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王妃》 第1章 替嫁废太子府 奉天,厉王府。 “你父亲倒是舍得,让你来陪本王去死?”大红的喜房,男人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 “你来了,本王倒是多了些许乐趣。”男人根本不屑于掀开新娘的盖头,硬生生撕碎了她身上全部的衣衫。“你的好父亲算计本王的灵儿,就该考虑到你也会有今天!” 被狠狠的摔在床上,女人连抬手去扯开盖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人下了毒,一身武功被废,嗓子也被毒哑,无法开口说话…… “呜……”身体僵硬的厉害,朝阳知道她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双手屈辱的握紧,无助让眼眶灼热的生疼。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他浓郁的怒意和报复,他在折磨她,羞辱她。 “啊!”沙哑难听的惨叫声在身下传出,男人眼眸瞬间冰冷,下手也却越发没轻没重。 女人全身皮肤白皙如同剥了壳的鸡蛋,颤栗却发不出任何求饶的话语。 她就是被人打包送上门的玩物,就算是被玩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下贱!”男人冷笑,手上的力道加深了些。“你那好父亲派你来监视本王,好啊……那从今日开始,本王好好陪你玩儿!” 女人痛苦的摇头,想要求饶,可男人根本不会放过她。 疼痛感刺激着神经,折腾到了半夜,男人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意识有些昏迷,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太子失德被废,同年隆帝病重垂危,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朝堂局势千变万化。 太子被废贬为厉王,无亲王爵位,只承皇子之身。 这世间多是趋炎附势之人,太子被废门生尽散,连府上的小厮婢女都趾高气扬了些许。 人人都知太子失德被废,可坊间却早已传遍,他是与隆帝新纳后妃慕容灵有染,导致隆帝大怒。 “都小心着些,今日厉王大婚,乃是陛下亲赐,这丞相府的小姐来了,可别怠慢了。”小厮冷声讽刺,话语透着深意。 连下人都看的明白,这丞相府的小姐来了,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隆帝才是真正的老狐狸,丞相主谋废了太子,他却将丞相的女儿嫁给废太子。 这是隆帝在给丞相警告。 花轿是从侧门被抬入府内的,这对于新婚正妻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婚房中,没有该有的温馨,却如同地狱刑房,血腥气十足。 这样狼狈不堪被厉王折磨到半死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丞相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千金嫡女。 丞相自然不会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被废的太子,将来新帝登基,废太子的下场如何路人皆知。 双手颤抖的厉害,嘴角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只不过是一个舞姬的女儿,为了娘亲的命,不得不替嫁而已。 传言太子手段狠厉,暴戾无情,朝阳很清楚自己替嫁过来会是怎样的下场。 毕竟,一手谋划让他被废,设计陷害慕容家,让他心爱的女人慕容灵入宫嫁给自己病入膏肓的父皇……可都是当朝丞相,她那个名义上的好父亲做的。 折腾到自己都累了,男人似乎并不是很满意的起身,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 “王妃这般美妙的身躯,本王一人独享,实在可惜。” 男人的话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水,狠狠的泼在朝阳身上。 “呜呜……”朝阳挣扎着摔在地上求饶,发丝凌乱,全身颤抖成了筛子。 男人微微蹙眉,身体瞬间僵硬。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怒意越发失控。 “你不是沈芸柔,你是谁!” 第2章 王府最低贱的女人 “不……求……”朝阳拼了命的摇头,求饶。嗓子撕裂的疼痛,一口鲜血吐出,终于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黑暗笼罩着朝阳的身体,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了一遭,生不如死。 “起来!别装死!”萧君泽一脚踹在朝阳的腹部,眼底尽是浓郁的厌恶。 沈清洲!不仅仅算计他,算计慕容家,如今倒是胆大欺君,找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来恶心自己! 很好,好得很! “王爷,此女手脚都被废,嗓子是被毒哑的,体内的毒若是不清除会致命。想来在替嫁之前……经历了很多非常人能忍的折磨。” 大夫声音有些发颤,这女子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知道的是新婚洞房之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子是被多人蹂躏,太过惨烈。 “手脚被废,身中剧毒?”萧君泽的气压冷凝的吓人,很明显沈清洲是早就知晓隆帝病危,故意找了这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人来代替他的女儿去死! “王爷,此时还需忍耐,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身边,厉王的谋臣小声开口。“裕亲王的人可都盯着咱们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隆帝病逝,沈清洲必定力挺裕亲王,若是裕亲王坐上皇位,那第一个要除掉的,必定是废太子。 “把人扔到柴房,留口气!”萧君泽冷声开口,手中的杯盏被他生生捏碎。“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宫里的人还要多加打点。” 起身看着屋外的夜色,萧君泽冷眸看了眼暗处的暗卫。“她在宫中一切可好?” “宫中传出消息,陛下病重,灵儿姑娘虽入宫,但陛下已经有心无力。”暗卫深意开口。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骨骼泛白,就算是为了灵儿,这皇位……他萧君泽要定了! …… 第二日清晨。 柴房。 朝阳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全身像是被凌迟,疼的骨头都在发颤。 脸色惨白没有血色,朝阳咬着牙拼命想要坐起来。 她是丞相沈清洲最见不得光的棋子,是西域舞姬所生的女儿。 她和母亲的一生都被沈清洲当污点来掩盖,如今更是为了自己的嫡女,逼迫她来替嫁受辱。 “别装死了,一个冒牌货还想当我们厉王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婢女趾高气扬,扔了手中的水桶,故意欺负朝阳。 “看这小模样长得倒是俊俏,若是哪天王爷不要了,赏给我们也是好的。”几个下人话语调戏,对朝阳动手动脚。“王爷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王府最低贱的奴。” 朝阳垂眸,身体发颤。 昨夜的洞房花烛对于她来说就是噩梦。 眼泪从眼角滚出,朝阳不敢去想。 “去,王爷要见你。”下人一脚踩在朝阳无力的手指上,扯着她的头发,带她去见萧君泽。 朝阳无力反抗,全身都在颤抖。 就算是替嫁,她也是隆帝赐婚给厉王的正妃,这些下人敢这么对她,必然是萧君泽的吩咐。 “嘭!”一声闷响,朝阳被扔到了正堂。 害怕的蜷缩起身体,朝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折磨她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萧君泽居高临下,眼中尽是厌恶。 一想到他昨晚碰的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就恨不得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呜呜……”下巴落在萧君泽手中,朝阳被迫看着眼前俊朗但却狠厉的男人。 废太子,萧君泽。 其实,这不是朝阳第一次见到萧君泽,早在很多年前的避暑山庄他就和萧君泽有过交集。 那时候的萧君泽还是太子,有人刺杀,他中了毒箭昏迷。 是朝阳救了他,将他藏在了山庄竹林的深处。 第3章 救过你的人是我 朝阳呜咽着想要说话,可她说不出,嗓子像是灌了铅水,疼痛的厉害。 对于萧君泽,朝阳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年避暑山庄为自己解围的翩翩少年。只是时光飞逝,她与萧君泽再无交集。 “呜呜……”哭着摇头,朝阳很想告诉萧君泽,看在当年她救他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只需要一条生路就好。 她不能死,她娘亲还在沈清洲手中,她还不能死。 可萧君泽很明显厌恶她到了极致,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却又猛然扼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瞬间被扼住,朝阳眼前有些发黑。 “你真该庆幸灵儿没有出事,否则,无论你是谁,本王都要你陪葬!”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只要他稍稍用力,朝阳就能死在他手里。 朝阳听过传闻,太子萧君泽不近女色,偏偏独宠慕容家的嫡女慕容灵,那个号称大周第一美人的慕容才女。 早在她替嫁之前,慕容家就被污蔑谋反,慕容灵以秀女的身份入宫,被病危的隆帝以封妃的名义困在深宫,以警示慕容家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慕容家谋反风波,被慕容家鼎力支持的太子也受到了牵连,被废为厉王,痛失所爱。 朝阳很羡慕慕容灵,能让这么一个冷血如恶鬼的男人惦记,还能让这个男人将一生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 “王爷,她还不能死。”就在朝阳奄奄一息的时候,身边人小声提醒。 用力把朝阳扔在地上,萧君泽厌恶的擦了擦双手。“真脏。” 朝阳眼前发黑,心脏颤动的厉害。 她到底……是被谁弄脏的。 “直接弄死,扔到乱葬岗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萧君泽对朝阳起了杀心。 “你这样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手也写不了字,估计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她一条生路,至少陛下在世,你要做做样子。”萧君泽身后,男子一身书生气,儒雅的让人如沐春风。 “怀臣,你就是太过仁慈。”萧君泽蹙眉,眼眸透着担忧。“灵儿从小未曾受过委屈,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本王不能让她在宫中受苦。”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慕容灵到底哪一点吸引你?”木怀臣是萧君泽唯一信得过,也是从小长大的太子伴读,父亲是中书令。 “你也知那年本王在避暑山庄被暗杀,身中剧毒。是灵儿不顾生命危险为我吸出毒素,救我一命。”萧君泽眼中尽是心疼。 木怀臣蹙了蹙眉,没有多说。 “呜呜……”听到萧君泽和木怀臣的对话,原本连挣扎都没有力气的朝阳却突然瞪大双眼哭着摇头。“不……呜呜。” 她很想说,那年救了萧君泽的人不是慕容灵,是她…… 她不求萧君泽对自己仁慈,只求他……给她一条生路。 她能感受到萧君泽对她浓郁的杀意,可她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她好像有话要说。”木怀臣仔细看了朝阳一眼,虽然脸上青紫脏污不堪,可不难看出眼前的小哑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萧君泽眼中只有他的慕容灵,再美的女人到了他手中也是暴殄天物。 “手被废,嗓子被毒哑,她要怎么说?”萧君泽显然没什么耐性。“赶紧把人扔出去,看着心烦。” “等会儿。”见朝阳求生欲很强,木怀臣抬手阻止,伸手想要触碰朝阳皙白却红肿不堪的手腕。 朝阳吓得后退,如同惊弓之鸟。 “手腕只是严重脱臼,还有救。”木怀臣略懂医术,很明显萧君泽也知道,只是他懒得让人救她而已。 “何必麻烦!”萧君泽冷眸开口。 “王爷,陛下没死,她始终是你的正妻,就算是做样子,在陛下去世之前,你也要把这个女人放在王妃的位置上。”木怀臣警告萧君泽,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第4章 朝阳的求生欲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萧君泽冷眸看着朝阳,恨不得将所有的怨恨和怒意都发泄在她身上。“她不配!” 除了慕容灵,谁也不配做他的妻。 朝阳眼神闪躲,她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太过可怕,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嗯……”脱臼的手腕被木怀臣接上,朝阳暗暗的吸了口气,可内力却被剧毒散去,无法调动。 她如今就是个废人,任人宰割。 可朝阳很清楚,她不能死。 惊慌失措的抓住木怀臣的手腕,朝阳求救的看着对方。“救……” 她想活下去。 木怀臣楞了一下,被眼前女子的双眸吸引。 他从未见过那么干净的眸子,水波涌动,勾引心弦。 “嘭!”见朝阳拉扯木怀臣,萧君泽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一脚将朝阳踹开,冷眸威胁。“狐媚的东西,谁教你如此勾引男人。” 萧君泽自己也承认,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长得很美,美中还带着一股异域的神秘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但却妖魅。 “我听闻西域有一种专门勾人的媚术,这女人五官深邃妖魅,定然有西域血统,会不会是沈清洲派来……”木怀臣只是怀疑。 朝阳被摔在地上,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全身麻木。 果然,没有人能救她。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管她是什么人,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既然沈清洲把她赏给本王,那本王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好意。”萧君泽冷笑。“来人,把这女人带下去,好好看看是什么狐媚妖精。” 木怀臣愣了一下,想阻止,可却自知自己是什么身份,管多了反而不好。 朝阳惊慌的看着萧君泽,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除了求他,朝阳别无他法。 “砰!”砰砰的磕头声让人心疼,朝阳皙白好看的额头被磕出血迹。 “呜呜……”可萧君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示意下人动手。 惊慌的挣扎,朝阳颤抖着手指去蘸取地上的血迹,刚刚复位的手指麻木但却可以活动。 “等一下!” 朝阳被拖走,木怀臣在地上看到了她用血画的图案。 是个方形的框架,东南方向个一点……这是军事简图的画法,一个替嫁的妖女怎么可能会知晓这些? “王爷,让她把图画完。” 萧君泽也看到了地上的图案,眉宇间的暗沉越发浓郁。 朝阳惊慌的撞开身边的人,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迹,颤抖着在地上画布防图。“呜!” 西北方向,朝阳目光灼灼的看着木怀臣。 见木怀臣疑惑,朝阳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逼宫。 倒吸一口凉气,木怀臣抬头看着萧君泽。 沈清洲和裕亲王的人这般等不及了,要逼宫? 朝阳求生欲极强的看着萧君泽,指着西北方向,那里是紫禁城的薄弱点,边防有缺口。 “这女人的话能信?”萧君泽显然不相信朝阳。 朝阳惊慌的看着木怀臣,继续指着西北偏南的位置,那是裕亲王的亲兵集结处,他们现在派人悄悄查看便是。 “你是如何知晓。”木怀臣柔声问着朝阳。 朝阳惊慌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 她天生过目不忘,听到了沈清洲和裕亲王的计谋,还看了他们的战略图。 “来人,秘密前往城外嘉南方向,不可打草惊蛇。”萧君泽还是让人去探查了。 “若是骗本王,本王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冷声威胁,萧君泽深意的看了眼地上的血图,若这女人没有骗自己……裕亲王如此迫不及待的逼宫,倒是给足了他机会。 朝阳松了口气,垂坐在地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你叫什么名字?”木怀臣好奇的问了一句。 朝阳。 朝阳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沉默了片刻,朝阳再次写。 避暑山庄。 她想告诉萧君泽,救他的人不是慕容灵,是她。 第5章 王爷心尖儿宫中遇害 木怀臣看了眼地面上的字迹,愣了一下,避暑山庄? 萧君泽也看了一下,莫名心口一紧。“什么意思?” “王爷!王爷不好了……” 朝阳紧张的厉害,刚要在地上写字,殿外就闯进来一个侍卫,还带着一个哭啼啼的宫女。 “王爷,王爷您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在宫中被人暗害中毒昏迷了!”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暗沉,双手用力握紧。 “王爷!”木怀臣惊慌的拉住萧君泽。“王爷您千万不能冲动,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裕亲王的人就等着看您出错,这时候您一定不能进宫!” “滚开!”萧君泽脸色暗沉的厉害,用力想要推开木怀臣。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灵儿被人害死在宫中?他做不到! 朝阳要写字的手指僵在半空,眼眶泛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 深吸了口气,朝阳放弃了。 就算告诉萧君泽又有什么意义,萧君泽深爱慕容灵,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她只是想求一条生路,又何必破坏别人的感情。 “王爷,三思!今日臣斗胆,绝对不能让您离开!”木怀臣跪在萧君泽面前,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萧君泽冲动。 若是他以戴罪之身进宫,正好被裕亲王的人抓住把柄! “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裕亲王与沈清洲的密谋。我们只需要忍一忍,再忍一忍!”木怀臣劝萧君泽三思。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那个视线让朝阳全身发颤。“如果你敢骗本王,本王一定让你碎尸万段!” 朝阳的手指无力的垂落在地上,血液流进眼睛,眼前发黑的厉害。 她快要撑不住了。 娘,朝儿好累啊…… 朝儿还要坚持多久…… “你们几个还不去宫中盯着!容妃到底中了什么毒!”木怀臣冷意的看着那个婢女。 “小姐……小姐中了落红之毒,太医说是让人绝育的毒药,但不足以致命……”宫女瑟瑟发抖,紧张的再次开口。“但中毒之后身体孱弱,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既然无生命危险,如此惊慌闯入王府,你这宫女倒是胆大妄为!谁人让你来的!”木怀臣作为旁观者还算清醒。 分明这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诱萧君泽入宫犯错。 偏偏萧君泽为了那慕容灵冲动易怒。 “我……是华妃娘娘让奴婢来告诉王爷的,奴婢也是担心小姐,大人……王爷饶命!”宫女意识到自己被利用,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 “还不滚回宫中照顾你们家小姐!”木怀臣起身,冷声威胁。 宫女惊慌离开,脸色煞白。 “王爷!这次您冲动了!”宫女离开,木怀臣蹙眉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握紧的双手咯咯作响,他绝对不允许灵儿在宫中多待一天,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灵儿那么单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些毒妇的对手! “来人,去找薛神医,必须保证灵儿安全!” 萧君泽担心慕容灵安全。 “王爷!”手下刚走,暗卫前来回禀。“嘉南十二里地处,有裕亲王的暗卫秘密活动。” 萧君泽和木怀臣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沈清洲这只老狐狸敢随便找个女人塞给他,定然是等不到他父皇寿终就寝了! “那个女人没有骗我们,留着她也许还有用,不如让薛神医一块儿给看看,也许还有其他有用线索。”木怀臣提议,转身走回殿内。 朝阳听见殿外暗卫禀报,松了口气,终于撑不住昏死在地上。 “她方才在地上写了避暑山庄,她想说什么?”木怀臣疑惑。 “把人弄下去,醒了再问吧,别让她死了!”萧君泽的视线也落在避暑山庄四个血字上,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收紧。 这个女人……为何让他有些熟悉感。 果然是西域妖女,惯会迷惑人心。 第6章 朝阳中毒的原因 “朝儿,你要记得,无论何时都不能出风头,要学会遮盖锋芒,不许再任何人面前露出功夫,不许信任任何男人,不许让人知晓你的身份,必要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你这张脸……” “朝儿,答应娘,娘要你发誓,对着神女发誓,你会活下去,你会好好活下去。” “娘……” 朝阳在昏迷中挣扎,全身的汗水浸透了底衣,脸色苍白。 “这是毒发之症。”床榻边,薛神医微微蹙眉,眼眸透着丝丝惊愕。“此女所中奇毒,竟与王爷当年在避暑山庄遇刺之时的剧毒相同。” 萧君泽站在床边,脸色沉重。“梦魇?” 此毒名为梦魇,中毒之人全身内力被封,全身无力,哪怕是在梦中都会生不如死,全身骨骼如同断裂再生,让人如坠地狱。 “这毒哑嗓子的毒倒是好解,一副药养几天便是。好在此女体内的梦魇之毒毒性微弱,与王爷当年一般幸运,只是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神医叹了口气,这梦魇毒发生不如死,这女人是怎么忍了这么久的。 “解毒只有当初为王爷寻找的血龙果可解,王爷若是觉得此女有救的必要,那就赏她一条命便是。” 梦魇的毒,解药萧君泽有。 这血龙果何其珍贵,世间能得的仅有这两枚,一颗当年救了萧君泽,另一颗还在萧君泽手中。 “她也配?”萧君泽冷声开口。“只需治好她的嗓子,短时间内对本王还有价值。” 救是不可能救,短时间死不了,就让她自己扛着吧! “是……”神医垂眸,越发觉得疑惑。 按理说梦魇之毒入体剂量不会这般微弱,当年王爷是因为有人为他及时吸出毒素,所以才保住一条命,这女人也如此幸运? 摇了摇头,神医没有多说。 “宫中,还需神医多操心。”萧君泽最担心的,还是慕容灵儿。 “必然,王爷放心。”神医点头。 …… “娘!” 梦中惊醒。 朝阳惊慌的坐直了身子,忐忑的看着四周。 她已经不在柴房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更换,房间虽然不大但却还算整洁。 看来……萧君泽得到了有用的线索,打算暂时放过她了。 深吸了口气,朝阳抬手捂着自己的嗓子,虽然还是沙哑,但已经艰难的可以发出声响了。 萧君泽让人给她看了? 那萧君泽的人有没有发现她体内的梦魇之毒?那是当年她替萧君泽吸出毒血时候的毒素残留。 心口收紧的疼痛,朝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用力抱紧自己。 现在的萧君泽,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她的梦,终究还是碎了。 …… 安安稳稳的在王府休养了一段时间,朝阳小心翼翼的记着王府中所有婢女的脚步声来推算自己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萧君泽不许她离开房间,她如今就是个废人,哪里都去不了。 “吃饭了!”婢女一日三次来欺辱朝阳,朝阳都忍了。 可今天,婢女拿来的饭菜,还是馊的。 她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王爷既然说你是王府最低贱的,也就只配吃这个。”婢女冷哼了一声,站在一旁看热闹。 朝阳眼眶泛红,小心翼翼的下床,颤抖着手指去拿碗中馊了的馒头。 “嘭!”一声闷响,房间的门被萧君泽一脚踹开。 朝阳吓得脸色苍白,唯一的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惊慌的跪在地上,朝阳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王爷。”婢女拂了拂身子,规矩的退到一旁。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微微蹙眉。“嗓子好些了?”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是在关心她吗? “好……好多了。”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已经可以出声。 “那就告诉本王,那日为何在地上写下避暑山庄四个字!”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时日他为何执着于这四个字。 是这妖魅惯会蛊惑人心,还是因为她身上中了相同的梦魇之毒? 第7章 萧君泽带朝阳入宫 朝阳的心口瞬间收紧,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我……” “王爷许是忘了,我是避暑山庄的一个婢女,当初在山庄……被裕亲王和其他几个皇子欺负,是您救了我……”朝阳垂眸,没有多说。 就算她告诉萧君泽是她救了他,萧君泽也不会信的。 何况,没有意义。她只想要一条生路,只想让她娘亲活着。 “避暑山庄的婢女?”萧君泽蹙了蹙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他中毒之前,确实是因为看不惯裕亲王欺辱一个婢女,出手相救。 “那你是如何到了沈清洲手中。”萧君泽的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和不信任。 “王爷,朝阳的娘亲……在沈清洲手里,是他用娘亲的命做威胁,逼朝阳替嫁……求王爷放朝阳一条生路,求您了。”朝阳跪在地上,心慌的厉害,她想离开这里。 她要想办法将她娘亲救出来,然后离开大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的话本王会去调查,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定然不会饶你。”萧君泽冷笑,放过她?就算朝阳是个无辜的女人,可知道了这么多,他定然也不能留活口。 朝阳心口一颤,自然也明白萧君泽会杀她灭口。 “王爷……朝阳斗胆,与您求个合作。”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抬头看着萧君泽。 她要赌一把。 赌隆帝在世,萧君泽暂时还用得着她。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盯着朝阳。“与本王合作?” “朝阳……愿无条件帮王爷得到皇位。”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知道单凭这些话就足以让萧君泽要了她的命,可她赌萧君泽会感兴趣。 “你好大的胆子,单凭这句话,本王就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萧君泽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暗下用力。“不过,本王给你次机会,让你证明你的价值。” 朝阳全身发颤,无力的摔在地上。 很显然,萧君泽打算好好利用她了。 “来人,带她下去好好梳洗更衣,本王要带她入宫。” 朝阳的身体无力的颤了一下,入宫? 也对,太后极其疼爱萧君泽,当年也是她老人家力荐萧君泽为太子。如今萧君泽大婚,就算是戴罪之身,于情于理也要入宫拜见皇祖母。 “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本王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入宫之前,萧君泽威胁的看着朝阳,捏着她下巴的手嫌弃的擦了擦,仿佛多触碰一下都觉得脏。 朝阳的心口抽痛了一下,别开视线。 无所谓,她迟早是要走的。 大周,不是她的家。 她要带娘亲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 大周皇宫。 “王爷,您是戴罪之身,请从侧门进。” 宫中的太监小声开口,身形有些颤抖。 这是裕亲王的吩咐。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颤抖,眼眸暗沉的站在原地,这是裕亲王故意在羞辱他。 “吆,本王说今日的乌鸟怎么一直在喳喳叫,原来是皇弟入宫来了。”宫门内,一身玄黄衣衫,金文祥云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只乌鸟。 萧君泽的胸腔起伏不定,明显在隐忍心口的怒意。 朝阳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知道裕亲王是故意想要激怒萧君泽。 “王爷……皇祖母还在等着。”朝阳壮着胆子开口,想要提醒萧君泽别冲动。 萧君泽的呼吸僵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走。” “别走啊,皇弟,听闻你娶了这大周第一美人儿,让皇兄也开开眼?”裕亲王笑着调侃,明知道萧君泽娶的不是丞相嫡女,故意来羞辱他。 “这偷梁换柱……”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裕亲王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厉王妃,这就是摆明了不把萧君泽放在眼中。 声音说了一半,裕亲王的视线被朝阳的容颜吸引。 这就是代替柔儿嫁给萧君泽的婢女?居然如此国色,比之沈芸柔也不差分毫。 “裕亲王,您放开……”朝阳心慌的厉害,裕亲王好色成性这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求救的看着萧君泽,毕竟自己是他的正妃,他不会坐视不管对不对? 第8章 萧君泽漠视不管 可萧君泽一句话也不说,冷眸看着裕亲王,就好像在看一出好戏。 见萧君泽不吱声,裕亲王越发肆无忌惮的欺负朝阳。 “长得倒是俊俏,跟着一个废太子有什么好下场,不如跟了本王,本王……” 眼眶憋的通红,萧君泽的漠视让朝阳有些心寒。 “啪!”一个耳光,在裕亲王的手伸向朝阳底衣的时候,朝阳失控打了他。 呼吸有些不顺畅,朝阳知道萧君泽想要牺牲她息事宁人。 萧君泽不会帮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她和她的娘亲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裕亲王……这么多宫人都看着,我是厉王的正妃,是您的弟妹,您如此无理,就算是传到陛下那里,也是……” 朝阳鼓足了勇气,为自己征求一线生机。 裕亲王的气压瞬间冷凝,这女人居然敢打自己? 扬手就要对朝阳动手,可裕亲王的手腕却被萧君泽抓住,用力推了出去。 “皇祖母还在等我们,走。”说完,萧君泽牵着朝阳的手,径直从正宫门进宫。 “该死的萧君泽!早晚有一天让你跪在本王脚下!”裕亲王的眼神透着狠厉。 一路被萧君泽牵着,朝阳的心慌乱的厉害。 “王爷……朝阳不是……”不是故意闯祸的。 “本王倒是没发现,你做个哑巴也挺好!”无人的地方,萧君泽猛地松开朝阳的胳膊,转身用力扼住朝阳的下巴,把人抵在宫墙上。 “记住,在本王身边,收起你的小聪明,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朝阳呼吸不顺畅,脸色越发惨白。 “真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若是下次再这么招惹是非,本王一定亲手毁了你这张脸。” 手指划过朝阳的脸颊,萧君泽下意识猛地松开朝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熟悉感。 朝阳咳嗽了很久,忍着疼痛追了上去。 肚子里万般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裕亲王先动手的。 …… 坤泽宫。 听闻皇帝病重,太后的身体也一落千丈,不如从前了。 这般着急让厉王入宫,也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君泽哥哥……” 宫门处,一个一身清冷淡绿宫廷装的女子站在门口,似乎是专程在等萧君泽。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凝滞,想要上前,却慢慢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后宫,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被贬的原因。 “容妃……”有外人在,萧君泽不得不唤他的灵儿一声容妃娘娘,这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慕容灵好。 慕容灵眼眶泛红,心仿佛在滴血。“君泽哥哥……” 朝阳站在一旁,替萧君泽捏了一把汗,这宫中四处都是眼睛,可都盯着萧君泽呢。 “容妃近来可安好……”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发颤。 “一切安好,这就是君泽哥哥的王妃吗?”慕容灵捂嘴忍着哭腔,视线落在朝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朝阳的长相太过妖魅,让女人看了会产生妒意。 朝阳垂眸,作揖。“见过容妃娘娘。” 她不想多生事端,只想尽快离开。 可落在慕容灵眼中,朝阳这却是在向她挑衅。 “君泽哥哥好福气。”慕容灵哭着开口。 “灵儿……你不要误会。”萧君泽紧张想要解释,可这宫中人多眼杂。 “你们都退下吧。”慕容灵看了眼四周,屏退众人。 “你也滚。”萧君泽让朝阳滚。 朝阳发颤的手指有些麻木,小声提醒。“王爷,宫中眼杂……” 慕容灵生气的瞪了朝阳一眼,眼眶泛红。“君泽哥哥有了王妃就忘记灵儿了吗?” “本王让你滚,听不懂吗?”萧君泽威胁的看着朝阳。 朝阳咬了咬唇角径直离开,却不敢走远。 “我说皇弟啊,你还真是死心不改,父皇刚刚大怒废了你的太子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远处,裕亲王和华妃的人带着宫中侍卫将萧君泽围了起来。“染指后妃,这次就算是皇祖母也救不了你。” 慕容灵紧张的看着裕亲王,眼眸透着深意。 宫门后,朝阳握紧双手,这么明显的算计,萧君泽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到底是有多信任慕容灵。 第9章 朝阳帮萧君泽解围 萧君泽蹙眉看着裕亲王和华妃,木怀臣说的没错,为了得到皇位,华妃和裕亲王两个人已经结盟。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萧君泽周身的杀意瞬间浓郁。 离开王府前木怀臣刻意叮嘱,今日入宫一定要忍,尽可能往这些人的圈套里面走,让这些人得意忘形放松警惕。 可萧君泽本以为裕亲王要利用的人是朝阳,却没想到会把慕容灵拉下水。 “染指后妃的下场如何,皇弟应该很清楚吧?”裕亲王扬了扬嘴角,得意忘形的走到萧君泽面前。“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不知道屡教不改……这次会被废了哪里呢?” 萧君泽用力握緊双手,隐忍的看着裕亲王,没有开口。 “来人!废太子萧君泽多次犯错染指后妃,证据确凿,拉进宗人府,等候父皇醒来后发落。”见萧君泽不说话,裕亲王以为他怕了。 “华妃娘娘,裕亲王,我与厉王清清白白,你们凭什么信口雌黄!”慕容灵紧张开口,护在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心疼慕容灵,不想她继续被牵连。 “清清白白?屏退宫人,四下无人,可有人能证明你们清清白白?”华妃跋扈的笑了一声,今天必须彻底除掉萧君泽这个隐患。 “带走!”裕亲王不想多说废话。 萧君泽握緊的双手有些发颤,隐忍的冲慕容灵摇了摇头,小声开口。“你要学会明哲保身,无论发生什么,错往本王身上推。” 慕容灵眼眶有些泛红,慌张的看着萧君泽。“不……” “听话。”萧君泽看慕容灵的视线透着宠溺。 他不会死,无非就是再被废一次,宗人府里脱层皮罢了。 这么一来还能让裕亲王和华妃放松警惕,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对没有子嗣威胁的慕容灵下手。 “王爷,妾身掉落的簪子找到了,麻烦王爷出来为妾身寻找。” 那些人刚要带走萧君泽,一个轻灵的声音从宫门内传出。 裕亲王和华妃蹙眉,下意识将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见过裕亲王,见过……”朝阳紧张见礼,仔细看了华妃一眼,心底了然。“见过华妃娘娘。” 宫中年轻又受宠的妃子非华妃娘娘莫属,她年龄与慕容灵不相上下,虽入宫晚没有子嗣但却独得陛下恩宠,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王爷,皇祖母还在等我们,您这是要去哪?”朝阳故作不解,将簪子放在萧君泽手中。“这是王爷送妾身的,还望王爷亲手插回去。” 朝阳羞涩一笑,再众人面前表现的与萧君泽极其恩爱。 萧君泽拿着簪子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笑着用之间摩擦朝阳的脸颊,宠溺的应了一声。“下次别丢三落四,让本王好找。” “多谢容妃娘娘差遣宫人为儿臣寻找这簪子,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是王爷亲手送给儿臣的。”朝阳转身冲慕容灵见礼,拂了拂身子,笑容羞涩。 华妃和裕亲王互相看了一眼,萧君泽的王妃?居然坏他们好事! 这么多宫人看着,只要慕容灵承认了是遣宫人寻找簪子,那他们就无法太过正大光明的处置萧君泽! “厉王殿下,太后催您快些。”宫门内,老太监及时赶来救场,像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还好他来的及时。 “走吧,别让皇祖母等太久。”萧君泽宠溺的将簪子插回朝阳的发间,故意用力了些,划伤了朝阳的头皮。 朝阳隐忍的咬着唇角,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 慕容灵嫉恨的看着朝阳,恨不得独占萧君泽,不想让他对别的女人这般温柔。 华妃和裕亲王也互相看了一眼,算萧君泽这次运气好! …… 刚走进宫门,萧君泽便用力捏住朝阳的手腕,生生将刚恢复不久的关节再次错位。“本王说了,收起你的小聪明!” “嗯。”朝阳疼的眼眶瞬间泛红,颤抖着身子差点摔在地上。 萧君泽故作亲昵的揽住朝阳,防止她因为疼痛摔在地上,耳畔继续威胁。“不要自作聪明。” 第10章 朝阳入宫没有活路 因为疼痛,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萧君泽怀里,任其欺辱。 萧君泽在裕亲王和华妃那里沾染了一身怒意,全都发泄在了朝阳身上。 关节再次错位,疼痛深入骨髓。 朝阳恳求的看着萧君泽,可萧君泽暗沉的眸子里却是一望无际的阴冷。 隐忍的咬着牙,朝阳知道萧君泽故意折磨她。 因为她方才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让慕容灵受到牵连。 如果太后的人没有及时赶来,只要慕容灵身边的宫人有华妃或者裕亲王的人,那今天这件事……他们三人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眼眶被雾气模糊,朝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羡慕些什么。 萧君泽对慕容灵不仅仅是宠溺和呵护,为了她不被牵连,煞费苦心。 “王妃是身体不适?”见朝阳颤抖着身体靠在萧君泽怀里,老太监不解的问了一句。 朝阳疼的根本说不出话,脱臼错位的手腕不停的颤抖。 “无妨,是本王昨夜过了些,难为王妃了。”萧君泽一脸讽刺的笑意,冰冷彻骨。 朝阳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垂眸默认。 老太监了然又欣喜的点头,好啊,好。太后老人家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厉王娶亲了,看两人这恩爱程度,怕是不久就能有喜脉了。 “太后在内殿等着呢,王爷王妃进去细声细语些,她老人家怕吵。”老太监在门外小声开口。 朝阳深吸了口气,隐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这女人倒是能忍。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嗯!”萧君泽面不改色的伸腿,故意将朝阳绊倒。本就脱臼的手腕重重砸在地上,疼的她全身都在抽搐。 老太监惊愕的看着厉王,又瞅了瞅院落外面,还好没被外人看见。 是他老眼昏花?竟看见是王爷绊倒了王妃? “王妃怎么这么不小心。”萧君泽嘲讽的笑了一声,将朝阳从地上拽了起来,故意拽朝阳受伤的手腕。 朝阳眼眸泛着红,泪水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肯涌出来。 她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喊出声,故意让她在太后面前出丑,为将来废了她的王妃之位做好铺垫。 没有发出声音,朝阳只是视线颤抖的看着萧君泽,倔强的厉害。 四目相对,萧君泽微微蹙眉,心口莫名紧了一下,猛地松开朝阳,不再对她下手。 这女人!果然是西域妖女,善用媚术。 “你在外面等着。”冷声说了一句,萧君泽进了内殿。 朝阳松了口气,萧君泽这是暂时放过她了。 可不让她入内殿,便是明确的告诉她别痴心妄想。 她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 萧君泽和太后在内殿聊了很久,屏退了所有人。 朝阳知道萧君泽不信任她,只是乖乖忍着疼痛等在外面。 等萧君泽得到皇位,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让她消失。 只要能带着娘亲离开这里,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心口有些慌乱,朝阳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萧君泽会不会告诉太后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是沈丞相的嫡女沈芸柔? 若是太后知晓,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王妃,太后要见您。”内殿,老太监走了出来,满脸笑意。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怎么突然要见她?萧君泽怎么会同意让太后宣她。 全身紧绷的走进内殿,朝阳恭敬的跪地。“臣妾见过太后。”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很冷淡,还透着丝丝虚弱。 朝阳有些不明所以,紧张的看了萧君泽一眼。 萧君泽看都不屑于看朝阳一眼。 “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太后深意的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萧君泽的手。“祖母不能护你一辈子,该牺牲该利用的,你可懂?” 萧君泽点头,眼眸透着寒光。 朝阳听懂了,惊慌的再次跪在地上。“太后饶命!” 第11章 牺牲朝阳扳倒裕亲王 “倒是个聪明的。”太后这才正眼看了朝阳一眼。“可惜啊,运势不好。” 朝阳的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是傻子,深宫之中的阴谋算计,无非就是不见血的杀戮。 她今日随萧君泽入宫,怕是没有活路。 心口疼的厉害,萧君泽早就知道她会有来无回吧…… “听说你不是沈家千金,一个贱民之身冒充身份嫁进王府本就该处以极刑,哀家也如何能留你一命……”沉默了片刻,太后再次开口,声音冰冷。 虽然是病入膏肓之人,可能安稳坐上太后之位的女人,都不简单。 威压依旧。 “太后饶命,朝阳……朝阳也是迫不得已,太后饶了朝阳!”朝阳惊慌的恳求这,视线恳求的看着萧君泽。“太后饶命,朝阳身份卑微不会对王爷产生威胁,您放过朝阳……” 他们明明已经说好了…… 朝阳不求萧君泽对自己好,只要留她一条命,一条命就可以。 她不能死。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眼眸冷凝。 在他眼中,一切除了慕容灵之外的人都可以利用。 何况是一个替嫁的婢女。 身份低微到尘埃里,若是能用她扳倒沈清洲,萧君泽根本不会犹豫。 “沈清洲可是裕亲王的右手,若是不砍掉,后患无穷。”太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话敢当着朝阳的面儿说,无非就是信任或者……在她眼中,朝阳已经是个死人了。 朝阳当然知道太后和萧君泽不会信任自己,全身发抖的握紧双手。“太后,厉王,朝阳愿意听话,求您饶朝阳一命。” 太后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挑了挑眉。“是吗?如此识时务,倒是个聪明人。” 朝阳拿脑袋磕在地上,惊慌的听着自己的心跳。 她不能死…… “听说在来的路上,裕亲王对你欲行不轨之事?你动手打了他?”太后轻声咳嗽了一下,面色有些苍白。 “他是亲王,你是贱婢,动手打了亲王,该当何罪?” 萧君泽始终不曾开口,气压冷凝。 朝阳知道萧君泽不会帮她,大气不敢喘息。 在这深宫之中,杀人不见血。 她若是想要活下去,很难…… 可是,娘亲,她想活下去。 她不想死。 她还要带着娘亲回西域,回到属于她们的地方。 “王爷……”朝阳呼吸发颤,抬头惊恐的看着萧君泽,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萧君泽居高临下的坐着,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来人,送王妃去裕亲王府邸,给裕亲王赔不是。”太后淡淡开口,让宫人把朝阳带走。 所谓的去给裕亲王赔不是,那就是要朝阳自己送上门。 想活,那是裕亲王说了算。 怎么死,也是裕亲王说了算。 如果她朝阳被裕亲王弄死了,萧君泽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扳倒裕亲王,毕竟朝阳的身份摆在那里,是陛下亲赐的王妃。 可如果朝阳平安无事的离开了裕亲王府,那太后和厉王便不能留她,拆穿她的身份,扳倒沈清洲。 总之,牺牲她一个贱婢,合而不亏。 “太后,太后饶命。”朝阳惊慌的求饶,跪在萧君泽脚边。“王爷,王爷您救救朝阳,您答应过会放过朝阳……” 她已经将她知道的告诉了萧君泽,萧君泽对裕亲王也提前有了防范,这个时候除掉她,是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这个男人,真的很残忍。 “放过你?”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本王留下你?” 朝阳心口跳动的厉害,眼眶含着恳求的泪水,呼吸灼热。 萧君泽莫名心口收紧,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让他异常反感。 “妖女……”一个善用媚术的妖女,确实不能留。 第12章 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带走!”萧君泽冷声下令。 朝阳被摔在地上,身体发颤的看着地面。 从她被沈清洲的人打断手脚毒哑嗓子替嫁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悬在剑上。 她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无间地狱。 “王爷!王爷您方才故意不解释,是要自投罗网让裕亲王放松警惕……”见萧君泽执意要牺牲自己,朝阳跪在地上,话语惊慌中透着坚忍。 萧君泽冰冷的眸子锁定朝阳,这个女人确实聪明。 太后也眯了眯眼睛,示意身边的人先别动手,听她说完。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劳己伤身。”朝阳深呼吸,忍着疼痛用力接上自己再次脱臼的手腕。 疼痛让朝阳慌乱的心缓了些许,孤注一掷的再次开口。“其实王爷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 “王爷,太后。您也清楚现在宫中最受宠的人是华妃娘娘……华妃娘娘的外祖父是镇国将军,父亲更是手握财政的户部尚侍。”朝阳深吸了口气,紧张的盯着萧君泽。 “朝阳对香料敏感,方才在裕亲王身上嗅到了上好龙涎味道,又在华妃娘娘身上嗅到了相同的味道……” 朝阳没有明说,裕亲王和华妃联合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可妄论后妃皇子,这是死罪。 龙涎是后宫专用,一般的接触根本不会让香气弥留在另一个人身上,除非……他们有着更加亲密的举动。 而华妃年纪与裕亲王无异,两人之间…… 朝阳全身紧绷的跪在地上,每落一步棋子,生死靠赌。 “好大的胆子。” 嘭的一声,太后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朝阳身前。 碎裂的瓷片划伤了朝阳的脸颊。 “太后恕罪,王爷恕罪。”朝阳惊慌的趴在地上,掌心伏地大拜,双手压在瓷碗碎片之上,隐忍的磕头。 瓷片刺破掌心,血腥气在内殿蔓延。 眯了眯眼睛,太后深意的看着朝阳。 这个女人不简单,真的只是避暑山庄的一个婢女? “既然是裕亲王无礼在先,那泽儿你就先陪你的王妃回王府吧。”太后深意开口,能一箭双雕除掉裕亲王和华妃,逼迫他们早早动手,这个条件确实是更加诱惑。 萧君泽也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倒是好本事,次次都能活下来。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这么想活着?有意思…… “王妃今日辛苦了,随本王回宫吧。”萧君泽没有再去故意伤害朝阳,今天给她的警告已经够多了。 敢动手打裕亲王,还想全身而退……真的是没有一点想活下去的自觉性。 偏偏,还有着这么强的求生欲。 若说朝阳愚蠢,可她却又能次次逢凶化吉…… 利用裕亲王和华妃的关系,除掉华妃和她的娘家人,那么……裕亲王势必被贬,到时候,裕亲王肯定会狗急跳墙迫不及待的逼宫。 这就是他萧君泽的机会。 深意的再次看了朝阳一眼,这个脸色已经惨白到极致的女人,还真是次次都能带给他惊喜。 “好好查查这个叫朝阳的女人,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婢女那么简单。” 见萧君泽带着朝阳离开,太后终于撑不住咳嗽了起来。 抬手看了眼绢布,上面全是血迹。 “太后!”老太监心疼的眼眶泛红,紧张的扶着太后。 皇族之事他们做奴才的不能过问,可太后对前太子萧君泽是过于偏宠。 “这个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太后深意的说了一句,她老了,陪不了也护不了他多久了。 死之前,终归是要让奉天归于正统。 这也是她欠了萧君泽母后的。 那个生生被逼死在深宫中的皇后,萧君泽的母亲,太后的嫡亲外甥女。 第13章 萧君泽罚朝阳浸寒潭 回王府的路上,朝阳一路忐忑。 这样,她能保住命了吗?不可能……萧君泽不会留着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要她没了利用价值,萧君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身份拆穿,借此机会出掉沈清洲…… 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可能的想办法让萧君泽留下她。 “王爷……朝阳有办法能让裕亲王于华妃尽快露出马脚。”朝阳跪在马车中,压低声音再次开口。“纵横捭阖,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哦?是吗?”萧君泽嘴角带着深意的笑,俯身调戏的捏着朝阳的下巴。 好一个纵横捭阖,不战屈人之兵。 这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能说出来的话? 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冷声威胁。“说来听听。” 朝阳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露了锋芒。 可没有办法,她要活下去。 娘,对不起……朝儿只想活下去。 “听闻华妃貌美善妒,裕亲王又好色不专,只要想办法让裕亲王迷恋新人,那华妃自然忍不住想要留住裕亲王……毕竟他们可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华妃定然是想从裕亲王身上得到陛下给不了的好处……” 朝阳说的很委婉。 华妃觊觎的是皇后之位。 若是裕亲王迷恋上了别的美人儿,华妃一定会着急。 她能留住裕亲王身心的手段,无非就是身体。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透着更加深邃的寒意。 这个女人,聪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你求生的欲望很强,这么想活下去?”马车停在王府,萧君泽眼底起了玩儿意。“如何让本王相信你……” 与本王一心呢? “王爷,您相信朝阳,朝阳身份低微……只想活下去,只要您肯在登基之后放朝阳和娘亲离开,朝阳感激不尽!”朝阳惊慌的磕头,只要让她活着就好。 “只要能活下去?”萧君泽挑眉。“无论让你做什么?” “只要王爷留朝阳一条活路……”朝阳更咽着点头,心口发颤。 “那就向本王证明,证明你想活下去决心。”萧君泽起身下了马车,指着后院的寒潭。“你若是能在这寒潭中坚持一夜,本王便信了你,如何?” 朝阳全身发颤的看着后院的寒潭。 即使现在的气温并不是很低,可这寒潭中浸泡一夜…… 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梦魇剧毒。 会发作的。 “怎么?做不到?”萧君泽威胁的看着朝阳。 “朝阳不敢……”朝阳全身发颤,声音更咽的厉害。 这步棋子,朝阳依旧在赌。 “哼!”见朝阳往寒潭边走,萧君泽蹙眉握紧双手。 这个女人,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个婢女那么简单。 朝阳没有停留,一步步走进寒潭,冰刺入骨。 她知道萧君泽想听什么,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违背母亲逼她发过的誓言。 忍一忍,只要忍过今夜,她还能活下去…… 双手握紧,萧君泽莫名的烦躁。“看着时辰,撑不住了就让她出来!” …… “吆,王妃还能撑呢?”一个时辰后,明知朝阳撑不住了,婢女却依旧没有让朝阳出来的意思。 在他们眼中,这个女人就是王府最低贱的存在。 朝阳安静的站着,这冰冷的潭水刺激了体内梦魇的发作……她快要撑不住了。 “嗯。”突然,有人冲着她的方向扔了石头。 朝阳隐忍的闭上眼睛,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水中,快速晕染朵朵血花。 眼前一阵发黑,朝阳的身体摇摇欲坠。 “嘭!”一声,终于摔进了潭水中,彻底被淹没。 冰冷的潭水封闭五感,朝阳无力挣扎。 娘,朝阳好累……快要撑不住了呢。 “朝儿,娘亲让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展露锋芒,这兵法中的一词一句都不许透露!” “朝儿,娘要你发誓……” 第14章 朝阳为活命露锋芒 王府正殿。 木怀臣一直在王府等候消息,今日入宫,他担心萧君泽会岔子。 虽然暂时示弱能降低裕亲王的警惕,但却并不是什么好计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萧君泽真的进了宗人府,至少也是地狱走一遭。 “殿下,今日怎全身而退?”见到萧君泽回来,木怀臣松了口气。 “那个妖女,自作聪明。”萧君泽冷声开口,并未感激。 “王妃?”木怀臣四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朝阳的身形。“她竟能让您全身而退?” “一个避暑山庄低贱婢女,竟然能说出纵横捭阖,不战而屈人之兵。”萧君泽视线透着浓郁的深意。“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继续查!” “不战而屈人之兵?” 木怀臣楞了一下,惊愕的看着萧君泽。 “一个婢女,不可能懂这些,王爷可知这些年各国都在争抢的兵书纵横?” 萧君泽蹙了蹙眉,自然知晓。 鬼谷圣人,号称得兵书者的天下,多少人为了这兵书死无葬身之地。 各国争抢,血流成河。 传闻那兵书被西域第一杀手组织妖姬宫的人夺走,自此消失,再也没有了踪迹可寻。 “我曾经有幸见过残章,入目便是这句纵横捭阖,不战而屈人之兵!”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扯住萧君泽的手臂。“王妃难道真的是西域之人?” 西域妖姬宫的杀手? “哼,体内毫无内息,手无缚鸡之力,这种废物,妖姬宫可不会留。”萧君泽摇头。 “她在哪,我亲自去问!”木怀臣一心钻研兵法权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法。 萧君泽的眉心更加紧锁,这个妖女! 见木怀臣这般着急要见她,莫名居然有些不悦! 这妖女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为了活下去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 “这女人就是个隐患,不如直接除之后快。”萧君泽起了杀心。“我罚她浸泡寒潭。” “王爷,若她真的知晓纵横,问过也不迟。”木怀臣叹了口气,这王妃也是可怜之人。 寒潭。 朝阳没了动静。 那婢女站在岸边骂了一句,惊慌的跑去喊人。 就算朝阳低贱,那也是王爷决定生死,若是朝阳真的死了,王爷定然会怪罪…… “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妃撑不住了!” 木怀臣和萧君泽一起往后院走,就听见有人在高呼救人。 “废物!”萧君泽看了眼寒潭,冷眸骂了一句,跳入潭水救人。 木怀臣说,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朝儿,胤承。记住娘的话,谋略要因人、因地制宜,从微小处入手,慢慢积累,循序渐进……” “朝儿,胤承,娘亲教你们这些是让你防身的,无论何时,绝对不能露出锋芒,否则……必衰。” 昏迷中,朝阳挣扎的厉害。 记忆中,她的娘亲不断的逼迫她发誓,发誓不会让自己锋芒外露。 他们其实只是想要活下去,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寒冷中,朝阳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将自己抱住。“别装死!朝阳!” 那是萧君泽第一次喊了朝阳的名字。 “胤承……娘,别丢下朝儿,别……”朝阳梦魇发作,在梦中备受折磨。 