《等不及变心》 第1章 [青焰门4]《等不及变心》 作者:唐瑄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传说中,凡带有“青焰”二字的人、事、物,尽属於“青焰门”所有。 青色如盘龙般的金色火焰四处狂烧,放肆地扩张蔓延,不断散发热度,意欲染红世界,直到地球归它所有。 “青焰门”是个以青焰为标志,视青焰为最高精神象徵的华人组织。它所拥有的力量、金钱,甚至於权力,可称之“前无古人,後无来者”,无人可替代。 那麽“青焰门”究竟是什麽组织或帮派呢?有人口沫横飞发誓道:全世界的黑道组织其实早已被“青焰门”统合,并加以企业化、国际化的经营管理。它的力量、庞大的资产及优秀难得的人才,适足以将“青焰门”带上顶尖的统领地位,以“青焰帝国”拟之,亦不过分。 据说,“青焰门”所拥有的不仅止各国帮派精神上的效忠及金钱上的贡献,它本身所蕴藏的财富更是不计其数。如果传言不假,那麽南太平洋上那个外人始终无法进入,集闪亮与神秘於一身,人称“黑岛”的小岛屿上,所盛产的钻石及最近讹传猖狂的石油含量,再加上领导者黑氏一族成员及其拥有的优秀分子精於理财投资的天赐本领,便足以让“青焰门”堂而皇之地跻身世界首富。 如果以一个王朝为喻,“青焰门”的主导者黑氏兄弟无疑是势均力敌的皇帝们,权力仅次於他们的,莫过是人称“风、火、雷、雨”的阙家兄弟及“影子双煞”的石家兄弟,此二者说是辅佐皇帝的左、右丞相再恰当不过,他们不仅是“青焰门”重要的主事及管理者,也是世代生长於“青焰门”的忠臣良谋。 辨别“青焰门”高级幕僚的身分并非难事。此门有则不成文的规定,上位者均得佩戴一只如戒指般大小、火焰延伸而成的金色耳环,并以颜色为身分区分。“青焰门”的领导者黑氏三兄弟所佩戴的便是人称“青焰带金”的青色金环;阙家兄弟则是“紫焰带金”的紫色金环;石家兄弟则佩戴“红焰带金”的红色金环。 他们为何佩戴一只?据可靠人士透露,原因在於另一只金环唯有其伴侣有资格佩戴,当他们将耳环给某人时,便表示他们已选择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姑且不论传言真实与否,人们对於自身无法探知或掌握的事情总是特别感兴趣,更不用说是“青焰门”这种集权势於一身的显赫组织。尤其是掌控“青焰门”那三个神秘、未婚,人称──“炎皇”、“炙帝”、“焰王”的青年首领们,更是各国政要、商界大亨、黑道头头注意的焦点。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各自拥有一座由世界各国佳丽们所组成的後官。“青焰门”这批後生晚辈以其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风光的逼退前人的光彩。常言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烦风骚数百年”,青焰世纪已随着“红妆帖”的寄发,热烈揭开。 自从一年前,黑家老大“炎皇”在世代传承的“红妆宴”为自己猎得美娇娘,狠狠践踏了无数芳心後,全球黯然神伤的佳丽们在夺后无望下,唯有收拾起残破的心,转而期盼起年届三十的黑家老二“炙帝”的选妻盛宴──“红妆宴”尽快举行。 按例,身为黑家继承者,谁都没有选妻自由,只要至而立之年,谁也都不得反对“红妆宴”的举行。为了攀权附贵,各国名花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弄到一张经由“青焰门”的长老们花了数十年,甚至有可能是三位皇子一出生便有的观察名单而发出的“红妆帖”。因为,唯握有“红妆帖”的女子,方有亲近黑家男子的机会。 这场以选妻为名的盛宴,说穿了不过是场角逐赛。叁赛者虽众,淘汰率亦高,栖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不可不谓之渺茫。然而,机会虽渺茫,总有一线希望,心存侥幸的名媛仕女,谁能不心动? 第一章 风水轮流转了……哟荷!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她等到了吧!就不信那小子能猖狂到几时。阙舞雨泛着光热的小脸持续加温,毫不掩饰她的兴奋。从她得知黑炙的“红妆宴”已进入筹备阶段起,她便放纵自己沉溺在亢奋异常的状态。 “喏,拿去,自己看着办。”嘿嘿,到底让她盼来了黑炙的“红妆宴”了。这种举世盛宴,没赶紧凑上一脚,她怎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黑炎。 “这是什麽?”李洛心将拂落粉颊、呵得人发痒的齐耳短发习惯性的往耳背勾,有些迷惘地接过纸瞧着。 “钓爱合约。”阙舞雨高扬起手上的胡萝卜,贼笑地作乾杯状,“祝你成功。”她也只能成功,哈! “我不懂。”这张白纸上的确写有“钓爱合约”四个大宇,可是其他部分却一片空白。小舞姊到底在说什麽?盘坐在床中央的李洛心将纸张翻来看去,满是困惑。 “还记得你帮黑炙骗我家老公的事吗?”原本立於床边的阙舞雨,一本正经地走出李洛心馨香四溢的雅房,轻捷地跳上栏杆安坐着。 李洛心呆滞了半晌,娇娇憨憨的小脸依旧懵懂。 “少来,别用这种表情来骗人,我认识你可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不会再被你骗了。”阙舞雨嗤声。“你马上给我恢复你的精明。”老爱用一脸无辜的表情来骗人,谁不知道她有多机灵。 “小舞姊,人家是真的很困惑嘛!”李洛心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小的气,圆润粉柔的小脸犹带困惑。“最近为了毕业展,我日夜赶画,一脑子面糊。小舞姊,你就行行好,明说了吧!” “你串通黑伯伯和黑炙,利用我骗取黑炎的感情,在一年前,记得吗?”洛心只要摆出这种我见犹怜的娇柔容颜,大家就得乖乖地匍匐在她脚下,任她使唤。她也太懂得利用这张脸了。 “不会吧!我从没见过黑炙哥,更不可能帮他瞒骗黑炎哥什麽事了,他那麽精明。”何况黑炎哥也不是她这种人想骗便骗得过的,小舞姊真看得起她。 “这些人哦,从来不反省的。”阙舞雨不以为然地赏她一个白眼,“一年前,你帮我公公混进红妆宴暗中监视我,还骗得我好惨,记得吗?” “哦……小舞姊说的是这个。”她恍然大悟,“当时我是应黑伯伯要求,并非自愿,小舞姊──” “不管。”阙舞雨不给她自新的机会,硬是打断她的辩白。“反正你就是骗了我和黑炎。亏我们对你那麽信任,我拿你当妹妹看,黑炎也从没怀疑过黑炙,你们居然联合起来耍我们。”她开始拿人情、友情、亲情来施压。 “这件事不是在一年前达成和解了吗?”小舞姊将两件事混在一起向她讨公道,似乎有点欠公平。李洛心怔忡着,褪去迷蒙的小脸明亮得像颗璀璨夺目的珍珠。 “我所谓的和解是缓刑,并不代表既往不究,懂吗?”她满脸慈蔼,笑看洛心红通通的娇颜。 洛心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有多想教训她那两位小叔──黑炙和黑焰。这两只信奉沙文主义几至走火入魔的雄性动物,从不曾喊过她一声嫂嫂,成天女人来女人去,呼得她肝火旺盛。他们倘若仅止於言语无状也就罢了,居然连肢体动作也是百分之百的不屑和轻蔑。彷佛怕用下巴瞧她不够藐视似的,这些人高扬着头颅的姿态从不曾低於仰角四十五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非有多馀的力气才会不情不愿地施舍她一瞥,不然以她这种低等性别哪配得到他们的注意力。 女人是全天地间最劣等的生物。黑炙和黑焰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彻底将“性别歧视”阐扬到最高点,把女性同胞的价值贬到最低点。举凡英雌,能不为此感到羞辱、义愤填膺吗?身受其害的她,不揭竿起义的话,岂不是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同胞们?尤其是黑炙曾经陷害过黑炎,他可以不计较,但身为老婆的她可不能坐视不理,声讨黑炙已是必然,她也无愧於心。 今年黑炙先,明年黑焰就该死了。 她还真会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洛心故态复萌,深谙以退为进的经世洽国之道,不敢大肆喊冤,自然地摆出低姿态,那彷若扼住喉头的声音既又软软绵绵地扣痛人心。说真的,她还真欠了小舞姊一份情。李洛心在心忏悔。 “少来,不管你是存心或故意,你都利用了本人的善良欺骗了我。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她以不容置疑的气势压迫她,教李洛心险些愧疚难当。 “对不起啦!”小舞姊被黑炎哥潜移默化了,突然间气势磅礴得令人心颤,好可怕。她嗫嚅地道着歉,震慑於对方骇人的气魄。 “知道对不起就好,快把合约签一签。”阙舞雨满意地比比她手上的白纸。 “为什麽要签约?”上面什麽条款都没列,哪有这种合约?她帮爹地签下不少合约,还从没见过这种无字合约。这是天书吗? “小洛心,”阙舞雨嘿嘿笑着,走进房。“你“戏胞”十足,演起戏来连奥斯卡得主都得敬畏三分,装傻的功夫世界一流,毕业後你可以考虑当演员。”居然轻而易举的骗过她,太厉害了。这种已臻出神入化的演技,若非天性如此,便是太过机伶。以她对洛心的认识,她绝不会是前者。 “小舞姊,过奖了,那只是举手之劳。”李洛心头越垂越低,迭声抱歉,载满歉意的小脸只敢盯着地板数磁砖。 第2章 “没关系,只要你帮我这个忙,咱们前帐就一笔勾消,如何?”洛心那种凄惨和着浓浓歉意的音调,怎麽让她觉得自己丧心病狂。 “小舞姊有忙要我帮?”她迟疑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她也会有要人帮忙的一天。小舞姊独立、好动,很少有事能难得倒她,何况她又有一个超群绝伦的老公,怎麽也轮不到她帮忙阿! 阙舞雨亲爱的拥着她,咯咯轻笑。“你好像快放寒假了,不是吗?台北的冬天不是人住的,既湿又冷,我替你安排了一次度假。” “谢谢小舞姊的好意,可惜寒假我已经答──”小舞姊这种笑声太“善意”了,她得防着点。 “不谢。”阙舞雨轻快地打断她,“我就知道你会很高兴,黑岛门禁森严,可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进得了。”诡计即将得逞。嘿嘿!黑炙,你的地狱近了。 “小舞姊说得对,爸爸和黑伯伯是世交,他也没有去过黑岛。”李洛心快意地附和,亟欲岔开话题。“你不是常说那四季如春,美得让人流连忘返。”真羡慕小舞姊嫁到世外桃源,不会走到哪都觉得污染,连心灵也多少蒙了层厚重的尘埃。唉!这年头要找心灵“纯净”的人,恐怕得到海拨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去找。 “何止如此?没有亲临那,你永远不知道天空可以多洁净,白沙可以多温柔,阳光可以多灿烂,花草树木可以多麽富有朝气。我知道你为了毕业展要专心作画,所以帮你选了黑岛。怎样,够帮你了吧!”洛心基於所学之故,乐山乐水得很。 “好棒的地方。”李洛心向往不已,笑得如此纯真。“真想去看看……可是……不行耶!寒假有一位教授要开画展,我已经答应帮她忙了,不能食言,只好辜负小舞姊的好意,对不起。”她既遗憾又有些抱歉地低哝。 “没关系,这些都不是问题,好解决。”阙舞雨一点也不把她的难题当问题在看。 “不行,教授指名要我,就是因为我的专业素养正好合她的意,所以,小舞姊就知道我有多为难了。”谁不知道黑家有钱有势,什麽样的人材都有,小舞姊打的算盘自然如意。“我看等画展过了再去好了,你也知道我家一向最重信用。”那时就开学了,嘿嘿! 听也知道洛心在推托,这种藉口她不知道用过几百遍了。 “不行,那时候我必须待在岛上,而黑炙一旦发现我们认识,我的全盘计画铁定前功尽弃。关於画展的事,我会处理,你安心去玩吧。”黑炙虽然是只道地的沙猪,可并不笨。他很清楚她对他的看法,也明她有多想替黑炎一雪前仇,尤其最近适值“红妆帖”散发的敏感时刻,她们在一起若没穿梆,也会引起那只猪的戒心。 岛上的居民除了公公、大婆婆外,洛心就只认识她和黑炎。这段期间大婆婆会随她和黑炎到日本游玩,而公公既然授意她将洛心诱到岛上,心中自然有底会见机行事,何况他住在主屋,离黑炙的小屋有一大段距离。洛心机伶虽机伶,难免会有疏失之处,没有熟识的人在身边,连陈妈也顺便瞒着,就万无一失啦! “什麽计画?”一看阙舞雨慎重地爬上床,面对她坐下,李洛心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从小到大,她鲜少为什麽事情感到惶恐,唯有一年前黑霆伯伯要求她混进黑炎哥的“红妆宴”,帮他评判小舞姊的为人时,她曾经有过严重不安的感觉;这次又更胜以往。 她实在不喜欢骗人的感觉。当初若不是黑伯伯求助无门,爸爸看在世交的份上,破例让她涉入,她也不会被指控为骗子。小舞姊对於那件往事似乎耿耿於怀,但她当时是真的不认识她和黑炎哥,也觉得成就一椿姻缘是件好事……自辩至此,李洛心忽觉不安。 的确,她会答应黑伯伯的请求,也掺有个人的私欲在头。当时黑伯伯以“红妆宴”唯黑家独有、世上稀少为诱因,好说歹说终於说动了她。那时她一心想看看名闻遐迩的盛宴有多奇特,被选中的新娘又有多美丽,没去考虑到後果;直到涉入其中,认识了小舞姊,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犯了错,并且在拗不过良心的谴责下,中途抽身。小舞姊是有理由生气,她当时对她那麽好,当她是自己妹妹看,她居然欺骗她,也难怪她会觉得遭到背叛…… “很简单,黑炙的红妆宴就要开锣了,我要你混进岛上接近他,等他对你有意思後,你就可以回来了。”他也是这样吊黑炎胃口五年,以眼还眼并不过分。 “什麽?!”李洛心错愕地轻呼,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原以为小舞姊是要她去整整黑家兄弟,哪知……这样太过分了啦!要人家出卖感情。 “岛上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只要拎着简单的行李和画具过去就行了。”阙舞雨不接受拒绝,理所当然的交代道。 “别开玩笑了,小……”李洛心错愕地瞪着纸上几乎在跳舞的四个黑字,语言系统突然出了岔,脑子沉甸甸的。叁与这种游戏,她的命可以想见折损率将会呈倍数成长,尤其是她已经折损过一次了,再来可能连小命都得赔进去。 “别再小小小了,摸摸自己的良心做事。”说话的人无视对方猛然煞白的脸色,吃了秤坨铁了心。 “我……我……可是……”回答她的是声无奈而不完整的回答,又像是回堵无效的感慨。面对她的安然自在,李洛心的舌头破天荒的打了结。 “你觉不觉得你对不起我?”阙舞雨放下手中的美味佳肴,以无比庄严肃穆的表情轻轻眯视她。“就算你不认为白己对不起我,咱们是好姊妹,我又对你不错,常带你出入加拿大、美国、日本、法国……等地数也数不尽的青焰山庄,然後教你怎麽偷溜才不会被发现,从尚雷哥那偷来他新发明的电脑游戏给你玩,将我自创的“弹指神功”倾囊相授,缠着我老公黑炎要他──” “小舞姊,我对不起你。”已呈霜白的小脸不断点动,渴望解脱的灵魂频频发出强烈的讯息。再说下去还得了,李洛心绵软无力地腰斩她的话,“求你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我嘛!”好像听说黑炙哥的脾气不比黑炎哥逊色,黑炎哥已经够难相处了,这浑水一趟下去,她还能活着回来才怪。 “你想继续维持这段友谊吗?”就知道拿这件事来胁迫她准没错!洛心好玩虽好玩,对“友谊”这东西幸好还有些概念。 “当然。”李洛心终年红扑扑的娇容稍稍褪了色,附和声越见绵软无力。看样子小舞姊会一直没完没了,倘若她不答应的话,说不定真会断了这段友谊。和小舞姊相交的这段日子,她明白她对黑炙哥的看法,那实在是一种无聊的报复游戏。 “你想弭补对我的亏欠吗?”阙舞雨天使般的小脸转来兜去,不怎麽在意对方的回答,反正她志在必得。 “想是想,可是小舞姊提的事实在太……” “洛心,人不可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听过孟先生说过的话吗?”她义正辞严,板着天使般的脸孔。 有这麽严重吗?李洛心被她削得无力反驳,眼皮狂跳个不停,默然无语。 “不错,知耻近乎勇,你很受教。”阙舞雨从粉蓝色的床单上快活地跳了起来,欣慰万分地拍拍她失血的容颜。“来,一式两份,把名字签一签,黑炎快来了。” 她的意思是黑炎哥并不知道这场恶作剧罗!李洛心圆润的眸子乍放出一簇希望之光,阙舞雨看得分明,暗笑在心窝。 “你猜他会帮你,还是帮我?”吞下最後一口的胡萝卜,她信心十足。 说得也是!李洛心霎时泄了气。黑炎哥既然能单恋小舞姊五年,他怎麽可能将qi書網-奇书别的女人放在眼底?就连黑伯伯和长老们的话他都爱理不理,她又算什麽。 “黑炙哥很优秀,不可能看上我的。”李洛心哭丧着脸,气馁地想说些什麽挽回颓势。 “男人抗拒不了水做的女人。”阙舞雨仔细打量她一番後,彷佛对评估结果感到十分满意。“你长得甜美可爱,一张红红、水水的小脸娇憨可人……只可惜是短发,男人比较抗拒不了长发女孩。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时时缠着他,出现在他左右;他吼你时,你就楚楚可怜的学林黛玉挤几滴眼泪给他,我保证他马上化为你的绕指柔。”她盘算过,以洛心的聪明和条件倒追黑炙,顶多三个月就可以掳获他的心,再不济也拖不过半年。 “你的意思是叫我装傻罗!”她的坚持教李洛心无从抗,开始担心起自己可能面临的噩运。 当初她答应帮黑伯伯的忙,先决要件也是因为小舞姊是女人才肯的。再说,小舞姊好亲切,和她一见如故;黑炙哥可就不同了。听黑伯伯说他三个儿子都很难相处,黑炎哥也确如他所说的冷僻孤傲,依此类推,黑炙哥必定也不好亲近,听说他既难缠又鄙视女人。这事的难度这麽高,虽然具有不可抗拒的挑战性,後果却可能很惨。她得审慎评估,不可贸然答应,她还想活着毕业,领她的校长奖。活着才会有希望可言。 “也可以这麽说啦!反正他生气时,你就当什麽都不知道,一脸无辜委屈的可怜相就行了。而你这种可爱的小圆脸也常一副不问人间俗事的表相,无所谓装不装傻,是吧!”阙舞雨拉拉她柔顺如丝锻般的短发,奸诡地笑着。 初识洛心时,因为被无邪清纯的她摆了一道,一直以为她是个狡诈的女孩;相交渐深後,才知道她除了贪玩些,本性其实就如同初见时的单纯善良,难怪公公会找上她。 第3章 黑炙那样的大男人,如果能讨到洛心这样甜蜜的女孩为妻,除了他家那些怪祖宗有保佑外,也算是他的福气。 “听得出小舞姊在损我。”李洛心回她个虚弱的甜笑,被她轻柔似疼惜的举止收买。 就知道她赶画赶得很疲惫,需要活动一下脑子。呵呵!胜利在握,由此可知老天爷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阙舞雨志得意满的笑了。 “有时间就整理一下行李,你不是从下礼拜开始放假了。”她环顾设计清雅俐落,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的闺房,不由得感叹,李洛心是个好相处又甜美的女孩,匹配给黑炙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小舞姊调查得好清楚,连她什麽时候放假都知道。她计画多久了? 李洛心无邪的小脸泛着明显的恐惧。“黑炙哥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生气,事後说不定他也像小舞姊一样要我还他一个公道。”这样没完没了下去,她的日子怎度过? “所以罗!为了避免後患无穷,你混进岛上後,千万不能露出马脚,绝对要让他喜欢上你。依黑家人的性格,他们绝对不忍心苛责他们心爱的女人,顶多……顶多有些不悦。你看,你一完成任务,不仅我会高兴、我公公高兴、我三个婆婆高兴、黑炎高兴、黑炙高兴、黑焰高兴、长老们高兴,连黑岛上的畜生也跟着快乐,这不是皆大欢喜?”她辟哩啪啦说得头头是道,越说越心虚。依黑炙的个性,他若是知道洛心骗了他,不巧又爱上她的话,百分之两百会拆了洛心。她好像做得太狠了…… 唉!不管了,事到如今已顾不了太多。反正她手上握有圣旨,到时候公公、婆婆一定会出面善後,长老们也会跟着挡,最後应该……应该不会是悲剧收场才对……吧? 小舞姊说得好像普天同庆,连家禽、家畜也跟着欢腾了。李洛心被那堆“高兴”给转昏了头,不及细想,阙舞雨又再度开口,企图稳固她动摇的心。 “如果寒假结束後,你觉得你对黑炙没感觉,我绝对不勉强。”顶多换一个方式而已,谁教她好拐。阙舞雨将歉意摆两旁,复仇放中间,脑中再次积蓄了搅局的力量。“你就当还我一个人情债,或是一种历练,到岛上度两个月假,顺便钓钓黑炙就行了。”她会让公公和其他两位婆婆看着点,多制造些机会,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签约只是一种仪式,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用来安自己的心。你看,上面什麽条款都没列即是最好的证明,你不签就是怀疑我的人格。” 阙舞雨滔滔不绝,尽量说得快又急,企图混淆她的判断力。李洛心来不及意会的脑子终於被她的连珠炮轰得迷迷糊糊。 “拿来吧!我签。”小舞姊连“人格”这镇家之宝都能抬出来请了,她再不签就很对不起她、对不起全世界了。李洛心爽快地签了名,黑白分明的乌眸熠熠闪烁着,彷若藏有讦多知之甚详的小秘密。 她可真信任她。阙舞雨将她签好名的合约拿过手,飞快在空白部分填了几个字後,将属於李洛心的一份交给她,旋即转身走出阳台。 “抱歉,先君子後小人。”说不定洛心因此当了她的妯娌,这是个两全其美的计画,就是平白便宜了黑炙那天杀的家伙。 对象黑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舞姊!”李洛心佯装呆愣地瞥见中间几个大字,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意,终於在她仓卒的行为中意识到情况有异的模样。 “不能反悔了。下礼拜我会派人来接你,拜拜!”阙舞雨轻巧地跃上栏杆,翻身而下。没有诱她签这纸合约来提醒她教训黑炙的重要性,洛心搞不好会被他狂妄的气势吓得临时打退堂鼓,突然发现不好玩就溜之大吉了。黑炙发起飚来,风起云涌不消说,往往连理智也丧失。更何况谁会自找麻烦,就算灵巧、聪敏如洛心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种非常时刻就得利用一下她赫的背景来牵制她,出身商贾之家的悲哀莫过於此,“信用”之於掌握台湾科技命脉的李氏一族无疑是第二生命,洛心也唯有对白纸黑宇的合约全然没辙。这个方法虽嫌卑鄙,却最保险,希望洛心能原谅她的无奈,她再也无法忍受她那人神共愤的小叔了。 她识人不清。李洛心意兴阑珊地走到阳台,故作惊慌地瞧着她。阙舞雨已自二楼的栏杆一跃而下,滚了几滚,笑意粲然地立在草皮上。 “小舞姊,你没事吧?”她撑着下巴,不怎麽担心地问。这种高度连她都不怎麽在意了,对小舞姊又算得了什麽。 “我不是要惩罚你,只想教训黑炙,别怪我。”阙舞雨扬扬手中的纸,边走边送她一个飞吻。唉!真不忍心利用她,若不是公公极力敲边鼓,她想自己也不会做得这麽过分。看样子洛心一定也被列在黑家红妆新娘的观察名单上,入黑家只是迟早的事,她不设计洛心,老奸巨滑的公公或长老们迟早也会做。这次恶作剧就当是催化剂,她喜欢洛心当她的妯娌。 小舞姊真傻,怎会以为她会为了这纸合约乖乖卖命?她可没那麽笨。会签下那纸合约确实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无牵无挂地和黑炎哥恩恩爱爱的二度蜜月去──搞不懂这对形影不离、结婚不到一年的夫妻,学人家度什麽二度蜜月。李洛心欣羡地望着远去的人,顷刻间将阙舞雨加诸於她的麻烦忘得一乾二净。 反正她也满听不惯黑家两兄弟的恶形恶状,帮帮小舞姊,顺便叁观一下神秘的黑岛也无妨啦!就当是小舞姊提前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好了。 ###“炙少爷,夫人请你今晚过去用餐。”钱克安跟在主子身边叮咛道。黑家三兄弟自小便各自拥有一名必要时可以为主子付出性命的贴身侍卫,让钱克安为其卖命的主子便是黑家二少爷──黑炙。 “告诉她我没空。”黑炙踢起冲浪板矫捷地抓住,打开临海的落地窗,走上紧临後院的绵白沙滩。 “夫人请你一定要到。”唉!这是少爷这星期第四次拒绝夫人的邀约,而今天还只是星期二。谁都知道他在逃避什麽,但依夫人溺爱少爷的程度,顺从他都来不及了,怎可能催少爷成家,他何必为了“红妆宴”把气氛弄这麽僵? “说了不去,没事的话别跟前跟後。”他已经郁闷得连踏在沙子上的足音都嫌过大,可不想身边多个人烦他。 “陈妈说她年纪大了,需要一位帮手。”紧跟在後的钱克安识相地转移话题。他知道炙少爷视女人为粪土,也多少明白今年他会有多烦躁,长老们已经开始进行游说的工作,选妻这场硬仗还有得打。 “姑妈有六十了吧?”黑炙夹着冲浪板,略去轻蔑,姿态轻松地眺望远洋。 “她六十有二了。”全天下只有两个女人能让炙少爷用这种温柔的口吻提起,一个是陈妈──适巧是少爷的大姑妈,另一个就是少爷的母亲了。 “是有一把年纪。”暖暖的海风不经允许地吹乱他随意扎起的长发。黑炙定定不动,乱由它乱,就站在浅水处冥思。他那凿刻般的英俊面容难得的闪过情感,让远驰而近的黑焰极为诧异与不解。 “干嘛,立志做救世主啦?一脸心巴拉的悲天悯人。”黑焰轻捷地将摩托车冲上沙滩,四平八稳地坐在上头嘲弄他,那副终日曝晒在阳光下的身体因运动而黝黑结实,瘦削、形似於黑炙的脸颊多了份直率的潇洒。 “焰少爷,该休息了。”服侍黑焰的杨索沉静地出现在众人後头,硕大的身影无意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杨索,你比我娘还罗唆。”黑焰率性地拉开编成长辫的湿发,大手朝他一挥,另有主张。“我要多晒一下太阳,你和克安去屋泡茶,别在这碍眼。” 表情空白的杨索未曾多言,似有若无的点了个头後,领命离开;钱克安见状只好跟着走。少爷们是天,做下人的能说什麽? “老家伙好像开始动作了。”黑炙用力将冲浪板直竖於地,一脸厌恶的表情。 “全是些闲闲没事干的。尤其是咱们家老子,成天只会陷害自己的儿子。”黑焰脱掉背心,阳刚的脸孔尽是烦郁。“我娘也是一丘之貉。你娘就好多了,不会成天帮你牵红线,还会帮你说话。一样是娘,程度却差这麽多。妈的,想到就烦!”老头没事娶三个老婆干嘛,自己好色就罢了,管三个儿子对女人有没有兴趣。 “小妈是传统女人,和大妈一样成天只想抱孙。女人!”他惯带的嘲讽又浮现。 “她是我娘,麻烦客气点。”黑焰狠狠地瞪他一眼。人子之心马上抬头,岂能任他人贬损自己的至亲而不去睬?即便这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成。 “下次提起我妈时,记得这句话。”黑炙不甘示弱。 “听你不爽的口气,是不是想干架?”奇怪,老头子为什麽没有指派下一个任务给他?炙没有是因为今年是他的关键年,他又没义务帮炙选女人。妈的,没事待在岛上真无聊,刚出完任务回来又不想出去,成天浸在海也会烦,乾脆接些case回来做算了。做做模型、画画图,规画设计空间,来点脑力激荡,总比看人家选老婆有趣。就这麽办! “杨索,帮我接些案子,越大越好,不要太没挑战性。”黑焰侧头朝屋喊。坐在屋的杨索探出身点个头,随即没人。“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叫克安也帮你接些杂志case?”他好笑地问着郁卒的人。 “哪有那种闲情。”黑炙没啥好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无视於潮汐往返,杵於波涛间依然固若磐石。 第4章 “都怪炎太没出息,一见到那女人就什麽男性尊严都没了,品味差劲得没话说。” “有理!炎真的越来越低俗了。老头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认为自己了不起,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 “早知道就不帮他偷拍那女人的照片设计炎了。” “你的确是刽子手。”不过即使他不叁与,老头子也会想尽办法设计炎,到头来结果好像都一样。 “我已经快受不了忠他们了。”黑炙悒郁难平。 “听说你昨天被孝约谈?”黑焰饶富兴味地笑着,双手往後撑,让阳光洒满他强健的身子和脸庞。以八德为代称的八位长老已经轮流进驻岛上,一天一个轮番轰炸炙了。这些老人可真闲,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一点都不嫌累。 “别幸灾乐祸,明年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焰不过小他一岁,他以为他逃得了多久。 嘴巴大剌剌咧着的黑焰一听,讪弄的表情倏然敛紧,不由得沉凝了起来。炙不提起,他还真给忘了。 “他妈的,那些该诅咒的先人立那什麽烂规榘,狗屎……” “焰,警告你多少次,嘴巴不要那麽臭。”陈妈站在数十公尺远的屋檐下,颇具威严的老脸紧紧皱着。“炙也是,你妈妈叫你过去用餐,你又拒绝了?” 两兄弟一见是她,谄媚的笑容马上咧开。陈妈是老爸的大姊,早年丧夫,未得一儿半女,为了纪念丈夫一直冠着夫姓,不肯改嫁。老爸怕她孤单,将她接到岛上定居,那时连炎也还没出生。严格来说,他们三个都是她带大的,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比随老头四处办事的妈妈多得多。姑妈视他们如己出,把屎把尿的将他们带大,他们的个性被她摸得清清楚楚,只好学着尊敬她。 “两个都过来,看你们披头散发那副样子,哪像是黑家的孩子。炎就乖多了,至少不会不伦不类,学人家蓄什麽长发。”她叨叨絮絮地越念越顺口。“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 “姑妈,古时候的男人都留长发,你在骂我们的同时也骂到一堆人了。”黑焰好笑地跳下车,拽起黑炙同去受罪。“例如你最喜欢的包拯、刘备、关公、张飞……”他边走边数。 “你给我住口。”陈妈忍不住笑开了脸,严厉的表情一转,宠溺得意再也掩饰不了。她欣慰地看着俊秀的他们,无限感慨油然而生。好快,记得他们才刚牙牙学语而已,怎麽一眨眼,炎娶了老婆,炙和焰也长得这麽高大挺拨了。 “有男子气概的人,不用剪短发来凸显自己的气魄,我们也不必为了谁委屈自己。”黑炙走近她,用脸颊碰碰她的脸。 “有见地。”黑焰哈哈大笑。 陈妈露出慈蔼的笑容品尝这份亲近。他们知道如何讨她欢心,如果这两个孩子肯用这种精神去追女孩子,她就不用费事了。 “克安有告诉你们我需要人手的事吗?”她推他们坐在岛上四处可见的石椅上,习惯性地梳理他们的头发,“姑妈年纪大了,健康状况不比以前。”没有动之以情,想说服固执的他们可不容易。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黑炙担心地端睨她。 “你上个月的健康检查不是一切正常吗?”黑焰抓着头,有些不解。“看你没感冒,身体也算硬朗,好像很好嘛!” “你是不是要亲眼看我倒下才肯相信?”早晚被他活活气死。焰就是这麽个直肠子的孩子,总是比炙少了根筋。 “姑妈想要帮手,直接叫克安找就好,什麽时候这麽见外了?”她的精神确实很好,双颊丰腴,嗓门宏亮,怎麽也不像老人家。黑炙偏着头奇怪地打量她。 “我看姑妈是龟毛。”女人的毛病!做什麽都罗罗唆唆,一点也不乾脆。 陈妈狠狠地一捏黑焰光裸的手臂,当下痛得他哇哇大叫,弓着脚跳离她数尺。 “你这孩子怎麽老是这麽鲁莽、粗率,多学学炙。”她气不过。 “以他的资质怎麽学得来。”黑炙看弟弟吃鳖的样,显然很乐。 “自视太高了吧!”陈妈以同样的方法教训他,把教养他们的绝活都使出来了。 黑炙痛得紧皱眉头,大气硬是不肯哼一声,淡淡地承受了下来。 姑妈到底怎麽办到的?看她瘦瘦小小,捏人的方法却奇痛无比。黑焰防备地站在远处揉着淤青的手臂,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这种事让炙决定就好,我没意见。”他决定拥抱他的海洋,逍遥的驰骋一番。谁有时间去理会姑妈那颗多变的心。 “我要请女孩子哦!”她的话果然发生效力,拉住了急着想逃命去的黑焰。 目前他们的饮食起居都由她打理。他们不愿意和父母亲住在一起,嘲笑说那是长不大的男人才会做的事,所以各自拥有一间木屋。偏偏这两个孩子太看重自己的性别,不愿拉下身段整理家务,更不要他们随侍在侧的忠仆做这种失格的事,始终认定“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不该降低自己的格调做这种拉杂的家务事。 他们坚持不打扫,嫌自己的妈妈太烦人,不喜欢她们串门子;又不喜欢女孩子在他们屋子晃来晃去,说那样会干扰了他们宁静、高品质的生活,而且麻烦得很。她只好一肩扛下,反正她照顾他们也习惯了。 错就错在炎死命反抗“红妆宴”,让她觉得该做些改变;直到今年炙重蹈炎的覆辙,她才意识到这些孩子孤僻得过分,她恐怕宠坏他们了。事情必须及早做补救,她有责任这麽做,所以当小舞一提出她的计画要求她协助时,她便一口答应了。 “为什麽?”黑炙不免怀疑起她的动机。 “她一定是被老头子说动,叁与某件阴谋了。”黑焰想都不想,脱口十分笃定。 “你们打算累死姑妈吗?”陈妈生气了。“也不想想我这把年纪要帮你们烧饭、收衣服、打扫房子、喂洗宠物……”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为自己不值。 “完了!完了!”黑焰急急冲上前抱住她。“快点说些好听的话,堵住她的泪腺。”他瞟着同样慌张的兄弟。 “说什麽?”黑炙急急分抱另一边,瞬间智障。 “随便搪塞就好,不用太心,快点啦!”眼看她泫然欲泣,黑焰乱了手脚,频频催促。 “别再鬼叫了,一时之间哪想得起那种低下的话来。”他又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怎麽晓得该说什麽。 “好啦,好啦,她想做什麽都随她去,再哭下去就要涨潮了。”黑焰粗嗄不耐的语气听来有些认命。姑妈老是用这招来威胁人,烦不烦啊! “除了答应以外,还能怎样。”黑炙几乎恼火。 陈妈被他们无奈和惊慌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她怎麽会养到两个粗手粗脚的笨孩子?不过如果今天流泪的不是她,而是其他女人,他们一定冷嘲热讽削得人家体无完肤。她太了解他们的劣根性了。 唉!情势如此不乐观,她不得不为即将踏入地狱的小姑娘忧心。 第二章 黑鸟位於南太平洋,是法属波里尼西亚群岛的一部分,面积约和台北市差不多大小,人口不到二十万,华人多於当地土着。岛上土地百分之八十为黑家人拥有,特产黑珍珠和钻石,当地的手工艺品远近驰名…… 当飞机稳稳降落时,李洛心还在研究阙舞雨特别为她制作的旅游指南。她一直以为黑岛不大,是座未开发、人烟罕至的小岛,没想到这座岛上不仅有机场,还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商港和林林总总的商店。这或许没有台北热闹,却绝对是个现代化的都市。 走出造型如羽翼的机场,她捺不住腾腾热气脱下厚重的外套,无意间瞥见机场对面那片雪白的沙滩和蔚蓝如洗的晴空。 她到了岛托邦吗?李洛心瞪直了眼睛,贪婪地凝视前方。 岛上四处可见椰影婆娑,野花遍布,映衬着涤亮蓝天的是绵延不绝的海洋。波声壮阔,滔滔白浪徐徐送出暖风,夹杂着淡淡花香,甜透人心。这就是天堂。深受感动的地,雀跃地拿出画本就地取材。 “笨女人,蠢女人,快出现!笨女人,蠢女人,死出来!李洛心,蠢女人,快出现!李洛心,笨女人,死出来哟……” 起初专心作画的李洛心并未留意到那一连串咬音不清、又像喉咙噎着核桃的怪音在叨念些什麽,直到她听到她的名字被不客气地提起──“笨女人,蠢女人,快出现!笨女人,蠢女人,死出来!李洛心,蠢女人,快出现……” 她曾经伤害过它吗?李洛心愣愣地看着那张动个不停的尖嘴,反覆思索。 “闭嘴,我不是这样教你的。”突来的有心人士路见不平地阻止那迭声的怪叫。 “李洛心,笨女人,死出来哟……”粗嗄的声音如跳针的唱片反覆播送,越叫越起劲。 “你再乱叫,当心我把你煮来吃。”陈妈封住手臂上蓝鹦鹉的鸟嘴,凶狠的警告道。什麽人养什麽样的鸟,早知道它不会那麽乖顺,黑炙养的鸟能纯良到哪儿去? “我是李洛心。”李洛心见那老妇人大有动怒之态,不禁紧张地阖上本子,话先抛出才移向她,急着挽救生灵。 心浮气躁的陈妈听到耳畔传来一缕娇软的气流,但觉凉风拂上心头,火气淡淡地被风的温柔化了去,心脾一阵沁爽,不由得扭过身瞧着,一回头正好对上李洛心和煦的笑颜。 “李家小姑娘?”陈妈放柔了表情,即刻喜欢上白白净净的李洛心。这丫头长得真是可爱,一张圆圆的小脸因其上柔若春风的笑靥而迷煞人,那自然未经人工着墨的粉颊,娇嫩光滑,剔透如凝脂。 第5章 小舞说得没错,这孩子的确讨人喜欢,尤其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不经世事的稚童,无邪得让人不忍苛责她。 “这样会不会痛?”李洛心朝她点头称是後,比比陈妈那只栖有巨型鹦鹉的细瘦手臂,柔声细调地问道。 “笨女人,死出来了,死出来呀……”粗鲁无礼的鸟叫声再次响起,彷佛在抗议她对它的藐视。 “住口!”陈妈赶紧再抓住它的嘴,汗颜地朝李洛心笑笑。“对不起,教鸟无方。我是陈妈。” “陈妈好。”这只鹦鹉要感谢她爹地和妈咪从小灌输她爱护小动物的观念,不然它就惨了。李洛心加强笑容的甜度,礼貌地问候,不在意鹦鹉出言无状,倒被它美丽泛亮的羽衣所吸引。“它的羽毛好漂亮,我可以摸它吗?”看样子陈妈只知道她要来接近黑炙哥,并不知道她的个性如何,小舞姊是刻意隐瞒她的吧! 蓝鹦鹉彷佛听得懂她的话,鸟眼不善的瞪着她,翅膀高傲的扬了扬,不准她无礼地接近。 “最好不要,你会被它的爪子抓伤。”陈妈发现它的蠢动後,拉拉它的嘴,要它安分些。 “它好像不喜欢我?”经陈妈一提,她才发现鹦鹉眼的敌意。等着瞧,不征服你,我李洛心誓不为李洛心!李洛心甜得可怕地瞅它一眼。 “别理它,小宠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喜欢女人。”陈妈爽朗的笑着。“这真热,我们上车再说。你的行李什麽时候寄到?”她看了看地上。 “呃?”她的行李不就在地上吗?李洛心纳闷地瞥向地上,再看看她,纯善得够彻底了,这可是她最拿手的。李洛心罪恶地暗笑,对精悍的老妇人产生了歉疚。她不喜欢欺骗善良无害的人,然而一出好戏的上演不可能全然完美,这些小小的欺瞒绝对是无可避免的,为成就千秋大业,只有暗中对不起好心的老妇人了。 “你的行李就这些?”陈妈看出她的困惑,讶异地比着地上的行李箱。难道这丫头不晓得她要在这待两个月? “是不是太多?”李洛心忧心地望着她。“打包行李的时候,我也觉得太多,要不是妈妈拚命塞,行李箱也不会这麽鼓。面其实也没装多少东西,光画具就占掉一半了。”陈妈的慈眉善目让李洛心说得有些无力,不巧那份无力却更强调出她的柔弱和无辜。 “你知不知道你要在这待多久?”她好笑地反问。一只皮箱还会太多? “不是两个月吗?”她有些不确定。唉!对这样无害的人很难下手。 陈妈听完,忽然摇着头。 “太多了对不对?我看我把一部分寄回去好了。”小舞姊说她将和陈妈住一起,又说陈妈是照顾黑炙哥和黑焰哥的人,她心想佣人住的地方不可能太大,她带的东西说多不多,也有一小堆,说不定真造成陈妈的困扰了。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第一个度长假,衣服带这麽少的女孩。”她大大的叹了口气,提起行李走出机场。“还好岛上有很多服饰店,改天我再带你去好好采买。”小舞铁定没告诉这丫头,她即将在“黑岛”上扮演什麽角色,以便接近炙那孤傲的孩子。 “我来就好。”李洛心不好意思劳动老人家,伸手才要拿过行李,却见她停在一辆线条极为流畅的银白色法拉利跑车旁。“这辆车的线条好美!”哇,天哪!她失声轻呼,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限量车在台湾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也相当少见,即使有也多半是供着不开。陈妈居然…… “我也以它为荣。”陈妈笑着掏出钥匙,打开後车箱,将她的行李放进去。 “它是你的?”她张口结舌,错愕的嘴巴还来不及阖上,便愣愣地被陈妈推进前座。太有钱了吧! “是呀!它可是花了我一千万。”陈妈坐进车子,先转身将鹦鹉安置在後座,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绑住蠢蠢欲动的鸟嘴後,才开车上路。“怎麽不说话了?”她熟稔的沿着宁静的海岸公路走,车速持续加快。 李洛心不知道她该怎麽回答,又怕问出的话太羞辱人。一个年过半百的佣人拥有一辆价值千万的名贵跑车?可见黑伯伯给的薪水一定很高,陈妈的健康状况铁定也不差。 “吓坏了?”陈妈见她红扑扑的小脸神情凝重,随即体贴的减缓车速,“这种速度应该不会害怕了吧!”她看着仪表板。时速一一○公里,不算快。 “是不是这的人都喜欢开跑车?”她迟疑地问着,发现这条宽敞的四线道公路呼啸过几辆名贵跑车。这种车速、这种宽敞平顺的公路……天啊!真舒服,如果她能再开快点就好了。 “应该可以算是。”陈妈笑着。李家算得上巨富,这丫头对跑车应当不算陌生,怎麽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没有车速限制吗?”她小心翼翼问着,深怕太唐突会伤了老妇人的心。为了扮演善良、无邪、柔弱的另一个她,不好露出贪恋快感的本性,忍着点吧! 陈妈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禁哈哈大笑。 “我这还不算快,你要是坐过炙或焰开的车子,就会知道什麽是死亡的滋味。”对於他们搏命的演出,她一点也不在意,只要别连累无辜就好。 “他们会很难相处吗?”李洛心一脸沉重的表情打动了陈妈。 “他们很难相处,而且讨厌女人。”陈妈几乎是同情地看她一眼。 “惨了,那我要怎麽完成小舞姊的交代?”李洛心垮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等这孩子适应後再告诉她,她们已替她想好接近炙那孩子的方法。古有明训:“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总会生情,何况她长得不差。 “我会罩你,别担心。”陈妈开朗的安慰她。突然,她慈祥的眸子像瞥见什麽,调向前方海域,“丫头,快看,那个骑着白色水上摩托车的就是焰。”她猛然将车子停靠路边,拖李洛心下车,想让她看清楚些。 这的人真优闲。李洛心随陈妈步下沙滩,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那些飚来飚去的人影。怎奈阳光太刺眼,骑水上摩托车的也不止一人,再加上其他玩冲浪板或风帆的人比比皆是,海面上少说有十来人在动着。她很努力地看,尽其所能瞪大眼睛,却怎麽也看不清楚陈妈所指之人。 “长头发那个就是焰。”陈妈望着黑焰随风飞扬的身影,没发现另一头同样骑白色水上摩托车的黑炙。 长头发?有这个目标就好找了。李洛心的注意力被映入眼帘的修长身影挑走,小脸随之来回摆动。 “看到了!”恰与陈妈背向而望的李洛心,忽而兴奋地伸手指前方两百公尺远的人,大叫:“就是他吗?”话声甫落,她指的水上摩拖车突然漂亮的转了个九十度大弯,朝她们破水而来。 “他是……”陈妈才要介绍,摩拖车骑士已狂猛嚣张地江车子疾驰至李洛心前方,不知是车速过猛或是技术太差,车子逼近时突扬起擎天水柱,溅湿了李洛心不说,连一旁的陈妈也遭殃。 “谁准你指我的?”黑炙操控着摩拖车,以冰冷的声调警告还指着他的李洛心无视她那身狼狈、楚楚可怜的模样。这就是姑妈要找的帮手?他冷冷地瞪着浑身滴着水的女孩,脸色沉郁。姑妈在搞甚麽鬼?? 这麽凶。李洛心被他宏亮的嗓门吓了一跳,皱着惨绿的小脸,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妈的,炙,还有三圈,你干嘛!”另一辆水上摩拖车敏捷地直冲过来,随着车行速度过猛而激荡起的水花,不小心又淋了岸上两个女人一身湿。“这个蠢蛋是谁?”他斜扬起丰润性感得不像男人的唇办,轻视地努努李洛心。 李洛心跳离的魂魄尚未来得及折返,冷不防地又被这一声呼啸而来的诅咒和问话声吓得更远。这个也非善类,看来黑家两位沙猪先生便是他们了。果然瞧不起女人,从刚才到现在没正眼瞧过她,小舞姊这点倒没夸饰。 “黑炙、黑焰!”陈妈甩着水,被他们粗鲁的举动和无礼轻藐的态度惹火。 这两名凶神恶煞果然是黑炙哥和黑焰哥?!陈妈的咆哮惊呆了李洛心,她大受打击的小脸迅速由惨绿转成死灰。来对了,好好闹闹这两只猪吧!李洛心半垂的星眸暗藏着兴趣。 “黑……黑炙哥、黑焰哥好。”她匆促地朝他们点完头後,不太敢抬起头。 “谁是你哥啊!别乱认人。”他们异口同声咆哮,炮声隆隆来回摆荡於穹苍中。 “对……对不起。”李洛心语带哽咽,被他们勃然大怒的模样吓着,惊惧的泪水控制不住涌上眼眶。好凶的人,她又没有做错什麽,臭男人! “你们的口气就不能好一点吗?”看到李洛心颤抖着下唇,陈妈从没这麽惭愧过。这就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孩子们?她是跟这两个恶人居,加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没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心已经腐烂发臭了。 “谁教她半路认哥哥。”黑炙不满地哼着。这个女孩不像是岛上的居民,看她白旧的皮肤也知道。他沉郁地揣测。 “那只是一种礼貌,你们听不出来吗?”她绝不相信他们是驽钝的孩子。 “听不出来。”黑焰恶言地附和,没正眼瞧过她身边的女孩。“不要告诉我,她就是你请的帮手。”他要这种动不动就发抖的女人帮忙打理家务,不如搬回主屋让娘照顾算了。 李洛心的自尊心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推至长满荆棘的深谷底,痛得说不出话来。为什麽他们那麽讨厌她?她又没害过他们,可恶! “你们敢说话不算话?!”陈妈揽住脆弱欲碎的李qi書網-奇书洛心,尖声质问。 第6章 “你前天才告诉我们你身子不适,今天就可以开车了?”黑炙瞥一眼前方闪亮的跑车,反讽道。她的车速如何,他们清楚得很。 “我就说她有目的。”黑焰得意非凡。 “她……她是为了接我才……才会开车。”李洛心深吸了几口大气後,勇敢地抬起头、颤着声为老妇人辩护,不忍心见她受责。有这种雇主,陈妈真可怜,服侍这种主人,日子岂止是“水深火热”可诠释。 “闭嘴!谁教你开口的。”黑焰狠狠地瞪她一眼。“既然舌头那麽大,就不要自曝其短。女人,连藏拙的基本知识也不懂,难登大雅之堂。”她以为她是谁,居然敢反驳他。 李洛心稳住勇气,尽量不退缩地接收他投来的厉光。他的语气好鄙视,柔弱的女人也该有坚强的一面,即使是林黛玉也会用吐血来表示她对世问的不满。她不吐血虐待自己,选择用结巴和发抖来抗议,不行吗?鲁男子。 “我……我想开口就……就开口,而且我也……也不……不是大舌头。”他瞪人的模样不仅恐布,还带了某种程度的不屑,那粗浓的眉毛拧成倒八宇,好像崩塌的天空,就要压垮人了。逊呆了,这两个人脸上那种表情是爹地的注册商标,她早八百年前看腻了,有本事他就把他们的五官全揉成一团,加入鬼怪行列好了。 “这没你说话的分。”黑炙加入弟弟的行列,瞪得心脏无力的她手脚冰冷。 “丫头,别理他们,对他们也千万不要客气。”陈妈为她的勇敢喝采,欣慰地收紧手臂,大唱反调。看洛心娇娇柔柔,没想到她挺能撑的,这孩子外柔内刚,不错嘛! 李洛心被她大胆的谏言和鼓吹骇得心跳停止,头皮逐渐发麻,不为自己担心,反倒替她担心起来。 “她…她只是开玩笑的。”她吞了吞口水,忙将陈妈拉到背後,因势弱而败阵的眸光终於不敌而缓缓垂下。李洛心明白地噙着硬挤上眼眶的泪水,一副硬是不肯流下半滴泪的坚强模样。 “她以为她是谁?”黑炙嘲笑地转问黑焰。 “管她是什麽鬼,只要别踏进我的屋子,别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我都没问题。”总不能清光岛上的女人吧!岛上的男人又不是雌雄同体,可一无性生殖。 他们真的很讨厌她。李洛心倍受冲击的心,先碎在谷底,而後化成灰,末了惨遭风飚得无影无踪。“我……我才不是鬼。”两个讨厌鬼,得挺有个性的嘛! “丫头,咱们走。”陈妈气得浑身发抖,拉着李洛心转身就走。“最近不开伙,要吃自己想办法。”走到一半,陈妈狠毒地撂下话。 李洛心再一次被她的胆大妄为吓破了胆,还来不及为她说话,就听到身後的人发出不平之鸣。 “你不煮饭我们要怎麽办?”黑炙追着她的背影大叫。 “我们又不是在凶你。”黑焰忿忿不平,不知道他们哪得罪她了。不开伙是她最严厉的惩罚,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吃不习惯别人煮的饭菜。 “你们饿死好了!”陈妈回身大吼,旋即领着李洛心坐上车,飞驰而去。 “她的嗓门真大。”黑炙嘲弄地盯着疾速远离的黑点。“开车的速度和我们有得拚。” “我就说她很健康,才会这麽莫名其妙。”黑焰如是坚持。 “忍着点,姑妈虽多,就她最顺眼。”黑炙极其无奈。 黑焰没好气地瞪着他,极其容忍。“你以为我为什麽对她忍气吞声?” 黑炙冷声笑笑,将车身一转,阴郁地追风逐浪去。 这栋香菇造型、可爱又别致的两层楼房子,似乎是有人在开玩笑的心态下设计出它。由屋面自两旁向後延伸的大花园,花木葱郁地绕着紫瓦白墙屋打转,整栋房子自然得看不出人工色彩。 李洛心讶异地下了车,直接走到花园,静静打量起造型卡通的房子来。从这可以听到远方传来的海涛声,海边应该就在不远处。 “进去呀!站门口发什麽呆?”陈妈带着嘴巴犹被绑住的鹦鹉走过来。 “可是刚刚不知道是黑炙哥还是黑焰哥说不欢迎我进他们的屋子。”她回过神,踌躇不前。他们那种性格的人有可能住这麽可爱的房子吗? “那种粗蛮、无礼的孩子没药医了,你别理他。”陈妈拉着她的手就要进屋。 李洛心挺住身子不肯进去,“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万一他们回来看到她在屋子,不掀掉屋顶才怪,到时候又让陈妈难做人。欺瞒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可不想为了自己和小舞姊的私欲残害忠良。 “别担心,他们再怎麽野蛮,也不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陈妈使力将她拖进屋。 “这样好吗?你不让他们回来睡,他们可能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哇!她的力气好大。李洛心自叹弗如,居然不敌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妇人。 “你以为他们住这?”陈妈茅塞顿开。 “不是吗?”这虽然没她家大,可也不算小,住三个人应当绰绰有馀。是岛上的人都富裕,还是只有黑家的人例外?李洛心欣赏地看着面简洁的装饰和一体成型的设计。 “当然不是。要我跟那两个不可理喻的孩子住一起,我不早气死了。这只有我一个人住。怎麽,小舞没告诉你这点吗?”陈妈咯咯轻笑,带她顺着旋转梯上了二楼。“这层楼有三间卧房,视野都很好,你自己挑你喜欢的房间住。我的房间在楼下,老人家年纪大了,不适合爬上爬下。”陈妈亲切地带她浏览过一遍後,笑着自嘲。 “这只有你一个人住?”谢天谢地!为了掩饰她的如释重负,她佯装狐疑,并暗地忍不住赞叹起这间由藕粉和珍珠白两色交织而成的房子,一派的典雅婉约,意在营造温柔的气氛,有别於其外的恶作剧。“住在这一定很舒服。”一路看下来,她发现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圆的,可见这个设计师挺有心的。 “是啊!焰那孩子就只有这个优点能让我炫耀。”她的语气不再充斥怒气,忽然间柔和了。“这栋房子就是他设计建造的。他是个建筑师,每当他无聊时就会大兴土木,替我这老人家的爱屋改头换面一番。你应该发现到面的家具都是圆的,而且都铺了层薄薄的软木吧!那是焰这孩子说我年纪大了,怕我不小心跌倒时伤到自己,就没人能照顾他,所以特别费心设计的。这孩子个性虽然大而化之,粗鲁得让人吐血,一旦用起心来,你会发现他的细心无人能及。”当然对方要有利於他,他才肯动这种脑筋。 跌倒? “陈妈身体不好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李洛心一脸自责的急急扶着她。“我可以自己来。”她才不想附和她去赞赏那两个鲁男子。 陈妈哈哈大笑的搂了搂李洛心。这孩子的心地真善良,小舞的眼光不错。 “我的身子硬朗得很,你不用替我担心。”陈妈保证地带她往下走,“这些照片是炙的杰作,他的摄影才华可是鼎鼎有名,你听过他吧?”她让骄傲形於外,不加修饰。 经她一提,李洛心才发现这间屋子墙上挂了许多帧黑白、彩色交杂的照片。 “嗯!黑炙哥取角的方式异於常人,往往一眼照穿人心。”她赞叹不已,沿着楼上不规则挂於墙面的大小帧照片,一路看下楼。“这些都是黑炙哥的得奖作品,他选择的照相题材不一,相当随心所欲,在摄影界的名气如日中天。”她肯定的夸赞,好像能亲眼看到他的作品是无上的荣耀。唉!看陈妈那与有荣焉的样子,她怎麽忍心伤害她老人家。 “你好像很喜欢炙。”陈妈意喻深远,笑嘻嘻地将臂上的鹦鹉置於地上,“去,回去找你的主人。”她得替炙多美言几句,这丫头才不会临阵脱逃。他给人家的第一印象太坏了。 李洛心跳过她话中的含意,将注意力投注到地上那只有一下、没一下,展翅高飞不到三秒钟就落地,走走、飞飞复停停的鸟儿身上,深深地被它辛苦的模样给吸引。 “它为何不乾脆用飞的比较快,这样上上下下难道不辛苦?”她尽弃前嫌,看了有些心疼,走过去就要抱起它。 蓝鹦鹉一发现陌生人企图接近它,马上全身僵硬,警戒地扬起翅膀。 “洛心,别靠近小宠,不然它会抓花你的脸。”陈妈急急地拉回她,“小宠习惯要飞不飞,走不像走,咱们别管它。”总不能告诉这姑娘它根本不会飞。 “可是它好像很累而且好喘的样子。”她於心不忍。“我看我还是送它回去好了。”说着,她又移向它。 “不用了,炙的房子就在後边,走两步路就到了。才一小段路,当是散步也嫌短,它不学飞就只好自己看着办了,怨不得谁。”陈妈挡着她,好笑的吐出真相,丝毫不同情。 “鹦鹉不会飞?!”李洛心略略提高音量,错愕地瞪着地上的鸟儿,那同情又似怜悯的眸光却不经意地惹恼了它。她真想放声大笑,但那不像纯善的她会做的事,只好忍着点。李洛心将笑声隐忍在心,闷得脸蛋益发红润。 小宠拍拍翅膀,以愤怒之姿高傲地夺门而出,彷佛在向世人宣告,它拒绝近乎羞辱的同情。 “我们这的生物,举凡雄种都是这副德行,经不起同情,”陈妈被小宠的模样逗得好气又好笑。黑炙的恶习,该学的它都学了,一项也没漏。“包括小物在内。我们得去找出这只胖家伙,它吃饭的时间又到了。” “小物?”这又是什麽? “焰养的迷你猪。”陈妈将她拖向後门,笑声响彻云霄,“从宠物的名字,你就可以发现炙和焰对人生的看法,不仅随兴而且随便。” 第7章 一只叫小宠的鹦鹉,一只叫小物的迷你猪,合起来刚刚好,不多不少叫“宠物”。李洛心发现她真的无法理解黑家男人的嗜好,而且了解他们好像也很费劲。 “小物喜欢四处跑、四处钻,个性独立,不像小宠喜欢黏人,所以找起来比较伤神。”她带着李洛心走进宽敞的後院,笑笑地比着被大片花木隔开的两条碎石小径,“你往右边找,我走左边,这样比较省时。” “好。”李洛心温驯地点点头,依言行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出去活动筋骨,她何乐而不为。 “丫头。”陈妈走入左边小径,忽而想起什麽又折返时,李洛心已快手快脚没入枝叶繁茂的夹道树,空气中徒留一股清淡怡人的粉香味。 忘了提醒她,小物的脾气一样怪僻,难以亲近。陈妈摇摇头,走回小路。体型不大,发起狠来往往惊天动地的小物,在黑焰的调教下,轻视女性是在所难免,希望洛心不会被它的猪蹄所伤。 ###“小物!小物……”那只迷你猪不知有多大? 李洛心沿着小径边走边喊,走了约莫五分钟,突然发现斜前方的矮树丛剧烈摇动。 她关心地绕到树丛前,发现那儿有一小洼泥塘,浅塘中央正站着一只胖嘟嘟、四肢肥短,体型约只有一般猪仔大小,相当袖珍的白色小猪。它一定就是小物,好可爱哟! 全身戒慎的迷你猪,一见生人接近,当下很不赏脸地拨起短短的迷你腿就跑。 “哇啊!你跑得好快,等我一下。”李洛心笑呵呵地追着它跑,被它滑稽的动作逗得玩心大起。 跟着猪影笑着、跑着的她,跑了一会儿,追得满头大汗不打紧,还追丢了猪。没想到圆不隆咚的迷你小猪动作挺俐落的,一溜烟就不见了。她梳开汗湿的短发,不以为意地扇着风。 海涛的声音在左前方,刚刚小物也好像往那边冲。李洛心气喘吁吁地撑着腰打量左右,突然发现泥地上有一成串扭曲的小小蹄印,状似樱花。小物真的往那边去也!她欣喜若狂地顺着蹄印走,越找越兴奋,寻宝般的心情充斥胸中。 “小物,小物,快出来……”她浑然天成的粉颊因气候的温热和穿着的不适越见嫣红。“哈罗,小物……”她记得她从台湾飞来的前一天晚上,气象局发布了低温特报,台北那时的温度低於摄氏十度,这的温度却少说有二十度以上,两地的温差可真大。 李洛心半弯着身子轻声低唤,汗水淋漓亦不以为苦,只一心一意寻找小猪,差点因而撞上了漫无边际的竹篱笆。 好险!她及时收住势,挺直身子,一直起身就发现小物正懒洋洋地躺在竹篱笆头的一洼泥水,舒适惬意地滚来滚去。 “找到你了!”李洛心低声娇呼,轻快地顺着竹篱笆走,在转角处找到一扇竹门。她太急於找回小猪,未曾细想便推开半掩的门擅入,才跨进门,便看见有一个背向着她、站在屋前拿高水管猛冲身子的男人。 他的肩膀真宽阔,均匀的骨骼和修长的体态,肌理分明;露在短裤外的漂亮身体,无疑是运动适度的最佳写照,无一赘肉。他那纯然古铜色的肌肤黑得发亮,在阳光映照下隐隐泛着诱人的光彩。可惜她没把书本带来,不然这是多棒的人体素材啊,系上同学若是看到这副曲线优美、高壮结实,又不显压迫的躯体,不尖叫到发狂才怪。 真幸运!也许她可以将之烙印在脑子,回去再凭印象作画。李洛心喜不自胜地忖量着。 “来得正好,帮我绑一下头发。”背着门的男子听到竹门打开的声音,没有费神转过身,冲好身子後直接蹲了下来,那自信的口吻和不曾迟疑的姿态,彷佛已知来者是谁。 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两个鲁男子其中之一。他是黑炙哥还是黑焰哥?李洛心缓缓走近他,不太想帮这个忙。 “别慢吞吞的,快点啦!”他有些气躁。 “你……你有没有梳子?”能随口将烦郁的心情说得铿锵有力,唯有黑伯伯生的小孩才能办到。李洛心闲适地抓起他长至肩胛骨的头发,用手梳理着,边沉吟边泛着恶作剧的光彩盯着他的後脑勺。就不知道她用力一扯,能扯下几根头发?又,能不能一举扯光他的头发?老是凶巴巴的,听了就让人反感。 对方因这声娇柔的问话,猛烈回身,顺势甩开她的小手。 “喂!没人警告你,这不欢迎女人吗?”一见是她,他凶狠地亮起厉眸,刚毅的五官全喷着火。搞什麽鬼,他还以为是姑妈。 “你……你……我……”李洛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退後,试图想澄清。他为什麽每次看到她就一副嫌恶的样子,她又没对不起过他。刚才不该犹豫的,她早该佯装无知地跌倒,然後不小心扯掉他几绺头发。可恨,下手太慢。 “妈的,看你结结巴巴就不爽。”他威胁地站了起来,仗着先天的优势睥睨她。“你那种被鬼打到的声音,听了就让人心情恶劣,没事少开口影响人。” “你……你以为我……我喜欢这样。”她被他的轻慢挑起了怒焰,一副努力想恢复正常,却不料弄巧成拙的白痴样。这人怎麽这样,老当她是宿仇,出口不是骂就是嫌,他不喜欢听她结巴,她就偏要烦死他。 “女人,总是自以为了不起,喜欢强出头,全是一些祸水。”他看也不看她,嗤之以鼻地嘲弄道。 “是……是你莫名其妙吼人在先,又……又不是我天生如此。”她喃喃抗议着,想表现出心中强烈的不满,却被无法抑止颤动的音律削弱了气势。这人简直侮辱女人到极点!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着吧!黑先生,风不会老是朝西北吹来,总有换向的时候。沉得住气的人,才是最後的蠃家。 “有点气魄再回嘴行不行?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看了就刺眼。”他以不可理喻的烦躁眯视她,“门在那,自己滚,没空理你。” 没空理人就走啊!他不知道他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有多破坏画面吗?李洛心绷着绯红的腮帮子,状似堆足勇气,气呼呼地回瞪他长长的一眼,却见他看天看地、观云赏花,就是不瞧她一眼。女人在他们眼底还真不是“东西”咧! “你要我用丢的?”他见她没移动,有意无意折着结实有力的手指。 “走……就走。”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试试被人丢出去是什麽滋味,顺便和他较量一下,如果能狠狠地修理他一顿会更有意思。她可惜的转身离开,走不到三步猛然忆起陈妈的交托,移动的双腿被沉重的责任感压迫着,不争气地绕回了原地。 “我……我要找小物。”她细声细气的嗫嚅着,那轻柔的软调淡淡地拉住了正往屋侧走去的人。应付这种人绝不能硬碰硬,看来那“水水的女人”论调是小舞姊观察多时的心得,扮谁就得像谁,她得专业一点。 “你给我滚蛋!”他没有回头,低声咆哮,跟着又迈开健步,不当她是一回事。 “我……我必……须找回小物。”哈!找到弱点了,烦得他叫爹叫娘。她跨进门,坚持达成任务。 “滚出去!”他转进屋侧前又呼啸了一记,不曾回瞥。 李洛心执着地踏入禁地,追到转角才止住脚步,尽量和抱起猪在玩的男人保持一大段安全距离。 “陈妈说……小物该吃饭了。”哼!她偏要烦死他。李洛心太过於坚持她所要的,没发现他和迷你猪之间的亲密。 “有办法你抓。”像是耐性耗光般,他恼怒地放开怀中小猪,闪到墙边凉凉的挑衅。 抓就抓!李洛心为了争一口气,撩起榇衫便朝迷你猪扑去。小物见状,四处乱窜。初时李洛心抓不着窍门,连扑了几次空,直到和它缠斗了几分钟後,她才发现它移动的路线有其脉络可寻。 被逼到墙角的小物隔着泥塘和她对望,那短短的猪耳不敢懈息,直直的竖起,犹如训练有素的猎犬。李洛心谨慎地逗它,想证明她的观察是否有误,结果小物奔窜的方向正如她所料。 这个笨女人在干嘛!倚着墙壁的男人忽然听到一串清脆的笑声,惬意地随风飘扬。他不懂抓猪有什麽好笑或快乐的,只觉得她有病。 童心大发的李洛心,因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喜不自胜,单纯地咯笑着。她再次将小物逼进墙角,调皮地做了个假动作後,朝反方向扑。她正如所料想的抓到小物,却在到手的同时失足跌进泥塘。 “成功了!”她抱紧小猪坐起身,一身泥泞地绽开绚烂的笑颜,因着小小的胜利而快乐的笑着、嚷着,那欢愉的叫声为沉闷窒热的午后平添了几许活力。 “白痴一个。”面她而立的男人兜头泼她一大桶冷水,旋即不以为然地挪动身子往後走。由此证明一件事,女人的脑袋装的全是豆花。 不管这人是黑炙哥或者黑焰哥,他实在太粗鲁无礼了。李洛心僵着笑容,恼怒的神色再也掩不住冲出那张甜美的皮相下。 第三章 唰唰唰,李洛心在画本上灵巧的补上最後一笔。大功告成!她拿着画本,在厨房找到陈妈,决定先确认身分比较要紧。 “陈妈,他是黑炙哥还是黑焰哥?”她礼貌的等陈妈抬起头,才将画递到她面前。 陈妈放下手边的工作,看一眼跃然纸上的率性脸庞就知道她画的是谁了。这丫头画得真好,简单几笔便把那孩子粗莽的神韵勾勒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不愧是美术系的学生。 “他真是英俊得要命,对不对?” 第8章 陈妈瞅着她笑,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是啊!他五官深邃,脸型瘦削阳刚,嘴巴丰润宽阔,眼睛狭长漂亮,那双东方眼好像是黑家人特有……陈妈,你的笑容好奇怪?”李洛心盯着画本就事论事,猛一抬头,看见陈妈眼中的调侃,有些不解地问。她当然看得出老人家掩不住的得意和不轨,当年黑伯伯设计他儿子也是这种表情、这种笑法,搞不懂陈妈干嘛对那两个人那麽好,他们又不是她的什麽人。 “我一向这麽笑的,你别想太多。”陈妈硬生生拗回来,笑容益发神秘。 “哦。那麽他是哪一个?”李洛心定定地望着她,不曾眨动的眼神十分认真。 有人天生这种歪嘴斜眼的笑法吗?显见她的无辜扮演得多彻底,丝丝入扣,陈妈才会以为她那种昭然若示、连瞎子都读得出企图的笑脸,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唉!造孽啊,这样欺骗一个善良的老人家。 她浑然天成的粉颊并没有因为画中人难掩的俊容而显得羞赧,反而落落大方得让陈妈有些失望。没关系,洛心对焰没感觉,对炙未必没有。 “他是──” “姑妈,你不煮饭给我们吃,连宠物也不喂了。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爱心?”黑焰粗暴的吼声从前门直吼到後院,凶猛地打断陈妈的话。 “姑妈?”李洛心浅蹙蛾眉,被吼得险些散去的注意力紧紧扣在这声响亮的称谓。什麽时候陈妈变成那两个怪胎的姑妈了? “女人,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她就是最好的证明。”另一声悒郁低冷的声音缓缓漫开。 “都是我们太让她了。”黑焰放下小物,粗声咕哝。 陈妈全身扬着烈焰,怒火沸腾地从衔接後院的厨房冲到前面,打算教训他们。 李洛心见状,无暇细想,拎着本子紧跟在後准备声援,就怕势单的老妇人吃亏。只是……姑妈?陈妈是黑家亲戚这件事,小舞姊怎麽没提。小舞姊洋洋得意骗走合约後,只在她临上飞机前匆促的见她一面,提到岛上的接应人是陈妈,其他关於计画部分什麽都没提。 如果陈妈是他们的姑妈,那麽她敢和他们顶嘴,不时殷切地望着她,巴不得她马上爱上黑炙哥的眼神和渴望,便可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听说你们对我有意见?”陈妈直冲到他们跟前,双手叉腰,仰高脖子质问道。 “你已经一天没有煮饭,也没有帮我们打理屋子了。我的房子乱得就像垃圾堆,怎麽住人?”黑焰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五官分明的脸上未见半丝愧色。 “我……我去帮忙收拾好了。”一见到巍峨如喜马拉雅山的两兄弟,李洛心平静无波的小脸立刻卷起千堆惧,神经拉得死紧。既然安心当米虫,连清理房子都不会,就该认分地窝在他的垃圾堆爬,还敢理直气壮跑到这来大小声。 “走开,你少在那碍眼。”黑焰大手一挥,不客气地掠开她。 黑炙环手抱胸冷眼旁观,不愿和地说话,甚至连正眼也不愿瞧上一眼。 “黑焰!”陈妈安慰地搂着自信心再次受挫的李洛心,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向洛心道歉,不然你就别想再踏入我的屋子半步。” 原来这粗暴的人不是黑炙哥,太好了,她可不想成天耳根子难清净。李洛心暗吐舌头,缩着矫饰的惨白娇颜,有些庆幸地瞥向黑焰身边任长发披散的男人。奇怪,她一直认为留长发的男人多少会带有脂粉味,系上那些蓄长发的男生也多半是如此;这个看法却在看见黑炙哥他们後,彻底地被改观。黑炙哥他们留长发不仅阳刚依旧,甚而强悍得教人心颤,他们即使是披散着长发也无损於自身的刚毅气质。气质是与生俱来,後天想培养这种强悍的气质,应该很难吧! “姑妈,你以这种手段威胁我们太过分了。”黑炙冷冷地发出不平之鸣。“我们为什麽要忍受她的骚扰?” 李洛心好不容易才攒得的些微希望,在这声愤慨的质疑声中破灭。太好了,黑炙哥也许没黑焰哥粗鲁得令人难受,却和他一样讨厌她。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也许她该纯粹在这度假就好,免得气死自己。 陈妈气得七荤八素,突然觉得严重贫血,身子不支地左摇右晃。李洛心见状,慌忙抓住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平。有这种子,她也会短命。 “你撑着点,我去找医生。”陈妈的脸色好差。李洛心惊惶失措地往外跑,不一会儿又慌张地折回,“岛上哪有医生?”她急得忘了该保持的距离,紧抓着最接近自己的黑炙,心焦不已。看陈妈的样子好像很难受。 陈妈配合她制造的紧张氛围,哼哼哎哎悲吟着。 “没我的允许,别随便碰我。”黑炙淡淡地警告,一眼就识破陈妈的伪装。 “对不起。”李洛心被他的冷酷吓着,慌忙缩开手。一见黑炙撇开头不屑理她,她忙着转移目标,眼巴巴地望着黑焰,“黑焰哥,你……” “你不会自己去找。”黑焰懒得答理她,瞥向病恹恹的姑妈,“姑妈,我拜托你别装了。”都什麽时候了,她还来这套。 他们真是坏到骨子了,连自己的姑妈生病也坐视不理,这种子有没有都一样!可怜的陈妈。李洛心生气地瞪他们一眼,无暇说出不满,满心焦急地奔上楼,拿着一张地图跑下来,又匆匆忙忙往外冲,活像只无头苍蝇般撞来撞去。她那来去匆匆的娇小身影,不仅看傻了陈妈,也看呆了高傲的两兄弟。 她要去请医生!陈妈终於意识到她想干嘛了。 “黑炙,去把那丫头叫回来。”洛心拿着地图想徒步去找医生。她昨天才到,对这儿人生地不熟,怎会找得到?这丫头既善良又带着傻气,还是李家会教,教出来的孩子硬是体贴得人心。 “为什麽我要?”黑炙把玩着手上神情同样轻鄙的小宠,冷淡地反驳。 “因为我叫你去。”陈妈施展高压手段,怒焰节节攀升。这孩子真不懂事,比较之下,洛心的善良就益发感人了。 “为什麽你不叫焰去?”她以为他不知道李洛心从哪来的吗?克安的办事能力从不打折扣,姑妈居心叵测。 “我叫你去你就去,在这罗罗唆唆些什麽?”看炙的态度八成查到什麽了,她得想办法消弭他的疑心,又不能转得太刻意。 夹在中间听他们一来一往的黑焰简直想揍人了。 “烦死了!黑炙,她要你去你就夫,你什麽时候变婆妈的。”他已经有两餐没吃,饿得要抓狂了,他们还有心情为那个蠢女人起争执。 “谁婆妈,说话客气点。”黑炙阴恻恻地回嘴,本已阴幽的眸光更形森冷。 “叫你去,你还不快去。”陈妈固执地催促他。 “我说不去了。”黑炙没有商量馀地的坚持道,持平的音调冻满冰霜。 “黑岛就这麽点大,主要干道就那一、两条,不会丢掉的。”黑焰烦到极点了。“姑妈,拜托你先去张罗些东西来吃,丢掉一、两个女人,天地又不会为之变色。” “吃你的头!”陈妈奔腾的怒火全往脑门冲。她一跃而起,随手拾起李洛心匆忙中掉落地上的书本,往黑焰脸上砸,“找不到洛心,你们就永远别叫我姑妈,我们姑情分到此为止。”都什麽时候了,还满脑子食物。 她决裂地走进房间,甩上门。 “该死!天杀的,她居然砸我。”黑焰揉着微红的鼻梁,横眉怒目地扫到地上的凶器,却发现扉页大开的画本上有张十分面善的脸孔酷酷地瞪着他。 “好,姑妈要她留,就让她留,我看她能熬到几时。”黑炙僵直着步伐,阴着脸奉旨离开。 黑焰没有尾随兄弟而去,反而蹲下身子百般好奇地拾起本子瞪着,直到陈妈探出头检查成果,他还痴痴傻傻地瞪着。 “焰,你蹲在那儿干嘛?”陈妈有点愧疚地移出房间。刚刚她砸得好用力,一定砸痛他了。