她本能的寻找温热的源头,紧紧的钻进萧君泽的怀里,用力把人抱紧。 萧君泽蹙眉,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推开。 “传大夫!”将人横抱了起来,萧君泽突发善心的打算把人抱回房间。 “看王妃的身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木怀臣深意说了一句,视线被朝阳惨白的面容吸引。“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切等查清再罚也不迟。” 萧君泽有些不悦,连从不多管闲事的木怀臣都为这个女人求情! 木怀臣知道自己多言了,恭敬退下。 萧君泽莫名烦躁的把人抱进内殿,扔在了大婚当日的婚床上。 这张床,这个房间,对朝阳来说同样是噩梦。 “别走,求求你,她骗你的,救你的人是我……” “求求你,别伤害我……” 梦魇中,朝阳惊慌的抓着萧君泽,痛苦异常。 萧君泽蹙了蹙眉,她方才说了什么? 第15章 朝阳是大虞的奸细? “你说什么?”萧君泽俯身捏住朝阳的下巴,想要听清楚她说的话。 “萧君泽……她骗你……” 萧君泽蹙了蹙没,骗他?谁? “萧君泽……” “王爷,大夫来了。” 朝阳还说了什么,可萧君泽被打扰,没有听清楚。 有些不悦,萧君泽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大夫。“给她看!” 大夫赶紧点头,摸了摸朝阳的脉搏,不太妙啊……“这姑娘中毒虽不深,但长此以往也会危及生命,寒气入体……需药浴熏蒸,否则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啊。” 萧君泽才不在乎朝阳有什么后遗症,只要人暂时死不了就行。 “开药,滚!” 深意的看了眼还在梦中挣扎的朝阳,萧君泽总是莫名的烦躁。 纵横兵法,当初奉天第一大将军白骁便是死在去西域寻找兵法的路上。 鬼谷兵法天下皆知,可却无人知晓其中的内容。 纵横捭阖,不战而屈人之兵。简单一句话却让人受益匪浅,这样的兵书……怎会是避暑山庄一个小小婢女可以知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捏着朝阳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女人的长相确实有些偏西域风情,妩媚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美,总能激起男性的本能欲望。 这样的女人,美丽却危险。 “王爷,我们查过了,确实从小就在避暑山庄出生,她的母亲听闻是沈清洲的外室,有人说她其实是沈清洲的私生女,见不得光又是骨肉血脉,这才逼迫她替嫁。” 黑暗中,暗卫前来汇报。 萧君泽的手用力握紧,生生捏碎了床边的扶手。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这个女人是他的私生女,这么一来就算是朝阳的身份揭穿闹到陛下那里,无非也就是换了个女儿而已,不足以将他彻底扳倒! 冷眸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朝阳,沈清洲的女儿,怀璧其罪! “一个从小身份卑贱的私生女,怎会知晓兵书?”这是萧君泽锁不解的。 “我们还查到一件事情……”暗卫四下看了一眼,小声开口。“王爷可还记得,十年前大虞质子入我奉天,却被人追杀离奇失踪之事?” 萧君泽沉思了片刻,十年前他还年幼,正是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年。 “避暑山庄的老人说,朝阳的母亲曾经收留过一个男孩儿,与朝阳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却在一年前突然失踪。” 暗卫深意开口,在时间上提醒萧君泽。 十年前被收留,正是大虞质子失踪之时。 一年前失踪,却是大虞太子归国,登基称帝稳固朝邦之时。 时间完全可以对上。 眯了眯眼睛,如果朝阳身边的男孩就是大虞的皇帝,那朝阳难不成是大虞的奸细? 可大虞新帝登基不过一年,怎会有心思干涉奉天夺嫡之事? “把药给她灌进去,别让她死了。”气压冷凝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离开内殿。 “王爷,沈丞相今日来府上试探了,说是怕小女不会伺候人,又送了几个陪嫁丫鬟,您……”走出内殿,下人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即使萧君泽现在已经是废太子,可周身压人的气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陪嫁丫鬟?”萧君泽冷笑,停住了脚步。“沈清洲倒是沉不住气的要试探本王。” 想看看他是不是知晓朝阳的身份,想试探他是否将怨气都发泄在他这个私生女的身上? 如若他此刻忍气吞声没有折磨朝阳,依沈清洲的性子怕是要怀疑了。 “这么说,本王今夜要留宿王妃处,让这些人看看……本王是如何宠幸王妃的!”萧君泽的话语透着浓郁的寒意,转身重新往内殿走。 下人紧张的跟着,今夜王妃注定是要折半条命了。 …… 内殿。 药物被强行灌进口腔,朝阳是被生生呛醒的。 视线模糊的看着房间的装潢,那一瞬间惊恐的感觉弥漫全身。 用力抱紧自己,朝阳全身发颤的深呼吸。 她最怕的,就是替嫁那晚……萧君泽残忍的折磨。 那不仅仅是身体的蹂躏,更是一个女人尊严的践踏。 对于朝阳来说,那是地狱。 第16章 教朝阳以色侍人 “记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入了王府就要学会伺候王爷,这房中术……” “都说这太子行事乖张狠辣,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你便活不过第二日。” “记住,要让一个男人舍不得杀你,最重要的是以色侍奉。” …… 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教习嬷嬷教朝阳房中之术。 她不懂什么叫以色侍奉他人,可那些人却说她是媚骨天成。 手指发颤,手腕红肿。 其实替嫁之前,朝阳就已经想过了。只要能活下去,别说以色侍奉,就算是……残了哑了,她也能挺过去。 可明明做了准备,可朝阳还是怕了,被萧君泽的残忍吓到灵魂都在发颤。 没人知道,新婚之夜她嘶哑到出血的嗓子无声哭喊。也没人知道,她以为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好在萧君泽眼中只有慕容灵,那日之后对她便是厌恶。 “嘭!”一声闷响。 朝阳下的一哆嗦,惊恐的看着闯进内殿的萧君泽。 “王……王爷……”朝阳跌跌撞撞的摔在床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除了活下去,带她娘亲离开奉天,离开地狱,她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欲望。 萧君泽饶有兴致的看着朝阳,坐在床榻边慵懒的开口。“王妃,本王今夜留宿,过来伺候。” 朝阳全身如同被雷劈中,颤抖着视线惊慌的看着萧君泽,他为什么又突然要来折磨她。 “怎么?替嫁之前没人教过你什么叫房中之术?”萧君泽有些不悦,捏着朝阳下巴的手暗下用力。“既然王妃不会,不如本王多找些人来教教你?” “王爷……”朝阳惊恐的看着萧君泽,惊慌的抬手去抓他的手。 因为浸泡寒潭,又因为过度惊恐,朝阳的指尖冰凉,划过萧君泽肌肤的瞬间让他全身紧绷。 微微蹙眉,萧君泽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会用妖术魅惑。 “听闻你母亲是西域的舞姬,惯会以色侍奉他人,你倒是学了她几分?” 能听出萧君泽话里的嘲讽,朝阳全身紧绷的握紧双手。 “我母亲……只献艺不献身。”第一次,朝阳话语上反驳和顶撞萧君泽。 萧君泽冷笑,抬手将人扯到床上,压在身下。“是吗?” “好好拿出你的本事来,若是今夜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就亲自找人来教你以色侍人。”萧君泽的话冷到了骨子里,毫无感情。 朝阳的眼泪瞬间凝聚,绝美凄白的脸上挂着恳求。 “求求你,求求你……” 萧君泽原本还有耐心羞辱,用视线折磨朝阳,可当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脱掉自己底衣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失控。 不得不承认,朝阳这具雪白毫无瑕疵的肌肤和容颜,绝对是世间难得的绝色。 这样的美人儿,沈清洲倒是舍得让她替嫁,送来被自己折磨,玩弄。 “啊!”惨叫声在内殿传出,殿外的下人都胆颤心惊的听着。 几个丞相送来的陪嫁丫鬟就被安排在门外,听着内殿的动静一个个脸如纸白。 这是房事吗?这分明就是酷刑折磨。 折腾了一夜,直到朝阳一头撞在床榻上昏过去,萧君泽才肯放过她,离开内殿。 “嘭!”的一声,见萧君泽出来,几个沈府的丫鬟都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谁也不敢抬头,怕被废太子看上。 “本王的王妃一人可比千色,这些就不需要了,送回沈府,替本王谢谢沈丞相的好意!” 于是,那些丫鬟被连夜送回沈府。 这也是萧君泽给沈清洲的警告。 几个丫鬟如临大赦,脸色蜡白,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王府。 果然,如同传言所说,废太子就是个魔鬼。 内殿。 朝阳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全都是她自己碰撞的伤痕。 萧君泽根本不屑于碰她,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自己折磨自己,发出声响,惨叫求饶。 朝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萧君泽的用意。 不过这样也好……她满身淤青,狼狈不堪,萧君泽就真的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 这样,也好…… 第17章 朝阳骨子里硬气的恨 清晨。 朝阳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 窗外倒春寒,可黄鹂已经上了枝头。 视线恍惚的躺在地上,朝阳摸了摸已经结痂的额头。 她在地上昏迷了一夜,如同被人丢弃的垃圾,卑微又苟且的活着。 今日王府很热闹,听说是陛下病情好转,念及先皇后的寿辰,赏了萧君泽不少好东西。 朝阳对于萧君泽的处境多少还是听说过,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也是整个奉天唯一的嫡出皇子。 萧君泽十岁封为太子,享受一切尊荣。 隆帝对这个嫡出太子的宠爱,几乎溢于言表。 有人说,隆帝对先皇后的爱深入骨髓,爱屋及乌,所以太子犯了宫中忌讳也仅仅只是废了太子之位,削了亲王之礼,并未害他性命。 朝阳不懂帝王家的爱情,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独守空房,悲伤离世。 可若说不爱,先皇后死后,隆帝再未立过皇后,后为空悬。 强撑这胳膊想要坐起来,可全身被寒气入骨,关节疼痛的仿佛万蚁啃噬。 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梦魇之毒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朝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到底……能不能撑到萧君泽登上皇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是萧君泽不杀她,她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会讨好萧君泽。 …… 正殿。 “王爷,这陛下刚醒就让人给送来了这些,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趋炎附势,又开始巴结了。” 手下生气的说了一句,他们家主子被废的时候一个个避之如蛇蝎生怕与太子党派扯上关系,现在见陛下弥留之际都忘不了,又开始上赶着巴结。 “人性如此。”萧君泽倒是看的明白,眼眸深沉。 “清点下礼品,谁家送的都留意一下,登记在册。”管家小声开口,替萧君泽打点着一切。 他从萧君泽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陪着萧君泽,一路走来见惯了各种嘴脸。 “对了,王爷,西塘府守让人送来了几个舞姬,不知如何处置?” 萧君泽淡淡的看了一眼,舞姬? 莫名想起昨夜,他用舞姬的身份侮辱朝阳的母亲,朝阳居然敢顶撞他。 “留下吧,让王妃过来,好好学学什么叫风情!”萧君泽冷声开口,慵懒的倚靠在榻上,让舞姬献舞。 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青烟楼的头牌姑娘问烟,已经被裕亲王赎身的带回了家中。” 暗卫走到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很好。 “王爷,别忘了正事儿。”木怀臣坐上宾之坐,小声提醒。 他这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赶来,目的就是为了朝阳。 萧君泽莫名有些不悦,冷哼了声。“她死不了。” 木怀臣叹了口气,今日一早就听到了王府的八卦,说昨夜里……萧君泽差点儿把王妃弄死。 这女人也是个可怜的,怎么就沦落至此。 “王爷,若是此女没有异心,不如好好利用,陛下可知物尽其用?”木怀臣忍不住话多了,只是觉得这朝阳身上有太多秘密。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看着木怀臣。“怀臣,从前你定不会为一人如此多言,怎么?可是看上她了?本王可以赏给你。” 木怀臣深吸了口气,恭敬跪地。“王爷多虑了,一颗棋子而已,让她说出兵书才是物尽其用。” 萧君泽深意的拿起杯盏,笑着开口。“怀臣的意思是,让本王使美人计?” 迷惑朝阳全盘托出? “这……”这话说的,木怀臣不知道该怎么接。“王爷天生俊美不凡,相信王爷有办法。” “那个女人,看似柔弱怕死,实则嘴硬的厉害,昨夜本王故意让她浸泡寒潭,她可不是傻子!” 萧君泽猛地将杯盏捏碎,这个朝阳,骨子里可硬气的很。 第18章 朝阳被迫献舞 “朝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怎样能让自己活下去,所以臣猜测她是故意透露那句纵横捭阖……既然是王爷的女人,王爷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木怀臣小声献计。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其他方式,那女人配吗? “她若是故弄玄虚,本王一定让她死的很惨。” …… 殿外。 朝阳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差点摔在地上。 一口一颤,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她若是手中没有钳制萧君泽的东西,必然会死的很惨,这一点她很清楚。 “快点儿,别让王爷等着!”婢女有些不耐烦,用力推了朝阳。 “嘭!”一声,朝阳摔进门内,委屈如同江水瞬间涌上。 眼眶有些湿润,朝阳什么都没说。 她的双腿断过,又浸泡了寒潭,连她自己都清楚怕是要落下终身的后遗症了…… “过来。”高座之上,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着朝阳,眼底透着厌恶。 朝阳隐忍的咬着牙关,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 靠近那个让她看一眼都双腿发颤的男人。 “王妃好好看看,这水云楼的舞姬,舞技如何?”伸手拉住朝阳,萧君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揽入怀中,手指不安分的把玩着朝阳墨黑的发丝。 朝阳全身紧绷僵硬,双手用力握紧。 “比起你的娘亲,舞技可有差距?”萧君泽暧昧的靠近朝阳的耳畔,字里行间透着嘲讽。 朝阳眼眶红肿,嗓子更咽颤抖。 她只是个舞姬的女儿,身份卑贱,可舞姬也是人…… “行了都别跳了。”见朝阳隐忍不说话,萧君泽勾了勾嘴角。“听闻沈丞相千金沈芸柔舞技超群,不知道王妃可愿意为本王献舞?” 朝阳身体一颤,滑坐在地上。 萧君泽明知她不是沈芸柔,却故意当着这么多门客的面儿羞辱她。 他这是想让自己出丑,打沈清洲的脸。 可如若她不跳,萧君泽当众拆穿她的身份,她还是要死…… “王爷……”木怀臣看了眼在座的宾客,不知道萧君泽想做什么。 “就是,早就听闻丞相千金舞技超群。” “听闻沈家千金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这容貌身段也是如同天仙下凡,今日一见勾人心魄啊。” 有门客撞着胆子开口调侃。 萧君泽一个冷眸扔了过去,妄议王妃,好大的胆子。 “既然你这么心仪本王的王妃,不如本王赏赐给你……”萧君泽话语透着深意。 “嘭!”一声,那门客吓得跪在地上。“厉王饶命,小人妄言。” “若是这舞技不如水云楼的舞姬,本王还留你做什么?”萧君泽居高临下的捏着朝阳的下巴,话语透着浓郁的怒意。 这张狐媚的脸,走到哪里都在招蜂引蝶。 指甲刺破掌心,朝阳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厅台走去。 可没走几步,关节疼的让朝阳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王妃路都走不好,还会跳舞?” “就是……” 底下有人调侃。 这些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萧君泽就算是废太子,也绝对不会待见沈清洲的女儿。 这沈家千金在王妃是个什么地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木怀臣深意的坐在上座,眯眼看着朝阳会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这个女人,真的是怕死吗? 木怀臣可觉得她不怕死,只是现在不想死。 眼泪从眼角滑落,朝阳垂眸背对着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让王妃在门客面前献舞,无论萧君泽想做什么,都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即使,她只是个冒牌货。 “哒哒。”无人给奏乐,朝阳自己拍了手掌。 乐师看迷了眼睛,朝阳的一个转身回眸,如同吸人精魄的妖精。 她善舞,会舞,但从未展现过。 她答应过娘亲,绝对不会锋芒外露。 可萧君泽在逼她,一层层扒开她全部的伪装,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 无妨,只要能活下去。 她要带走娘亲,找到胤承。 他们一家人会过的很幸福,会远离地狱,远离尔虞我诈。 高座之上,萧君泽眯了眯眼睛,饶有深意的看着朝阳。 西域拜月舞,看来……这妖女是得了她娘亲的真传了。 一舞闭,萧君泽脑海中只有一个词语来形容朝阳,那就是妖精。 周身气压越发低沉,萧君泽眼底的怒意更加浓郁。 这女人还真是处处给他惊喜。 第19章 与君博弈与虎谋皮 木怀臣也深意的看着朝阳,这个女人很美,跳舞的时候有种不属于她平日怯懦的妖娆。也许朝阳的骨子里并不是胆小怯懦的人,或者她一直都在伪装。 西域的拜月舞是很多舞姬都会跳的,但像朝阳这般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人,确实少见。 手指轻轻触碰杯盏,木怀臣也开始怀疑朝阳的身份。 可越是怀疑一个人的身份,越是不能让她轻易死掉。 这才是朝阳的真正目的吧? 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呢。 只是,活下来的代价……怕是会很惨重。 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平日里对除慕容灵以外的女人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他,居然满眼怒火? 到底是怒火还是妒火,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王爷……”见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朝阳小心翼翼的走到萧君泽身边,很乖巧的站在一旁。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威胁的意味浓郁。 朝阳心里很清楚,这舞,无论她跳还是不跳,萧君泽都会有借口惩罚她。 “啪啪啪!” 不知是谁,一脸痴迷的拍了拍手掌,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王妃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儿,这舞技与长相,都是这般惊艳。” “王爷真是有福气。” 萧君泽脸色越发暗沉,他萧君泽的王妃给这些杂碎跳舞,他们也配! 可惜啊,这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本王这福气,分你们一些如何?”萧君泽深意开口,话语冷的让朝阳全身发颤。 “嘭!”一声,朝阳直直的跪在地上,身体发颤。 门客互相看了一眼,能明显感受到萧君泽的怒意。 这沈家的千金就算是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丞相的女儿,厉王的正妃。他们,确实多话了。 “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情,王爷……先行告退。” “我也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处理。” “对,陛下身体好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 看着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一个个逃避之不及,木怀臣忍不住笑了一下。 萧君泽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这下安静了。”木怀臣笑着起身,走到朝阳和萧君泽面前。“王妃就不要跪着了。” 萧君泽看了眼四周的仆从,冷声开口。“你们都退下。” 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她知道木怀臣和萧君泽接下来肯定要提兵法的事情。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见朝阳要起身,萧君泽冷眸开口,视线仿佛要吃人。 朝阳蹙眉,重新跪在地上,膝盖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 木怀臣叹了口气,没有多说。“王妃从何处听得这纵横捭阖之术?” “我娘亲是西域舞姬,曾经在来中原的路上有幸救过一位奉天的将军,那位将军死前将一本兵书交给了我娘亲,我娘亲不识字,但……朝阳识字。”朝阳将她母亲摘了出来,就是怕招惹无辜的祸端。 “哦?不知那位将军……”木怀臣眯了眯眼睛。 “我娘说他叫白骁。”朝阳低头,手心有些出汗。 木怀臣呼吸一滞,看了萧君泽一眼,再次紧张开口。“那兵书现在何处?” 萧君泽也警惕的看着朝阳,她最好能说出兵书的下落。 “我娘说那兵书会招来灾祸,害死了很多人。沈丞相当娘把我娘带走就是想要从她身上拿走兵书,兵书被他抢走了。”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明显感受到萧君泽的气压变化。 他们两人如今就像是在对弈,看谁先沉不住气。 “那留你有何用!”萧君泽果然怒了,这兵书落在沈清洲手中,对于裕亲王一党如虎添翼。 “沈丞相带走的那本不是原本……”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视线不卑不亢。“那是我的手抄本,是假的。” 木怀臣紧张看着朝阳。“那真的……” “被我娘烧毁了。”朝阳用力握紧双手。 就是因为那兵书,她娘亲才会招惹无端的灾祸,被沈清洲囚禁了这么多年。 “这么说来,留你无意。”萧君泽猛地起身,杀意极重。 “但朝阳天生过目不忘,能默出全部,一字不落……”朝阳伏地,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 第20章 萧君泽这是捧杀 萧君泽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双眸透着浓郁的怒意。“你耍本王?” “朝阳不敢,但朝阳想要活下去。”朝阳伏地,气息不卑不亢。 木怀臣的心大起大落,终于松了口气,这朝阳……若为男子,绝对是朝中谋臣,太过聪慧。 “你在威胁本王?”萧君泽抬手扯住朝阳的发丝,强迫朝阳看着他的眼睛。“若是你背不出,或者有假……” “兵书总共一百三十余法,朝阳每日都会默出一法,一百三十日内,必定助您登上皇位。”朝阳隐忍着疼痛。 身体虽然颤抖的厉害,可眼神却丝毫不见畏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是诅咒陛下早死?这女人到底是怕死,还是胆大包天! 知道萧君泽忌讳了,朝阳再次开口。“陛下的身体能撑多久,其实王爷比我们更清楚,不然裕亲王也不可能如此迫不及待,甚至准备好兵力随时逼宫……” 裕亲王就是担心陛下驾崩,遗照登基之人不是他,毕竟萧君泽虽然被废,但依然被陛下偏宠。 不然,以隆帝那老谋深算的性子在,怎么可能会逼迫丞相将嫡女嫁给萧君泽。 就是想要为萧君泽选一条后路而已。 只是没想到,沈清洲这个老狐狸会利用一个身份低微的‘私生女’替嫁。 “你当真好大的胆子。”萧君泽松开了朝阳的手。“来人,上笔墨!” 若是朝阳写不出什么,那就是该死的很。 朝阳跪在地上,情绪紧绷的厉害。 木怀臣可是奉天第一才臣,有他在,自己无法作假。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之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夫贤、不肖、智、愚、勇、怯,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 朝阳手指发颤,手腕原本受过伤,可却写了一手好字。 “好字……”木怀臣都在一旁忍不住夸赞,若是不看人只看字,他绝对看不出这字迹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朝阳的字有一般女子的秀气,可字里行间又透着桀骜和张狂,骨子里的硬气在字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欣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惜了。 “王爷,没有问题。”木怀臣有幸见过手抄残本,确实有这些,何况,鬼谷圣书,千人解其意,各有不同,百家争鸣。 萧君泽也站在一旁,气压一直低沉。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耍小聪明,别以为如此我便不杀你。”萧君泽警告朝阳。 朝阳刚下毛病,恭敬跪地。“朝阳不会……” “既然你对本王有功,记这兵书辛劳,想要什么?可以提。”萧君泽心情不错,得兵书意味着什么,傻子都清楚。 “朝阳只有一个请求……” 萧君泽挑眉,这女人肯定会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放朝阳和娘亲离开京都。” 萧君泽脸色一沉,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逃! “准了。”萧君泽承诺。 “还有……”朝阳不悲不亢的看着萧君泽,不是挑衅,只是想摆正自己的位置。 萧君泽紧紧的盯着朝阳,看她还有什么过分的条件。 最好不要贪得无厌。 “在您得偿所愿之前,最好摆正朝阳正妃的位置,物尽其用……王爷是打算把朝阳当沙袋发泄用,还是当舞姬娱乐用,亦或者当谋臣辅佐之用,全凭王爷决断。”朝阳心跳的很快,这么和萧君泽谈条件,不知道……他会不会恼怒。 萧君泽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反倒是眯了眯眼睛。“那就要看看王妃的价值是只会暖床,还是值得本王将你当做坐上之宾!” “朝阳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朝阳眼中闪烁着自信。 木怀臣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朝阳,眼眸闪烁的是欣赏。 朝阳就像是淤泥里的种子,她迫切的想要活下去,而且……哪怕处境恶劣到尘埃里,她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达成目的。 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来人,赐正殿给王妃居住,从现在开始,王妃的一切用度依本王的标准安置,赏珍珠十担,丝绸百匹,黄金百两……”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如此自信不会让他失望,那就看看她如何在这王府中活下去。 木怀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萧君泽这是捧杀啊…… 第21章 他是带着惩罚来的 很明显,萧君泽是故意将朝阳一日之间捧上云霄。 这么一来,府中那些嫉妒的女人定然以为朝阳是妖女,处处与她为难。 而沈清洲那边,定然以为朝阳叛变,与萧君泽一心,怕会派人来除掉朝阳。 如此,若是能活下去……很艰难。 “谢……王爷!”朝阳眼眶泛红,垂眸忍下。 萧君泽,对除慕容灵意外的女人,还真是冷血到极致。 “王妃今日的舞姿真是震惊了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的王妃还有这么多的惊喜等着本王挖掘……既然如此,王妃可要好好梳洗,在房内等着本王,本王若是不夜夜宠幸,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呢。”萧君泽勾了勾嘴角,捏着朝阳的下巴威胁。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握紧双手。 她在这王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危棋。 起身深意的看了木怀臣一眼,朝阳恭敬退下。 这一次,她赌萧君泽为了心中的爱人,不会碰她。 毕竟她身份低微,污了萧君泽的眼。 看着朝阳离开,木怀臣蹙眉。“君泽。” 木怀臣与萧君泽说交心话的时候,总是会唤他的名字。“此女,得知你幸。” “若非我所用,必须除掉。”萧君泽始终不能完全信任朝阳。 “我的人已经调查过,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担心沈清洲会利用朝阳的母亲来威胁她,若是想要彻底解除隐患,可以将朝阳的母亲救出来,握在我们手中,也可掌控她。”木怀臣替萧君泽出谋。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默认了。“你去做。” “是。”木怀臣点头,离开时指了指桌上的军法。“百家争鸣,这兵书中的奥义并不是有书就可以,要理解其意,朝阳此女不凡,望陛下善于利用,物尽其用。” 朝阳对萧君泽的提醒已经很明确,物尽其用,是把她当垃圾还是当宝物,就看萧君泽怎么使用了。 萧君泽莫名总是恼火,这种被女人牵制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聪明?他倒是觉得朝阳聪明反被聪明误,惹人厌烦! …… 后殿,内院。 朝阳刚回内院,大量的赏赐就送了过来。 婢女阴阳怪气,一个个看朝阳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狐狸精,跳什么狐媚的舞,勾引男人。” “别以为王爷赏了你这些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冒牌货!” 那婢女伸手想要推朝阳,以为朝阳软弱惯了好欺负。 朝阳抬手捏住那婢女的手腕,用力摔在了地上。“今日聚会,你可听见王爷说了什么?” 婢女惊愕的看着朝阳,这个女人此刻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活活吞噬。 莫名发颤的看着朝阳,这些时日她表现的人畜无害,全都是伪装?“你!你这是露出本来面目了,我要去告诉王爷!” 朝阳撑着桌子坐在椅子上,腿疼的厉害。 叹了口气,这毛病怕是落下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她会审时度势,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肯定萧君泽会不会杀了她。 所以,隐忍是本能。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朝阳一贯的做事风格。 因为惧怕萧君泽,所以怯懦是本能,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不可能任人欺压。 “王爷在聚会上当着所有门客的面儿说了,我是王府的王妃,是沈丞相的嫡女。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坏了王爷的名声,毁了王爷的好事,怕是满门灭族也不解王爷之恨……” 朝阳早就摸透了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和弱点,这些婢女无非就是仗势欺人趋炎附势罢了。 萧君泽性子阴晴不定,如今又是夺嫡的敏感时期,谁若是往萧君泽刀刃上撞,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婢女若是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死了也不足惜。 婢女惊慌的躲避眼神,起身快速逃离,莫名,她觉得朝阳很可怕。 但人还是那个怯懦的女人,又说不出哪里可怕。 “嘭!”一声,婢女逃离的时候,正好撞在萧君泽怀里。 “王爷!”婢女惊慌跪地。 朝阳也心口一颤,猛地站了起来。“王爷。” “对本王的赏赐可还满意?”萧君泽没理会婢女,一步步走到朝阳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本王对你,倒是满意的很。” 朝阳紧张跪在地上,知道萧君泽是带着‘惩罚’来的。 第22章 不能浪费绝美的身子 “这么喜欢跪着?”萧君泽笑了,这女人看似怯懦,动不动就跪下,可所做的每一件事可都胆大包天到不要命! 朝阳有些摸不透萧君泽,她可以把所有人的性子都摸透,为了达到活下去的目的,她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 可唯独萧君泽,她看不透他。 他的眼眸透着寒凉,有着蔑视一切的冷漠。 朝阳不敢看他的眼睛,总是莫名的胆颤心寒。 “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可当朝阳抬头的瞬间,萧君泽却心口一颤。 朝阳那双硕大勾人的眸子早已通红,眼泪湿润了苍白的面颊。 猛地松开朝阳,萧君泽心慌的站直了身子。 是这女人的妖术,一定是。 他不承认这种熟悉感,也不承认这种心慌的感觉。 这都是朝阳的妖术。 “王爷……回来的路上,朝阳听闻有人提及,陛下醒来后执意要举办今年的春围。”朝阳看着萧君泽的眼睛,想勾起萧君泽一点点的同情心,放过自己。 “你听得倒是不少,怎么?”萧君泽坐回榻上,伸手短端起一旁的凉茶。 “噗!”没等朝阳开口,萧君泽将茶水吐回茶盏中,脸色瞬间暗沉。“这是什么?” 朝阳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她的院落中,能有茶水就不错了,王爷还想要上好的碧螺春? “这是奴婢的茶……” 萧君泽嘭的一声将茶盏摔在了桌上,一脸的嫌弃。 “王爷,陛下身体您肯定清楚,为什么会坚持春狩围猎,也是做给朝中这些蠢蠢欲动之人看的。”陛下对厉王的偏宠,简直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群臣激荡,他怕是绝对不会废了太子的位置。 可朝阳想不明白,既然隆帝这么偏爱萧君泽,为什么执意要在晚年娶了慕容灵。 慕容家难道不是一直支持萧君泽的吗? 垂眸沉思了片刻,朝阳相信隆帝一定比任何人都要聪明。 慕容家,绝对有问题。 可萧君泽对慕容灵太过信任,她若是提及……怕是会遭萧君泽厌恶。 “所以呢?”萧君泽撑着脑袋挑眉。 “所以王爷要参加,还要拔得头筹,给陛下一个正大光明赏赐您的机会。”朝阳想,这是隆帝最后在为萧君泽铺路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慕容垂的意思是这次围猎让他务必抱病,不要出风头。 可朝阳却说让他必须参加。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可是在宴会上听到慕容家的提议了?”朝阳进门的时候,慕容垂刚提了建议。 “王爷真的……那般信任慕容家吗?”朝阳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萧君泽绝对不是傻子,他信任慕容灵和信任慕容家,是两个概念。 “你又有几分可信度?”萧君泽深意的看着朝阳,用力把人拉进怀里。“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成谜的女子。”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挣扎。 挣扎也没有用处。“本王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挑拨本王与慕容家的关系?” “朝阳相信王爷不是傻子!”朝阳莫名有些委屈,微微有些失控。 听了朝阳略带怨气的话语,萧君泽不安分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报复性的解开朝阳的腰封,一件件挑开她的衣衫。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朝阳隐忍的眼眶泛红。 萧君泽不信任任何人,对慕容家优待也不过是为了慕容灵。 可他现在的羞辱,就是纯粹的为了折磨她…… “真是可惜了……”萧君泽的手指触碰朝阳身上的淤青,那都是昨晚朝阳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这个女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手指轻轻滑到朝阳修长的脖颈处,猛然用力。 朝阳眼前发黑,呼吸有些困难。 他是想杀了自己吗? “突然后悔了,王妃说的对,物尽其用……本王怎么能浪费了这……绝美的身子。”抬手将朝阳横抱了起来,萧君泽一步步往卧房走去。 原本只是想要羞辱朝阳,可该死的……把自己撩起了火。 第23章 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灵儿 “王爷……忘了还在宫中以泪洗面的慕容小姐了吗?”朝阳很冷静的说了一句,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帮萧君泽把火气消下去。 嘭的一声,萧君泽将朝阳狠狠扔在床上。 疼痛的全身如同骨折,朝阳隐忍到脸色惨白。 “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灵儿?”果然,怒火压制了浴火。 “朝阳自知身份卑微,所以……王爷何必在这玷污自己。”朝阳撑着身体跪在床榻上,声音不卑不亢。 “好,好得很。朝阳……你还真是让本王惊喜的厉害!”萧君泽没有继续对朝阳动手,这女人总有惹怒他的资本。 嘭的一声摔上内殿的门,萧君泽怒意离开。 直到内殿安静下来,朝阳才慢慢放松了身体,躺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曾经,黑暗中的萧君泽无比渴求知道她的名字。 可现在,他却冷漠又无情的喊着朝阳你好得很…… “我如果能活下去,一定会找到你……” 萧君泽毒发,梦魇中不断挣扎。 他只记得那个女人抱住自己,替他吸出毒素,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他在避暑山庄竹林深处的山洞中躲藏了三日,那三日……是他这一辈子最难忘的时刻。 “你中毒了?你怎样?”萧君泽虚弱的问着,用力去抱紧已经昏迷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山洞太黑了,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用力把人抱紧,用自己的血液去滋润她的唇瓣。 他不想让她死。 “灵儿……” 猛地从梦境中惊醒,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 他又想起那年的事情了。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可因为有慕容灵的存在,他才能一步步坚持着走到现在。 他们一起昏迷在了山洞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山洞外,入目他看见的是慕容灵那张小巧却透着紧张的脸。“君泽哥哥,你醒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萧君泽呼吸越发灼热。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只能赢不能输。 他的灵儿还在宫中等他。 他绝对不能让慕容灵出事。 “王爷,今日春围,您……”门外,仆从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冷眸站了起来,春围…… 连木怀臣都说此去凶险,能抱病就千万不要前去。 …… 围猎场。 隆帝面色有些苍白,轻声咳嗽。 这次醒来,隆帝自己都清楚,他撑不了多久了。 老太监紧张的守护着他的陛下,声音有些沙哑。“陛下……何必如此舟车劳顿。” “北方动荡,大虞新帝登基第二年,也不安分。着动乱的时刻,皇位需能者居之……今日春季围猎,谁若是能拔得头筹,那就是朕的可选之人。” “可是陛下……”太监欲言又止。“厉王抱病。” 根本就没有要来参加的意思。 叹了口气,隆帝摇了摇头。“他会来的。” 太监垂眸,没有多言。 但愿厉王不要让陛下太过失望。 当初慕容灵的事情已经让陛下失望透顶,这次……可千万不要再走错路了。 “陛下既然如此垂爱厉王,又何苦一定要废了……”太监仗着隆帝信任,多言了。 隆帝摆了摆手,倒是没有怪罪。 其实就算是群臣激愤,只要隆帝执意,这事情总能压下去。 “自古帝王多是无情之人,朕这是最后……教他一课。”太过专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管不顾,着实让他失望透顶。 可萧君泽偏偏……又是众多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 也是他最爱的一个。 “除了君泽,其他人……没有资格继承朕的天下……” “咳咳咳!” 太监赶紧扶着隆帝,四下看了一眼,隔墙有耳啊。 这样的话,在这种敏感时期,不能说啊。 隆帝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做傻事。 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和后路,这是要逼有些人反啊。 …… 春围,皇家猎场。 “啪!”一声脆响。 裕亲王全身怒意浓郁的将桌上的物品都摔在了地上。“萧君泽,萧君泽,又是萧君泽!在父皇眼中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我们都是多余的,多余的!” “萧君泽,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第24章 萧君泽也曾经善良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陛下这次春围看起来身体又硬朗了,太医署的人说陛下找了个仙宫神医,那神医……一颗丹药能让陛下撑过今冬啊。” “王爷,我们要造作打算了,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万一陛下又找了由头赏了厉王,恢复了他的地位,那我们……” “王爷,我们不能等了。” 裕亲王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用力握紧双手。“此次围猎,只要萧君泽敢来,杀了他!” “是!” “集结岭南的将士,准备好,陛下若是在围猎场有恢复太子之位的意思,那就逼宫!” “王爷,您小声点儿……”身边的手下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灭满门的大罪。 奉天律法,但凡参与造反之人皆凌迟处死。 …… 厉王府。 “王妃,王爷说让您收拾一下,随他出去。”门外,婢女阴阳怪气的传话。 朝阳坐在梳妆镜前,叹了口气。 萧君泽终究还是想明白了。 此去凶险,但却必须要去。 富贵险中求,萧君泽也明白这个道理。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手腕脱臼后的后遗症就是手指有些用不上力。 这些婢女更是不可能会帮她束发,她只能将长发高高束起,简单绑住。 既然是参加春围,那定然不能穿着不利索。 萧君泽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带她前去能威胁沈家。 毕竟她就是个冒牌货,虽然沈芸柔未出阁之前鲜为人见,但知道沈芸柔长相的人还是不少的。找个替身来嫁给萧君泽,沈家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 这可是忤逆的大罪。 拿起红妆抿了一下,朝阳要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 她是萧君泽的王妃,是她的正妃,这个身份只有摆正了,才能更好的帮助萧君泽。 穿好劲装,朝阳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再是以前的朝阳了。 她要活下去,要让娘亲活下去,还要找到胤承,远离这些尔虞我诈,远离血腥和地狱。 可现在,既然身在地狱,那就必须努力的拼了命的,踩着别人的尸体,往外爬。 内殿的门打开,萧君泽站在门外。 微微蹙眉,萧君泽看朝阳的视线有些凝滞。 这个女人…… 明明只是简单的穿了一身黑色红纹劲装,马尾简单的高高扎起,却将别人的视线和眼球抓的紧,真是将妖精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爷,走吧。”朝阳吹某作揖。 萧君泽回神,恼火自己的失态。 “妖精!”暗骂了一句,萧君泽径直往前走。 朝阳腿脚有些不利索,但还是尽可能跟上萧君泽,轻轻扯住他的手腕。“王爷,外人面前……还是要恩爱些。” 若是厉王夫妻不合的消息传出去,恐怕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厉王府塞女人。 萧君泽应该也嫌麻烦吧? 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萧君泽不可能对沈清洲的女儿好,萧君泽却反其道而行,也能离间裕亲王和沈清洲。 误以为沈清洲这个老狐狸还留了一手,给自己留后路。 萧君泽自然也明白,反手抓住朝阳的手腕,用力拉近怀里。 朝阳吓了一跳,呼吸急促的抬头看着萧君泽。 春末还寒,虽然不是特别的暖和,但王府的杏花已经开了,花瓣飘落,迷了人的眼睛。 朝阳紧紧的盯着萧君泽,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有毒。 惊慌的后退了一步,朝阳垂眸低头,呼吸急促。 这一幕,和当年萧君泽救她时候的场景融合…… 其实,那时候是萧君泽第一次见她,但却不是朝阳第一次见萧君泽。 当年,萧君泽十岁被封为太子,陛下大赦天下,东宫花轿带着太子福泽万民。 朝阳站在众人之间,小小的身躯被人推进街道。 是萧君泽让轿撵停了脚步,直到她爬起身,走出花道,太子的轿撵踩再次前行。 曾经的萧君泽,也是个善良的少年。 第25章 慕容灵不是朝阳对手 皇家猎场。 奉天以骑射强兵闻名,祖上曾经是草原最强大的部落。 这么多年来,春季围猎拔得头筹者定然会被陛下所欣赏,大有可能成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 朝中之人也不是傻子,陛下的身体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是遇到了神医又能拖多久?一年半载? 太子被废,新的继承人选拔迫在眉睫。 今日这场春围,极有可能确定奉天未来的继承人。 “听闻废太子今日抱病,看来他是妥协了。” “还是要警惕些,咱们陛下当年被废三次,还不是照样登基继承大统。厉王虽然被废,但依旧是嫡出,母系实力虽然衰败,但奈何陛下宠爱。” “我看未必,裕亲王天生神力,陛下之所以举办这场春围,就是给胜出者一个光明正大的头衔,厉王抱病,剩下的还有谁。” …… 围猎场,所有大臣议论纷纷。 皇家围猎,朝中大臣可带亲眷。往年各名门贵族的适龄千金嫡女都会参加,这也成了皇族选妃不成文的规矩。 “丞相大人,您猜这次的围猎,哪位王爷能拔得头筹?” 临近皇座的位置,沈丞相气场十足的端坐着,冷眸看着远处。“谁能拔得头筹,那也要看谁有这个本事。” 几个朝臣赶紧闭嘴,这老狐狸说话永远这么滴水不漏,不去落人话柄。 “陛下驾到!” 隆帝病重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这刚刚病愈就着急春围,也是在给他们这些分帮结派的重臣一个警告。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众皇子和朝臣恭敬跪迎。 隆帝也是精心打扮过,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好了些许。 坐在龙椅之上,隆帝四下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皇上,这里风大日晒的,您来做什么。”华妃一身红色劲装,打扮的妖娆妩媚,讨好的走到隆帝身边,撒娇邀宠。 隆帝深意的看了华妃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但转瞬即逝。“朕好多了,看看这些后辈们,心里高兴。” “陛下您真爱说笑,您是天子,这些后辈哪里比得上您一分一毫的英姿。”华妃故意靠近隆帝,伸手去抓隆帝的手腕。 她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隆帝是不是真的身体好转。 隆帝深意的看了华妃一眼,她这点儿小心思在隆帝眼里什么都不是。 反手用力抓住华妃的手腕,隆帝用了十足的力气。“华儿还是这么会说话讨朕欢喜,若是能再给朕添个皇子,那岂不是喜上加喜?” 眯了眯眼睛,隆帝的话语透着深意。 华妃心口发颤,这劲道儿可真不像是快病入膏肓的人,难道宫里的御医说的都是真的? 隆帝真的找了神医,还能续命一年? 他们可等不了一年了! 脸色白了一下,华妃捂嘴笑的僵硬。 皇子…… 从先皇后去世后,后来入宫的哪一个妃子为陛下诞下过皇子。 在隆帝眼里,除了死去的皇后,还有废太子萧君泽,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也不怪裕亲王萧承恩要造反逼宫,这可都是被这位好父皇逼得。 眼眸深意的看着不远处坐着的裕亲王,华妃偷偷冲他摇头。 裕亲王的脸色也暗了些许,隆帝和萧君泽不死,他心不安啊…… “陛下,人已经到齐了,可否先行祭天……”太监小声来禀。 “等等。”隆帝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萧君泽没来,怎么能叫到齐了。 冷眸严峻的盯着桌案上的香灰,若是这香火燃烬之前萧君泽还未赶到,那真真是寒了他的心了。 “厉王到!” 香火还未燃烬,陛下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太监就高喊萧君泽到。 隆帝喝茶的手遮掩,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是他萧延津的儿子。 “儿臣携王妃,参见父皇。”萧君泽带着朝阳,拜见隆帝。 从两人一进猎场,在场的朝臣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厉王不是病了?怎么来了?” 慕容家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下,紧张的去看裕亲王。 裕亲王眼眸透着杀意,他敢来,那就让他有去无回! 朝阳跟在萧君泽身侧,恭敬开口。“儿媳芸柔,见过父皇。” 隆帝眯了眯眼睛,深意的看着朝阳看了许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强行压住胸口的悸动。 这不是沈芸柔。 眼神犀利的投向沈清洲,隆帝的视线仿佛要将人灼穿。 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握紧双手。 此刻,他只能赌陛下认不出朝阳的身份,或者……忌惮他如今的权势。 果然,隆帝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赐坐。 萧君泽看了坐在隆帝身后不远处的慕容灵一眼,眼底闪过怜惜。 慕容灵也紧张的看着萧君泽,眼巴巴的欲言又止。 这么多人看着,她就算是再想萧君泽,也要忍着。 朝阳安静的跟在萧君泽身后,不卑不亢,视线也未曾看过任何人。 但她很清楚,太多人的视线如同利箭想要刺穿她的背脊。 …… 高座之上,隆帝深意的看着朝阳看了很久,若不是年龄对不上,他倒真要怀疑……是不是那个女人。 像,真的太像了。 这微微带着西域血统的妩媚之美,绝非沈清洲嫡女沈芸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可沈清洲却偏偏做的肆无忌惮。 欺君罔上,沈清洲好大的胆子。 见陛下没有多说,沈清洲知道他这一局赌赢了。 松了口气,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视线透着威胁。 朝阳没有看对方,但后背却沁出一层冷汗。 “既然人都到齐了,准备祭天。”隆帝淡淡说了一句,严厉中不乏慈爱又透着责备的瞪了萧君泽一眼。 萧君泽垂眸,不愿看隆帝的眼睛。 他们父子之间,终究是有隔阂的。 因为他母后的死。 祭天大典结束,众皇子和朝中新贵个皇家贵族适龄之人各自组队,以皇子为首,猎物最多或最险者获胜。 萧君泽因太子之位被废,敢追随他的人本就少,除了木怀臣以外,剩下的也不尽可用。 这祭天狩猎,本就是看皇子的人际门客,帝王看的不是仅仅是成果,还要综合考量一个皇子是否有资格继承大统。 在人数上,裕亲王占了绝对的上风,坐在马上都难掩他的炫耀和跋扈。 萧君泽不以为然,每年春猎都会放出一头雄狮,危险异常。但哪怕一只猎物都没有,只要猎得雄狮,便能直接拔得头筹。 朝阳安静的坐在女眷之中,看了萧君泽的队伍一眼。 这之中一定不乏裕亲王或者其他有心之人的奸细。 他们一定会趁这次的机会,对萧君泽下手。 “厉王妃今日好气色。”身边,慕容灵冷声开口。 朝阳看了慕容灵一眼,并未有多少好感。“王爷照抚,虽身体孱弱,但养的不错。” 慕容灵气的脸色瞬间泛白,用力握紧纤纤玉手,萧君泽心里眼里爱的人只有她,看这女人还能炫耀多久! “君泽不会爱你,你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慕容灵咬牙开口。 “容妃娘娘,您是陛下的后妃,慎言。”朝阳淡淡开口,论才智权谋,慕容灵不是她的对手。 第26章 朝阳用计离间裕亲王 慕容灵用力握紧双手,沈朝阳!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上不了台面还要冒名顶替的东西。”慕容灵想给自己找回一丝尊严,冷声呵斥。 朝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如果骂她能让慕容灵舒服,那就骂吧。 只不过,将情绪不分场合的宣泄出来,这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 “王妃,我们家丞相,想要见你。”春猎开始前,沈清洲的人来传话。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知道沈清洲一定会见他。 叹了口气,朝阳起身往帷帐后走去。 “不知丞相见女儿,有何要事?”朝阳是个聪明人,见她现在顶替的是沈芸柔的身份,那就要做沈芸柔该做的事,说沈芸柔该说的话。 “你娘很好,不用挂念。”沈清洲坐在帷帐中,看都不看朝阳一眼,话语深意。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眼眶有些灼热。“父亲,有何吩咐。”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若是能帮为父达成所愿,你与你娘亲都会过上想要的生活。”沈清洲知道朝阳的弱点,这个养在避暑山庄的‘私生女’,最在乎的只有她娘。 “父亲,朝阳愚钝,不知道您的心愿是什么。”朝阳淡淡开口,逼沈清洲亲口说出来。 “朝阳,父亲一直对你娘亲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懂得审时度势,昨夜你娘亲还跟为父提起你,说想见你了,想知道你在王府过的好不好……”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发疼,这个老狐狸。 “父亲明示。”朝阳继续装愚钝。 “猎场西南坡有雄狮,得雄狮者拔得头筹,明白吗?”沈清洲深意的提醒朝阳,他们的人已经将猎物引去西南坡,萧君泽阵营在人数上失了优势,定然会在猎物上下手。 他和裕亲王的杀手,定然已经在西南坡埋伏了。 心底一颤,朝阳低头退下。 是她提议让萧君泽来参加春猎的,若是萧君泽出了事,自己难以逃脱嫌疑。 “吆,这不是弟媳?”刚出了营帐,裕亲王就扯住了朝阳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角落里。“那日你赏了本王一个耳光,本王未曾与你一般见识,美人儿嘛,总是让人多了些怜悯,那今日……你说本王赏你点什么?” 朝阳心跳有些加快。“春猎已经开始,王爷还不去猎杀,在这做什么……” “本王人多,不着急。”裕亲王自信的很,他们人多,还有奉天第一高手,这次……碾压萧君泽没得商量。 “你叫朝阳?”眯了眯眼睛,裕亲王再次开口,对朝阳动手动脚。“沈清洲倒是藏得结实,这种大美人儿不留给本王,居然如此暴殄天物。” 朝阳咬了咬唇角,隐忍的深呼吸。 “听说,萧君泽还挺宠你?”很明显,萧君泽赏赐朝阳的事情传到了裕亲王的耳朵里。 “父亲让朝阳照顾好厉王,裕亲王若是继续这般,朝阳就要喊人了。”朝阳垂眸,调整了下情绪,话语透着惊慌和天真。 裕亲王眯了眯眼睛,照顾好萧君泽? 沈清洲这老狐狸说找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替嫁羞辱萧君泽,可这身份卑微的女人竟是如此绝色。 萧君泽的家宴上,这女人一舞惊艳满坐宾客,这样的尤物,真的是羞辱而不是讨好? 沈清洲这老狐狸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这是摆明了两方不得罪,无论将来谁坐上那把龙椅,都对他沈家无影响。 果然好计谋。 “裕亲王自重,朝阳先行告退。”见裕亲王沉思,朝阳快速离开。 话不能多说,这些人都是狐狸成精,谁又真正信任谁。 …… 春季围猎,家眷可参与。 众皇子都带着自己心爱且懂骑射的宠妃前来,既是炫耀,也是暗地里的互相比较。 “怎么,沈清洲找你了?”萧君泽站在马旁,梳着马鬃,冷声问了一句。 “王爷,你我换马如何。”朝阳没有多说,只是小声说了一句。 萧君泽冷笑,不屑的看着朝阳。“换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王的烈火乃是草原红棕,最高贵的血统,它可比人更难以驯服,除了本王谁碰它都……” “嘘!”朝阳没有理会萧君泽的自豪介绍,径直走到马前,双手捧着那马儿的脑袋,温声安抚。 萧君泽有种被人打脸的错觉,这马平日里连饲养的小厮都踢踹,今日竟然这般温顺。“你这女人用了什么妖术!” 朝阳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马儿比人更懂人心。” 萧君泽一脸怒意,这女人是在骂他不如畜生? “王爷,朝阳先去探路,您一定要紧跟裕亲王之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单独行动。”朝阳利索的上马,脚腕疼的让她有些后悔耍帅。 萧君泽蹙了蹙眉,大概已经清楚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这是她自己找死…… 转身走了几步,萧君泽烦躁的骂了一句,伸手抢过手下的马,翻身而上。 “驾!” 朝阳骑着烈焰往林中走去,没多久烈焰就开始不听自己的招呼。 “驭!” 朝阳惊慌的勒竹缰绳,紧张的看着四周。 西南坡。 朝阳仔细的嗅了一下,果然林间有一股异香。 一般人可能很难察觉,但朝阳对香气物料特别敏感。 