可是没有抓他当代罪羔羊,黑炙是不会明白她有多生气,更不会依言而行。为了兄弟的幸福,他的牺牲不算太大。 “你不要再动手,我马上去找那个智障可以了吧!”黑焰拧着浓眉,投降地放下画本,起身要走。 “焰,你的肚子不是饿了?”陈妈喊住他。这孩子和他的小物一样容易饿,大概是活动量大的关系。 “你得良心发现啦?”他靠在门槛,没好气地扭头瞪她。 “让炙去找洛心就可以了,我先炒个面给你吃。”她慈眉善目的表面掩饰了她波诡云谲的内心。总要制造点机会给那对小俩口嘛! “这才差不多。”黑焰乐得将苦差事丢给别人,正要走向厨房时,又瞥见那张困扰他已久的画像。“喂,姑妈,你觉不觉得这张脸很面熟?”黑焰大手朝桌上一捞,指着画像。 陈妈将目光瞟向他所指,差点放声大笑。“洛心把这人的特质都表现出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他是谁?”败给这个大神经的孩子了。 “什麽特质?长发、阔嘴、狭长的眼睛?”他左看古看、前看後看,就是看不出来她所谓的特质在哪。 “粗鲁、莽撞、大神经的特质。”她好笑地戏弄他。 黑焰听出她嘲弄的语气,不禁狐疑地瞥她几眼,才将困惑的眸光蜇回。 “听你的语气,他好像应该是我非常熟悉的人。”那张脸的感觉是很亲切没错。 “熟得不能再熟。”什麽好像应该,本来就是。 “能不能拜托你直接讲,别卖关子了。”他沉不住气。 “去照照镜子,你就知道是谁了。” 第9章 他何止大神经,根本是没神经。 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 “妈的,上面的人是我!”黑焰喊出一记石破天惊的顿悟。 “我看你才像笨蛋。”陈妈被他震愕的呆相逗乐,好气又好笑地骂道。 这孩子生得俊俏有啥用,粗言粗语,恶形恶状,神经大得跟阿里山千年神木没两样。炙还好,至少他懂得节制,必要时可以很文明,不像焰没有半点控制的慧根,直直的来、直直的去,藏不住话又粗鲁得可以。黑霆怎麽会生出这麽个野孩子来?唉!明年他的“红妆宴”铁定比炙有看头,配他的女孩个性没有悍些,怎麽驾驭得了他。 陈妈温柔地端详她养大的孩子,吁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软气。罢了,明年事明年恼,现下先解决炙和洛心这椿姻缘最重要。 ###两个小时後,当李洛心被黑炙冷着脸、不吭半句领回陈妈的房子时,陈妈已经拟好对策,黑焰也已扒完一锅炒面。 “就是这样,我想你们应该能够体会老人家年老体衰的悲哀。”端起精致的瓷杯,陈妈恬淡地下完结论後,掀开杯盖,让清淡的玫瑰花香随风流溢,企图冲走室内僵凝的气氛。 “关我屁事啊,为什麽倒楣的人是我?!”妈的,他要揍人了。黑焰一跳而起,率先发难。 李洛心瞪凸了眼珠子,无法接受命运的捉弄,那是悲惨又残绝人寰的安排,被诅咒的噩运。陈妈这麽做的用意何在?是不是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家事做太少,老天在惩罚她了?唉!惨了,怎麽会是接这种棘手的差事呢! “可不可以不要啊?”她绝望地噙着泪水,“不小心”地将悲伤说出,盼能扭转局势。 可怜的孩子,谁受得了焰。陈妈将她拉到身旁保护着,心疼极了。 “恭喜。”黑炙凉凉地叠起双腿,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陈妈,为她的决定感到不解。她居然把那女人分配到黑焰那儿,难道是他多心? “姑妈,你给我说清楚,为什麽不把她扫给炙,却推到我这边来?”黑焰愤恨不平地叫嚣。什麽一人负责一个,小宠的爪子会伤人,小物已经被那女人制伏过一次,多少有些感情伤不了她,所以那女人负责清理他的房子。 去他妈的,这是什麽天底下最烂的理由啊?!姑妈竟然以畜生来决定一切。妈的、去他的狗屎,诅咒光全天下自以为是的白痴女人。 可恶,他把她当什麽了?李洛心佯装惊愕地瞪着暴怒的狮子,配合气氛哆嗦地蜷缩成虾米状,颤颤地往陈妈那儿靠去。 陈妈见她笼罩在一股浓稠而窒人的恐惧中,身不由己地颤抖着,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残忍。她是不是下错决定了? “千万别想改变主意,你只要一把她分配到我那,我保证你明天就看不到我。”黑炙冷言无情地恐吓着,随便一瞄便探出陈妈脑子在想些什麽。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垃圾你不收,要我收?!”黑焰大怒地猛瞪兄弟,坚硬的拳头高高扬起,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垃圾?! “谁……谁是……垃……圾……”李洛心忘却惊愕qi書網-奇书,紧抓着陈妈,哭声哭调地抗议。比音量、比魁梧、比无礼和粗鲁,先天上不足的她不得不认输,但这可不表示她的自尊心就可以随地遭人践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们的表情虽然可怕,一个着了火,一个冻着冰,但那不代表她就得怕他们。 “去你的,你会消失,我就不会吗?”黑焰火冒三丈地频频开炮,没空理她。 “好啊!欢迎大家一起来。”黑炙耸耸肩,闲闲地摊开手。 “统统给我住口!”陈妈暴跳如雷。“你们都别走,我走好了。”她倏然弹跳而起,红着眼睛往房间冲去。 他们统统自地球上消失好了! “陈妈!”李洛心将老人的伤心看得分明,跟着冲进房。不一会儿,只见陈妈泪流满面,提着行李和李洛心拉拉扯扯地扯出了房间。 “我就知道我养到一群没心肝的孩子。”陈妈洒下热泪,拿着手帕频拭泪,哀声载道,“没办法,谁教我不争气,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未得一儿半女,只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怪只怪我没法子自己生,怨不得人家“不孝”,只……只能说自己命薄……”她数度哽咽不成声,酸了李洛心的心。 “陈妈好可怜哟……”李洛心落着泪,替陈妈心疼和不值。陈妈比她还会演戏,令她不由得佩服起她掉泪的功夫。 “妈的,我受不了了。”黑焰被她随意恣放的泪弹射伤,怒火焚身,愤恨地抓起兄弟,“这回算你狗屎运,捡了便宜。姑妈,别洒狗血了,我认栽,可以吗?还有你,没经过我允许,别再偷我的脸。”黑焰光火地扫了泪眼模糊的李洛心一眼。莫名其妙的女人,人家流泪,她跟着搅什麽和? 没大脑、弱智、脑筋混沌,这就是女人!黑焰怨气冲天地捞起窝在地毯上打盹的迷你猪,甩门而去。 黑炙双手插在口袋,闲散悠哉地转向门口,意带嘲弄地撂下话,“姑妈,下次别流太多泪,年纪大了,身体顾着点。” 黑炙哥损人的技巧显然比黑焰哥好多了。李洛心讽笑着。 “走了吗?”埋在手帕的陈妈听到远去的足音,马上放下手帕,眼泪说停就停。 “你不要紧吧?”她的泪水是有弹性的,可以收缩自如,这点她也很擅长,改天说不定可以和陈妈砌磋、讨教一番。 “洛心,来,坐好。”陈妈揉揉眼睛,为奏效的计谋窃喜。“你也许会奇怪,我为何将你安排在焰那儿,而不是炙那边。” “在哪都无所谓,我刚刚反应过度,陈妈别介意。”她八成想声东击西,分散黑炙哥的注意力。 这丫头的心是豆腐做的,既软又柔,教人不疼她也难。 “炙是个精明的孩子,他猜出你到岛上的目的了。”陈妈叹着,炙那种态度分明已经猜得三分。从他刚刚冷着酷脸领洛心回来,她就的略猜到七、八分了。 “他知道了?”李洛心惊愕万分。黑炙哥找到她时,她正顺着沙滩往南走,他冷冷、可以看出极为不悦地瞪她一眼,告诉她陈妈没事,就没再说什麽了。回来的一路上,他走他的,不论她问什麽都沉默以对,全身罩着冰冷,教人不敢接近半步。像这样的北极先生,连近身都成困难,她要如何达成任务? 难怪小舞姊要骗她签合约,不管多有责任心的人,遇到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哪能像她这麽有勇气待了两天,还越挫越勇,把艰难当有趣在挑战。 “他是青焰门的领导人之一,想知道什麽事并不困难。”相较之下,同样是领导者之一的焰,就懒得费这门工夫了。“我将你安排在焰那,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他才不会对你有戒心,比较容易接近。”反正焰自视甚高,绝不可能调查洛心的背景。 啊哈!猜中了。 “可是黑焰哥很不高兴,而且……” “有话你尽管说。”陈妈慈蔼地笑着鼓励道。 真不想自曝其短。李洛心不安又似羞於开口。 “我不会笑你的,尽管说没关系。”她扭捏不安的模样揉和着娇媚与纯真,没有一般人的惺惺作态。真怪啊!任何举止都适用於这个丫头。 “我……我没有打理家务的经验,家有佣人,所以……”她嗫嚅地低着头,汗颜不已。丑话先说在前头,省得到时候黑焰哥挑她毛病时,她没理由可搪塞。 “原来是这个。”陈妈了悟,慈爱地摸着她柔软的秀发,笑眯了细小的眼睛,“我早就猜到了。”看她白白嫩嫩的模样,又是富家小姐,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会煮菜,那是我家大厨教我的。”她骄傲地笑着。“他常说我天分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倒是出人意料之外。时下的千金小姐,哪个会入厨房帮忙,沾那油腻腻的油烟气? “焰可有福了。”这孩子笑得那麽甜蜜,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除了她以外,不是名厨煮的佳肴,炙和焰是不会碰的。 “黑焰哥真的会吃我煮的东西吗?”最好不要,省得麻烦。看他那副高傲的姿态,也不太可能会吃。 “也许……呃……大概吧!”陈妈不敢老实回答,说得很迟疑。 “他会讨厌我的厨艺吗?”李洛心灿亮的笑容被鸟云摒退,扮出一脸受创貌。太好了! “你要勾引的对象不是焰那孩子,无所谓的。”陈妈为了提振她的信心,故意轻佻地逗她,暧昧的口气不经意地染黄了一季冬。“只要炙喜欢就行了,不是吗?” “勾引!”她捧着热呼呼的小脸羞呼,“陈妈想歪了。”陈妈这种暧昧的说法和眼神真不道德,让人联想到宽衣解带等情色事。 太好了,她要的就是这种娇羞,希望这表示洛心对炙的观感不错。陈妈一厢情愿地将她的羞赧理想化,差点乐歪了嘴,彷佛听到教堂钟声在耳畔响起,载满幸福且悠扬。 ###“哟,舍得回来看娘了,我还以为下个世纪才能有那份荣幸见我儿子呢!”欧阳米雅看儿子怒容满面地冲进卧室,不禁好笑地调侃。这孩子从前庭飚进来,她就有心理准备了,果然又是一次山洪爆发。 “我心情够恶劣了,不想听那些五四三的风凉话。”黑焰臭着脸。 “你心情不好,娘有责任吗?”欧阳米雅婀娜地投给他一个妖娆的笑容,不将他的警告放在眼底。 第10章 “你说呢?”他恨恨地往床上一躺,神色凝重。 “你啊!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跑回来看看娘,哪个娘养到这种不孝子,哪个娘倒楣。”她叹声抗议,唇型丰润完美的嘴巴不平地噘起。 “我拜托你,别再唠唠叨叨了。”黑焰扬声大叫,英俊的面孔全拧成一团,五官难辨。他还不够烦啊!要她罗唆。 “哟,还跟我大小声耶!”她老神在在地涂她的脚趾甲,管他天摇地动。这孩子的脾气不收敛点,总有一天她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米雅,发生什麽事了?”黑霆被儿子的吼声引来,神色慌张地冲进三老婆房。 “没事。”她朝老公娇媚地笑了笑,带勾的眼睛徐徐地溜了躺在床上的儿子一眼,才柔媚地转回。“只是某人的气压不稳,不打紧的。反正生儿如此,老母之过,我能平反些什麽?”她若无其事的叹声全是挖苦。 黑霆被她的眼儿这麽一勾,这才发现躺在床上郁卒万分的儿子。 “焰,你又来烦你妈了?”这个孩子难得郁闷,直通通的一个人,等会儿就好了。 “烦什麽烦,谁教她生了我。”黑焰抓过枕头埋着脸,沉闷地叫着。 “你这什麽态度呀!”欧阳米雅伸脚踢踢他,“好像你今天会受罪全是娘的错。” “废话,难道你不该分摊着点?”他天经地义地吼叫。 “什麽叫我该分摊着点?”欧阳米雅微微挑动细眉,美艳的脸庞填满促狭,“我受气时,向你抱怨几句,为何你就受不了了。” “你这种人会受委屈才有鬼。”他放开枕头,懒洋洋地侧起身,心情逐渐好转。 “什麽我这种人、你那种人,你的言下之意都是我在欺压别人罗?”她放下指甲油,懒懒地吹着指甲。 “难道不是吗?”他没好气地回嘴。今天如果他不是她儿子,说不定早被她面带微笑的给整死了,哪能苟活到现在。 黑霆好笑地走进房间,看这对母子之间奇怪的亲情交流。米雅天生热情大方,娇艳动人的媚脸永远带着勾人的笑容,悲也好,怒也好,她永远是圆滑地藏在心底。这样懂事的女人怎会生出焰这种粗莽的孩子来? “好吧!好吧!谁教娘多事生了你。娘向你道歉好不好?心肝宝贝。”见儿子愁眉不展,欧阳米雅到底不忍了。她懒懒地移动娇臀,坐在儿子身边,涂满蔻丹的手指柔柔的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抚。 “老头,把你的女人带开,心死了。”黑焰拍掉她的手,翻身坐起。 “娘痛得要死把你生出来,澡都帮你洗过了,现在连摸摸都不行啊!”她自艾自怜地靠进老公怀,“霆,你说我值不值得?” 他快被这对老夫老妻之间的亲亲爱爱吐死了。黑焰冒火地瞪着他们。尤其是性好渔色的老家伙,一个人应付三个,居然每个老婆都治得服服帖帖,让人不得不服了他。 “别伤心了,不管值不值得,焰都已经二十九岁了。”黑霆安慰的口吻充满了不值的意味。 “说得也是。过了明年,我就不用负担他的怒气了。”她颇为庆幸。 “喂,你们越说越不像话,把我当牛蛇鬼怪,好像我很麻烦似的。”搞什麽鬼啊!他跑来这是为了纾解心情,可不是为了这些奚落而来。 “他总算有自知之明。”欧阳米雅夸张的吁了口气。“我以为他笨到听不出来我们在损他呢!” “米雅……”黑霆撇开头偷笑,对老婆的作态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娘,你给我闭嘴喔!”黑焰威胁地将她拖出黑霆怀,抡起拳头向着她,“你对自己生的儿子没信心,干嘛要生。” “因为娘爱你啊!”她笑嘻嘻地狂吻他,吻得他满脸唇印。“我的焰遗传了娘的美丽和你爹的俊俏,举世无双,娘每见一次就爱几分。” 黑焰反胃地推开她,抓起床单猛擦鲜亮的唇印。 “我要走了,再留下来我会杀人。”他忿忿地跳下床,踩着僵直的步伐离开。 “心肝宝贝,你不留下来陪娘吃一顿饭再走吗?”欧阳米雅哀怨地唤道。 黑焰停在门外,回身看她时,刚硬的下巴略略放柔,“你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心肝,我哪有胃口,下次再说了。老头,好好照顾我娘。”交代完,他人就闪了。 他心还是记挂着她的。欧阳米雅感动的走到窗边,痴看着儿子的背影。这孩子长得真好,既英俊又迷人,他若肯三不五时回来和她聚聚,修些气质学分就完美得没话说了。 “他的心情好像很糟?”黑霆将她纳进怀,盯着跑车扬起的烟尘。 “焰就是这麽暴躁,直来直往的性子已经生了根,想改是难上青天了。”她轻柔地偎着他。“他的新娘,你帮他物色好了吗?”她微仰着头,娇滴滴地问。 “好了。”黑霆抚着她光滑如昔的小脸。 “能不能制伏这匹野马啊?我可不想他三天两豉跑回来发飚。”她为难地皱着脸,容华绝世的小脸哀哀泛愁。 “我看你巴不得他天天回来缠你。”他着。“一会儿嚷着要去他那儿住,一会儿要我派人去将他绑回来。你啊!口是心非。” “我想他也是正常。他一年到头不见人影,不是到处去帮人家盖房子,就是去摆平那些别人家的恩恩怨怨,要不是就是四处去勘查黑家各地的产业。”她不依地嘟着嘴,小女孩般的赖在他怀,“好歹我就生这麽个儿子,我不疼着点,谁替我疼。” “别忘了这个儿子我也有分。”黑霆佯装正经地喝道。 “不要再让他去和那些黑帮打交道好不好?”她旧话重提,“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为什麽要趟这种浑水。你的事业众多又繁杂,他的担子够重了,那些风血雨就别让他插手好不好?”儿子就这麽一个,她不看着点怎麽行。 “米雅,这不像是公私分明的你。”他叹着气,轻啄着她的唇,“你嫁给我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是祖宗立下的规定,也该知道我们的儿子将负担什麽样的风险,为何现在却……” 他不由得低叹一声。 “我知道黑家的先人曾受江湖人士的滴水之恩,继而扛起除奸扶弱、伸张正义的重责大任。问题是,时代已经不同了,现在的黑帮哪有以前那样讲义理。”她振振有词。“要黑家子孙世世代代做黑帮仲裁人实在不公平,你们光打理那些生意就够忙了。”想要世界大同也不是这般牺牲法。 “所以才要成立青焰门来分担责任。”他安慰地搂紧她,“放心,焰虽然直率却不笨,也够机伶,对我们的孩子要有信心。” “对他我当然有信心,只是……”天下父母心啊! 第四章 那天没注意看,怎麽黑焰哥住的地方竟像几何图形,乍看还以为一个正三角形衔接了缺口的图形。这样诡异的设计,阴森又符合她想像中的狮穴,挺有创意的。 李洛心推门而入,没有踯躅。她绕着屋子打转,终於在屋後找到慵懒地躺在泥地打滚的小物。 “小物,早安。”她将一大早为迷你猪准备的笋子,连同藤篮放在离它一公尺远的地方,生怕一惊动它会不小心吵醒屋内的人。 “你是洛心小姐?”沉静的杨索拉开落地窗,动也不动地瞧着她。 “嗯。”李洛心被他壮硕的体型吓得目瞪口呆。老天!黑焰哥高虽高,总算瘦削;这人不仅高,体格更是魁梧如山,容易给人压力。 “现在才七点。”杨索面无表情地端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知道。”李洛心蹲在地上,隐藏起本性,羞涩地不敢轻易动弹。 “焰少爷通常九点才会起床。”他平淡地说着,表情不见任何波动。 “我知道。”他维持这种空白的表情很辛苦吧?李洛心同情地回望他,眸光不再闪避,友善大方地投给他甜美的一笑。 “洛心小姐不用这麽早来。”他闪也不闪的眼神像摊死水。 人不可貌相,这人的外表虽然严肃了点,心肠却很好,她一向平等对待这种善良老百姓。李洛心刻意放柔了僵硬的小脸,加大笑容。 “叫我洛心就好。你的早餐。”她起身走近落地窗,将另一只藤篮递给他。 “我?”他平板地看着藤篮,读不出思绪的面容瞬闲闪过诧异。 “你是杨索吧?”他沉稳的态度、始终如一的音调,弄乱了她的肯定。陈妈说这间屋子除了黑焰哥和小物外,随侍在黑焰哥身旁的杨索偶尔会留宿。他大清早从屋子走出来,应该表示他住在这吧? “我是。”杨索确认身分後接过篮子,将目光定在她柔美的小脸上。“焰少爷睡三楼。”他在提醒她什麽,却不愿明讲。 “哦。”李洛心不明所以地点了头,不怎麽在意他突然蹦出的话。“昨天我忘了问陈妈你喜欢吃什麽,所以熬了粥,但愿你会喜欢。”今天她六点不到就起来熬她最拿手的牛肉粥,虽然黑焰哥不喜欢她,但她还是由衷希望能藉此化解黑焰哥对她的轻蔑。何况既来之,则安之,总不好让年迈的陈妈为她张罗一切,佣人就该有佣人拿捏的分寸。 “洛心小姐为焰少爷费心就好,我的生活起居你不必挂意。我先离开了。”杨索离去前怪异地瞥她一眼,才拎着篮子静悄悄地步出屋子。 杨索的礼貌恰似一剂强心针,打进李洛心惶恐不安的心灵。她快乐地扬起笑容,注入活力与信心的小脸眉飞色舞,轻巧地将篮子一提,不曾犹豫便踏进空荡荡的屋子。 哇啊!这间屋子的视野真好,从这就可以看见壮阔的海洋,黑焰把面海的这面墙打掉,光线真好,当画室再理想不过了。 第11章 李洛心雀跃万分地浏览屋内,目光被无数的建筑模型给吸引,有玻璃钢铁的摩天大楼、华丽的巴洛可建筑、具思考空间的美术馆、欧式宫廷、中式庭园……各式各样的模型,少说有四十件以上,无一不精致、令人喟叹。 李洛心赞叹着,轻柔的眸光忽然被面海的白色钢琴拉了去。她无法想像黑焰或杨索弹琴的模样,很自然将它当成装饰品。 边看边欣赏一切的李洛心,在一楼找不到厨房,顺理成章上了二楼。她从走廊右侧逐一找到左侧,都没有找到她要的厨房或任何保温的厨具,只好再往上爬。上了三楼,李洛心马上手足无措地看到黑焰满是浓馥睡意的俊脸,正不耐地盯着她。 她吵醒他了!李洛心即刻意识到那张不善的脸庞散发着什麽样不友善的讯息,吸呼刹那间收敛了许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犹豫地呆立在楼梯口。 “早……安。”她略微慌张地观察左右,敷衍地打声招呼。她没想到顶褛是完全开放的空间,更没想到他的床正对着楼梯口,也没想到她会吵醒他。她明明已把脚步声归零,怎麽还是吵醒他了。看样子他还不错嘛!警觉性很高,她还以为他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建筑师头衔只是砸钱买来好看、充场面的。 “谁叫你上来的,滚下去!”黑焰语出不善,明显睡眠不足的沙哑嗓音狂哮地弥漫开来。 李洛心让他一吼,“惊慌失惜”地吓掉手中的篮子,弄翻了精心准备的粥,洒在一叠看似重要的建筑蓝图上。 黑焰被玻璃破碎的声音敲掉睡意,眼睛充血地盯着地上的汤汤水水,一见到他随意置放在地上的建筑蓝图全泡了汤,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咆哮了。 “你、这、白、痴!”他威胁着要冲向她。 “对──”站在楼梯口的李洛心,捂着嘴踉跄地後退,结果脚一踏空,道歉来不及说完整,整个人当真从三楼滚到二楼。吁!幸好她悄悄用手顶了几下,不然她的娇颜就肿了。李洛心无限柔弱地趴在二楼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黑焰见状,怒气沸腾的从楼上冲了下来,僵直地俯视着躺在地毯上的人。才摔几阶楼梯而已,她就软成那样。 “没死就给我站起来。”昨晚他受的窝囊气还不够吗?一大早衰到吐,居然会发生这种鸟事。妈的,看到她就有气!地上铺着长毛地毯,楼梯又没几阶,她要是因此香消玉殒,只怪她命薄,与他无关。 李洛心抚着头急急坐起,痛苦地将头埋进两膝间,想试探他同情心的底限在何处。 “别装了,起来。”姑妈耍他,他认了。她以为她是谁? 没救了,这人。李洛心不敢耽搁地猛跳起身,却因冲得太快,一时无法承受,不支地瘫向他。 黑焰直觉地抱着她,不意却被她的柔软和粉香吓了一跳。 “喂,喂喂。”他不悦地唉着,手指试探地戳戳她的手臂,没得到预期的反应,不由得冒火地扳过那贴在胸前的脸正想开骂,却见她原本紧闭的眼睛豁然大张。她在发现他们过分接近後,火速地跳出他怀,彷佛他得了一身不可见人的传染病。 黑焰不痛快地瞅着惨白的小脸。妈的,她那见鬼的表情是冲着他来,存心让他难看是不是? “我……我马上上去收拾。”他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李洛心瘫靠着墙壁,籍由虚软调整她乱了好些拍的心跳。他的汗水揉和着海水的味道,真好闻;就是脾气特臭。 “废话!不是你去整理,难道我去?”黑焰转身踏上楼,将怒气发泄在八百斤重的脚步声上。 他的脾气为什麽总是这麽大?李洛心尾随他上楼,想善後却找不到可利用的卫生纸或抹布。 “我……呃……抹布?”她瞻怯地探向坐在床上猛瞪她的人询问。真想踹他几脚。 黑焰极力控制地斜睨她一眼,虽不发一词,颈项猛抽动的肌肉却骇人至极。 李洛心不明白他的沉默,静待数秒,连吞了几次口水,才怯怯地瞟了瞟他。 “没……有抹布,那……有没有拖把?”她将他的不言不语当成否定。他到底想怎样?她已经很没尊严的蹲在地上了。 他沉着脸滚进床,索性背过身去不理她。 “黑焰哥,你愿意将你不要的衣服借一件给我吗?”连抹布也没有,她又只穿了罩衫和短裤,总不能脱下来擦吧!鲁男子。 “不会自己想办法!”黑焰大吼。“不准直呼我的名字,听到了没有?什麽哥啊哥的,听了就想吐。” “好歹都是一句话,你又何必那麽凶。”她有些恼了。就算她弄脏他的地板,他也不必如此,顶多赔他而已……啊!李洛心捂着嘴,忘了要结巴来强调她的柔弱和畏惧了,都是被他给气昏头了。 黑焰听到她流畅的反驳,简直气疯了。 “有种你再说一遍?”他转身坐起,气焰扬高。 “说……说就说。”好,结巴个够,烦死没耐心的他!李洛心一古脑地将所有愤懑丢出,“你……你又……又……不是皇……皇帝……凭……凭什麽……” “他妈的!”黑焰果真被她凄惨的抗议声斗垮,夺梯而出,边走边咆哮,“限你在上午将地板和屋子打扫乾净,不然我会乐得拧断你的脖子,让你再也无法结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李洛心揉着撞疼的手臂,跌坐在地,无语问苍天。她真是活该没事找事做,自讨苦吃! ###当小物以鄙视的眼神、鄙视的鼻音,再次拒绝了李洛心准备的食物後,她告诉自己“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女儿志在四方,她一定会活到打胜仗那天。 “小物,你吃吃看,这是刚摘下来的玉蜀黍,很甜喔!”不死心地将四根黄橙橙的玉米放在迷你猪前,她尽其可能地柔声诱哄。它为什麽不吃她准备的食物?从昨天的笋子到今天的玉蜀黍,它一概是嗅也不嗅。猪不是什麽都吃的吗?嘴巴这麽刁,想必是有其主必有其畜。 “白痴女人,这是什麽?!”黑焰从屋冲到後院,全身燃烧着炽焰。他要发疯了,只要这个笨女人出现在他视线内,心中那把控制不住的怒火便熊熊燃起,两天下来屡试屡灵。 李洛心惊惧地抚着胸口,对他无时无刻的挑衅仍是适应不良。 “说话啊!”他大剌剌地立在她跟前,激动地挥着手上的衣服。明知道这是小物的杰作,他就是不爽的要把所有的错都算到她头上,谁教她是女人。 “你……你的背心。”他连自己的衣服也看不出来?不会吧! “你再给我装傻试试看。”倏然低下音量,他阴沉地睇睨她,恨不得毙了她。 她只是据实以告,哪有装傻?李洛心缩着身子,迭步後退。他的剽悍气势真吓人,她不退後表示怯意,他一定会觉得权威受到挑战而发疯,这人可没什麽风度可言。 “给我站住。”她退个鬼啊!怕就别来,谁请她了。 “你……你要穿了吗?我……我喂好小物後马上洗。”她猛然打住脚。她只是先把衣服泡在漂白水,打算喂完小物再去洗,又不是丢着不洗,这样也值得他大吼大叫。 黑焰双手紧握成拳,为她的回答一阵痉挛。 “他妈的,我问的是这件衣服为什麽被丢在前院的地上,你看我不顺眼啊?”他生气地将在脚边磨蹭撒娇的小物抱起,避免错手宰了她。他可不想为区区一个卑贱的女人,造成自己终生的遗憾。 “前院地上?”李洛心呆呆地拂着柔顺的短发,无意间露出的绯红粉颊,柔柔亮亮,染着无邪的色彩。“我记得我是放在水盆……”她分明记得她花了一上午把一楼的家具都上了蜡,然後把黑焰哥的衣服都收进篮子,分门别类浸在不同的盆子,然後利用空闲整理杂草丛生的花圃和煨小物吃饭,还有二、三楼的家具待上蜡打光。 “还想不起来?”他把衣服丢给她,恼火地瞥到她白皙、匀称的双腿。“我昨天告诉你,不准穿短裤在我家晃来晃去,你把我的话当屁啊!”她老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很差劲。 看着沾了土的衣服,她总算知道他在干什麽了,原来这个人故意在挑她毛病。好,要卯她就跟他卯个够,怕他啊!李洛心缓缓地回过神,有些惊慌失措地瞟了眼他的穿着,转而盯着自己过分白嫩的大腿。 “我……我因……为天气热……”他昨天说了好多不准,不准她乱碰他的东西,不准她走路有声音,不准她穿短裤,不准她直呼他的名,不准她呼吸太大声……一大堆的不准,她打扫完他的房子已经累得头昏脑胀,哪还记得起来那些限制。而且她只带了短裤来,不准穿短裤,她要穿什麽? “你那是什麽眼神,是在暗示我的穿着不恰当?”他鸡蛋挑骨头,越挑越有心得。最好能把这低下的女人逼走!他暗哼。 “你……你说话真大声,我……我哪有那种意思。”她简直百口莫辩。本来就是,他自己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短裤蔽体,男人会热,难道女人就不会热?!他的性别歧视未免太没原则。 “还敢顶嘴。想想白己的身分,你不配和我说话,记住!”他就是看她不顺眼,做事笨手笨脚不打紧──反正他从没对女人抱过任何希望,居然敢跟他顶嘴。 “我……我又不是仆……”不行,陈妈千叮咛万交代,不能让黑焰哥知道她的身分,差点破功。 “管你是不是什麽东西。 第12章 小物为什麽全身脏兮兮,你帮它洗澡了没?”对她忽然打住的话,他没兴趣追问,倒是小物一身污泥又加深了他的怒气。 “等我把……把衣服洗好就去。”她委屈地扁着嘴。 “你的命不值小物的一半,你最好给我小心照料它,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吃不完兜着走。”他轻柔地将小物放到地上,大步离开。 这年头人不如畜生。垂头丧气的李洛心见小物就要追着主子去,连忙将後院的竹门关上,和拚命闪躲她的小畜生打起硬仗来。 陈妈听到猪的惨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含着笑容从前庭走屋侧到後院。果不其然,看到灰头土脸的李洛心和顽强的小物缠斗成一团。 奇怪,她上次不是已经抓到窍门了,为何这次会栽跟头?李洛心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好强地摩拳擦掌,才正想放手一搏,一见到陈妈进来,她马上将好强的颜色抹去,涂上柔弱,并不甘心地斜觑小物一眼。 “小物很聪明,相同的当绝不会上第二次。”陈妈含笑走近她。“等它和你混久了,它就会死缠着你不放,别气馁。” “陈妈……”在这种冷暖交替时刻,她的和善让人温馨得想流泪。李洛心放下疼痛的手掌,不经意地垮着小脸。 “焰给你气受了?我看你快哭了。”她就是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早知道焰不会给人家好脸色看。 “没有。”黑焰哥是陈妈一手带大的,自然对他相当了解,她当然不能正大光明说出他的坏。“我只是追小物追得很累。”李洛心若无其事地微笑,那哀凉的心情“不小心”被笑容的凄楚给出卖了。 “丫头,我看我从主屋调个人和你换,你说如何?”陈妈好心地建议。这丫头才到黑焰屋子帮忙两天,就人比黄花瘦了,再这样下去,她要怎麽对小舞和李家人交代? “不用了。”她拒绝得十分勉强。“我会慢慢适应的。其实黑焰哥并不是真的很坏,他只是嗓门大了点、脾气坏了点……这些我还可以忍受。”她昧着良心,谎越扯越大。老天,她真不想欺骗善良的第三者。 “真的吗?”她软弱失力的音调实在无法说服人。陈妈怀疑着。 “嗯……”李洛心迟疑地拖长尾音。 “我看还是换个人好了。”陈妈决定不为私欲牺牲她。洛心那甜美的凄恻,我见犹怜,谁看了都不忍心让她受苦。焰那孩子的眼睛八成瞎了,幸好炙对她的敌意渐渐消除,这倒是目前为止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真的不用。”李洛心提振精神,抖擞地绽开勇敢的粲笑。“黑伯伯那儿离这不是有一段距离吗?我答应了小舞姊就不能反悔,不战而屈会让人笑话的,而且黑焰哥对我不错,我会把一切当成磨练,陈妈请放心。”她努力维持甜笑,安慰着老妇人。好不容易摸清黑焰哥的脾气,她才不要自讨没趣去黑炙哥那儿讨罪受,他那冷漠的态度像个无解的谜,很难猜哪! “丫头……”陈妈感动得无言以对,焰那孩子哪值得她这样为他说话。“有没有事让我帮忙?” “有……”她实在不应该麻烦陈妈,她一个人光是应付黑炙哥就够忙了,可是眼看夕阳就要西下,屋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待会儿那头狮子回来又要大发雷霆了。今天她就暂时懦弱一次好了,改天再补偿陈妈。 “你要我帮你什麽忙,尽管说好了。”昨天她若不是到主屋和黑霆商量对策,也不会让她形单影只的面对焰那脾气粗暴的孩子。洛心昨晚将近十二点才回她那儿休息,一大早不到七点就出了门,焰根本是在虐待她。 “你能不能帮小物洗一下澡?我必须把黑焰哥的衣服洗乾净。”李洛心没时间自怜自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自己後悔般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哼!她可不软弱。 陈妈闻言,纳闷地看着在泥水打滚的小物。 “小物三天洗一次澡,它前天才洗过澡,明天再帮它洗就可以了。那件衣服是怎麽回事?”陈妈蹲下身,将小物召唉过来,抱起它。 看样子那个粗鲁男人存心逼她走。好,他狠,她也不会输给他,这个寒假她和他卯上了! “我也不晓得,我明明记得把它浸泡在水盆的,也许是我太忙记错了?”李洛心不在意地拎着衣服对陈妈笑笑。小物的顺从让她欣羡不已,撇开对它主人的不悦来看,小物肥短的四肢真的好可爱。 “焰叫你洗衣服?!”陈妈怒火中烧。她养焰那麽大了,也从没洗过他的衣服,帮他收好衣服送洗,他就要感恩不尽了。现在他居然…… “陈妈,我没那麽娇弱,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别担心。”李洛心委曲求全地安慰她。 “他还叫你做什麽?”她咬紧牙根,要听听她的孩子坏到哪种程度。 “没什麽,就是一些日常家务,和你以前做的一样,真的没什麽,你不要想太多。”陈妈的脸都黑了,不要让她太激动,她是个好人。光是她淡淡扫在小脸上的委屈,就够陈妈想法子藉由外力来牵制黑焰哥了,不要演得太好,不然她良心会过意不去。 “例如什麽?”陈妈缓下语气,不想吓到她。 “像打扫屋子、洗衣服、整理花圃、看顾小物……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而已。他的饮食还都是你在负责,陈妈比我更辛苦。”李洛心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晚上回去我再和陈妈聊,小物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她不敢再耽搁,匆匆拎了衣服就走。 绝不能再逼焰了。坦白说,她当时也没把握洛心能不能进得了焰的屋子,还好那孩子尚存一点良心,但他的下下限就到这了,再逼他铁定会抓狂。难道她就只能束手无策地任那丫头被焰欺陵? 陈妈猛掐着小物,为自己的无计可施懊恼。 ###“杨索,上次要你帮我接案子,接到了没?”黑焰拿着冲浪板站在海边眺望大海,淡淡地问。真不想回满室都是那女人香味的房子去,不得已让她进了门,就好像他的原则突然间一项项被打破了,令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台湾的李氏科技最近要盖一栋五士二层楼的办公大楼,他们希望少爷能帮忙。”杨索看着他刚毅的侧面,极具效率地答道。 “李氏的总裁好像和老头有交情?”他可不要背负人情压力。 “他要少爷帮忙,是欣赏少爷的才华,与老爷无关。”杨索沉稳地回答。 “最好如此,我可不是吃软饭的家伙。”他轻哼,一身傲骨。 “炙少爷说他这阵子不会来少爷这边,请少爷有事过去找他。”杨索随他移动位置。 “为什麽?”黑焰顿住脚步,黑发被入夜的海风撩起。这几天都只能用橡皮筋随便扎着,他死都不愿让那个白痴女人碰他的头发。 “炙少爷没说。”杨索随他收住势。 “妈的,一定是为了那个笨女人。”黑炙做得未免太绝了,坏的都留给他,他至少要替他分忧解劳,分檐一下烦躁和不爽。 “洛心小姐还没回去。”他突兀地插进话。 “管她回不回去。”黑焰重新迈开步伐,突然停住势,危险的侧身低哼,“杨索,你刚刚叫她什麽?”他把她当成阿拉伯来的公主啊!小姐。 “她的确是小姐。”杨索别具含意地点到为止,一双眸子深不可测,像在提醒他什麽。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烦?”心烦的黑焰懒得去猜测他的话意,对李洛心完全没兴趣。“有空到镇上看看谁家的房子需要修补的,回来告诉我一声。”动脑之馀,也得活动筋骨。 杨索没说话,亦没移动步伐。主子心情不好时,他向来知道回避。 黑焰愠怒地走回屋子准备用膳,却发现餐桌上什麽都没有。 “笨女人!”他对着屋子吼,馀音震梁。 “什麽事?”李洛心匆忙从楼上跑下来,手拿了个置放在楼上的模型屋,本来是跑得很稳当,哪知在最後一阶绊到脚,不小心将手中的模型摔了出去,当场分了尸。“我……对不起。”这真是事出突然,不在她预料之中。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碎块,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笨手笨脚了,都是他动辄大小声害的。这个模型屋要掉也掉准一点嘛,若能适巧敲到他的头是最好不过了。 他最欣赏、花最多工夫制作的模型屋就这麽毁了。黑焰脸部抽搐,厉眸阴沉,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洛心见他不言不语,心慌慌地忙将四散的模型碎块扫在一块。 “我……我会帮你……黏好……”她拿出垃圾袋捡拾碎块,连句话都说不完全。完了,事情越积越多,临到黑岛前,教授又频频催她将最後一幅油画送审,因毕业展在即。原以为到岛上後,她有充裕的时间画完,哪知道天不从人愿。 “晚餐呢?”他几乎噎死地咽下怒气,绷紧黑青的脸皮,已不愿多说。 “什麽?”她抬起小脸错愕着。饿死好了,要吃不会去陈妈那吃,偏偏每餐都要她送过来,分明在刁难人。 “我说晚餐!”他跳了起来,忍不住火山爆发了。她又用这种“天下人皆负心”的表情来骗人了。 “我……收……收拾完……马上去……拿。”她惶恐地撇向墙上挂钟,手足无措地东掉一块、西落一块,越捡越乱。 “不用了!”他怒不可遏地喝住她,“东西收收给我滚回去。”妈的,他要去炙那儿修身养性一、两个礼拜,省得气急攻心至死。 瘟神走了,她要去拿一包盐巴来撒,去去邪。李洛心含着解脱的泪,几乎雀跃地目送他。 第13章 这些天为了不让陈妈难堪,她每天从早做到晚,任黑焰哥加重她的工作量也不多吭一声,反正陈妈在看,她会替自己出头,不过最不好受的就是她磨破皮的手掌,好痛哪! 不晓得这个人是几代的弃夫,居然全盘否认女人的价值。这些天她很尽责地从清晨打拚到深夜,进屋子脚尖一定掂得高高的;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避得远远的;实在忍不下他猖狂的气焰时,顶多结巴几个字烦他。不是刻意要骚扰他,他就怨气冲天了,她若真要让他难过,他不发疯才怪。 唉!怎会无由来地一阵沮丧? “姊姊……” 听到那声稚嫩的轻唤,李洛心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一名年约八、九岁,编着两条发辫的小女孩站在外头。小女孩手上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物,那圆圆的小脸上有几分初见陌生人的羞涩。 “进来没关系。”她笑逐颜开,温柔地朝小女孩招招手。 小女孩怯怯地踏进屋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的国语说得好标准,谁教你的?”她的皮肤呈深棕色,应该是当地土着吧!李洛心见她羞怯不安地望着地板,不禁扩大笑容。 “学校有中文课。”一见她柔美的笑容绽得那麽甜蜜,小女孩不禁跟着漾出笑容,卸下不安,温暖的友谊在她们之间迅速扩散着。“杨索叔叔叫我把小物送回来,他怕你找不到它会心急。” 杨索真是好人。 “谢谢,我正在找小物。你叫什麽名字?”李洛心忘却忧伤,感激地拉近她,除去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娜。”她将手上的小猪递给李洛心,“小物很喜欢去找我玩,它好可爱哦!” “你也好可爱。小娜家住哪?”她温柔地接过困顿的小物,小物懒懒地挣扎了几下,终於敌不过瞌睡虫的打扰,放弃坚持。 “在杨索叔叔家旁边。”小娜比着左侧窗外,“从那直奇书网直走,很快就到了。” “那改天我可不可以和小物一起去找你玩?”她拉着小物的蹄子磨蹭她的脸,小娜腼腼地点头称是。 “我可以带姊姊去捡贝壳和潜水,海底有很多漂亮的珊瑚和大鱼,我会游泳哦!”她一脸骄傲。 “好,你教我游泳,然後我教你画画做为交换,好不好?”经过几番狂风暴雨,李洛心格外珍惜起这份友善。 “姊姊会画画啊?”她两眼瞪大,突然兴奋不已。 “会一点点。小娜想学吧?”从她期待的眼中和乍放光芒的小脸,李洛心已经得到了答案,笑得好开心。 “想。”深怕李洛心不明白她的意愿般,她猛点头,两条细细的辫子随之飞舞。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除了陈妈和杨索外,小娜是岛上第三个对她和颜悦色的人,李洛心开心地露出无企图的笑颜,甜美而真诚,突然间觉得柳暗花明了。 第五章 “你们真烦。”黑炙沉静地和黑焰下棋,几乎被长老们死缠烂打的积极态度惹恼。 “炙帝,你就答应吧,别折腾我们了。”“爱”完全筋疲力尽了。“目前我们已经发出帖子,你要有心理准备移师加拿大青焰门总部。”先人有明训,黑家出顽人,说服要趁早。 “你们发帖子与我何干?”他事不关已的态度气坏了负责今日围剿他的另一位长老。 “顽固如炎皇也得卖面子给我们,你这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义”捻着白髯,颇为不悦。怎麽黑家的孩子都这副顽强的德行?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太上皇”,担下他儿子们的选妻重责。 氧气已见稀薄的室内,除了棋子的移动声,就属两位老人家的喘息声最为凝重。黑焰识相地闭着嘴,多少嗅出了火药味。任他有移山倒海的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何必自找苦吃? “讨厌女人也该有个节制,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爱”明白他的心结,试图化解。“想想,这个世界若没了又嗲又媚的娘儿们来点缀,会有多无趣啊!” “你们当初花多少时间说动炎?”黑炙不耐烦地移动炮,不想听他们老生常谈。 有什麽样的领导人就有什麽样的下属,老头一次娶三个老婆,这些老家伙有样学样,终日流连於花丛中,自然好不到哪去。黑焰冷眼旁观地讪笑。 “呃……”两位值日长老当下说不出话来。 “三个多月,是吧?”黑炙冷冷地低哼,“回去告诉忠,现在才一月,你们去环游世界半年再回来说服我,到时我也许会考虑。” 够狠!黑焰捧腹大笑,笑得自在快活,根本不理两位老人家投来的警告。 “半年後回来,再说服个半年,今年不就玩完了。”“义”气愤不已。“你怎麽这麽难沟通啊!”他以为他们为什麽要提早进驻黑岛?还不是有了炎的前车之鉴。每次说服黑家的孩子,他就不免大动肝火。偏偏“太上皇”太会算,生的孩子各差一岁,害他们八个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动肝火就得连动三年。 “义反应真快,脑筋灵活,没有老年痴呆之虞。”黑焰咧嘴大笑,为老人家红光纵横的怒容感到有趣。 “别嘻皮笑脸,你也一样。请你先有心理准备,免得明年上演同样一套。”“义”端出长者尊严,无法容忍後生晚辈的耻笑。 “焰王,你的新娘名单已经出炉,要不要先过目?”“爱”打铁趁热。唉,连说服都得排值日,他们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一堆长老好像变月老了。 黑焰一听,笑脸马上重重拉下。“喂喂,老家伙,别得寸进尺,麻烦你们先搞定炙再打我的歪脑筋。我还有一年可以逍遥自在,别想坏了我的心情。”他来这儿是为了清几天心。可不是为了听他们讲古。喋喋不休的老家伙! “一年说慢不慢,转瞬即到。若不是你和炙帝对女人存有偏见,我们怎会提早结束假期,道这儿来看你们的脸色。”长老难当,尤其是“青焰门”这些领导性情孤僻、脾气特硬。 “拜托别念了,昨天忠和仁才念了一天,你们就当是施舍,给我几天宁静日子可以吗?”这辈子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滔滔不绝的情义说教,既八股又没养分。 “你无法忍受就回自己的屋子去,在今年过完之前,我们都不会去找你。”“义”赶着黑焰,以利说服的工作顺利进行。 “老哥没提醒,我倒给忘了。焰王,你这些天怎麽都窝在这儿,不回你的屋子去?”“爱”奇怪地瞧着他。他们八位长者不就是一天一个紧迫盯人的战术失灵,才分四批轮番上阵,加强战力。他记得上次和“义”来时,“焰王”也整天待在这,那还已是四天前的事,什麽时候他和“炙帝”的感情变这麽好了? “妈的,他们真的是来找碴的。”黑焰丢下棋子,扭头赐他们一瞥,“我已经够不爽了,你们能不能让我专心下完棋?”他阴沉的眼神藏有几许暗示,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风暴。 “你们从早上七点就进驻这,现在已经傍晚,可以收班了。”黑炙淡漠地附和,眼睛盯着棋局,思考了一会儿,终於义无反顾地移象吃马。 “都是你们两个害我分了心。”黑焰急起直追,推士吞车。 “没办法,时间有限,请原谅我们的继续罗唆。”“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嗯哼……”“义”清清喉咙,为长篇大论做准备。 黑焰一听他们那种狡狯的哼声就知道他又不得安宁了。难怪老娘说他今年运势不佳,真被她那张好事不准、坏事偏中的嘴给料到了。今年才刚开始,衰事就接踵而至,往後还有漫漫长日等着他,如果以这种鸟运气来推算,他今年还要不要过啊? 越想越呕,黑焰火大的棋子一丢,长腿一蹬,健步如飞地直冲而去,拖长在斜晖中的影子僵硬又阴森,着实吓了两老一跳。 “你们要庆幸他没动手宰了你们。”黑炙冷冷地调侃,“这几天他的生活已经被那个女人弄得鸡飞狗跳,你们以为他为何借住在我这儿。” 望着炙绝然而去的身影,“爱”和“义”面面相叹,瞬间苍老十岁。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老了,还是怎麽着,居然拿这两个顽固的孩子没辙。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爱”感慨地望着西沉的火球。 “唉!人老了,不仅说话没分量,连摆起架子也没人理。”“义”偕同好友摇头晃脑,哀叹连连。 “炙帝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可爱、有些演戏天分的小丫头?” “准没错了。”那个娇美如花的女孩人见人爱,真不晓得这两兄弟怎麽想的。 “红妆帖她不是也有分?”事实上他们才正准备这些日子派帖给她。 “那张帖子只是做做样子,我看她是内定的。” “和炎皇的红妆新娘一样?”“爱”搞不懂“太上皇”施放这种选妻的烟幕弹用意何在,是不想坏了祖先立下的遗训让世人失望,还是另有所图? “八成就是,不然她不会被诱到岛上来。非黑家的一分子,谁能进得了黑岛?”若不是他们的地位特别,想进来这岛还有得等。 “你看他是在耍我们,还是他的儿子们?”“爱”实在不愿意去怀疑“太上皇”的品性,但既然老哥有了同样的感慨,他们又连连铩羽,不发泄点怒气就好像说不过去了。 “我看他是太无聊。”“义”慷慨陈词。 ###李洛心趁着傍晚时分忙偷闲,拿着画板和画具来到海边,那轻盈的脚步和甜美的笑容在在显露出她愉悦的心情。 第14章 黑焰哥不在的日子真好,做起家事来得心应手,总算有空作画。 她爱这片璀璨的蓝天和优游其间、柔软如棉絮的白云,晶莹的碧海迤逦着霞光,路旁的野花生气盎然,这便是永的天堂。李洛心架好画板,一切准备妥当後,随即浸淫在绘画的大地,专心地画起她的毕业力作。 她在干嘛?黑焰双手插在口袋,闲散地沿着沙滩远远行来,一见斜前方面光作画的人影,不禁感到好奇。她是真会画画,还是假的?一副架式十足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女人!他冷哼着,打从心底不屑起,早把她偷画他脸的事忘得清洁溜溜,执意否认她有任何才华。女人,只有当花瓶摆着好看,绝不可能有什麽才气。 他从斜後方静静地走近她,停离她三步远,看她熟稔地移动铅笔,没三两下这的风光已尽收在她笔下,意境完整,构图细致,好像真有两把刷子。他越看越觉得她不像在做样子,不知不觉入了神。 “喂,别太注重细部,随兴一点才像风景画。”这和他在画的建筑图又不尽相近,太注意小地方反留败笔。同为艺术中人,指点她一下也无妨。 戴着耳机与外界隔绝的李洛心完全沉醉在私人天地,没听到他的建议。 “我告诉你了,别注意小环节,你耳聋啊!”他看她无动於衷,音量不自觉加大。他是看得起她,才愿意指点她,她拿什麽乔啊! 李洛心继续忙她的,一点也没注意到後面有一团风暴正逐渐形成。 “喂──!”他突然大吼,再也受不了她的态度。原以为这一吼,她会惊跳起来,他却意外地发现,以往能立即见效的雷响忽然失去效用,她不仅没跳起来,连起码的回头都没有,根本是打定主意不甩他。 黑焰管不住奔腾的怒气,健步一踏,骤然将头颅硬塞进她与画板之间,猛瞪着她。 “喂!”他几乎贴上她的脸,大吼。 李洛心冷不防被那不请自来的头颅吓得花容失色,直挺挺地立着,太过惊愕反而动不了。她艰涩地吞了几口口水,不敢妄眨的圆眸辛苦地对上一双不善的黑眸,既深邃又着了火。 他什麽时候来的?怎……怎麽一脸火冒三丈,难道她利用闲暇时间做做自己的事也不行吗?该做的事,她大概都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遗漏些什麽才是。李洛心满脸纳闷的表情,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被那充满男子气息的脸一过分接近,心有些无措地慌了。 “你什麽?!”还给他摆那种无辜的样子。黑焰怒容满面。 “有……有事吗?”她怎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突然间变成聋哑人士,是看不起我吗?”以前还会结结巴巴,几天不见病情就加重了。他重重地哼了几声,头一次近看她,鄙夷的眸光突然被她白透红的小脸勾走。咦?她的脸纷纷嫩嫩,不似岛上健美的少女,肌肤白皙,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他好奇地伸手压了压她瑰红的左颊,按着、压着,忍不住就掐了起来。 好痛哦!李洛心直挺挺地瞧着他眉清目朗的俊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在干嘛呀?她做错什麽事了吗? 水水、软软的,触感比娘的还好,和他想像中差很多。黑焰不明就地看看自己的手,复看看发愣的她,忍不住又掐了另一边。这个白痴女人的皮肤既软又嫩,她是怎麽办到的?用沙纸磨?奇怪,真的好软,越掐越上手。 好痛哦!他到底想怎样啊?她畏缩地瞧着高大的他,来不及扮出柔弱相,被他连续的反常举动给骇着。 “你抹粉啊?”见她小脸痛苦地皱着,他收回手挑剔道。两腮老是红通通的,难看死了!搞不懂这些人,两边搽成一团,远远看还以为两面日本国旗贴在上面,有什麽好看的。黑焰冷冷地斜瞅她,她的看起来不像日本国旗,倒像猴子屁股。 他贴得好近。李洛心呆呆地任他宰割完,发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麽,满脑子情歌。他的手劲好大,两颊被他掐得好疼。她双颊发热却不敢轻举妄动,静寂地僵着,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生了惊恐之心,就怕盛气凌人的他将她生吞活剥了。 见她没半点反应,黑焰气恼地掐着她双颊,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地恋上两片粉颊。 “你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看。”他嘶哑地嚷着,痛恨被漠视。 “好痛。”她终於受不了,拍开他的手,颠簸地逆风而退。 黑焰皱紧鼻头,恼怒地在她除下发箍的瞬间,闻到一股浅甜的香味。他纳闷地缓了心头怒焰,教她那逆风飘扬的秀发所送出的淡淡清香扰了神,不由得呆了呆。 “对……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拿下耳机……”她恢复了镇定,紧紧又似无措地扯着耳机,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所……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我全部……都没听见。”难怪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了专心作画,她一向习惯戴耳机,以杜绝外物的干扰。真庆幸自己养成边听音乐边画画的好习惯!李洛心嘲讽地暗瞥前方莫名陷入岑寂的人。 耳机?拾回恍惚的神智,他望向她手中的发箍,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火了。 “你当我是白痴啊!那叫耳机?”他生气地指着。 “它……是啊!”她无辜地反驳。他还真像呆瓜哩! “你他妈的线呢?音响呢?”这只有油彩和画具,她身上又没系着随身听,骗鬼啊! “在……陈妈屋。”她侧头遥天一指,不经意瞥到他危险地抽紧下巴,纤手随即无力地垂下。气气气,他怎麽有那麽多气好生,莫名其妙! “这离姑妈屋子有多远,你知道吗?”他阴阴地逼向她。 “有……一段距离。”她没概念地说。为免被愤怒的他踩死,李洛心只好跟着往後移。 “你再给我装傻!”又是那股粉香味。心头不知哪来的郁气,他就是很想骂骂人。 “我……我的随身听是新机种,还没上市的。”当李洛心背抵树干时,她暗暗叫苦。完了啦!没後路可退了。 黑焰表情阴沉地瞪着她。“再掰啊!再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麦可杰克森在姑妈那开演唱会?” “你……你戴着听听看就知道了。”这是她家新研发出来的无线耳机和随身听,她口袋有遥控器。现在她都已经大方地要将新产品跟他分亨了,他还想怎样? “你叫我戴那种女人的饰物?”她想看他的笑话,还是存心捉弄他?“我留长发,你有意见?” “这不是饰物。”事实胜於雄辩,何况他气势恢宏,她怎麽辩得过他。“你……听听看。” 黑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递来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敢叫他戴这玩意儿。 “你找死啊!”他扯开嗓门。她看他的长发不顺眼,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示他。 “你……别蛮不讲理,这真的是耳机。”她轻声反驳。就算找死,她也绝不藉由他的脏手来看不起自己,他真是无理取闹。 “有赡你再把“蛮不讲理”说一次?”他低沉、威胁地急速降音,彷佛喊累了。 好,就让他知道什麽叫科技,羞死他!李洛心深呼吸了几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心一横,踮起脚尖想将耳机套上他的头,证明她是对的。怎知黑焰的高度超出她预料,她无论怎麽努力踮高脚尖也构不到他的发顶。 “你投怀送抱啊?”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腰想推开她,冷不防又被她的柔软和粉香纷扰了思绪。她怎麽软成这副德行?他不是没抱过女人,却从没抱过这麽软又这麽香的女人。活该!不运动就会有这种软趴趴的下场。 李洛心双手一勾,缠着他的脖子,硬脾气也被他的不信撩起,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态有多接近暧昧。 “你……麻烦你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一下,行吗?”她柔柔地仰望他,娇声祈求。够水了吧!小舞姊不就是要她这麽柔软。 她挂在他颈项那双小手很烫人。黑焰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住拉扯的动作,让她紧紧依附着的身子逐渐燥热。 李洛心发现了他的热度和僵硬,乘隙将耳机贴近他耳朵。 “听……听到了吗?”她热切地盯着他,为了确保他能听见,纤柔的身子自然贴着他雄健的身躯,脚踮得十分辛苦。 黑焰错愕地对上她那双圆润的娇眸,圆圆的小脸和嚅动的小嘴,思绪完全被打乱。妈的,她居然长得还可以看。 “没有?”见他闷不吭声,她心焦地将耳机拿回来贴着自己的耳朵。有啊!而且还很大声,会不会他听的时候正好播完?她不死心地又将耳机贴回他的耳朵。“你仔细听,现在播的是《everybreathyoutake》,警察合唱团唱的老歌。”细观察他绷紧的脸,盼能发现一丝愧色。 “什麽?”她的睫毛真密,嘴巴好小、红红润润的。黑焰楞愣地摸摸自己的阔嘴,有些纳闷。这一丈量,他发现他的嘴巴可能有她的三、四倍大。 “就是《你的一颦一笑》,听到了吗?”他的脸上写满迷思,表示听到了。她雀跃地笑着,忘记了惶恐。 她的笑容……真可以看,他居然觉得她越看越有意思。黑焰猛然推开她,见鬼般地跳离她好远,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低级的感觉,他一定是被她和长老们逼得精神失常了。呆愕地转身朝自家走去,他搔着头烦躁不已。烦死了,谁有心情理她的什麽鬼一颦一笑,白痴! 终於觉得丢脸了。李洛心将他的行为做了如是解释,快乐地走回画板前,重拾画笔,压根儿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曾经飘过一朵淡淡的春云。 第15章 ###这丫头已经来来回回三、四次了。这回焰又刁难她什麽了?陈妈端着杯子,怜悯地对匆匆上楼的李洛心微笑,喉咙因不舍而发涩。 “那个可爱的小甜心在散步吗?”欧阳米雅意兴阑珊又似娇慵地叠起光裸的美腿。 “米雅,我不得不说你把焰宠坏了。”陈妈不悦地瞪她一眼。洛心这丫头形容憔悴,天天熬到三、四点才睡,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就得爬起来干活。焰这个变态小子,居然这样折磨人。 “大姊教训得是。”她不以为意,笑声妖娆。 “那孩子的心肠怎麽那麽坏。”陈妈义愤填膺。 “别生气,我最近正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大姊有什麽不满尽管说出来,弟妹替你出气便是。”欧阳米雅体态轻松。 “看到那丫头没?”陈妈一见李洛心捧着模型走下来,气愤的老脸倏然一整,马上和颜悦色地笑了。 哟!大姊脸色变得真快。欧阳米雅好笑地品她的香茗。 “是为了那只忙碌的小粉蝶吗?”等李洛心出去了,她才云淡风清地放下茶杯,笑看脸色又重整为愤怒的陈妈。霆为何不告诉大姊小粉蝶的真面目,免得她滥用同情心?她根本就是个机伶的小娃儿,怎麽会被欺负?即使有也是怀着其他目的。小粉蝶将目标放在焰身上,到底是为什麽? “当初我是为了削弱炙的注意力,才教洛心去帮你儿子忙的。没想到焰那坏胚子成天刁难她,几乎把她当成机械人,一天工作何止十小时,没假日也就罢了,还得随传随到。不过,也难为了洛心这孩子,居然无怨无尤地为他卖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磨破了好几次。你不要以为破个皮没什麽了不起,她得亲手帮焰洗衣服,每天都堆积如山,真不知道焰是怎麽换的。最要命的是,那孩子洗画笔用的松节油是化学药品,有几次我明明看她痛得就要哭了,一见到我又马上若无其事地吞回眼泪。没看过这样的孩子,受尽凌虐却从没听她抱怨过什麽……”陈妈路见不平地倒了一堆垃圾,气顺不过,赶紧停下来喝口茶。 哟,集中营也不过尔尔嘛! “大姊有话好说,别为焰那个不长进的孩子气坏身子,那可划不来。”欧阳米雅倾身向她,懒懒地拍拍她佝偻的背,轻声替她顺气。 原来那只小粉蝶用了最重的一计──苦肉计──来感动大姊,她想藉此教训她的宝贝儿子吗?那只小粉蝶为什麽要花时间教训她的宝贝,她不是炙的?霆不告诉大姊小粉蝶的本性,大抵是怕大姊心肠太软,教炙和焰嗅出任何不对劲吧! “那丫头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睡过好觉了,我看她早晚会支持不住。”陈妈一脸自责,“都是我不好……” “是啊!都是大姊不好。”欧阳米雅娇声娇气地顺势接话。 “米雅……”陈妈被她的附和逗笑。 “好啦!大姊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我明白了。”她柔媚的脸轻碰陈妈斑白的耳鬓。“你已经无计可施,焰那孩子这回铁了心不让你牵制了,是吗?” 米雅真聪明,一点就通。 陈妈笑着,“孩子终究是你生的,还是你比较了解他。” “大姊别这麽说,焰是你我共有的孩子,没人能否认这点。”她温柔地感激道。 “米雅……”她真善解人意,难怪黑霆坚持追她进门。好色的弟弟! “大姊觉得让洛心一天工作八小时,周六、日休息如何?”欧阳米雅慵懒地眨眨媚眼,顽皮如小女孩。 “记得让焰支薪给她。”陈妈困扰多时的烦恼顿获解决,怎能不开心畅意呢?焰不理会她的警告,坚持我行我素,她只好求助於米雅了。 欧阳米雅爽快地伸出纤葱玉指,比了个ok的动作。 ###拼得好累……,李洛心坐在树荫底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趁着黑焰正专心於制图,小物在睡午觉,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将接近完工的模型屋拿出来,打起不济的精神,一块块比着、黏着。 怎麽觉得身体好像会晃动?她是不是拚得太凶了?唉!没办法,对付那个野蛮人得下重药,况且偶尔做做家事也不错。李洛心疲惫地靠向树干,闭上眼睛想稍微补一下眠。除了柔柔的和风,懒懒的午后,香甜的花香,韵津的海涛声外,四周的一切显得好安诤…… 当初接手李氏的案子是为了排遣无聊,哪知李家老头意见挺多的。黑焰将绘图纸揉成一团,心烦地起身舒松筋骨。他们最好不要给我玩半途改规格或变动设计的把戏,不然他一定让他们好看!他漫不经心地踱来踱去,为那栋结合艺术和科技的後现代建筑伤神。踱到窗边时,他不经意地朝外面瞥了几瞥,又踱开。 咦?黑焰急急後退。那栋模型屋不是被她给摔碎了?他好奇地踱下搂,走到李洛心前面蹲下来,将她手上犹残缺不全的模型屋拿过手仔细瞧着。哇塞,哪个神经病将那堆碎块重组的?他惊诧於模型屋重组的完全和精细,又有些不以为然地瞥向瘫靠在树干的李洛心。哼!铁定只有女人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喂!”有病啊,花那种无聊时间黏这种东西。他没好气地叫她,见她头儿低垂,没做任何反应,不巾火气又冒了上来。这次她没戴发箍,总该没藉口了吧! “喂喂喂!”他得意地扬着嘴角嚷嚷,却见她一动也不动。看她那样子,不会是睡着了吧?他弯下身子,侧看她下垂的小脸。“喂,白痴女人,你睡着了吗?”他试探地叫着眼睛紧闭的人儿,不晓得自己的音量为什麽突然变低了。 春风好玩地拂起李洛心柔细的头发,恬淡地飘出属於她的发香,那细柔的发丝撩上黑焰的脸,香甜的气味顽皮地满他一身,她荏弱的姿态轻轻地勾引了他的心。 妈的,这女人一身香,像没香水会死一样。黑焰心神不宁地勾起她弧线圆柔的下巴,想吼醒她,却在看到她香甜的睡相後,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怎麽也吼不出声。他不信邪地连试了几次仍是如此後,挫败地低咒一声,眼神发直地定在那张无邪的睡脸上。 “不要用这种纯洁的睡脸来骗人,妈的。”他喃喃自语般轻声地警告,开始百般无聊地打量她的睡颜,从那饱满光滑的额头一路观察到优美洁白的脖子。 奇怪,几天前她的脸颊好像还很丰润,怎麽这会儿像失去光泽的苹果,颜色黯淡。他纳闷地用右手食指顶顶李洛心略微苍白的右颊,感觉触感没前几天那麽好,也没那麽水嫩了,好像严重脱水,流失脂肪,掐起来不太有感觉。他改顶为掐,越掐眉头拧得越紧,整个人无由来地陷入沉思状态。 “我说宝贝啊!娘没教你不能乘机吃姑娘家豆腐吗?”欧阳米雅蹑手蹑脚地走近他後,好笑地蹲在儿子身边。她等待多年的奇迹终於出现了! “是你啊,吓我一跳。”急急放下手的黑焰,脸上净是被逮到的不悦。 “哇!难得我的宝贝儿子会被吓着耶!”欧阳米雅惊奇万分。 “多嘴。你又来干嘛了?”铁定是姑妈找来的帮手。 姑妈以为她老是以断食断炊来威胁他,他就得没自尊地百依百顺啊!她也太小看他了。他勉强让这女人进来污染他的生活环境,已经够委屈了,她还想怎样?不过要她多扫几次地、多上几次蜡、多洗几件衣服,天天帮小物洗个澡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而已,就大惊小怪的。受不了她可以走啊!他又没拦着她,真是奇怪。 “干嘛表情不善地瞪着娘,娘想念儿子,来看看不行吗?”她甜蜜地靠向他。 “信你才有鬼。”他不客气地推开她。“姑妈叫你来的对不对?”姑妈已经拿他没辙了,才会劳驾娘亲自出动。 欧阳米雅但笑不语地转移目光,看向睡得快瘫倒在地的可人儿,也学儿子勾起她的下巴凝视着。 “啧,这个可怜的小宝贝累坏了。”她心疼地低语。 “我就说嘛!”黑焰哼着。“姑妈又在你面前说我多少小话了?”一堆长舌妇! “唉!看这匀称的骨架子,这孩子应该有张甜蜜的小脸,怎麽这会儿憔悴成凋零的小花了”她无限同情地轻叹。 “老娘,你别给我装傻哦!”他硬声警告,黑眸却控制不住地偷瞟了李洛心疲乏的小脸几眼。是这样吗?所以这个笨女人才会睡死在这。 “哎呀!看看这双可怜的小手。”欧阳米雅夸张地惊呼,心疼地摸了摸李洛心满目疮痍、粗糙的掌面,“龟裂得惨不忍睹,这真是人间惨剧。” “别叫得那麽夸张……”黑焰的话声在看到那双红肿的小手後蓦地打住,猛然抢过她的手来看,“这是怎麽回事?富贵手还是皮肤病?”不像是烫伤。黑焰蹙紧眉心,无心理会母亲掩不住的诡异笑容。 “唉!好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被咱家的宝贝儿子给折磨成这样。老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人家的父母亲交代哦!”她风姿绰约地起了身。 “你在明白的暗示我,这是我的杰作?”他怎麽也不相信。 “哪,娘可没说这是你让人家整理家务、拨草、打蜡、洗衣……举凡种种造成的。也没有说人家小宝贝忍着困顿,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只为了黏我那宝贝儿子诸多收藏品之一,而不得不牺牲睡眠;更没说有人把她当成牛马在使唤,呼来喊去,折煞人家小甜心了。娘什麽都没说。”她优美地拍拍沾了土的膝盖。 黑焰错愕地凝视李洛心良久,不发一言,入神得没发现到身旁的人脸上带着十分可疑的媚笑。 第16章 她怎麽这麽脆弱啊!一双手裂成这样也不说,真笨。 “宝贝儿子。”欧阳米雅静静地走到门边,才甜甜地低唤。 黑焰愣愣地回头看她,心情仍在错愕和其他未曾有过的感觉中挣扎。 “记得娘什麽都没说哟!”她轻快地眨贬眼。 “笨蛋。”黑焰没好气地转过身,将李洛心抱起,往屋内走去。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欧阳米雅定定地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到儿子将李洛心抱上他三楼的卧室,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今年的娶妻游戏将会不同凡响,有好戏瞧了! 第六章 糟了!李洛心焦急地望着栖在大树上的鹦鹉,挫败地看看身上的长裙,一时间方寸大乱。陈妈才托她帮忙照顾小宠一天就出了乱子,以後她怎麽敢把其他事交派给她? “小宠,快下来,你待在树上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她害怕地拜托着。它不是不会飞,怎麽上得去?它现在栖息的地方少说也有三层楼高。 李洛心气馁地转望後方,看着躺在地上惬意的吃蕃薯的迷你猪,无可奈何地又转了回来,引颈而望。三个小时前,小宠在和小物竞赛的一场追逐战中战败,狗急跳墙的小宠发挥鸟类天性飞上树,她原先以为它既然飞得上去,就应该会自己飞下来,所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直到三个小时後的现在,小宠仍如化石般栖在原地,她才自责地知道她错了。小宠是被逼上去的,所以它可能飞不下来。 “小宠,快下来吃好吃的玉蜀黍哟!”她绝望地试着以食物打动它,偏偏小宠像入了定的老僧般,硬是不为所动。 怎麽办?陈妈快回来了。李洛心焦急地瞥到三褛大开的窗户,忽见茂盛的枝叶有几枝漫入三楼窗内,她来回打量了数次,仍犹豫不定。可怜的小宠保持那种姿势好久了,而且有好一阵子没开口骂她了,它应该吓坏了吧?李洛心同情地软了心肠,再次评估起地形。从窗户爬到小宠栖身处虽然有点距离,却比从下面爬上去来得快,唯令之计只有这麽办了。打定主意後,她飞奔上三楼,不曾犹豫地撩高裙摆胯上窗,勾住较粗壮的横枝便爬了出去。 “小宠,别怕,我马上就过去抱你了。”她极力维持平衡的攀着树,缓慢地朝树的另一头靠去。 “你他妈的在干什麽?!”一声大喝蓦然从远方击来。 刚帮人修补完农舍,才正要进门的黑焰,简直不敢相信入目所见。那白痴女人不想活啦!他让她日子好过些,她就玩起命来。笨女人,这种高度可不比她先前的那种小儿科,弄不好会要人命的。她有没有一点判断力啊? 惨了,黑焰哥回来了。李洛心被他的吼声分了神,惊骇地脚一打滑,整个人突然踩空,手紧紧攀着树枝,身子被地心引力拉着,慢慢变沉。她红着脸,极力想挽回劣势,一双脚在半空中晃荡不停,急欲附着底下的树枝。 “下来。”黑焰急急走来,脸色阴郁,不晓得她打滑的那一瞬间,他跟人家紧张个什麽劲,喉头缩什麽缩。 “你……别看。”她面红耳赤的夹紧双脚,娇羞地吩咐正下方的人,担心泄了春光。他就不能绅士点,调开那双瞅得人心慌的鹰眼吗?她可是清白之身哪! “妈的,谁对你那种点点的小内裤有兴趣啊!你快给我跳下来。”他在底下吼着,一颗心差点跃上喉头,“跳啊!该死的。”她那双手才逐渐好转,经过这一折腾,他的好心岂不是成了驴肝肺? 他看到了也不用喊给全世界的人听吧!笨呆。李洛心红着脸四下张望,直庆幸目击者只有一人。还好杨索不在,不然她会丢脸丢回台湾老家去。 “叫你下来,你再给我扭扭捏捏试试看。”他仰高脖子,目不转睛地紧瞅着,胸腔逐渐发闷。天杀的,被她恼得气都不顺了。自从那天在海边发现她的脸很好捏以後,他的气血就有点不顺了,到了前天亲眼目睹她的残手时,还曾不正常地短暂休克几秒钟。为什麽会这样? “你走开,我就跳。”她死夹着双脚,净顾着女孩子家的矜持,未曾多想。 “我走开,然後你跳下来摔死在这,污染我的庭园、破坏我的龙穴,是不是?白痴女人。”她想死他会成全她,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在他的地方坏他的风水。 “别……别看。”天啊!羞死人了,好丢脸。 闭塞个屁啊!看都看了。她的腿就不能乖乖垂着,别摇过来晃过去,害他神经跟着越拉越紧。 “你给我下来,我让你死得更痛快一点。”他绝对会很乐意。黑焰牢牢地看紧她,以防万一。 “你……不走开,我就不跳。”她边羞赧地喊着边晃动双腿,想晃出他的视线,哪知动作越多手越麻,体力消耗得也就越快。 “数到三,你再不下来,我就去把镇上的人全喊来着看你单杠表演。”黑焰环手抱胸,威胁地瞪着她那双洁白的大腿。“一、二……” 好,跳就跳,反正他自愿当肉垫,就算压毙他,她也绝对不会愧疚。