那些人不可能直接在萧君泽身上下手,一定会从萧君泽的马上下手。 烈焰扬起前蹄,往西南坡的方向狂奔。 “那不是厉王妃?” 裕亲王的人见朝阳骑马而过,一脸调笑。“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儿,这骑马的架势都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艳丽。” “就是就是,这腰身……” “厉王妃骑得可是厉王的烈火?听说厉王从不让外人碰他的马,看来这是真的宠啊。” “这沈清洲怎么想的?” 一旁,裕亲王用力握紧缰绳,眼底的妒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沈朝阳,很好。 这个女人,他要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身边的亲信提议。 裕亲王眯了眯眼睛,冷笑开口。“这边的猎物不够你们猎杀的?往那边跑什么?不要命了?” 几人不敢再开口,乖乖跟在裕亲王身后。 西南坡。 朝阳一路被失控的烈火带到了山坡,四周空无一人。 心口一颤,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风声微动,不远处传来响动。 是雄狮。 沈清洲是想利用烈火把萧君泽骗过来,用雄狮除掉萧君泽。 那这香气就一定是能让马儿和雄狮发狂的血锈香。 “嗷!”突然,一股强劲的风冲着朝阳的位置冲了过来。 那雄狮双目血红,处在发狂状态。 朝阳从马上摔落,捡起石块扔在马屁股上。“烈火,跑!” 第27章 朝阳的阴险并不讨厌 马儿受了惊,发狂的逃窜。 朝阳撑着摔下马受伤的手臂躲在石块后面。 她的手腕已经惯性脱臼了…… 疼的额头冒着汗珠,朝阳心跳加速。 这一步依旧是险棋,她要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 汗珠顺着下巴滴落,被烈火逃跑吸引视线的雄狮瞬间掉头,一步步冲着朝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只要这一局她能赌赢,一切都会往有利于萧君泽的方向发展。 “嗖!”一只羽箭冲着雄狮的方向射了过来。 那雄狮吃痛,呲牙冲着袭击自己的方向,飞快扑了过去。 朝阳惊慌的抬眸,萧君泽! 他来做什么! “小心!”朝阳起身,慌乱的跑了过去。“萧君泽!” 萧君泽摔下马,测滚了一圈,冷静的拉箭,冲着雄狮的头部射了过去。 那雄狮吼了一嗓子,箭射偏再脸上,怒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朝阳惊慌的扑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护在萧君泽身前。 全身缩紧的厉害,朝阳以为这一爪子一定会抓在自己身上了,可并没有。 萧君泽抬剑挡住那雄狮的爪子,另一只手下意识抱紧了朝阳。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直到萧君泽把她扔在一旁,才慢慢回神。 萧君泽……骨子里其实是善良的。 “想死滚一边去!”萧君泽骂了朝阳一句,肩膀被雄狮抓伤。 朝阳心口发紧,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她是在心疼萧君泽吧…… “别杀它……”朝阳拉住萧君泽的手,将药粉撒在剑上,掉转了箭头所冲的方向。 萧君泽的身手在奉天绝对是榜上有名,当初那么多杀手在避暑山庄围杀都能让他逃脱,这只雄狮自然也不在话下。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杀意。 难道真的是西域杀手? “嗖!”长箭冲着远处射了过去。 “这箭上涂抹了什么?”见雄狮被引开,萧君泽冷眸问了一句。 “醉香引……”朝阳小声开口。 萧君泽的眸子瞬间暗沉,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本王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自作聪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人用血锈香让烈火和雄狮发狂,想要除掉你……我们,何不一箭双雕,就算陛下要调查那雄狮发狂,也与我们无关,查到底也是裕亲王的罪过……” 朝阳没有挣扎,痛苦的开口。 萧君泽猛地松开手,吃痛的捂了下伤口。 “你受伤了……”朝阳紧张的扶着萧君泽,想要帮他处理伤口。 “滚!”萧君泽用力甩开朝阳,往坡下走去。 朝阳摔在地上,手掌摁在石头上,疼的撕心裂肺。 隐忍的站了起来,朝阳一瘸一拐的跟上萧君泽。 没关系,就算被误解,就算总是在受伤,只要萧君泽能达成所愿,只要她和娘亲能活着离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密林中。 乍暖之时,各家子弟都热血澎湃的猎杀林中猎物。 血汗气息四散,格外吸引嗜血的猛兽。 那雄狮在萧君泽处吃了亏,本就暴躁,又因为血锈香发狂,这会儿杀意极重。 “什么声音?” 裕亲王正在猎杀一只小兔,身边有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嗷!”一声闷响,马上的人便不见了踪影,被一只脸上插着长箭的雄狮拖下,瞬间血腥气四散,那人的脖子被咬断,惨不忍睹。 “啊!”尖叫声在密林传出,那雄狮暗沉着眸子嗅了一下,嗜血的眼神锁定了坐在马上一脸惊慌的裕亲王。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混乱之外,朝阳捂着手腕站在远处。 “你做了什么?”萧君泽侧目问了一句。 “在裕亲王身上,放了醉香引。”朝阳低头,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方才在营帐,裕亲王拉扯朝阳的时候,她在对方身上抹了醉香引。 萧君泽挑了挑眉,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他很惊喜啊。 “果然是一箭双雕,你倒是好计谋。”这是第一次,萧君泽正眼看了朝阳。 朝阳心里动了一下,小声开口。“裕亲王现在还不能死,差不多……您该出手了。” 指了指萧君泽手中的弓箭。 朝阳笑了一下。 萧君泽的手指微微发麻,居然……被朝阳的笑迷了眼。 这个妖女! 冷哼了一声,萧君泽翻身上马,冲着那雄狮放了一箭。 裕亲王被那雄狮抓的满身血痕,不死也吓没了半条命。 朝阳安静的站在高出,眼底透着一丝阴霾。 裕亲王萧承恩,当年如果不是他,胤承也不会被打,不会逃离,不会失踪…… …… 春猎盛会在裕亲王的重伤中告一段落。 朝阳走路有些跛,手腕和脚腕都疼的厉害。 管事太监看着被抬来的猎物,扭头看着隆帝。“陛下,是厉王猎杀雄狮。” 隆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扬了扬嘴角。 “陛下!陛下您要为儿媳做主,陛下!” 隆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裕亲王的王妃就哭着跪在地上。“那雄狮突然发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当场被扑杀,王爷……王爷也受了重伤。” 隆帝眼眸沉了一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历年来,凶险的猎物都是被磨去牙齿利爪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伤人的事情。 太监紧张看着地上的雄狮,分明没有被处理过。“不知……是不是饲养那边出了差错。” “彻查!”隆帝的声音很冷,威慑十足。 “陛下,定然是有人图谋不轨,那雄狮冲着我们家王爷就去了,太可怕了。这背后的人其心当诛,实在歹毒!”裕亲王妃哭诉,趁着惊慌难控指着萧君泽开口。“厉王,我们家王爷对你最好,你为何要害我们,你们可是兄弟啊!” 隆帝深意的看着萧君泽,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 萧君泽冷眸看着裕亲王妃,不屑解释。 “皇嫂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雄狮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见人就啃咬,君泽也为了救我而受了伤,这种毫无根据血口喷人的话,可不是嫂嫂这种豪门贵女应该说出来的话。”朝阳蹙眉护着萧君泽,知他不善与妇人辩论。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竖起利刺的感觉,居然并不让人讨厌。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没有阻拦朝阳,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让他惊喜到什么程度。 第28章 萧君泽恢复亲王爵位 隆帝示意身边随行的太医检查。 “陛下,厉王身上确实是被那野兽抓伤的痕迹。”太医提高语调,将厉王的嫌疑摆脱的清楚。 “皇嫂误会了,在这之前君泽就已经与这畜生一战,只是不幸让它逃脱。但皇嫂说的对,这畜生莫名发狂定然是有原因的,君泽在林中也曾经闻到了一股异香,劳烦太医署仔细检查,定然要还皇兄一个公道。” 萧君泽说话了,将矛头往血锈香上面引导。 这血锈香是谁放的,裕亲王最清楚。 裕亲王妃紧张的握紧双手,不再说话。 隆帝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看连废太子之位时都不曾替自己辩解,非要与他怄气的萧君泽。 这个女人好本事…… “厉王猎杀拔得头筹,是我奉天之幸,赏良田百亩,恢复亲王爵位。”隆帝没有直接恢复萧君泽的太子之位,太过着急有时候反而是害了他。 萧君泽谢恩,恭送隆帝离开。 皇宫后妃依次离开春围猎场,慕容灵从一开始就妒意浓郁的盯着朝阳,咬牙跺脚生气离开。 “帮我去给君泽传信,我要见他!”慕容灵任性的厉害。 “娘娘,现在?”婢女有些担心。“现在若是被人见了,怕是会落人话柄,毕竟厉王刚刚恢复亲王爵位……” 这时候不太好。 “你听不懂吗?我要见君泽哥哥!”慕容灵不听,她就要现在立刻见到萧君泽。 婢女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去给萧君泽传话。 …… 营帐。 朝阳松了口气,收敛了满身的利刺和爪牙。 沈清洲离开前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威胁的意味浓郁。 很明显沈清洲并没有想到萧君泽能让她活到现在,而且还成了隐患。 若是自己不能为他所用,怕是很难活过今夜。 沈清洲一定会让人来杀她…… “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暧昧的靠近朝阳的耳畔。“今日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朝阳心口发颤。 赏赐? 这明明是威胁。 “朝阳不需要赏赐……只求王爷能够信任朝阳。”只有萧君泽真的信她,她才能帮他。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信你?” “王爷,让朝阳帮你处理伤口。”朝阳蹙眉,转移话题。 信或者不信,都在萧君泽的一念之间。 萧君泽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朝阳轻轻掀开破损的底衣,倒吸一口凉气,那雄狮一爪子拍上来,萧君泽的骨骼没断已经是奇迹。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微微蹙眉。 是这个女人太会伪装,还是这妖女蛊惑人心。为什么他会从朝阳眼中看到愧疚,还有……心疼? “啊!”朝阳专心处理伤口,突然被萧君泽拉近怀里。 紧张的看着萧君泽的眼睛,朝阳有些心慌。 “除了避暑山庄帮你解围,我们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萧君泽眯着眼睛,朝阳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在新婚当天他就嗅到过。 莫名的熟悉感。 朝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要不要告诉萧君泽当年的真相?“我,那年避暑山庄后山竹林……” 萧君泽的眉心瞬间紧蹙,后山竹林?她知道些什么? “王爷,恭喜……”营帐外,木怀臣高兴走进营帐,就看见萧君泽将朝阳暧昧的困在怀里。“打扰了……” 愣了片刻,木怀臣转身要走。 “回来!”萧君泽蹙眉开口。 朝阳惊慌的起身,快速离开营帐 “王爷,此次春猎对裕亲王的打击颇大。”木怀臣小声开口,环顾四周。“一旦血锈香的事情查到裕亲王头上,他怕是会被逼不得不动手。” “密切盯着。”萧君泽蹙眉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若是真能因此逼的裕亲王提前动手,朝阳倒是功不可没。“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内力,手无缚鸡之力,可骑射却样样精通,连烈火都能驯服。” “王爷在怕什么?”木怀臣小声问了一句。 “如若朝阳真的只是一个舞姬的私生女,那什么样的舞姬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朝阳过目不忘可以归为天生,舞技过人可以是母亲所教,可这兵法骑射,可不是寻常人家女子能学的。 在奉天,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朝阳身上,却有着太多的秘密。 “王爷怀疑朝阳母亲的身份?”木怀臣也愣了一下,确实……与奉天的众多世家千金对比,朝阳太过与众不同。 “沈清洲能留一个舞姬生下自己的私生女,完全可以随意给个身份,给朝阳一个庶女之名。可他偏偏要将这舞姬和朝阳都当做污点藏匿。沈清洲这个老狐狸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去查查这个舞姬的身份。” 萧君泽可不相信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婢女这般简单。 “王爷……” 营帐外,婢女鬼鬼祟祟小声呼唤。“王爷,我们家小姐有请。” 木怀臣的脸色暗了一下,这个时候慕容灵要见萧君泽? 他该说这女人不懂事,还是太过任性! “灵儿……”萧君泽想要往营帐外走。 “王爷!”木怀臣蹙眉。“您最好哪里都别去!” 陛下刚刚恢复他亲王爵位,这个时候要韬光养晦,切莫再落人话柄。 萧君泽握紧了下手指,他又怎会不知。 “王爷,小姐终日以泪洗面,方才王爷受伤,小姐的心都碎了,您去看看她吧,不然……小姐回到宫里怕是要不吃不喝了。”营帐外,宫女小声啜泣。 萧君泽忍不了了,径直走出营帐。 木怀臣叹了口气,烦躁的蹙眉骂了一句。 冷静睿智如萧君泽,偏偏眼光不太好,只要遇上与慕容灵有关的事情,一定会这般冲动不顾后果! 那慕容灵除了长相到底哪一点值得萧君泽如此! 若不是这慕容灵,他萧君泽现在还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皇位的顺应继承人,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在此筹谋划策! 摇了摇头,木怀臣走出营帐。 营帐外。 朝阳目光有些游离,直直的看着萧君泽离开的背影。 她也想让萧君泽沉稳的留在营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可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木怀臣多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女人看萧君泽的眼神……不会骗人。 “你与王爷是否早就相识?”木怀臣走到朝阳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听闻朝阳身上有着和萧君泽曾经相同的剧毒梦魇,而大婚第二日朝阳被毒哑时曾在地上写下避暑山庄四个血字。 木怀臣有些怀疑…… “木大人。”朝阳惊慌回神,换上一身怯懦惊恐。“朝阳曾在避暑山庄做婢女……” 避暑山庄是隆帝赐给太子的修养之地,朝阳见过萧君泽那是正常。 木怀臣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总是伪装的太过缜密。 可她真的这般怯懦可欺吗? 他倒是觉得未必。 这女人惊慌失措的眸子里总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凌厉,就像是盯紧猎物的毒蛇,虽无手脚,但却总能一击毙命。 第29章 萧君泽不信朝阳 “你既与王爷达成协议,便应该知晓利弊,有些事情该做不该做,你要提点王爷。”木怀臣深意开口,像是今日这种事情,朝阳就应该留住萧君泽。 “木大人比朝阳更了解王爷,也更清楚朝阳的身份。”朝阳低头,她有什么能耐与慕容灵比? 这一点,她朝阳有自知之明。 对萧君泽来说,自己只是个还有些利用价值的玩物而已,可有可无。 “朝阳,既然留你,那便信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和王爷失望。” 朝阳心口一紧,抬头看着木怀臣。 信她吗? 那萧君泽呢…… “朝阳铭记于心。” …… “去查一下当年太子在避暑山庄遇险的详细经过。”离开营帐,木怀臣侧目跟身边的暗卫说了一句。 “大人似乎对这个女人格外感兴趣。”暗卫话多,淡淡问了一句。 木怀臣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冷眸看着暗卫。“你的话太多了。” 暗卫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 木怀臣自幼体弱多病,并不善武,为了守护木怀臣平安长大,其父从小安置一个影卫,伴随木怀臣长大。 两人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影卫也曾经无数次救他于危险之中。 两人的关系是主仆,更是兄弟。 …… 春猎场,清风湖。 “君泽哥哥!”慕容灵哭的眼睛红肿,见萧君泽赶来,跑过去将人抱紧。 萧君泽有些心疼,宠溺的安抚着她的后背。“我没事,别怕。” 慕容灵的所有任性行为,在萧君泽眼中都是不管不顾的爱情。 仿佛慕容灵为了他可以抛弃一切不要性命,他若是顾忌太多便是对不起慕容灵的爱意。 “君泽哥哥你要小心那个女人,她不是沈芸柔!”慕容灵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怕他被那个女人迷惑。“君泽哥哥,今日春猎我亲眼看见她与饲养雄狮的小厮偷偷见面,还将什么东西塞给了那小厮,灵儿怕那野兽发狂就是冲着你来的。” 萧君泽蹙了蹙眉,朝阳与饲养野兽之人见面? 那林中的血锈香明明是裕亲王的人所谓…… “我还看见她与裕亲王暧昧至极,两人行苟且之事。”慕容灵羞愤的厉害,那画面仿佛无法用言语描述。“她根本就是裕亲王和沈清洲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君泽哥哥你杀了她。” 萧君泽的太阳穴跳了一下,朝阳与萧承恩? “灵儿你可能是误会了,她是在帮本王做事。”萧君泽安抚慕容灵的情绪,再次开口。“你放心,她只是一颗还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若是发现她有任何异常行为,本王一定亲手杀了她。” “君泽哥哥……”慕容灵松了口气,这才趴在萧君泽怀里小声开口。“你的伤……” “不打紧。”萧君泽心底微微一动,垂眸再次小声开口。“灵儿,你一定要护好自己,很快……我就会结束这一切。” “可是……灵儿已经嫁入宫廷成为后妃,又有什么脸面……留在君泽哥哥身边。”慕容灵哭的悲痛。“何况,君泽哥哥已经有了正妃,将来……” 就算萧君泽将来成了皇帝,她也不可能再做他的皇后。 “灵儿别哭,我有办法。” 萧君泽眼眸暗沉了一下,正妃?朝阳不配。 他自然有办法偷梁换柱,让慕容灵正大光明的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沈朝阳,一枚用废的棋子,就应该丢弃。 …… 也知不能久留,萧君泽并没有过多停留便回到营帐。 朝阳安静的坐在榻上等着萧君泽,等他一起回王府。 萧君泽有些厌恶的看了朝阳一眼,觉得这个女人惯会伪装自己。 “王爷,箭在弦上,请您以大局为重。”朝阳深吸了口气,小声提醒。 萧君泽本就压着火气,被朝阳这股责备的语调彻底激怒。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给你点儿好脸色就以为可以管着本王了?”萧君泽抬手捏住朝阳的手腕,暗下用力。 朝阳疼的额头冒汗,有些不解的看着萧君泽,不知他为何又突然发火。 明明,她今日做的很好…… 是因为见了慕容灵,所以想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吗? 眼眶灼热的厉害,朝阳放软了语调,小声恳求。“王爷放心……只要您达成所愿,帮朝阳救出娘亲,朝阳绝对不会纠缠,一定会立刻消失……” 不得不承认,朝阳真的很睿智聪慧,甚至极其懂得察言观色。 可萧君泽也不知为何,朝阳越是这般‘懂事’,他就越是怒火中烧。 “嗯……”脖子落在萧君泽手中,朝阳惊恐的看着对方。 她说错什么了。 为什么她能看透所有人,却总也看不透萧君泽。“王爷……饶命。” 萧君泽的杀意实在太重了。 “本王极其怀念你哑巴时候的样子,不如就废了你这嗓子,留着也无用!”惯会惹他生气。 “王爷……”朝阳恳求的看着萧君泽,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他冰冷的手指上。 伴君如伴虎,朝阳留在厉王府,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这样的日子她过着真的很累…… 呼吸越发不顺畅,朝阳眼前发黑。 每一次动手,萧君泽都是透着十足的杀意,从未有过半分怜惜。 每一次朝阳都在想,就这么死了吗? 她娘亲怎么办,胤承怎么办…… “朝阳,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你等我。” 耳边回荡着那个少年纯挚的呼唤,他说长大了要带朝阳走,他说他会带朝阳和娘亲永远离开奉天。 “朝阳,我胤承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朝儿,我来接你了……” 因为缺氧,朝阳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 那个失踪的少年,说他来接朝阳离开了。 “胤承……”朝阳声音沙哑的厉害,喊着少年的名字。 带她和娘亲走吧,这种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的生活,朝阳好累。 听着朝阳口中喊别人的名字,萧君泽的怒意愈发失控。 猛地松手,萧君泽将奄奄一息的朝阳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他没有听清楚朝阳喊得是谁,可却听到了一个承音……“那醉香引你是如何涂在萧承恩身上的?嗯?” 灵儿说朝阳与萧承恩举止暧昧行为苟且,如今想来真是碰一下都觉得脏。 朝阳看出萧君泽的厌恶,心慌的趴在地上不知道他是何意。 “还说你不是他人的奸细?嗯?”一脚踩在朝阳的手指上,萧君泽逼迫朝阳开口。 骨节咯咯作响,朝阳疼的全身发颤。 要紧牙关,血液从嘴角流处,眼泪混合着血水仿佛要一起咽进肚子里。 倔强的抬眸看着萧君泽,朝阳眼底透着浓郁的失望。“朝阳不是!” 她不是任何人的奸细…… 连木怀臣都说要信她,可萧君泽却始终不信。 “还嘴硬?”萧君泽再次用力。 “啊!”朝阳惨叫了一声,几根手指被同时踩断。 十指连心的痛意让朝阳无法忍受。 第30章 萧君泽下令杀朝阳 “沈朝阳,沈清洲那个老狐狸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萧君泽不信朝阳。 从始至终,他从未信任过朝阳。 朝阳绝望的看着萧君泽,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以为她做了这么多萧君泽就会信任她,哪怕不信任……至少也不会再伤害她。 因为自己对他还有用处啊…… 可现在,萧君泽不仅仅不信任她,而且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和萧承恩到底是什么关系!”萧君泽脚下的力道慢慢加重,眼眸也越发暗沉。 “王爷!”朝阳颤抖着声音低吼,萧君泽就是个混蛋。“我和裕亲王……没有关系,你相信我。” 朝阳的委屈像是海浪呼啸而过,手指的疼痛也到了她难以忍受的程度。 “还这么嘴硬。”萧君泽冷笑,猛地抬脚,扯住朝阳的衣领。“既然你惯会以色侍人,怎么在本王面前却总是表现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真脏!” 朝阳视线颤动的看着萧君泽,心口疼的厉害。 这已经不是萧君泽第一次说她脏了…… 是慕容灵说了什么?让萧君泽误会她和萧承恩。 “我没有……”惊慌的摇头,朝阳颤抖着起身跪在地上。“王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沈朝阳,裕亲王重伤,本王把你赏给他如何?”萧君泽根本不听朝阳的解释,在他眼中,此刻的朝阳就是个惯会演戏的妖女而已。 身体突然僵硬,朝阳惊恐的看着萧君泽。“我是……你的王妃。” 他要做什么? “王妃今夜暴毙,明日裕亲王府就会多一个手脚被废的哑奴,你不就是这么被送到本王府上的,嗯?”萧君泽眼底闪过寒光,因为还在猎场,没有对朝阳大动干戈。 “来人,王妃身体不适,染了风寒,送回王府!” 萧君泽起身,话语冰冷。 朝阳呼吸凝滞的厉害,无力的摔在地上,苦苦哀求。“萧君泽……” 她喊了萧君泽的名字,呼吸都在发颤。 萧君泽蹙眉,眼眸中的怒意越发浓郁。 “是慕容灵说了什么?你连兵书都不要了吗?”她以为每日抄录兵书可以让她多活一些时日。 可和慕容灵相比,轻如鸿毛。 “兵书?当真以为本王相信你那所谓的兵书?”鬼谷兵书谁都没有见过,就算她写了出来,谁能保证便是真的?“既然兵书已毁,那世间再无人知晓,本王怕什么?”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笑声讽刺。 萧君泽,是她一直以来看走了眼。 这个人,从未善良。 他的善良和愚蠢,都给了慕容灵一个人。 “居然还笑的出来?”萧君泽莫名心口有些收紧,这女人是在嘲讽他?是觉得他不敢真的这么做吗? “来人!把人带回王府!” 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慕容灵就是真心对你吗?他们慕容家就与你一心吗?萧君泽……你真可悲!”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情绪失控。 眼眸中的怯懦和颤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泪水和恨意。 “沈朝阳!” 一声惨叫,朝阳本就脱臼的手腕被彻底踩碎。 眼前发黑的厉害,朝阳绝望的昏了过去。 与虎谋皮……那是要先骗取老虎信任的。 萧君泽,不信她。 所以,这一局,她输了。 输的彻底。 “王爷,该回王府了。” 营帐外,手下小声禀报。 萧君泽这才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过残忍。 …… 王府,柴房。 朝阳再一次被扔进柴房,从跳舞赏赐,到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她应该早就已经成了整个王府的笑柄。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着身体慢慢挪动到角落里。 萧君泽不信她,那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或许,她早就不应该再对萧君泽抱有希望了。 “吃!别饿死了。”婢女又开始趾高气扬了,原本的威胁也仅限于这个朝阳会得宠的情况下。 不出两日便再次被王爷扔进柴房,那朝阳的威胁性可就大大降低了。 “帮我……给沈丞相家的家仆捎句话,这个便给你……”朝阳咬了咬牙,她要再赌一次。 既然萧君泽不信她,那就向死而生。 那婢女鄙夷的看了朝阳手中的金钗一眼,伸手抢了过去。“什么话。” “告知陛下,朝阳想要与厉王和离。”朝阳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着坚定。 “你说什么?”那婢女像是踩着耳朵的老鼠,发出刺耳的尖叫。“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王爷提和离!” 他们家王爷刚刚恢复亲王爵位,将来恢复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这女人居然如此不知死活,不识好歹! “你只管传话……”朝阳撕开自己的底衣,咬着布条将自己已经断裂的手腕和手指缠绕包扎。 她即将要面临的……会是地狱。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婢女冷笑,拿着那簪子跑出柴房,去萧君泽身边讨赏。 …… 书房。 萧君泽有些失神的坐在窗边,满脑子都是春猎场上,朝阳不顾一切护在他身前挡住那雄狮的画面。 是自己误会她了吗? 还是这妖女惯用的伎俩,就是为了蛊惑人心。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总觉得朝阳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熟悉。 对了…… 猛地站了起来,萧君泽突然想起离开营帐前,朝阳说了避暑山庄后山竹林。 “王爷。”刚走出书房,看护朝阳的婢女就跪在了门外。“王爷,那女人贿赂奴婢,让奴婢去沈府传话,她说她要禀告陛下……和王爷您和离……” 萧君泽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扬了起来,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 与他和离? 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奉天,妻子提出和离是对丈夫莫大的侮辱,沈朝阳!她这是不要命了。 “王爷!这个女人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婢女添油加醋。“依着咱们奉天的规矩,和离后她还能再嫁亲王,她想嫁给谁?” 奉天的皇室有规定,若是皇子有大过错导致夫妻双方和离,陛下允诺后可再嫁亲王,这也算是皇家给各皇亲宗氏之人的殊荣和承诺。 双手用力握紧,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想再嫁裕亲王府?做梦! “很好,好得很。”萧君泽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倒是有本事的很!“本王只能丧妻,没有和离,听懂了吗?” 婢女和管家连连点头,明白了萧君泽话里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们……除掉那个女人。 第31章 朝阳能否逃过一劫 “王爷,陛下秘密下诏,让您入宫。”身侧,暗卫落地,小声开口。 萧君泽蹙了蹙眉,径直离开王府 。 …… 柴房。 朝阳提前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把人带走!”管家亲自带人,将朝阳从柴房拖走。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虚弱的问了一句,呼吸微弱。 “王妃病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老奴奉王爷之命,好好送王妃上路。”管家压低声音,让人将朝阳带走。 “干净利索些,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管家深意开口,示意身边动手的小厮机灵点。 那人赶紧应允,小声开口。“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人上路,还能看不出痕迹。只是……麻烦了些,废些时辰。” “你们看着处理,别出岔子。” …… 沈家府邸。 “让你的人,去除掉那个隐患。”隆帝不是傻子,既然他认出了朝阳不是沈芸柔,那朝阳就该死了。 手下帮沈清洲研墨,小声开口。“有句话西峰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丞相起笔蘸墨,在纸上狂书。 名叫西峰的手下乃是奉天榜上有名的高手,追随沈清洲已经二十年有余,是沈清洲最信任的人。 也是最了解沈清洲的人。 定了定眼睛,西峰轻轻叹了口气,沈清洲的野心……溢于书画中。 “西峰倒是觉得这朝阳还有利用价值,可先不除掉。” 沈清洲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侧目看了西峰一眼,眼眸深邃犀利。 “丞相息怒,今日围猎那野兽失控伤了裕亲王,陛下命人彻查血锈香,已经要查到您和裕亲王头上了……”西峰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而且,西峰的人刚才传信,陛下秘密下诏,要厉王入宫。” 啪的一声,沈清洲手中的笔摔在了桌上。 筹谋多年,他可不能功亏一篑。 这天下将来落在谁头他都是这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丞相,唯独不能是萧君泽。 否则,沈家必遭灭门。 “此时,我们需要厉王身边有我们的眼线。”西峰小声提醒。 “你以为我不明白这其中利弊?今日陛下见过朝阳,以陛下的警觉性怕是已经猜出朝阳的身份了。”沈清洲眼眸深沉。 “朝阳最致命的弱点可在丞相您手中,陛下是忌惮您的,否则今日春猎便……” 沈清洲沉思片刻,冷声开口。“派人去王府传话,就说到了日子,王爷该挟王妃回门了!” 西峰恭敬抬手,离开的瞬间松了口气。 但愿能为朝阳捡回一条命。 …… 皇宫,御书房。 “你可知朕深夜叫你来的目的?”隆帝倚靠在榻上,除去妆容,面色苍白。 萧君泽下意识别开视线,即使记恨了眼前的男人十多年,可这毕竟是他父皇。 “本以为你有点长进,还是这般不懂变通,不知进退。”隆帝咳嗽了一声,有些生气。 这孩子这执拗的脾气还真是随了他母后…… “你可知朕为何要废你?又为何要将慕容家的女儿困在深宫?”隆帝呼吸有些不太顺畅,明显是压着怒意。 萧君泽始终不说话,双手握紧到发颤。 他什么都知道,明知道他对灵儿的感情,却还是要如此。 “慕容家狼子野心,这个叫慕容灵的女人也不值得你去爱。”隆帝摇了摇头,入宫前要死要活只爱萧君泽,入宫后却筹谋算计勾引他意图留下皇嗣! 这种女人,也就萧君泽这个年纪的楞头小子看不透彻! 太监轻抚着隆帝的后背,示意他别动怒。 “父皇阅女无数自然笔儿臣更懂女人,儿臣谨记!”萧君泽咬牙隐忍,话语是谨记,可眉眼间透着的却是不服。 灵儿是他见过最好的女人。 “萧君泽!”隆帝被萧君泽彻底激怒。“难不成你还想等你老子死了,娶了她不成!朕告诉你,朕让她入宫就是让你死了这条心!只要你还是萧家的子嗣,朕就绝对不许你纳她为妃!” “父皇!”萧君泽也怒目看着隆帝。 “若是没有她,儿臣那年怕是早就死在避暑山庄了!”萧君泽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父皇为何一定要如此……” “害你之人尚未查清,救你之人你倒是记得深重,若是朕告诉你,当年刺杀你之人极有可能就与慕容家有关,你也如此执着?”隆帝咳嗽的厉害。 萧君泽担心隆帝的身体,却还是想要为慕容灵争辩。“父皇,就算与慕容家有关,也与灵儿无关,她是无辜的。” “陛下……”太监心疼隆帝的身体。“厉王您就少说两句吧。” 萧君泽别开视线,不再吭声。 隆帝摇了摇头,萧君泽怕是鬼迷了心窍了。 他寿限将至,最放不下的还是萧君泽。 今日春猎,他身边那女人…… 虽不是沈清洲嫡女,但却绝对是萧君泽的贵人。“这沈清洲误打误撞,倒是把瑰宝送给你了,你那王妃叫什么名字?”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父皇居然会对朝阳有印象,而且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突然背脊一凉,他父皇才是这奉天最高的掌控者。 若是身体康健,那这奉天国都,谁都翻不起大风大浪。 “朝阳……”萧君泽说了朝阳的名字。 “朝阳……”隆帝若有所思的念了朝阳的名字。“今日一见便觉得她万般眼熟,乃是朕故人之女,你可信她。” 萧君泽惊愕的看着隆帝。“您说什么,她就是沈清洲送到儿臣身边的奸细……” 隆帝蹙了蹙眉,沈清洲!“那女子的母亲乃是朕的故人,是朕当年托付沈清洲将她母女护在避暑山庄,他是以为朕这次醒不过来了,如此胆大包天!” 当年沈清洲也是隆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可先皇后的死与他……与沈家有关,沈清洲很清楚萧君泽若是登基不会放过沈家,所以……他这是打算与裕亲王一心,为沈家将来谋划了? 叹了口气,隆帝摇头。 因果循环…… “想办法救出朝阳的母亲,她们母女若是助你,可保奉天百年不衰。”隆帝深意的说了一句,摆了摆手。“朕累了,走吧。” 萧君泽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沈朝阳和她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他父皇如此看重。 转身惊慌跑出内殿,萧君泽出了宫门便策马狂奔。 他离开王府前……让人处决朝阳。 …… 厉王府。 “继续加纸,倒水。” 残忍的笑声在刑房回荡,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全身紧绷。 这些人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无所不用其极。 被人绑在刑床上,朝阳脸上被湿了的纸张覆住,呼吸困难。 意识开始模糊,朝阳用力挣扎。 她要死了吗? 这一次,还是要输了吗? 第32章 朝阳已经没了呼吸 朝阳绝望的挣扎,可脸上的纸张越来越多,水倒在脸上,让她的呼吸彻底被阻断。 慢慢没有了力气,朝阳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朝儿,娘亲说的这些话你可铭记于心?” “朝儿记得了,不能相信男人,尤其不能相信奉天的男人。” “还有呢?” “娘亲说过,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喜怒无常,他们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好,他们会骗人。” “还有呢?” “还有……还有要隐藏锋芒,不能让别人知道朝儿过目不忘,不能让别人知道朝儿会兵法,不能让人知道朝儿会武功,不能让别人知道朝儿会魅绣……” “如有违背,朝儿会死。” 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弥留之际,朝阳脑海中回荡着曾经的过往。 大雪纷飞的冬季,她被罚跪在雪地里,只因为她用娘亲传给她的绣技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一次,她被罚跪在雪地的冰针上,足足两个时辰。 …… 西域三大绝技,魂舞,魅绣,魔琴。 朝阳曾经发过毒誓,绝对不会将这一身本领外泄于人,否则……便会不得好死。 大概,是娘亲逼她发过的誓言生效了吧。 可她错了吗?她到底哪里错了,她只是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啊。 刑房外。 “管家大人,沈府差人来传信,说王爷王妃到了日子没有回门,是时候该回去了。”小厮紧张开口,现在这奉天最不能得罪的已经不是隆帝了,而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丞相。 管家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人呢?人死了没?” 小厮看了眼天色。“都这个时候了,人怕是不行了。” “这事儿还要王爷亲自定夺,还不快去让那人住手!先等王爷回……”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萧君泽策马直接闯进内院。“人呢?” 管家惊慌失措,站在一侧。“王爷说的……” “王妃人呢!”萧君泽话语透着急促。 朝阳不能死。 既然隆帝亲口为她证身,那这个女人和她的娘亲就一定还有利用价值。 被隆帝和沈清洲藏在避暑山庄这么多年,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连他父皇都这般忌惮? “在……在在,在刑房。” 管家吓得哆嗦,不知道他是不是会错了王爷的意思。 萧君泽惊慌的冲进刑房,心跳有些加速。 “嘭!” 萧君泽一脚踹开刑房的门,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人已经不行了,小人亲自动手,就算是仵作也……”动手之人笑着邀功。 “啊!”一声惨叫。 萧君泽一脚将那人踹开,呼吸急促的跑到朝阳身侧扯掉她脸上的纸张,惊慌的喊着朝阳的名字。“朝阳……” “传太医!她要是死了,本王要你们陪葬!”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腿软的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跟着萧君泽离开了刑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管家也瑟瑟发抖,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会错了意。 萧君泽将朝阳抱进内殿,紧张的试探了下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太医呢!太医呢!” 莫名,萧君泽慌了。 就算是隆帝说这女人有用,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惊慌。 为何看着她那张惨白再也没有生机的脸,他的心会那么慌乱…… “沈朝阳!”萧君泽用力摇晃着朝阳的身体,心跳比脑袋要诚实。 他在慌什么? 是他下的命令要除掉这个女人不是吗? 他在慌什么! “妖女……” 这个妖女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 木家家宅。 木怀臣站在树下,看着落地的梨花。“春末了,夏天马上就来了。” “夜里寒凉。”影卫蹙了蹙眉,将披风盖在木怀臣身上。“你若是病了,萧君泽还能信谁。” “大胆,怎能直呼王爷名讳。”木怀臣生气的说了一句,这影卫仗着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越发没了规矩。 影卫慵懒的倚靠在梨树上,叼着一阵树枝。“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来听听。”伸手接过影卫送来的热汤药,木怀臣有些不悦的蹙了蹙没,十几年如一日的喝这汤药,何时是个头。 “这沈朝阳的身份可不简单。”影卫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她的母亲是被沈清洲安排在避暑山庄的,要知道那避暑山庄可是皇家专属,就算是沈清洲往里面安插人……也是要经过陛下同意的。” 木怀臣楞了一下,难道陛下也知道? “西域女子,身份成谜,十八年前入京留在避暑山庄,大人就没有想起什么?”影卫深意开口。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十八年前那场战役?朝阳的母亲可是西域曾经的第一女杀手?” “如今的一切也不过是猜测,传言那女杀手武功天下第一,什么原因能让她被困奉天,甘心留在一个小小的避暑山庄?如今还落得被沈清洲威胁利用的地步?”影卫也不能很确定,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把握。 “从朝阳拿来的那些兵法来看,却有可能……”木怀臣深意的喝了口药,身体一颤。“今日,厉王府是不是没有派人来送书信?” 萧君泽不可能放纵朝阳停笔,难道是朝阳出事了? 影卫点了点头,笑着开口。“厉王对那女人深恶痛绝,想办法除掉也是预料之中。” “啪!”木怀臣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这个女人现在不能死,留着她定然有益!” 惊慌的穿好外衣,木怀臣连夜往厉王府赶去。 “你!”影卫看了眼摔在地上的汤药,眼眸暗了一下。 好端端的,又损失了一碗上好的汤药。 …… 厉王府。 婢女一个个都跪在门外,谁都不敢吭声,怎么突然之间王爷对这女人又这般上心了? 萧君泽阴晴不定,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喜怒无常,婢女们都猜不透萧君泽的心思,这会儿更是吓得不敢吭声,生怕这女人死了……会拉着他们垫背。 “王爷……王妃身子孱弱,体内还有剧毒,这会儿……怕是回天乏术了。”太医也惊慌的跪在地上,这人都已经折磨成这样了,还怎么救?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有些发颤。“她不可能死!这女人惯会演戏,把人给本王弄醒!” 她为了活着什么计谋都敢用,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死掉。 萧君泽不信! 视线落在朝阳冰凉惨白的脸颊上,那张妖魅的脸如今却只剩下了寒凉。 “王爷……王妃确实,回天乏术了。” 第33章 萧君泽可悲到骨子里 “王爷!” 木怀臣连夜赶到厉王府,惊慌的闯进内殿。“王爷,可是出事了……” 萧君泽的脸色很差,手指还微微有些发抖。 床榻上,朝阳安静的躺着,脸色苍白,没有了呼吸。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怎么会……” 萧君泽低头,没有说话。 木怀臣心底了然,一定是萧君泽的主意。 叹了口气,木怀臣走到床边,轻声咳嗽。“可还有救。” “木大人,王爷……王妃体质本就差,没有……”没救了。 木怀臣看了朝阳一眼,有些惋惜。 “让他们都退下吧。”深意的说了一句,木怀臣看了眼四周。“王爷,您这次太过了……” 太医和小厮婢女都退了下去,内殿安静的吓人。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他只是……误以为朝阳骗他。 “为何突然如此对她,可是慕容灵说了什么?”木怀臣就知道,萧君泽只要见慕容灵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这个女人为了活下去……她居然于萧承恩做苟且之事,就算是为了……”萧君泽有些恼火,就算是为了他们的计划,为了用醉香引陷害萧承恩,也没必要如此作贱自己。 她可是厉王妃,代表的是他萧君泽的脸! “怀臣敢问王爷,亲眼见到了吗?”木怀臣有些生气。 “灵儿亲眼所见,难道有假?”萧君泽理直气壮。 “是真是假谁又说的清楚,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强臣以为王爷在深宫长大会最为清楚!”木怀臣第一次冲萧君泽发火,还说了这么重的话。 直捅萧君泽的心窝。 他是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后宫嫔妃之间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可慕容灵是不同的,于后宫那些善于权谋的女人不同,她单纯没有心机,她傻傻的如同没有被世俗玷污的白莲花…… 而沈朝阳最让他厌恶的就是那双精于权谋又善于算计的脸。 与深宫中那些为了争宠为了活下去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灵儿不会!她最是单纯,看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她不会骗我。”萧君泽太过信任慕容灵。 其实他相信的不是慕容灵,相信的是自己心中对单纯女子的执念。 他太过怨恨自己的出身,太过恨宫中的尔虞我诈。 他在那种充满算计的环境下长大,就无比的渴望纯真。 而慕容灵,恰好给了他幻想的机会。 朝阳说的对,萧君泽是可悲的。 他可悲到了骨子里,才会执念的信任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慕容灵,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的幻想。 “你可知道朝阳的身份,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替嫁的王妃,还是一部得之得天下的兵书。”木怀臣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朝阳脸上。“我知你心在奉天,大虞边界骚扰我北方十三座城池,若等朝中尘埃落定,边境必有战乱,成大事者,眼光需要放的长远。” 木怀臣选择辅佐萧君泽,从来不是因为从小伴读的个人感情。 萧君泽值得,他会是一个好帝王。 他心怀天下,却唯独对朝阳……太过残忍。 “人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君泽蹙眉,不愿意承认。 “若是我能把人救活呢?”木怀臣看着萧君泽。“王爷可否答应臣,做到物尽其用,哪怕是演戏,也要暂时留住这个女人。” 如若萧君泽不答应,救与不救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今日把人救活,明日也是让萧君泽的不信任弄死了。 萧君泽惊了一下,紧张的看着木怀臣。“你……她……” 这人都死了,还能救活? “这个女人,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存在,王爷……您要学会惜才。”木怀臣走到床榻边再次开口。“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为了信念活下去这不丢人。朝阳是为了她的母亲才如此精于算计,若是她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又何苦为了生存精于权谋。” 木怀臣的声音里都少透着写无奈,生而为人,无非都是为了心中那份念想。 “西域有一种功法叫龟吸功,习武之人可以自行调整自己的呼吸,处在闭气状态,但也仅仅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若是无人搭救那边……回天乏术。”木怀臣看了眼朝阳已经肿胀破碎的手腕和手指,莫名有些心疼。 “不知王爷可仔细观察过她的虎口,她这般细嫩如玉的手指却有常年握剑的茧子,若不是因为体内的梦魇之毒,她该是会武功的。” 木怀臣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朝阳的母亲,想来应该就是当年西域第一的高手。 “你观察的倒是仔细!”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莫名有些不悦。“木家子嗣单薄,若是你真的对这女人这般上心,不如趁这次机会换个身份把人赏给你算了……” 萧君泽莫名说的有些没底气。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摇了摇头。“好的兵刃要看在谁手中,不过……等王爷不再需要她的时候,若王爷还有此意,怀臣愿意接受。” “你!”萧君泽有些生气,他还真要? 可仔细想想,木怀臣从未跟他求过这么,这次的说辞也如此坚定,看来他对朝阳是真的有心。 手指握紧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善于魅惑人心。 “好,本王答应你,会信任她,只要她别有二心,本王定然不会再……”如此对她。 视线落在朝阳肿胀的手腕上,那手……怕是被他废了。 木怀臣叹了口气,拔出银针在朝阳人中处轻轻穿刺。 “咳咳咳咳!” 没过多久,朝阳蜷缩起身体剧烈咳嗽了起来。 惨白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丝丝血色。 “娘……朝阳知道错了!”朝阳仿佛还被困在梦魇之中,蜷缩着身体跪在床榻上。“娘……朝阳知错了……” 可朝阳也是为了活下去。 就算是不得好死,也要救您离开这地狱。 “你没事了……”木怀臣声音温柔,但碍于君臣有别,想要安抚朝阳的手还是落下了。 “王妃身体不是,下次可不能这般任性了,若是再溺水,可就无人救你了。”等朝阳慢慢缓和,木怀臣深意开口。 朝阳蜷缩跪着的身体卑微的厉害,害怕的如同惊弓之鸟。 慢慢恢复了呼吸,发丝下的眼眸渐渐清明。 没死…… 她赌赢了。 这步棋走赢了,可却自损三千,她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那接下来的……就是死局。 向死而生,或……必死无疑。 第34章 朝阳不想死在王府 “醒了?”萧君泽眼眸暗沉的看着朝阳,气压一如既往的冰冷。“还当真是好本事啊,隐藏的够深。” 朝阳不敢抬头,低头用力握紧双手。 “王爷……”木怀臣叹了口气,起身告退。“怀臣先行告退,王爷记得答应臣的话。” 萧君泽蹙了蹙眉,像是有些后悔了。 木怀臣回眸看了朝阳一眼,正要离开,就看见朝阳跌跌撞撞的从床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木大人,朝阳可在今夜将全部兵书抄录出来,求您答应朝阳一件事。” 木怀臣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朝阳。“王妃这是何意?” “大人,求您带朝阳入宫。”朝阳深吸了口气,不卑不亢。 这一步她已经赌赢了,那接下来的棋局会更加凶险,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入宫?”木怀臣心口一紧。 “求大人成全……”朝阳俯身,趴在地上。 “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见朝阳无视自己,直直的跪在木怀臣面前,萧君泽的怒意就压制不住。 “起来!”见朝阳没有起身的意思,萧君泽抬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扯住朝阳的后颈。“少在本王面前耍花招,别以为这次不杀你我就会放过你!” 朝阳眼眸红肿的看着萧君泽,隐忍的咬着唇角。“我要入宫!”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萧君泽看着触目惊心。 这个女人的眼睛仿佛能杀人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入宫,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西域来的妖女?”萧君泽话语中透着浓郁的鄙夷与厌恶,多碰朝阳一下都觉得脏。 朝阳深吸了口气,即使她赢了命,萧君泽依旧不信她。 “王爷……”木怀臣蹙了蹙眉。 萧君泽哼了一声,收敛的松开朝阳。 “王妃想要入宫,所为何事?”木怀臣柔声问了一句,俯身想要帮朝阳处理肿胀颤抖的手腕。 朝阳如受惊的鸟儿,快速缩回已经红紫的手指。“朝阳要见陛下……朝阳要与王爷,和离。” “沈朝阳!”萧君泽的怒意再次被朝阳点燃,“本王看你是死不悔改。” 木怀臣惊愕的看着朝阳,她这么小心翼翼,活的很谨慎的女人,明知道提和离会惹怒萧君泽,为什么还要这般? “一个被人扔来替嫁的下贱人,有什么资格与本王和离。全皇城的人都知道你母亲是沈清洲养在避暑山庄的舞姬,一个连暖床都玷污丞相身份的下贱女人,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有何资格与本王提和离?”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呼吸也灼热的厉害。 了解萧君泽的人都清楚,萧君泽最听不得和离两个字。 因为他的母亲,隆帝唯一的皇后,长孙家唯一的嫡长女,也是唯一一个仗着家室背景敢与陛下提出和离的女人…… 皇后与皇帝提和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对帝王尊严从头到尾的践踏。 也就是在长孙皇后提出和离的那一年,死在了那座她做梦都想逃离的深宫。 当年长孙皇后与陛下和离的消息传得奉天,人尽皆知,连其他各国都因此当做笑柄嘲讽奉天帝王。这件事朝阳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是故意的…… 双手握紧到发抖,朝阳口腔中血腥气很重,“朝阳是野种,配不上王爷这种皇家嫡子,请王爷放朝阳离开!” “想走?呵……”萧君泽冷笑,这会儿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这就开始得寸进尺了。“木怀臣,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不懂见好就收。” 木怀臣看着朝阳,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王爷,求您放过朝阳!”朝阳执意要走。“朝阳不想死在王府……” 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怕极了。 萧君泽抬手扼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想离开王府?” 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冷笑,再次开口:“你一个被人打断手脚,毒哑嗓子,送来任人玩弄的奴隶,有权利离开你的主人吗?”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低贱女人,只是沈清洲送来任他发泄的奴隶而已。 就算是玩儿死了,也无所谓的存在。 “王爷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兵法,或者朝阳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只要王爷说出来,朝阳便去做。”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视线颤栗。 她很清楚萧君泽不会放过她,但留下……要有底牌的留下。 她可以全身心去帮萧君泽夺得皇位,但她要踩稳自己的位置。如果还是战战兢兢随时会被萧君泽赐死,那她宁愿去与萧承恩谈合作。 萧承恩,要比萧君泽更好掌控…… 心口疼痛的厉害,那并非朝阳所愿,可如若萧君泽执意要她的命,为了活下去,她不得已。 “只要说出来就去做?”萧君泽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这女人就这么着急逃离自己身边? “离开王府,你想去哪?和离以后可再嫁亲王,你可是已经有了目标?”萧君泽的手指暗下用力。 朝阳别开视线,默认了。 萧君泽越发相信慕容灵所说,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本王有个条件,做到了,就放你离开。” 萧君泽松开朝阳,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告诉朝阳。“你去死,敢吗?” 朝阳牙关有些打颤,她就知道萧君泽不会放过她。 “朝阳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朝阳不驯的看着萧君泽,眼眸泛红。 “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萧君泽冷声威胁,这是不怕死了? 木怀臣叹了口气,小声在萧君泽耳边开口。“王爷,任何人被冤屈的情况下死里逃生都是有怨言的。” 萧君泽哼了一声,她也配有怨言? “想活下去,那就留在王府,乖乖当好你的厉王妃!” “王爷有把朝阳当王妃吗?朝阳对王爷还有价值吗?王爷说杀就杀,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王爷还留朝阳做什么?”朝阳低头,委屈的意味如同潮水。 木怀臣松了口气,这才明白朝阳的用意,她……似乎很了解萧君泽,知道萧君泽的脾气,也知道如何激将他。 “既然王妃身体已经无碍,那怀臣就先告辞了。”木怀臣意味深长的看了朝阳一眼,她真的很聪明,很善于揣测人心。 “你这是在埋怨本王?”萧君泽怒意起伏,见木怀臣离开更加肆无忌惮的威胁,“若是敢离开,或者有二心,本王第一个杀了你!” “那留下朝阳,王爷敢用吗?”朝阳与萧君泽博弈。 “你既没死,算你命大,此事便过去不提了……”萧君泽有些心虚,他确实对朝阳的处理有些失控了。“只要你与本王一心,本王允诺你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朝阳慢慢松了口气:“朝阳差点死掉,想求王爷一个承诺,口头之言,朝阳不信了……” “你!”萧君泽又想发火,这女人简直不知死活。 第35章 灵儿单纯不善权谋 “王爷,留下朝阳对您来说不亏。”朝阳再次毛遂自荐。 萧君泽看着朝阳自信的样子,慢慢压下了火气。 连他父皇都对她们母女如此高的评价,这个女人也许真的还有可用价值。 “你想要什么?”冷眸看着朝阳,萧君泽的眼神明确威胁,不要得寸进尺。 “王妃掌中册。”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她要的是实权。 在奉天,皇族之人迎娶正妻时都会有王妃掌中册,这掌中册是赋予王妃真正权利的东西,也是身份的象征。 萧君泽若是不将王妃掌印给她,那整个王府的人都将她看做笑话,奴隶。 她若是想要帮萧君泽,王府之人便必须服她。 她主内,萧君泽主外,这内院深宫从来都不是安分的地方,厉王府也不例外。 