他的话还没能说完,李洛心已乾脆地松了手,整个人掉了下来。黑焰见状,眼明手快地摊开双手接住她,两人狠狠地撞倒在地。 “起来。”妈的,痛死了。黑焰垫着她,手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你自杀的原因最好有说服力,不然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他掐着她已逐渐丰润的脸颊,狠狠地拉了拉,放声大叫。 “好痛!”她拍开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染上这种恶习。 “有我垫背,你痛个屁啊!”他放开手,拉她一同坐起来,才奇怪地瞪着手掌。这双手最近有点不对劲,这种白痴根本不配他救,也不配他碰,可是……他怪异地瞪了半晌,想得心情有些乱。烦死人了!先骂人吐吐闷气再说。他望向她,一看到她无辜的表情就想起她白痴的行为,而一想起她不要命的行为,他连培养都不必,火气立刻上扬。“还不快说你活得不耐烦的原因?我想揍人了!” “因……因为小宠不敢下来。”她不敢再喊痛,比比树上的鸟儿,无限悲悯。 “然後呢?有屁快放好不好?”黑焰顺着她所指望向树,死死地凝望僵着鸟身的小宠。 “它……很害怕。”她心有戚戚焉,交换立场替小宠发抖。 “怕个头!它是鸟,难道不会自己飞下来?你是智障还是低能?!”他匪夷所思地拉回头,朝她大吼,结果嘶嚷得太用力,上了火的咽喉突生不适应,愤怒地乾咳了两声。这会儿他只庆幸自己没有吐血身亡。 “你……你真的……好凶……”她含着泪,胆怯地斜瞅他一眼,“是陈妈说……说它不会飞的嘛!”刚才怎麽没撞死他了事。 “它是鸟不会飞,你管它去死。”是喔,他被这个笨女人搅得忘了小宠不会飞了。黑焰被她含泪带怨的圆眸一瞅,雄厚的音量不知不觉低了一阶。 “它……不会飞,又……不是……它的错。”她将结巴严重化,极力替小宠辩护。 “它是鸟不会飞,还不是它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去他的,他干嘛跟她废话一堆,又不是在开辩论会。 “小……小宠也不想这样。”李洛心深表同情地望着树上的鸟儿。 “你又知道它不想了?”黑焰无法不被她哀怜的语气和认真的表情逗笑。妈的,这个笨女人悲天悯人的样子怎麽越看越好玩。 “你……你看它那种可怜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奇书网心软地哽咽着。 黑焰再次侧仰着脸,几乎瞪掉了眼珠子,也看不出来它哪可怜。 小宠保持那个姿态不动已经好久,它一定是吓坏了。不行,她得赶快把小宠救下来。李洛心看着、想着,不知不觉起了身。 “你又要干什麽?”他没好气地拉住她,将她的企图看得清清楚楚。一想起刚才那幕惊险的画面,他沉闷的胸膛便加速失氧,喘不过气来。 “上……上去救……小……”在他逐渐眯细的锐眸瞪视下,她凝住了话,无法说完。原来他还有同情心,不错嘛! “有点常识好不好,穿着长裙学人家救什麽鸟,你是保育动物协会的死忠会员啊?”他用力将她一带,李洛心只得又乖乖地坐回地上。 “你……你怎麽知道?”她讷讷地揉着发疼的臀部。 “知道什麽?”看她憨傻的脸就知道她不仅什麽叫放弃。妈的,那只死鸟若没有下来,她拚死都会再爬上去。黑焰阴阴地以目光杀着树上的小宠。这只死鸟,飞得上去,飞不下来,摔死好了。 “我……申请入会了。”他一直盯着小宠,脸部隐约可见杀气,她可得当心点。 黑焰一听,惊愕地回头瞪她,一见她娇憨的小脸全是疑问和认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天啊!随便说说而已,她竟然真的……他单手支额,颤颤地抵住膝盖,笑得十分辛苦。这个笨女人蠢得有点不碍眼。 他干嘛笑那麽开心,难道入会很好笑吗?没同情心的人。 “我不妨碍你笑了,小……小……宠……”她微怒地弯身欲起,却被他忽然抬起如恶煞般的厉脸,看得不知所措地比比鸟、比比三楼的窗户,又比比自己,藉由动作完成她救鸟的决心。 黑焰粗鲁地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转头朝天大喝:“小宠,你给我下来!”该死的笨鸟,早晚宰了它,活得一点尊严也没有,还要人上去救。 树上的小宠听到熟悉的声音,终於有了回应,仅以迟缓的挥翅动作表示收到。黑焰看出它的求救讯息,暴烈的火气一扬,差点拾起石子助它一臂之力。 第17章 “它……挥动翅膀有用意吗?”她直觉地问着身旁额头突现青筋的人,想调开目光,尽量不看他杀气腾腾的脸,以规避风险,又怕失礼,只好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看。 “要看就看,别闪闪躲躲,做事正大光明点,别显露出女人龟毛的特质行吗?”这种不乾不脆的女人态度,看了真让人不爽。 “我……才不是龟毛。”她提起勇气为自己打抱不平。他才孤僻咧! “管你龟不龟毛,去叫炙来。”他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叫他来干什麽?”她小小声地问。才不呢,叫黑炙哥来就没戏唱了。 “来把他的死鸟救回去!”罗唆,问题多如牛毛。 “我……我去救就好了。”她瑟缩了下身子,恐惧地打颤。他要是天天这麽精神的吼到八十岁,她会甘拜下风,马上五体投地给他看。“小……小宠是陈妈叫我看顾的,是……是我失职,理所当然由我去救。”她扛下一切责任,颇有担当地说。 “去叫炙。”哪来那麽多废话。 “我……我说了我去救。”她轻轻、颇为执着地重复,没颜面让别人承担她的罪过。 “去不去?”他收紧手掌捏痛她的手。凭她?也不秤秤白己的斤两。 李洛心微蹙眉头,固执地摇摇头。没这样怎麽逼他上去? “有胆的话,你再摇一遍。”他低冷地抿紧嘴,心脏不自觉地小抽了一下,为她的坚持恼怒。 她迟疑地瞅着他,为难地皱着柔柔纷纷的小脸,以超慢的动作摇了摇。 “好,你有种。”他凝着忽冷忽热的脸,眉峰聚拢,阴阴地怒瞪她。她要送死,他干嘛管她那麽多,反正祸害少了一个算一个。 “那……”她询问地瞥着受他箝制的手腕。快上去啊! 既然不想理她,刚才就不该当她的垫背。黑焰认真研究起这个问题。他和姑妈的冷战尚未结束,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翘得太早,而且她吊在树上的样子严重影响他的心情,他不要被影响。 他看不懂她的暗示吗? “可……可不可以请你放开……”她指指他的手。上去!上去啊!莽夫。 况且这个女人在姑妈心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若不小心在他这嗝屁了,姑妈绝对又会拿断食断炊这种把戏来惩罚他。兀自沉思的黑焰压根儿没留意到她的暗示。妈的,说不定她还会联合老娘来个左右夹攻轰死他,那他岂不是完了。 “黑……黑焰哥……”李洛心拉拉他的衣袖。看他挣扎得那麽久,好像有望了。 “烦死了。”黑焰突然一跳而起,“你给我安分地坐好!”他声色俱厉地吩咐完,长手往低枝一攀,便迅捷地往上爬,不敢稍停。 他得快点,要是让人看见他做这种蠢事,他的一世英名就毁於一旦了。咦?最近他好像为她做了很多蠢事,可千万不能让炙知道他越来越低下,不然那家伙会瞧不起他的。黑焰忿忿地僵着脸,不愿去想像後果。 成功了,万岁! “你……你在干嘛?”李洛心头越仰越高,不由得赞叹起他的好身手。这人长手长脚,不一会儿就爬到二楼高度,真不赖! “我高兴采椰子,可以吧!”他没好气地讽刺道。没神经的女人! “可……是这是樟树。”她暗暗地吐吐舌头,成功地以无辜的声音扰了对方的心情。 树上的人惊闻此语,脚底猛然打滑,幸而反应敏捷的及时稳住,否则难保不跌个四脚朝天。妈的,他干嘛为底下那个笨蛋女人卖命。 “你给我乖乖闭上嘴,别烦我。”黑焰哭笑不得地抓过右前方的树枝往上攀。 “黑焰哥,你小心点。”李洛心不以为忤,被他的险象吓得脱口殷殷叮嘱。可惜啊,只差一点,他的手再慢一拍就好了,看这个自大狂摔下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他愤慨的心被她软软的声音一嚷,超出规律地蹦跳了而下。“你别罗哩罗唆的,我会活得更好。”他不悦的声音泄出淡不可闻的心动。 “你要救小宠?”看他慢慢地移向小宠,李洛心佯装恍然大悟样。他救得还真不甘心。 近来他对她的态度改变了点,虽然还是很大男人,但右这种成果已经够让人兴奋了。他真的不像他所表现的那麽坏,那天她莫名其妙地在他床上醒来,看到坐在制圆桌前的人,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原先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臭着脸什麽都没说,只丢给她一盒药膏要她抹手。 为什麽他突然间对她那麽好?她好像还没做到什麽特别值得他同情的事嘛。 自从他短暂出走回来後,就变本加厉地净挑她的毛病。不是说她太香,不准她搽爽身香粉;就是嫌她太不庄重,成天穿着短裤到处晃,害她只好央求陈妈带她到镇上买几条长裙回来应付。以前黑焰哥大多挑剔她的工作品质和效率,最近他却百般挑剔她这个人。直到前天,他才奇怪地减轻她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间,而且不让她碰水,还将未修复完全的模型屋拿走,嫌那东西难看碍眼。 他好像对她很好,又好像很坏?真是弄胡涂她了。 “焰王,心情挺佳的嘛!”“忠”慈蔼地走近李洛心,两人并肩站着,一齐望向刚抓到鸟,却因他的出现而僵住的黑焰。 可惜,若不是“忠”长老突然出现,她有十成的把握让那个自大狂凄惨落地。 “黑焰哥在帮我救小宠。”明的不成,暗的也可以,效果一样好!她甜甜地对“忠”解释道。嘿嘿,谁说长舌一定得是“妇”,那团长老的舌头不知有多长呢! 天杀到无可救药的他妈的,衰到无话可说。黑焰抓住小宠,矫捷地纵身一跳,在李洛心的惊呼声中稳稳落地。多嘴婆!他镇定地暗瞪李洛心一眼,才回“忠”暧昧的眼神一记厉光,随之若无其事地安抚受惊过度的鸟儿,表现出落落的大将之风。 “谢谢黑焰哥。”李洛心见他们安全落地後,大大地吁了口气。 “看来鄙视女人的焰王越来越体贴了。”“忠”不疾不徐地笑着。收到李洛心有心无意的暗示後,马上记在心头,准备将黑焰的义行大举放送。 “忠,嘴巴看紧一点,最好别乱说,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黑焰果然恼羞成怒,抓着小宠往外走,脚步又急又快。“我去炙那。”走没几步,他硬生生地说着:“还有,不要再哥啊哥的叫,我又不是你妈生的。”恨恨地交代完,他举步就走。 我家的品种才没那麽差呢!李洛心极力维持脸上香甜的笑颜,暗暗地皱了皱鼻子,不屑地嗤哼道。他没教养,她可不能和他一样。 “焰王,谢谢,小宠就麻烦你交给黑炙哥了。”李洛心心存感激。既然不能叫他哥,又不能无礼的单叫他的名字,就学长老叫好了。 “不要叫我焰王,妈的。”身影已埋入绿丛的黑焰,即使隔着远距离咆哮,仍是清晰可闻。 “这孩子真拗。”“忠”哈哈大笑。“别理他。” “忠长老才是,黑焰哥刚刚口出无状,您别介意了。其实他人不错。”李洛心和缓地收回视线。苦肉计比泪水还好用,她不选择用泪水来淹他是对的。他这极度鄙视女人的沙猪,居然肯为她上树救鸟,且不管他的动机为何,他肯着麽做表示她的苦肉计使得很成功。李洛心因计画有所进展而眉开眼笑,总算手掌没白疼。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放心。”“忠”不介意地笑笑,焰王的个性如何他很清楚。“倒是他肯委屈为你救鸟,挺出人意表的。”他别具深意似的随口说着。他一直猜不透这丫头的性情,她似雾又似云的性子令人很难捉摸。 “也许是黑焰哥同情小宠吧!”她合理地解释,圆圆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态度相当沉着。 同情?“忠”失态地喷笑着。“也许吧!”他面带异色地牵强附会。 “听陈妈说其他七位长老也来了。”她随便说说而已,他还真当了真啦;李洛心好笑地瞅着他,“长老们是为催黑炙哥而来?” 说到老兄弟们,他才想起来…… “丫头,炙和焰并不知道我们认识,你有责任在身,自己小心点。”“忠”从怀拿出一张青色火焰般造型的帖子递给她,“这是你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的?”她拿过帖子,谜样地看着。这张“红妆帖”她在一年前也曾经拿过,当时是为了做做样子。这次呢? “先预备着,等你完成小舞所托後,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他慈祥的面容上滑过一丝狡狯。先别让她知道她是炙的内定新娘来加深她的负担,一旦她完成小舞的托负,他们的责任也就跟着了了;倘若没有,就只好委屈炙继续任他们轰炸了。此桩姻缘成与不成,全看李家这个标致的小妮子了。 原来他们在设计她。李洛心浅笑不语,圆眸闪烁不定地看着“红妆帖”。小舞姊很坏,千方百计将她扯进这团烂帐,原来是因为她帖上有名。既然这样,她可得离黑炙哥远一点了,免得无缘无故被拖进“红妆宴”,成了黑家的一分子而不自知。今年是炙帝的猎妻年,既然“红妆帖”已发,代表岛上会越来越热闹,波谲云诡的气团已然可见,她还是闪边点好。 剩下的一个多月时间,就好好在岛上度个假慰劳自己。反正她和黑焰哥目前处得挺好的,日子单纯点比较好,没必要惹祸上身。黑岛,可不一定是黑家人才能进,她要破除这个规定。 ###自蓝天迤逦洒入的璀璨金光铺了一室灿烂。 “早安。” 第18章 李洛心有些心虚地问候,犹带乾涩的眼眸不太能应付一屋子自由奔放的阳光。真怀疑黑岛有没有雨季? “今个儿不是休息吗?多睡会儿。”陈妈催促刚起床的李洛心。 “已经十一点了。在台湾时,我一向八点以前起床,这已经是贪睡了。”李洛心丢脸的接过陈妈手上的菜捡着。 “哪儿的话,你这阵子没睡好,补眠也算正常。”这孩子的作息挺规律的。陈妈热着锅。 “陈妈……”李洛心欲言又止。 “嗯?” “我……”她将口袋的帖子拿给陈妈,“这张帖子……”昨晚小舞姊来电探消息了,不做做样子安小舞姊的心,谁知道她会不会耍什麽花样。 陈妈关了火,心知肚明地看着帖子。“长老给你的?” “嗯。”经过一番调养,她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为难地皱着。“长老说这是备用的,也就是说小舞姊要我到岛上的目的……”这种事不关己的问题就丢给陈妈去担心了,反正她无意接近黑炙哥。 “想好怎麽接近炙那孩子了没?”她笑着接话。也该是时候了,炙这几天被那些老家伙们烦得似乎有些不耐了。他紊乱的时候最容易疏於防备,洛心可得把握时机接近他。 她停下捡菜的动作,悲惨地摇摇头。完了,陈妈果然已经有了腹案,她和长老们说丕定是同仇敌忾,一班奸贼! 陈妈笑着暗示她。“洛心煮的菜很好吃,尤其是你做的小点心和糖葫芦。” “谢谢,那是大厨教我的。”她腼腼地微笑。她是不是又要使“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得先抓住男人的胃”那套老把戏? “下个月是岛上的庆典,我最近要帮你黑伯伯挑选菜色会比较忙,这阵子炙和焰的三餐都交由你准备,你说好不好?”总得先让那孩子对她有印象吧!要洛心主动去接近很难,她得暗中推她几把。 料中! “黑炙哥他们不是只吃你煮的东西吗?”李洛心漫不经心地问。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那两个孩子只认人,又不会认食物。 “我很乐意。”李洛心甜甜地亮出笑容。最近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出很多,虽然明知道陈妈在替黑炙哥牵红线,她还是觉得帮帮陈妈也是应该的,毕竟她对自己很好。“从这餐开始吗?”她无意议地准备接下炊事。陈妈严格规定周六和周日,黑炙哥和黑焰哥得自己到这儿用餐,因为她也公休。 “你不是和小娜约好出去写生和游泳?”陈妈笑问。 幸好有个小娜常常陪她到处逛、到处玩,洛心和小娜似乎也挺合得来的,一大一小只要凑在一起,一定嘻嘻哈哈,活络得很。就连小物也被洛心的小点心收买,不再那麽排斥洛心了。看样子这丫头无怨的付出,并不是全然没收获。 “小娜要教我游泳,而我教她画画。”被陈妈推开的李洛心,走到冰箱将她做好的点心拿出来,“陈妈,我昨天用草莓、李子和小番前各做了一些糖葫芦,等一下小物来,麻烦你拿两枝给它吃,其馀的是要给你吃的。”她羞赧地将一大包糖葫芦放在餐桌上。 “你有泳衣吗?”陈妈见她提起餐篮,关心地问着。她的衣服实在少得可怜,不是短衫,就是短裤,再不然就是几件长裙。下个月中旬,岛上的庆典就要到了,到时候她会需要一件像样的礼服来衬托她的可爱,让炙那孩子惊艳一番。 “有,那天小娜带我到镇上时,我买了一件两截式的泳装,已经先穿在面了。”她开心地点点头。 “洛心姊姊。”小娜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外头。 “去玩吧!不会游泳,自己得当心点。”陈妈推她出门,笑着目送她和小娜离开。嗯,真像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 “姑妈,吃的准备好了吗?”黑焰抱着小物,大步跨进饭厅。 陈妈回过神,凶狠地瞪他一眼,“念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就烧了你吧。”若不是见洛心恢复朱唇粉面,她绝饶不了他。 “什麽良心?”黑焰将小物放下,抓起桌上的糖葫芦就吞。“姑妈,你挺不错的,连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他吞完李子串,又拿起草莓串。 “看你那副馋相,别连小物的分也给吞了。”她将属於小物所有的两串放进碟子,让地上的小物慢慢吞。 “小物什麽时候改吃甜食了?”黑焰大而化之地坐下,专心吃着。 “你什麽时候改吃甜食了?”陈妈见他大口大口地吞着,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将剩馀的糖葫芦抢走。焰和炙不同,焰是绝对不吃甜食的,只有在饿昏了,才会饥不择食,由此可见他饿坏了。 “越来越小气了,不过吃你三串这种什麽东西而已,你就板个脸给我看。”看她宝贝得像什麽似的,啧! “洛心才做这些,你这个绝顶讨厌甜的人就吞了一大半,後面的人还要不要吃啊!”陈妈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刻意将李洛心拱出,有意无意、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观察他的表情。 “这种鬼东西不是甜的,是酸的,可以了吗?”他泰然自若地以舌头舔拭指头,模样既粗率又迷人。刚才进门时,没发现那笨女人的踪影,她跑哪去了?他为自己下意识的行为顿了顿。 全是驳辩!不过他居然不介意吃洛心做的东西?怪哉!陈妈纳闷着。 “这是洛心做的糖葫芦。”她又强调了一次。 “女人本来就该待在厨房,那有什麽好奇怪的。”瞧姑妈那满脸的期待,不会是得寸进尺的要他赞美她吧?他斜斜地回瞅她。 “你不是排斥她做的食物?”非得她讲那麽白,他才听得懂吗? “吃都已经吃了,不然你要我吐出来吗?”他不善地反问,心中挂意着另一件事。那个笨女人会不会在海边画画?最近日夜被她干扰着,一天不见她,居然有些不适应。 天地颠倒了。陈妈惊奇地看着心不在焉的他。 “焰,你觉得洛心怎麽样?”他该不会对那丫头动了心吧!前些天长老们在闲话家常时,曾说过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善行。她一直以为那则传说是老人家太无聊,或游说不成以致受挫太深,产生了错觉,因而没将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谣言的风似乎不是吹自空穴,果真会是无风不起浪吗? 他警觉地凝住气、阴着眼,揣测她兴奋的原因。 “姑妈,你别给我一脸笑得很贼的算计模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吃她几串东西又怎麽样,反正房子都让她进了,这样又能表示什麽?”他的火气表面上很够,实则暗地恼火着。他居然有些失望没能在这看到她。妈的,他才不会一天没看到她就牵肠挂肚,就打破他的原则,就心烦意乱,就…… 妈的,黑焰激动得搔着头发,狂乱地又阴陈妈一眼。都是她害的,把那女人硬塞给他,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她好像会错意了。听焰冷硬的声音透露出的不悦,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孩子,每年一到接近庆典的月份,他的心情便会降到冰点,彷佛大家都招他惹他了。陈妈又惊又骇地避过杀气,温婉地端详他。 焰这孩子既拥有米雅的慵懒,又兼俱黑霆的冷峻。笑起来可以很迷人,冷着脸会吓死人,不说话自有一股优雅的淡漠,发起脾气来完全没有节制地破坏他天生的好丰采。唉!这样的孩子,真浪费了父母给的好相貌。 “庆典快到了,女伴找着了吗?”焰冷着俊脸时比喷着火更难摆平,还是别惹他了,反正洛心没他的分。 “同上年。”他烦躁地说着,“搞不懂老头,干嘛坚持要每个人携伴叁加,办那什麽烦死人的宴会。” “他的用心你不会不明白,青焰门人散居四处,难得有聚首的时候,他想乘机联络大家的感情。”脾气真拗,和女孩子跳一晚舞又会怎样? “问题是,我们为什麽必须一个一个轮流和所有的女人跳舞,又不是牛郎。”老头硬把自己的嗜好加在他们身上,太过分了。 “同意。”黑炙沉着脸,一脸不快地走进饭厅,“姑妈,是你把我护照扣住的吧?” “有吗?”她佯装不懂。 “能不能好心点还给我?”他阴气逼人。 这两个孩子的阴冷,改变了岛上恒温的天气型态,室内温度又要急遽下降了。陈妈发现她的风湿痛隐隐地又犯了。 “干嘛,要翘头了?别忘记庆典到了,你即使现在翘,到时候还是要回来。”黑焰有气无力地提醒他,瞬间解冻的郁脸带着一股常驻的烦躁。 “如果是好兄弟就帮我把长老们宰了。”黑焰冷冷的语气透着高度的厌恶。这些天他终於能体会炎当年为什麽会投降了,老家伙们简直像是牛皮糖,谁受得了成天被唠叨不休? 如果是聋哑人士就另当别论了。 “你自己应付那些老人就绰绰有馀了,何需我出手?”完了,明年他会死得很惨。黑焰不得不记取教训,开始为自己凄惨的未来做心理建设。 “姑妈有个好建议。”陈妈乘机切入。 “什麽?”愤慨的两兄弟渴望地齐出声。 “顺其自然,讨你们该讨的老婆。红妆宴上总会有让你们动心、牵挂的女人出现,相信你们老爸的眼光。”她戏谑地转过身,继续炒她的菜。洛心不就是了!她得意非凡地窃笑着。 “等下辈子吧!”黑炙冷峻地扯动嘴角。 黑焰则像挨了一记闷棍,俏然不语。动心?牵挂?他愣愣地凝视流理台上包裹着糖衣的番茄,清朗的眼眸倏地变沉,发闷的心被一双伤痕累累的小手紧紧攫住。 第19章 不会吧!他哪有那麽衰。可是……妈的,又被扰乱了。 第七章 李洛心抛开另一个不存在的假象,优闲自在地套着泳圈认真学蛙式,努力地摆动她发酸发疼的四肢。学了一下午,她忽然觉得两栖类很伟大,而决定学着尊敬它们。 “小娜,我有没有比上星期进步一点?”李洛心踩着水,兴高采烈地问着坐在树荫下,有板有眼作着画的小女孩。 小娜抬起黝黑的小脸看了看,浮现了为难的表情。“好像……没有耶!” “没关系,长城不是一天造成的,我会加油。”她不气馁地扬起手臂眨眨眼,忽然被小娜身後那名高窕、看似十分健美的短发女郎所吸引。“嗨!你好。”见来人笑得十分真诚,她热络地打了声招呼。 “嗨!”这位女郎帅气地回她一声招呼,随即抱住了来不及转身的小娜,“小娜,想不想我?” “欢欢姊!”小娜将李洛心为她准备的画本和笔放下,紧紧回抱她。 “她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女郎比比水如芙蓉花般娇美的李洛心问着。好像没见过她? “她是洛心姊。”小娜兴奋地回答。 李洛心带着泳圈上了岸,体态柔美而轻捷。 “嗨!你好,我叫杨欢。”杨欢伸出手。 “我叫李洛心,你叫我洛心就好。”她是杨索的亲戚吗?李洛心除下泳圈後,娇憨地回视她。 “欢欢姊是杨索叔叔的妹妹。”小娜热情的补充说明。 “要叫杨索哥哥。”杨欢拧拧她的小鼻子再次纠正。“她老是叫他叔叔,好像他很老一样。”她向笑容柔美的李洛心解释道。 撇开别的不谈,光是她优人一等的身高就像杨索了。杨欢的长相虽平凡,但那头削薄的帅气短发为她带来了潇洒,她的开朗气质也为她蠃得人缘。她看来大概长她三、四岁,很健美的女孩,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她喜欢她。李洛心甜笑着。 “你不是岛上的人吧?”才一年没回来,不太可能连附近的人都不认得吧!况且,李洛心出色的容貌不容易被遗忘,她像生来要受呵护的小女孩,好甜、好柔、好小。 “一定是被我的白皮肤给出卖了。”李洛心笑笑地望着她晒了一下午仍不见发红的皮肤轻叹。“我是台湾人。”真羡慕她那身披着金色阳光的棕色肌肤。 “真的?”她不会是商人吧!黑岛不开放观光,即使是商人要进来这设据点也不容易,更何况这片海滩是黑家人所有,不经允许绝对不能擅入。她和小娜能自由站在这,也是因为她们的祖先世代为黑家的仆佣,才拥有这份特权。她呢? 她在猜测她的身分。李洛心不动声色地笑着,等杨欢发问。 “小娜告诉欢欢姊,洛心姊是从哪跳出来的?”杨欢蹲下来,状似无心地问着小女孩。 “从黑焰哥哥的屋子。”小娜想也没想就答。 杨欢大吃一惊,将李洛心姣好、曲线玲珑的身子淡淡地扫过一遍。可能吗?焰王不是一向最不能忍受这种娇柔欲碎的女孩? 杨欢好像很震惊哪!李洛心但笑不语,装作没看见她似有若无的扫视。 “你是焰王的……”她纳闷地直起身。 “佣人。”她憨憨地答。言多必失,还是少说些,尤其她奇书网和黑家人的关系也算不浅,杨索又好像看出什麽似的,她可得小心点。 “佣人?!可是你看起来还像个学生。”杨欢的震惊不可谓之不大。到目前为止,焰王容许在他合理范围内出现的女孩,撇开小娜这种小小孩不谈,也只有她一个。而他能接受她的原因还很可笑,只因为她的个性像男孩子,不扭捏,不做作,不会没事乱尖叫,玩起运动来不逊於他。他的个性有可能一夕之间丕蛮,而接受李洛心这种娇柔甜美的搪瓷娃娃吗? “我是大四生啊!”她不想连这个也隐瞒。李洛心坦荡地咯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我在这出现,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她知道最让杨欢讶异的是,黑焰哥居然能和她共处在一个屋檐下,而她还安好地活在这。黑焰哥臭名远播,真丢脸。 “我是满惊讶的。”天啊!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甜。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会为之陶醉的。“焰王非常排斥女人。”杨欢洒脱地脱下t恤和短裤,露出她着三点式泳装的性感身材。 “他是啊!”李洛心点点头。哇!她那双长腿逼近她的胸部,丰挺饱满的上围在单薄的布料呼之欲出,若隐若现得教人垂涎欲滴。好羡慕她有一副诱人的身材,不像她娇娇小小的,永远也称不上诱人。 “那你还待得下?”她似乎并不引以为苦,难道……杨欢不得不诧异了。 “你的身材好棒。”李洛心再也忍不住呼着,惊艳至极。有必要转移话题了。 “你的也不差……”杨欢真挚地赞叹,尾骨忽然被远方呼啸疾驰的引擎声拉走。“焰王!”杨欢快乐地猛挥手,直到摩托车骑士发现为止。 黑焰疾驰至她们身边,敏捷地控制住水花,不想溅湿了小娜的画本。 “什麽时候回来的?”黑焰停好车後,摘掉护目镜,跳下车拥住急急上前的杨欢。 “昨晚,哥去接我的。”杨欢爽朗地凝视他。 “你不是在办巡回演唱会,有没有打扰到你?”黑焰放开她,认真的表情不带一点轻鄙。 “你下的紧急召集令,我再怎麽忙也会赶回来。”她笑着,看他的眼眸只有朋友间的亲密,并无其他。“今年又没找到女伴啊!真没用。”他还是英俊、粗率得让人心疼。 “少胡扯了,谁需要那种累赘。”他当她是哥儿们般打屁。 天啊!黑焰居然会抱女人,吓死人了。李洛心领着小娜悄悄地退回她们无邪的海域,让两人去相见欢。她还以为黑焰是太监呢!或许是杨欢有种男孩子的帅气才能接近他吧!他们真配,高度够搭,一样抢眼,一样健美,就是男主角的气质很差,祝福杨欢了。 “小娜,你再画一会见,为了成功,我要再游几趟。”她轻轻地对小娜说,即套上泳圈走回海,辛苦地拨着水,努力往海中央游去。 黑焰由斜光中瞥见静静移开的小巧身影,不禁皱着眉。她不会游泳还敢在海边学,妈的,害他不能专心地玩花式。他骑了一下午水上摩托车,看她泡在水,笨拙地由浅水区游到深水区,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紧盯着她,就怕她不小心脚抽筋或者心脏无力,成了海底亡魂,为这片纯净的海域添上不祥的色彩。 “洛心说她是你的佣人。”他的专注不仅仅是厌恶,多少还带了些担心。杨欢好奇地来回打量他们。没见他这样瞧过一个女孩,焰王不是讨厌女人,也向来不正眼看着女人,更遑论担心。可为何他英俊的脸庞会不知不觉追着李洛心的身影跑?她在他心目中似乎很特别。 “她是啊!”回头想想,他其实很忙,光是李氏的办公大楼就够他花上好几个月构图,他哪有时间在这儿逗留。一定是姑妈说什麽她要学游泳,影响了他。这笨女人常出岔子,不是差点跌死,就是摔死,现在又心血来潮想学游泳,谁知道她会不会溺死。她老是憨憨、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看了就…… 妈的,那个笨女人又越游越远了。黑焰咒骂一声,急急地跳上摩托车朝深水区的人儿驰去。杨欢神情落寞地看他停在李洛心身边,像在吼些什麽,只见李洛心惊惧地皱着脸,摇了摇;焰王见她摇头,忽然发了记“笨女人”的响雷,吼完就粗鲁地拎她上车,带她绕了一大圈才疾驰回来。 “你……你……”杨欢听见李洛心幽柔无力的抗议声远远飘来。 “我什麽我,妈的,你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黑焰不耐烦的咆哮声不甘示弱地跟随在後。 “我……哪有啊!”李洛心委屈地含着泪,气息不稳。“我……只是在学游泳,根本……不……不想麻烦你。”可恶,她连放假的自由都没有吗?要他管。 “不麻烦,你还是麻烦了。”她这是什麽话,好像他多事,他要理她还是她的荣幸。 “是……是你硬……拉我上车的……,又不是……”他很过分耶!不由分说地拎她上车,又莫名其妙发火。 “你给我闭嘴,结巴婆。”他异常的举动要她点醒,难道他不知道。黑焰浴火的容颜阵阵抽动,“我就是不要看你泡在水,不行吗?” 他在关心她。杨欢差点放声大笑地看着李洛心像只羞怯的小猫,被停好车的黑焰拎了过来。她真适合待在他的怀,一白一黑,焰王的粗率和她的娇柔适成正比,恰巧互补。 “不……不在水,我……我……要……怎麽学游泳……”李洛心好生无奈。 “不会去游泳池啊?笨蛋。”他恼极了。 “游……泳池头……也有……水啊!”这人真不可理喻,妄自尊大得过了头。 杨欢闻言,好气又好笑地扶着被丢下来的李洛心。她很怕焰王。 “去你的,你在挑我的语病啊!”他轰着她的耳朵。 “我……我……我……才……不……”这种重度结巴还烦不死他? “妈的,给我住口。”黑焰受不了地捂着她开开合合的小嘴,李洛心乐在心头。 “焰王,这附近除了主屋外,哪有游泳池啊!”杨欢幽幽地调侃。他第一次关心女孩子,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李洛心已经在他心留下情影了。 “反正她别给我出现在这片海域就是了。”他狠狠地警告李洛心。 第20章 “欢欢,我带你去炙那骑他的车子,看这笨女人就有气。”他领头先走不过五步,忽然扭过头,瞪着她玲珑的身材频皱眉,“还有啊!身材不好,别学人家穿两截式泳装,难看死了。”露出那麽一大截白皙的小肚子,招蜂引蝶啊!看到就不爽。他凶恶的面容在对上小娜时,光速地做了大幅度转变,变得既温柔又可亲。“对了,小娜,回去告诉你妈妈,说我下星期会去帮你们换仓库的斜顶。” 难怪小娜一直说黑焰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那种作态的样子叫温柔?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大吐特吐。 李洛心不平地瞧着自己保守的蓝色泳装,不知道她这种匀称的身材哪难看了。她或许没有他载的杨欢那般健美,但该凸的地方弧度优美,该凹的线条也绝不难看,整体来说,她虽白白嫩嫩的像只白斩鸡,可也不至於前後不分,油脂过多。拥有这种身材,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不多奢求。奇怪,主人都没嫌了,要他这外人来多嘴。 “讨厌、粗俗、无礼的笨沙猪。”她越想越不平,忍不住咒骂起远去的小点,管不得小娜的瞠目给舌了。 ###当抑扬顿挫的钢琴声从屋流泄而出时,李洛心正戴着草帽蹲在花圃拨草。她纳闷地望向屋内,乍见弹琴人是黑焰时,难免惊呆了。原来那架钢琴不是用来装饰的,他的嗜好也太让人惊讶了。除了盖房子,四处充当木匠,水上全能的运动员以外,他居然还会弹钢琴。他不会觉得弹钢琴很女人吗? “看什麽看,我就不能弹琴吗?”黑焰瞪着前方几乎没入花田的人斥道。他也不懂自己为何突然间想弹琴,他一向是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想弹,这项兴趣他从大学一直培养到现在,也持续了好些年,自认琴艺还算入流。她的错愕很瞧不起人,眼睛也瞪得未免太大了。 不看就不看,稀奇啊!李洛心没好气地转回头,懒得理他。今天是她最欠血的生理期,腹部酸得很,又头晕目眩,她可没以前的好耐性伺候他大爷。 “呃……嗯……咳……喂,笨女人,我要练琴,你说几首想听的歌来听听,常常弹那些狂想曲、圆舞曲的很烦人。”他扬起下巴,优越感十足。 “什麽都可以吗?”她不感兴趣,懒懒地拿起剪刀,有一下没一下的修剪枯死的洋绣球,心情烦躁得连软弱的伪装也省了。 “当然。”她怎麽有气无力的,连看他一下也没有。这笨女人,今天一大早就不太对劲,对他爱理不理的。他吼她,她也只是淡淡地瞟他一眼算了事,好像心事重重。妈的,什麽时候起,他的心情会随着她的表情浮动了? “好啊,《思想起》。”她懒意十足的随口漫应,兀自埋在她的花草间。 “你存心戏弄我啊!”他为她敷衍的态度恼火,“这是什麽歌曲,我连听都没听过。” “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你去弹你的莫札特、贝多芬或萧邦那种国际性共通音乐,行了吧!”他就不能同情一下身为女人的痛苦,少在人家缺血、心情欠佳的时候烦人啊?腹部既酸且痛,谁有空理他的无知。身为台湾人,虽生长於国外也不该忘本,还好意思说他没听过,惭不惭愧。 “再来一首,我就不信我弹不出来。”他的傲气被她的轻慢挑起。他昂藏七尺以上的堂堂男子汉,岂能教一介尘土不如的笨女子给看扁了。 “《雨夜花》。”李洛心闲散地点着。别说她没给他机会。 黑焰拉长了下巴,完全挫败的想拧断她洁白的脖子。 “不会啊,那麽……《四季红》好了。”她喃喃地接着点,轻淡的语气是心不在焉的,很是伤人。 “笨──女──人!”他咬牙切齿地嘶咆着。 “再不然《丢丢铜》或者《望你早归》也可以。”她越说越敷衍。弹不出来就恼羞成怒,真差劲。 黑焰俊逸的脸廓慢慢变形扭曲,摆在琴键上的一双大手频频痉挛。她是故意找他麻烦的。 “都不会。好吧!来首国际知名,连猫王也唱过的《多少柔情多少泪》。”李洛心虚软得昏昏欲睡。 “妈的,你跟我作对啊!编这种歌曲来唬我?!”他狂怒地跳了起来。他是看她落落寡欢才问她的,她还真当他闲着没事干。 她极为容忍地斜瞥他,“这些都是台湾知名的民谣。即使不是民谣,也是国际知名的歌曲,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还好意思发那麽大脾气。 她真的不太对劲,整个人脱胎换骨,柔美的小脸不再羞怯,显得十分暴躁似的。黑焰不知不觉揪着眉心,凝视戴上发箍的她,蓄势待发的怒火怎麽也烧不旺。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他发现她只有在作画时才会戴上那个黑色的发箍,好像在聆听或拒绝外界的干扰。干扰?!这麽说她觉得他的琴声是噪音! 懒得听他罗唆了。李洛心将口袋的遥控器拿出来,朝陈妈的房子按了几下,就要收回口袋,却被大步而来的黑焰一把抢了去。 “这是什麽?”黑焰挨着她,忘却怒气,认真地研究这款新型的迷你遥控器。 看他的嘴型大概在问她那是什麽吧!真不想理他。李洛心静诤地打量他数秒,任他眼底、脸上写满疑惑,并索性扭头不理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是什麽?!”他扭回她的头问道。她这是什麽态度,当他是隐形人一样。 没听到,没听到。没有沉溺在作画的世界,他的吼声还真是大得清晰可闻哪!李洛心将歌谣外的杂音自动清除,偏过身,迳自修起蔷薇。 黑焰恼火地摘下她的发箍,扳回她的脸,才正要咆哮,便听到一阵阵风格清新的音乐声缓缓充塞在两人之间。他诧异地拿起耳机听着,瞳孔越听越大。她没说谎,这真的是耳机!他看着另一只手上的小东西上,这是遥控器。上次被她分了心,没有留意到其他,没想到…… “上次就告诉过你,这是未上市的开发机种了。”她抚着腹部,动作迟缓地直起身。 “你怎麽会有?”既是开发未上市,就属於商业机密。她怎麽会有这个东西? “为什麽要告诉你。”她拿过他手的耳机戴好,探手又要拿遥控器,软软的柔荑冷不防被他倏然收缩的大手给包住。 黑焰拿掉她碍眼的耳机,被她胆大包天的无礼态度惹得心火顿起。“你不过是一个小小、身分卑下的女……见鬼的,你的肚子到底怎麽了?”从刚才就见她一直抚着到现在,她的脸色也好像不太好。 问得好。她乘势柔弱地往他怀一瘫,气息虚微。“我……我肚子痛……”在体内大换血的非常时期,她才没那额外的气力听他疯狗一样乱吼乱吠的。若这招再搞不定,她就只好晕给他看了。 黑焰一听,心悸地抱起她往楼上走。“笨蛋,痛多久了?”难怪她脾气不好,原来是身体不舒服。 “好……好久了……”她承受不住似的,小脸紧紧地偎向他。会这样问,表示这人越来越可取了。 连说话都抖成这样。黑焰直觉地走上三楼,弯身将她放在铺在地板上的大床。 “屋的东西别乱动,乖乖躺好,我去楼下打电话叫医生。”当初为了拥有安静的空间,三楼才没装电话,几年来他也从没後悔过,现在居然觉得不便了?都是她害的。 “不……不用了。”他不会真的想去找医生来吧!李洛心有些讶异地拉住苦着脸转身要下楼的人。他是大澈大悟,还是被她的任劳任怨给感化,终於当她是人了? “躺好,罗唆什麽。”他拍着那紧紧揪着他衣角的小手。 “我……不是什麽……大病……”她良心过意不去地赧红了脸,欲诉还休。 “你刚才说痛很久了,还不是什麽大病?怎麽那麽爱逞强啊!”他压抑声音,尽量想以不会吓到人,又能适度表达出愤怒的音量吼叫着。 “那……真的……不是大病啦!”总不能说出实情羞死自己吧! “有病就要医,妈的,你有点知识好不好?”这麽大的人了,难不成还怕打针吃药。 “那又不是病。”正值贫血时期,头已经够晕了,他走开让她休息一下又会怎样? “这没你说话的分,给我闭嘴。”他端出大男人姿态,用力扳开她的手,往楼下走去。“躺好,我去找医生。”若不是看她生病可怜,他才懒得理她。 “我是生理痛啦!”李洛心着急地大喊,生怕惊动太多人。 她娇羞的呼声及时在楼梯口定住黑焰。黑焰黑了脸和出现在二楼楼梯口的杨索面面相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背到这种地步。天杀的,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早晚勒死她,害他丢脸,这下子杨索会怎麽想? 黑焰闪动阴沉的眸光,尴尬地咳了几声,极力维持主子尊严地僵直强健的胸膛,等安之若素的杨索自动离开後,他才脸色阴沉地一步一簇火,重重地踏回床边。 “你害我在杨索面前丢尽颜面了。”他恼怒地蹲下身子,拉直她小巧的耳朵,放声咆哮。 杨索听到了?!李洛心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生理痛就生理痛,有什麽好闭闭塞塞的。做人就要畅所欲言才痛快,你扭捏个屁啊!”他恼不过。 “对……对不起嘛!”她掩住红脸,羞得不敢见人。天啊!好丢脸,她居然喊那麽大声。杨索怎麽会刚好来?李洛心一思及这椿巧合,就忍不住暗声呻吟。 “对不起有个鸟用,我的面子被你丢光了。”他越吼越上火。 “对不起啦!” 第21章 她真的不晓得杨索在屋嘛!这阵子很少看他在附近出没,事出突然,怎麽能全怪她。 她那歉意连连的语调、含羞带娇的举止,莫名地攫住了黑焰愤然的心。无来由地,他静默了下来,像在沉淀火气般地静寂。 就是这种娇柔无措的模样常常弄乱他的心,害他这阵子目光总会习惯性的找着她。妈的,她是不是对他下了降头了,他还从没有对哪个女人有那种姑妈说的牵挂和动心,偏偏对她……狗屎! 盯了半浸在阳光的人儿许久,他不知不觉敞开了心胸,让那股异样的情愫滋润一身,感受那像糖一样的甜美,徐徐盈绕心田的轻柔。拥她入怀会是怎样的感觉?让她娇柔的声音深深进心窝又会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是从未体验过的柔软。 他悄然地将覆在她耳旁的手移了位子,顺便空出他的心,重整他乱了有好一阵子的心情,不想再让那份无法漠视的悸动溜走了。嗯,试一下就好,这事千万不能让炙知道。黑焰低下头时这麽对自己告诫着。 “我……真的不是……唔……”放下手,正想解释的李洛心,怎麽也想不到鄙视女人至极的黑焰,会倾身无比轻柔地吻住了她,无比轻柔地掠夺了她的神智。 他不晓得他的行为为何超脱了他的理智。黑焰托住她後脑勺,由深而浅,倾其所有缠吻着她,辗转加深与她的纠缠。她的嘴真的好小、好软、好对味。他淡淡地逸出一抹笑容,心满意足地吻着她柔软的红唇,汲取她香甜的气息,体内似乎有份枯等多年的感情,被这种浓馥得让人不忍释手的接触给觉醒了。 心慌意乱了……李洛心无助地瘫坐着,神情愕然。她六神无主地品尝这份亲密与美好。被动地承受了他无法移开、炽热胶着的嘴唇,芳心一阵阵地揪痛着。没想到黑焰哥可以这麽温柔地待人,也不知道他常是不留情的嘴巴居然也是最让人眷恋的。 为什麽是她?两人同在心底问着。 沉溺在温柔的羽翼下,他们执意地忘了天、忘了地、忘了凡俗的喧嚣,缠吻千世万世永不歇止般,依靠着对方予取予求。 歪斜的夕照误打误撞地介入有情天地。黑焰费尽所有的力气勉强拉回身子,以前所未有的宁静看着她慢慢张开眼睛,看她贬着氤氲似初经人事的稚眸不解地看着他,那粉脸嫣然,艳红的小嘴欲言又止,几度哑然无语,然後他淡不可闻地笑了。这个笨女人真的很香,那种清淡沁凉的粉香,他闻一辈子也不会腻。 妈的,他居然很高兴她没有因他的强力禁止而拭去这种不浓不腻的味道,居然很高兴让她的香气缠绕。他脑子不正常了。 “快点睡觉。”他伸出大手先摸着她粉柔的双颊,才轻轻地掐了掐。不同於以往的,他温柔得像情人般的力道,只会议人感受到倍受珍惜,而不是疼痛。 刚刚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李洛心曲起双腿,捧着绯红粉颊瞄着远去的颀长身子。脸是不痛,心却好痛,被心灵深处突然涌上的感情涨得好痛……怎麽办? 黑焰哥刚才那淡淡的一笑,有些宠溺,慑走了她的三魂七魄。他一定不知道他笑得很温柔,似多情的恋人。真没想到粗莽的人也会有不可抗拒的一面和魅力,她总算了解陈妈为什麽说如果他要,他可以倾倒众女。只是,他为何独独挑上她来倾倒他的魅力,她是他厌憎、极端不屑的女人,不是吗?他不是应该很讨厌她那刻意伪装的柔弱才是,不是应当喜欢杨欢那种爽朗的女孩,怎麽…… 她会不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卷入什麽乱仗了吧?李洛心惶恐地情愿黑焰收回他的吻,也不要那种风雨欲来的惊慌不安笼罩着自己。 ###“姑妈,假如……我是说这只是假设值……”那笨女人还在他那边,所以无碍,他可以尽情发问。 “然後呢?”焰这孩子光是这句话已经重复了有十来分钟,他到底想问什麽,拖泥带水的,一点儿也不乾脆,完全不像粗率成性的他。为了让他更自在些,她已经将中午看过的报纸又重新看过一遍了,怎知依然得不到正解。 “也就是说这不是事实……”支吾到这,他怔忡了会儿。不是吗? “然後呢?”她渐渐怀念起以前那个直言无讳的焰了。 “你千万别乱想……”妈的,到底要从何问起才好?真烦。 “我不会。”她要保证几次才够。 “如果……”她一定会怀疑东怀疑西的。黑焰打住话,话尾再度无疾而终。 老天,又来了。陈妈看她辛苦帮他编好的发辫被他搔乱以後,示意来回踱着方步的他先坐好。 “你到底要问什麽?什麽假若、如果、可能、大概说了一堆,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她咯咯取笑着背向自己的人,强拉下他,让他单膝跪地。 他觉得口乾舌燥。黑焰紧张地伸舌润了润唇。龟龟毛毛成何体统,男子汉大丈夫,有屁就放!他斩立决地张口欲言,怎知话到舌尖又给缩了回去。这种问题要怎麽问,才不会启人疑窦,不会被人耻笑?他要怎麽拐弯抹角,姑妈才不会听出来? “说啊!姑妈从小看你到大,难道还会耻笑你?”她企图诱出他的心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会不会在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心跳加快、呼吸困难,心情见鬼的乱七八糟?”他一鼓作气溜了出来。 “偶尔胸口发闷,还会心悸。”陈妈赶紧接着说。天哪!不得了,发生大事了。焰和炙自从国中时,被同一个女孩戏耍又抛弃了以後,性情大变,已经好久不曾这麽不安过了。 “好像那种感觉也有。”他僵着脸,不情不愿地撇开头承认。 “让你魂牵梦系的对象是男是女?”陈妈惊闻此语,如遭雷殛,耳朵竖得可直了。 “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少烦了。”他哼着。她以为他为何要数度打住?他也怀疑自己会喜欢上女人,为谁牵肠挂肚的,所以才来问她……妈的!被姑妈套出来了。黑焰猛然发现她波光诡谲的眸子,恼羞成怒的烙红盖去他脸上原先的腼,气色渐呈懊恼至极的猪肝红。 陈妈简直是乐歪了。按那些症状推算起来,也就是说这个鄙视女人的孩子已动凡心了。是她的诚心终於感动上苍,还是世纪末的奇迹出现了? “你总算开悟了。”她欣慰地笑出泪来。 “悟什麽?”黑焰僵硬地拾起橡皮筋,将长发随便一束,不再指望从兀自感动不已的陈妈那问出什麽了不起的答案,又羞又怒地凛着俊脸,沉着脚步移向大门。 “傻孩子,你有心上人了还不晓得吗?”陈妈拭去感动的泪水,温和地阻止他离去。好不容易盼来了奇迹,她得步步为营,可千万别沉不住气,恼跑了他,间接破坏了一椿好姻缘。 “姑妈,你不要给我乱扯,什麽心上人?”好不容易颈部以上沉重的气血纷纷回位,这下子……黑焰微微躁红了俊脸,高傲不逊地扬高下颚,抿紧丰泽性感的嘴唇,像极了不甘心被栽赃嫁祸的小孩。 天!脸红了。一天之内看到两次奇迹,还不死而後已?陈妈不敢大笑,憋得胸口直发疼。 “我刚才是帮别人问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矢口否认。姑妈那种要笑不笑的样子,鬼鬼祟祟的,眼神又别具深意地瞄来瞄去,好像她已经知道他还没说出口的事情。妈的,早知道姑妈是那种会将小事看成大事,大事渲染成风暴的标准女人。这次算他蠢,她别指望再有下次。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她乐意随他起舞,反正真相如何,她心有数。“那人和那个让他有感觉的女孩认识很久了吗?” “你问我,我怎麽知道。”他冷哼着。她转得真顺,根本是欲盖弭彰。 “你不告诉我,万一那个女孩被别人追跑了,我可不理哦!”黑家人特有的独占欲既强且烈,绝对错不了。 黑焰猛皴眉头,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试着去想像李洛心依偎在别人怀的景象,或者有人和他一样,突然被她粉柔的小嘴和娇美所吸引,而…… “妈的,停!”他受不了那种刺激,仰头大叫,不愿旖旎的画面继续,尚在挣扎的心有若遭无形利刃划过,隐隐作痛。 怎麽回事?他突然大叫,吓了她一大跳。陈妈安魂镇魄地抚着胸窝,深吸了几口跳脱的气。 “死孩子,突然大吼,吓姑妈一跳。”她用力地吸气、吐气,嗔骂道。 “姑妈,你……你再提问题,我想……我会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回答。我只是纯粹帮人家问的,你不要自作聪明想一些有的没的。”他不自在地踱开身,以掩饰刚刚的失态。完了!中蛊了,那笨女人到底是泰国来的巫婆,还是苗疆的蛇蝎女? “他和那个女孩认识很久了吗?你试着以他的角度来回答姑妈。”陈妈很想大笑,为成就一桩千年难求的良缘,唯有咬紧牙,忍着内伤把笑吞。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终也会心神不宁,真可爱。 “嗯。”他点头。那个笨女人来岛上好像快一个月了,说短不短,也有一段日子了。 是欢欢吗?最近他们俩常在一起玩冲浪板和水上摩托车,她也是焰唯一一个不排斥的大女孩,和焰从小玩在一起,个性野得像男孩子,一样大而化之。近几年,欢欢为了一圆她的歌星梦,跑到日本拜师学艺,在日本演艺圈混了四、五年,还算小有成就。有可能是这几年的分离,让焰突然发现他对欢欢的感情不是哥儿们的感情,而是男女之爱。 “还有没有? 第22章 你再不说话,我要回去了。”那个笨女人随时会回来,他才不要让她知道这种事情。就算他真的对她有什麽不一样的感觉,那也是他的事,他不会说出来让她自鸣得意。女人的嘴多半靠不住,不过吻她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那笨女人的唇柔软得没话说;还有她那张白皙的小脸,被那股无所不在的致命幽香点出娇柔,害他几次反常的想将她搂在怀呵护着。 去他的,肾上腺素又再次激增了,他不能再鬼迷心窍下去,一定得振作点。没有女人的过去二十九年他活得很好,他就不相信未来的岁月,少了那种劣等生物他会怎样。黑焰猛摇着头,想摇掉那股如影随形的清香和错觉。 恋爱就是像这样神经质的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傻笑,说是痴迷又像挣扎,那种甜蜜加了或多或少的苦涩,会显现出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焰真的恋爱了。陈妈含着泪水,感到莫大的安慰。 “他们会常常见面吗?”如果是,铁定就是欢欢了。那孩子配焰绝对说得上登对,就像洛心配炙一样合适。 “这和他的感觉有什麽关系?”她想打探什麽,他又不是笨蛋。想从他口中套出李洛心的名字,她想都不用想……李洛心?!他居然直呼那个笨女人的名字?!她根本不配!妈的,心神又有些乱了…… “有啊!若是时常见面,而他又喜欢她的话……不,应该说他铁定喜欢那个女孩子,他要接近她、掳获人家的芳心会快些,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的脸色又开始青一阵、紫一阵,偶尔夹杂着黄和绿,在做无谓的挣扎。干嘛白费劲,笨孩子,反正你已经涉入爱河了,说不定已经到了最深的水中央而不自知呢!陈妈好险地隔岸观火。 “他又没说要追她,就算朝夕相处又怎麽样?”她在那边自以为是什麽?莫名其妙。“我要去炙那了。”黑焰警觉地听到开门声从大厅传来。最近炙已成隐居状态,现在又过了消夜时间,八成是那个笨女人回来了。有鉴於姑妈那副偷笑、诡异的嘴脸,他决定去炙那重振雄风。男儿当自强! 朝夕相处?真的是欢欢。太好了!她可得赶紧告诉黑霆这个天大的消息。陈妈雀跃不已,对他拉长耳朵和戒慎的态度并不十分在意。 “陈妈,我今天回来比较晚,先上去休息了。”李洛心魂不附体地在陈妈的卧房外说完,没向往常一样进房和她闲磕牙一番,便脚不着地地飘上楼。 她浑浑噩噩地躺在黑焰哥床上一下午,在气虚、身子最弱的一天,睡不着不打紧,还差点被折磨得精神衰弱。都是黑焰哥那个没头没脑的吻害的!她埋首在榉木扶手,情不自禁地呻吟着,粉脸红得发烫。 “丫头,你没事吧!”陈妈开门探着。怎麽趴在那,有气无力的?“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听到医生,李洛心倏地抬起头猛摇着,才想说不用,一见陈妈背後跟着走出来的人,就怎麽也说不出口了。 “我……我只……只是……很想睡觉,并……并无大碍。我……我回……回房了。”她手足无措,头一次不用伪装就可以结巴得如火纯青。 那个火热的吻仍历历在目,她目前无法用紊乱如麻的心情面对显然已回复粗率的黑焰哥,因为他曾经很温柔地待她。他先前那样判若两人的行止和微笑,完全炸翻她井然有序的思路,再加上下午他夺走的是她的处女之吻,经过这一双重打击,她不乱成一团才怪。 唉!她得好好想想。 “焰,洛心很怕你。”陈妈摇摇头,望着落荒而逃的人。“这孩子既甜美又善良,和炙很搭。”她轻叹着,不小心说出秘密。 “搭什麽?”黑焰漫不经心地凝视楼上,随口答腔。 “嘿嘿,这可是天大的秘密。”陈妈心花朵朵开,不想顾忌太多了。“焰,你看炙可不可能喜欢上洛心?”炙虽然同样讨厌女人,可是焰都已经弃械了,他应该也有空门可破吧!依她看,这桩天赐良缘指日可待。 他一定听错了。黑焰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他不愿装傻的头皮阵阵发硬,颈背的寒毛也纷纷竖起,这种直觉多半是不好的预兆,他太知道了。 “告诉你也无妨,洛心就是委托你设计新大楼那个李氏科技的千金小姐,李老的独生女,同时也是炙的红妆新娘之一。八德长老、姑妈以及你爸爸和炙的妈妈都倾向洛心这边,炙后这个位子九成九是洛心的。”今天实在太开心了,她最孤僻的两个孩子之一的焰,总算有了让他魂不守舍的女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炙和洛心也能成双成对。 陈妈透露的秘密,对黑焰而言,不可不谓之青天霹雳。 李氏科技的千金小姐?!炙的红妆新娘?!有九成九当选机会的未来炙后?!还是大家都默许的人选?!黑焰将陈妈的话从头列出,每列出一项,脸色就阴沉几分。列不到最後,他阴冷的心情已降至冰点,满腔愤怒再也控制不住了。难怪她有未上市的随身听机种,原来她是李家娇贵的千金小姐! 妈的,这算什麽?!在他为她做了那麽多傻事後,他到底算什麽?!只有o一个机会的大白痴?!去他的!去他的!去他的…… “女人都是天杀的大骗子!”他低峭寒森地哑着嗓子,汇集所有愤怒和无名火,幻化成一声天地间至极的冰冷。 “洛心隐藏身分是不得已的,不准你告诉炙,不然姑妈会剥你的皮……”陈妈笑着转身想解释,一转身,简直被他浑身散发的霜冷冻僵了。我的天啊!他的周遭凝聚着冰暴,脸孔不但全黑了,连火气也转为冰寒。焰何止是气坏了,根本是气谁入了骨。“焰,有话好说,何必气成这样。”他那来自地狱的阴冷,连她这最亲的人看了也不禁要毛骨悚然。 “一堆骗子。”他读不出思绪的冰脸冻满寒霜。 “谁?”室温怎麽忽然间降到零下十度c了。好冷!她被焰嘴角扬起的那抹冷酷吓着,到底是什麽逼出这孩子最坏的那一面,他有必要为了洛心隐瞒身分而气成这样吗? 黑焰冷漠地瞥了眼楼上数秒,不发一言,阴恻恻地转身离去。他会让那个小骗子吃不完兜着走。想坐上炙后的位子,她得先通过他这关,他会让她九成九的机卒化为零。 “焰,你不会告诉炙这件事吧?”他这种异常的态度令她不由得感到担心。若在平时,焰为了明哲保身,铁定不会多讲;再则,她刚在不久前得知他的小小秘密,碍於男性自尊,他死都会保守秘密。然而,面对现在这个焰,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一堆该死的骗子。”黑焰夺门而出,根本不想多说。他又僵又挺地走向炙的房子,到中途又改变主意,毅然地朝海边走去。他不想在管不住自己的行为时去找炙,生怕一看到他,会失手将亲兄弟大卸八块。 她居然是炙的?!他无法忍受这个,他要…… “他妈的!该死的!天杀的!……”黑焰妒愤交集,对着暗的大海咒骂了一整夜。 第八章 “ㄚ头,最近你就留在这帮我,别去焰那了。待会儿你先帮我把这篮水果拿去给炙,再帮我把小宠带回来,我想清一下厨房。”陈妈指着桌上的藤篮微笑道,“你顺便将你刚才做的小点心带一些过去,最近那孩子似乎对你的厨艺颇有好评。”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那是我做的。”李洛心为陈妈的窃喜无奈,也为不用去黑焰那儿无来由地松了一大口气,没心情理会陈妈的一头热。 “你知道下个月岛上有个建岛庆典吗?”陈妈清好流理台,乾渴地倒水喝着。 昨晚焰会盛怒如冰霜,可能是因为当初他为了她,百般忍耐地让洛心进了门,干扰他的生活,结果发现洛心的背景全然不是那麽一回事,觉得受骗而怒气大发。那孩子对洛心原本就存有成见,这下子他绝不可能见容於她。唉!都怪她昨儿个兴奋过了头,没想到这一层,才会一古脑地全盘托出。 看样子她还是先让洛心避避风头好了。焰的怒气一向来去如风,待会儿她得打电话叫欢欢过去找他聊天,看藉由爱的力量能不能给除他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的怒气,再想法子安置洛心。总之,炙那边已渐渐松懈,洛心应该也要适度地接近他了。下个月的庆典,焰的女伴按往例是他的心上人欢欢;而炙呢?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比洛心更适合他的女孩,他怕是别无选择了。 “知道,来之前小舞姊曾告诉过我。”每当陈妈脸上出现这种别具企图的笑容时,她就知道不能说太多,以免造成她的误解。 最近陈妈太过积极制造机会想让她和黑炙哥独处一室,都被她巧妙地避开了。陈妈一厢情愿地扮演红娘,认定她似的态度教她十分担忧。原以为只要闪远一点,应该不会被殃及,她也可以优游自在地浏览黑岛明媚的好山好水;可是自从长老们一个个有意无意暗示她,他们有多期望见到她和黑炙哥白首偕老後,那股无形的压力便逐渐形成。然後是黑伯伯尽地主之谊秘密召见她,让她感到事态严重;再则是陈妈常常不经意想撮合他们,加速事情的严重性;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昨天那个火热又似温存的吻,打乱了她平静的思绪。这会儿她已经考虑遁逃了。 “与会的嘉宾都得携伴,而且得盛装赴宴,这个你知道吧!”陈蚂慢慢切入重点,唤回心不在焉的人儿。 “嗯。”她提起水果想藉机离开,却被越说越开心的陈妈拉住。 “我实在忍不住了。洛心,偷偷告诉你一件大事,”陈妈掩不住得意的笑,已经当她是自己的亲人。 第23章 “这件事比庆典更让人兴奋、高兴。” “什麽事?”她好像很快乐。李洛心不自觉地随她笑着。 “焰昨晚告诉我他的心上人是欢欢。”陈妈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低喃。 “他亲口说的?”李洛心只理会讶异,不理心扉突(奇*书*网^.^整*理*提*供)来的刺痛。他不像那种会将这种事到处宣扬的人,黑焰哥太鄙视女人,不可能自掴耳光。会不会是陈妈会错意? 她一直知道杨欢是黑焰哥所选择的女伴,而且长此以往也都是她。她看得出来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两人热络得像哥儿们,没有一丝男女情爱在头。可能吗?看陈妈笃定的样子,莫非她真看走眼了? “焰怎麽可能告诉我,他是被我套出来的。”陈妈飞扬的老脸为自己的聪慧乐不可支。“你留在这儿帮我准备庆典用的东西,刚好让那小俩口有机会亲近亲近。”一举两得!每年庆典一到,她便忙得团团转,无暇帮那两个孩子整理家务,这点他们也都知道,临时调回洛心,相信炙也不会怀疑才对。 “真的吗?”如果是套出的,那就有可能。可恶,他既然喜欢杨欢,又干嘛夺人初吻?他高兴吻就吻哪!李洛心火大极了。那个下三滥的自大狂只是在调戏她而已,害她心慌意乱的以为……可恶,早知道猪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牛的。“陈妈,我去黑炙哥那了。”她理那个猪猡做什麽,还为他做牛做马。 李洛心板着脸夺门而出,将陈妈的呼唤远远抛在脑後。她刻意绕远路,踩在沙滩上,闷着头往前冲,想整理好心情再上黑炙家,不料却撞上一堵强硬而结实的水泥墙,整个人因冲力太大而弹倒在地。 “你去哪?”黑焰喉咙因过度嘶喊而声音沙哑破碎。他双手叉在口袋,堵在路中间,无动於衷地冷眼看她被撞倒,水果散落一地,表情阴寒,整个人冷得像尊石雕。 “你管我。”李洛心一见是他,忍不住冲口而出,心湖仍滚滚地沸腾着。 “露出本性了。”他阴郁地扯了个难看的表情,“千金小姐。” 蹲跪在地上捡水果的李洛心,呆愕地顿住动作。他知道她的一切了。 “再给我装那种懵懂无知的表情试试看。”他要知道她是不是连这个都在骗他?如果是,她就该死了。 知道了又怎麽样?李洛心斗志昂扬地仰头回瞪他,那可爱的圆脸依旧轻柔,粉颊依然妩媚,清香依旧动人,只是柔弱、我见犹怜的气质转瞬间改变了,变得明亮又坚毅。她的明显转变煞沉了黑焰已带阴冷的俊脸,他紧紧握住蠢动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掉她挑衅的表情。 她居然连个性都是伪装的,她到底还有什麽没骗他?她那什麽救鸟、手磨破、身体不适、不会游泳……装得像个随时会昏倒的女人,难道都是预设的骗局,全是为了接近炙而设计的。他干嘛天真的以为她不想成为炙的女人,干嘛笨得希望她只是被赶鸭子上架,不是心甘情愿。她分明是乐在其中,一心一意想嫁给炙。 “妈的,富家千金当烦了,想试试服侍人的滋味如何,是吗?你是发浪还是无聊,捉弄人很好玩吗?”他被她撞疼的心剧烈抽痛。“你谁不耍,偏偏耍我,连姑妈也骗。” 发浪?这辈子她头一次被骂这种难听的字眼,而且是从最没有权利这麽骂她的人口中骂出的,那让她难以忍受。 “好,摊牌好了。我绝对不柔弱,自始至终没怕过你,说话结巴是为了气你,摔坏模型是故意的,身子不适只是藉口,小宠也是我算好时间放上去,先爬在枝干上做样子,只为了愚弄你。我不仅会游泳,而且泳技好得可以进军奥运!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跟你一样,对自己的性别拥有相当程度的优越感,非常大女人。”她气颤着身子,边说边捡水果,全部拾回後,她愤然起身越过他。 黑焰僵怒地横跨一步,再次档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怎样发浪都不该牵扯到我这来,既然你那麽会装,那就继续装下去。你的炙后位子还在等着你,为了这个,你不是连颜面、自尊都可以不顾了。”他冰冰凉凉的话泛着或多或少的酸意。 “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成为你的嫂子。为了让你日夜看到我,延续我烦人的乐趣,我正打算尽力地勾引黑炙哥,必要时发浪的献身也在所不辞。”她气得口不择言。他凭什麽质问她?就算她有所隐瞒,那也是她的事,她并没有认真去设计过他什麽,一切纯属巧合。她还没跟他算他偷走她初吻的事,他居然敢…… “你打算从现在补回浪费在我那的时间?”他压抑不住怒气了。这个方向是通往炙的屋子,她一大早想去炙那儿,除非她先踩过他的尸体,不然别想!谁不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 “你以为我会客气?”她难看地凛着脸,绕过他。 “给我站住。”他扯住她的手肘,僵硬地将她往回拖。“我还没算完帐,你就想走?没那麽简单。等我算完帐後,你想怎样我都随你。”他嘶扯着几乎无声的喉咙,头渐渐发沉,身子逐渐冰冷。 她被他粗蛮的行为惹得勃然大怒,生气地狠踢他的膝盖骨,待他猝不及防略松开手後,转身便死命地跑开。 黑焰没时间揉他发痛的膝盖,跳起来放腿狂奔,速度之快直媲美蓄势而发的美洲豹,不一会儿就追到前面速度虽快却略逊一筹的羚羊。他几次伸手要抓她,被她矫捷地闪过後,恼怒地乾脆一跃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姿扑向她,牢牢、密密地将她钉在沙地上,随即因体力不支瘫在她身上。 好热。李洛心本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体温异於寻常,压住她後就此瘫着,一动也不动。她努力地抽出被压住的右手,探了探他窝在她右肩胛骨的头颅。 黑焰一夜无眠,不仅喉咙吼得发乾、发疼,身子发冷,就连头也像有千百斤重。当李洛心那凉凉的小手探着他的额头时,那股异样的沁凉和感受又不受欢迎地回来了,他裂了好几道伤痕的心又再次被那股莫名的甜美扯得乱七八糟。 发高烧了!李洛心被他额头上的高温吓着。 “起来。”她着急地推推他。他这麽重,根本不是她所能推得开的。 “我喜欢这样趴着不行吗?”身子极度不适,再加上被她这一刺激,他的情绪坏到最高点。 “我不喜欢这样被压着,可以吧!”她辛辣地回嘴,用力推他。 “我要压你是你的荣幸。”他勉强仰起头,瞪着她大吼,吼完又不支地瘫回原位。原来她不是没脾气的洋娃娃,妈的,一想到她的伪装全是为了炙,他就非常不爽。天杀的,刚被她撞痛的心又隐隐抽搐了。 他说话从不知道要修饰的吗?真难听。若不是不曾见他这麽虚弱过,她早把他踹到天涯海角去了。李洛心忍着气,念在他曾经照顾过她的份上,不想和他一般计较。 “现在没时间和你讨论你的沙猪论点了。我想你不希望让人看见你虚弱地压着“女孩子”吧!等会儿若是长老们或者其他闲杂人等不小心经过这,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你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她悻悻地讥讽。 “怕的人是你吧!你怕炙知道了会不要你?”他缓缓地撑起头,哪管他头晕还是目眩。只想看她回答时的表情。如果她敢给他脸红或面带羞涩,他会就地劈死她,一了百了。 “随你怎麽说,我的事与君无关。”她脸不红气不喘,恼怒地推着他。“你要是没力气爬起来,可以告诉我,我想我可以看在陈妈的份上扶你一把。” 黑焰如她所料的,一跳而起。“见鬼的,我才不用女人扶。”与他无关?从她进他的房子开始,就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了。 “很好,我乐得轻松。”李洛心悠哉地蹲着捡拾散落一地的水果。这些水果得带回去洗一洗,再送去给黑炙哥了。 黑焰悒郁难平地看她轻巧的身子。“现在几点了,你还待在这干什麽?”她敢欺骗他,就得承担後果。他会让她忙得昏天暗日,没法子去勾引炙。妈的,想到就呕,他为什麽这麽窝囊地觉得她连生起气的模样也一样很迷人。 “陈妈已解除我的职务,让我专心接近黑炙哥。”她漫不经心地哼着。“懊恼吧!你没法子整我了。”谁不知道他心肠狭小,想算计什麽,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磨破她的手。何况陈妈为了成就他的好事,特意遣开她,怕有无关的第三者在场,他和杨欢无法亲亲密密,这个天字号沙猪无法讨得美人归。她能不顺遂她老人家的心愿,鼻子摸摸走人吗? “哪有这麽简单,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当成什麽了?!”他克制不住地大吼,满天金星教他这麽用力一嚷,全部在他眼前飞舞着。黑焰发现他极为不适的身子已有摇晃迹象。 “就是这麽简单,有问题你去找陈妈。”她抬头厌烦、轻蔑地吐着舌头,一翻白眼,却见他黝黑的脸庞白得骇人,强健的身子又不住地微晃着。她不自觉抛却所有的不悦,犹有怒意的小脸泛出担心。 “你……”气急攻心的他,差点因站不稳而跌倒。为免失了面子,他猛然蹲下身急喘着,喉咙似火在焚烧般的疼痛。妈的,这个笨女人,给她点颜色,她就开起染房来了。 “暂时休兵。”李洛心顾不得其他,赶紧比了个t字,快步地移到他身边,拉起他。在他凶狠地欲开口前,先抢了白,“我不要趁人不备打胜仗,那样蠃得不怎麽光彩。” 她的粉脸又影响他的心情了。 第24章 黑焰没有拒绝她伸出的援手,他依偎着她,将大半的重量交给她,让她去承受。光是想到她以他为先,忘记了炙,他那颗因怨怼而破裂的心便飘飘然。 “笨女人,我告诉你,咳……咳……我不是走不动,也不是身体不适,只是配合你的脚步和接近我的意愿而已。”他咳了几声,低嗄地申明。 “声音破得那麽彻底还逞强,你这种粗嗄的声音比鸟鸦叫还难听。”她好气又好笑地搀着他。死要面子的笨瓜!“纵然是感冒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粗成这样,你不会唱了一晚的卡拉ok吧?” 黑焰的身子一凛,脸也跟着绷紧。 “关你屁事!”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在海边咒骂她一整夜,生了一整晚的气。那会让她以为他很重视她,被她伤害了。 “你别出声吓人了。”李洛心皱着鼻子,不以为忤地搂紧他的腰,搀着他走,“这种病恹恹的声音,一点威吓力也没有,逊毙了。”他真的很强壮,是座很温暖的堡垒,可惜这座堡垒名草有主了。 “妈的,你给我闭嘴。”看她伶牙俐齿的模样,不禁令他想到她的伪装和她的目的。黑焰心中不觉有气。 “偏不!嘴巴是我的,我偏要气你、损你,偏喜欢落井下石。”就是这份倔强的蛮横让人心折,她喜欢他生龙活虎地大声咆哮,极不喜欢这样虚弱的他。“没力气大吼大叫了吧!被女人损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对不对?告诉你,别看轻女人,老是鄙视我们这种优等性别,现在若不是我,你早就难看的昏倒在那了。”她痛快地揶揄。 她含嗔带笑的可爱容颜揪紧了他的心。黑焰缩紧搁在她颈背的手肘,听出她戏谑的声音有几分不可错认的关心,怒气自动褪了几许,阴郁的心情逐渐有些好转。 “这麽大的个头,说感冒就感冒,外强中乾,真没用。”李洛心损得有些不亦乐乎。 “你的肚子痛好啦!罗罗唆唆个不停。”他忍不住没好气地堵她一句。 李洛心张口结舌地愕了一会儿,飞霞悄然扑红了脸,她意带恼怒又似娇羞地别开头。这个恶棍,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女人的秘密比她还磊落大方。 黑焰早料到她会如此,却在见过她的真性情後,再见到这份娇羞,有种无法说出的释然和心悸。她的羞赧因他而起,这让他有些微的满足。 “怎麽不说了,再说啊!”她还是那麽地香、那麽地诱人。黑焰放任沉重的头轻倚着她的,不再压抑地嗅着那份不曾改变的香甜,一任粉香徐徐,快他义愤填膺的心跳。他收紧手臂,突然间想抓她到天涯海角,避开炙。 “鲁男子。”李洛心没推开他的亲近,生气地骂道。 她娇俏的模样逗得黑焰朗声大笑。他那沙沙哑哑、破破粗粗的笑声,除了骄宠和心动外,尚多了一股特别的情感在头,那是春天的温柔。 ###“你早就知道了?”黑焰跷高腿坐在桌子後面,粗嗄、低沉的破嗓子蕴藏了无比的怒气。还不回来,她跑到哪去了? “是的。”杨索平静无波的面容小小地搐动着,算是对主子异常冰冷的反常态度感到不解。 “你还知道什麽我所不知道的?”他暴怒地踹动厚重的桧木书桌。 “洛心小姐,二十一岁,身高一百五十九公分,体重四十八公斤,是美术系准毕业生。