这其中怕是就有裕亲王府的眼线,若不是知晓萧君泽对她不好,裕亲王又怎么敢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调戏。 “你做梦?”萧君泽笑了,觉得这女人贪得无厌,简直失心疯了。“本王的王妃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慕容灵对不对?”朝阳抬眸看着萧君泽,呼吸再次发颤。“王爷,王妃未必是皇后。” “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蹙眉看着朝阳,这女人失心疯了吗? 这种话也敢说。 “朝阳说的是大实话,王爷心中怎么想的,王爷最清楚。朝阳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对王妃之位不感兴趣,对王爷您的宠爱更不感兴趣,朝阳想要什么王爷应该很清楚,您让我活下去,护我娘亲周全,我帮您达成所愿,还能帮您将那些女人的毒手,从慕容灵身上引开。在这种危险的时刻,王爷不会想要那么单纯的慕容灵陪你承受吧!” 这是朝阳同萧君泽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她的声音依旧发颤,但却不再是怯懦的发颤。 朝阳咬住了单纯二字,这两个字用在慕容灵身上就是个笑话! “你倒是很清楚本王留你的意图。”萧君泽笑了一声,他留朝阳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将宫中那些女人的毒手吸引到朝阳身上。 灵儿单纯,不善于活在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 可朝阳不一样,她本就生在淤泥里,脏污不堪,与那些女人阴谋算计步步为营,就应该是她这种人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请王爷自己定夺。”朝阳跪麻了腿,坚忍的看着萧君泽。 这一局她必须拿到主动权。 至少也要确保自己的地位。 “好,本王给你又如何,可你别以为这就是你保命的免死金牌。”萧君泽施舍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你和你娘亲的命在本王手里,本王让你生你便不能死,本王要你死,你便休想活。” 看着萧君泽摔门离开,朝阳终于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额头抵着地板,朝阳疼的全身发颤。 梦魇之毒发作,手指疼的连着心脏,折磨到她生不如死。 “胤承……你在哪……” 朝阳哭着呢喃,她好想离开这里,带着娘亲永远离开。 她好疼,好累。 “娘亲,对不起……朝儿违背了誓言,但朝儿暂时活下来了。” 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朝阳就那么全身发抖的蜷缩在地板上,昏沉沉的睡了一夜。 春末夜里寒凉,天还下起了小雨,凄凄沥沥的下了整整一夜。 朝阳全身冷的厉害,被困在梦魇中全身骨头都疼痛到发虚。 每次毒发的时候,其实朝阳都有想过去死,可她不能死。她从来不怕死,若是真的能死了,那就解脱了。她怕的是自己不能死,死不了,还要为了活下去受尽折磨,疲惫算计。 …… 书房。 “王爷,王妃怎么处理?”暗卫小声开口,看了口书房外。“管家等人还在跪着。”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沉默了片刻,既然要将王妃掌中册交给朝阳,那他就必须做给所有人看。朝阳这个女人是在逼他,逼他处决伤害她的人。“管家擅作主张,容他人伤害王妃,念其辛劳罚半年俸禄,二十大板。至于动手的人,处理掉,杀鸡儆猴。” 暗卫愣了一下,再次开口。“王爷决定要信任王妃?” “夜探丞相府,查一下朝阳母亲在何处,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了。”萧君泽没有回答,转移话题。 “是!” “王爷,沈丞相家的人今夜来传信,说吉时到了,王爷王妃该回门省亲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回门……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想趁机做什么? “王爷,您受伤了?”暗卫的视线总是敏锐的,视线落在萧君泽手上的掌心上,像是被缰绳磨破,暗红触目。 “无妨。”萧君泽蹙眉摇头,这才发现手上的伤……是他从宫中着急赶回王府时所伤吧?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这般上心。 明明下了杀令的人是他,心口莫名发颤的人也是他。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会摄人心魄的妖物。 起身离开书房,萧君泽鬼使神差就走到了内殿,房门大开,朝阳就蜷缩在地板上,面色苍白的如同月光。 面色冷凝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他好像又忘记了问她……除了避暑山庄那次,他们之间是不是还见过面。 抬手捏着朝阳的下巴,萧君泽陷入深思。 若是这西域妖女的眼睛能魅惑人心,可现在她已经昏睡,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反增不减。 屋外下着雨,房间昏暗的厉害,萧君泽的心跳莫名加快,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年避暑山庄山洞中的情景。 在那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慕容灵都愿意背弃慕容家护着他,他便应该好生对她,绝对不能辜负她。 许是出于对慕容灵的愧疚,萧君泽将朝阳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回榻上,还一反常态的帮人把棉被盖上。 起身走了一步,萧君泽有些恼火,他凭什么管这个女人。 转身又将朝阳身上的棉被掀开,萧君泽这才心里舒服了些,冷哼了一声快速离开。 仿佛多留一刻都会被玷污。 …… 清晨。 “啊秋!”朝阳染了风寒,打了个喷嚏慢慢转醒。 身形单薄的蜷缩了一下,朝阳手腕和手指的疼痛瞬间让她清醒。 她怎么会来到了床榻上…… 身体本就孱弱,这下又因连夜阴雨感染风寒,那张惨白却倾城的脸透着一股凄凉病态的美感。 “王妃,王爷有令,将王妃掌印赏赐于您,王府中的掌中册也差人送来了,这两个婢女是管家亲选的,屋外的几个小厮也都是机灵的,王妃若是还有吩咐尽管开口。” 一夜的时间,王府的人都猜不透这个差点被王爷处死的女人到底又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 被贬被废差点被杀,如今却得了王妃印,掌管整个王府后宅,好大的本事。 “王妃,王爷说让您收拾收拾,今日要回门。” 朝阳撑着的胳膊突然无力,心慌的看着传话之人。 沈清洲,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第36章 萧君泽知道误会朝阳 朝阳没有拒绝萧君泽送来的人,这些人一定都是萧君泽信得过的,自然也是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 撑着身体下床,朝阳慢慢触碰了下自己的腕骨和指骨。 萧君泽是真的狠,若是不快些处理怕是也要落下残疾了。 “告诉王爷,我这就过去。” 将自己的手腕放在坚硬的床榻边缘,朝阳用力一拧,整个人疼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确定关节回位,朝阳将指骨也慢慢回位,拆了书桌上的竹简,用力将手腕和手指都固定了起来。 久病成医,朝阳在避暑山庄的皇家藏书阁中看了很多的医术,从小时候开始她就经常被殴打受伤,这点伤比起丢掉性命……算不得什么。 王府正厅。 萧君泽一身黑色金边华服站在桌边,等着朝阳前来。 “王爷,沈清洲提出回门,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暗卫有些担心,怕沈清洲做丧心病狂的事情。 “哼,他还不敢。”萧君泽冷声开口。 “那……您相信王妃吗?”暗卫小声问了一句,再次开口。“王妃性子挺刚烈的,春猎时,沈清洲唤王妃见面,裕亲王在营帐外趁机逼问王妃,王妃的话语似乎在离间两人的关系。” 连暗卫都觉得朝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怎么忘了……他因为不信任朝阳,所以在春猎的时候一直都是让暗卫盯着朝阳的。 “那她与裕亲王之间……”可有苟且之事? 萧君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吧。 “王妃与裕亲王并未多言,很快离开了。”暗卫实言相告。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暗卫不会骗他,那灵儿为何会故意污蔑朝阳…… 她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娶了朝阳,她有醋意了? 他心中的慕容灵是那么单纯不会撒谎,更不会精于算计,她说这些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发怒,差点害了朝阳…… 她不会。 …… 裕亲王府。 萧承恩被重伤,脸色难看的厉害。 “王爷……” “滚!”怒意的将一旁的桌案踹翻,萧承恩暴躁的厉害。 “王爷,陛下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血锈香的事情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手下紧张跪地,声音有些发颤。 猎场上,隆帝突然恢复了厉王的亲王爵位,下一步怕不就是要恢复他的太子之身了! 萧承恩气的全身发颤,双手握紧到发麻。“告诉城外的人,准备好!” 他可等不到他父皇归西了! “可是王爷,沈丞相说让我们务必要沉住气,不能……” “去他娘的沈清洲!”萧承恩怒骂了一句,老狐狸当然不着急。 他一方面和自己一心,另一方面又让朝阳去讨好萧君泽,两手都不耽误,他当然沉得住气! “宫里这几天盯紧了,城外的人也准备好,找个合适的时机,动手。”萧承恩等不及了。 他要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 沈家府邸。 回丞相府的路上,朝阳安静的坐在马车中,手腕被自己藏在衣袖中,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病了,身上滚烫却寒冷,昨夜下雨着凉了。 “啊秋!”朝阳忍不住打了喷嚏。 萧君泽蹙了蹙眉,知道自己误会了朝阳,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昨天夜里若是没把棉被掀开,她应该不会着凉吧。“多穿些!” 萧君泽淡淡的说了一句,下车时将自己的披风盖在朝阳身上。“第一次回门,本王是不是要表现的对你恩爱些?” 朝阳愣了一下,有些不太适应萧君泽的示好,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轻轻挪动了一下手指,朝阳没有拒绝,可那披风上有萧君泽身上温度,让朝阳如同身处地狱,动弹一下都觉得刺痛难忍。 “王爷,在沈家要谨慎行事,无论沈清洲给您什么都不要吃,不要碰。”沈清洲熟悉药理,他的祖上曾经是隆帝祖父最信任的太医院首,若是他有意下毒,就算是萧君泽也防不胜防。 “他敢?”萧君泽蹙眉。 “必死的毒药他不敢,可他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却又短时间内死不了的慢性剧毒,以此控制别人,让人离开他便活不了……”朝阳小声说了一句,眼底满是恨意。 比如她娘亲被人下的媚骨,还有她体内的梦魇。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梦魇的厉害他可是见识的彻底。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当初他中毒连闭眼都会害怕,这个女人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想要活下去的心还真是比蝼蚁还要坚定。 “总之,小心一些没有坏处。”朝阳轻轻挽住萧君泽的胳膊,再次开口。“陛下若是决心想查血锈香,用不了多久会就查到裕亲王头上,他肯定已经沉不住气了,王爷也要做好打算。” 萧君泽很配合的伸手将朝阳抱紧在怀里,扬了扬嘴角。“王妃这么担心本王,本王受宠若惊,可一会儿若是岳父大人执意要让本王吃些什么……本王怎好直接拒绝。” 朝阳不敢喘息的停了下脚步,已经猜到萧君泽想做什么。 “不如王妃一一替本王尝过,如何?”萧君泽是故意的。 朝阳隐忍的眼眶泛红,她到底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个人曾经善良。 …… 丞相府后院。 “丞相,王爷和王妃……来了。”管家小声开口。 “让他们等着。”沈清洲一身灰白色长袍,上朝回来后就慵懒的在后院给那些春日里待开的虞美人浇水。 管家也不好多说,可那毕竟是厉王,这么等着怕是不太妥善。 悄悄退了下去,管家想着先找个什么理由帮忙拖延一下。 后院书房,沈清洲放下水瓢,转动机关。 咔咔,书房的书架打开,里面便是黑漆漆的密室。 岁月无情,但似乎并没有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曾经是奉天第一才子,也曾经引得无数女人为他疯狂。 当年若不是沈清洲,隆帝怕是也早就死在了九子夺嫡的阴谋算计中。 无疑,这个人是有本事的,可惜……树大招风,沈家也终将成为皇族争斗的牺牲品。 他本无心阴谋算计,更不关心是哪位皇子登基称帝,可萧君泽不可以。 他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了野性,像草原上报仇的狼,孤傲不驯。 多年前,长孙家权倾朝野,威胁隆帝统治。沈清洲忠于帝王,帮他除掉长孙家,可也因此……与太子永久站在了对立面。 萧君泽不善隐忍,在长孙皇后死后,他对沈清洲的恨意和杀意从未掩饰。 沈清洲知道,若是萧君泽登基,沈家必亡。 第37章 长孙皇后的死因 密室的门被打开。 沈清洲径直走了进去,高大的身躯透着浓郁的压迫,让里面的人不寒而栗。 “又不吃东西?”沈清洲淡淡的问了一句,就好像在责备。 可落在对方耳中确实浓郁的威胁。 被铁链锁住颈部的女人全身发颤,看到沈清洲后如同见到了地狱的魔鬼。 “阿狸,你想死?”沈清洲坐在一旁,将害怕却无处可躲的女人强行困在身下。“你的女儿回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或者……不想让她活下去吗?” 朝阳,朝阳,是希望的寓意。 他的阿狸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还真是用心呢。 “沈清洲,你杀了我!”女人声音沙哑,无力又惊恐的看着沈清洲。 她曾经是西域第一杀手,从不惧怕,甚至没有灵魂…… 她也曾经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可谁曾想过,如今的她竟然会眼底满是惊恐,害怕。 沈清洲是个疯子,但曾经也是个十足的厉害人物。 “杀了你?”沈清洲用力扼住女人的下巴,笑着威胁。“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沈清洲,你真可悲……”女人笑了,笑的无力。“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悔不当初,后悔你如今所做的一切……” 沈清洲的怒意越发浓郁,用力将女人摁在身下,一字一句的开口。“就算是我后悔了,你也要陪着我,陪着我笑,陪着我哭……”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颤抖到了没有力气。 朝阳是她养大,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为了她,为了活下去…… 朝阳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活着,就会成为朝阳的累赘。 只有她死了,她的女儿才能自由,才能离开这里。 朝阳,不属于奉天,不属于任何人。 她应该离开这里,彻底的离开这个地狱。 …… 丞相府正堂。 萧君泽气压有些低沉的坐着,这沈清洲是在给他下马威? “王爷,王妃,我们家大人身体不适……”管家紧张的不停擦汗。 萧君泽倒是没有发火,挑了挑眉。“无妨。” 沈清洲在奉天可曾经是个传奇人物,这丞相府后院只有丞相夫人一个女人,后来丞相正妻去世,再也没有添过任何女人,只留下沈芸柔一个嫡女,被沈清洲宠成了掌上明珠。 而朝阳和她那个可怜的,上不了台面的母亲,就是沈清洲清廉痴情人设中的污点,是一个连名分都不配拥有的下等舞妓。 “王妃可是渴了,这茶水……”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很明显是故意欺负朝阳。 朝阳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确定无毒。“王爷肯喝朝阳喝过的茶?万一这茶盏外缘也抹了毒……” 朝阳深意的看着萧君泽,两人耳畔低语,互相较量。 看谁恶心谁。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伸手接过朝阳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故意调戏。“有何不可?本王连王妃身上几处朱砂痣,几处胎记都一清二楚,需要本王一一说来?” “啪!”朝阳猛地站了起来,全身和手指一起发颤。 新婚之夜,萧君泽对朝阳做的一切,就是朝阳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萧君泽知道朝阳害怕,脸上重新扬起一抹笑意,这女人还想和他斗,还嫩了点儿。 “王爷,王妃,让你们久等了。”沈清洲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轻声咳嗽,就好像真的病重,无法见人。 管家搀扶着沈清洲,两人演技都不错。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知道今日沈清洲叫她回门,绝对是抱着目的来的。 “父亲大人身体不适,我们叨扰了。”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可曾用膳?”沈清洲淡淡的问了一句,示意身边的人上菜。“既然今日回门,在家一起用个膳吧。” 萧君泽冷眸看了沈清洲一眼,这老狐狸表现的倒是随意,就好像真的把他当一家人了。 一点都没有看出君臣有别。 “父亲,我们都吃过了。”朝阳下意识开口,不能留下吃饭。 沈清洲越是如此,她越是心里发寒。 沈清洲抬眸看着朝阳,淡淡开口。“怕了?”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沈清洲居然毫不掩饰?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两人剑拔弩张。 萧君泽如今与沈清洲比,还是显得稚嫩和沉不住气了些。 朝阳也早有耳闻,听说沈清洲帮陛下除掉长孙家,与萧君泽彻底结仇,也是因为此……沈清洲才费尽心机将萧君泽拉下马。 “怕?”萧君泽不屑的笑了一声,低头轻轻喝着茶盏中的热茶。 “王爷与陛下是最像的,也难怪陛下偏宠王爷。”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再次开口。“可惜,王爷并不了解你的父皇。” 萧君泽用力握紧手中的茶盏,气压冷凝。 “留下用膳吧,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母亲?”沈清洲根本不屑于和萧君泽这样的毛头小子演戏,既然隆帝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那萧君泽自然也已经知道。 今日早朝,隆帝特意留下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们多年的君臣感情却因为一个长孙家,如此支离破碎。 隆帝是个老狐狸,他废了萧君泽的太子之位,也是有私心的。 长孙家不能死灰复燃,那废了太子就能彻底死了长孙家在逃之人的心。 朝阳呼吸有些发颤,紧张的盯着沈清洲,既然对方不想再演戏,她也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丞相,将娘亲还给朝阳。” “丞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本王敬佩,您是君泽的良师,一日为师……终身受教。”萧君泽笑了一下,沈清洲敢如此毫不遮掩,无非就是要告诉萧君泽,他沈清洲不惧皇权,就算是隆帝都不能拿他如何,萧君泽又能怎样? 无论将来是谁坐上那个皇位,都动摇不了沈清洲在奉天一人之下的地位。 只是,萧君泽登基会麻烦一些罢了。 “王爷一直对长孙皇后的死耿耿于怀,可曾想过真正的凶手是谁?”沈清洲敲打了下桌案,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长孙皇后去世前,见过朝阳的母亲。” 朝阳全身发颤的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萧君泽。“王爷……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慌张的看着沈清洲,朝阳有些茫然了,她不知道沈清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如此,是想离间她和萧君泽?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难道厉王府有沈清洲的眼线? “而朝阳的母亲,是你父皇的人。”沈清洲无视朝阳的惊慌,说的云淡风轻。 第38章 西域第一高手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眼眸暗沉的厉害。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刚刚建立的合作关系,不想因为沈清洲一句话就被破坏。“我娘亲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只是一个舞女。” “厉王也是聪明人,长孙家在奉天根深蒂固,长孙流云权倾朝野,若是不除掉长孙家,奉天不稳,你父皇难安。”沈清洲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既然来了,赏脸陪臣下盘棋吧。” 人生如棋,下子便没有退路。 萧君泽不太确定沈清洲今日的用意,将他和朝阳叫回府,应该不会仅仅只是要切磋棋艺吧。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紧张的看着沈清洲。 这个男人让她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天生的,就仿佛相生相克。 朝阳害怕死去,害怕不能救出自己的母亲,也害怕萧君泽,但这些恐惧和面对沈清洲的时候不同。 截然不同。 这个男人云淡风轻的厉害,可却总给人一种藐视天下的错觉。 明明这奉天的帝王是隆帝,可连隆帝都对沈清洲异常的忌惮。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让沈清洲唯一的女儿沈芸柔嫁给萧君泽。 隆帝是在权衡利弊。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已经很明确。如若长孙皇后的死真的和朝阳的母亲有关系,那他绝对不会放过朝阳,也不会放过她母亲。 “落子无悔。”见萧君泽没有拿稳棋子,沈清洲淡淡开口。 萧君泽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朝阳和她母亲的真实身份。“丞相总是运筹帷幄,每一颗棋子都走的物尽其用。” “棋子便是棋子,若是与棋子有了感情,那便束手束脚,舍不得落子了。”沈清洲淡淡开口,落在一子。“落错一步,满盘皆输。” 朝阳额头有些出汗,紧张的看着两人。 他们这不是在下棋,这是在博弈。 “丞相可曾想过,若是输了,可有后路?”萧君泽在提醒沈清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了棋手,所有人皆是棋子。”沈清洲的话也很明显,当初对付长孙家,他是迫不得已,真正的操控者是隆帝。 萧君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利弊。 就算是萧君泽当了皇帝,将来也要想办法除掉长孙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何必计较太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本王母后的死,可与丞相有关?”萧君泽开门见山。 “朝阳的母亲是西域第一杀手,白狸。”沈清洲低头看着棋盘,像是说了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萧君泽的棋子再次掉落在棋盘上,一字落错,满盘皆输。 “白狸……”萧君泽当然知道白狸。 西域第一杀手,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妖女,传闻倾城绝色,善于魅术,单单只是那张脸就让人神魂颠倒。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甘心留在奉天,甘心留在一个小小避暑山庄。 “丞相,请将我母亲还给我。”朝阳心跳加速,重重跪地。 沈清洲看都没有看朝阳一眼,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你输了。” 萧君泽蹙眉,有些不悦。 棋局而已,输了便是输了。“丞相棋艺高超,本王自愧不如。” 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萧君泽再次开口。“西域第一女杀手的女儿,却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这张脸深受本王喜爱,确实……没有其他值得惊艳的地方。” 看朝阳就不难猜测出,她的母亲年轻时该是怎样的红颜绝色。 连奉天战力榜排名第一的高手都是死在朝阳母亲手里。 朝阳蹙眉看着萧君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难道他想和沈清洲一心…… 不会,她选择萧君泽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不会与沈清洲一心,绝对不会。 “但本王对她的母亲,白狸……倒是很感兴趣。”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就算是美人迟暮,也该有几分姿色吧?” “王爷倒是不怕死的很。”沈清洲的手指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周身气压有些降低。“有些东西……” 视线落在朝阳身上,沈清洲再次开口。“美丽,但却带着毒素,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似乎在沈清洲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变化。 沈清洲对朝阳母亲的占有欲很强。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疼痛,被两人的视线审视到毫无尊严。 这两个男人在讨论她和她的母亲,就像是在讨论一件裸露的商品,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 “听闻朝阳是丞相的私生女,不知是真是假?”既然沈清洲开门见山,那他何必藏着掖着。 他们都清楚朝阳的身份,无非就是做给外界看而已。 “一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杀手,她的女儿……会是谁的?”沈清洲深意的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在不确定王爷是否会迁怒沈家的情况下,我怎么敢将女儿嫁入王府。” 冷眸看了朝阳一眼,这若是他的女儿,他拼尽一切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何况是亲手送到皇家备受屈辱和折磨。 朝阳垂眸,很有自知之明的笑了一下。“朝阳这种来历不明的婢女,怎么配是丞相的女儿,无论朝阳母亲是什么身份,请您放过她。” 她总算是明白了沈清洲的用意…… 沈清洲说了这么多,想来是隆帝找过他了。 昨夜自己能活下来,无非也是赌隆帝能认出她,看出她与娘亲的相似之处,然后让萧君泽暂时留自己,还有用处。 而沈清洲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告诉萧君泽,她朝阳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用处。 告诉萧君泽,该舍弃的就要舍弃,应该废掉的棋子就要废掉。 无力的坐在地上,朝阳觉得很苦涩。 她的身份成谜,身世成谜。 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对她还真是绝情。 “放过你母亲?”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起身淡淡开口。“她是陛下赐给我的舞姬,除了我这里,她能去哪?若是你们想见她,那就随我来。” “丞相!”朝阳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差点摔倒。 萧君泽蹙眉,伸手拉住朝阳,压低声音开口。“你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朝阳当然知道沈清洲是故意的,无论一会儿看到什么场景,她都不能冲动,都不能…… 在沈清洲眼里,谁坐上皇位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他却偏偏将朝阳这颗棋子放在了萧君泽身边…… “王爷,我娘亲绝对不会伤害长孙皇后,请你相信我……”朝阳心慌的看着萧君泽。 “本王自会调查清楚。”沈清洲想离间他和朝阳,又提醒他朝阳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他偏偏,就非要把这颗棋子握在手里。 第39章 与老狐狸之间的较量 书房。 沈清洲离开前将白狸放了出来,以朝阳的命为代价威胁她乖乖听话。 白狸身形瘦弱,虽然已是中年,可面容却无任何岁月痕迹。 白狸是纯正血统的西域女子,长相绝美,五官深邃,皮肤更是白里透着一丝虚弱的病态美。 朝阳的长相完全遗传了白狸,两人若说是姐妹,怕是也有人会信。 “娘……”进了书房,朝阳声音发颤的开口,直直的跪在了白狸身侧。 白狸视线有些游离,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麻木的看了朝阳一眼。 萧君泽倚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 西域当初的第一高手,西域三绝之一,到底是如何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沈清洲没有进书房,安静的站在那大片的虞美人之中,轻轻修剪着枝叶。 “娘,朝阳会救你离开,你等着我……”朝阳小声开口,不管白狸能不能听得进去。 “娘……”朝阳手指发颤的牵着白狸的手。 白狸的视线落在朝阳受伤的手腕和手指上,麻木的视线突然凝滞,手指发颤的触碰朝阳的手腕。“逃……” “娘……”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再次开口。“娘,您能听见朝阳说话对不对?我与厉王已经达成合作,他会放我们离开,娘……” 白狸的身体突然颤抖,手指发颤的捏住朝阳受伤的手腕。 “娘……”朝阳倒吸一口凉气,隐忍的撑着身体。 “你忘了……”白狸颤抖着双手扯住朝阳的衣领。“娘说过的话……” “没有……娘,你听我解释……”朝阳紧张开口。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奉天的男人……”白狸一字一句告诉朝阳,视线落在门口的萧君泽身上,视线颤抖。“不许,让他碰你……” 朝阳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明显已经出卖了新婚夜当晚萧君泽碰过她的事实。 白狸的手指开始发颤,眼眶瞬间泛红。“啪!” 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朝阳脸上,白狸话语透着隐忍。“离开他……逃……” 朝阳抬手捂着脸,有些不解,为什么她母亲对萧君泽这般忌惮? 门口,萧君泽也蹙眉看着朝阳和她母亲,当朝阳被打的时候,他居然下意识想过去把人带走。 他带朝阳回丞相府,可不是让她来挨打的。 “娘,朝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朝阳执拗,她不会逃走的,不会丢下她逃走。 “啪!”白狸再次给了朝阳一个耳光。 “不……”朝阳跪直了身子,隐忍的摇头,她不逃。 “啪!”白狸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上去,本就没有力气的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手腕上脖子上,全是铁锁磨出的伤痕。 “娘!”朝阳惊慌的喊了一声,全身发颤。 “逃……”白狸执着的让朝阳逃,扬手想要继续将朝阳打醒。 为什么不听话…… 如果不逃走,那就没有机会了。 她怕朝阳重蹈她的覆辙。 可白狸的手没有落在朝阳脸上,被快步走过来的萧君泽抓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朝阳现在是本王的王妃,这么打她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白狸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曾经的西域第一高手,就算是武功尽失可气场依旧还在。 萧君泽心底颤了一下,被这女人看了一眼,全身发寒。 “王爷……”朝阳也没有料到萧君泽会出手阻止。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将白狸推开。 “娘,沈清洲说,长孙皇后死前见过您,长孙皇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朝阳不敢确定,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只有确定和自己的母亲没有关系,朝阳才能放心的留在萧君泽身边。 白狸的身体僵了一下,摇头。 朝阳松了口气,扶着白狸坐直了身子。“娘,你相信我,再忍忍……厉王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跟您说过,他是善良的。” 白狸摇头,朝阳不该信任任何人。 “您等我。”朝阳坚定的看着白狸。 白狸深吸了口气,侧目看了眼窗外还在修剪花枝的沈清洲,握紧双手。 “走……”她要朝阳离开。 朝阳起身,看了萧君泽一眼。“王爷……我们先走。” 绝对不能留下用膳。 白狸深意的看着萧君泽,又看了朝阳一眼,她的女儿……千万不要信错了人。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王爷和王妃一同用膳吧。”沈清洲淡淡开口,将修剪的花枝扔在了地上。“你们见过这种花吗?” 萧君泽蹙眉,没有见过。 “这是西域才有的花卉,叫虞美人。只有将待开的花枝剪断一些,其余的花才会开的旺盛,否则就是因小失大。”沈清洲在提醒萧君泽,舍弃朝阳,才能保全更多。 “丞相怎么能确定,留下的这些花就是你想要的?万一丞相喜欢的花在还没有绽放之前就被剪断,岂不是悔不当初?”萧君泽抬手,掐断了一条花枝,故意将朝阳抱在怀里。 沈清洲让他抛弃朝阳,他偏偏要表现的在乎。 朝阳挨打他要在乎,朝阳被说无用他要在乎,总之……沈清洲说往东,他偏偏要往西。 他萧君泽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到底有多少能耐。 沈清洲蹙了蹙眉,面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 书房。 白狸无力的爬到窗边,拖着两条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双腿,紧张的看着朝阳离开。 这一次见面,很有可能就是永别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活不了太久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朝阳。 “怎么,想跟着你的女儿走?”萧君泽和朝阳去了正厅用膳,沈清洲进了书房,走到白狸身后。 白狸全身僵硬,颤抖的不敢回头。 “还是说,你又想死?”沈清洲从身后捏住白狸的下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在朝阳最爱吃的玉米松中放了松针……” “沈清洲……”白狸全身发颤,眼神透着恳求。“你放过朝阳,她是无辜的。” “放心,那些松针上,没有毒……”只不过,会让她吞咽痛苦些罢了。 “沈清洲……如果朝阳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对她吗?”白狸眼眶凝聚着泪意,她想知道答案。 沈清洲的眼神瞬间暗沉,仿佛要吃人的野兽。“若她是我的女儿?” 白狸紧张的握紧双手。 “阿狸,十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若你当时乖乖听话,我们之间又何必……走到绝路。”沈清洲没有正面回答,捏着白狸的手暗暗用力。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舍得,让她去厉王府受尽折磨……”白狸跪在地上,将这一生全部的尊严都践踏在沈清洲脚下。“求你,放过她,求求你。” “阿狸,我放过她,你会放过我吗?”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轻轻揉了揉白狸的脑袋。“阿狸,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这么互相折磨的生活,还能多久?” 第40章 朝阳备受折磨 正堂。 朝阳与萧君泽并没有离开。 沈清洲执意要留下他们用膳,其实萧君泽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把她带走,可萧君泽偏偏故意留下。 朝阳如坐针毡,紧张的看着满桌丰富的菜品,手指发麻。“不要吃……” 小声开口,朝阳有些担心萧君泽被下毒。 萧君泽倒是一脸悠闲,并不担心沈清洲会用什么手段。 今日沈清洲既然开门见山,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就算他沈清洲权倾朝野,可依旧只是个丞相,与皇家比,还差了太多。 “听你母亲说,你最爱吃玉米松,这是我让小厨房做的。”沈清洲回来了,坐在朝阳对面,示意下人布菜。 下人紧张的将一块玉米松放在朝阳餐盘中,又将另一块放在了萧君泽盘中。“王爷,王妃请用膳……” 下人的手指有些发颤,朝阳很清楚这玉米松里面有问题,可萧君泽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朝阳没有办法只好先入口。 “嗯……” 朝阳只嚼了一口,满嘴瞬间全是血腥的气息。 “怎么?不好吃?”沈清洲视线凌厉,冷眸看着朝阳。 朝阳疼的眼眶凝聚泪意,手指颤抖的看着对方,硬生生将里面的细针全都咽了下去。 强忍着口腔,食道,胃里面的剧痛,朝阳呼吸凝重的摇头。“不……很好吃。” 满口的鲜血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同时将眼泪也流进了肚子里。 “王爷也尝尝?”沈清洲挑眉。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倒是面不改色的打算动筷子。 到底是什么毒药让朝阳表情如此隐忍? 这沈清洲倒真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不爱吃玉米,吃了会不舒服……朝阳替他吃了!”朝阳惊慌的抢过萧君泽餐盘中的玉米松,强硬塞在自己嘴里,眼泪在眼眶打转。 但那块玉米松里,什么都没有。 “为父心疼你,有些东西只舍得加给你。”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气压冷凝的端起茶盏。“这玉米松可好吃?但不要贪口,病从口入。” 沈清洲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很浓郁,无论朝阳是什么目的,什么想法与萧君泽在一起,都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 朝阳的眼泪倔强的忍着,胃里疼的如同刀割。 这些松针从入口到排出,她会生不如死。 据说,松针这种刑法是从西域引进,西域对付不听话的奴隶,杀手,或是奸细,就是要一日三次让他们吞咽松针,直到内出血而亡。 “朝阳谨记。”朝阳忍不住差点趴在桌上,疼的全身紧绷。 “王妃似乎身体不适,本王就不多留了。”萧君泽蹙眉,伸手将朝阳横抱了起来,当着沈清洲的面儿抱走。 看着萧君泽和朝阳离开,暗处的西峰走了出来。 “丞相,您对朝阳……是不是太残忍了。”西峰小声开口,眼底流露着担心。 “残忍?”沈清洲扔了手中的筷子,气压冷凝的让人发颤。“那个人的孽种,我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仁慈。” 西峰低头,没有说话。 沈清洲对那个人的恨意太过浓郁,迁怒在朝阳身上也是早已预料。 …… 厉王府马车。 朝阳上了马车就开始吐血,暗红的鲜血吐在雪白的绢布上,触目惊心。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看着朝阳因为痛苦和疼痛佝偻着身子,却没有出手帮她。 “他到底在饭菜中放了什么?”萧君泽蹙眉。 “松针……”朝阳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疼的额头全是汗水,终于忍不住摔在了地上。 “松针?”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沈清洲……仗着自己权倾朝野,还真是够狠的。 朝阳已经没有了力气,蜷缩在马车里全身打滚。 那些针划着肠胃,生不如死。 “王爷,王府到了。”门外,管家来接萧君泽下马。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蹙眉把人再次横抱了起来。 看在她抢着帮自己吃玉米松的份上,帮她一次。 朝阳疼的用力抓住萧君泽的衣服,眼泪浸透了他的外袍。 真的太疼了…… 管家惊慌的跟在萧君泽身后,他们家王爷对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怎么回了趟丞相府,对王妃这般亲昵了? 难道丞相与王爷结盟了? 进了内殿,萧君泽嫌弃的将朝阳扔在床上。“本王去叫大夫。” “别走……”朝阳满身是汗,冲萧君泽摇头。“不要去叫大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王府中……有眼线。” 无论是丞相府的眼线,还是裕亲王府的眼线。 萧君泽蹙眉,难道让她自生自灭? “王爷,该演的戏,您要演下去,今夜……就算您再厌恶朝阳,也要留在这里。”朝阳疼的蜷缩再床上,用力抓紧床单。 萧君泽明白朝阳的意思,可却真的有些厌恶朝阳。 “您睡床,朝阳……”朝阳强忍着从床上摔了下来,慢慢爬到角落里,抱紧自己。 发丝狼狈的有些凌乱,朝阳慢慢连吞咽都不敢了。 伤口真的太疼了。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他想让朝阳自生自灭,可这个女人……太能忍了。 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能让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如此强大。 “你可别死了。”两人隔着床幔,萧君泽冷声说了一句。 听见朝阳没了动静,他的心居然有些收紧。 可萧君泽不承认……他会为了一颗棋子担心?怎么可能!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很难对付,他手中有权,有钱,有兵。他父皇在病危前曾经告诫过还是太子的他,隐忍,就算是再恨沈清洲也要视他为亚父,不能将恨意表现出来…… 可他做不到,他如法忍受恨意在心底滋生和蔓延。 “只是松针而已,我可是连纸溺这种死刑都死不了的人啊……”朝阳的声音透着虚弱,还透着埋怨。 萧君泽蹙了蹙眉,知道朝阳是在怪他下了杀令。 可萧君泽好奇,她一个婢女,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对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烈。“只是松针而已?” 朝阳躲在角落里,将狼狈的自己用力抱紧。 扬了扬嘴角,在她漫长的人生中,松针算什么?“王爷可曾在寒冬的雪地里只穿单衣跪着冰针?当你起身时,你自己的血液已经和冰针凝结为一体,刺骨锥心,却偏偏死不了……” 那一次,她是为了萧君泽。 只因她听见有人要陷害萧君泽,用魅绣的手法替萧君泽传了密信。 所以,她被罚跪在雪地里。 第41章 萧君泽开始信任朝阳 “王爷可曾在年幼之时被人浸泡在寒潭中,憋气满半个时辰,练习龟息之术,练不成,便是死……” 朝阳视线有些游离,声音也越发虚弱。 萧君泽蹙眉看了眼床幔的方向,虽然看不见朝阳,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的隐忍。 入夜。 朝阳蜷缩在角落里昏睡了过去。 萧君泽将朝阳抱回床上,这次帮她盖上棉被后没有再掀开。 冷着脸走出内殿,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悄然离开。 “王爷,魅绣再现,是从丞相府流出来的,看来是有人帮那个叫白狸的女人传信。”暗卫将一张白布放在萧君泽手中,那白布上绣着的是一朵如同要绽放出来的花朵。 萧君泽紧张的摸了摸花上的纹路,这魅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用针脚的纹路传递消息。 “当初本王就怀疑过,会这魅绣的人一定是西域人,看来……真的与朝阳的娘亲,那个叫白狸的女人有关系。”萧君泽面色凝重了些许,再次开口。“可当年,她为什么要帮本王?” “白狸的身份成谜,一个连我奉天第一高手都能轻松杀死的女人,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被囚丞相府?”暗卫也有些不解。 多年前,萧君泽被身边的人出卖,那些人早在避暑山庄之前就想要他的命,是有人用魅绣的方式给他传信,让他逃过一劫。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查当年是谁帮他,如今算是找到了答案。 果然是西域人混在了京都。 可萧君泽想不明白,白狸救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朝阳……她是白狸的女儿,难道真的是来帮他的? “想办法将白狸从丞相府救出来。”萧君泽摩擦着手中的魅绣,这绣法非常娴熟,可和多年前的那只蝴蝶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这魅绣的传信之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懂的,他之所以会看,是因为他的母后长孙皇后曾经教过他,横纹为暗,凸点为生,以此推断魅绣所要传达的秘密。 他的母后长孙皇后曾经告诉过他,将来若是遇到……会魅绣之人,可信。 这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早就随着白狸的消失而消失,如今这天下会魅绣之人怕是只有白狸一人了吧。 沈清洲今日故意提及他母后死前见过白狸,是想要离间他们? 这只老狐狸,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王爷,您终于找到当年救您之人。”暗卫替萧君泽开心。 可萧君泽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这些时日……他对恩人的女儿,似乎有点过于苛刻了。 “明日让大夫去看看朝阳的身子,对外就说本王折腾的狠了。”有些傲娇的说了一句,萧君泽不愿意承认自己伤错了朝阳。 暗卫应了一声,只要事情不牵扯慕容灵,萧君泽永远可以冷静睿智的分析问题。 可只要牵扯到慕容灵,萧君泽的睿智冷静和隐忍都会被统统丢弃。 连暗卫心里都清楚,若不是因为慕容灵,他们家王爷如今依旧是太子,陛下若是醒不过来,那萧君泽就是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 哪还轮得到裕亲王这些人,耀武扬威。 …… 清晨,王府的杏花团簇开放。 春末了,夏天就要来了。 “你们听说没,王爷昨日抱着王妃回内殿,还留宿了。” “我听说了,今日一早大夫就去了,说是……说是王爷昨夜太孟浪,王妃身子弱,受不住了。” “可是真的?怎么王爷与那女人只是回了趟丞相府就如此恩爱了?” “我听管家说,是丞相与王爷结盟了,怕是许诺了什么。” 一群婢女仆人凑在一起聊天,话语里充满了八卦之言。 有人深意的看了眼四周,悄悄离府去传消息去了。 暗卫跟了上去,确定那人与裕亲王府的人接触,才转身回了王府给萧君泽汇报。 书房。 萧君泽看着手中的书简,嗅着窗外的杏花香。 “不出您所料,却有人前去裕亲王府通风报信了。” 萧君泽面不改色的看着书。“看来,有些人要更加沉不住气了。” 沈清洲本就不屑于谁当皇帝,这么一来……裕亲王与沈清洲其心必异。 离间两人这一招,朝阳用的很妙。 “王妃如何了?”淡淡的问了一句,萧君泽开始把朝阳当盟友了。 “啊?”暗卫显然没想到萧君泽会关心朝阳。 “问你王妃如何了?今早大夫不是去过?”萧君泽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大夫说王妃已经忍过去了,他开了内补的药物,日后好好调理就是。”暗卫将朝阳清晨起来抄写的兵法交给了萧君泽。 萧君泽愣了一下,那字迹有些歪扭,但笔锋的骨子里却透着坚忍。 不得不承认,抛弃成见,萧君泽也是欣赏朝阳的。 一个女人,从字迹到能力,到权谋,到算计,全部都能做到步步为营。 “手腕伤成那个样,她还能写字?”让暗卫将兵法送去交给木怀臣,萧君泽起身往后院走去。 …… 后院,花园。 朝阳面色有些苍白,可为了不让府中人怀疑,她还是撑着身体站在院落中,与管家对话。 “不知账房什么时候将账本细数送过来。”朝阳小声问了一句,声音柔和。 如今王妃掌册已经在朝阳手中,这个王府就要她来打理。 管家有些摸不清王爷如今和王妃之间的形势,之前还要处死,如今连掌印都给了她…… 不管如何,现如今这个女人一定是得罪不起的。 “王妃,您身体不好,这几日账房处理好就会送过来。”管家很会察言观色,恭敬异常。 朝阳深意的看着那日还要带人杀了她的管家,判若两人。 生在皇家,这些人都已经成了趋炎附势的妖怪,哪里还有半点人情。 朝阳不怪管家,他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府中的人员名册,管家也一并送来吧,有些人该用,有些懒散的人就该散了,以免留着养了闲人。”朝阳淡淡开口,王妃的气场和架子却用的十足。 府中谁人能看出,之前还卑微到尘埃里,日日跪地求饶的女人,如今却突然翻身,女主人的气场十足的压人。 当然,也有不服朝阳的,偏偏要往刀口上撞。 “切,装什么装,这会儿还是王妃呢,别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成了阶下奴。”之前一直明里暗里欺负朝阳的婢女显然不服,朝阳说要遣散一些佣人,她怕朝阳伺机报复赶她离开。 “管家,依着王府的规矩,婢女如此顶撞王妃,出言不逊,该当如何处置?”朝阳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实则却是再给管家向她示好的机会。 第42章 人不狠站不稳 管家看了那婢女一眼,有些为难。“王妃,这芸香是……” 这婢女有些特殊,是王爷信任的人,也是慕容灵当初托付给王爷照料的。 说是照料,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慕容灵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是入了宫也让人霸着王爷,时刻盯着王府的动向。 “王妃这什么意思?想用王府的规矩来压我?王妃知道我是谁吗?”仗着萧君泽对慕容灵的宠爱,芸香异常嚣张。 朝阳安静的看着对方,这个婢女从一开始就比别的婢女嚣张了太多,显然是有什么背景的。“洗耳恭听。” 她倒是想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朝阳狠聪明,她其实早就猜测过。 早在这个芸香将馊了的饭菜扔给她,并且说了一句冒牌货还想鸠占鹊巢的时候,朝阳就猜测过她是慕容灵的人。 今日只是逼一逼她而已。 “我的表姐是慕容灵。”芸香深意开口,得意的看着朝阳。 在萧君泽那里,慕容灵就是免死金牌。 这些年她在王府横行霸道,还不就是仗着王爷的爱屋及乌。 朝阳的手掌微微有些出汗,还真是慕容灵的人,难怪…… 淡笑了一下,朝阳侧目看着管家。“咱们王府的规矩,有对宫里娘娘亲眷的特殊照拂吗?” 管家擦了擦汗,摇头。“并没有。” “那就好,依照王府的规矩,对王妃出言不逊,该当何罪?”朝阳细声慢语,虽不至那婢女于死地,但却要以此树立威严。 “依着王府的规矩……出言不逊者掌嘴三十,杖责二十,罚俸禄三个月,差遣去洗衣房。”管家小声开口。 芸香惊慌的看着朝阳,她还敢对自己下手?“管家!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朝阳侧目看了一眼,回眸深意开口。“既然如此,管家就代替行刑吧,动手。” 在这王府后院,她若是想要站稳脚跟,一是要八面玲珑,二是要狠。 人不狠,无法立足。 她失势人人都能踩她一脚,将她踩在淤泥里,狠命践踏。 她得势,那就要还回去,杀鸡儆猴。 “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芸香哭喊着要见王爷,可如今册宝在王妃手中,谁敢违抗? 啪啪的几个耳光打上去,萧君泽赏给朝阳的几个婢女和小厮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好好一张脸,被打三十个耳光,那还能看吗? 朝阳安静的坐在梨花树下,花瓣飘落,人美如画。 远远望去,仿佛那树下的美人儿在欣赏什么美景,并不像是在观赏刑罚。 芸香的哭喊声从尖锐到了无声息,再到被人拖走,朝阳都全程看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这些人先招惹她的。 她要活下去,只能如此。 “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朝阳声音沙哑,示意身边伺候的婢女和小厮都退下。 整个后院安静了下来,朝阳只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 “王爷,观赏了这么久的好戏,不累吗?”朝阳轻声开口,从她处决芸香,萧君泽选择避而不出手,朝阳就知道她这一步棋暂时下对了。 萧君泽,可能要将她当做盟友了。 “哼,处决本王的人,倒是给你脸了?”萧君泽本想与朝阳好好说话,可莫名话到了嘴边就是责备。 朝阳笑了一下,起身行礼。“王爷没有出手,便是给朝阳最大的恩赐了。” 如此一来,她在王府的地位才能稳。 萧承恩那边才能真的乱了套。 “太后要见你,随本王入宫。”萧君泽冷眸说了一句,没有再提芸香的事情,转身离开。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是她暂时通过了萧君泽的考验,可到了太后那里,也要再脱一层皮。 “王爷,此去丞相府,您也应该看出了端倪,沈清洲绝对不是凭空的狂妄自大,他不屑于参与夺嫡,更不屑于站在哪个皇子的阵营,帮助裕亲王也只不过是因为防着您而已。”朝阳壮着胆子开口,上前了一步。“这样的隐患,短时间之内……哪怕是王爷您登基后都无法当即除掉。” “王爷,能忍则忍,只要让沈清洲打消您会报复沈家的顾虑,也许能帮您稳固朝政也说不定……”朝阳再次开口。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着朝阳,杀意很重。“你在教本王做事?” 朝阳快速跪地,心慌低头。“是朝阳多嘴了,王爷息怒。” “哼,少自作聪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很了解本王吗?”萧君泽生气了,怒意很重。 朝阳自知撞到刀口上了,可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离开后,萧君泽能学会八面玲珑,明哲保身。 在江山和权谋面前,那点儿无法避免的恩怨,先咽下去不好吗? …… 裕亲王府。 “王爷,厉王与厉王妃昨天回门了,去了丞相那……听闻丞相留下他们吃了晚饭,据说相谈甚欢,丞相与王爷一见如故,还夸赞王爷是……难得一遇的储君之才。” “沈清洲!萧君泽!”萧承恩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盏,他就知道沈清洲那种孤傲的人不会真心帮自己。 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他用血锈香引诱那畜生,结果不仅仅伤了自己,还让皇上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看来沈清洲从一开始就与萧君泽是一伙的,什么替嫁女,分明是给萧君泽送了个绝世美人儿! 老东西!这是故意混淆他的视听,暗度陈仓!利用这次唇春猎要除掉的人根本不是萧君泽,而是他萧承恩! “很好,好得很!”萧承恩的怒意无法压制。 “王爷,那我们怎么办,那饲养雄狮的小厮被陛下严刑拷问,已经全招了……”手下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算他招了也暂时查不到本王头上,去找个替罪羊,知道怎么做吗?”萧承恩不是傻子,他还要再等等,至少要等到太后或者陛下先升天一个。 否则,留下任何一个都是隐患。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 奉天皇宫。 陛下久病初愈,整个皇宫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用大红的喜庆来驱赶邪气,以祈祷帝王长命百岁。 朝阳随着萧君泽入宫,走了一半太监便将萧君泽唤走。 朝阳多少心里有些没底,可太后宣召,她不得不去。 “太后,厉王妃到了。”内殿,太后倚靠在美人榻上,雍容华贵,眼皮慢慢睁开。“厉王妃?哀家突然累了,让她在殿外跪着等吧。” 老太监了然,太后娘娘这是要给那厉王妃考验呢。 “等等。”见太监要走,太后再次开口。“听闻宫中有不少西域传进来的法子,不留痕迹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既然是西域的法子,那就好好招待下王妃吧。” 第43章 朝阳的父亲是谁 显然,太后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并且,她并不信任朝阳。 朝阳已经预见,若想彻底站稳脚跟,总要在萧君泽这里滚一遭,然后再让太后去一层皮。 “太后……王爷现在对这……王妃似乎很上心,也不知道王妃好本事,用了什么法子就让王爷转了性子。”前几日入宫,他还见王爷故意将王妃绊倒欺辱。 怎地今日就特意嘱咐他,不可让太后重了手。 “哼,狐媚法子罢了。”闭着眼睛冷声开口,太后话语透着不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狐媚子的女人,派人去皇帝那盯着,无论是皇帝的人,还是王爷的人,都给哀家拦住了。” 在她没有好好试探过这女人之前,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是!” …… 皇宫,御书房。 “听闻你去见沈清洲了?”皇帝忌惮沈清洲,这是一个帝王对权臣的敬畏,同时也是忌惮。 “沈清洲这个人,用好了是把好剑,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见萧君泽不说话,陛下轻咳了一声,再次开口。“朝阳的母亲,你见过了?” “西域第一高手,圣女白狸。”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深意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她是西域第一杀手,是西域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被困奉天?” “当年,九州传言,得此女的天下……”隆帝放下手中的书卷,像是在沉思。“一个女人,武功第一,美貌冠绝天下,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得到?” “前往西域想要得到她的人,比想要得到兵书的还要多。”