柔道二段,是上一届日本女子国际武术大赛的季军,也是炙帝的准新──”杨索对他的举动投以一瞥鸿视。 “停!”他不要再听那个什麽见鬼的九成九机率。没想到她不仅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手脚还该死的俐落得很。天杀的女人!居然无耻的利用他。妈的,好想睡,药力发作了。她怎麽还不回来…… “我曾经提醒过少爷,有关洛心小姐的身分。”杨索以不卑不亢的口吻说道。 经他这一提,黑焰马上联想到他所谓的提醒。天杀的,他只强调那笨女人是小姐,谁知道那是什麽鬼提醒。 “能不能拜托你,下次有什麽重要的发现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他乾裂的声音粗得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我以为那对少爷来说并不重要。”杨索平铺直述,淡漠的声音未因他突生的怒气而见稍弱。“少爷身体不适,请回床上休息。” 黑焰牙咬得吱吱响,非常努力地隐忍住满腔欲爆的熔岩。他哪睡得着,那个笨女人一扶他回来,请来了医生和杨索就不见人,八成去炙那儿了。他要去抓她回来,顺便警告炙…… “炙知不知道她的身分?”他突然犀利地绽放锐光。炙不会这麽没道义吧! “炙少爷在洛心小姐抵达的隔天就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那笨女人是他那堆待选的女人之一?”他发现他无法吐出“新娘”这两个字,那会刺痛他痛得已经不能再痛的心。 “在洛心小姐拿到红妆帖那一天才知道。”杨索保持平淡得没有任何波纹的音律,克尽职责地报告着。 “她什麽时候拿到帖子的?”他的心情坏到无法形容,连炙也瞒着他。 “救鸟那天。”杨索知无不答。 就是她耍得他团团转那天!他妈的。 “你什麽都知道,却什麽都没说?!”黑焰不可思议地吼道,把一部分怒气丢给他。有一天他会和冷静沉稳的杨索干上一架,而且那天很快就会来临,如果他烦郁的心情没得到纾解,那个笨女人再不出现,就会很快。 “少爷没问。”杨索理所当然地答,态度沉着。 “还有什麽是我应该知道,而你没说的。”他极力克制自己。忍着点,这种仆人八成是老头派来折磨他的。 “洛心小姐之所以到岛上来,是小舞小姐授的意。” 连阙舞雨也有分?!妈的,岛上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最後再告诉我一件事,那个笨女人有没有说她不回来?”他迟早会被杨索气昏。 “没有。”一样的音波和沉着,不疾不徐地响起。 “好,你可以滚了。”他的火气突兀地因他的回答降了稍许。 “哥……焰王。”杨欢神色慌张地从一楼喊上二楼书房。 “欢欢,天塌了吗?”黑焰出声将她引进房。 “李……李洛心溺水,被炙帝救了。”杨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又在骗人了。”黑焰沉了脸,大咒着。她居然将他这个病人丢在一旁,想尽办法接近炙,一刻也不浪费。 杨欢见他按兵不动,又不明所以地咒骂着,不禁有些纳闷地望着杨索。 “根据资料显示,洛心小姐是标准的旱鸭子,不谙水性。”杨索淡淡地补充。 “什麽?!天杀的,你怎麽不早说。”黑焰脸色倏地刷白,以惊人的气势怒跳了起来,猛往外冲。那笨女人,她到底要吓破他几次胆才够? “你不是说他身子虚弱?”杨欢要笑不笑地瞅着窗外。 “洛心小姐可以使他强壮。”杨索意喻深远地回答。 杨欢放声大笑,附和地猛点头。“我想也是。” ###黑焰像阵旋风似地卷进陈妈家,直觉的想冲上楼,却被笑嘻嘻的陈妈挡着。 “姑妈,让开。”他焦急地说。 “炙在上头,你别上去。”她眉开眼笑,净顾着为这突来的进展鬲兴,压根儿没去注意到黑焰脸上的担心。“刚才他抱她回来的时候,好像很担心。”陈妈将她所看到的僵硬,美化为关心,乐得合不拢嘴。 “炙在上头做什麽?”黑焰醋酸满怀,生气地排开她想上楼,陈妈却紧抓着他不放。 “他刚刚亲了她,现在理所当然在照顾她。”虽然口对口人工呼吸只是急救的必要过程,然而炙肯这麽做,表示他多少有些在意她了。 “炙亲……亲了她?!”他含着怒气大力推开她,冲上栖,撞开房门直冲到李洛心的床边,揪住炙。“你给我亲了她?!” “给你亲了她,是什麽意思?”黑炙冷冷地瞧着莫名其妙的弟弟。 随後跟来的陈妈也被他莫名的怒气弄得一头雾水。 黑焰见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猛然察觉到方才的失态,强抑下怒火,放下揪着黑炙的手。他死都不会让他们知道他对李洛心的占有欲,不然他们会看不起他。 “我的意思是,你怎麽亲女人,你不是一向鄙视她们?”他硬生生吞下怨恨,佯装若无其事地瞄了眼脸色雪白的李洛心。一见她不省人事地躺在那,他的心不经意地又抽痛了好几下。 “姑妈这麽告诉你的?”黑炙阴森地瞥着陈妈。“你把人工呼吸说成这样,在打什麽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管你打完电话了没,我要回去了。”他临去前,颇富深意地看了浑然不觉的黑焰一眼,阴幽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印证了什麽才离开。 “她怎麽这麽笨。”忍着妒意,他刻意背向陈妈释放感情,深邃的眸子带了几评温柔,心疼地看着李洛心失去粉色的小脸。 不管是不是人工呼吸,炙的唇都碰了她的。真教人抓狂,这个笨女人若知道炙这麽做,铁定会高兴死。黑焰凝着脸,又妒又怒地凝视她。 “还不是为了救小物。”陈妈感叹着,“小娜说洛心不知道小物会游泳,见它冲进海吓了一大跳,忘了白己不会游泳也跟着冲了过去,结果小物没事,她反而溺水了。还好炙正好在那,不然这丫头就……” “真是白痴得没话说。”黑焰恼怒不已,不愿去想那种失去她的可能性。 “焰,别这麽说洛心。”陈妈听不出他的焦心,将他的责备和昨晚他勃发的怒气联想在块。 第25章 “洛心特地熬了一锅海鲜粥,说你身子虚,吃粥比较入口。难得这孩子这麽善解人意,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粥呢?”这个笨蛋,就不会自己小心点,不会游泳还告诉他她的泳技好得可以进军奥运,简直白痴得可以。 “为了救小物而打翻了。”陈妈为他声音中的渴望不解。“你肚子饿了吗?走,洛心喝了几口海水,身子很弱,我们别打扰她睡觉。到楼下去,姑妈煮粥给你吃。” 早晚将小物烤来吃。黑焰拖过椅子,虚软地瘫着。“我没力气,先休息会儿再下去。姑妈,你那种眼神好像我突然变成耶稣了。你可别误会,我是担心小物才来的,小物呢?”他以极不屑的口吻转移她的注意力。 “在下面吧。刚才一阵忙乱倒把它给忘了,我等会儿下去找找看,你身子不好就顺便帮我看一下洛心好了。”陈妈见他脸色不好,不疑有他,轻巧地下楼找猪去。 黑焰等她离开才趴近李洛心,轻轻地掐着她,想将原属於她的红润掐回她脸上。 “喂,笨女人,起来。”他得看她醒来,才吃得下东西。 李洛心咳了几声,在他执着的骚扰下不胜其烦,只好悠悠转醒,不甚有力地打量四周。咦,这不是她的房间吗?有人救了她,还是……她记得她痛苦的在水挣扎,拚了命挥动四肢想活命,结果却一直往下沉,再来她就不记得了。 “喂,醒了吗?”黑焰吁了一口气,有些安心地追着她游移的视线跑。 “你……咳……怎麽会在这?”他不会病入膏肓,也跟着翘辫子了吧?黄泉路上有他为伴,岂不烦死? “告诉我,你做这种白痴举动的目的何在?”该不会是因为炙在那吧?她知道炙不会见死不救,才毅然决然跳下去救小物。 自从知道她欺骗了他以後,他发现他无法不去臆测她做每件事背後有何动机,她实在太会装,也太让人火大了。 原来她真的还活着。 “咳……咳……救小物啊!”李洛心咳得好辛苦。 黑焰见状,再也无法坐视她的痛苦,只好将她抓起,以难能可贵的轻柔帮她拍着背。她咳得小脸都红了。 “为了救小物,值得你豁出性命?”他咬牙切齿,不太相信她的说词。 李洛心为他的轻柔诧异,讷讷地拂着头发,藉以思索他超脱常轨的行为模式。 “还是你看炙在那边,想藉以博得他的注意力?”他以自己不承认的嫉妒讽刺着。 还没归纳出结论,她就被他的暗示惹恼了。 “你干嘛用那种鄙视人的口气质问我,是你说若小物有个三长两短不会放过我的。与其被你痛宰,我选择搏命为求生机,不行吗?”她对他口中的质疑相当反感。虽然她隐瞒身分和个性在先,有所不对,他也不该没同情心的在她刚从鬼门关前走一回,还没恢复元气之际,对她咄咄逼人吧! 黑焰被她嚅动的红唇慑动心魂,不意又想起炙曾经亲过它们,於是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 “不会游泳就不会游泳,妈的,你为什麽告诉我你的泳技好得可以进军奥运?”他怒不可遏,不知道自己是气她虚掷生命,还是气她的唇被炙给碰了? “那只不过是目标而已,不行吗?凶什麽凶。”她皱着小脸,气呼呼道。 黑焰恼不过,乾脆吻住她犀利的小嘴,狠狠地尝遍她不平的红唇,只为拭去那层碍眼的痕迹。 又来了,就是这种混乱的感觉弄拧了她的心。蓦然,她想起了杨欢,和陈妈说的话,一股莫名的羞愤流窜过全身,末了化成了庞大的力量,让她得以挣脱他。 “你不要随便吻我。”她推开他後,恼怒地警告着。两人如仇敌般对峙着。 “以你卑贱的性别和卑鄙的行为,我肯吻你,你要感到荣幸之至。”她拒绝了他,是因为她要的是炙?这个可能的事实重击了黑焰的心。 “你以为你是谁啊?”李洛心手握成拳,为他的轻鄙大怒。 “我是你的上帝。”他阴阴地攫住她的手,用力一带,附在她耳朵破着嗓子大吼。 “对不起,我信的是如来佛祖,不是上帝。”她扯开喉咙,顺势附在他耳旁大嚷,以牙还牙。 “妈的!”黑焰的手痉挛阵阵,简直气疯了。她越来越不怕他了,居然连眨一下眼也没有。 陈妈听到吼声,赶紧冲上楼。一进房,她就看到剑拨弩张的两人,均一脸杀气腾腾。 “焰,你又怎麽了?”陈妈跑过去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护在李洛心前头。焰现在的样子和昨晚简直一个样,又气坏了。 “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不然後果自行负责。”他穷其力道狂哮完,即旋身飚了出去。 “洛心,黑焰就是这个样子,你别害怕,我……”陈妈转身想安抚她,没想到李洛心不仅没有骇着,斗志反而高昂着,一点也不像她以为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孩。 “不要紧,反正他不吼无法过日子。”李洛心无所谓地笑着,充满歉意的看陈妈诧异万分地猛瞧着自己。“陈妈,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是你想像中那种软弱的女孩。”她笑得十分淘气,神色自若的容颜,没有以前的颤抖和苍白,看傻了陈妈。 “怎麽会这样?”陈妈愣住了。 “这得从小舞姊骗我签一纸“钓爱合约”谈起……”往後的一个小时,都是李洛心的独白,陈妈只是听着、笑着、点着领,并无任何不悦。 第九章 “我说儿啊,你去了一趟迈阿密回来,好像变了不少。”欧阳米雅坐在椅子看她的女性杂志已有大半天,讶异地发现不过几天不见,她的宝贝儿子居然学会了气定神闲,任她冷嘲热讽,硬是沉稳地伏案画他的设计稿,不吭气就是不吭气。说话啊!是不是那边的恩恩怨怨摆不平?以前那个直率得让人皱眉的孩子,突然间稳重成这样,世局变化之快,令人难以适应。 “你唠叨了大半天也够了,可以回去了。”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专注地趴在他的绘图桌上拿尺量着。 “真伤娘的心,娘怎麽会生出这样无情无义的孩子啊!”欧阳米雅委屈地哑了声音,姿态妖娆媚人,就没半点伤心的迹象在头。幸好这孩子公私分明,没将对小甜心的怒气发泄在李氏科技委托的设计案上,不然她对李翁就很难交代了。 黑焰老持沉稳,眼中只有他的建筑蓝图,哪管她叫屈又哽咽。 “你真的六亲不认啦!”她伤心地乾泣着。 他姿态未变,沉不住气的嘴唇却有了回应,忿忿地抿成一直线,虽不曾多言,亦有忍俊不住之势。 “枉费娘这麽疼你,你竟然连娘也不理不睬。我真歹命啊!”欧阳米雅夸张地哭天抢地。 “你到底想干嘛啦!”黑焰甩开笔,忍无可忍地急侧过身,怒瞪她,被她的哭号声烦得差点翻脸不认娘。 “这麽凶!”这才是她的心肝宝贝嘛!欧阳米雅鼻头微皱,眼眶含着的斗大泪珠剧烈地抖颤着,颇有落下的威胁。“呜……娘只是来告诉你,你离开的这几天,岛上发生了哪些趣闲而已,你何必凶给娘看。” “你来了三个小时,说得还不够多吗?”他抑下声音嗄哑着,鼻孔有一下没一下地喷出炽焰,“除了那些风花雪月,你还有什麽没说的?” “有啊!好戏在压轴,好酒沉瓮底,大牌都是最後──” “好了!”他大喝。“有屁就快放,我没那种闲工夫和你耗。” “这麽凶,娘被你气着,不讲了。”她当真气恼地放下杂志,款款起身,“本来想告诉你炙的女伴终於找着了,还是他钦点的天大消息。而且他还送了一件非常昂贵的性感礼服给洛心,两人经常结伴出游……”她步下楼梯,妩媚的脸上缀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这小子的心事她怎会不知?她就奇怪大姊怎会以为他喜欢的是欢欢。每次那只小粉蝶经过他的疆域,他就不由自主地沉了脸,眼神直吃着人家,大姊难道看不出来他的不对劲? “你说什麽,再说一遍!”黑焰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臂,脸色无比阴沉。 “娘是很有原则的,说不讲就不讲。”欧阳米雅轻轻扳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提起丝锻长裙继续往下走。“本来还想告诉你,长老们说炙帝的新娘决定就洛心了,而且他们将在庆典上公布这个消息,好喜上加喜的。” 咚咚咚!黑焰从三楼火速地追到二楼,怒火中烧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什麽时候决定的事?”他怎麽都不晓得。 “我怎麽会养到这种笨孩子,娘刚才不是说了,是你离开期间所发生的趣闻?”所谓趣闻,就是拿来听听可以,若论其真实性,可就得靠自己的脑筋去判断了。 “炙不可能这麽做的。”黑焰喃喃自语,极力想说服自己。然而,黑炙救起李洛心和对她施以人工呼吸的那一幕,却唱反调地浮现在脑海,亮得令他无法漠视。炙曾经救过她、亲过她,改变心意不无可能。黑焰因所思所想,脸绿了一大半。 “我也是这麽认为。若不是他开口央求我帮他挑礼服给洛心,我想我也不会相信。”她娇慵地避过他,继续往下走。 “炙亲口向你要求?”黑焰惊讶地追着她。 “是啊!所以娘很好心,为了让他的手能有触感,特地挑了一件露背的低胸礼服给那个可爱的小甜心呢!”她得意地笑着。 “你当她是人肉市场上的奴隶啊!买那种衣服给她。”他不悦地吼她。一想到炙搂着那笨女人婆娑起舞,一双手还不安分地探索她光裸的後背,眼睛好色地盯着她的胸部看,他就恨不得想拿刀戳瞎他。 第26章 不过,娘这个始作俑者得优先。 “你目露凶光追杀着娘做什麽?人家小甜心的事与你无关,她是你爸爸早早就定好给炙的,你可别忘了。”她莲步轻移,无视他一脸愤怒。“忍着点,明年你爸爸替你订做的新娘就会出现,炙的年纪比较大,咱们让人家先娶,凡事总有个先来後到。” “他才大我一岁而已,为什麽我要照着老头的设定走,我就偏要他为炙选的李洛心不行吗?”他愤慨地冲口而出。 “哟哦,被娘逮着了吧!”欧阳米雅停住脚步,贼兮兮地回转身,盯着懊恼不已的儿子贼笑。“还不快快把心事招来。”她伸出纤指,戳着他的胸膛。“娘就说嘛,你怎麽会突然向你爸爸要求要处理迈阿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盘纷争,你一向不太喜欢过问江湖事,这回却硬要讨到这桩麻烦,真是奇哉怪哉。”那几天害她一直担心他会不会因失魂落魄而出了什麽岔子。 “罗唆!”他白了她揣测的眸子一眼,随即恍然大悟,“去他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错了。”她甜蜜地拍拍他英俊的脸,“那都是真的,小甜心穿起那件湖绿色的礼服不知有多动人,连娘看了都要嫉妒了。唉!年轻真好,就是有本钱露。” 露?! “你真的买那种衣服给她,而她也真是炙的女伴,炙真的指明要她?”他不可思议地咆哮,好不容易才培养了一个星期的冷静又飘飘地飞了。 “也是,也不是。”她语带玄机地攀着他宽厚的肩膀。“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娘和美容师约的时间到了。”她甜甜蜜蜜地踮起脚尖,赐他一记响亮的吻。“别再当闷葫芦了,真要小甜心就去追,不然她若是穿那件性感礼服亮相,我保证她不被炙追走,别人也会抢着要,别忘了咱们青焰门有多少单身汉。”她款摆生姿,婀娜地留下他走了。 黑焰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真的买那种衣服给李洛心去养别人的眼,她明明知道她儿子对李洛心的感觉,才会有意无意试探他。因此,他才会烦不过地跑去迈阿密喘几天气,顺便冷静的把所有事情从头想一遍。 哪知道才一回来,世局全变了。妈的,炙的转变最让他不解和气愤,他不是将所有的女人踩在脚底下,唾弃、鄙视着?口是心非的家伙!居然趁他不在,抢走了…… “焰王啊,你在家太好了。”“忠”推开门走进来。 去他的,他都还没理清思绪,这些烦人的老头就来了。他们等着烦他已经多久了,他昨天深夜才回来,今早的访客就络绎不绝。 “别横眉竖眼的,我找你有正经事。”“忠”将手上的本子推给他。 “这是什麽鬼东西?”一堆人名。黑焰没接过本子,仅是纠着浓眉不感兴趣地瞪着,一颗心写满李洛心和一地碍眼的湖绿。 “你的红妆新娘名单。上面将每个人的身分、背景都交代得很清楚,你有空看一看。”焰王也是条硬汉子,不是容易说服的孩子。 “我的是明年,你还记得吧?”他按捺住性子,尽量不想对“忠”发火。“炙的都还没结束,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这边来了。” “炙帝的事已经告一个段落了,你不知道吗?”“忠”奇怪地看着他,彷佛他的话很可笑。 黑焰蓦然想起欧阳米雅刚才的一番话,坏心情很快地被挑起。对於娘那种不着边际的话,他原是半信半疑着,这下子长老却像是来证实什麽似的。妈的,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看他抓狂,是不是?他不发火,他们就不爽吗? “别告诉我他选了李洛心。”他绝对无法忍受这个,炙不能选她。 “难道你不知道?”“忠”理所当然的反问。 好,他就抓狂给他们看!黑焰近乎反常的冷静,只允许瘦削的脸颊淡淡地透露出些许愠色,其他一概保持沉默。他要将屯积多时的郁气先送给一个人,然後再抓狂给全世界的人看。妈的,豁出去了,谁怕谁呀! ###“我真的被黑炙哥搞胡涂了。”李洛心皱着脸,纳闷地帮小物洗澡。在懒洋洋的午后,泡水的确是消暑的方式之一,难怪小物老爱在泥塘打滚。 陈妈揪着小宠,很努力地刷他的羽毛。“没什麽好纳闷的,我早说过你和炙有缘。果然!你常在他视界出现,终於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只是迫於无奈邀我为伴,怎麽你和长老们便就此认定他选了我。”李洛心失笑地掐掐小物肥嘟嘟的肚子。她该怎麽拒绝他的邀约,以杜绝层出不穷的辈短流长?看样子溜回台湾是最好的方法了。 “你知道焰回来了吧?”陈妈放下小宠的左翼,将它转个身,拉起右翼。 “这麽说,小物要回归主人了。”她淘气地拉着小物的软鼻,摇了摇。“好舍不得哦!它最近开始黏我了,让我好有成就感。”小物颇有同感似地,用湿湿带水的鼻头蹭了蹭她柔嫩的脸庞,以博取她的欢心。 “想它就去焰那儿看它就好了。”陈妈看她和小物依依不舍的模样,不觉好笑。自从那天洛心告诉她,她个性原就好玩,根本不是怕羞的女孩,还再三向她道歉後,她对这丫头的喜爱又更深一层。也许是第一眼的印象太好,所以她并不介意她的隐瞒,人的本性再怎麽隐藏还是会有漏洞,从她和小物的相处由排斥到融洽,就知道她的洛心天性善良,欺骗她是不得已的。 “我看不太好。”李洛心一脸苦笑。前阵子他们都刻意在避着对方,就算他没有,为了日子好过,她也能避就尽量的避开他。他气他的,她有她的日子要过,反正他的怒气与她无关。 “姑妈。”说人人到,黑焰在後院大叫着。 “我要出去作画了。”李洛心一听,赶紧将小物身上的泡沫冲掉,推给陈妈,趁黑焰还没走到前院,赶紧冲到楼上。 当她背好画具要下楼时,看到前院有个挺拨的身影正面对着楼梯和陈妈喁喁私语,不免暗暗叫苦。为免正面起冲突让陈妈为难,她蹑手蹑脚趁他和陈妈说话之际,偷偷步下楼梯,往後门溜去,一点也没发现有道阴光紧紧地追着她曼妙的身影跑。 黑焰不动声色地调回视线,和陈妈寒暄不到三句,就抱着小物疾追而去。他要去拧断李洛心的脖子。 李洛心一直跑到海边才敢大口喘气。她干嘛这麽委屈自己呀!真搞不懂。她边架画板,边自问。架好不到一分钟,就瞥见黑焰正朝她这方向远远走来。她视若无睹地戴上耳机,不打算再闪躲。既然陈妈不在这,她也没必要委屈,他不想看到她大可以走开。 黑焰被她那着紫红相间、衬着白底的亮丽无袖上衣和白色短裤的身影迷惑,差点忘了她那双包裹在长裙下的美腿有多匀称,她的皮肤有多白皙动人,她的容颜有多青春可爱了。她不必盛装打扮就可轻而易举打动无数单身汉的心,妈的,娘根本不用买那种衣服给她穿,她只要咧嘴笑笑,炙就会和他一样为她神魂颠倒了。 妈的,他什麽时候为她神魂颠倒了……黑焰脸色阴晴不定,如遭棒喝。 他干嘛站在斜前方静静地怒瞪她。李洛心心儿怦怦跳,很努力想漠视他颀长、英气逼人的身影,若不是他那样专注地瞪着她,她想她一定可以办得到。 黑焰放下小物,沉着脸比比她头上的耳机,示意她摘下。李洛心迳自调颜料,不把他的手势当一回事,仍文风不动。 黑焰大步一跨,缩短两人的距离,一把夺过她的耳机。 “我有话要问你。”他板着脸,声音透着不平的气愤。去他的,他真没用,一见到她这张柔嫩无邪的小脸,一腔怒火又发不出来了。 “我又没阻止你,要问就问,不问请便。”她调好颜料後,开始上色。 “李洛心,你少给我拿乔。”他阴郁地拍掉她的画笔,没头没脑冒出一句,你真的答应了?” “答应什麽?”她吼他。可恶,她的画作要是赶不上毕业展,全都是他的错。 “当炙的女伴。”他要亲耳听她说,然後再决定怎麽扭断她的脖子。 “请注意,是你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不是我去惹你。而且,那也不关你的事。”她拾起沾满沙子的画笔,愤怒地用松节油清洗。 不关他的事?他乾脆不要问,先扭断她的脖子比较快。 “他真的送你一件湖绿色的礼服?”黑焰的声音含了不快和冰冷,企图以(奇*书*网^.^整*理*提*供)阴沉的气势压她。 “你怎麽知道?”她不免为他的消息灵通感到惊愕,那件礼服她才刚拿到而已。 这麽说就是有了。 “你要穿那件礼服陪他叁加庆典?”这下她如愿以偿,得到炙的青睐,所以连鸟都不鸟他一眼,只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天杀的女人。 “有何不可。”她耸耸肩,又低下头。“我穿什麽衣服都不关你的事。” 她一次回答了两个问题,惹火了黑焰。 “走。”他抓起她。 “你要拉我去哪啦!”她死命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出他强劲的手掌。 “买衣服。”他龇牙咧嘴,将呆愕的她拖进他的车库,硬塞进他的车子。 “你为什麽要帮我买衣服?”李洛心愣了好久,等车子冲上路面才呆呆地问着。他的行为极让人困惑。 “因为你那件衣服的布料太少。”他恨恨地加速。 “不会啊!”那件衣服不过是领子低了点,其他部分都很好啊!该包的也都包了。 “不会!”他放声大吼,森冷的气团逸去,怒火上扬。 第27章 “你想引诱炙,当然不会。” “我什麽时候要引诱他了,你别乱说。”她坐正身子气恼着。“更何况,我想穿什麽衣服要你管啊!”莫名其妙。 骇人的煞车声突然响起。黑焰停好车子,板着僵硬的脸,侧身面向她。 “为什麽是炙,我就不行吗?”他喉咙发涩地大吼,随即为自己的真情流露错愕不已。 “你……在胡说些什麽?”李洛心的心狠狠地被他话的醋意攫紧。他在戏弄她啊!明明已经有了杨欢,还想骗她。 “我说,去他的,为什麽你千方百计要接近炙,他根本不在乎你。”管他的,说都说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是吗?”她有千方百计接近黑炙哥吗?她记得没有嘛!有也是陈妈拐弯抹角设计她的。“黑炙哥在不在乎我并不是问题。”她根本没打算嫁他。 “不是问题?”黑焰的脸色惨白,为了残存的自尊,他急急地转开严重受挫的脸庞。“你就这麽喜欢他?”他火大地低哮,那发酵的心既酸涩又苦,令人难受。 “谁喜欢他啊!是你们硬把我和他凑在一起的。”她没好气地扳着车门,“问完了没?车锁可以打开了,我要回去作画。”全岛上的人都把她和黑炙哥配成一对,真惹恼她了。 “硬凑在一起?你不想嫁他?”黑焰脸上迅速恢复血色,差点阵亡的心又欢愉的活了过来。 “我才没那麽倒楣,谁要嫁他。黑炙哥和你一样都是沙猪主义信奉者,哪个女人笨到嫁给你们,不被你们欺负死才怪。”她轻蔑地指桑骂槐。 “去你的,我什麽时候欺负你了。”他气愤地申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耍着我玩。你明明是炙的红妆新娘,明明是李家的千金小姐,还跟我玩变身的游戏。我没找你算帐,你还敢罗哩叭唆。” “请自己回想一下我初到岛上受苦受难的情形,如果不是我太过坚强,早被你折磨死了。”她恨恨地提醒他。他真是莫名其妙,前阵子见到她就像看到仇人,话不说上半句,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力;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抓她到处晃。他到底想干什麽? “你要算帐,我们会算不完。”他阴郁地望向窗外,怎麽也无法低声下气告诉她,他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她一定会耻笑他,女人最擅长趁火打劫。 “那就别算。你再忍耐几天,等庆典一结束,我就要飞回台湾,彻底地消失在你面前。这下子你总高兴了?”她如释重负的表情彷佛归心似箭。“感谢天,我终於要解脱了。” 她要回去了?黑焰抓着方向盘的手泛着死白,又拉不下脸留她。 “既然不想嫁给炙,你到黑岛来干什麽?”她以为他是笨蛋,这哪是她随便可以进出的,何况她也拿到红妆帖”了。她拿他当猴耍啊!表不一的女人。他给她机会是因为……因为他尊重她,她最好别真的惹怒他。 “来观光不行吗?”总不能告诉他那纸蠢合约和钓黑炙哥的事。在这种危急存亡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况她当初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履约。 “你再拿我当白痴耍试试看。这是什麽?!”面对她的态度和手上的白纸黑字,他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李洛心见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那明明是……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会卑劣到这种地步。 “你去搜了我的房间?”那纸合约居然在他手上。 “狗屎,谁会做那种低级事,明明是你故意示威,丢在我的院子。”还振振有词的辩说她不想嫁给炙。“你敢告诉我,上面的名字不是你签的?”他威胁地沉了脸。 如果不是他偷的,就是小舞姊。她知道她回来叁加庆典了,却不知道她将合约交给他的用意何在? “是我签的,但不是我放的,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来龙去脉,可以吗?”她蓄意的挑衅从始至终未曾歇止,当真气炸了黑焰。 “你到底要骗我、耍我到什麽时候?”他冷言冷语,气得快说不出话了。真的是她签的,她真的在意炙、想得到炙,在她偷走了他的心以後。 “是你自己跑来让我耍的,难不成这也是我的错。”真不讲理!“既然你觉得我碍眼,就哪边凉快哪边去,我也会试着离你远远的。总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请你放我下车,我不想气死自己。” “滚下去。”他冷了声,冷了心,连那份藏於内心深处的感情也顺便结冻了。他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她,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低等生物。 李洛心黑了俏脸,冲下车,以石破天惊的气势甩上车门。她决定回台湾怡情养性,找回以前的恬诤生活。 ###那不要脸的沙猪,居然连她的护照也偷了?!李洛心气冲冲地往黑焰家走。小舞姊说她没拿,铁定是他要教训她,所以偷走……咦,烟?浓烟的方向好像是从小娜家传出的。李洛心边想边跑,不敢一刻稍停。 失火了。她惊慌失措地白了脸,越接近目的地,脸色越见苍白。是小娜家的仓库! “救命啊!……救命啊……”一位神色狼狈的妇人手抱着一名小男孩,渺小地站在宏伟的仓库前大喊大叫。 火红的烈焰在乌沉的浓烟下往上攀烧,好热。李洛心跑近时,发现附近的邻居已纷纷伸出援手,刻不容缓地加入救火行列。 “福嫂,小娜呢?”她跑向妇人,见她怀抱着小娜五岁的小弟,却不见小娜的踪影。小娜曾带她进去过几次,她知道小娜经常流连在仓库,那是她除了海边外,另一个游戏空间。 “呜……小娜……小娜在面,我要去救她,我的孩子啊!……”被邻人拉住的男女不断哀号,几度要往面冲皆被制止。她那凄怆的哀号声传出人间的至悲,令闻者无不动容。 “小娜在面?”李洛心惊骇地呼了一口冷气,未曾犹豫地,将装满水的水桶兜头浇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鼓作气冲进失火的仓库,没人来得及阻止她或拉住她。 “洛心小姐……小娜……”福嫂凄凉的哀号声中夹杂着悲伤和心碎的叫喊。 这样的夜,在火红的哀戚和无情中,燃烧成心碎。 黑炙和黑焰急急赶到,两人不曾多言地提起水桶帮忙灭火。 “火势太大,救不了了。”黑炙淡淡地看了浴火的仓库一眼。“救火车来也没用了。” “有没有人在面?”黑焰亦有同感,皱紧浓眉询问一旁小娜的父母。但愿没有,即使有,这种火势恐怕也很难救。 “不……不……小娜……小娜……”福嫂听出他们绝望的口吻後,几乎昏死了过去。 “小娜在面?”黑焰脸一沉,拿过水管往头上一兜,还没进去就被了然於心的黑炙制止。 “别去,去了也是送命。”他紧紧地拉住黑焰。“阿福,你节哀顺变。”他对满脸哀愁的中年男子说。 “我不能见死不救。”黑焰想挣脱他的箝制,小娜的脸在他脑海晃动着。 “请少爷……救救洛心小姐……和我女儿小娜。”阿福跪地泣不成声。 “洛心?!”黑焰刹那间断了气,惊惧地狂啸一声,甩开黑炙的手,发了狂地往面冲。那个小笨蛋在面!可恨,他们为什麽不早告诉他?为什麽要耽搁他救她的时间?她要是出了差错,他会将他们全给宰了。 黑炙追上他,使劲拽着他,并示意帮忙救火的钱克安和杨索过来协助他,抓住拚命想挣脱的兄弟。 “可恶!炙,放开我!”黑焰狂乱地扭动着,几乎心碎地叫着,粗率成性的心随着炽焰愉悦的飞舞而起了火,烧伤了。 “那是她的命。”他不是冷血,只是不想兄弟去送命。 “她的命没那麽脆弱,该死的你,住口!”黑焰眼见整座仓库完全陷入火海中,不禁红了眼眶嘶吼着。“妈的,放开我!” “少爷。”杨索吃力地抱住他,动了容。 “放开我,她在面等我去救……”当黑焰万念俱灰地看见仓库颓倒後,再也忍不住落泪,痛彻心扉地朝着天空大喊:“白痴女人,你敢给我死看看,我不会放过你的!” “焰少爷……”钱克安的男儿泪跟着真情流露的黑焰淌下。 最後一声坍塌的巨响,毫不留情地击碎黑焰的心和残存的希望。 “李洛心!”黑焰双手狂乱地挣扎着,终於挣开众人的箝制,一心只想着那缕粉香和娇美的笑容。 一息尚存的李洛心,费尽所有的力气抱着小娜从仓库右侧佝偻地走出来,有些虚脱地瞧见模样狼狈的黑焰直冲向火场。 “黑……黑……焰……哥。”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嗄哑出声,成功地将那名疯狂男子的注意力转移了以後,才如释重负地软瘫了身子。总算救出小娜。 黑焰迷蒙的眼界突然被那声天籁之音和那个娇柔的身影占满。他惊喜若狂地冲向她,适时接住她摇摇坠下的身子。 “小……小娜……”喜不自胜的福伯接过李洛心怀的小娜,减去她的负荷。 “她……好像……有点灼伤。”李洛心倒在黑焰的怀,气息奄奄。或许是垂死前的海市蜃楼,她怎会以为自己看到泪光闪烁的黑焰哥了。 黑焰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笑中带泪,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什麽都不愿多说。这个白痴女人老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得抓牢她,免得她老是撇下他,独自一个人去冒险。 “我……好累。”她淡出笑容,强迫自己清醒。这个人居然真的在流泪,为了谁,她还是小娜?不管是谁,那人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闭……闭……嘴,休……休息一……下。” 第28章 他抖着声音,气息不稳,还没从撕心裂肺的极度痛楚中恢复过来。 “黑……焰哥,我没事。”他的嘴唇发紫,脸色泛青,双手颤抖。他在担心她。“羞羞……咳……羞,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怕……别人笑你啊!”突然间,她觉得他的胸膛好安全、好温暖。 “你不要……离……开我就好,其他人怎麽想都无所谓。”她的喉咙呛伤了,声音沙哑。 “这……个要……求……很动人,我会……考虑。我真的……好想睡了。”她曳长尾音,绵软地昏倒在他怀,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如果这是场美梦的话,她但愿长睡不醒。 “李洛心!”黑焰惊骇地摇着她,没勇气探她薄弱的气息。 “洛心小姐没事,请少爷放心。”杨索旁观者清,柔声安抚他。“救护车来了。” “是吗?”他红着眼,怀着恐惧不安的心,缓缓低头贴近她的心,聆听许久,总算吁了一大口气。 杨索没骗他。他满怀感激地偎着她苍白的小脸。 第十章 黑焰郁郁寡欢,每隔几分钟便习惯性地掐掐李洛心惨白的娇容,举止细腻而温存,又彷佛带了几许深情。 他要她。自从她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脾,有意无意撩拨他的心以後,他在无意中就已经认定她。要找这种有时似初生之犊有愚胆不怕虎,有时狡诈似狐狸耍得人团团转,外表却似白免般娇柔怯弱的女人,其实很多;可是真正能挂上他心头的,却是少之又少。二十多年来,唯李洛心一个。 管她要不要,就是她了。 “没事了,去睡觉吧!这边娘替你顶。”欧阳米雅拍拍儿子的肩膀,不舍他形容枯槁地凝着脸。 “我爱她。”他以难得的温柔倾诉,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死的心结被那把火烧得精光。 “天啊!”欧阳米雅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种多情男人似的表白,真的是由我宝贝儿子口中说出来的吗?” “你少夸张了。”