隆帝笑着摇头。“可惜啊,就算是再冷血的女人,也会有让她动心和变得脆弱不堪的克星出现。” “那个人是谁……”萧君泽想知道,朝阳的身世,她的父亲是谁。 “沈清洲。”隆帝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再次开口。“沈清洲最大的本事,就是替君分忧,但凡是朕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替朕取来。当年随木将军一同前往西域的人,就是沈清洲,俘获白狸芳心将她骗到奉天的人,也是沈清洲。” 隆帝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和自己无关紧要的故事。“当年,他以为朕要的是白狸这个人……沈清洲最狠的地方,他可以将一切献祭,包括自己的爱人。或许,他没有心,也没有爱。” 萧君泽的心收紧的厉害,他不是没有猜测过朝阳的身份,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父皇。 若真的是他父皇,那朝阳与他岂不是…… “可惜,皇宫美女如云,朕喜爱美人儿,更喜爱珍品,但朕更想要的,是得之的天下的鬼谷兵书,还有西域三绝。” 萧君泽松了口气,还好与他父皇无关,否则……他在新婚夜对朝阳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天地难容了。 “怕什么?”隆帝像是看出了萧君泽的心思,笑着再次开口。“你就不想知道朝阳的身世?” “他是谁的女儿?”萧君泽当然想知道,也想知道沈清洲如此厌恶朝阳的原因。 “有机会,你可以去找木怀臣了解一下,了解一下他那个战无不胜的叔叔,那个奉天第一的高手,也是死在白狸手中的第一将军。” …… 翊坤宫。 太后合眸假寐,春末屋里微微有些闷热,婢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摇着扇子。 “她可还在撑着?”没有睁眼,太后小声的问了一句。 “回太后,还在撑着。” “嗯,倒是能忍,是个能吃苦的。”太后似乎还算满意。 宫女和太监们一个个都不敢吭声,紧张的手心冒汗。 那门外跪着的,真的是厉王正妃吗? 殿外。 朝阳跪在地上,冰针扎入膝盖周围的骨肉。 这法子是西域传进来的,用寒冰做成冰针,刺入骨缝还能留下寒意,让受罚者痛不欲生却看不出多少痕迹。 太后这是故意的,这是给她警告。 深吸了口气,朝阳颤抖的厉害。真是为难这宫中的宫人了,这春末夏初居然还能寻来冰针。 好在朝阳多年前就受过这苦,见怪不怪了…… 她能忍。 这些疼痛对于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 萧君泽不只一次说她下贱,看来,她这幅备受折磨连疼痛都格外能扛的身子,确实是非常下贱了呢。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有些撑不住了。 昨夜被松针折磨并没有休息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朝儿,你看到最远的北方了吗?那里有辽阔的草原,有高大的雪山,有最美的风景。” “朝儿,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朝儿,你相信我吗?我回带你走的。” “朝儿……” 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朝阳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耳畔仿佛出现了幻听。 那个说长大后一定会带她离开的少年,只留给了她无尽的幻想,却消失不见。 胤承,他在哪? 他到底在哪…… 说好了会带她走,不会再让她承受任何的痛苦,阴谋,为什么……食言了。 “胤承……” 内殿。 “太后,王妃撑不住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皇帝信任,那便罢了。” “太后,我们的人没能拦住王爷,王妃被他抱走了。” 太后起身,身形有些不稳。 她的泽儿什么时候对除了慕容灵以外的女人如此上心了? 这个叫朝阳的女人,当真不简单啊。 “太后!”见太后情况不好,太监惊慌的喊着。“太医!” “哀家……怕是撑不住了。”只要萧君泽能好好的,身边的人值得可信,那便够了。 “太后长命百岁……”老太监吓得跪在地上。 “她跪了多久?”太后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回太后,一个时辰。” 太后轻笑了一下。“是个能忍的,那慕容灵……连半炷香的时辰都不肯忍,倒是好手段……让君泽差点与哀家反目。” “王妃看起来要比那慕容灵……对王爷真心。” “真心?”太后视线游离的看着窗外。“生在皇家,有几人真心……只盼着这孩子,将来别后悔。” 自古无情帝王家。 可谁人又知……最长情,最滥情,最多情的,也是帝王家。 …… 回王府的马车上。 “胤承。”朝阳在昏迷中喊着少年的名字,期盼着有一日,那少年能兑现承诺,带她与娘亲离开奉天。 这一次,萧君泽听清了朝阳口中的名字。 胤承! 该死的,她怎么敢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次次昏迷都要喊着这人! 第44章 那就一起疯下去吧 回到王府。 萧君泽忍着低气压将朝阳抱进了内殿。 如今王府有裕亲王那边的奸细,他面上就要对朝阳宠溺一些。 “王爷,木大人来了。” 萧君泽将朝阳扔在床上,很嫌弃的转身离开。 他正要找木怀臣呢,他最近倒是来的勤快了。 “王妃身体怎样?”木怀臣听闻太后召见朝阳了,有些担心。 “这个女人怕是不能赏赐给你了。”萧君泽莫名心情不错,一脸高深莫测。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这喜悦都快挂在脸上了,他对朝阳真的没有好感? “为何?”木怀臣顺着萧君泽的话语问了一句。 “因为,她有可能是你妹妹。”萧君泽没有藏着掖着,小声再次开口。“她的母亲是西域第一高手白狸,你叔叔木景炎有可能是她的父亲。” 木怀臣的身体僵了一下,其实从猜到朝阳母亲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怀疑过。 曾经,他的叔父木景炎,奉天的第一武将,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成了整个奉天的笑话。 “她的身体现在如何?”木怀臣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略带担忧的问了一句。 既然是叔父的遗孤,那就是他木怀臣的妹妹,总要护着些。 “太弱了,昏过去了,我已经让大夫去看了。”萧君泽不怎么上心。 “王爷……朝阳她并无其他心思,只求王爷达成所愿,放她离开。”木怀臣替朝阳求情。“如若有机会,让臣带她去叔父墓地,祭拜吧。” 木景炎,是个很悲情的人。 他一生忠君爱国,为了隆帝鞠躬尽瘁。他十六岁大破蛮族,夺回被大虞奴役的十三座城池,打的大虞节节败退。 十九岁他直入敌方营帐,生擒了大虞皇帝。 大虞不得已将皇子做质子送入奉天……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边关,让大虞和蛮族都闻风丧胆的存在,却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还是心甘情愿。 没有人知道木景炎当年和白狸之间的恩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木景炎当年与沈清洲一同前往西域寻找鬼谷兵法,他们两人与白狸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 沈家府邸。 “丞相,小姐在嘉隆寺已经半月有余,她从小金贵,若是再不回京……” 沈清洲冷眸看了对方一眼。“不想嫁给萧君泽,又想荣华富贵,芸柔被我惯坏了,太任性了。” 手下紧张低头,赶紧转移话题。“丞相,今日太后召见朝阳……”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后院,书房。 白狸脚上脖子上都加了锁链,就像是被生生拔了翅膀的金丝雀,被终日关在了牢笼中。 十多年了,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出神的望着窗外,白狸声音有些沙哑。“西峰……过几日是他的忌日,能帮我去烧点纸钱吗?” 窗外,西峰安静的守着,丞相的命令让他看好白狸。 不许她逃,不许她死…… “阿狸姑娘,您还是不要惹丞相生气了。”西峰叹了口气。 白狸无力的笑了一下,趴在窗边,伸手想要触碰远处的落花。 西峰从十多年前就跟着沈清洲,他唤阿狸姑娘已经成了习惯。 “每次你唤我姑娘,我就有种容颜未老的错觉……”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来……她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西域妖女。 “姑娘一直未曾衰老,容颜依旧。”西峰紧张的说了一句,眼神闪躲,不敢看白狸的眼睛。 这些年,他看着丞相将怨恨撒在白狸身上,他无法阻止,只能看着。 “梨花也开了吧……” 白狸喜欢梨花,朝阳喜欢杏花。 可沈清洲却说她和朝阳都像虞美人,美丽带毒,让人离不开,无法喘息。 “姑娘,花瓣。”西峰知道丞相不许她离开书房,便跑到院落,捧了梨花的花瓣,从窗外洒落。 白狸有些迷了视线,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站在梨花树下的少年,回眸一笑……颠倒众生。 有人说白狸是西域第一美人儿,美的妖魅绝色,倾国倾城。 可曾经,在白狸眼中,沈清洲才是最美的风景。 让她迷了心智,失了定力。 毁了这一身武功,换来半生折磨。 …… 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啊…… 从小她就教育朝阳,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 不许相信任何男人的话,尤其是奉天的男人。 “西峰……”白狸一身白衣,无力的趴在窗台上,黑发如墨,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好想离开奉天,再回西域看看啊。 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三的年纪,却感觉……好像度过了苍老的一生。 她的朝儿,都已经及笄之年了。 “姑娘,您吩咐。”西峰心疼白狸,小声开口。 “替我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沈清洲,最对不起的人,是木景炎。 “好。”西峰总是无法拒绝白狸的恳求,只好答应。 “朝儿……我的朝儿,她如今可好。” “朝阳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她总能在逆境中生存,她像是展翅的凤凰,浴火也会重生。所以,不用担心,您只管相信她。”西峰小声开口,让白狸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他最怕的,是白狸早就已经没有光的眼睛。 这些年,白狸从未想过自杀,那是因为她眼中还有朝阳,还有希望。 可如若这缕光消失了,白狸也会随风飘散。 “撑不了多久了……”白狸深意的笑了一下。 在沈清洲手里,她还能活多久。 “她求你什么了?”从正厅回来,沈清洲冷眸看了眼地上的花瓣。 西峰紧张低头,不敢回答。 “你又忘了你是谁的人?”沈清洲明显有些不悦。 “我求他,帮我去看看景炎……”白狸不想西峰为难。 “啪!”沈清洲从窗外狠狠给了白狸一个耳光,响彻入骨。“你可真够贱的。” 白狸虚弱的趴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涩的笑了一下。“是啊……若不是你困着我,我早就随景炎去了。” “想随他去?很好,我会让你的宝贝女儿先去黄泉路上认爹!”沈清洲周身的杀意起伏异常。 他对木景炎,仿佛扒皮噬骨都不解恨意。 “丞相……”西峰的心猛地收紧,知道沈清洲生气了。 这些年,沈清洲只要生气,白狸一定会在地狱门口走一遭。 “滚!”沈清洲冷声让西峰滚。 西峰站在原地局促,他有冲动带走白狸,可是……他听命于沈清洲,他也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不走?那就站在窗外看着!” 沈清洲多残忍,他知道西峰对白狸的心思,所以他故意让西峰看着白狸。 他知道西峰舍不得白狸受伤,他偏偏要各种蹂躏白狸,把人压在身下折磨…… 这些年,白狸把他逼疯了,他也把身边的人都逼疯了。 要疯,就一起疯下去吧。 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要白狸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你是我的……阿狸,你是我的!” 第45章 王爷请您自重 西峰站在书房外,全身隐忍到发抖。 十多年了,他从未鼓起过勇气,带白狸离开。 …… 厉王府。 隆帝的身体对外宣称日渐好转,宫中也传出陛下日夜宠幸一名妃子,那妃子与去世的长孙皇后长相相似。 隆帝这一病好,有些人自然是越发沉不住气,稳不住手脚。 王府后院。 朝阳从房间走出,膝盖处已经被大夫敷了药包,手指手腕的地方也被重新处理。 “王妃娘娘,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切莫浸泡冷水,以免留下后遗症。”大夫对朝阳的态度恭敬,想来是看出了萧君泽的上心。 朝阳暂时松了口气,太后那里想来也是过关了。 能用这种苦肉计过关的方式,朝阳还是喜欢的,承受点痛苦无所有,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娘娘,王爷唤您一同用膳,还说您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来这边与您共同用膳。”自从处置了芸香,王府里的下人对朝阳开始毕恭毕敬。 王爷阴晴不定,朝阳如今便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去告诉王爷,朝阳身子不便,无法一同用膳。”朝阳深意说了一句,言下之意是让萧君泽过来。 朝阳很聪明,这种猜忌要让下人一直保持才算警醒,萧君泽对她越是迁就,这些下人们就越是猜不透两人之间的关系。 婢女愣了一下,虽说王爷是客套话,可王妃仿佛有些任性了。 看着婢女去传话,朝阳起身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边,望着院落的杏花。 杏花的花期很短,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了。 而朝阳不想来年还能在这王府见到杏花,她是要离开的,是永别。 所以,她惋惜这花。 颤颤巍巍的走到树下,朝阳接住飘零的花瓣,眼眶有些灼热。 她与这些飘落在泥泞中的花瓣并无不同。 “王妃身体不适无法用膳,倒是有心情在这赏花。”身后,萧君泽气压低沉,但并无怒意。 朝阳没有回身,心跳有些加速,她并没有指望萧君泽真的会来。 “怎么?王妃耳聋了?”见朝阳胆子越来越大,萧君泽走过去从背后揽住朝阳纤弱的腰身。 朝阳吓得瞪大眼睛,手中的花瓣全部飘落在地上。 “王爷……自重。”朝阳想要挣脱,可萧君泽对于她来说,力气太大了。 “王妃不就是想要这种效果?他们可都看着呢?”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如此任性的让他前来,不就是给府里这些下人们看的? 朝阳慢慢放弃挣扎,身体却僵硬的厉害。 “像你这般不解风情,几个男人会喜欢?”萧君泽故意占朝阳便宜,她不是想做给别人看?这可是顺了她的心意。 朝阳脸颊憋得通红,声音沙哑的小声开口。“王爷,不要太过分……” 可萧君泽根本不理会朝阳的警告,像是上了瘾,又像是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脑海中浮现新婚夜那日的触感,萧君泽的呼吸慢慢变得凝重。 许是为了慕容灵守身如玉的久了,萧君泽觉得自己只要靠近这个妖女身体就……灼热的厉害。 “朝阳,入王府前,有教习嬷嬷教过你怎么伺候本王吧?”萧君泽烟哑的嗓子里透着浓郁的情欲,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能压的下去就有鬼了…… 朝阳心口警铃大作,后背灼烧的厉害。 她当然知道萧君泽想做什么。“王爷……自重,这是在院落……” 朝阳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是想做给那些人看,可不是这般不知廉耻的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 萧君泽感受到朝阳身体的颤抖,眼底的玩儿意越发浓郁。“怎么?你怕?西域的妖女惯会魅惑人心,吸人精魄……” 萧君泽根本就是故意的,用力撕扯开朝阳的外衣,长衫落地,露出苏若白嫩的肩膀…… 朝阳咬着唇角阻止萧君泽乱动的手,抬眸求饶的看着对方。 萧君泽心口一颤,又是这个眼神,双目灼灼,眼泪滢滢。“别在这……” “全都给本王滚出去!”萧君泽压着怒火骂了一声,抬手将朝阳横抱了起来,重重踹上殿门。 看着殿门被关上,朝阳松了口气。“王爷,演戏演过了……” “你觉得本王在演戏?”萧君泽眼眸暗了些许,翻身将朝阳压在身下,欲望灼热。“既然你以王妃的身份留在本王府邸,又将其他舞姬婢女遣送出王府,难道你打算憋死本王?” 朝阳推着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麻,萧君泽若是想要解决欲望去哪里都可以,分明是在为难自己。 “王爷忘了还在宫中受苦的灵儿姑娘了吗?” 萧君泽的身体瞬间僵硬,再浓郁的欲火都被朝阳浇了个干净。 “沈朝阳!”萧君泽一拳打在朝阳的耳畔,床榻震动。“你还真是惯会扫兴!” 朝阳忍不住有些想笑,萧君泽吃瘪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孩童和少年时期。 可惜……物是人非。 她曾经以为的善良少年,早已不再善良。 “王爷……朝阳不姓沈。”见萧君泽要离开,朝阳忍着手腕的疼痛再次开口。“朝阳劝王爷最好一个时辰再离开……否则,王府怕是又要有其他不太雅观入耳的声音了。” 萧君泽下床的身形差点摔倒,回头警告的瞪着朝阳。“多谢王妃好意,本王现在碰碰不得,午膳还要落下,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朝阳诧异于萧君泽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虽然没有好太多,但迁就还是有的。 他是怎么突然想通了,开始信任自己? 朝阳不敢问,也不想问。 “你母亲……可是西域如今唯一会魅绣之人?”萧君泽坐在床榻边,突然问了一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疑惑。 若是朝阳也会,若是…… 怎么可能。 朝阳心口收紧了一下,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她发过誓言不会外传。“嗯,除了我母亲,西域也再无人会此绝技。” “你也不会?”萧君泽自己都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朝阳愚笨,母亲也不曾传授朝阳,只有西域圣女才有资格,朝阳没有资格。”朝阳低头,随便找了个理由。 萧君泽眼底的光线黯淡了些,慵懒的躺在床榻上。“木怀臣说,过几日是木将军的忌日,问你可想一同前往。” 朝阳的手指麻了一下,木将军,木景炎吗? 是她母亲心怀愧疚的那个人…… “如若王爷允许,朝阳愿替母亲前去祭拜。”朝阳点头。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是谁?”萧君泽问了一句。 第46章 善良等同于死亡 “并不想知道……”朝阳摇头。 没有意义。 无论是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而且,也给她和母亲留下了半生折磨。 院落外。 所有婢女小厮都瑟瑟发抖,这个前几日还不受宠的王妃简直就是妖女,这么快就俘获了王爷的身心…… 很快,萧君泽院落宠幸朝阳,与王妃颠鸾倒凤午膳不进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 皇宫,容妃玉轩阁。 萧君泽一反常态宠幸朝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落在了慕容灵的耳朵里。 “娘娘,娘娘您息怒。” “啊!”内殿传出惨叫声,慕容灵在盛怒的时候发泄在宫女身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哭着求饶,手臂已经被慕容灵用针扎的肿胀不堪,可这次萧君泽和朝阳的传言是真的激怒了她,她居然用簪子用力划破婢女的手腕,脸颊,以此发泄怒意。 “娘娘饶命……”婢女疼的全身发颤,哭着不停的求饶。 “贱人,狐狸精,狐媚的东西!”慕容灵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温婉,私下里简直就是吃人的魔鬼。 可萧君泽看不见,但凡有萧君泽的地方,慕容灵一定会温婉可人,柔若无骨。 “沈朝阳!这个贱人!”萧君泽是她的,谁都别想抢走! 她不会放过沈朝阳的,她一定会让沈朝阳这个狐狸精付出代价。 “娘娘饶命……” 发泄的累了,慕容灵扔了手中的簪子坐在了榻上。“你们说,我该怎么让这个小贱人原形毕露?” 宫女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说错了话或者没有好主意又会被虐待。“娘娘……” “娘娘……”有个胆子大的小声开口。“陛下身体好转,太后打算召开百花盛宴,这春日里暖了,百花盛开,到时候各皇亲贵族都会参加,厉王定然会带着厉王妃……”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那个婢女脸上,慕容灵眼眸透着浓郁的怒意。“厉王妃?她配吗?一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罢了,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毁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婢女吓得哆嗦,哭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对,百花盛宴,那贱人一定会来……”慕容灵眼眸闪过一丝寒意。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这个冒牌的贱人在众人面前现出原形。 什么厉王妃,什么沈家大小姐,就是个冒牌的狐媚胚子而已! …… 厉王府。 朝阳在书房书写兵法,萧君泽闲来无事坐在桌案边监督。 窗外花瓣挑落,落在朝阳娟秀有力的字迹上,居然让人有些慌了眼。 萧君泽侧目看着朝阳,视线有些游离。 猛地回神,萧君泽烦躁的握紧双手。 这妖女到底有什么妖媚法子…… 可视线还是下意识被吸引。 墨黑的长发,认真书写军法的眼眸,皙白的肌肤,纤弱的腰身…… 果然,他就不能与这妖女共处一室。 不愧是西域第一绝色的女儿,举手投足,从皮到骨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萧君泽已经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王爷在看什么?”朝阳写了一章,放在桌上,疑惑的问了一句。 “咳……这捭阖之道,是为何意?”萧君泽胡乱的拿起纸张,躲避眼神。 “此法乃是捭阖之道中的根本,通过观阴阳之变,悟事物衍生之根本规律,掌控发展之关键。”朝阳很耐心的给萧君泽讲解,她知道萧君泽是有大智之人,传言太子十岁赋诗,十三岁背诵兵法,并指出不足。所以朝阳说的,萧君泽能懂。 萧君泽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朝阳。 如若说过目不忘是天分,可这兵法的理解之意便是朝阳的与众不同…… 难怪父皇说,曾有传言,得白狸者的天下。 朝阳的聪慧怕是不再其母之下。 他倒是……真真白得了一个宝物。 善用之,也许真的是自己之幸。 “何为阴阳变化?”萧君泽挑眉,试探朝阳。 朝阳倒是没有察觉,用笔在兵法上圈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观阴阳,察风动。” 萧君泽看着朝阳在兵法上圈注,鬼使神差的握住那只纤弱却肿胀淤青的手。“还疼吗……” …… 朝阳愣了一下,心跳有些收紧,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手指。 窗外杏花飘落,朝阳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 萧君泽也蹙眉别开视线,故作冷漠的看着窗外。“这兵法你耽搁了几日,可别再落下。” “王爷放心,朝阳今夜会写完。”朝阳垂眸,原来是担心她落下的兵法。 还以为……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必熬夜,让府中人猜忌。”萧君泽哼了一声,起身要走。 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若是他还如曾经那般善良……反倒不好。 在这宫廷之中,善良等同于死亡。 如果狠厉冷血和残忍能让萧君泽活下去,那朝阳宁愿希望他是魔非神…… “太后为父皇冲喜,百花盛宴明日如期举行,你好好准备一下,随本王入宫。”萧君泽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依旧心有余悸。 抬头看着飘落的杏花,萧君泽莫名会想到朝阳那双泪意滢滢的双眸。 “妖女……”除了归罪朝阳,萧君泽想不到别的理由。 一定是这个妖女用了什么媚术,他以后要更加小心才可。 …… 第二日清晨。 王府一早就开始忙碌,忙碌准备着宫中的百花盛宴。 所谓百花盛宴,百家争鸣,各世家贵族皇亲国戚都会携家眷入宫,各争春秋。 管家指挥着下人将要送入皇宫的鲜花摆放整齐,各家进献鲜花,已经成了讨好皇帝开心的利器。 谁家的花儿美,谁家的花儿艳丽,谁就会被皇帝多看一眼。 萧君泽倒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琐事,此次选花也是朝阳选的。 他倒是放心,不曾想朝阳会让他出丑。 “王妃选了什么花?”各家用来争艳的花都会保密,最终夺魁还是陛下说了算。 萧君泽有些好奇,在外人面前将朝阳拥在怀里。 “保密……”朝阳让下人小心的将用黑布包裹的花树搬上马车,嘴角透着丝丝笑意。 萧君泽看的有些入神,若是朝阳生在富贵人家,也该是古灵精怪毫无心机的大家闺秀吧。 “保密?”萧君泽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王妃最好祈祷百花盛宴别让本王丢了脸面,否则……” 萧君泽故意拉过朝阳,在她腰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第47章 陷害朝阳于不义 皇宫,百花盛宴。 慕容灵站在华妃身后,视线嫉妒的扫了眼前来的王公贵族。 萧君泽还未到,那个狐媚胚子也没来。 “等谁呢?”华妃回头看了慕容灵一眼,冷笑着故意撞了她一下。“不会还等你的君泽哥哥吧?你现在可是皇帝的女人,是他的母妃……” 华妃故意咬住母妃两个字。 慕容灵怒意浓郁,双手隐忍到颤抖。 可在这深宫中,她不敢明着与华妃为敌。 “听闻厉王如今独宠厉王妃,连府中的舞姬婢女都遣散了些许,这厉王妃也是好本事啊。” 身边有人在聊萧君泽的八卦。 慕容灵的脸色越发难看,看着各家忙碌搬运盛宴赏花的小厮,握紧了双手。“去打听一下,给点钱财,问问哪一棵是厉王府的花,明白我的意思吗?” 深意的说了一句,慕容灵让身边的宫女去处理。 宫女全身一颤,这可是让厉王在众朝臣与陛下面前遭人耻笑啊…… 如今正是夺嫡的敏感时期,由不得半点马虎。 连她一个小小宫女都懂得道理,慕容灵会不懂? 可她已经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哪里管的上那些。 她就是要让朝阳出丑,在这满朝文武皇亲贵胄面前丢脸。 …… 御花园。 皇宫的花儿团簇开放,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已经渐渐升温了。 蝴蝶起舞,迎春花开,宫外入宫的小路上,春意盎然。 朝阳腿脚不便,皇宫内不许驾入马车,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萧君泽显然已经忘了朝阳的存在,脚步轻盈,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朝阳咬了咬唇叫,不指望萧君泽等她,只求这次入宫一切顺利。 “腿脚好些了?”身后,木怀臣走了过来,见朝阳差点摔倒,快速出手扶了一下。 朝阳感激的冲木怀臣点头,避嫌的离远了些。 木怀臣冲朝阳笑了一下,知道她拘谨,想要拉近一下感情。“盛宴的花卉,王妃可准备妥当?” 陛下钦点的百花之魁可是有奖励的。 朝阳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妥当了。 “小心慕容灵……”木怀臣在朝阳耳边小声开口,径直离开。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心口有些发慌。 “厉王妃吗?” 朝阳紧张的手心出汗,侧目看了眼前来的宫女。“是。” “太后要见您。” 朝阳下意识去看萧君泽,可萧君泽已经和相熟之人攀谈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她被落下。 “不知太后见朝阳有和要事?”朝阳有些担心,难道太后的试探还没有结束? “随奴婢来。”宫女没有多说,带着朝阳离开。 朝阳跟着走了一条小路,停下了脚步。“这里,不是去往翊坤宫的路吧?” 眼神凌厉了些许,朝阳不再前行。 宫女四下看了一眼,快速逃离。 “你站住!”朝阳紧张的喊了一声,可追了几步,假山石后就走出来几个陌生男子。 看穿着应该是参加盛会的官宦子弟。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慢慢后退,心跳有些加速。 有人要害她…… …… 盛宴花场,萧君泽落座才想起来把朝阳落下了。 有些不悦的四下看了一眼,这妖女去哪了? “去寻一下王妃。”萧君泽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身边的暗卫去找朝阳。 不远处,慕容灵看着萧君泽落座,紧张的想要过去。 可这里是宫中盛会,她一个后妃……怎可贸然前去见亲王。 “娘娘,安排好了。”婢女在慕容灵身后小声说了一句,一脸都安排妥当了。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示意婢女前去。 “那边有人私会。” “大家快来看啊,假山后面又人私会。” 众人嘈杂,有人喊了一声,好热闹的人就前去观看。 萧君泽蹙了蹙眉,他最讨厌这种污秽之事,自然不会感兴趣。 “有人看见说那身形像是厉王妃。” “真的假的?厉王妃乃是丞相之女,能做出这种事?”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萧君泽脸色暗沉的扔下杯盏,朝阳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 “皇宫重地,岂容你们做出如此污秽之事,简直不把陛下太后放在眼中!”华妃也去看热闹,话语冷凝的说了一句。 那假山后,两个人影在涌动,见有人围观也不敢出来。 “给本宫围起来!还不去将这秽乱宫闱的人给本宫拉出来!” 慕容灵站在一旁看热闹,就等着所有人都看这狐媚妖女的‘真面目’。 “不会真的是厉王妃吧?” “别说了……” 见萧君泽走了过来,几个八卦的女人赶紧闭嘴。 萧君泽视线冷凝,话语透着浓郁的低沉。“怎么了?” 慕容灵站在萧君泽一侧,紧张的想要靠近,但却还是要避嫌。“王爷,听闻有不检点之人在宫中私会……” 萧君泽蹙了蹙眉,看了眼包围的羽林卫。“还不拉出来,等着做什么?让父皇来观赏吗?” 羽林卫赶紧动手,前去假山后拉人。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站直了身子等着。 看这朝阳以后还凭什么嚣张。 两个身影被拉了出来,萧君泽莫名有些紧张,如若是朝阳……他该如何。 可拉出来后,却是两个昏迷的贵族男子,衣衫不整,看起来像是被人下了什么毒,睡死的昏沉。 “王爷,这是看什么热闹呢?”身后,朝阳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冲萧君泽笑了一下,故意站在慕容灵和萧君泽中间,将两人阻隔。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又看了眼被拉出来的两个男子。“你去哪了?” “腿脚不方便,走的慢了些,王爷这是怎么了?”朝阳一脸无辜。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这件事和朝阳没有关系?他才不会相信。 “安稳落座,最好不要到处给本王招惹是非!”萧君泽冷声警告。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嗓子有些干哑。 如若不是她入宫前早有准备,在袖中藏了毒针,若此刻被拖出来衣衫不整的人是她……萧君泽该如何处置? 朝阳不怕委屈,只要能活着,受委屈又能如何。 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王爷很希望被拉出来的人是我?”朝阳跟在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 萧君泽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王爷就不想知道,谁在这宫中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陷害我于不义,这要害的可是王爷的脸面。”朝阳压低声音警告萧君泽。 陷害她,与陷害萧君泽无异。 如今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远处,看着朝阳和萧君泽入座,慕容灵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甲掐破手掌。 沈朝阳! 第48章 朝阳要萧君泽发誓 “你若跟紧本王,还能有人从我身边把你掳了去?”萧君泽觉得自己最近是太惯着她了。 让她敢指着自己的鼻子数落了。 朝阳叹了口气,萧君泽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就算是朝阳躲在您怀里,您也有扔了朝阳离开的时候……” 萧君泽蹙眉,哼了一声。“左右没出什么大事,你在这埋怨什么?所以说你这种女人更适合宫廷争斗,一般人能是你的对手?” 朝阳的视线僵硬了些,手指也有些发麻。 是啊,她这种善于算计的女人,就应该承受这些,她怎么突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她是为了活着啊。“王爷教训的是……朝阳受教了。” 她,百毒不侵啊。 哪里比得过萧君泽的慕容灵,闪闪发光,宛若夜明珠般的纯净不容玷污。 有些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保护的,而她朝阳不配,她生来就应该是在淤泥里,一点点自己拼了命的往外爬的。 萧君泽明显感受到了朝阳的情绪变化,这女人什么意思?还敢耍脾气了? “王爷,有婢女故意将王妃引开。”暗卫俯身在萧君泽耳边开口。 萧君泽看着朝阳冷漠疏离的背影,蹙了蹙眉。“去查清楚!” 他最近真的是给这妖女脸了。 …… 百花盛宴,百家争鸣。 太后身子孱弱不见风寒,隆帝气色不错,带着新晋宠妃坐在龙椅之上。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 隆帝示意众人起身,面带喜色。“今日百花盛开,宫中一片美景,朕甚是欣慰。” “陛下容光焕发,怕是比这春色更让我们赏心悦目啊。”有大臣笑着开口,高兴隆帝身子骨硬朗。 “宏吉啊,这么多年,还是你会讨朕欢喜。”隆帝笑了一下,看了眼丞相处的空位。“清州偶感风寒,百花盛宴缺了丞相,朕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丞相的位置,那个奉天掌权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陛下,丞相虽然抱病不得前来,但让人送来了盛宴的花儿,说是也来比拼比拼讨个好彩头。”太监笑着开口,让人先将沈清洲的花儿搬了上来。 众朝臣都伸长了脖子,这丞相送来的,是什么珍贵花朵? “打开。”陛下示意太监动手。 黑色帷幔揭开,数朵盛开的虞美人团簇开放,美的迷人,娇艳欲滴。 “这花似是西域奇珍,只有西域圣殿才有的圣物,丞相手中倒是不少奇珍啊。”有人开始拍马屁。 连沈清洲不来,在朝中都是一呼百应。 朝阳安静的看着朝中局势,默默的记着每一个替沈清洲说话的大臣,将他们的官职,所携带的家眷,一一记在脑中。 “来人,传朕旨意,将御花园盛开正好的樱花给丞相送去,告诉他娇花似雪,妥善待之,莫等空枝徒添伤悲。” 大太监赶紧下去吩咐,示意随从赶紧将各皇子大臣的花儿都搬了上来。 “陛下,今年可也是一一观看?”这赏花环节,由陛下来定。 “嗯,让朕好好观赏。” 座下,众满朝文武皇宫贵胄都在议论纷纷,陛下有精力一一观赏,那说明这身子骨是真的硬朗了。 看来传言有误,陛下这是回春了。 朝阳安静的坐着,看着一侧受伤后吊着胳膊脸色暗沉的裕亲王。 他今日前来,怕就是试探隆帝虚实了。 轻轻叹了口气,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皇上,不知道几位皇子都为您准备了怎样的惊喜。”慕容灵笑着开口,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心口一紧,微微蹙眉。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朝阳小声开口。“王爷,可否借您的暗卫一用。” 萧君泽蹙眉,摆手允诺。 “陛下,此乃大皇子进献。”黑色帷幔掀开,团簇开放的大红色牡丹花,红艳似火。 …… 朝阳跟暗卫交代了几句,便安稳的坐在萧君泽身边。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扬了扬嘴角。“紧张了?怕丢本王的脸?” “朝阳怕王爷一会儿被惊……吓。”朝阳不看萧君泽,安静的看着百花宴上的火红牡丹。 花,真美。 萧君泽故意在桌下捏了朝阳的腰身,玩儿味十足。“王妃这般淡定自若,怕是胸有成竹啊?”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不好直接脱开萧君泽,动静太大让别人注意。 “王爷自重……” “本王摸摸自己的王妃,怎么了?”萧君泽故意让朝阳难堪。 “王爷……若是朝阳在百花盛宴拔得头筹,王爷答应朝阳一件事。”萧君泽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料撩拨,让朝阳的耳根红艳好似要滴血。 萧君泽的注意力完全被朝阳吸引,这百花盛开,哪比得上眼前的妖女…… 不得不承认,朝阳长得当真绝色。 这般景色……难怪有人会说美色误国。 “王妃想要什么?”萧君泽笑着调戏。 “王爷只管答应。”朝阳压着声音开口。 “好,本王答应你又何妨。”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能求他什么?无非是与自己性命有关。 是要他手中的血龙果解体内的梦魇之毒,还是求更多? “王爷能发誓吗?”朝阳不是得寸进尺,是她不敢相信萧君泽了。 萧君泽有些不悦,捏着朝阳的手暗暗用力。“你得寸进尺?” “王爷在怕什么?朝阳不会让王爷杀人放火,也不会让王爷违背自己的意愿,我想要的东西,王爷肯定是触手可得。”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如何发誓?”明媚的光线下,萧君泽像是被朝阳迷了心窍,居然跟着她胡闹。 “若是王爷违背诺言,便会痛失所爱。” 朝阳一字一句的开口,像是黑暗中绽放的曼陀罗,美丽妖艳,带着剧毒。 “若是你输了呢?”萧君泽挑眉。 “那朝阳任凭王爷处置。”他想如何都可以。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波似乎稳赚不赔。 既然是触手可得的东西,朝阳想要,给她便是。 …… 后宫嫔妃座处,慕容灵的视线一直盯着萧君泽和朝阳,妒意让她面目狰狞。 手中的丝帕已经被她生生扯坏,眼底的妒火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娘娘……已经让人在花树上做了手脚,掀开帷幔,残花败柳,定然会让龙颜大怒,败了陛下的雅兴。” 慕容灵这才收敛了满眼的妒意,扬了扬嘴角。 她就不信沈朝阳次次都能如此幸运。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沈朝阳如何收场! 陛下大病初愈,沈朝阳作为王妃监管不力送来残花败叶,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沈朝阳就是整个厉王府的罪人! 第49章 欣赏残花败柳? 萧君泽曾经是个善良的皇子,他生来便是嫡出皇子,太子的人选。 十岁便被封为太子,大赦天下。 他的童年时期是在众星捧月中度过的,母族是当时权倾朝野的长孙家,母亲是皇后,又是长孙家的嫡长女。 沈清洲在坐上丞相之位前,长孙流云一度权倾朝野,威胁皇权。 皇帝除掉长孙家也是早晚的事情,否则大权旁落,国将不国。 好景不长,萧君泽立为太子三年,长孙皇后离奇死亡,对外宣称病逝。 长孙家也一落千丈,长孙流云入狱流放,长孙流云的长子失踪,整个权倾一时的庞大家族家道中落,再也掀不起了风浪。 而帮助隆帝解除长孙家隐患的那位权臣,便是沈清洲。 “你们听说没,丞相年年今日抱病,是因为他的夫人今日忌日。” “这丞相一生仅此一位夫人,真真是痴情啊。” 朝臣议论纷纷,说的都是沈清洲的痴情。 朝阳安静的听着,不以为然。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就被沈清洲囚禁在深院中,她倒要信了这子虚乌有的传言了。 朝阳惧怕沈清洲,因为沈清洲聪明。 长孙家为什么会被陛下忌惮?真的是因为长孙流云权倾朝野吗?是因为他的家族太过庞大,如同奉天的命脉,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奉天,只能有一个皇族,那就必须是萧家。 长孙家子嗣绵延,这就是错。 所以沈清洲官拜丞相,同样的权倾朝野,却并不被隆帝当做眼中钉。 因为沈清洲‘痴情’,府中仅有一位命短的夫人,还有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女儿。 他若是死了,沈家也就没落了,所以隆帝不担心。 何况,沈清洲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他的心根本不在那个位置上…… …… “陛下,这是裕亲王送来的花,是塔图的羽叶茑萝,真真是美艳绝伦啊。”太监语调都偷着惊喜,那鲜红欲滴的茑萝,极其稀少和难以培育。 而且茑萝花的花季并不在初春,所以此时见到更是罕见。 朝阳安静的看着那花,羽叶茑萝,这是一种象征了烈焰的花朵。 裕亲王真是将欲望体现的淋漓尽致。 隆帝看着那花看了一会儿,语调有些冷冽。“此花虽美,可开的有些着急了,开错了花期,那便是妖异!” 众朝臣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大气喘息。 裕亲王的脸色比蜡还要难堪,呼吸急促。 “王爷……您要忍。”王妃紧张的拉住裕亲王,声音透着丝丝哭腔。 裕亲王当然不敢现在顶撞隆帝,可他不能等了,绝对不能再等了。 太监惊慌的盖上那茑萝花,将一旁的黑色帷幔掀开。 “这……” 瞬间,整个宴会更加安静了。 太监惊慌的看着萧君泽的位置,这怎么……残花败柳,可是被谁故意破坏? 萧君泽的视线瞬间暗沉,冷声开口。“这就是王妃给本王的惊……吓?” 朝阳倒是淡定,看了眼慕容灵的位置。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挑衅的回看着朝阳。 朝阳叹了口气,萧君泽的眼光真真是不太好…… “这是怎么回事?”隆帝显然也在气头上,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陛下,这是厉……厉王府的花儿……”太监有些局促。 “这就是厉王府准备的花儿,这都残枝败叶了,这不是扫皇上的性子?” “陛下,这厉王还真是……别出心裁呢。”华妃捂嘴轻笑,故意讽刺。 “厉王府中可真是草率了。” 众大臣都在议论纷纷。 朝阳淡然的起身,看了萧君泽的暗卫一眼。 暗卫冲朝阳点头。 “父皇,芸柔见父皇见惯了鲜花朵朵,难免有些审美疲劳,见过残花败叶的凌乱,才能让父皇见到真正的美。”朝阳恭敬不失仪态的跪地,再次开口。“真正的花儿在这。” 暗卫让人将另一盆早就准备好的花儿搬了上来,这是朝阳在出王府前刻意吩咐的。 原本她就准备了两盆,只是没想到有人偏偏要在她的花上动手脚。 “厉王妃倒是新奇,这往年都是赏花赏美,今年倒是赏残花败柳了?”慕容灵忍不住冷声讽刺。 “回容妃娘娘,见过残花败柳,才能更懂得珍惜鲜花盛开时候的美。”朝阳惋惜的将地上的残花捡了起来,一片心疼。“花开之时需尽赏,莫待花落空伤悲。” 这句话,可是陛下送给沈清洲的,只是朝阳换了个阐述而已。 “厉王妃倒是伶牙俐齿,这么高兴的日子是在警告我们花无百日红,人无长久时吗?陛下才刚刚病愈,你好大的胆子。”慕容灵冷声站了起来。“陛下,你看看她……” 一家人都替慕容灵捏了把汗,很显然慕容灵的学识有限,连陛下说过的话她都能曲解了意思。 朝阳扬了扬嘴角,只是安静的看着隆帝。 后背一阵寒凉,朝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萧君泽杀人的视线。 她……连萧君泽的心上人都算计了,今夜,会被惩罚吧。 垂眸叹了口气,朝阳不再争辩了。 像慕容灵这种被偏爱的人,才能如此理直气壮。 “容妃,没事儿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华妃冷笑,多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三两句就将慕容灵带进了圈套中。 这是要玩儿死慕容灵啊。 慕容灵也不傻,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才说过那花送沈清洲,还交代了什么…… 如今议储之事敏感,慕容灵如此反驳隆帝的话,这是往刀口上撞! “陛下!”嘭的一声,慕容灵惊慌的跪在地上。“陛下,灵儿不是那个意思。” “父皇,这件事是内子失误,儿臣回府后定然好好管教,让父皇失望了。”萧君泽当然看不得慕容灵受委屈,起身咬牙警告朝阳。 太过了! 朝阳要揭开帷幔的手慢慢收回,看来……夺得花魁也没有必要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在萧君泽眼中,皇位并不如慕容灵重要。 虽然在她眼中,慕容灵只是个蠢货,可在萧君泽眼中,慕容灵就是无价之宝。 还真是羡慕呢。 “还不滚回府中?”萧君泽冷声骂了一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君泽为了慕容灵,连王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朝阳喉头有些腥甜,隐忍的低头。“是……” “等等。”朝阳刚要告退,隆帝低沉着声音阻止。“朕只看了残花,还未欣赏真正的美,父皇有些好奇了。” 第50章 朝阳不死也脱层皮 朝阳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果不其然,目光如杀人利刃。 喉口滚动了一下,朝阳起身,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黑色的帷幔。 帷幔被揭开,瞬间满树的银色蝴蝶受惊飞舞,惊艳了所有人。 “这是……普通的杏花?” 等蝴蝶飞舞,那花树显出真身,就是最普通,但却满树雪白的杏花。 众朝臣开始议论纷纷,这厉王妃故弄玄虚,还不是弄了最普通的杏花。 “父皇,杏花是云柔最爱,云柔没有去寻那些奇珍花卉,但云柔将自己最爱的花儿献给父皇,愿陛下年年有今日,春收花朵,夏末收到云柔送来的杏子,开胃养脾。”朝阳笑意的说着,再次跪地。 “好一个最爱的花儿。”隆帝显然是被朝阳讨了欢心,笑容无法抑制般的流露。 见陛下大声叫好,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开始敷衍。“这杏花好啊,杏花高洁,王妃真是好品味。” “对啊,这杏花还能结果,美丽实用啊。” …… 朝阳抬头看了眼还有蝴蝶飞舞的杏花,眼底闪烁着悲伤,可惜杏花的花期很短…… “当真是厉王妃用了心,朕十分欢喜,朕觉得后面这些都不用看了,将这杏花送到朕的寝宫,今年的百花盛宴花魁以落,大家可有异议?”隆帝分明是撑不住了,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朝阳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朝阳原本就是算好了这一点,隆帝必然已经知道裕亲王沉不住气了,那他就要想办法给萧君泽铺路。 因为在隆帝的皇子中,除了萧君泽和萧承恩,其他的都不成器。 “谢父皇。”朝阳强颜欢笑,却还要将开心表现在面上。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仿佛有着起死回生的神奇魅力。 说她不是妖女,谁信呢? 看的有些迷了眼,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 身后跪着的慕容灵眼泪都涌了出来。 沈朝阳!这个女人凭什么处处都有这种好运气!她一定要除掉她! “好了,百花盛宴继续,朕要回宫赏花了。” 隆帝找了借口离开,宴会的皇亲贵族终于可以放开了喝酒助兴。 朝阳小心翼翼的收敛锋芒,今日……耀眼的有些过了。 凭一盆杏花就能夺得花魁,她朝阳应该也是奉天百花史上第一人了。 叹了口气,朝阳刚回身就被萧君泽捏住了手腕,用力拽了回去。 一个踉跄,朝阳差点没站稳,膝盖摔在了地上,疼的撕心裂肺。 “王妃真是好本事。”萧君泽嘴角带着笑意,在外人面前还要保持一副宠爱的样子。“来,本王亲自赏你一杯酒,王妃真是给本王长脸了!” 萧君泽的话透着浓郁的威胁,很明显他生气了。 朝阳不想喝酒,也不能喝酒,小声拒绝。“王爷,情非得已……朝阳不能饮酒。” 饮酒,会激发她体内梦魇之毒的发作。 “怎么?王妃不肯赏脸?”萧君泽当然知道。 喝了酒,体内的梦魇之毒会发作的更加强烈。 严重了,不死也脱一层皮。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摇了摇头。 萧君泽答应会满足她一个要求,可就这么用了,怕是太可惜了。 “王妃似乎有些不识抬举,这么多人看着呢?”萧君泽笑着开口,示意朝阳看一下四周。 百花盛宴,厉王府拔得头筹,这意味着什么? 萧君泽恢复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文武百官都可以前来奉承。 朝阳咬了咬唇叫,眼眶瞬间泛红。 她真的不能喝…… 她最怕的不是梦魇剧毒发作时候的疼痛,虽然生不如死,但她可以忍受。朝阳最怕的,是梦魇带给她的梦境,仿佛强行将她关在地狱中,让她一遍遍的经历着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 萧君泽显然怒了,仰头将酒水灌进口中,当着众人的面儿,捏住朝阳的下巴,吻上朝阳的唇。 生生将酒渡了过去。 朝阳惊愕的瞪大双眼,委屈和心痛在一瞬间涌了上来,让朝阳全身发颤。“咳咳咳!” 咳嗽的撑着桌子,眼泪豆大的砸在桌面上。 她……又自作聪明了。 深吸了口气。 无论她做再多,都不能和慕容灵有半点的牵扯。 百花盛宴,历年来的规矩就是可以逾越礼制,但不能坏了规矩。 厉王亲吻了厉王妃,这在外人眼中是殊荣,是宠爱,是将偏宠的谣言彻底坐实了。 可对于朝阳来说,这个吻是警告,是惩罚,也是毒药。 烈酒入喉,朝阳的身体开始发热,发颤。 梦魇发作,生不如死。 朝阳最委屈的,这毒……是为了萧君泽。 “哈……”小声笑了一下,朝阳端起酒杯再次灌了下去。 既然都喝了,那就醉吧…… 醉了,也许酒不疼了。 “你!”萧君泽显然还没有回神,心跳有些加速。 他……是不是又有些过了。 可这个女人总是惹怒他。 抬手碰了下唇叫,是酒的香味太醇厚吗,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朝阳的唇,是甜的。 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妖女。 妖女的名号,朝阳也算是坐实了。 “你如何能让那蝴蝶围绕杏花?”萧君泽想知道。 “王爷不知道醉香引不仅能吸引野兽,还能帮百花招引蜂蝶吗?”朝阳有些醉了,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 萧君泽的脸都黑了。“别喝了!” 这个女人是想死了吗? 可转念一想,她让自己答应她一个条件,若是这梦魇发作,她还不是顺水推舟求他解毒? 那龙血果虽珍贵,但朝阳若是求他,他也不是不能给。 他就等着这女人来求自己。 “陛下说了,百花盛宴逾越,释放天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朝阳的脸颊有些泛红,用力推开萧君泽的手,干脆用酒壶灌着自己。 萧君泽的脸色沉了又沉,干脆将人困在怀里,打横抱走。 “王妃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 慕容灵看着萧君泽将朝阳抱走,指甲划破掌心,全身早已经僵硬。 从前,萧君泽从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别的女人。 可现在,萧君泽看朝阳的眼睛,是被她吸引的。 凭什么……那个冒牌的妖女凭什么能入了萧君泽的眼睛! 她费尽心机才得到了萧君泽的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手中将萧君泽抢走。 绝对不允许! 第51章 朝阳聪明的像是异类 厉王府。 朝阳喝多了酒,她本就不胜酒力,何况灌了自己那么多。 “别碰我……”朝阳挥舞着自己的胳膊,不安分的很。 萧君泽脸色很冷的抱着朝阳,直接把人抱进了房间扔在床榻上。 “蠢货……”朝阳翻了个身,骂了一句蠢货。 “你骂谁?”萧君泽咬了咬牙。 “你们都是蠢货。”朝阳骂完就笑了。 从小到大……她太聪明了,她过目不忘,她一点就通,无论是武学造诣,舞蹈技巧,还是兵法谋论。 她都太过聪明…… 聪明的与众不同,但也与别人格格不入。 她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多余的存在,是一个另类。 “长得这么好看,小狐狸精!” “听说这小妖精是个私生女,她母亲是西域的舞女!” “下贱的胚子,长大了也是狐媚祸主的料……” 从小到大,朝阳听到了太多声音。 关于她的脸…… “朝儿,你看到了吗?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就叫嫉妒。所以娘亲才要你发誓,隐藏风华,规避锋芒,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光。” 否则,那些人会嫉妒,会露出可怕贪婪的嘴脸,将你身上的光芒一点点拔光,将你踩在脚下,蹂进地狱。 …… 朝阳的梦魇之毒发作了,梦境中她备受折磨,嘲讽,谩骂。 因为这张脸太过出众,从小到大白狸从不允许她打扮自己,可即使粗布麻衣,她依旧在婢女中如同鹤立鸡群。 她讨厌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做异类。 她母亲是西域人,可那又如何…… “把醒酒汤喝了。”萧君泽捏着朝阳的下巴想要灌她醒酒汤,这般无理取闹下去,怕是要折腾到后半夜。 萧君泽原本是想兴师问罪,但宫里来传话,说隆帝并没有怪罪慕容灵,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朝阳趴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翻身。 她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以此遮盖所谓的风华。 梦魇毒发了,骨头都在发颤。可朝阳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即使是生不如死,依旧能一声不吭。 萧君泽察觉到了朝阳的不对劲,他知道梦魇发作有多疼,他清晰的记得那种感受。 明明……他可以将龙血果拿来给朝阳解毒,可他还是犹豫了。 朝阳今夜在皇宫的表现太过自作聪明,势必给他招惹不少麻烦。虽然这些麻烦不算什么,可朝阳居然对慕容灵动了心思,那就该罚! “不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萧君泽冷声开口。“那今夜你就受着吧。” 听着殿门关上的声音,朝阳无力的双手慢慢握紧了床单。 眼泪和隐忍的汗水早已经湿透全脸,骨骼因为疼痛咯咯作响,皙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阿娘……朝阳好疼。” 娘……朝阳好疼。 …… 丞相府。 沈清洲每年的今日都会坐在院落饮酒,外人都知是丞相夫人的忌日,丞相闭门不出,也不早朝。 可西峰知道,今日……不仅仅是丞相夫人的忌日。 还是沈清洲每年一度都要折磨白狸到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为,奉天的丞相夫人,是被白狸所杀。 这也是沈清洲恨白狸的原因之一。 铁链拉动的声音在书房传出,白狸昏迷后又清醒的身体发颤的蜷缩了起来。 沈清洲放下酒杯,起身走进书房。“醒了?” 清冷如同地狱使臣的声音让白狸全身颤抖成了筛子。“杀了我……沈清洲你杀了我……” 无力开口,白狸早已经再次撕裂的伤口往外渗透着血色珠子,细密密的,让人看了便觉得生不如死。 “阿狸,这是你妄图离开我的惩罚。”沈清洲捏着白狸的下巴,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了无生机。 “若是再寻死,我会让你更加后悔。”沈清洲暧昧的靠近白狸,额头抵着白狸的额间。“还有你的好女儿,我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白狸黯淡的眸子闪烁着失控,可她没有力气杀了眼前这个畜生。“你会后悔……” “后悔?我当然后悔,这些年,我没日没夜都生活在悔恨中。”沈清洲用力推开白狸,拉扯住刺穿白狸脚腕的那条银色细长锁链。 “啊!”白狸惨叫了一声,被沈清洲生生拖进了密室。 院落外,西峰隐忍的闭上双眼,双手早已经被自己握紧到发疼。 十几年如一日,每年的今日……白狸都如同地狱走了一遭。 以往有隆帝护着,白狸在受尽折磨之后还会回到避暑山庄,躲避沈清洲。 可现在,隆帝的身子骨不行了,他压制不住沈清洲,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了。 白狸的惨叫声时不时传出,就像是惩罚,让外面的西峰跟着生不如死。 也许是老天爷惩罚他的怯懦,不敢冲进去,带白狸离开。 “沈清洲……你杀了我吧……” 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沈清洲……” 白狸的呼吸越来越弱,沈清洲折磨了她十几年了。 着十几年来,每一次的求欢就像是一场凌迟般的折磨,他从不让她好过,却让她深陷在情欲的地狱里生不如死。 “沈清洲,你……有没有……爱过我……” 白狸的声音断断续续,连她自己都好像是做梦一般。 沈清洲折磨白狸的手僵了片刻,越发用力。“阿狸,对待战利品……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 白狸苦涩的笑了一下,眼泪像是带着针刺一般灼伤双眼。 没有爱情。 她只是沈清洲阴谋算计下的牺牲品,只是西域送给奉天的战利品。 只是……一只被人折断了翅膀的蜂鸟,再也没有力气飞回属于她的花海了。 “沈清洲,你放过朝阳吧……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白狸笑了。 她是西域第一的女杀手,是从小经历过最严苛训练的圣女,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她的报复心很强的,沈清洲折磨了她这么久。 就算是死,她也要给沈清洲最致命的一击。 她要让沈清洲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追悔莫及。 眼眸渐渐凝聚恨意,白狸回眸看了沈清洲一眼。 这个骗了她,得到她,却又亲手将她送给皇帝加官进爵的男人…… “后路?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从未给自己留过后路。”沈清洲只想独占白狸,在他眼中,白狸是各国争相竞逐的战利品,是权力和能力的象征。 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将这个女人拉下神坛,踩进淤泥里,让她永永远远,只能属于自己。 第52章 京都的天要变了 裕亲王府。 “王爷,您别动怒……”王妃紧张的跟在裕亲王身后。“王爷,别冲动,我父亲说您还要再忍一忍……” “忍忍忍!要让本王忍到什么时候?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眼中哪有我这个儿子,在他眼里只有萧君泽!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我们都是多余的,多余的!”萧承恩有些失控。 裕亲王妃心疼的看着萧承恩,摇了摇头。“王爷,陛下身体又开始好转,我们现在动手……” 根本不是最好的时机。 “怕什么?成你就是本王的皇后,败……本王也会替你想好退路。”萧承恩握紧双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忍了。 “王爷……”王妃哭了起来。 “别在这哭哭啼啼!”萧承恩有些烦躁,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王妃整日哭丧着脸。 若是她肯笑脸相迎的讨好他,他又何必日日出去寻那些女人。 王妃赶紧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萧承恩。“王爷你饿了吗?” 萧承恩气的脸色发白。“什么时候了,本王还有心情吃东西?给你哥秘密回信,让他们在十里坡准备好,伺机行事!” 宫中亲信传出消息,陛下的病情他们不清楚,但太后……撑不住了。 …… 厉王府。 朝阳一夜未眠,第二日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魇毒发,朝阳最怕的就是睡过去…… 好在身体的疼痛终究还是盖过了困意,让她一直坚持着到了现在。 从床榻上摔了下去,朝阳全身无力的想要爬起来。 她还要写兵法,每日一章,不能中断。 这是……她答应萧君泽的。 本以为昨夜萧君泽会狠狠的惩罚她,毕竟她自作主张算计了慕容灵。 可能是萧君泽也在可怜她吧,看她毒发的样子……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狗。 “王妃,您醒了!昨夜百花盛宴您得了陛下赞赏,咱们的杏花夺魁,今日一早喜事就来了!” “王妃您真是王爷的福星呢!” 朝阳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虚晃。 福星? 从小到大,她都会别人嘴里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的灾星…… “陛下赏了什么?”朝阳不好奇那些身外之物,只是……想知道隆帝给了萧君泽什么。 着关系到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陛下给天鉴殿下了帖子,说是太子星光耀东,复出东宫,让他们选定良辰吉日,准备重新恢复王爷的太子之位!” 朝阳脑袋有些嗡鸣,差点没站稳。 隆帝急了。 这只说明一件事,京都的天要变了。 风云要起,战争要来…… 隆帝的身子骨,撑不住了。 择良辰吉时恢复萧君泽的太子之位,裕亲王绝对不会让萧君泽复位太子的。 他该要动手了! “王爷呢?”朝阳紧张的走了几步,被婢女扶住。“我要见他……” “王爷一早就被传唤进宫了,好像是太后宫里的大太监。”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太后传唤萧君泽…… 看样子,宫里出事了。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隐忍的站直了身子。“帮我去给木怀臣大人传个信,就说朝阳有诗句不通,想与木怀臣大人商议。” 若是宫中出事,裕亲王的人会立马封锁宫门,到时候萧君泽会被困在宫中。 他手中无兵无将,若是出了事…… 朝阳不敢想。 “是。”婢女接了朝阳的手写信,赶紧前去传话。 …… 皇宫。 裕亲王只身守在宫门外,看着华妃的婢女送出来的信件,冷笑了一声。“所有人,集结听令,今日若是萧君泽敢出这个门,杀无赦!” “是!” 无数暗卫四处散开,萧承恩要萧君泽死无全尸。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末,太后病逝。 长眠翊坤宫。 萧君泽守在太后宫中,长跪不起,宫中奏响哀歌。 “君泽哥哥……”众嫔妃前来跪送,炎炎日光下,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太后去了,这后位又空悬,陛下身子骨也让人猜不透彻,所有后妃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 无论将来是谁登基成为新帝,她们都盼望着能有个好的结局。 萧君泽跪在最前面,面容看不出息怒,也不见悲伤。 深宫之中,死亡才是解脱。 “君泽哥哥不要太伤心。”慕容灵哭着跪在萧君泽身侧,她听闻陛下有意重立萧君泽为太子,心中欢喜。 可太后去世,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她必须想办法留住萧君泽的心,否则一旦隆帝驾崩,她们这些无子嗣的后妃全都要送往西陵为隆帝守陵。 她不要去那种鬼都不去的地方,她绝对不要离开京都。 萧君泽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心底一暖。这充满算计,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里,也只有慕容灵独树一帜,出淤泥而不染,让他还有着丝丝欣慰和向往。 总有一个女人,毫无心机,一心只为留在他身边。 “君泽哥哥,以后,灵儿会陪着你的。”慕容灵小声开口。 宽大的衣袖下,萧君泽悄悄握住慕容灵的手指,两人一同跪在殿外送太后最后一程。 慕容灵的心跳很快,萧君泽是在乎她的…… 萧君泽安静的握着慕容灵的手指,丝毫忘记了家中被毒发折磨一夜还在担心他安危的朝阳。 果然,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无恐,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千般好比不过慕容灵的一抹笑意。 …… 厉王府。 朝阳着急的在正殿踱步,木怀臣有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太后还能撑多久。 萧承恩在等一个机会,陛下和太后必须先走一个…… 这就是萧承恩的机会。 若是她,这般好的机会,他一定会让重兵在皇宫外把守,先斩杀要复位的太子,断了隆帝的心思,然后直接带兵逼宫,逼迫隆帝退位。 手心有些出汗,朝阳最怕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 “王妃!宫中响起哀乐,太后……太后殁了!” 朝阳往前走了一步,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不能再等了。 不能等木怀臣了,她要入宫。 “准备一下,我要入宫。” 就算是龙潭虎穴,就算明知道萧承恩的人再外守着,她也要去……将萧君泽救出来! 第53章 后宫是容妃当家? 翊坤宫。 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宫里的大太监说陛下听闻太后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昏迷不醒。 也有人说,太后终究不是陛下的生母太后,如今去了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在这深宫之中,人与人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两个字,有的……只是阴谋和算计。 “陛下说了,太后的一切丧葬仪度都按照国丧来办,厉王虽然还没有正式恢复太子之位,但厉王是太后带大,一切都由厉王出面,执太子掌印,跪送太后。” 大太监声音低沉,既想恭喜萧君泽,又不能在这种时候不顾场合。 太后新丧,萧君泽执太子礼,这就是在告诉文武百官,太子以定。将来他若是薨了,萧君泽就是奉天未来的皇帝。 除此以外,任何人逼宫,那都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 …… 皇宫外。 华妃的消息很快送了出来,隆帝没有出面,让萧君泽执太子礼跪送太后…… 身形有些僵硬的笑了一声,萧承恩不甘心的揉碎了手中的纸团。 隆帝在逼他,这是在逼他。 “既然在他眼中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又何必生下我们,又何必让我们活到现在!”萧承恩用力握紧缰绳。 虽说生在皇家不可奢求太多,可他也是从孩童时期长大,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啊! 他这般努力的表现自己,英勇杀敌,建功立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 可结果呢?就算不是太子,至少也不该处处防备他,将他逼到如今的路上。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承恩抬头看着皇宫的正门,这里……是萧君泽离开回王府的必经之路。 “王爷,厉王府有马车出来了,正往皇宫赶,应该是厉王妃听到了消息,前来……”手下小声开口。 “不可打草惊蛇,放她进去。”萧承恩冷声开口,示意首先与他先行退避。 马车缓缓经过正门,驶入皇城,朝阳一身素色长裙,庄重不失雅致。 警惕的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这些把守宫门的士兵都已经换人了。 昨日城外阴雨,十里坡道路泥泞,这些人的脚下靴底都沾了泥。 若是京都的守卫,他们连日值守,根本不可能每个人脚上都有泥泞。 心口有些发颤,朝阳紧张的握紧手指。 她和萧君泽是要离宫的,此行……凶险至极。 看着朝阳入宫,萧承恩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女人……要跟着萧君泽一起死,着实可惜了。 不得不承认,朝阳的那张脸,很对他的胃口。 留着……似乎也不错。 “王爷,厉王妃出门前让婢女前去木府传过信。” 萧承恩蹙了蹙眉。“什么?” 这个朝阳会去找木怀臣求助? “属下看过了,说是王妃有诗句不懂其意,让木大人帮忙解读。” “什么诗?”萧承恩不允许有任何变故出现。 “黄鹂深秋入宫门,流连屋暖忘冬寒。” 萧承恩蹙了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为妙,盯紧木家那边。” “是!” …… 木府。 “木大人,方才厉王府的人来送信了。” 木怀臣也接到了宫中的丧礼,满朝文武都要即可入宫,以国丧礼跪送太后。 “传了什么?”木怀臣警惕问了一句。 “厉王妃说,她有一句诗不通其意。” 木怀臣伸手接过那信纸,面色渐渐凝重。 黄鹂乃是候鸟,深秋迁徙,春末归来。 这深秋便入了宫门,留恋皇宫屋檐的温暖,忘记了它本该是迁徙的鸟儿,这是暗讽裕亲王? 看来,朝阳猜到了什么。 裕亲王要沉不住气了。 “我要即刻入宫,你秘密前去皇城驻外的军营调人,不可打草惊蛇。” 奉天的天要变了。 驻外的木家军是他叔父木景炎的亲兵,木景炎虽然去世多年,可木家军一直被陛下信任,镇守皇城。 如今木家的大将是木怀臣的亲哥哥,他收到木怀臣的信件,定然会听。 但愿他们能及时赶到。 “木怀臣……”影卫脸色有些不好。“我去调兵,你自己入宫?” 他是木怀臣的影卫,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 “你知道我除了你,谁都不信。”木怀臣紧张的看着影卫,冲他摇头。“我会保护好自己。” “你若是出事,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影卫握着木怀臣的手微微有些收紧,他是木怀臣的影卫,他的命就是木怀臣的。 若是木怀臣出事,他万死不辞。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木怀臣笑了一下,整理官服,径直离开。 今夜,怕是关乎厉王党派的命运。 …… 太后国丧,众朝臣都要前来跪送。 萧承恩的人都已经等在宫外,凡是与萧君泽一心之人,一个不留。 “今夜,这奉天就要易主了!”萧承恩冷声开口,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他们要孤注一掷。 翊坤宫。 朝阳赶到的时候,后宫众嫔妃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有些身子弱的已经昏迷被拖走。 萧君泽跪在人群的最前面,他旁边跪着的居然是慕容灵。 皇宫无后,陛下不出面,但位分最高的嫔妃也不是慕容灵,她本无资格与萧君泽同跪。 可慕容灵如今跪在那,就是在警告后宫的所有嫔妃,她慕容灵与所有人都不同,她是有靠山的,就算是隆帝倒了,她的靠山也是太子,是新帝。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慕容灵这般……就是再给萧君泽送毒药。 快步走近了些,朝阳原本想跪在两人之间,替萧君泽挡一下锋芒,可视线却落在了两人衣袖下偷偷牵着的手指上。 脚步突然僵住,朝阳也不清楚为什么心口突然闷疼的厉害,全身发麻。 萧君泽偏爱慕容灵,偏爱的如此扎眼,让人无法呼吸。 垂了下眼眸,朝阳默然的走到了萧君泽的另一侧,安静的跪着。 萧君泽似乎没想到朝阳会这么快赶来,微微蹙眉,竟下意识松开了慕容灵手。 心口有些收紧,萧君泽情绪不太好。“你来做什么?” 显然,他并不愿意把朝阳当做自己的王妃,也不愿意她来慕容灵面前‘宣示主权’。 “王爷,太后国丧,您亲自主持跪送,作为您的王妃,难道不该来吗?”朝阳心口有些发堵,满脑子都是萧君泽和慕容灵偷偷牵着的手。 他……就那么爱这个女人吗? “还是说,王爷不打算让我这个王妃出面,想要与容妃送太后一程?”朝阳压低声音,不管萧君泽会不会生气,这是在给他最明显的警告。“陛下无皇后,难道这后宫如今是容妃当家了?” 这里是深宫,去世的是太后,不是陛下! 容不得他与后妃如此放肆! 慕容灵嫉恨的看了朝阳一眼,不甘心的起身,退到了后妃中。 第54章 萧君泽不想放朝阳了 萧君泽眼眸暗了又暗,隐忍的握紧双手。 什么时候,他做事需要轮到这个女人来对他说三道四了? “你管得有些太宽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萧君泽冷声警告。 “朝阳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冒死入宫!”朝阳不打算给萧君泽留脸面,她也是有脾气的,也不是个只为活下去的傀儡。“王爷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真是让朝阳选择你而失望!”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升了起来,若不是当着这些后妃的面儿……他定然不会轻饶了朝阳。 是他最近太仁慈了,才让她好大的胆子。 “本王说过,收起你的自作聪明!”他萧君泽不是傻子,入宫前就已经想到了一切,他之所以不传朝阳入宫,无非也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可这女人不识好歹! “宫外守卫,换了人。”朝阳深吸了口气,压着自己的小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看见萧君泽和慕容灵以后失控。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目的。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是她自己……看不清形势了。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宫中守卫都是他父皇的羽林卫,萧承恩的人已经渗透到羽林卫了吗? 怎么可如此轻巧的换了人,还不被人发现? “那你还敢入宫?”萧君泽有些看不透朝阳了。 知道危险,知道他此去很有可能就是死路,还入宫做什么? “朝臣陆续入宫,今夜宫闱注定血雨腥风。”朝阳没有回答萧君泽的话,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王爷,您不能死……您答应过朝阳,会帮朝阳救出母亲,放朝阳离开。” 萧君泽侧目看着朝阳,看了很久。 “就这么着急逃离本王?”萧君泽蹙眉。 “王爷说笑了,不是逃,是遵守诺言。”朝阳安静的跪着,不卑不亢。 她是要走的,奉天不属于她,这深宫,更不属于她。 她能看透太多的尔虞我诈,总能巧妙地权谋算计,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喜欢…… 她要的是自由,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显然,萧君泽并不这么认为。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这种精于算计的人,就是为了权谋而生的。 就应该留在这深宫血潭中,一生挣扎。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朝阳的想法太过幼稚了。 …… 太后国丧,百官后妃众皇子都要跪送三个时辰,这漫长的跪拜仪式中有太多人体力不支被抬走。 朝阳双膝本就受伤,额角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最后。 萧君泽脸色有些不好,他知道朝阳膝盖受了伤,也知道朝阳昨夜里梦魇毒发定然骨骼酥疼痛不欲生,可这般隐忍的陪着他……真真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其实,以朝阳的能力,无论选择谁都能活下去。 可……他方才却在期待什么?期待朝阳说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王妃双腿受伤不宜久跪,去拿个棉包来。”萧君泽冷声吩咐身边的婢女。 既然朝阳是为了他入宫,那这次……他便原谅她了。 朝阳接到棉包的时候惊了一下,侧身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朝阳。 朝阳手指微微有些发麻,垂眸跪在双膝之下。 这就是萧君泽……让她心甘情愿的地方,打个巴掌,总是还能得到些细小的关怀,即使这关怀微不足道,但总是让她那颗冰冷的心感受到丝丝温暖。 手指用力握紧在一起,朝阳的心却依旧钝痛。 对不爱的人,就应该冷漠到底,何必总是给别人一些自以为是的机会。 “容妃娘娘……” 朝阳的身子还没有跪稳,身后就听见慕容灵的婢女惊呼。 朝阳没有回头也知道,这女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萧君泽心疼的回身看了一眼,慕容灵已经跪不住了,脸色苍白。 他也想让人给慕容灵拿棉包,可……他现在终究是皇子,慕容灵是后妃。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默默将自己双膝下的棉包拿了出来。 慕容灵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 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太明显,心机总是表现在脸上。 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还足够愚蠢的女人,萧君泽居然会觉得她心思单纯,干净如水。 看来,萧君泽的眼睛不太好使。 “容妃若是双膝不舒服,就跪在棉包之上吧。”萧君泽不便出面,但是她可以。 萧君泽难得冲朝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示意下人再帮王妃准备一个棉包。 慕容灵嫉妒的看着朝阳,接棉包的手指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暗暗用力。 她这是在挑衅朝阳。 朝阳一脸淡然,猛地松手,就那么看着慕容灵摔坐在了地上。 “容妃娘娘身子孱弱,若是实在撑不住,就回宫歇着吧。”朝阳冷眸看了慕容灵一眼,在萧君泽看不见的地方压低声音再次开口。“没有人要跟你抢东西,属于你的,永远都会属于你,不要添乱。” 今夜,她若是不想让萧君泽死,最好乖乖忍着她那些小脾气和小阴谋。 慕容灵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冒牌货,她居然敢威胁和挑衅自己? 咬牙看着跪回萧君泽身边的朝阳,慕容灵的呼吸越发急促。 等这天下落在萧君泽手中,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着急!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妖女会什么三十六计! …… 时辰到时,天色已经暗了。 大臣们都跪在翊坤宫,跟着萧君泽一起恭送太后。 “今夜守灵,厉王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吧。”大太监故意留下萧君泽,陛下吩咐,厉王留守灵柩。 众朝臣恭敬拜退,议论纷纷。“太子复位已成定局。” “如今形式未定,切莫过早议论。” 朝阳随着萧君泽守灵,安静的看着众朝臣离开。“那些辅佐你的人,会有危险。” “王府暗卫会护送他们回府……” 但这一路,怕是要血洗京都了。 朝阳垂眸,安静的看着燃烧的纸钱,朝代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人,都是皇权路上的牺牲品,也是垫脚石罢了。 他们不死,萧承恩心不安。 所以萧君泽自己也明白,有些棋子,必须牺牲。 “木怀臣大人那边我已经传信,他定然会早些防备。”朝阳示意萧君泽放下心。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突然,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放她走了…… 这样的女人,困在身边岂不是更好。 第55章 萧君泽对朝阳发誓 灵柩前守了一夜,萧君泽始终安静的跪着,不曾说话,也没有流露悲伤。 朝阳安静的陪着,时不时在火盆中添加纸钱。 皇家国丧与普通人家不同,这七七四十九个火盆昼夜不能灭火,需燃烧整夜。 天蒙蒙微亮,抬棺送葬的太监们就来了。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跪在萧君泽身边,冲太后棺椁大拜,身体微微颤抖。 朝阳深吸了口气,微微有些动容。 都说深宫没有人情,有时候也有例外。 “王爷……”老太监起身,看着萧君泽。“老奴祝您前程似锦,祝您一帆风顺,愿您……真正开心喜乐……” 萧君泽没有说话,双手的手指握紧到发抖。 “前人铺路,后人乘凉,老奴要随太后去阴曹地府了,她老人家被老奴服侍习惯了,老奴不放心……” 老太监笑了一下,眼眶中充盈着泪水。 “嘭!”一声闷响,老太监在起棺前重重的撞在了太后的棺椁上。 朝阳的心口猛地收紧,下意识闭上双眼。 她不是见不得血腥,而是……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 老太监的话很有深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朝阳前几日随萧君泽入宫,太后的身体虽然不好,但却也不至于这么突然……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朝阳感觉呼吸有些凝滞,莫名就红了眼眶。 这样的主仆情谊,在深宫尤为罕见。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他的脸上沾染了血迹,双手握紧到发颤,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朝阳莫名有些心疼,这就是生在皇家的人…… 萧君泽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太后的死,他太子之位的复立,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后……可是长孙家最后一个人了。 太后死了,长孙家再无翻身的余地,那隆帝才能高枕无忧的恢复萧君泽的太子之位。 皇权无父子,隆帝是偏爱萧君泽,可他同样忌惮萧君泽。 生在皇家,本就如此凄凉。 “王爷……”朝阳小声唤了一句,抬手用衣袖去擦他脸上的血迹,心脏收紧。 萧君泽的隐忍也越发强烈,颤抖到连面颊上的咬肌都在发抖。 “时辰到了,我们该跪送太后了……”朝阳柔声开口,几乎是用了这一生所有的温柔。 萧君泽视线凝滞的看着朝阳,抬手捏住朝阳帮他擦血迹的手,声音沙哑。“柳公公忠心可鉴,准其葬与太后陵后,继续……服侍太后。” 朝阳安静的看着萧君泽,示意他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无论萧君泽是太子还是厉王,这个时候都不能表现的太过悲伤,也不能表现的不悲伤。 萧君泽的冷漠,反而恰到好处。 朝阳突然发现,其实……萧君泽一直都很聪明,他很清楚要如何在这深宫活下去。 “恭送太后入陵。” 皇子嫔妃跪送至正宫门外,礼毕,斋戒三日,服丧七天。 “王爷,陛下传信,说您守灵辛苦了,今夜就不必见面了,早些回府中,休息吧。”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前来,声音透着浓郁的深意。 朝阳跟在萧君泽身后,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 那一瞬间,朝阳感觉……隆帝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也许什么都猜到了,也知道萧承恩要叛变,更知道萧承恩会先除掉萧君泽,所以……他这算是在给萧君泽的考验? 天还昏沉的厉害,朝阳手心有些出汗。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伸手示意。“怕吗?” 朝阳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萧君泽手中。“不怕……” “若是今夜本王能活着回府,答应你的事情必然做到。”萧君泽像是在发誓。 若是今夜能活着回去,朝阳若想逃离这杀人不见许的深宫,那他便不留…… “谢王爷……”朝阳心跳有些加速,被萧君泽牵着拉上马车,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木怀臣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这空气中隐约透着些血腥气。 …… 宫外,洛河凉亭。 木怀臣等人被萧承恩的杀手追杀,逃到了洛河边。 萧君泽的人手毕竟有限,他主要想护的人是木怀臣,而萧承恩主要要杀的也是木怀臣。 木怀臣此人,从小便时太子伴读,太过聪明。 是辅君之材。 可如若不能为己所用,那边是必须除掉的隐患。 “杀!” 原本以为木怀臣身边会有高手,可这次……木怀臣似乎大意了,居然没有带暗卫。 木怀臣呼吸有些急促,他在赌。 赌一个时辰,看是木家军来的及时,还是……这些人杀他及时。 “大人快逃!”木怀臣身边的人拼死守住木怀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这是厉王的命令。 木怀臣呼吸急促的逃走,脚腕崴伤,脸颊也划破,脸色苍白。 他身子本就孱弱,这般剧烈的跑动让脸色越发灰尘。 他死无所谓,但愿木家军能及时赶来,救下萧君泽。 …… 这一步棋,其实所有人都在赌。 萧承恩在赌,赌赢了他便顺势逼宫,成为奉天的新皇。 萧君泽在赌,赌萧承恩兵败,他拨乱反正,顺利成为太子。 隆帝也在赌,赌他哪个儿子,能有机会坐上那皇位。 而每一个儿子,无论是谁……他都足够有控制的把柄。 “王爷,他们在靠近……”马车上,朝阳闭上双眼,手指轻轻弹动。“十人在西南方向,百米……五人在正前拦截……” 萧君泽视线惊了一下,就算他武功高强都未必能听声辨位,朝阳竟能…… “就是现在,动手!”朝阳喊了一声。 四周守护萧君泽的亲兵瞬间搭上弓箭,冲着四周射了过去。 街中传出闷响,随即就是沙沙的风声。 “王爷……”朝阳惊恐的睁开双眼,呼吸急促。 “嘭!”一只金箭带着响声从远处直直的射了过来。 萧君泽脸色冷凝,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翻身滚在马车里。 穿云箭…… “对方有高手。”朝阳声音有些发颤。“王爷,对方武功不在你之下,小心。” 萧君泽看了眼身下的朝阳,心跳有些加速。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妖女还不忘用媚术勾引他?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都能对这女人,该死的有动情的感觉! 第56章 奉天的男人有毒 “这么不相信你相公?”萧君泽挑了挑眉,捂住朝阳那双勾人的眸子。“听……他在何处。” 朝阳的心跳仿佛要碰出来,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听着四周。“西南百步之内,在靠近,他的速度很快。” 萧君泽冷笑了一声,手握长剑,翻身出了马车。“躲在里面!” 朝阳麻木的躺在马车中,萧君泽这个人……果然有毒。 娘亲曾经说过,奉天的男人都是带毒的,让你动情,让你动心,然后……亲手撕碎你那颗为了他跳动的心。 一开始朝阳不信,可现在,她信了。 就因为萧君泽这一声相公……朝阳到死,都在为他筹谋策划。 …… “身后,三步,心口!”朝阳喊了一声,萧君泽后退两步,反手出剑,一个回马将那人斩杀。 街道暂时安静了下来。 萧君泽的近卫都死了,路上血腥气集中。 可越是安静,越是预示着死亡。 朝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惊慌的走到萧君泽身边。“王爷……您有多少把握。” 有多少把握有援兵会来? “我相信他。”萧君泽握紧双手,他相信木怀臣。 如若这深宫中还有谁能相信,那一定是木怀臣。 “王爷,接下来的,全是高手……大概……”朝阳心慌的数着。“数百人……” 数百名高手集结,就为了杀一个萧君泽…… 不得不承认,萧承恩也是有本事的。 萧君泽伸手牵住朝阳的手,拿剑的手鬼使神差的去擦朝阳脸上的血迹。 一如朝阳替他擦掉灵柩前溅落的血…… “萧君泽,若是活下去,希望你能聪明些。”朝阳笑了一下,故意刺激萧君泽。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明明怕死的要命,这脸色都白了,还敢笑着刺激他…… 心口微微有些异动,萧君泽下意识别开视线,那种感觉……很奇怪。 是从未有人给过他的慌乱。 不得不承认,朝阳很特别,特别的让人想要占有,据为己有…… 也不得不承认,朝阳很聪明,聪明到让人想要折断她的翅膀,永久的关在牢笼中,为己所用。 “萧君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数百名高手将萧君泽和朝阳团团围住,领头之人穿着黑甲,黑布遮面。 朝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刃,若有所思。 自从中了梦魇之毒,她再也没有力气拿起剑柄了。 “萧君泽,你若是不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朝阳冲萧君泽笑,清晨的微光下,美的让人心颤。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 松开朝阳的手,萧君泽与人厮杀。 他很好奇,朝阳会告诉他什么秘密? 萧君泽……如果慕容灵不是在避暑山庄救你的人,你还会喜欢她吗? 朝阳在心里默问,脑海中却闪过萧君泽与慕容灵偷偷握紧的双手。 那样小心翼翼的萧君泽,那样盲目偏爱的萧君泽。 怎么可能不爱慕容灵…… 可萧君泽,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如果能在这场夺嫡的血腥中活下来,她就告诉萧君泽。 当初在避暑山庄救他的人,不是慕容灵…… 暗处。 萧承恩暗沉着眸子,看着与百余高手搏杀的萧君泽。 平日里萧君泽隐藏的太深,武功却早已在他之上。 杀意一发浓郁,萧承恩伸手接过身边人的穿云弓,用力拉满。 萧承恩号称奉天第一力士,他体内有胡人血统,天生蛮力。 据说萧承恩极爱骑射,曾经一只穿云箭射穿三棵大树,勇猛无敌。 这一箭,别说萧君泽如今无暇顾及,就算是早有防备也未必能挡得住。 “萧君泽!”朝阳用力推开身边要抓她的人,惊恐的喊了一声。 箭已射出,她能辨别方位,可这箭速度太快了…… 来不及告知萧君泽躲避,那箭就已经射了过来。 “朝阳!” 萧君泽脸色惨白,回身接住替他挡箭的身躯。 那一瞬间,萧君泽的脑袋有些空白。 这女人……不是最怕死吗? 为什么要救他。 …… 暗处,萧承恩暗骂,再次搭箭准备拉弓。 “嗖!”突然,无数的箭雨冲着这边袭了过来,大军包围。 “保护厉王,杀无赦!” 木怀成冷眸开口,带兵将那些杀手团团围住。 “王爷……木家军赶来了,快撤!”手下拉着萧承恩想要逃离,却不曾想被厉王府早就埋伏好的暗卫围住,再无退路。 萧承恩双腿一软,萧君泽真狠…… 自己都要死了,却不让这些暗卫出动。 他这是早就算计好了。 “哈哈……”萧承恩讽刺的笑了一声,反手斩杀一旁的暗卫。“随本王杀出去!反了!” 萧承恩,终究是被萧君泽逼到明路上来了。 “王爷,木怀成来迟,王爷恕罪。” 萧君泽呼吸发颤的抱着朝阳,鲜血浸透了朝阳大半的衣衫,那张惨白的脸越发没有了血色。 这一箭太过霸道,几乎……断了朝阳半条性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萧君泽挡箭。 大概,她中了另外一种毒吧? 就像她娘亲所说的毒,只有奉天男人身上才有的毒…… 意识开始游离,朝阳的呼吸越发虚弱。 “朝儿,我来接你了……” “朝儿,马上你就自由了,我们去草原,去大海,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 “胤承,你来接我了吗……” 朝阳好像看见了阳光,她拼命的往阳光处奔跑,仿佛跑过去,她就能自由了。 “娘,胤承来接我们了,我们离开这里……” “朝阳,朝阳!” 恍惚间,朝阳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明知道留下是无尽深渊,为什么她却犹豫了? …… 沈府。 沈清洲回府后便闭门不见,命令下人无论听见府外传来什么声音,都不许开门。 他很清楚萧承恩会败,但他想要萧君泽的命。 “萧承恩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换了宫中守卫,陛下是知晓的,对吗?”白狸蜷缩在角落里,隆帝下了好大一盘棋。 “你终于肯说话了……”沈清洲冷笑。 白狸无力的动了下手指,笑了一下。 她终究还是要……出手了。 这些年她一直隐忍,盼着有一天能带朝阳离开。 可她的女儿,终究还是被牵扯进了这无端的阴谋之中。 既然如此……她做母亲的,没什么能为女儿做的,唯有让她解脱。 “沈清洲,你想要朝儿的命……”沈清洲想要一箭双雕,杀了萧君泽,除掉朝阳。 “她不该死?”沈清洲话语低沉。 “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在避暑山庄的后院中,你会找到的……”白狸笑着开口,突然身体开始抽痛,嘴角涌出黑色的鲜血。 沈清洲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扎了一针,全身发麻。“白狸……”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第57章 不想让朝阳死 惊恐的扯住白狸的衣领,那上面已经全是黑红色的血迹,衣衫黏手。 沈清洲像是吓得连手指都在发颤……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说自己不爱白狸,他在利用白狸,白狸就是他的战利品,仅此而已。 可爱不爱这个女人,只有沈清洲心里最清楚。 “白狸……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敢?我没有允许你怎么敢这么一次次伤害自己?”沈清洲压低声音,呼吸有些发颤。 他在强忍着情绪的失控。 “嘭!”听见声音,西峰也惊慌的闯了进来,在看见白狸口吐黑血的那一瞬间,全身发麻。 “白姑娘……白狸姑娘……”西峰声音发抖,慢慢靠近。 他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将人救走。 “去叫大夫,我不会让她死!绝对不会!”沈清洲威胁的捏住白狸的下巴,用力一掌打在白狸的后背。“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白狸虚弱的摔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哈哈哈……” 她笑了,撑着地面笑的无力,绝望,笑的全身发颤。 “白狸!你怎么敢……”沈清洲扯住白狸的发丝,贴近她的面颊。“你明知道我会惩罚你,我不会允许你死,你知道你死不了……” “沈清洲……”白狸笑了。“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白狸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无力和解脱。“这些年,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我白狸若是想死,就算是……你废了我的武功,断了我的筋络,强行将我困在这……又能如何。” 白狸笑着笑着,脸色就更白了。 “沈清洲……”沈清洲根本就不懂,她甘愿留在地狱被折磨,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可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仅仅没有等到那一丝丝的爱意,还将自己的女儿也搭了进去。 在新皇没有登基之前,朝阳或许还有用武之地,可若是一旦新皇登基,隆帝那种善猜忌的老狐狸,一定不会留下她们母女这样的隐患。 沈清洲,这是打算赔上朝阳,保全她…… “沈清洲,你救不了我……”白狸不停的吐血,就算是沈清洲封了她的穴脉,她也活不了了。“你知不知道……” 沈清洲的心像是白狸狠很的抓在了手里,不会…… 这个女人不会死,也不能死。 “你知不知道……窗外的虞美人,是西域圣殿培育,花心……与墨汁相融,是剧毒……”比砒霜还毒。 昨夜,她异常配合,她告诉沈清洲,她回不去西域了,想看看他从圣殿带回来的虞美人。 那些花,沈清洲养的很好,娇艳欲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清洲答应了,几朵花而已。 手指发颤的捏住白狸的下巴,那一刻,沈清洲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又被这个狡猾如狐狸,又冷血没有感情的女人,骗了…… “白狸,你若是敢死,我就让朝阳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死了,我就要你的女儿代替,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哪怕是覆了整个天下,他沈清洲也说到就能做到! 白狸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沈清洲……你恨我杀了你的夫人,你明明什么都可以查清楚,却偏偏不查,用这件事来惩罚我……”沈清洲,从来都没有心。 这个男人,是她白狸这一生的报应。 她曾经杀人无数,落的今天的下场,也是因果循环。 “丞相!”大夫惊慌的跟着西峰跑进书房,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血…… 血液黏稠,血色发黑,这是剧毒啊…… 手指颤抖的搭上白狸的脉搏,大夫吓得瞬间跪在地上,磕头不敢起。“丞相……” “救她……”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若是死了……你们,都陪葬。” 大夫吓得脸都白了,不停的磕头。“丞相,这乃是剧毒,剧毒以入心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 白狸是做了必死的心了。 她很清楚她活着是离不开奉天了。 这个叫沈清洲的男人,已经彻底毁了她…… 当年,唯有木景炎真心待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一些,想要救她离开这个牢笼。 可惜,隆帝不会放过他们,沈清洲也没有放过他们。 白狸和木景炎在奉天边关被围困,若是不杀了木景炎,他们都活不下去。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她一生杀人从不眨眼,可对于木景炎,她下不去手。 木景炎自刎前还捂着她的眼睛,声音那么柔和,他说:阿狸,别怕,别看,我会永远守着你。 …… 阿狸,别怕。 视线开始模糊,白狸已经听不见沈清洲发狂的声音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外走进,冲她笑。 他说:“阿狸,我来接你了。” “木景炎……如果有来生,我会爱你。” 如果有来生,她绝对不会再爱沈清洲。 如果有来生,她绝对不会负了那个满眼都是她,哪怕明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依旧毫无芥蒂的照顾她,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柔…… “阿狸,只要你愿意,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我带你离开,我们会有一个家,我会一生护你。” “阿狸,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终究,木景炎食了言。 她白狸也到死才后悔,当初爱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 厉王府。 萧君泽疯了一样抱着朝阳冲进内殿,惊慌的喊着大夫救人。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想让朝阳死…… 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死了。 “王爷……”木怀臣被暗卫救的及时,赶到王府的时候,就看到萧君泽失控的守在朝阳身边。 而朝阳,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液浸透,呼吸都变得微弱无比。 “朝阳……”木怀臣撑着受伤的肩膀想要冲过去。 影卫蹙眉,脸色极其难看的拉住木怀臣。“你是大夫还是懂得医术,你去添什么乱!” 说完就将木怀臣压在石凳上,帮他处理伤口。“木怀臣,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 木怀臣的心都在朝阳身上,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朝阳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绝对不能死。 “姑娘身体很弱,好在求生的欲望很强,这一箭断了她三根肋骨,太过霸道,你们都先规避,我要替她医治。”薛神医赶来的及时,看样子是从宫里来的。 萧君泽来不及思考为何薛神医这么快赶来,他现在只想让朝阳活下来。 被神医赶出内殿,萧君泽双手发麻的站在原地。 这个女人……到底是好心机,还是不要命了。 第58章 不能对朝阳动心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叹了口气。 朝阳这样的女人,谁又不会心动呢…… 就算是萧君泽,也会心动。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萧君泽满是鲜血的双手慢慢握紧,安静的站在门外等着,大夫和婢女来帮他处理伤口,他都不曾离开。 可他不愿意承认,他对朝阳动心了。 这个妖女的妖术,一定是。 萧君泽不愿意承认,他会对慕容灵以外的人动心,若是对朝阳特别,他就会越发觉得对不起慕容灵。 他明明答应过慕容灵,这辈子都不会爱上除她以外的女人。 所以,他不能爱朝阳…… 不能对朝阳动心…… 目前,也只是单纯的想要让朝阳活下去。 对,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而已。 “王爷!王爷……沈丞相府来人了!”萧君泽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管家惊慌的冲了进来。“王爷,丞相府的人来了!” 萧君泽蹙眉,难道沈清洲是打算明着帮萧承恩? “不知道丞相让你们带人入本王府邸,是打算造反吗?”萧君泽冷声开口,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王爷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奉丞相之命来请薛神医。”除了薛神医,怕是谁也救不了白狸了。 “薛神医忙着,你们先等着。”萧君泽杀意极重。 沈清洲是想让朝阳死? “王爷,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今天必须带走薛神医。”丞相府的人似乎有些着急,打算直接动手。 “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厉王府,你们丞相是打算反了吗?”木怀臣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很明显沈清洲是不打算让这样活着。 如果朝阳真的是他叔父木景炎的女儿,那这些年就是沈清洲故意隐瞒这件事,将她们母女困在避暑山庄。 真当他们木家没人了吗? “动手。”丞相府的人不听,必须带走薛神医。 “怀臣,什么情况?”木怀成持剑走进院落,有些不解。 “大哥!”木怀臣激动的跑了过去,指着内殿小声开口。“厉王妃,是叔父的遗孤。” 木怀成蹙了蹙眉,脸色瞬间暗沉。“丞相府是来要人命的,还是来要人的?” 说完,抬手示意木家军将丞相府的人围了起来。 领头的人有些为难。“木将军,您非召回皇城,陛下还没有怪罪,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丞相府。” “好大的胆子,我们木家军听命皇权,什么时候要听他沈清洲了!”木怀成的怒意极其浓郁。 从木景炎那时候开始,木家与沈家势同水火。 一个是朝中权臣,一个是朝中武将,木家和沈家这些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木家的人都清楚,当年木景炎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了,别吵了,王妃需要静养,按照我开的药方好好休息,许要昏迷一段时间了。”房门被打开,薛神医从里面走了出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到沈家护卫前。“既然丞相有请,那就走吧!” “神医……”萧君泽紧张的唤了一句。 有不愿意直接问出口。 神医扬了扬嘴角,冲萧君泽作揖。“王爷放心,王妃已经脱离危险,不过……王妃身子本就孱弱,体内还有毒素,如今又受了重伤,一定要好生静养,绝对不能再劳心疲惫。” 萧君泽赶紧回敬,恭送薛神医离开。“劳烦您了。” 没事就好…… 就说这个妖女命大,她怎么可能会死。 “王爷,我听怀臣说,王妃的身份……”木怀成蹙眉,走到萧君泽面前。 若朝阳真的是他们木家人,那就要认祖归宗,他们木家也要好生守护,毕竟是他叔父木景炎唯一的血脉。 “是。”萧君泽点头,这是他父皇亲口承认的,应该不会有错。 木怀成像是松了口气,他叔父……还留了血脉。“那请王爷好生照看舍妹,我们木家也定然会对王爷忠心耿耿,誓死追随。” 萧君泽深意的扶起木怀成,这也是……隆帝送给他的礼物? 那日隆帝说朝阳是难得的宝贝,得到了朝阳,就相当于得到了木家军。 木怀成如今的木家军全部都是木景炎的亲兵,一个个骁勇善战,乃是奉天利刃。 朝阳又是木景炎唯一的遗孤,看来……他的父皇才是这场棋盘后,最大的棋手。 眼眸沉了些许,萧君泽并没有多大的欣喜。 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从他十岁被立为太子,他就仿佛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从长孙家倒台,到他太子之位被废,再到太后去世,萧承恩逼宫造反,杀他党派朝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操控。 隆帝,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果然,能做在那个位置上的,都是魔鬼。 …… 沈府。 薛神医赶到的时候,院落血腥气极重。 应是一般大夫没能达到丞相的要求,丞相怒了。 沈清洲从来都是冷血的人,达不到他的要求,那就该死…… “丞相这是?”薛神医走进书房,声音戛然而止。 快步走了过去,抬手试探了下白狸的脉搏。“她……” 这些年,白狸自杀过很多回,每次都被他救了回来,这次…… “这毒,无解。”薛神医快速用针扎破白狸的每一个指肚,摇了摇头。“就算是救回来,也不过是一条命撑着,用再多的药物吊着……怕是也醒不过来了。” 沈清洲的双手握紧到发颤,眼眶早就已经泛红,仿佛在强忍着情绪的失控。 “丞相,您节哀。” 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落在白狸那张惨白的脸上。“无论什么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她还能有一口气……我就不许她死。” 薛神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丞相何苦呢,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只需要帮我救她……”沈清洲声音微微发颤。 薛神医帮白狸放了毒血,服下解毒丸,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命。 可这又能怎样,人醒不过来了……这幅身子留着,又能留多久。 摇了摇头,薛神医便离开了。 西峰全身发颤的后退了一步,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他能早些……再早一些带白狸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丞相,白狸姑娘说再避暑山庄给您留了东西,是一个八音盒……”手下前来禀报。 沈清洲异常淡定的接过八音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白狸死了……也与他没有关系。 “这八音盒上有机关,想来白狸姑娘是在里面留了什么东西给丞相您。”西峰淡淡的说了一句,手指早已经被自己握紧到惨白。 第59章 真的要放朝阳走吗? “你们都出去吧……”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 西峰用力握紧双手,视线落在白狸面如死灰的脸上。“丞相……您放过她吧。” 这是第一次,西峰想要反抗沈清洲,也是第一次,西峰鼓起勇气。 “放过她?”沈清洲笑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她。” 这些年,是他困着白狸,可不放过对方的,到底是谁? 是白狸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白狸? 互相折磨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 “阿狸……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阿狸,你是不是爱上木景炎了?” “是……我爱木景炎,从始至终只爱他一个!” 当年,从白狸亲口说出她爱的人是木景炎开始,他又何尝不是被折磨的那个人。 西峰双手颤抖的再次看了白狸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转身离开。 沈清洲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坚信白狸不会死。 她不会死……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死,若是能死,早就死了,当年又何必牺牲木景炎,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孽种,为了朝阳…… “我说过了,你若是敢死,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儿。”沈清洲轻轻清洗着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白狸面上的血污。 就算是只有一口气,他也要让白狸活着。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阿狸……” 沈清洲解开白狸身上的衣衫,松开她的锁链,将人抱紧在怀里。“你知道我会惩罚你……” 他会惩罚在朝阳身上,这是白狸欠他的。 “阿狸,你还记得吗?那年在西域,你站在花海中,说最终能得到兵书的人只能有一个。” “你说,赢了的人就会得到兵书。” “你说,你就是兵书,赢了……你和兵书都是战利品。” 是西域王承诺的战利品。 白狸,曾经可是西域第一美人,也是西域的第一高手。 “阿狸,明明赢了的人是我,你是我的……”沈清洲抱着白狸的身体,轻轻擦拭她身上的血迹。 赢了的人是他,可白狸……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木景炎,算什么? 他就是个骗子…… “阿狸,新帝登基,无论是谁……都容不下你和朝阳。你这次真的让我生气了,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儿……她应该代替你,接受惩罚。” 沈清洲的眼眸瞬间凌厉,握着白狸腰身的手慢慢收紧。 …… 厉王府。 “王妃还在昏迷。” 萧君泽从宫中回来,朝阳还没有清醒。 这次她伤的很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萧君泽坐在床边,鬼使神差的伸手去触碰朝阳那张脸。 这种熟悉感是错觉吗? “你要快些醒来,你的兵书落下太多,我是要惩罚你的。”萧君泽小声开口,顺着朝阳下巴触碰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麻。 他到底……是怎么了?惜才? 为什么会对心疼这个女人? 是因为她替自己挡箭…… “王爷,丞相府来消息,王妃的母亲服毒……薛神医都说没救了。”暗卫落在门外,紧张开口。 萧君泽离开内殿,脚步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是丞相府的人秘密送出来的。”暗卫将一幅虞美人刺绣图放在萧君泽手中。 那是魅绣。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麻,慢慢摩擦那朵虞美人。“她……没救了?” “薛神医说,毒素太致命,无药可解。” 萧君泽下意识回头看了朝阳一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母亲,若是被她知道…… 那朝阳定然不会留下。 莫名,萧君泽想要独占朝阳,他……不想放她走。“这件事必须隐瞒,绝对不能让王妃知道!” 暗卫愣了一下,恭敬点头。“是!” 绝对不能让朝阳知道她母亲已经出事。 暗卫退下,萧君泽的指肚摩擦魅绣,他知道白狸最后传递的意思。 白狸让他放朝阳自由,无论以什么方式,送朝阳离开奉天。 否则,朝阳会死。 萧君泽将那副魅绣图扔进火焰中,视线有些游离。 他……真的要将这个女人放走吗? 再等等……再等等吧。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便放朝阳离开。 …… 皇宫,御书房。 “咳咳咳。”隆帝轻声咳嗽,绢布上全是血迹。 薛神医紧张的扶着隆帝的胳膊,示意他坐下。“陛下,您不能太操劳了。” 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隆帝为了奉天,为了未来的新帝王,也算是操碎了心。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朕总要为他铺好道路。”隆帝被薛神医扶着坐下,叹了口气。“她……无药可救?” “陛下,那毒见血封喉,比砒霜还毒。”薛神医摇头。 白狸,没救了。 隆帝像是松了口气,随即苦涩的笑了一下。“太后死前,可有痛苦?” 今日,还是太后国丧,他这个当儿子的……着实不孝了。 不过,很快,他也就随着太后去了。 “太后走的很安详……”薛神医垂眸,心口发颤。 生在皇家,很多事情让人细思极恐。 隆帝生性善疑,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就必须让太后这个长孙家的人,走在前面。 太后为了萧君泽能恢复太子之位,能继任大统,自然会成全隆帝。 “朕去见她,说……朕不忍心看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隆帝声音有些发颤。 太后非他生母,可他从小寄养在她身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这些年长孙家的野心太大了…… “太后必然了解陛下您的苦心,这都是为了奉天。”薛神医紧张开口。 他也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将来会被隆帝灭口。 “一切,都是为了奉天。”隆帝点头,他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奉天的未来。“这些年,朕立皇后,封太子,一步步接解决外邦危机,安定内政。朕除权臣,瓦解长孙家族,除掉木景炎,将兵权紧握手中……朕重用沈清洲,除掉白狸……哪一步,不是为了这奉天。” “陛下您是有大义之人。”薛神医颤抖着声音开口,赶紧跪在了地上。 他……并不想知道太多。 知道了,就预示着,隆帝死,他便必须追随。 “京华,这些年你一路陪着朕,你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朕将你困在这深宫中,你可有怨言?”薛京华,奉天神医,除了隆帝,谁也无法请他出山。 “陛下于京华有恩,京华誓死追随。”薛京华低头,呼吸有些凝滞。 “不必追随,你也别害怕,我死……你活。”隆帝知道薛京华在害怕,提前说了出来。 薛京华的身体有些僵硬,隆帝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我只是想要找个知己的人,谈谈心……” 御书房,那股浓郁的寂寞让薛京华黯然。 这就是皇家,就算是权倾天下又能如何,他身边……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第60章 萧君泽带了女人回府 他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不信任自己的妻子,甚至不信任自己的母后。 这样的男人,是从怎样的环境中一步步历练出来的。 “陛下,裕亲王叛变,带兵据守十里坡,用不了多久……怕是要行动了。”御书房外,影卫小声禀报。 “参与裕亲王之变的人员名单,可注好?”隆帝淡淡开口,仿佛叛变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 “是。”影卫将名单递上。 隆帝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抄录一份,送到励王府上。 “是!” 深意的看着窗外,隆帝咳嗽的越发厉害。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萧君泽是他最看好的孩子,也是他对皇后的承诺。 “你说,朕若是去了,母后与婧璃可会原谅朕?”隆帝差点没有站稳,头晕的厉害。 薛神医惊慌的扶着隆帝,眼眶泛红。“太后与皇后娘娘都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当年若是不解决长孙家,就算是厉王登基,也会成为长孙家的傀儡。” “可这些年,懂我的人,只有你。” …… 厉王府。 萧承恩终究是被逼叛变了,如此一来,就算他攻入皇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萧君泽从来都不是傻子,也不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单纯皇子。 生在皇家,不狠……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父皇是偏宠他,可有些时候,偏宠就是一种捧杀。 他要承受的是所有手足兄弟的嫉恨,阴谋和算计。 他要比别人狠厉十倍,才能在这深沉的嫉妒和算计中活到现在。 曾经,萧君泽还有母后护着,可自从长孙皇后去世,萧君泽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成长。 这是隆帝给他的历练,也是给他的命运。 “君泽,母后不希望你将来像你父皇,母后希望你善良,懂爱……深爱一个人,就要坚定唯一,不可三心二意,不可心猿意马,不可负了她……” 萧君泽还记得长孙皇后死前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将来遇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生都要忠于自己的内心,绝对不要做负心之人。 他听了母后的话,除了慕容灵……他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至于朝阳…… 回眸看了眼内殿的位置,萧君泽慢慢握紧双手。“母后,可你没有教会君泽取舍。”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却不想放她走了。 “王爷,陛下让人送来一份名单,与裕亲王叛变有关。” 暗卫将名单放在萧君泽手中。 “裕亲王的母妃是柔然的公主,柔然不大,但将士骁勇善战。