他轻轻地抚着李洛心覆着纱布的容颜,“娘早就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了。”只有在娘面前,他才能坦然、毫无顾忌的掏心,她不会不懂。 欧阳米雅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他守护着李洛心,模样是既温存又迷人。唉!儿子养大是别人的。幸好还有个人让他魂牵又梦萦,她也不用担心他会孤老一生了。 “叫你别和小甜心呕气,你偏不听,这下子搞得岛上鸡飞狗跳,大家都在猜测你和小甜心的感情有多深了,不然怎会为她痛哭流涕。”她闲散、开心地移至他身边。 “随他们去说,只要她没事就好。”她烧伤的面积也不小,还好都只是轻度灼伤。“我想哭就哭,难道还得经过别人批准?” “哟!敢情咱们家都出多情种。”她拍着他的肩,调侃着。 “要笑就趁现在,把以後的一并补齐,等她醒过来以後,你就没机会了。”现在他的整颗心和全副精神都放在李洛心身上,没空档给别人,也没时间澄清他的行为,更没心情去理会旁人的调侃和奚落。 “你对小甜心这麽好,娘吃味了。”她娇懒不依地笑着。 “你有老头疼,少烦了。”她醒来了!黑焰见李洛心的睫毛细微地掀动着,高兴得一扫无精打采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眸子看。“老娘,你出去,我要和她独处。” “不要,娘想听你的告白。”她赖着不走,这才是重头戏。这孩子自从昨晚那丫头昏迷不醒以後,就守在医院寸步不离,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彷佛怕昏睡中的小甜心飞走似的,看得可紧了。 黑焰无奈地拎起她,将她推出门,落了锁,才又坐回原位。 李洛心徐徐地掀开睫毛,一眼就看到黑焰过近的俊脸,漾着不可思议的温存,那让她想起他的焦虑和心碎。原来他的心底真有她啊! “我觉得全身酸痛。”她娇娇柔柔地撒娇,想起他舒服而令人留恋的胸膛,那安全的港湾。 “等你好了以後,我会拆了你的骨头,现在先让你知道。”他温柔地笑着,森郁的笑容全是无名的愤怒和担忧。 李洛心有些错愕了。他很是气愤哪!难道昏迷前那个多情的男人只是假象,或是她奢华的南柯一梦? “我又怎麽了?”气衰时,连微微板个脸都觉得费劲。 “觉得痛就别学人家皱脸。”他注意到她的蹙眉,恼怒地轻揉她的太阳穴,想减轻她的疼痛。“昨晚你天杀的怎麽会做那种白痴事?” “小娜没事吧?”她担心地抓着他的手,黑焰紧紧地将其反握其中。她记得她在仓库後方找到昏迷的小娜,然後凭记忆找到後门,才能幸免於难。 “小娜没事,你可有事了。”他阴冷地威胁她。那场窒人心肺、差点夺走两条人命的大火,竟只是小孩子贪玩的结果。一想到她有个万一……不,不能再想了,不然他会抓狂。 “对啊!我觉得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呢。”小娜没事就好。看他那一脸掩不住的紧张,似乎真的很关心她呢!既然如此,她可得好好利用,采哀兵姿态来对付眼前暴怒的狮子。 “真的?”黑焰急白了脸,把她的戏言当了真。“该死的,医生还告诉我你没事。” “哎……好痛哦!”她抱着肚子,暗笑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这人真奇怪,到底是关心她还是讨厌她,老是若即若离,看似有情又像无情的,莫名其妙。 “忍着点,我去叫医生。”他说着就要冲出去。 “黑焰哥……”她忍痛似的拉住他,“你低下头,我有话要告诉你。”看样子不会错了,他毕竟还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 “有话等会儿再说,我先去叫医生。”都痛成那样了,还有什麽屁话可说的。 “不,这话比较重要。”她在火窟挣扎时,最想见的人居然是他。唉!真是被虐狂。 “到底什麽话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他火大地弯下身子。 “昨夜我梦见你哭了哟!”她故作惊奇地眨眨眼。“你说奇怪不奇怪?”脸红了,真是奇迹,他居然会流泪也会脸红。 “我……我不可能为女人落泪的。”他跳起身,绯红了脸,激动地撇清。 “是啊!我也这麽认为,所以我才会将它拿来当笑话讲。”她笑得好甜蜜、好纯真。不打自招了,鲁男子,她又没说他的泪是为女人而流。 “笑话?!妈的,在我为你担心若狂的时候,你说那是笑话!”他凶恶地僵着脸。 为她担心?李洛心听到他无意中释放的真情时,心翩翩地跳起舞来。 叩叩叩!有人敲着门,打破了两人倏然多情似的凝眸。 “滚开,我们没空。”他生气地回踢门。一定是不甘寂寞的娘。 “焰王,麻烦开一下门,我要看看洛心。”苍老和蔼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 “那小姑娘明天能不能陪炙叁加舞会?”另一个声音频率高了些,显得十分关切。 “八成可以,明天是炙帝宣布她为炙后的重要日子……” “不对哦!听说焰王为这个小娃娃哭得唏哩哔啦,十分之惨呢!”听老人的抖音,像是很受感动似的。 “谁哭得唏哩哔啦!妈的,那是被烟的结果,你们的大嘴都给我该死的闭紧一点。”黑焰拉不下脸,隔着门极力撇清。 李洛心恋恋地瞅着脸红成番茄色的黑焰,颇为讶异地挑着眉。唏哩哔啦?天啊!这回他的一世英名真给毁了。 “焰王不会想抢人家的新娘子吧!”这一声颇为不平的质疑,是对黑焰不敬的发难。 “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戏,他不会连兄弟妻……” 黑焰的脸由红转紫变黑,最後听不下去,猛拉开门,对着走廊上的老人们劈头一阵好吼,“够了没,你们乾脆沿路去广播算了。我抢谁的新娘子?她是我的焰后,看到那只“青焰带金”环了没?”他恼羞成怒地比着李洛心的右耳。“明年你们这些老家伙都给我滚到天边去,少来烦我!我没那种时间去叁加什麽无聊的选妻宴,你们都给我滚远一点。” 李洛心摸着耳朵,不晓得她右耳什麽时候多了一只耳环。她从不戴耳环的。 “焰王,你太不敬了。”有人出声讨伐。 “哇!这下有热闹看了,两王一后耶!”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人们,看到那只“青焰带金”环,不但没住口,反而议论纷纷。 “不,应该说是三王一后。”好事的人提出纠正。 “怎麽说?” “你忘了炎皇选妻时,这丫头也叁了一脚。”突然间,有人无心记起一年前的往事。 什麽?!她大小通吃。黑焰黑成木炭的俊脸泛着强烈的杀气,大力甩上门,隔开喧哔声,准备好好地质询一番。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些老人家的嘴大得实在不可爱。 “我……我好累哦!”李洛心不胜柔弱地娇嚷,眼睛一闭即沉沉睡去,企图消极地避开所有的烦恼,徒留下气沉了脸的黑焰有气没地方发。 ###“这样会不会很难看?”李洛心皱起秀眉。这身纱布真是有碍观瞻。“我不去叁加宴会好了。”女为悦己者容,她自己看得那麽痛苦,别人也一定是。 “不行。”黑焰满意地看她一身浅蓝色的长礼服,将她全身包裹得紧紧的,却仍不失青春和妩媚,整件礼服最露的部分就是圆领的弧线。她不去,今晚他要怎麽抓狂给全世界的人看? “为什麽?”她哭丧着脸,顶着一脸淡妆,额头和双颊缠满了绷带。“我这样子好丑。” 第29章 他就好了,西装笔挺,器宇非凡,英俊得让人嫉妒。站在他身边,她简直就像是不堪入目的丑小鸭,全身触目所见皆是绷带。 “哪丑了?”他好笑又宠爱地拉起她,转了一圈瞧仔细後,顺势将她搂进怀。“你这个样子比其他的女人都可以看。” “你骗人。”她无精打采。“我不要去了,你帮我跟黑炙哥说一声好不好?”这样不是正称了他的意。 “谁说你是他的伴。”他猛然哼得既重又沉。“我特地去买这件礼服给你,你敢说不去?”为了她,他已经变成大家茶馀饭後的笑料了,她竟然连这种起码的牺牲也做不到? “难不成是你的伴?”她没好气地忆起杨欢。他既然在意她,为何不见他说要邀她做他的女伴,只是莫名其妙地拎了一件礼服来要她换上。 “废话,除了我不会有别人了,这辈子牢牢记住这一点。”他伸出袖子到她脸下,“帮我扣扣子。” “你不是喜欢杨欢吗?”都被他的态度弄胡涂了,他到底想怎麽样啊! “妈的,谁喜欢她,我可从没让欢欢扣过我的扣子,你少明知故问。”她一扣完,他马上伸出另一手让她扣。笨蛋,这种亲密的表示说得还不够白吗?她居然还不明了他的心意。 “是你自己说你喜欢杨欢,还这麽凶巴巴的。”她不快地回嘴。 “我说不是就不是。”他反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捏。“你再问我这种无聊问题,再给我装傻,我就一掌劈死你。” 妈的,难怪这些日子姑妈一看到欢欢就笑得特别畸形,老叫他要对她好一点。他还在奇怪她搞什麽鬼,原来…… “好啊!请便。”她献出纤柔的颈子。 黑焰半挑着眉,一把勾住调皮的她,暗以拨云见日的愉悦,咧出璀璨的笑容,低头将她眨着淘气的挑衅,轻笑着吻进心底,以情人之姿、恋人般的真情,全然的真心。 他这香醇的吻让人脸红心跳。李洛心躁红了粉脸,轻轻搭上他强壮的肩膀,欣喜地沉恋在两情相悦的迷醉,爱意勃发。看来陈妈又会错意了,她可能是乔太守转世投胎,挺喜欢乱点鸳鸯谱的。 “咳……领带。”他拉开她,腼腆地回转身,将深蓝色、变形虫图案的领带拿给她,不自在地搂着她,似乎不怎麽习惯温存後的甜蜜气氛。 她推他坐在病床上,依偎着亲密氛围,落落大方地帮他打起烦带来。 “你怎麽知道我会打领带?”为化解他的尴尬,她随便抓着话说。难得他会穿西装打领带,他平常大都是背心、短裤的,想来这个一年一度的庆典一定很正式。黑焰哥穿起西装来像变了个人,潇洒狂放,依然是英俊得教人怦然心动。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总之我不会打,就得试试别人。”他快人快语。即使是裹着纱布,她仍是甜美可人得让人想一掬芳香。 “哪有人这麽认定的。”她粲然一笑,清甜的笑颜扣紧了他的心。“好了,要不要我顺便帮你绑头发?”她不敢苟同地拉着他的乱发。他一向不让人碰他身体的,那是他的禁忌。 “废话。”他责怪地瞪了她一眼。“不是你绑,难道我绑?” “对虚弱的病人口气要好一点。”李洛心用力拉着他的头发。“别说得我好像是你的奴隶,活该得负担这些。老兄,我又不欠你什麽。” 虚弱的病人?背过身去便利她工作的黑焰,忧郁地转了回来,伸出大手将她轻柔地纳入臂弯。 “笨女人,你发誓你不会再玩命。”她差点就没办法叁加今天的宴会了,那种感觉比要他死还痛苦。 “我不是玩命,是救人。连这个你都分不清。”她软软地贴在他的臂弯,嘤嘤低咛。 “不管什麽,都不可以。”他的态度加了一些强硬。 “我爸都没用这种强制的口气命令过我,文明点好吗?”沙猪脾气又犯了。“想追我就得尊重我的性别。” “我可没说要追你。”他才不屑那麽做。 “不然你到底想干嘛!”什麽意思嘛!老是这样吊人胃口。 “走啦,宴会的时间到了。”他避轻就重,小心地搂抱起她。 “你就是这样惹人厌,小舞姊才会叫我来整……呃……”她愕然闭了嘴。 “那女人叫你来整炙的?”他阴阴地收紧手臂。原来一切都是阙舞雨授的意,难怪她是立约人。当时他被妒意蒙蔽了双眼,现在想想,那纸合约一定是那女人“不小心”掉在他院子,藉以分裂他和李洛心的感情。 “你们若能学着尊重她,她就不会这麽做了。别再瞪了,待会儿眼珠子掉下来。我答应到黑岛来,只是纯粹做观光客,一点也没有染指你们的意图,请放心。”他家有金山银矿了不起吗?她的家世也不差。 “妈的,你告诉我,你对炙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一天不曾正面答覆过这个问题,他就一天寝食难安。 “我为什麽要说,你自己去猜啊!”要吊胃口,她也会,而且绝不输他。 走出医院,他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 “反正那也没关系,过了今晚,我保证大家都不敢打你的歪主意了。”他笑得十分邪恶。 “你要做什麽?”她一直不很明白他坚持她叁加宴会的原因;不很明白他这几天坚持她躺在床上休息,一见她皱眉就心慌意乱,什麽主意都没了,有事好商量的样子,怎要今天不论她怎麽哀吟,他铁了心不理就是不理。 “只是提早结束一些事情而已,你不用太担心。”他伸手摸摸耳上的“青焰带金”,再摸摸她的,看来是十分满足和快乐。 ###此际,黑家宽敞华丽的宴会厅,不消说全是名媛仕绅的天下。李洛心头一次见到“青焰门”的精英(奇*书*网^.^整*理*提*供)聚集在一堂,挺拨俊秀、温文儒雅、风流倜傥……的俊男雅士们,放眼望去比比皆是,看得她眼花撩乱。 “哇!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并不怎麽样嘛!”她露出垂涎状,眼睛从进门就忙碌个不停,赞叹声更是绵延不绝於耳。 黑焰妒火横生地扳回她不安分的小脸。“妈的,你没机会重选了。” “重选?!我连选都还没选,谁说我没机会的。”她不平地嘟哝。 “洛心!”阙舞雨伴着高大冷峻的夫婿迎向她。 “小舞姊。”李洛心高兴的和她搂抱在一块。 “听说你干了一件蠢事?”黑炎讽笑地望着弟弟。 “去他妈的,是那班老人做的好事对不对?”他狠狠地杀向正密切观察这边,一见凶光杀至,又赶紧整齐地撇开头的八位白髯老人。 “喂,你是怎麽回事,对象搞错了。”阙舞雨拉低她,窃窃提醒。 “喂!女人,我听到了,你别怂恿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黑焰警觉地拉回李洛心,狠瞪阙舞雨和她的夫婿一眼,“炎,把你的女人带开,我看她不顺眼。” 黑炎拉回气煞了脸的老婆,森冷地回他一记怒气。 “焰,我给你和炙一年的适应期已经快到了,你们再敢用这种语气对小舞说话,最好当心我的怒气。”黑炎轻搂着频频点头称是的老婆。 “对,这两个小子欠扁。”阙舞雨热血澎湃。 “你又在挑拨什麽?”黑炙淡漠地加入他们气氛紧绷的行列,不屑地斜睨了阙舞雨一眼,准备讨回他的女伴。 “一人一个。炎,焰给你,我单挑这个。”阙舞雨难忍黑炙冷淡的轻蔑态度,僵直地直指他的脸。 “小舞姊,我帮你。”李洛心同仇敌忾,黑炙哥和黑焰哥的语气实在是轻藐得让人吐血。 “不行。”黑炎和黑焰同声阻止。但见黑炙嘲讽地扬起嘴角,冷冷地笑,冷冷地鄙视她们。 三兄弟同样高挑的身影、勃发的怒气,和引人侧目的英气,瞬时成了宴会的焦点。室内的喧哔和谈笑声,因他们僵直的脸庞和称不上和谐的气氛骤然歇止,大家都屏息等着看新登场的阋墙戏或流传已久的抢妻戏上演。 “李洛心,你好像忘了你是我今天的女伴。”黑炙冷冷淡淡、有没有都无所谓地说。 “呃?”李洛心一头雾水。看黑焰哥气定神闲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们兄弟已经商量过交换女伴的事。这是怎麽回事? 炙不会对洛心有意思了吧?阙舞雨怀抱希望地偷窥着。一回到岛上,她就听说黑焰和洛心什麽太过接近的事,为了避免事情发展到讹传的凄惨地步,她赶紧将那份合约“遗忘”在焰那儿,提醒他洛心“罗敷有夫”,识相的就别乱碰,以贯彻她为炎讨回公道的决心。 好不容易炙开窍了,邀洛心做他与会的女伴,洛心居然心灰意懒地跑来告诉她,她想回台湾了。开玩笑,曙光方露,她怎麽可以放过这种机会?为了防止洛心遁逃,她偷走了她的护照,原以为从此事情将平顺得她作梦也会笑。唉!哪知焰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居然为了洛心,当着众人的面流下他珍贵的沙猪泪。 唉唉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妈的,听好了,老头和在场的诸位,我不会再说第二次。”黑焰突然出声大喝,让原已寂静的室内更见无声。“明年不会有什麽选妻的盛事举行,我的红妆宴提前在今年安静的结束,你们别想再以该死的看戏心情来看我被老家伙整来整去。我的女人由我自己决定,管他祖宗规榘怎麽订,那是他们的事。看清楚了,我的“青焰带金”就借放在这个女人耳朵上,无聊的蜚短流长可以给我停了。尤其是八德们,你们要忙就忙炙的红妆宴去,别把歪脑筋打到我头上来,我不会看在你们年纪大、要死不死的份上鸟你们的。 第30章 你们打炎、打炙的主意,我管不着,只要别来惹我就好,本少爷没心情听你们罗嗦一堆。还有,舌头给我缩短一点,我的忍耐就到今天为止,再有什麽流言传出,我就唯你们是问。好了,现在谁有意见就给我站出来。”他凶恶地拧着眉,粗蛮地握紧硕大的拳头,以死相向的威胁道。“没有是吧,明年谁再来烦我,我就对谁不客气,若想多活几年,分寸自己拿捏好。” 在他一阵铿锵有力的警告中,鸦雀无声的室内蓦然响起两记赞同的爆笑声。 “真有你的,低级得没话说。”黑炙笑着拍拍他,自动弃权。焰居然真的对那个小白痴有意思,敢当众挑衅长老的权威,他还真笨。 “明年有你受了。”当众侮辱长老们,他要看他下场有多凄惨。黑焰搂着呆愕的老婆边走边大笑,“小舞,你好像打错算盘了。” “有得必有所失。没关系,至少达到了和洛心成为妯娌的目标。”焰真吓人,不发则已,一发惊人。他突然发这招,趁着重大的庆典宣布“焰后”人选,无疑是在巩固洛心的地位。啧啧啧,看来不只是世局会变、天气会变,连顽石也会变。 阙舞雨玩味地看着不胜娇羞的李洛心一眼。要她钓炙,她却成了“焰后”,看这小妮子臊红的甜蜜样,恐怕早已变了心。 “好了。长老,你们不要讲话。我今天不打算按惯例勉强自己和所有的女人跳舞,大家看着办。”黑焰带着娇憨的李洛心潇洒粗率地离去,一点都没将老人们怒容满面的羞恼放在心。 “我的宝贝儿子被流言激疯了。”欧阳米雅酸酸地看儿子温柔地搂着李洛心走上台阶,不觉有些气恼。 “你还有时间吃醋,赶快替他收尾,打一下圆场吧!”黑霆无奈地叹了口长长的大气。事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想将洛心配给炙,没想到却被焰抢了先。虽然这样也不错,好歹解决了一个特异独行的儿子,只是他大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理性杭争,没必要把场面闹得这麽难看吧! ###翌年,在风光明媚的黑岛,同样的鸟语花香、细沙绵延、浪声滔滔…… “呜……”李洛心泪眼婆娑,伤心欲绝地冲出焰的屋子,适巧与回来的黑焰擦身而过。 “喂,笨女人,你怎麽了……”原是悠哉自得的黑焰变了脸色,反身紧追在她後头,着慌了。 李洛心蹲在海边,埋首哭得哀怨悲凄,那细小而破碎的抽泣声,在斜晖的映照下,格外的凄楚、扣人心弦。 “怎麽回事啊?”他面朝她蹲下,心疼地将她纳进怀。谁敢欺侮她,他就宰了谁! “长……长老们……说……我没资格当……当你的焰后……”她哽咽得十分严重。 “妈的,那些老家伙什麽时候死到岛上来的?”他气愤不已。他们一定是知道李洛心这几天到岛上玩,故意跟来找砸的。妈的,他们就是不死心,年初一开始就拚命打电话到台湾的“青焰山庄”烦他。一年前,他就已经召告全世界,说他不举行“红妆宴”了。谁知那些心胸狭窄又擅长记恨的人瑞,趁他到台湾监工之际,暗暗发了帖。做了这种无耻的事後,还不敢当面告诉他,没种的要娘转达。 “……早知道……我就不要……”她如泣如诉的幽怨声,和蜷缩成一团的娇弱模样,在泪水的映衬中格外使人怜惜。 “不要再说什麽令我听了会发火的废话,我会好好教训那些老家伙替你出气。”他僵硬的语气半点也搭不上他那温柔得近乎怜惜的举止。 “……长……老们义正辞……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也……根本……不在乎。”她哭得欲罢不能,紧埋在膝盖的小脸伤心得更是抬也不抬。他不再挑剔她的结巴,是从一年前那个温暖的冬夜开始,她知道他的柔情将会永远围绕着她。 “谁不在乎你啊!”他厉声大吼。 “这……这麽凶,……呜……我才……不信。”李洛心为他的申明暗地笑得痉挛。“长……老们言之有理,……你只是……为了……逃避红妆宴,拿……拿我做幌子……在挡。”为什麽他老是被她的泪水骗得团团转?经过了一年的相处,他应该知道她没那麽脆弱才是,怎麽老是对她的眼泪没辙,真笨啊! “妈的,那些老家伙这麽挑拨你,而你也信了?”他不可思议地大吼。 “又……又凶我。……呜……你这种态度……我不信怎麽可能?”她笑得频颤抖,促狭的泪水不断流出,有时候这样逗他实在很有趣。 “我跟你到台湾,天天守着你,你给我说这种话?”他凛着脸,僵怒的态度和话温软的容忍不成正比。 “……呜……你又骗人了。……你到台湾明明……是为了爹地的大楼……”她一颤一颤地抽泣,抽疼了黑焰的心。 “那是场面话,你听不出来啊!我总不能对着大家说,我离不开你,要天天看到你才会安心吧!”他恼火地低喃。 “可是长……老……们坚持……我没……资格……” “你管他们去死,是我要娶老婆,又不是他们。”他受不了地紧抱她入怀。李洛心笑着倚上他的肩,顺势偷吸了几口不足的气。 “……长老们……问……我……”要是被他知道她在作戏,他铁定会剥了她的皮。 “什麽?”那些苍蝇就不能滚远一点,别来烦他们吗? “你……爱不爱……我,我……我就说……”长老们说他们要亲耳听到黑焰哥说出那三个宇,并且录音存证才肯饶了他。唉!为了他们将来的幸福,她只有忍痛再欺骗他一次了。其实他不用说,她就能很清楚感受他那炽热的情感了,何需外人多事。八德的观念有待修正,情爱不是挂在嘴边才算真情挚爱。真正的感情,意会胜於言传,所有的浓情蜜意,领略於双方的感受,有情人绝对是心有灵犀的。 “就怎麽样?”干嘛啊!这些爱不爱的事,关那些老家伙什麽屁事。 “……就说……我……爱……爱……你啊!但……不知你……怎样……”她甜蜜地笑着,故意蹩脚地说出她的感情。她一直以为心领神会对情侣来说已经足够,偏偏这人对情感的领略程度约同於长老,老是惴惴不安,好像没听到那三个字,就无法相信她对他的爱有多浓馥一样。 “你就不能完整的说一次给我听吗?妈的。”他等了那麽久,碍於颜面从没问过她,现在她好不容易说了,却说成这副鬼德行,真火。 “……我不……要……再说了,你……又不爱……我……”快点说了,她的罪恶感就不会那麽重。 “废话,当然……这是什麽鬼东西?”他突然发现她耳朵塞了一个小小的耳塞,上面亮着的红点有点不自然的诡异。 “这是……”完了!李洛心退开身子,想把东西抢回来。 “你家新发明的录音机?”那天李老头得意洋洋地献给他看过。“你在搞什麽鬼?”他把耳塞收进口袋,眼明手快地攫住她。“妈的,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个小骗──” “我爱你。”她先下手为强,大声地堵住他抿紧的唇,含情脉脉地亲吻他,笑得好甜蜜。长老说了,没有录音带,至少要拍到黑焰哥全然没辙的模样,才肯放过他们,快乐的四处游玩去。她知道这句话铁定有用,因为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暗示她,他等了一年之久。 黑焰发现他无法想、无法怒,无法抗拒那阵沁凉的粉香味,全然放松地陶醉在绮丽的温存。 “拍到了没?”远方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喃。 “到手了。”说话的人频发颤地退出草丛,生怕打扰人家的亲密。 “要登在报章杂志,还是加洗……”偷笑的身影急急远去。 黑焰微微眯开右眼,不动声色地瞄了瞄那对迟缓得意的老人家,旋即心满意足地闭上。 那些碍手碍脚的老家伙,有点该死的感谢他们…… 尾声 岁末记事──《心情偶发篇》看看表,才清晨四点钟,突然间想休息了,於是告诉自己:没关系,今天没写完的进度明天再补上。(只要我“有心”偷懒,“理由”绝不难找)泡了碗面,打开寥寥可数的有线电视,边吃边欣赏,这才发现原来有线频道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播映的并不多。遥控器从头按到尾,又从尾按回头,找不到想看的节目,别无选择地只好强迫自己看。坦白说,我并不喜欢吃饭“配”电视,一直认为这样会消化不良、食不知味。我喜欢专心,专心地吃饭,专心地看电视,专心地睡觉……那所有的绝对,这种观念根深柢固,已经很难改了。 记得第一次看《跟我说爱我》,是在子夜时分一个偶然的夜,那时已播至第五集。由於夜正寂寥,又被男主角内敛的演技感动,不知不觉有了期待,从此每晚写稿到重播时段,便会不知不觉地关上电脑,自动坐在电视机前等待,聆赏极富情感的主题曲,再则全然陷入它优美动人的故事,久久无法自持。选择看子夜重播时段,是为了想专心品尝晃次(男主角)腼腆的温柔、残缺的无奈和宽广的包容心,也为广子(女主角)自卑的不安和执着的傻气动容。唯有在夜阑人静时分,没旁人杂事干扰,我才能全心全意纵容自己去感觉、去体会。因此,当《跟我说爱我》重播,时段正巧在家人相聚的热闹时刻,纵然我很想再次体会那种扣人心弦的绝美,也已失去了初看时的全心全意。眼睛盯着萤幕,心不在焉的感觉让人痛苦,索性放弃,静待下次重播,盼能在我最爱的子夜时刻。 第31章 盯着《志村爆笑剧》,思绪慢慢回转,一口口细嚼慢咽地吃完面,为了身体好,按例休息上一、两个小时。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志村滑稽的表情、动作,沉重的脑子全在未竟的故事上打转,究竟如何铺陈下一段剧情,既不显得突兀又能完整表达出自己构想的意境?如何圆了先前布下的线,而不会太唐突?……写作期间,无论是看小说、漫画、电视都不能全心全意,只因心中有事,做任何事都会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故事。职业病吗?我不知道,或许是放不下吧! 壁钟的短针慢慢爬向了“5”,为了打发时间,决定自虐一番,拿出先前拟好的大钢,将脑中紊乱的点、想好的剧情、该注意的地方一一列出。人脑不如电脑,别太相信自己!以前的老板常这麽告诫。 整理到尾声,暗的天空透出第一道曙光後,黑夜急遽转白了。为了抢清晨那份未被污染的新鲜空气,我放下笔,赶紧趴在窗边吸了几口,突然间神清气爽得近乎不正常。倚在窗台上看着逐渐苏醒的大地,心中略过“前不见古人,後不见来者”的悠悠感伤,才想效法先人怅然泪下,却见几位驮着沉重书包、看似读了整夜书的莘莘学子们,踽踽独行於求学路上,那样渺小而凝重……泪水来不及流,早已尘封的回忆陆续蜂拥而至。 犹记得学生时代最恨考试,总认为读书是为了考试,考试是为了交代,到底我们在追寻什麽?是美好的未来,或只是应付人生?观感不同,容易造成不同的结果,大家在抗拒它的同时,却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现在想想,当初极为厌恶的岁月,竟成了最单纯、印象最深的美好时光,这真是当初所始料未及。年少单纯的读书,单纯的反抗,单纯的依着老师指示死拚硬背,原来我们所认为的束缚与捆绑,竟结成了单纯的世界,不用负担世俗的大笑、窃喜、伤悲、愤怒,少了应付社会的无奈,青春的色彩不仅缤纷,更是无奈。在那个叛逆的年代,我们到底在争些什麽?光明璀璨的未来吗?还是摆脱每一个沉重的今天?我困惑了。 感慨的心情随着目光浮动,被窗台上和我同样精神抖擞的含羞草拉了去。有些好玩的碰碰含羞草敏感的叶子,明知道它会含羞带怯地连着枝梗迅速下垂,仍不免为天地万物间的差异构造感到诧异。今晨,不知是无聊过了火,还是怎麽着,感慨特别多。依旧趴在窗台上紧紧盯着那株近似凋零的小草,无由来地陷入时光河,缅怀过往。 沉凝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是同床的姊姊起来了。近来,我的上床时间等於姊的上班时间,不是刻意避开,就是这麽刚好。前几天,拜停电之赐,提早於士二点上床睡觉。那一晚,姊妹俩喁喁私语说了兄弟许多小话,褒中带贬,夸中带讽,其间笑语不断,一次将久疏的感情补了回来。几次捧腹大笑後,嘴角发酸,我揉着双颊,不免怀念起这样单纯、无忧的时光。和兄弟、姊姊的相处之道,一直是以互贬互的方式在交流,我的手足们不习惯将关心写在脸上,你得自己去体会他们那幽默、讽刺式的关心,这种内敛的情感让我们习惯了体会,习惯了幽默,习惯了用笑声点缀生活,谁能说这样的日子不幸福? 啊!早早起床的妈妈用力地比着时钟,暗示我该睡觉了,已经九点了。在这方面,向来不敢挑战母亲的权威,她太疼爱我们,疼得我吃米不知米价,不曾煮过一顿饭,连炒个饭也逊於弟弟。多年来,除了过年回云林祭祖外,妈妈不曾一天停炊过,是那份放不下的牵挂让她无怨无尤。有时会为她的无怨尤心疼,为她的坚强心疼,养到我这个炊事如白痴的女儿,真替她不值;但不知她是溺爱,还是宠坏?反正遗憾已经造成,再追究也没用,只好放眼未来,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减轻她的牵挂。 就这麽决定了,我要出去吃碗最爱的米粉羹再回来睡觉,免得她担心我中午没吃,早已经糟透了的胃不堪负荷,而毅然决然将沉睡中的我挖起来吃午饭,不仅她叫得辛苦,被她辛苦吆喝着的我也很累。 爸,告诉妈,我把早餐和中餐一起吃了,麻烦你转告她,说我求她不要再挖我起来吃饭了。早安、午安或晚安,随你挑,别拉我,我要去睡了,晚上还得打稿。 唐有感於一个清风徐徐、极度亢奋又多愁善感的早晨岁末记事──《众餐纪念篇》今晚首次和读者们聚餐,早早上床睡觉,以免面带菜色毁了自己的形象,哈!(这人从出生就没有所谓的形象可言)唉!总算要了结这椿麻……啊,不是啦!是好高兴要和读者们聚餐了,直兴奋得泪潸潸且汗涔涔呢!(虚伪、虚伪啊!这人) 和詹姊到达预定餐厅时,可爱娇娇小小又柔柔的淑华已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楼入口处等我们了。(等会儿,我忽然觉得自己形容的太心,容我先去……吐一下。好,咱们再回到餐厅内的现场实况) 话说当我和詹姊、淑华坐定位时,首先出现的是一位长发女子,气质出众地翩翩行来,(忍着点,我的胃也在反覆翻搅,得很,不止你们的,ok?)这位就是身高一七○以上、美丽且“看似”娴静的静玉美女,当当当当……(请自行加点节奏)突然间,金光闪闪,一堆人接踵而来,第二位是活泼的小倩,紧接着是娇美的宛伦、知性的秀真、清秀的婕敏一一出现。(够意思了吧!每个人都冠上了……呃……我认为还可以的形容词……) 对话之前,先对桃竹苗及中南部的读友们说声抱歉,因为地缘之故,唐选择在台北聚餐,的确对其他抽中却无法前来的读者不太公平。相信我,我已经在忏悔了,从我屡次抽中高雄、屏东、台中的读者们开始,我就忏悔至今…… 好了,由於当晚对话太愉快又太多,所以这就节录其中的一段奇遇给大家听。话说,不知怎地,大夥突然谈到了血型,於是奇迹发生了──:我是0型,一家子都是0型。(突然间,传来了许多附和声,在场有好几位的身世背景与我极类似。这时呱噪……噢……不不,我们应该称她为活泼倩,以示尊敬。因为这次的聚餐她发挥了很大的功能,从头到尾话声不断,气氛之所以活络,小倩功不可没)活泼倩:告诉你们哦,我的血型是rh阴性,还是ab型。(她的惊人之语立即引起一阵哗然和骚动。这种血型之稀少,简直可以列为珍宝)美丽玉:哇!每次医院缺这种血型时,都会透过广播请大家发挥爱心。知牲真:这种血型的人,有人会固定上医院捐血保存着,也可以当是爱心。 在一阵热烈的讨论声中,娇美伦和清秀敏因个性内向,静静地坐在一旁,始终插不上话。(那晚的第二则传奇,便是娇美伦和清秀敏居然是同校的学姊妹。老实说,那样的乖乖举止和清汤挂面头,真看得出来……)於两位妹妹的羞涩,更显出我们的多话,而为了平衡一下,我们这些好心的大姊姊便得适时关照一下她们。於是,感人的一幕出现了──活泼倩:那你呢,你是什麽血型?(她旁边坐着清秀敏)清秀敏:ab型。(敏和伦的声音极细极小,只有情听得到。席间,但见其他几人眼巴巴又一脸茫然的听她们耳语,就等活泼倩转述给我们听)活泼情:你也是ab中啊!(心想,这种血型比比皆是,不足为奇)清秀敏:嗯!我也是rh阴性。(请以含羞带怯的模样,想像敏的可爱)活泼情:哔啊──(她当场目瞪口呆,兴奋过度。这时就得由敏右手边的知性真来解释了) 知性真把这段奇遇说给大家听後,在座的诸位美女又是一阵哗然,当下大家开始好心的提议了。 :喂,倩啊!快和敏交换地址,以备不时之……(人家只是好心嘛!)活泼倩:呸呸呸!什麽话……詹姊:不过,你们真的有交换住址的必要,这种国宝级血型相当稀少。活泼情:是啊!我妈当年生我时曾发生血崩,她的血型就是ab,rh阴性。後来我爸就担心我的血型会不会也是,果不其然,害他好担心。(倩是黄家宝贝的独生女,其珍贵可见一斑)我从国小到专科都没有同学和我一样血型,真没想到这次的聚餐会…… 这时,有人问清秀敏,她的家族成员中,有谁与她的血型一样?清秀敏:没有。我父母一个是a型,一个是b型。(她的身世惹来大家一致惊叹) 这种相遇的机率渺之又小,能不交换地址吗?所以,大家又一致怂恿和叮咛,要她们聚完餐後记得索取对方的地址。说着、聊着,乖乖的娇美伦突然附在淑华耳边一阵耳语。淑华:喂,唐,人家问你,可不可以和你照张相留念?(她善尽转述的职责,从头笑到尾。奇怪?这会儿想想,淑华怎麽老是眉开眼笑,永远无忧无虑的样子?) ;哇,你还带相机啊!(心暗暗叫苦,我的天啊!)其他四人:我们都有带。 天哪! :好啊!既然大家有缘相聚,当然没问题。(表相是强颜欢笑的爽快) 就这样,会後,在餐厅的大厅,唐首次尝到当明星的滋味。啪啪啪……闪光灯此起彼落,沙发上坐了一个笑僵了的女人,这女人的前面分站着五个持“卡麦拉”的少女们,少女们的後面站着两位存心看戏的女人。在闪光灯起起落落中,唐和读友们的餐会以不可思议的热络唱下终曲。 未了,唐有几句话想告诉聚餐读友们。那晚因为太兴奋,帮大家在书上签名时,忘了写几句话给大家,回家後才猛然想起。所以罗,我赶紧在这补话了。 第32章 (来,照座位顺序来──) 美丽玉: 谢谢你几至疯狂的崇拜和支持。你看起来真的很有气质,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最是好看。(我已经吃强胃散了,放心)请不要每谈个三句,就用话暗示我,该交稿了,我们都在巴望着你的书呢!也不要在我说,我才打到第六章而已,露出那种天塌下来的表情责备着我,那让我觉得很罪恶。 活泼情: 很诚心的谢谢小倩藏不住话的天性。继续保有你的率直,那是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别忘了我们在火车上的一番笑话接龙,那则关於日本天皇的传奇。 知这吗?每次只要一想起你那“现在不说,以後就没机会说”的直率,再加上你唱作俱佳的模样,我就会忍不住放声大笑。念书归念书,累了就好好休息再出发,精神抖擞念起书会比萎靡不振要事半功倍。 清秀敏: 你的照片我已收到。记得在散会时曾一再叮咛,寄照片给我的时候,记得签上你们的大名,我好日後“睹物思人”时有个概念。结果……你这个小妹妹,居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罢了,罢了,我自己写比较快。国三了,自个儿保重些,想读哪只要读来快乐就好,别太迷惘了。 知性真: 对不起,把你做的纪念品遗忘在车上,幸好同路的你又捡了回去,我不是故意的,赶火车赶得太急才会如此。还有,我说真啊,下次有缘再聚别太紧张,我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才会变虎姑婆吃人。画画的夜猫子,别感到孤单,想想远在土城也有个人晨昏颠倒在陪你奋斗就好了。 娇美伦: 那晚听你那自翔为流川枫的同学那种种事迹,真的也很想扁他。你比手画脚时,那娇俏的模样很逗人。(唉!贵校出美女)有空去找敏聊聊天,知性真告诉我说,你和敏长大以後必是祸国殃民的大美人,这句话我非常同意。 (“祸国殃民”是我加的,别怪她……) 各位,咱们有缘下次叙。(玉、情、真、伦、敏,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你们也是)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