当年木景炎将军打的柔然节节败退,甚至一己之力攻入柔然国都,这对柔然来说就是耻辱,哪怕是进献公主和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万一裕亲王和柔然取得联络,内忧外患。” 暗卫担心柔然会趁机发难,助裕亲王夺得王位。 裕亲王筹谋至今,哪怕是被逼到了明路上,也绝对不会山穷水尽。 萧君泽看了眼名单,微微蹙眉。“明日一早,传木怀臣来见我。” 萧承恩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现在萧承恩已经去了明处,依旧胜算在握。 连慕容家……都参与了这次反叛。 “蠢货!”看着手中的名单,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 慕容家这些蠢货,到底有没有替慕容灵想过。 他们这是谋逆的大罪!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慕容家参与谋逆,那灵儿就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宫中。”萧君泽蹙眉,再次开口。“备马,本王要入宫。” 他要去求隆帝最后一件事,将慕容灵……赐给他。 …… 第二日清晨。 奉天的行使迫在眉睫,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或多或少都承受着煎熬。 院落中花瓣飘落了一地,在这之前,朝阳吩咐过府中的小厮不要清扫。 这些花瓣……是花儿曾经灿烂开放过的记忆。 “胤承,奉天外的天是蓝的吗?” “胤承,你从哪里来?” “胤承,你会一辈子都陪着我吗?” 小时候,朝阳问过很傻的问题。 奉天外的天也是蓝色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陪着一个人。 “娘,朝儿好疼,朝儿不想学武,朝儿想休息。” “娘,朝儿为什么要泡在水中……” “因为娘想要朝儿活下去。” 不经历磨难,又怎么能顽强的活下去。 她的朝儿将来是要飞翔的,是要逃离这个地狱的。 没有经历过千锤百炼,怎么能承受的起风雨摧残。 “朝儿,你记住,奉天的男人都有毒,皇室宗亲不能碰。绝对,不能爱上任何皇室之人,无论是谁。” “朝儿,如果有机会,娘希望你离开这里,去草原驰骋,去沙漠漫步,去海边看海……娘亲希望你自由,而不是像娘亲一样困在牢笼之中。” “娘,朝儿会带你走。” 一定会。 “嗯!”胸口的刺痛让朝阳全身发寒,朝阳挣扎了很久,才慢慢睁开双眼。“娘……” 嗓子干哑的厉害,朝阳的唇角已经干裂出血。 惊慌的看着四周,朝阳努力想要坐起来。 为什么……她的心口好疼。 “娘……” “王妃!王妃您醒了!”端着药进房间的婢女惊喜的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王妃醒了!” 朝阳一时有些恍惚,那一刻……她差点误以为萧君泽很希望她醒过来。 “王爷……可曾受伤?”朝阳没有力气坐起来,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 婢女点了点头,随即摇头。“回王妃的话,王爷只是轻伤,已无大碍。” 朝阳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一步,总算是赌赢了。 在逼裕亲王谋反的这条路上,终究是下对了棋子。 “王爷去哪里了……”朝阳小声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 “娘娘,正午了……”婢女小声开口。“王爷昨日深夜就去了皇宫,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娘娘,王爷不知道做错了何事,听闻陛下大怒,让王爷跪在正阳殿外,一直到现在了。”婢女终究还是紧张的说了一句。 朝阳的心口颤了一下,这个时候,萧君泽能做什么措事? 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朝阳的伤口疼到发麻。“扶我起来。” 她要入宫。 她不放心萧君泽…… “王妃!王爷回来了!” 门外,婢女前来禀报。 朝阳松了口气,还好无事…… “你们听说没?王爷带回了一个女人,藏在了桂园后院的雅间里。” “听说王爷极其上心,不许任何人靠近和伺候,只召了芸香一个人伺候。” 第61章 慕容灵入厉王府 朝阳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听着殿外婢女的对话,小声开口。“王爷……从宫中带了人?” 朝阳不是傻子,萧承恩叛变了,陛下自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现在萧承恩明着反了,但凡参与这件事的人,隆帝心知肚明。 慕容家,从一开始朝阳就知道他们心思不纯,想来也参与了这件事。 隆帝既然知道了慕容家参与反叛,就绝对不会放过慕容家。 萧君泽这个时候从宫中带回一个女人,还被陛下罚跪。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手指有些发麻,朝阳的呼吸慢慢凝滞。 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有些寒凉。 “娘娘……是。”婢女点头。 “还唤了芸香照顾?”芸香就是那个自称慕容灵远方表妹的婢女,从朝阳入王府开始便明着暗着欺负她。 如今,能让芸香亲自去照顾的,除了慕容灵还有谁。 “风有些冷了。”朝阳小声开口。 婢女赶紧去将窗都关上。“娘娘,起风了。” “你们都退下吧……”她只想安静一会儿。 身体微微有些疲惫,她也是人,是个女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死已经是奇迹了。 肩膀处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朝阳强撑着躺回榻上,慢慢蜷缩起身体。 是她最近又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娘,是朝儿自以为是了。” 和萧君泽在一起久了,她开始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她是个什么东西……私生女,替嫁的贱婢。 萧君泽只是说了一句相公,她连命都不要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伤口钻心的疼。 慕容灵入了王府,接下来……朝阳已经可以猜到了。 步步为营又能如何,就算她朝阳再未雨绸缪,都比不过……慕容灵的被偏爱。 …… 王府,桂园。 “君泽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和哥哥,他们不是要参与谋反,他们是被逼的,都是裕亲王逼迫……”慕容灵哭着抱紧萧君泽,求萧君泽救救慕容家。 隆帝突然宣布她畏罪自缢,还让萧君泽偷偷带她离开宫中,不过就是为了坐实慕容家的罪过。 她活,但慕容家必然成为叛逆之人。 隆帝在断慕容家的后路。 “这件事……”萧君泽有些为难,他能从父皇手中要出慕容灵,已经是万幸。 “君泽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父亲和大哥。”慕容灵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求萧君泽。 萧君泽心口发麻,赶紧将慕容灵抱了起来。“你父亲和哥哥糊涂,这件事好在你没有参与……” “君泽哥哥……”慕容灵哭着摇头。“哥哥和父亲都是被逼的。” “你别担心,这件事我想办法。” “真的吗?君泽哥哥你能救他们对不对?只要你登基,杀不杀他们都是君泽哥哥说了算,对不对?”慕容灵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想要一个承诺。 萧君泽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以往他会觉得慕容灵单纯,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是愚蠢。 慕容家可是谋逆啊。 可他又实在不忍心让慕容灵失望。“好,我会想办法保全慕容家。” “君泽哥哥你真好。”慕容灵喜极而泣,抱紧萧君泽。“君泽哥哥,我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君泽哥哥,你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萧君泽宠溺的抱着慕容灵。“好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听话,在这桂园中不要随意走动,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慕容灵点头,可她更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作为容妃已经畏罪自杀,那她将来难道要做萧君泽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不甘心。 她要做王妃,要做皇后。 怎么能是毫无身份见不得光的情人。 “君泽哥哥,我现在……我现在的身份已经配不上君泽哥哥,灵儿自知慕容家罪孽深重,让灵儿替他们赎罪吧。”慕容灵哭着开口,说着就要去撞墙。 萧君泽伸手抱住慕容灵,赶紧安抚。“灵儿,别犯傻,君泽哥哥总有办法护你周全,相信我。” “可是……可是我现在这幅戴罪之身,还是后宫嫔妃,要怎么留在君泽哥哥身边。”慕容灵哭的让人动容。 “小傻子,你可以用任何身份留在我身边。”萧君泽笑了一下,慕容灵总是单纯毫无心机。 他怎么舍得这么单纯的小傻子在深宫中与那些女人阴谋算计。 她……可不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在萧君泽眼中,慕容灵这么单纯的女人就应该被好好保护。 莫名……萧君泽下意识想起了朝阳。 像是朝阳这样聪明的女人,才更适合深宫的尔虞我诈。 她不需要人保护,也能活的很好。 “好好休息,芸香会在这照顾你,缺什么让芸香去吩咐,听话。”突然想去看看朝阳的伤势,萧君泽起身离开。 慕容灵当然想让萧君泽多陪陪她,但是来日方长。 等萧君泽离开,慕容灵抬手擦了擦眼泪,嘴角微微上扬。 她已经成功进了厉王府,那以后的日子还多。 “小姐!”等萧君泽一走,芸香就谄媚的扶着慕容灵。“芸香真的太想念小姐了,王爷对小姐还真是宠爱呢。” “这段时间在王府委屈你了。”慕容灵笑了一下,一脸自豪。 萧君泽眼中可是只有她。 “小姐……”芸香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那个冒牌的王妃好大的架子,就因为知道我是小姐你的人……她不仅让人打了我的板子,还要让人将我逐出王府,还说……小姐已经是后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入王府,让奴婢死了这条心。” 慕容灵的眼眸瞬间暗沉,朝阳这个贱人…… “哼,既然我来了,看她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 王府后院。 “王爷,王妃方才醒了,这会儿又睡下了。”殿外,萧君泽见内门紧闭,没有打扰。 “嗯,好生照料。”萧君泽松了口气,她……醒来就好。 门内。 朝阳安静的躺着,侧目看了眼门外的身形,心脏有些收紧。 伤口疼的厉害,梦魇之毒连带发作,让朝阳也有些痛不欲生。 慕容灵是萧君泽的掌中宠,自己就是随时可以践踏的脚底泥,这差距有些太大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第一次由羡慕变成了嫉妒。 原来,人真的会嫉妒呢。 她真的也会嫉妒萧君泽对慕容灵的爱呢。 “王爷,木怀臣大人清早便来了,等到现在了,想要见见王妃。”门外,小厮通传。 第62章 梦魇之毒如何而来 萧君泽看了内门一眼,想要拒绝。“王妃身体……” “王爷,朝阳无碍了……”萧承恩叛变,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如今这盘棋才下了三分之一而已。 她必须尽快了。 多一刻都不想在这王府多留了。 门被萧君泽推开,就看见朝阳脸色苍白的想要撑着胳膊坐起来。 “你身体虚弱,躺着吧,我让怀臣过来。”萧君泽上前阻止朝阳,示意婢女前去唤木怀臣。 “谢王爷……”朝阳恭敬开口。 萧君泽莫名手指发麻,感觉朝阳对他……又客气和生疏了几分。 “为何要救本王?”萧君泽蹙眉,为什么毫无顾忌的挡在他身前。 难道不知道那一箭会要她的命吗? “朝阳听力超群,知如何听声辨位,那箭是冲着王爷命门去的,但朝阳替王爷挡了……不会死。”朝阳淡淡开口,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萧君泽莫名有些烦躁,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亏他还这般担心…… “朝阳,你知道你最招人厌恶的是什么吗?”萧君泽莫名就问出口。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她不知道…… 她真的这般招人厌恶吗? “太过聪明。”聪明的有些自以为是! 这张嘴也不懂得服软和说些软话! 若是朝阳也能柔弱些,对自己说些软话,说不定他也能心生几分怜悯。 “王爷教训的是……朝阳,自以为是了。”朝阳嗓子有些灼热,萧君泽的每一个字都往她心窝子里捅。 在萧君泽眼中,太过聪明就是让人厌恶,只因为她是朝阳,不是慕容灵。 强忍着不让眼泪凝聚,朝阳在被褥下的双手用力握紧。 她是聪明,可她也愚笨。 她不是愚笨到根本不会讨萧君泽欢心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偶尔,你也可不必这般要强。”萧君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些,亲自动手帮朝阳查看伤口。 朝阳躺着的身体僵了一下,全身紧绷。 “别动。”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那雪白的肌肤,线条好看的锁骨…… 伤口微微有些再次出血,萧君泽控制不住的有些心疼,但却不愿意承认。“这几日先躺着,别下床,别乱动。” 朝阳呼吸凝滞的看着萧君泽,若是没有慕容灵,她倒是真的要以为……这个男人在担心自己了。 “朝阳,疼就要喊出来,你若是太过隐忍,别人就不会手下留情。”萧君泽帮朝阳紧了下伤口上的纱布,话语深意。 他想让朝阳疼了会哭,饿了会喊,这样才能让人心生怜悯。 何况……白狸也出事了。 萧君泽的手下意识松了些,看着隐忍不吭声的朝阳叹了口气。 朝阳别开视线,她不愿意看见萧君泽现在的眼神,就好像高高在上的贵族对她这种低贱之人的……怜悯。 “长安街遇刺,你说……若是活下来,有个秘密要告诉本王,是什么秘密?”萧君泽突然想起来,朝阳还欠了他一个秘密。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执拗的不肯改口。 她怎么就学不会喊疼,怎么就……学不会服软和讨好。 她活的太卑微,为了活下去可以低三下四,可以低贱到泥土中,那是因为她想要带她娘亲逃离这里。 可她又太过骄傲,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可以下跪,却不愿意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谄媚……或是献上身体。 “嗯?”萧君泽似乎有些期待。 “朝阳……”朝阳嗓子灼热。“朝阳的母亲其实并不是……避暑山庄婢女,她是西域圣女。” 朝阳随意编了个秘密。 萧君泽眼底显然闪过失落。“嗯。” 他早就已经知晓。 “西域圣女知晓蛇王墓的秘密,也知道宝藏的地图。王爷若是能继承大统,内忧外患,国库必须充盈,若是王爷能顺利送朝阳和母亲离开,朝阳愿意将宝藏拱手相送。助王爷……稳固江山。” 萧君泽的气压有些低沉,离开,又是离开。 这个女人总是三句话不离她要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还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忘记! 原本对朝阳的那点儿怜惜瞬间烟消云散,这女人总是这么不懂得讨别人欢心! “王爷,王妃,木大人来了。” 殿外,婢女适时打断了内殿的气氛。 木怀臣也看出两人似乎情绪不对,很和适宜的轻咳了一声。“王妃的伤势怎样了?” “谢木大人关心……”朝阳赶紧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萧君泽脸色极差,伸手将朝阳推回床榻。“说了伤口会出血,让你躺着别动!” 朝阳歉意的冲木怀臣示意,只能安静的躺着。 “王爷,臣……能否单独和王妃聊几句家常话?”木怀臣可以咬着家常两个字,毕竟现在木家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萧君泽不情不愿,即使知道木怀臣可能是朝阳的兄长,可朝阳毕竟是他的王妃。 “叔父临终前曾经让人秘密留下密函,怀臣一开始未曾看懂,现在才知道,他是让我们木家军守好朝阳和她的母亲。”木景炎在死前都在为朝阳和白狸谋划。 只是可惜,那密函时隔多年才被木家人打开。 当年木景炎背上叛逃的罪名,隆帝恩赐免除木家的连带罪责,一切与木景炎有关的秘密信件和物件全都被尘封。 直到昨日夜里,他哥哥木怀成为了验证朝阳的身份才打开了那份密函。 信中写着,他有遗孤,白狸与腹中胎儿,让木家在京都毫升照料。 倒是木家当年为了自保……迟了这么多年。 让朝阳和她母亲,受了这么多苦。 萧君泽愣了一下,一提到朝阳的母亲,多少有些愧疚。“本王在书房等你。” 说完,萧君泽转身离开。 内殿只剩下木怀臣和朝阳两人,两人仿佛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过几日叔父忌日,不知……”倒是木怀臣先开了口。 “好。”朝阳点头。 但她不愿与任何人扯上关系。 “这些年,你与你母亲,受苦了。”木怀臣有些愧疚。 “木大人此话言重了。”朝阳摇头。 受苦……是她朝阳成长道路上的家常便饭。 早就已经习惯了,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被萧君泽如此厌倦折磨都不曾死去。 “嘶……”梦魇之毒有些发作,朝阳忍痛扶着伤口。 “你……”木怀臣紧张想要触碰朝阳,被朝阳闪躲。 “木大人,男女有别。”朝阳疼的额头冒出冷汗。 “朝阳,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梦魇之毒从何而来。”木怀臣都已经猜到了大概,可萧君泽却从不怀疑。 朝阳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没有说话。 “梦魇之毒发作生不如死,王爷手中还有血龙果,你若求,他该给。”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心里有了答案,声音隐忍。 第63章 萧君泽在羞辱她 “木大人……无论朝阳是何身份,朝阳只想离开。”朝阳紧张开口,话语透着恳求。 木怀臣聪明,他可以猜到的事情,萧君泽为什么猜不到? 萧君泽也不是傻子…… 真相对于萧君泽来说根本不重要。 就算是哪天他知道了,也会自欺欺人的找到其他理由和借口。 既然如此,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如此对你,值得吗?”木怀臣有些心疼朝阳,萧君泽对慕容灵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份情谊,可如今这份情谊却被慕容灵偷了去。 这对朝阳不值得。 “木大人,朝阳不傻,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朝阳不会做的。朝阳的目的是活下去,然后离开这里,既然如此,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不想徒添不必要的麻烦,仅此而已。”她只想做一切有关于可以离开的打算。 只要能带着娘亲离开这里,离开地狱。 “你放心,我哥承诺会帮你救出你的母亲,这些年让你们受苦……是木家对不住你们。”木怀臣示意朝阳躺好。“以后……有木家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朝阳,也有家人了。 木家就是朝阳的娘家,是她的后盾。“如果哪天你想通了,不想离开了,木家也会助你。” “朝阳志不在此,也不愿给你们多添麻烦,朝阳的身世是个秘密……木将军如今还是一世英名,朝阳身份低贱,配不上。”朝阳声音低沉。 她不是赌气,她……只是不想玷污了别人的名声。 包括萧君泽。 “朝阳……”木怀臣却以为朝阳是有怨言。 “木大人,兵法这几日落下了,待我身体好转,我会尽数补上。”朝阳打断了木怀臣的话。“木大人,朝阳累了。” 木怀臣赶紧作揖。“怀臣告退。” 木怀臣退了出去,朝阳的心才慢慢沉了回去。 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朝阳感觉这王府……比避暑山庄还要凄凉。 莫名的凄凉。 “娘……你再忍忍,我们都再忍一忍。”很快,她就会离开这里。 萧君泽不在乎她,这样也好。 最起码到她离开的时候,萧君泽不会百般刁难。 松了口气,朝阳给自己寻找了片刻的心里安慰。 这样甚好。 如此,甚好。 …… 杏花的花期到了,满院花瓣飘零。 听府里的下人说,那日木怀臣与萧君泽吵架了,吵得厉害。 一直追随萧君泽的人都知道,木怀臣与萧君泽一心,从未起过争执,可那日……两人似乎吵得厉害,萧君泽连自己最珍惜的笔砚都摔碎,书房一片狼藉。 木怀臣走了,从那日起仿佛一直都在赌气,未曾再踏入厉王府。 而萧君泽也被隆帝罚禁闭,面壁思过,不得召,不许离府。 自从慕容灵秘密入了王府,府中人只知道萧君泽带了女人回来,日夜宠着,却不知那宠姬的真实身份。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被禁足后一日都未曾踏入王妃的后院,看来咱们王妃又要失宠了。” “王妃也是奇人,从王妃到下奴,再到王妃,谁知道过几日又是什么。” 朝阳有没有失宠,成了王府茶余饭后押注的话柄。 “这次可不一样,我听说桂园那位可不得了,真真的得宠,咱们王爷可是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里怕咽了。” “天鉴殿已经下了帖子,这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要下旨恢复王爷的太子之位,不日咱们就要搬回东宫,无论是谁得宠,只要王妃还在执掌,那就是将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芸香经过后院,听着那些小厮八卦,气的脸色发青。 确实,只要那个冒牌货一日鸠占鹊巢,过几日是太子妃,将来那就是皇后。 这样可不行,她和小姐必须尽快想办法,除掉这个隐患。 未来的皇后只能是她们家小姐。 …… 慕容灵入了王府,萧君泽再也没有来过后院。 朝阳真的如同淤泥中的春笋,即使受了重伤,即使夜夜毒发,依旧挺过来了。 难得安静,朝阳可以坐在院落中看着早就已经残落的杏花。 她……终究是错过了杏花的花期。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朝阳指尖轻轻接住一只蝴蝶。 那蝴蝶通身洁白,美丽却脆弱。 “飞吧,你应该自由。”朝阳小声开口,仿佛在蝴蝶身上寻找寄托。 蝴蝶没有飞走,反而围绕着朝阳饶了几圈在,最终落在朝阳耳畔,如同发饰,让朝阳美的好似谪仙下凡,坠落人间。 院落外,萧君泽原本想来看看朝阳的伤势,见到眼前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朝阳美的让人窒息,而那一刻萧君泽似乎在自豪,自豪这个女人属于自己。 “伤好了?”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问了一句。 朝阳下意识紧绷身体,那蝴蝶感受到危险气息,快速飞走。 “王爷……朝阳的伤好多了。”朝阳起身作揖,依旧疏离。 萧君泽原本消了些的怒意又上来了,这女人美是美,可惜不识趣。 “天鉴殿的帖子下来了。”萧君泽冷声开口。 朝阳像是早有预料,点了点头。“恭喜王爷。” 太子复位的帖子一下,萧承恩就真真是沉不住气了。 这场战事怕是要一触即发了。 “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萧君泽脸色有些难看。“本王这么多日未曾来你府上,府中流言四起,你就不怕威胁你的地位?” 朝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王爷……今夜留宿吧。” 在萧君泽地位没有稳固之前,她都要坐稳王妃的位置。 “毕竟,过几日朝阳就是您的太子妃了。”太子妃……这三个字对于朝阳来说异常讽刺。 朝阳看的明白,一切不过是一场棋局罢了。 “朝阳,你可曾对那个位置起了觊觎之心?”萧君泽抬手摩擦朝阳的下巴,虽然话语很冷,可他莫名想要让朝阳说实话。 方才朝阳让他今夜留宿,他居然有些心动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心爱之人可以只有一个,可朝阳这样美而不俗的女人,也不是不能留着。 “朝阳只想离开。”朝阳再次提醒萧君泽,她要的是活着,然后离开。 无论是以太子妃之位离开,还是以婢女奴隶的身份离开,只要能离开,她都不在乎。 萧君泽捏着朝阳下巴的手瞬间收紧,眼眸透着浓郁的暗沉。“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你要走!” “这是事实。”朝阳也不畏惧,直直的看着萧君泽的眼睛。 萧君泽视线有些凝滞,为什么……他有些不敢看朝阳这双眸子。 深邃,冷凝,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你……”朝阳的冷静瞬间冰封瓦解,萧君泽突然吻上来,是在羞辱她? 第64章 他要毁了朝阳 吻过以后,萧君泽也愣了。 他又被这妖女迷惑了…… 愤恨的咬住朝阳的唇瓣,报复性的用力。 朝阳疼的厉害,想要推开,口中血腥气浓郁。 萧君泽是属狗的吗? 见朝阳眼眶泛了红,萧君泽才放过朝阳,用力把人推开。 朝阳一下没站稳,伤口被撕扯,微微有些渗血。 萧君泽下意识想要扶朝阳,却被她狼狈闪躲。 朝阳那双眸子……透着的是惊恐,是害怕,还有……厌恶。 “朝阳!”萧君泽有些生气,他可是王爷,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私生女,居然有脸嫌弃自己? 她那是什么眼神? “王爷自重!”朝阳声音有些发颤,既然不喜欢自己,既然在后院与慕容灵多日缠绵,还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萧君泽,还有火可泻吗? 呼吸凝重的别开视线,朝阳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吃醋了,或者是嫉妒了。 嫉妒到发狂。 她明明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慕容灵在王府消失,或者在奉天消失,可她…… 到底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嫉妒心这么强。 萧君泽从来也没有属于过她啊。 朝阳,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下去,她会变得可怕,连她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 “自重?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有什么好自重的!”萧君泽火气瞬间上来,伸手拉住朝阳就压在了身后的石桌上。“本王偏不自重,你来教教本王,要怎么自重,嗯?” 朝阳害怕的挣扎,可现在这个姿势,一切的挣扎都成了萧君泽眼中的欲拒还迎。 “王爷,桂园不是藏了一位美人儿吗?这几日她没能满足王爷吗?”还让这个混蛋四处发情! “沈朝阳,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听说你娘亲在丞相府服毒,你就不想知道她的情况?”萧君泽被朝阳激怒,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了…… 可碍于面子,萧君泽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沈清洲送来的玩儿物,这点事情都满足不了,本王要你有什么用?只是抄那兵书吗?” 朝阳挣扎的身体突然僵住,惊慌的回头看着萧君泽。“王爷……王爷你说什么?朝阳的母亲,她……她怎样了?” 朝阳的声音透着颤抖,她快吓哭了。 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 萧君泽到底懂不懂? 懂不懂别人生命中的光。 白狸是朝阳生命中唯一的光了,如果没了这道光,朝阳会连活着的意义都丧失。 “现在知道怕了?取悦本王,本王就告诉你。”萧君泽冷笑,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朝阳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取悦他…… 这三个字对于朝阳来说就是羞辱。 她宁愿萧君泽折磨她,动刑也好,怎样都好,只要别让她……丢弃尊严,像她母亲一样……为了让她活下去,卑微的被沈清洲蹂躏羞辱。 “把衣服脱掉。”萧君泽突然起了玩儿心,他倒要看看,自命清高如同谪仙一般的人,被他踩在脚下会是怎样的表情。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颤,身体也颤抖的厉害。 她知道,萧君泽今日不会轻易放过她。 “伤口还没有恢复,王爷不会感兴趣的。”朝阳小声说着,手指颤抖的解开腰封,一件件……将外衣脱掉。 最后一件衣衫滑落,朝阳皙白的皮肤上露出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包裹的纱布微微渗血。 萧君泽的心果然颤了一下,是自己过分了吗? 是这个女人先惹怒他的…… “转过身去。”他不愿意看着朝阳的伤口,更不愿意看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看了以后……心会发颤。 “王爷……去内殿吧,求你……”至少,别在院落之中。 光天化日,她朝阳还有一些可笑又卑微的自尊心。 “怎么?一个被人送来替嫁的玩物,要想活下去,这点觉悟都没有?本王放着你到现在已经是仁慈,你还想奢望本王不讨点儿利?”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将朝阳摁在身下。 倒吸一口凉气,最先失控的人,其实是他。 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他居然真的对这个女人的身体,着了迷。 从新婚夜之后,他每每想到朝阳……都会冲动。 朝阳一声不吭,任由萧君泽欺辱。 罢了…… 终归是要离开,无非是换种方式被折磨罢了。 眼泪顺着下巴低落,朝阳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防止自己喊出声音。 没事的,会没事的。 当初她母亲为了她……被沈清洲欺负,如今不过是还回来罢了,一切都是命。 “求王爷……救救朝阳母亲。” 只求,萧君泽能救救白狸。 萧君泽没有说话,他不敢让朝阳知道…… 白狸已经没救了。 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一旦朝阳知道了,会不会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些时日相处,连萧君泽都佩服朝阳的能力。 以这个女人的聪明,若是想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奉天,怕是早就已经天涯海角……无处寻身了。 “嗯……”身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伤口也疼的厉害。 梦魇毒素还会在她情动的时候发作,每每发作都会让朝阳生不如死。 她好想问一句,萧君泽手中是不是有梦魇之毒的解药…… 可她不愿意祈求,太羞耻,太卑微了。 萧君泽每每都看着她毒发,从未提过有解药。 想来,就算她在萧君泽身下摇尾乞怜,他也不会给她的。 血龙果,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不配…… 萧君泽原本只是想要羞辱朝阳,可当朝阳不再挣扎的妥协,他居然像是着了魔。 仿佛思绪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呼吸也越发凝重,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想要这个女人,疯狂的想要占有……甚至撕碎。 疼痛和羞耻让朝阳无法呼吸,哭着摇头求饶也只会激起萧君泽的兽性…… 她早就破碎不堪了。 早就被萧君泽弄脏了…… 早在新婚之夜,她就已经被萧君泽踩碎,蹂进了淤泥里。 …… “娘……娘亲,朝儿害怕。” “嘘,朝儿别怕,躲在衣橱中,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吭声,不许出来!” 梦魇毒发,曾经如同噩梦一般的记忆开始折磨朝阳的思绪。 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这对朝阳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阿狸,我知道你那个孽种就躲在这房间……”沈清洲就像是魔鬼,光是声音就让朝阳全身发颤。 “求你……她还只是个孩子,沈清洲……你怎么折磨我的都行,别当着孩子的面儿行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朝阳。” 那是朝阳第一次见白狸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求沈清洲,可换来的不是放过,而是……不堪入目的羞耻和折磨。 沈清洲曾经当着朝阳的面占有白狸,他恨朝阳,恨木景炎,他要毁了白狸,也毁了朝阳。 第65章 你欠我的朝阳来还 “沈朝阳,明明只要你说些软话,本王还会对你怜惜一些……”萧君泽手指轻轻滑过朝阳的后背,快速将人横抱起来,抱进房间。 羞辱朝阳也够了,他倒是没有疯狂到要让朝阳沾染风寒。 “我……”朝阳嗓子沙哑的厉害,眼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姓沈……” 嗓子里像是当初被人灌了毒药那般,她不姓沈,她恶心憎恶又害怕着那个叫沈清洲的男人。 那个毁了白狸也毁了她的男人…… 那个亲手断了她的手脚,毒哑她的嗓子,把她绑好送到萧君泽床上的男人! 萧君泽蹙了蹙眉,是他折磨的不够?到现在还不知道服软。 “你姓什么不重要,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职责是为了取悦本王,明白了吗?”萧君泽一字一句的提醒朝阳,她这般无趣,没几个男人喜欢。“若不是你这副身子……这般无趣的情事,本王倒不如睡个木头。” 朝阳的身体越发僵硬,被扔在床榻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啊,她就是这般无趣还不会讨好他…… “王爷何必自讨苦吃。”既然她这般无趣,又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朝阳!”萧君泽烦躁的扯住朝阳的发丝,强迫她看着自己。“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让王妃还有力气同本王拌嘴。” 情事本是值得怜惜的,萧君泽有心怜惜,可朝阳根本不给他机会。 “王爷……朝阳很脏,您是不是也脏了……”朝阳身体颤抖的开口,倔强的用话语来挽回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既然脏,那本王就好好帮你洗洗!”萧君泽再次将朝阳压在身下,刚下去的火气再次该死的涌了上来。 这个女人有毒,总能让他欲罢不能,仿佛恨不得将她彻底弄坏。 朝阳哭到没了力气,求饶无用,她也懒得再去自讨欺辱。 只盼着,萧君泽的折磨快些结束,快些……再快些。 可萧君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怨气,非要一次发泄在她一个人身上,仿佛不将她撕碎难以解恨一般狠狠的蹂躏。 朝阳只感觉自己像是坠落了地狱,在地狱的苦水河中沉溺,生不如死。 见朝阳不再反抗,也不再说不讨他欢心的话,萧君泽的力道才慢慢收敛了些。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媚骨天成,一颦一蹙都透着浓郁的引诱。 是这个女人在引诱他,不知廉耻的人是朝阳,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 “王爷,桂园……传来消息,说那位姑娘病了,要见王爷。” 事后,萧君泽难得想要留宿在朝阳处,如朝阳所说,他是该留宿王妃处,稳固她的地位。 朝阳受宠,萧承恩才会越发沉不住气。 何况他折腾朝阳折腾的厉害了,已经夜深了。 微微蹙眉,萧君泽从床榻坐了起来,有些烦躁。 侧目看了眼已经半昏半睡的朝阳,满身糜痕让人忍不住血脉上涌。 腹部一阵燥热,萧君泽立马站了起来。“妖女。” 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萧君泽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罪在朝阳头上。 怒意浓郁的走到门口,萧君泽再次回到床榻边,像是怕吵醒朝阳,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被褥。 那次让朝阳感染风寒他就发现,这女人太脆弱。 手指有些发麻,萧君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不免腹诽,这样的妖女……若是诚心勾引自己,祈求赏赐,别说龙血果,就算是奇珍异宝……为了得到这副身子,也会尽他所能的赏赐吧? 可惜,朝阳空长了这么一副媚骨天成的身子,无趣的很。 “好生照顾王妃。”随意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离开。 感受到萧君泽离开,朝阳慢慢睁开疲惫到肿胀的双眼。 身体像是被酷刑折磨,微微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手指发颤的抓紧床单,萧君泽……到底还要用多少方式来折磨她。 没关系,只要她母亲能活着,她怎样都能承受。 呼吸发颤的厉害,朝阳慢慢蜷缩起身体。 娘,朝儿好疼。 娘……你带朝儿走吧。 娘…… 胤承在哪,他说过不会丢下我们。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 …… 沈府。 沈清洲抱病,已经连续多日未曾上朝。 府里每个人都备受煎熬,谁都不敢再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沈丞相。 太子复位,萧承恩反叛,如今朝内的形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书房密室。 沈清洲一身白衣,端坐在床榻旁边,小心翼翼又仔细的帮白狸擦拭身体。 时间久了,白狸的身体上出现了红色斑点,就算是再好的药物吊着,也只是一句养不活的躯壳了。 “白狸……你怎么敢。”看到如玉般的手腕上出现红斑,沈清洲安静的情绪难免有些绷不住。 “阿狸……你怎么敢!”一直到现在,沈清洲都不愿意接受白狸自缢的事实。 她回不来了,无论他怎么折磨都回不来了。 如今的白狸如同一张苍白的纸,终究是被他揉碎了,再也无法拼接了。 “阿狸……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可以答应带你离开,我放过你的女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沈清洲小声开口,用力将白狸抱在怀里。“阿狸,当初我传信与你,要带你离开……可你却偷偷和木景炎逃走了。” “阿狸,是他从我身边把你偷走的,他就是个小偷……他明知道我心悦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爱你到了疯狂的地步,可你呢……你和木景炎,一步步把我逼到现在。”沈清洲解开白狸的衣服,听着她胸腔还有微弱的心跳,呼吸麻木。 “阿狸,我们本来可以不是这般……” “我们本来可以很好。” “阿狸……你是我的,我甚至可以原谅你为了任务将自己献给隆帝,我也可以原谅你欺骗我,抛弃我……可我不能原谅你伤害自己,这样折磨我。”沈清洲像是着了魔,在白狸耳畔再次开口。 “告诉你一件事,你说……我若是同意与萧君泽合作,前提是要你的好女儿生不如死,你会不会恨我……” 沈清洲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偏执,偏执到了极点。“阿狸,你若是恨我,那就起来告诉我,如若你一天这般昏迷,我便一天不会放过朝阳,我每天……都会来告诉你,你的女儿到底活着经历些什么折磨。” 他要折磨朝阳,他要刺激白狸。 这是白狸欠他的,既然白狸选择逃避,那就要她女儿还回来! 第66章 朝阳是被他弄坏的 王府,桂园。 慕容灵病了,夜里发烧。 芸香跑前跑后,紧张的厉害。 “小姐,您这把自己折腾病了,王爷肯定要心疼了。” “我就是要他心疼……”慕容灵蹙眉,萧君泽今夜没有来她这里,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吗? 芸香说的对,她若是不提前未雨绸缪,那自己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沈朝阳虽然是冒牌货,可只要沈清洲还在,她就是王府的王妃,将来的太子妃,以后萧君泽登基,她就是皇后! 双手用力握紧,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冒牌货当上皇后! “芸香,让你点的香点了吗?”慕容灵声音有些沙哑,那香是她从宫中偷偷带出来的,是后宫女人常用的,有催……情的作用。 萧君泽虽然宠她,疼惜她,对她几乎无微不至,可这些天萧君泽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她是女人,对这方面的事情很紧张。萧君泽是正常男人,血气方刚,怎么可能会忍得住。 除非…… 萧君泽对她入宫这件事有芥蒂。 “灵儿,怎么病了?”萧君泽着急的走进内殿,摸了摸慕容灵的额头,有些发烫。 “你怎么照顾的?”萧君泽有些生气。 芸香吓得赶紧低头,深意的看了那香炉一眼,快速关门离开。 “你别怪她,我已经喝药了。”慕容灵一脸善良,连婢女被训斥都会心有不忍。 萧君泽心疼慕容灵,这般善良,将来可怎么在深宫中生活…… 他果然要加倍保护她才可以。 “好好休息,夜已经深了,听话。”萧君泽帮慕容灵裹好被褥,笑着再次开口。“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君泽哥哥,我害怕……今夜你能陪我吗?”慕容灵声音更咽,委屈的厉害。 萧君泽心口收紧,莫名想到朝阳。 今夜,他答应了朝阳留宿。 “听话,你病了,好好休息。”萧君泽揉了揉慕容灵的脑袋,一脸宠溺。 慕容灵却有些急了,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手。“君泽哥哥,你热吗?” 萧君泽愣了一下,方才被朝阳勾起的火气不仅没消,反而还不明所以的越发燥热。 这屋子是闷沉了些。 可碍于慕容灵生病,他也没有让芸香开窗透气。 “君泽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慕容灵窝在萧君泽怀中。 不得不承认,慕容灵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比起朝阳……似乎缺少了些女人最致命的魅惑。 朝阳就像是夏日初升的太阳,嫣红似火,让人有种与火焚烧的错觉。 而慕容灵和朝阳比,就像是深夜的月光,可远观不可亵玩。 好在萧君泽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心疼慕容灵病了。“听话,你病了,不能着凉。” “君泽哥哥……你要我吧。”慕容灵呼吸有些灼热,宫里那些东西她都拿来用在萧君泽身上了,可他为什么还是对自己没感觉…… “灵儿……”萧君泽的嗓子有些干燥,莫名……脑海中总是回荡朝阳那张哭红了眼的面容。 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真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君泽哥哥……”感受到萧君泽的动情,慕容灵心下一喜。 只要她能成为萧君泽的女人,只要有了实质的关系……哪怕不是太子妃也没有关系,她若是怀了萧君泽的孩子,有了太子长子,无论如何……将来的地位都不会差了太多。 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保障。 一个男人能爱女人多少年?路都是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出来的。 这是她慕容灵在宫中和那些后宫嫔妃学会的道理。 母凭子贵,只要有了孩子,还是长子,趁着萧君泽如今对她还有宠爱,一定要好好把握。 “灵儿……”萧君泽唤着灵儿的名字,想要俯身吻上去,可身体微微一僵,他该死的满脑子都是朝阳的脸…… 这女人是不是对自己下了咒,或者中了蛊! 西域女子多狡诈,这女人……就是个妖精。 “君泽哥哥?”见萧君泽连吻都没有落下,慕容灵有些慌了。 “你还发热,差点就欺负了你,好好休息。”萧君泽有些愧疚,他的灵儿单纯洁白,怎么能被自己这么随随便便的玷污。 至少,也要给她一个名分再说,否则就是委屈了她。 他可不想给慕容灵任何的委屈。 “君泽哥哥是不是……嫌弃灵儿。”慕容灵委屈得哭了起来。“灵儿是入了宫,可灵儿为了君泽哥哥守身如玉,君泽哥哥为什么讨厌灵儿。” 慕容灵掀起衣袖,她洁白的手臂上守宫砂还触目可见。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瞬间有些心疼的把慕容灵抱在怀里。“傻灵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病了,我若是不知节制会伤了你……” 让慕容灵如同朝阳那般低贱的俯在自己身下求欢,他可不舍得。“听话,等你养好身体,等我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位分。” 慕容灵心口一暖,感动的抱紧萧君泽。“真的吗?君泽哥哥不要让灵儿等太久。” “放心,君泽哥哥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萧君泽吻了慕容灵的发丝,心疼又宠溺。 “君泽哥哥……那你陪灵儿睡着在离开行吗?” “好。”萧君泽笑了一下,坐在床榻旁边看着慕容灵,月光照在慕容灵脸上,仿佛也在他心口印上了一颗朱砂。 他的灵儿太过单纯,不谐世事。 这样,让他怎么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 王妃后院。 朝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清冷发寒。 萧君泽居然破天荒没有留在桂园,而且深更半夜……又回到了她的住处。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朝阳无法装睡,只要有萧君泽在,她全身都是不自在的气息。 萧君泽厌恶的看着满身糜痕的朝阳,仿佛在用眼神告诉朝阳,他和自己洁白无瑕的灵儿,没有可比性。 可萧君泽忘记了,朝阳这满身痕迹,是他弄得。 他一边上瘾的百般折磨,却一边又要嫌弃她被弄脏,弄坏,不干净…… “本王今夜留宿!”萧君泽指望朝阳能说点儿好听的,哪怕讨好下自己。 可朝阳只是应了一声,慢慢挪动身体。“王爷若是不嫌弃,就睡吧……” 嫌弃…… 她朝阳脏,萧君泽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被萧君泽的眼神刺痛,朝阳侧目看着墙面,仿佛将自己彻底关进了地狱深渊。 “沈朝阳!你毒发了?” 见朝阳全身发颤,身上还有自己忍痛掐出来的红痕,萧君泽的怒意越发不受控制。 这女人可真是好骨气!宁愿自己这么惹着,也不肯讨好服软求他给个解药! 在慕容灵那儿莫名积了一身的火,在看见朝阳的一瞬间,又有些控制不住。 “你不是能忍吗?好,那就好好给本王忍着!” 第67章 朝阳就是个小妖精 “为了活下去,你不是挺会摇尾乞怜?毒发的滋味如何?”萧君泽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而来的怒意。 明明只要朝阳肯张嘴,甚至他也可以主动给。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朝阳。 心口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挣扎,挣扎着让他不能就这么放过朝阳。 朝阳已经没了力气,毒发加一夜非人的折磨,让她的意识有些游离。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酷刑一般的折磨终于结束,朝阳发颤般抓着床单的手指终于慢慢松开。 “嗯……”疼痛刺激着神经,因为毒发……皮肤每一下的触碰都会让痛感和触感加倍放大。 但这一次,朝阳没有做噩梦。 那是个很温暖的梦境。 可有时候……温暖的梦更加折磨朝阳的灵魂。 “朝儿,别哭,别哭,我没事。” 那个叫胤承的傻子,就为了保护她,被二皇子的人打到吐血。 “朝儿别哭,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会从这个破避暑山庄逃出去,这里不属于我们。” “朝儿,这里不属于我们,看见天空的尽头了吗?我们应该飞出去。” 朝阳和胤承一起躺在避暑山庄最高处的草坪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云海,幸福的笑了。“真的能飞出去吗?” “能。”胤承撑起胳膊,俯身看着一旁躺着的朝阳。“朝儿,我发誓,我会带你离开。” “娘亲会和我们一起离开吗?”朝阳紧张的问了一句。 她怕,怕沈清洲不会放过她和母亲。 “会,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飞出这里,我们要去天的尽头,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年少的人总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遐想,那时候的朝阳深信胤承会带自己离开。 可后来,胤承为了救她……被萧承恩的人打了个半死并且带走。 她每每做梦都会梦到满地拖拽出的血痕,以及她母亲用力捂住她眼睛的那双手。 “别哭,不出声,否则胤承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若是不想被那个混蛋看上带走,若是不想被他当成玩物禁脔,那就忍……” “忍!为什么要忍,如果这样都要忍,娘亲为什么还要让我学武!难道学了武功就是为了忍耐吗?”朝阳疯狂的冲白狸吼,她要救胤承,她要救他。 “啪!”白狸全身颤抖的给了朝阳一个耳光,仿佛连呼吸都透着无可奈何。“纵使你天下第一,敌得过皇家的千军万马……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隆帝将你我母女囚禁至此,只需要一个理由和借口,若是有人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他们会杀了你!” 白狸曾经后悔教朝阳学武,可若是不教,她又怕朝阳无法生存。 “娘……救胤承,求求你救救胤承。”朝阳哭着要胤承,她不要他死。 白狸罚了朝阳禁闭,自已一个人离开。 那天之后,朝阳再也没有见过胤承。 而白狸不知道去了哪,匆忙赶回来的时候衣衫破损……神情恍惚。 胤承失踪了,或者是死了。 朝阳不敢想,也不敢问。 那一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白狸去求了沈清洲,沈清洲侮辱了白狸,却未必帮白狸救胤承。 她们母女就好像是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的玩物,谁也逃不出这些人的手掌心。 本以为,从那天开始……只要聪明些,只要谨慎警惕些,只要藏好这张脸,就再也不会有危险。 可她……还是坠落了地狱,被萧君泽生生踩进地狱。 也是从那天开始,朝阳有了噩梦。 每每被噩梦折磨,便是胤承捧着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急促又紧张的喊着她的名字。“朝阳,你等我……” “朝阳,你等我!” 等他变得强大,等他踏平奉天,等他带朝阳离开地狱。 …… “沈朝阳?”见朝阳呼吸变得微弱,萧君泽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 他……到底是不近女色憋得太久,还是……被这女人蛊惑有些痴迷了。 只要触碰朝阳的身体,仿佛身体的某一处就会被即可点燃。 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思绪,只想要朝阳,狠狠的将人压在身下。 看着她哭,看着她求饶,看着她讨好自己。 “别离开我……”朝阳的眼角早就被泪水湿润,她沉浸在梦魇之中,全身酸痛寒冷。 下意识去寻找温暖,朝阳蜷缩着身体躲在萧君泽怀中。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轻轻拨动朝阳脸上的长发,想让她躺的更舒适一些。 朝阳像是在深海中寻找到了一根浮木,紧紧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疼的全身发颤。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若是早些这般乖巧听话,他又怎么舍得将她折腾到现在。 这些年,他在深宫中学会了算计,学会了狠厉,学会了如何活下去。 他不敢信任任何人,他变得冷血残忍。 可如若一个女人愿意真心对他,辅佐他,乖乖在他身下……他倒也不是狠心到极致的人,总会给她一个好的去路,赏她些恩赐。 借着月光,萧君泽仔细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那股熟悉感与日俱增。 “小妖精……”这妖精到底有什么妖法。 手指轻轻划过朝阳的脸颊,萧君泽若有所思。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要怎么舍得放这女人离开。 “别走……”萧君泽要起身给朝阳盖被子,微微一动就被朝阳死死抱住。 朝阳明明在梦境中,却恳求那一丝的安全感。 “我不走……”萧君泽下意识声音柔和。 他从未对慕容灵以外的女人这般温柔过,他到底…… 不愿多想,毕竟是他欺负朝阳在先。 将人揽在怀里,萧君泽也有些乏了。 嗅着朝阳发丝间淡淡的清香,萧君泽莫名困意浓郁。 自从萧承恩起了反意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倦怠的想要熟睡过了。 …… 一夜好眠,萧君泽醒来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他这一觉睡得甚好…… 垂眸看了眼还死死抱着自己胳膊熟睡的朝阳,萧君泽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心底一松。 “嗯……”朝阳连睡觉都警惕的厉害,紧紧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 萧君泽手臂都麻了,本想抽出胳膊,可莫名怕吵醒朝阳,就那么放纵自己多躺了一会儿。 昨夜确实有些狠了,让朝阳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胤承……” “胤承你别走……” 朝阳死死的抱着萧君泽的胳膊,喊着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第68章 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沈朝阳!”大清早的,萧君泽那点儿好脾气瞬间被怒意冲的烟消云散。 好得很!还有力气在他面前喊别的男人。 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萧君泽恼怒异常。 朝阳被猛地推开,惊慌的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萧君泽气压冷凝的低吼了一句,扯着朝阳的胳膊直接把人拽了起来。“这些时日欠的兵法写了吗?” 朝阳伤口被撕扯的生疼,狼狈的摔在了床下,衣不蔽体。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朝阳身上的糜痕,快速别开视线。 “王爷,王妃您醒了?”门外,婢女敲门,算是救了朝阳。 惊慌的扯过衣衫盖在自己身上,朝阳看萧君泽的眼神充满惧怕。 “什么事?”萧君泽有些不耐烦。 “王爷,宫里传信,陛下让您速速入宫。” 萧君泽蹙了蹙眉,不是关禁闭吗?怎么这个时候让他入宫。 朝阳紧张抬头,手指握紧。 现在是紧要关头,萧君泽将慕容灵带回府已经是大忌,绝对不能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比如求隆帝饶恕慕容家。“王爷……”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居高临下,眼神还透着厌恶。 朝阳快速低头,呼吸发颤。“王爷,朝阳的母亲……” 她昨夜隐忍萧君泽,不过就是为了白狸的消息。 萧君泽就知道朝阳的动机,臣服自己也不过就是为了带她母亲离开奉天。“这么在乎你母亲,那就要学会怎么讨好本王,今日本王会让教习嬷嬷来好生教导教导王妃,让王妃知道取悦本王才是你的职责所在,听明白了吗?” 手指轻轻划过朝阳的耳畔,萧君泽的话如同腊月寒冰。 朝阳的口中血腥气很重,声音发颤。“王爷……放过朝阳。” 俯身跪趴在地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教习嬷嬷教些什么。 她入王府前,沈清洲已经让她经历过地狱了…… “王爷,朝阳错了,朝阳会好好取悦王爷,朝阳……知道错了。”声音颤抖的厉害,朝阳已经绝望了。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她早就应该顿悟了。 “是吗?”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似乎在期待什么。“若是今夜王妃还是这般无趣,那你母亲那边,本王可就……” “王爷!”朝阳惊慌起身,紧张的跪在萧君泽脚下。“王爷求你……” 萧君泽玩儿心很重,捏住朝阳的下巴,挑逗般的用指腹摩擦朝阳的唇瓣,然后探入口中…… 朝阳只觉得一阵恶心,可她不敢推开萧君泽,眼神恳求的看着对方,想让萧君泽放过自己。 “今夜,洗干净等本王。”萧君泽俯身在朝阳耳畔说了一句,话语和眼神的轻蔑玩弄,让朝阳全身冰封。 她就像是萧君泽的玩物,被他弄脏弄碎,然后就会被狠狠抛弃。 垂眸不去看萧君泽的眼睛,他的眼神总是会将朝阳刺的遍体鳞伤。 “王爷,今日入宫,无论陛下说什么,您都要表现的不愿接受太子之位。要拒绝,要有寄情于山水的豁达,不可让陛下察觉您的意图。”压低声音开口,朝阳耳畔有些嗡鸣。 隆帝此人疑心太重,他虽偏袒萧君泽,可也未必信任萧君泽。 “王爷……与陛下毕竟是父子,偶尔说些带着怨气的话,反而能让陛下父爱展现,心觉愧疚。”这么一来,太子复位才算万中无一。 朝阳紧张的转移话题。 萧君泽抬手扯住朝阳的发丝,被她闪躲的眼神激怒。 怎么?看都不愿意睁眼看他了?“王妃倒是好心机,这揣摩人心的能力是和多少个男人练出来的?” 朝阳的心口像是在滴血,新婚夜她有落红,萧君泽何必用这种事情羞辱她。 手指慢慢握紧衣服,朝阳眼眶发红的看着萧君泽。“是朝阳多言了……” 她只是怕萧君泽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萧君泽秘密带回慕容灵也就罢了,只要藏得好,以后身份隐藏的好便也不是大事。 可萧君泽若是再为慕容家求情,那就会伤了追随他之人的心…… 就算萧君泽复位东宫,将来登上皇位,也怕新皇登基朝中不稳。 她只是替萧君泽筹谋罢了。 “你是多言了,写好你的兵书,坐稳你的王妃之位,服侍取悦好本王,不要太过自以为是。”萧君泽推开朝阳,径直离开。 朝阳摔在地上,手指发麻。 自以为是?她已经不敢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充其量她不过是个为了活下去苟且活着的女人罢了。 与那些再床榻上讨好男人求生存的女人早就没了区别。 “王妃,您怎么在地上!”萧君泽刚走,婢女就欣喜的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恭喜王妃,王爷一夜留宿,您若是给王爷怀上皇嗣,那可就……” “帮我备好热水。”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这些话对于朝阳来说是羞辱。 “王妃,一夜承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婢女刚走,芸香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趾高气扬。 有了慕容灵,她可就真的不怕沈朝阳这个冒牌货了。 “我家主子听闻王妃伺候王爷辛苦了,说王爷念及她身体不适这才来找了王妃,这碗汤就当是我们家主子赏您的了。”芸香冷笑,丝毫不把朝阳放在眼中。 “咳咳……”朝阳轻咳了一下,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你们家主子?” 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朝阳一步步走近芸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汤里有什么。 避子汤…… 慕容灵这是怕了?怕她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里是王府,本王妃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伸手接过那汤药,朝阳仰头喝了下去。 倒是省的她麻烦去寻了。“并且转告她,我说过……属于她的东西,我朝阳不稀罕!” “你!”芸香看着朝阳把汤药喝下去,却看不惯朝阳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哼,别人不知道,王妃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嚣张给谁看,有胆量你就别喝啊!” “啪!”一个耳光打在芸香的脸上。 朝阳本就一肚子怨气,她忍着萧君泽是因为她和娘亲的生死都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可不是让这些趋炎附势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猜,本王妃若是在王爷回来之前抄了桂园,将你们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先死的人会是谁?”如今见不得光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有她朝阳一个。 “你!沈朝阳,看你能嚣张多久,我要去告诉小姐!”芸香捂着脸,被朝阳的眼神吓到,转身飞快跑出院落,去找慕容灵告状。 第69章 我萧君泽不欠朝阳 桂园。 “小姐……”芸香捂着脸跑了回去,声音带着哭腔。 慕容灵倒是淡然,坐在院落中喝着茶。“她喝了吗?” “小姐,她喝了……”芸香点头。 慕容灵冷笑,算朝阳识趣儿。 “这药确保万无一失?”慕容灵有些不放心。 她在王府没有可用之人,芸香提前入王府,自然人脉多一些。 “小姐放心,我买通了王府的大夫。”芸香示意慕容灵放心。 “那就好。”慕容灵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芸香委屈的看着慕容灵。“那冒牌货让我给您传话,说她才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让您……让您不要招惹她,还说……”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暗沉,气压低沉的看着芸香。“还说什么!” “还说,小姐若是敢再招惹她,就……就带人抄了桂园,让您的身份公之于众,看着您死……”芸香气的哭了起来。 慕容灵猛地站了起来。“沈朝阳!她居然敢如此嚣张!” 见慕容灵要离开桂园,芸香吓得脸色发白。“小姐,王爷说不许您离开桂园,是为了您好,咱们要从长计议,咱们可以把那女人威胁的事情告诉王爷,让王爷来定夺。” 慕容灵用力握紧双手,沈朝阳,胆敢在她面前嚣张? 看你能嚣张多久! …… 王妃后院。 朝阳根本没有打算和慕容灵一般见识,也从未将慕容灵放在眼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想在王府安安稳稳的待到离开的那一刻。 只要慕容灵别再来招惹她…… 脸色有些惨白,朝阳浸泡在浴桶中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木桶里的水凉透了,朝阳没有让婢女再添,她自已一个人躲在房间,用力揉搓身上的痕迹…… 那是萧君泽留下的痕迹,是把她弄脏弄坏的痕迹。 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涌出,朝阳也曾经失控的崩溃过,可根本无济于事,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 如果不是为了她娘亲,她又何必活着承受这些痛苦。 身体发颤的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浸泡,朝阳身形不稳脚下一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额头撞在地面上,眼前发黑。 身体冰冷的厉害,朝阳无力挣扎,就好像渴死再海滩上的鱼,无法回到大海。 她拼了命的挣扎,努力,跳跃,翻身…… 就是盼望着,盼望着跳进浅滩,游向大海。 她要的自由……仿佛近在眼前。 可却又好像离她很远。 “娘,我们何时才能逃离这里……”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但愿,她能撑到离开的那一天。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冷着脸从宫中出来,一路与木怀臣同行,两人却一句话都不说。 萧君泽很恼火,他与木怀臣从小一起长大,从未有过间隙,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 木怀臣似乎是对萧君泽有怨言,不愿意与他说话。 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又怕自己忍不住埋怨是朝阳救了他。 木怀臣在生萧君泽的气,并不完全是因为朝阳,还因为慕容灵的事情。 萧君泽秘密将慕容灵从皇宫带出藏在后院!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匪夷所思不顾后果! 那慕容灵到底是什么天仙,值得他萧君泽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旦追随萧君泽的臣子知道了这件事,会寒了多少人的心! 叛逆之臣女,又是后宫嫔妃!万一身份被拆穿,死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慕容灵一个!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木怀臣,你要和本王闹到什么时候?”倒是萧君泽先忍不住开了口。“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她是木景炎的遗孤,她母亲也害死了木景炎,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与我翻脸!” 木怀臣走着的脚步慢慢僵住,用力握紧双手。“王爷,朝阳可曾对不起你?” 萧君泽蹙眉。 还没有。 “那她是个怎样的女人?是我木家对不起她在先,是木家为了逃避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就算白狸与叔父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朝阳是无辜的。”木怀臣只是愧疚,替木家感到愧对木景炎。 木家吃着皇粮,享受着爵位,这都是木景炎在战场上拼来的。 他们木家理所应当的活着,还要指责木景炎的冲动,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搭上全家族。 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木景炎用命换来的,却将他的女儿扔在避暑山庄这么多年未曾过问。 “行!我说不过你,本王对她差吗?王妃掌印已经给了她,要什么给什么,还想让我怎样?”萧君泽也有些恼了。“是你们木家对不起朝阳,可不是我萧君泽!” “王爷……善待她,至少她对你还有利。”木怀臣叹了口气,最对不起朝阳的,是你萧君泽。 可朝阳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朝阳开口恳求,他便不必多说。 “本王知道了!”萧君泽赌气,快步离开皇宫,不与木怀臣同行。 木怀臣看着偶尔孩子气的萧君泽,叹了口气。 他与萧君泽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萧君泽,若是不是因为萧君泽心善,值得他辅佐,他又何必生这些闲气。 “王爷,奉天如今内忧外乱,陛下今日急召入宫就是因为大虞的使臣团突然要在这个时候朝拜,这很明显是为了看奉天笑话来的。”木怀臣也不与萧君泽一般见识了,快步上前,追上萧君泽。 “大虞自从新帝登基到现在,一直都在快速发展兵力,扩张国土,屡次滋扰我奉天边关百姓。突然要派使臣来朝见,自然是听说了什么。”木怀臣担心那大虞的新帝不怀好意。 听说这大虞的新帝是个有手段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他早些年在奉天做人质,后来失踪。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奉天,没想到前几年突然回到大虞,控制病危的大虞先帝,挟天子令诸侯,一步步将大虞的权势紧紧握在手中。 短短一年的时间,削藩定乱,内安朝堂,外扩疆土,堪称大虞千古一帝。 奉天若不是感受到了大虞带来的危机感,隆帝又怎么可能强撑着身体未雨绸缪,在死前就要彻底解决奉天的内乱。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盘棋局,棋局的背后还有棋局,阴谋的背后是更大的阴谋。 “大虞的皇帝叫什么?”萧君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帝辛。”木怀臣不知道萧君泽问这做什么。 “乳名。”萧君泽蹙眉。 “胤承。”木怀臣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这名字还是当年他在宫中做人质的时候告知我的,因为我对他好过,所以他只告诉了我。” 第70章 朝阳还能撑多久? 当年大虞的皇子入奉天为人质,在宫中受尽了欺凌和践踏。 二皇子为首的那些人总是带着太监欺负他,为了活下去,哪怕遍体鳞伤他都在隐忍。 木怀臣是太子伴读,他入宫后从不多管闲事,可那日萧承恩等人欺负他欺负的狠了,他才出手相助。 “太子……这是伤药。”那时候木怀臣还小,对他伸出过援手。 “不要叫我太子……”小小的少年眼底满是暗沉,如同深渊。“叫我胤承吧……我母妃都是这么叫我。” 在这奉天皇宫从未有人对他好过,木怀臣只是给了他一次伤药,他便告知了对方自己的乳名。 …… 胤承,胤承。 “胤承……”萧君泽小声呢喃,双手握紧到发颤。 沈朝阳! 好得很,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就是大虞的皇帝,帝辛胤承!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木怀臣有些不解。 “当年大虞的太子在我奉天做人质,受尽屈辱折磨,如今一朝得势,自然不会与我奉天友好。他突然派使臣前来朝拜,无非就是知晓裕亲王反了,如今奉天乱了!”萧君泽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无非就是来看热闹的! “臣倒是更担心大虞趁火打劫。”木怀臣叹了口气。 大虞此番也是来警告奉天的,奉天皇子夺嫡朝政不稳,若是不乖乖割地,一旦大虞趁机举兵侵犯,内忧外乱,奉天危以。 “他敢!”萧君泽眼底的戾气愈发浓郁。 “以我对帝辛这些年在大虞作风的了解,他真的敢。”木怀臣摇了摇头。 沉默了许久,木怀臣再次开口。“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给大虞任何借口对我奉天开战,所以无论大虞的使臣在奉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王爷您都要忍耐。” 斩杀使臣,预示着战争信号。 “给本王好好查查这个胤承,他当年逃离皇宫可并没有离开奉天……后来又是如何离开奉天,回到大虞的,是谁在帮助他?”萧君泽淡淡开口,脸上看不清情绪。 “好。”木怀臣点头。 见萧君泽上马,木怀臣再次开口。“王爷,善待王妃。” “木怀臣,你是不是话有些多了?”萧君泽冷眸看着木怀臣,策马离开。 木怀臣看着萧君泽离开,叹了口气。 朝阳的选择是正确的,萧君泽也许真的不是朝阳的良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帮朝阳达成所愿,助她早日离开吧。 …… 木府。 木怀臣回府,小厮小声前来禀报。“大人,不出您所料,有人买通王府大夫,煎煮了药物给王妃。” 木怀臣蹙眉。“什么药?” “应该是让人无法怀孕的药物……落红。”小厮紧张开口。 木怀臣的脸色瞬间暗沉,慕容灵,这女人不仅愚蠢还心肠歹毒,她因在宫中被人下了落红无法生育,就要让朝阳也如此。 “王妃喝了?”木怀臣,紧张看着小厮。 “按您的吩咐,已经让那煎药之人将药换成了滋补身体之物,不会有差错,大人放心。” 木怀臣松了口气,那日朝阳昏迷他探过朝阳的脉,太虚弱了。 重伤中毒,又浸泡寒潭,还受了那么多苦…… “让人在王府盯着那女人一举一动,王爷太过信任她,我可不信!”木怀臣可不信任慕容灵。 他不信慕容灵对于慕容家叛逆之事毫不知情! 萧君泽多少次出事都和慕容灵巧合的有关,偏偏萧君泽在慕容灵这件事上昏了头脑! 若不是他了解萧君泽,倒真真是以为萧君泽被慕容灵那女人下了蛊。 …… 厉王府。 萧承恩叛乱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大虞又来掺了一脚。 萧君泽的气压机器冷凝,整个王府的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萧君泽。 “王爷……桂园那位,今日病倒了,大夫说是积郁成疾,说是担惊受怕。怕是这府里,有人传了什么疯言疯语。”府中人小声来禀报,话语透着深意。 “疯言疯语?”萧君泽的脸色冷的吓人。“本王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桂园,何人敢去桂园传话!” “这……”小厮不敢多说。 “说!”萧君泽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压迫。 “芸香姑娘从王妃处出来……捂着脸哭着跑开,该是被王妃罚了。”小厮低头,深意的挑拨。 萧君泽楞了一下,沈朝阳? 她想做什么? “任何人不许踏进桂园半步,谁若是擅闯,无论原因,打入水牢!” 担心慕容灵的情况,萧君泽快步往桂园走去。 “王爷……” 桂园,芸香像是故意等在外面,见萧君泽快步走进,惊慌再次开口。“王爷您快看看小姐,小姐从上午开始便一直哭,这会儿还在昏睡,这可怎么办?” “怎么回事!怎么会哭!”萧君泽责备芸香没有照看好。“你是怎么照看主子的?” “王爷!”芸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王妃……王妃唤奴婢前去警告,让奴婢告知小姐,说她才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若是小姐……不安分,就趁着王爷你不在,带人抄了桂园,将小姐的身份公之于众,让人看着小姐……死。”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又透着威胁的看着芸香。“此话可有假?若是本王知道你又半句虚言,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芸香惊慌低头。“芸香不敢,芸香句句属实,芸香敢去与王妃对峙。” “很好!好得很!”沈朝阳!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萧君泽没有进房间,转身离开,往王妃后院走去。 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沈朝阳倒是把自己当人看了! 把主意一次次打在灵儿头上,沈朝阳是嫌自己命长了! 就因为灵儿现在的身份不能被暴露,她居然敢如此威胁,很好! …… 王妃后院。 朝阳额头磕的红肿,趴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穿好衣物,朝阳坐在桌案旁默写兵法。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 这兵法中蕴藏了太多的思想,但愿能给萧君泽带来帮助。 如今奉天内忧不断,裕亲王联合朝中重臣反叛已成定局。若是此时再有外敌入侵,那奉天危险。 叹了口气,朝阳有些怜悯萧君泽。 生在皇家,又到底比她这种低贱的人……高贵在哪里。 “嘭!”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生生将木门踹坏。 朝阳吓了一跳,笔墨浸染宣纸,这一页又白写了。 有些不解的看着怒意而来的萧君泽,朝阳不知道他去皇宫又受了什么气…… 第71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朝阳!你对灵儿做了什么?”萧君泽怒意浓郁,有些失去理智。 朝阳坐在桌案旁边,微微蹙眉。 看来,她猜的没错……芸香和慕容灵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本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朝阳故作不解。 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衣领,用力把人扯到身前。 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撒了一地,朝阳写到手抖的兵法全部都被晕染,无法再用。 垂眸看着地面,朝阳心口有些发疼。 她的手指断过,手腕断过,原本写一个时辰的东西现在要颤抖着手指写三个时辰…… 就这么被萧君泽毁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什么意思?在皇宫那次,你算计到灵儿头上本王没有与你一般见识,你居然还敢打她的主意!”萧君泽一遇到慕容灵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仿佛所有的聪颖一下会被蒙蔽。 朝阳羡慕慕容灵,偶尔也会嫉妒。 可她也要生存啊…… 萧君泽说得对,像她这种生活在淤泥中的底层贱民,就应该在算计中存活。 “王爷……朝阳不明白你的意思,灵儿是谁?”朝阳装傻的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朝阳只知道桂园那位身份特殊,并不知道什么灵儿……” 萧君泽蹙了蹙眉,像是恢复了些理智,又讨厌朝阳的自作聪明,用力把人推开。“少在这跟本王耍小聪明,你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 朝阳摔在地上,磕碰肿胀的额头有些昏沉的难受。“王爷入宫回来就如此对朝阳,朝阳一直在这院内未曾离开,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朝阳,你让人传话给灵儿,说要带人抄桂园看着她死?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目前还不敢正大光明的处置朝阳,朝阳得宠与否关系着萧承恩何时动手。 大虞的使臣又在这个时候要入京都,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王爷……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朝阳慢慢跪直了身子,反问萧君泽。 “怎么?你想狡辩?”萧君泽伸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威胁的意味浓郁。“你以为你做的密不透风?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在这跪着,若是灵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要你偿命!” 萧君泽指着地上的杯盏碎片,示意朝阳跪好。 他罚朝阳在内殿跪着,既不让外人看见,又能替慕容灵出气。 “王爷既不信任朝阳,朝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朝阳手掌摁在碎片之上,直直的跪在那堆被打碎的杯盏碎屑之上。 稍微用力,那些锋利的碎片就划伤了朝阳的手掌和膝盖,血液浸透了朝阳的裙摆,慢慢流淌。 强忍着疼痛,朝阳依旧倔强的跪着,丝毫没有要认罪的意思。 “沈朝阳!”萧君泽的呼吸却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还不是故意气他! 朝阳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反问萧君泽。“王爷,你明明可以查清楚再来惩罚朝阳,可王爷却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后第一时间责罚……就算朝阳是奴,也不公平。” “你与本王谈公平?本王告诉你,你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比不得她一根头发。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这点责罚,本王让你生不如死。”萧君泽故意用力摁住朝阳的肩膀,将朝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膝下的碎片上。 眼泪瞬间疼的涌了出来,朝阳颤抖着呼吸再次开口。“请问王爷,朝阳从没有离开后院,如何去她身边传话。” “你唤人叫来芸香,用王妃的权势压她,还动手打了她!以为本王是傻子吗?”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那请问王爷,可是我让人唤了芸香!从王爷离开,朝阳从就一直浸泡在浴桶中,两个时辰未曾让任何侍婢近身,出了浴桶便摔倒昏迷,是否让人唤过芸香王爷一查便知!”桂园外那么多萧君泽的暗卫看守,是不是她让人去传唤了芸香,他明明可以先问一句…… 有些心寒的忍着剧痛,萧君泽……果然在对上慕容灵的事情后,毫无智商可言。 萧君泽蹙了蹙眉,咬牙开口。“你的意思,是灵儿故意如此来陷害你?” “朝阳不敢……王爷是从深宫出来的,知道主子心善却死在奴婢手中的比比皆是。”朝阳倔强的看着萧君泽,她可以忍受萧君泽的惩罚和这些痛苦,可芸香给她的,她也要还回去! “王爷何不让人去审问那个奴婢,为何在我和桂园那位之间如此挑拨!”朝阳的膝盖已经麻木,碎片扎在了血肉中。“何况,我从未传唤过桂园的任何人,为什么她会来我院落,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王爷就不想知道吗?”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与其在这与这女人狡辩,不如他亲自查清楚…… 若当真是贱奴故意挑唆……王府绝不能容。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在这跪着,等本王查明一切,看你如何狡辩!”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朝阳握紧双手就那么跪着。 隐忍的深吸了口气,朝阳感觉疼的不仅仅是膝盖和手掌,而是胸口。 抬手擦了擦眼泪,在房间空无一人之后,朝阳跪着去捡地上的兵法纸张…… 可手抖的实在厉害,朝阳的眼泪豆大的砸落在纸张上,她好像拿不住东西了…… “啊!”终于,朝阳崩溃的将所有宣纸全部撕碎,失控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委屈! 为什么…… 离开王妃后院,萧君泽的怒意极其浓郁。“把管家叫来,王妃院落的奴婢也都唤过来!” 他要彻查。 “王爷,这件事……”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暗卫有些不解。 萧君泽蹙了蹙眉,他要给灵儿一个公道……但同时,也希望不是朝阳做的。 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总是失控的伤害朝阳……明明他可以先调查,到底哪里来的火气总是这般失控。 是因为朝阳口中所喊的胤承,还是因为大虞的使臣突然要来? 思绪有些混乱,萧君泽不愿意去怀疑朝阳,可他却也不信任朝阳。 “王爷,王妃院落的人说是王妃让她去桂园传唤了芸香。” 萧君泽的气压瞬间沉了起来,一掌拍在桌案上,这个朝阳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嘴是真硬。 这次看她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第72章 萧君泽可真狠 王妃,内殿。 “王妃……王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您让奴婢去桂园传了芸香,奴婢可只是听了您的意思,王妃您救救奴婢。” 门再次被撞开,一个婢女被人推了进来,狼狈的摔在地上。 朝阳跪的有些头晕,眼前发黑的强忍着清醒。 这个,是她院落的丫头…… 呵……朝阳有些想笑。 芸香做事倒是缜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萧君泽冷冷的看着朝阳。 朝阳侧目看了那婢女一眼,声音沙哑。“我何时让你去传的芸香。” “王……王妃沐浴前,让奴婢去桂园……寻芸香姑娘。”婢女有些心虚,但明显是提前被叮嘱好了。 “好……我沐浴前,正是王爷离王府之际,那请问王爷身边的暗卫……那时候可有婢女去桂园寻找过芸香?”朝阳抬头又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倒是由着朝阳狡辩,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回答她的问题。” 暗卫蹙眉,侧目看着他安插在桂园的人。 “王爷离王府之时,并未有人前来桂园,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桂园。”暗卫摇头。 朝阳笑了一下。“那水儿你是如何进入的桂园?” 那婢女已经吓坏了,脸色惨白。 萧君泽的视线冰冷的吓人,婢女惊慌的解释。“王爷,我是在去桂园的路上遇见了芸香姐姐,奴婢没有进入桂园……” 萧君泽知道这婢女肯定心慌撒谎,可他就想看看,朝阳想做什么。 “好,既然是在去桂园的路上遇见芸香,那芸香又是何时离开桂园,因为什么离开桂园?”桂园守卫森严,芸香进出都要通报看守的暗卫。 暗卫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王爷离府前去过桂园,所以属下记得清楚,短时间内,芸香没有离开桂园。” 朝阳心底松了口气,她赌萧君泽在乎慕容灵,离开府邸前都要去看看她。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指着那婢女。“王爷……她撒谎了……依着王府的规矩,污蔑主子,要乱棍打死。” 那婢女彻底慌了手脚,哭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王爷,王妃饶命,奴婢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撒谎,是王妃让……” “那你的意思是,王爷的近身暗卫撒谎?”在王府,萧君泽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暗卫一定是精挑细选,绝对忠诚。 “王爷!属下没有!”暗卫也紧张的跪地。 “来人,拖下去打死!”萧君泽附和朝阳,突然想看看这女人要怎么自证清白。 视线落在朝阳肿胀的额头上,下意识移开眼睛……这蠢女人怎么摔成这样?苦肉计? 朝阳还跪在碎屑之上,身体颤抖的厉害。“你若是说实话,本王妃还能保你……” 婢女在被拖走的时候看到了救命稻草,自然什么都不管不顾。“王爷,王妃,奴婢知错了,知错了……是芸香姐,是芸香姐叮嘱奴婢,要说是王妃让奴婢去桂园传唤的!” 朝阳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萧君泽。“王爷,朝阳能起来了吗?” 萧君泽这才想起来,他让朝阳跪在了那些碎片上。 “这样就能洗脱嫌疑?就算是芸香自己来的,话是不是你说出口的?”萧君泽故意为难朝阳。 朝阳紧紧握着的手指慢慢松开。“朝阳愿意与芸香对峙。” “把芸香带来!” 萧君泽冷声开口,视线落在那个求饶的婢女身上,故意问朝阳。“你院子里的人,怎么处理?” 朝阳知道萧君泽在给她难题,饶恕她?其他人会变本加厉。 重罚?那这婢女绝对怀恨在心。 与其如此……别怪她心狠。 她,也是要活下去啊。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的呼吸发颤的厉害。 她终究还是要一步步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王爷,这种不忠不义摇摆不定的奴婢,家规处置吧……” 萧君泽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嘴角。“本王倒是觉得她有了悔改的心……”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就知道…… 她越是要人死,萧君泽偏要留。 他在给朝阳树敌。 他在警告朝阳,这王府里的女主人,随时可以换人。 所有人的生死,包括朝阳的命,可都在他萧君泽手中。 那婢女惊恐的看着朝阳,又磕头感激萧君泽。 朝阳知道……这婢女记恨她是一定了。 “王爷说了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下去,二十大板!罚俸禄一年!恢复了再来好好伺候王妃!”萧君泽一字一句的开口,给朝阳树了敌人,还要在给她安回身边。 这女人不是工于心计,不是喜欢算计…… 好啊,他就留几个有异心的人,给朝阳好好找点儿事情做! 省的她一天到晚把那点儿小聪明放在灵儿那种傻姑娘身上! 朝阳叹了口气,慢慢垂眸。 她要加快进程了。 萧君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能利用的……她必须要好好利用了。 “王爷,芸香来带了。” 芸香趾高气扬的进了内殿,看见水儿被拖走的时候还没有心慌的意思。 她家主子是慕容灵,王爷偏宠慕容灵,朝阳能把她怎样? 何况,那些话朝阳确实是说了。 “芸香你可知罪?”萧君泽先开了口气,喜怒不行于色。 芸香摸不透萧君泽此时的情绪,跪地俯身。“芸香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水儿都已经招了,你还想嘴硬?为何联合水儿污蔑王妃?你可知这是何罪?”萧君泽嘭的一声将杯盏摔在地上,这种挑拨离间的贱东西,绝对不能留在慕容灵身边。 芸香吓得脸色瞬间惨白,惊慌的俯身趴在地上。“王爷,芸香不知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是王妃,是王妃让芸香来,来警告芸香……” “还想狡辩?本王就不该将你这种贱奴放在灵儿身边,来人,打入水牢,严刑拷问!”萧君泽起身,已经没了耐性。 “王爷!”水桃惊恐的颤抖着,慕容灵无法离开桂园,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救她。 “王爷……王爷芸香知道错了,是芸香来找王妃的,但芸香只是想给王妃道歉,谁知道王妃说了那些话刺激芸香和小姐,王爷明察!”说完,芸香又恨意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朝阳。“王妃,王妃那些话是不是从你口中说出,王妃敢用至亲之人发誓吗?发誓说您没有说过!” 朝阳呼吸发颤的看着芸香,淡笑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王妃……王妃说你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还让芸香警告小姐,说要揭露她的身份,看着她死……” 朝阳侧目看着萧君泽,他已经嫣然一副看戏的姿态了…… 真相是什么,其实对于萧君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是要折磨朝阳,让朝阳长记性。 招惹他的人,是要吃苦头的。 “是吗?王妃敢以母亲的性命发誓?”萧君泽云淡凤轻的问了一句,他了解朝阳,她绝对不敢拿自己母亲的命做誓言。 “我承认了……”朝阳苦涩笑了一下。 萧君泽真狠啊,这是在逼她认罪。 第73章 将芸香打入水牢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猛地起身。“这么说,王妃是认罪了?” “不认。”朝阳摇头。 萧君泽蹙眉。 “王爷可以问问,这婢女带了什么来找我。”朝阳视线落在芸香脸上。 芸香心口一颤,紧张的大拜。“王爷,芸香不知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背地里贸然给王妃避子汤,这可是大罪。 “你拿了什么?”萧君泽一脚踹在芸香肩上,怒意极其浓郁。 芸香吃痛的摔了出去,哭着摇头。“王爷明察……” “王爷,芸香来王妃院落时,在小厨房煎了药。”门外,府内人恭敬禀报。 朝阳愣了一下,这府中居然有人主动帮她? 心下了然,应该是木怀臣的人吧…… “芸香只是为了给王妃赔罪,赔不是……所以煎了补药,王爷明察,王爷明察!”芸香吓得失声尖叫。 她这才明白过来,一旦罪名坐实在萧君泽眼中该是怎样的罪无可恕。 因为长孙皇后就是喝了最信任婢女送去的汤药而不治身亡…… “药渣找到了吗?”萧君泽冷声开口。 “找到了。”门外的人将药渣递给暗卫。“已经让府外的大夫看了,是落红之毒。” 落红是什么,萧君泽很清楚。 朝阳惊了一下,落红?她对药物还算敏感,那药汤里面应该没有落红。 难道是木怀臣的人故意帮她? 没有多说,朝阳紧张的跪着,门外那人的话已经很清楚,他找了府外的大夫,因为府内的大夫被人买通了。 芸香瞬间面如死灰,惊恐的看着萧君泽,连呼吸都在发颤。“王爷……王爷芸香没有,真的没有!” “王爷,你要相信芸香,我要见小姐,我要见小姐!” 芸香还想着见慕容灵,只有慕容灵能救她。 可萧君泽也不是傻子,这种恶奴留在身边早晚都会害了灵儿。 “王爷,如何处置?”暗卫小声询问。 “送进水牢,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来禀报,留口气就行。”萧君泽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浓郁的杀意,落红之毒有多卑劣,这婢女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王爷饶命啊!” 芸香声嘶力竭的哭喊,她要见小姐。 “满意了?”等所有人都离开,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用力将人扯了起来。 “嗯……”因为膝盖上还有碎片残渣,朝阳全身发颤的重新摔回地上。 “王爷说的什么话,这种恶奴自作主张,朝阳这是在帮您除掉心爱之人身边的隐患。”朝阳强忍着疼痛将膝盖上的碎片都拔了出来,血液再次涌出。 眼眶泛红的厉害,朝阳的心凉的厉害。 “本王果然没有小看你。”还真是扔在淤泥里都能开出花来的主! “王爷说得对,我们这种贱奴,若是不好好提防着,精于算计,怕是早就尸骨以寒了。”朝阳话里有些怨气,但她不敢表现的明显,没有意义。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还真是……永远都不值得别人怜惜。 这种逞强的性子真真让人讨厌。 “以后,收起你的小聪明。本王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若是再敢把手往灵儿身上伸,本王不介意给你断掉!”萧君泽抓住朝阳的手腕,按下用力。 朝阳疼的额头冒汗,咬着唇角不肯吭声。 “这次算你幸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这府中有人护着你,若是旁人,本王一并铲除。”萧君泽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木怀臣居然为了一个沈朝阳把眼线安插到他身边来了。 若不是木怀臣,他定然不会在府中留人。 朝阳垂眸,安静的沉默。 风头出的有些太盛了,该收敛就要收敛。 “芸香送来的药,你喝了?”萧君泽突然想起什么,心口一紧。 就算芸香不送落红,他也是要让人给朝阳送避子汤的,可落红是毒,他还不愿损伤朝阳的根本…… “重要吗?”朝阳苦涩笑了一下,喝了岂不是更好,一劳永逸。 “是不重要,你喝了更好,本王省的次次给避子汤,你麻烦本王也麻烦。”萧君泽冷哼,这女人可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朝阳有自知之明……”朝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心口疼的厉害。 她不配。 慕容灵是配,可惜,慕容灵无法给萧君泽生孩子。 听说宫里的薛神医每隔三日便上门一次,就是为了给慕容灵调理身体,看看能不能彻底清楚落红的毒性。 呵……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落红之毒伤在根本,就算是薛神医又能如何。 朝阳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就是命。 以慕容灵的性子,在深宫中又能活多久。 不过是仗着萧君泽的宠爱罢了…… 可惜,有一人宠爱便胜过万千了。 “今晚,将这些兵法全部抄录,否则,不许睡觉!”萧君泽捡起地上的纸张看了一眼,原来……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吗? 全都毁了。 被墨水浸染,然后有被揉碎撕扯。 看来,朝阳在他离开的时候发了不小的脾气…… 原来,也有东西可以刺激到这个女人吗? “你在怪本王不信任你?”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 朝阳安静的看着萧君泽,那双如同秋水波光的眼眸泛着红光。 萧君泽下意识松开朝阳,快速别开视线。 心跳为什么会有些慌乱,又是那种该死的熟悉感。 “王爷说笑了,您不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朝阳……”朝阳苦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回桌案旁边,今夜注定无眠。 “胤承是谁?” 朝阳提起的笔僵了一下,呼吸有些凝滞。 “本王在问你话!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本王也让你去水牢参观一下刑罚!”萧君泽在威胁。 朝阳知道肯定是梦魇的时候喊了梦中人的名字。 “是避暑山庄一起长大的伙伴,两年前已经死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是吗?” “是……”朝阳没有抬头。 “沈朝阳,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本王让你活你就能活,本王要你死,你无从挣扎。”萧君泽的话没有任何情感,冰冷的像是寒冬冰雪。 朝阳那这笔的手一直在发颤,眼泪控制不住砸在桌面上。“是……” 她的命如今在别人手里。 “处理好自己,今夜本王留宿!”大虞的使臣要来,萧君泽有些等不及了。 萧承恩一直犹豫不逼宫就是还在幻想能和沈清洲统一战线,若是他宠幸朝阳,萧承恩就会摸不清沈清洲的想法。 逼急了,他才会狗急跳墙。 第74章 除掉慕容灵心腹 朝阳心颤的看着萧君泽,他还要来折磨自己。 呼吸灼热的厉害,朝阳用力喘息都觉得窒息难忍。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 王妃院落外。 萧君泽满身戾气。“找个值得信的大夫去帮王妃探探脉,看看是否中毒。”落红太伤身体,他居然在担心朝阳? “顺便……连她膝盖上的伤一起处理一下!”施舍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往桂园走去。 灵儿这个傻姑娘,被身边的贱奴挑唆,居然还能中了别人的全套。 这样,他可怎么放心啊…… “放我出去!芸香呢?我要芸香!”萧君泽还没有走进桂园,就听见慕容灵和暗卫争吵。 她要离开桂园,可暗卫奉命行事不许慕容灵踏出桂园。 萧君泽快步赶到,冷眸看了拦着的几个暗卫一眼。“若是伤了她,本王要你们陪葬。” “王爷!芸香呢?王爷……”灵儿哭着扑到萧君泽怀里,像是头晕到无力。 萧君泽眼疾手快的将慕容灵横抱在怀里。“芸香有事要处理,本王让她暂时离府了。” 萧君泽不想再刺激慕容灵。 慕容灵惊慌失措,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芸香在替她处理事儿,肯定是出事了。 该死……万一芸香乱说话,她可怎么办? “君泽哥哥,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让芸香回来好不好?”慕容灵试探的问了一句。 “灵儿,你就是太单纯,太容易被别人利用。”萧君泽叹了口气。 “君泽哥哥……”慕容灵一脸不解。 “那贱婢居然自作主张给沈朝阳送落红汤!”萧君泽相信这件事和灵儿没有关系,也不必隐瞒。 “啪!”慕容灵差点摔在地上。 萧君泽赶紧再次扶着,将人放在榻上。“身体不好就别到处走动。” “怎么……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灵手指有些冰灵,声音也微微发虚。 那蠢货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是说确保万无一失吗? “人已经被我打入水牢,这种挑拨主子,还让你生病的贱奴就该死。”萧君泽轻轻安抚慕容灵的后背。 “嘭!”慕容灵猛地站了起来,惊慌的跪在萧君泽身前。“王爷……王爷你放了芸香吧,肯定有什么误会。” “灵儿,你这是做什么!”萧君泽心疼的厉害,慕容灵就是太过善良。“你总是这般善良,那婢女死有余辜。” “王爷……芸香……芸香是灵儿的远方表妹,至少,至少让灵儿再见她一面,求你了。”慕容灵哭着恳求。 “今夜好好休息,这件事明日再说。”萧君泽怎么舍得让慕容灵去水牢那种污秽可怕的地方。 “王爷……”慕容灵哭了。 萧君泽叹了口气,太过善良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好,明日一早可好?早些休息。” 慕容灵点头,惊慌的躺好。 今夜她又怎么可能安稳的睡得着。 芸香那死丫头最好什么都别说…… 否则,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朝阳!一上来就断掉她的心腹,这女人还真是该死! …… 王妃后院。 朝阳连夜点灯抄默写兵法。 “王妃,这伤口短时间内不要碰水。”老大夫一脸慈善,冲朝阳笑了一下。“王妃放心,您体内没有落红的毒素,老夫给你调养一下,就能给王爷留下子嗣啦。” 朝阳的身体颤了一下,虚假的赔着笑。“谢谢大夫。” “王妃好福气,磕伤碰伤的,王爷都很紧张,给的都是上好的伤药,生怕王妃留疤。”老大夫帮朝阳处理好伤口,还不忘笑着夸赞。“王妃书香门第,丞相厚德载物,妙人啊。” “谢大夫……”朝阳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算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老大夫离开,朝阳坐在桌案旁沉思了很久,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嘲笑自己……不知道还在幻想什么? 奢望萧君泽这种人能给自己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吗? 怎么可能! 房门被推开,朝阳还在安静的书写。 朝阳没有抬头,萧君泽有些不悦。 “王爷先睡吧,朝阳还有要事要忙……”朝阳故作淡定,小声开口。 期盼着萧君泽今夜放过自己。 她知道萧君泽是迫不得已才来自己这里留宿,目的是逼萧承恩猜不透沈清洲而已。 “哼!”萧君泽也知道朝阳有怨言,没有上榻,径直坐在朝阳身侧。“本王来看看你是否好好书写!” 朝阳叹了口气,没有抬头。 萧君泽心里更不舒服了,到底谁给这女人胆子敢这么无视自己? 烦躁的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萧君泽本想挑刺为难朝阳,可手指却突然僵住。 朝阳在那兵法之上一一做了批注,完美到无可挑剔。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这在讽刺本王看轻了你?”萧君泽忍不住就是要欺负朝阳。 只要看见这女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就想在鸡蛋里面挑出骨头。 “王爷可知史书记载,当年大虞的开国功臣元朗?”朝阳抬眸看着萧君泽,叹了口气。“以奴隶之身助大虞皇帝登上帝位,官拜丞相,且是当年大虞唯一得到善终的开国元老。” 朝阳只是在提醒萧君泽,以后……切莫轻视任何人才。 哪怕是奴隶又如何。“萧承恩如今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他求贤若渴,这一点王爷要学习……” 萧君泽太孤傲了,不对眼缘不要,不对性子不要,有陋习不要。“人无完人……” “你在教本王做事?”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朝阳说的他都听在心里了,可就是恼怒这女人说出来,让他有些没面子。 他也在懊恼,当初被他拒之门外的很多门生都去了萧承恩门下,如今才有了这些隐患。 “王爷,朝阳也算是您门客之一,就算您不礼贤下士,至少也要对朝阳稍微好一些……”朝阳试着说服萧君泽,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忍不住换主了。 “你在威胁我?”萧君泽嘭的一声将宣纸拍在桌上。 看着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朝阳瞬间红了眼框。 写一张,耗废好久。 “你说!本王来写,磨叽死了!”萧君泽鬼使神差的夺过朝阳手中的笔,冷声开口。“研磨!” 朝阳愣了一下,手中一空,一时有些难以反应。 见萧君泽真的提笔去抄录,朝阳才松了口气。“捭阖之道,隐忍,把握这两点尤为重要……” 隐忍仇恨,把握时机。 朝阳这是在给萧君泽点拨。 提醒萧君泽,若是他能早些隐忍长孙家的仇恨,又何至于如此。 把握时机,对于现在的萧君泽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你这女人还真是……”萧君泽怎么可能听不懂朝阳的话,故意点他…… 扔了手中的笔,萧君泽直接将朝阳抱了起来,扔在在榻上。 朝阳惊恐的看着萧君泽,抗拒的厉害。“王爷!” 第75章 沈清洲要朝阳死 朝阳不敢挣扎,每次被萧君泽折磨都像是要死过去,可偏偏每次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手指有些冰凉,朝阳无力的蜷缩着身体。 “今夜不用写了,睡觉!”用力把人抱紧在怀里,萧君泽嗅着朝阳身上的香气,很快有了倦意。 “你用了什么香粉?”萧君泽下意识问了一句,这香气真的很熟悉,总是让他想到在避暑山庄被追杀时…… 朝阳没有力气回答问题,困意浓郁。 “沈朝阳……”萧君泽试探了下朝阳的鼻息,确定人没事才松了口气。 是他太不知节制……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惩罚朝阳。 只是这个女人像是全身带着致命的毒素,他只要靠近,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西域的妖女果然都会妖术! “娘……”朝阳梦魇毒素又发作了。 最近发作的频繁,一到了夜里就会生不如死。 感受到怀中女人在颤抖,萧君泽下意识把人抱紧。 朝阳在寻找温暖,翻身躲在萧君泽怀中,呼吸急促。 梦魇发作时有多痛,萧君泽很清楚…… “你怎么会中了梦魇之毒……”萧君泽小声呢喃。 其实他也有想过,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那个想法太疯狂。 “娘,别离开朝儿……” 朝阳贪婪的汲取着萧君泽怀中的温度,拼命的想要留住。她太冷了,冷的彻骨,全身疼的发颤。 朝阳在昏睡中被折磨,萧君泽却突然没有了困意。 他要怎么告诉朝阳,他母亲已经…… 无药可救了。 如若朝阳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萧君泽下意识不敢去想。 “娘,好疼……” 朝阳梦中呢喃。 “明日你若求我,我就把解药给你,如何?”萧君泽抓住朝阳的手腕,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他并不想折磨朝阳。 正如朝阳所说,就当她是自己的门客,他也该礼贤下士。 何况……这女人如今不仅仅是个门客。 男人多少对自己的女人都会心生些宽容,他要了朝阳多次,也并不反感,或多或少总要给她些补偿。 …… 沈府,书房。 “丞相,大虞使臣团明日傍晚便能赶到京都,陛下的意思是宫中设宴款待。” 沈清洲手中拿着一只剪断的虞美人,专心的插进花瓶中,起身摆手示意暗卫离开。“知道了。” 大虞的使臣来了。 那大虞的新帝是个绝对的隐患,他这是来趁火打劫了。 冷笑了一声,沈清洲走进密室,将那花瓶放在寒冰床头。 “阿狸,当年你求我放走的那小子,如今却成了隐患,这可都是你欠我的……”沈清洲坐在床头,如同往常一样,喂药,帮白狸擦拭身体。 白狸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那些药物根本吊不住她的命了。 “虞美人的花心与墨融合有毒……阿狸,你真狠。”沈清洲用力掐断虞美人的花头,眼神透着暗沉。“为了逃离我,你连你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很好……如今大虞使臣来了,萧君泽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着急,若是萧承恩逼宫,大虞趁机作乱,他就算是登基称帝怕是大虞根基不稳……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他。”沈清洲擦拭着白狸的脸颊,再次开口。“我可以帮他。” 白狸如同死尸,没有任何反应。 “我可以帮他登基称帝,但我有个条件,我要朝阳的命……你猜他给吗?”沈清洲疯魔的捏着白狸的下巴,再次开口。“阿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醒过来……” 白狸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与死无异了…… “阿狸,我要朝阳死……”沈清洲松开白狸的下巴,眼眸暗沉的拿起一旁的八音盒。“你留给我这个谜题,是想告诉我什么?” 当年他要了木景炎的命,如今他就能要了朝阳的命。 他要朝阳和木景炎这对父女,黄泉见面! …… 皇宫。 隆帝身体越发虚弱,夜里吐了两次血,把老太监吓坏了,整夜和薛神医守在寝宫,不敢离开片刻。 “陛下……您的身体……”薛神医摇头,眼眶泛红。 “朕还不能死……”隆帝很淡然的说了一句,摇了摇头。 如今内忧外乱,大虞是个致命的隐患。 他必须解决一切,才能安心的去。 “陛下,您既选定厉王,就放心的交给他,您还能安享一段时日……”薛神医声音透着哭腔。 “还不够……”隆帝摇头。“京华,朕知道你还有办法。” 大虞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为什么突然派使臣前来?无非就是看他什么时候死…… 他不仅不能死,还要精神力十足。 “陛下!”薛神医惊慌的后退,跪在地上大拜。“陛下,何苦如此。” 他有能续命的法子,可太极端了,那根本就是禁法。 用燃烧生命我代价强行将气色提升,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能撑多久。”隆帝小声问了一句。 “最多七日……”京华颤抖着声音开口。 “七日……”隆帝笑了一下。“够了够了……” 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他早就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七日足够了。 …… 厉王府。 一夜未眠,萧君泽居然抱着怀中的女人躺了一夜! 暗自懊恼自己的定力差,但又一边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这女人可怜罢了。 怜悯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起身离开王妃院落。 萧君泽刚走,朝阳就睁开了眼眸。 失神的眸子里透着闪烁的波光。 为什么……总是在她快要渴死在沙滩的时候,给她几滴雨露……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膝盖已经不疼了,毕竟比起梦魇的疼痛,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王妃,您若是醒了,王爷让您去水牢。” 朝阳愣了一下,手指有些发麻。 水牢? 是芸香说了什么? 撑着身体下床,朝阳怕萧君泽再次误会自己,毕竟他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自己。 …… 王府,水牢。 芸香被绑在刑架上,早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芸香说是她家小姐让她……”暗卫紧张开口。 萧君泽蹙眉,这恶奴还想诬陷灵儿? 一旁,一早就跟着萧君泽赶来的慕容灵全身僵硬。“王爷……芸香是不是受了什么人唆使?芸香,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芸香的身体颤了一下,激动的睁开双眼。“小姐……小姐救我……” “芸香,你可莫要胡说,怎么能害人。”慕容灵紧张开口,眼神透着警告。 “小姐……小姐你要救我……”芸香经过一晚上的折磨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我都是按照你说的……” 来审问芸香的是宫里来的嬷嬷,这些人手段狠辣,经过她们手的宫女就没有问不出的话。 “芸香!你为什么要害我。”慕容灵惊慌的开口。 “不知王爷让我来,是看戏的?”朝阳从水牢外走进,径直坐在萧君泽身边的位置上。 她才是名义上的王妃,在她离开之前,慕容灵不配正大光明的坐在萧君泽身边。 这是为了萧君泽好。 第76章 你该唤我王妃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微微蹙眉,但没有阻止。 这里人多眼杂,何况还有宫里来的嬷嬷。 那几个嬷嬷虽然不会乱说话,但朝阳这正妃的位置确实要摆正好。 慕容灵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有些摸不清萧君泽是怎么想的。 紧张的往萧君泽身边走,怨恨的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安静的坐着,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君泽哥哥,你相信我……”慕容灵哭了起来。 “我信你。”萧君泽伸手握住慕容灵的手,示意她别慌。 慕容灵松了口气,站在萧君泽身边,挑衅的看着朝阳。 朝阳侧目看了一眼,眼眶有些发涩。 还真是……宠啊。 萧君泽叫她来,难道就是看他们如何恩爱,如何互相信任的? “王爷,这婢女污蔑主子,擅作主张,罪该万死,可不能轻饶。”朝阳淡淡开口,看着满地的血腥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因为……她是淤泥里能开出花来的人啊,这样的酷刑,这样的折磨,她经历过…… 萧君泽眼眸暗沉的看着朝阳,视线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到底是心如冷铁,这种场面都刺激不到她。 “王爷,芸香毕竟是我的表妹,让灵儿与她再说两句话行吗?”慕容灵已经打定主意牺牲芸香了,可她也要确定芸香昨晚有没有给宫里两位嬷嬷说出什么混账的话。 “王爷,这恶奴就该立即处死,若是伤了这位,可不好。”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萧君泽冷眸看着朝阳,他叫她来是想杀鸡儆猴的,可不是让她借题发挥的。 “王爷,我也是为了您和这位好。” “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小姐,小姐……小姐我可都是听了你的,小姐!”一听朝阳要杀她,芸香彻底疯了。 一夜的折磨,芸香早就有些疯癫了,什么话都敢说。“小姐,您得救我,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 慕容灵的呼吸瞬间凝滞,惊恐的握紧双手,这个贱婢! 芸香知道慕容灵根本不是救过萧君泽的人,这个秘密她也是偶然听慕容灵和慕容家的人说过的。 “王爷,芸香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也留不得她了。”慕容灵恨不得上去杀了芸香,可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在萧君泽面前失了形象。 萧君泽狐疑的看了芸香一眼,示意暗卫动手。“这种贱婢,杀了便是。告知府中下人,从今往后,如若再敢如此自作主张伤害主子,就是她的下场。” 朝阳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她的脸都因为惊恐而惨白了。 其实,慕容灵是个很愚蠢的女人,能活到现在无非是仗着萧君泽的宠爱。 她若是真的想动慕容灵,慕容灵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不过……她懒得动手罢了。 她迟早是要走的,萧君泽既然这么爱这种女人,那便留着好了。 但是,这次慕容灵先算计她在先,她也要给慕容灵一个警告。“王爷,什么话不妨先听她说说,看看这恶奴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朝阳!”慕容灵下意识颤抖的喊出后,喊完自己也吓得捂住嘴,毕竟朝阳的身份是宫里那位明知却留下的。 来审问芸香的这两位嬷嬷可都是陛下的人…… 朝阳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冷眸看着慕容灵。“你该唤我王妃,这是为了王爷好,不是吗?” 将问题扔给萧君泽,朝阳等着萧君泽给答案。 萧君泽拉住慕容灵的手腕,将人抱紧在怀里,没有反驳,就是默认…… 可萧君泽虽然默认,眼神中的威胁却极其浓郁。 “还不快说!”宫里来的嬷嬷极有眼力劲儿,拿着刑具让芸香快说。 “王爷!”慕容灵瑟瑟发抖。 “小姐……骗了王爷……” 芸香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灵就吓得昏倒在萧君泽怀中。 萧君泽惊慌的抱住慕容灵,知她受不了这血腥气。 “杀了她!”萧君泽怒意瞬间失控,起身将慕容灵抱走。 朝阳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叹气的摇了摇头。 萧君泽啊萧君泽,他到底在逃避什么? 怎么看起来,他比慕容灵还怕从芸香嘴里听到什么。 “王妃,我们要处置这贱婢了,可别污了您的眼睛。”见刑房没了人,两个嬷嬷小声开口。 “嬷嬷,我相信您昨晚一定已经问出了什么。”朝阳深意的说一句。 两个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们是宫中老人,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保命要紧。 “嬷嬷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朝阳从手中掏出两锭金子,偷偷放在那嬷嬷手中。 那金子是萧君泽封赏她时留下的。 嬷嬷紧张的看着朝阳,她们都是过来人,这个王妃……不简单啊。 “我们都懂。” 朝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水牢。 这里血腥气太重,人待久了会觉得晦气…… 只是这种晦气,不知道何时会就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种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何时是尽头? “王妃,这是木大人让我交给您的。”出了水牢,昨夜里帮她澄清的仆人走了过来,小声开口。 朝阳在那人耳边嘱托了一句,拿着物件离开。 她求木怀臣,木怀臣肯定会做到的。 因为木怀臣愧疚…… 木怀臣让人给朝阳捎了书信,信中说大虞的使臣夜幕落便能入京都。 心口一紧,朝阳停住脚步。 大虞使臣这个时候来京都,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 这是来催命了。 催的是隆帝的命…… 看来,一切将近了。 将手中的信件慢慢撕碎成碎末,朝阳的视线有些游离。 不会太久了,萧君泽能否登基称帝,一切很快就会知晓。 她,也很快就能离开了。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伤,这盘棋已经到了沸腾阶段,箭在弦上,就看谁先占据先机了。 …… 宫中的人来传唤的时候日暮以落。 朝阳早就已经穿好王妃朝服,打算随萧君泽入宫。 “这么期待?是有什么想见的人?”萧君泽走进正堂,居高临下的看着朝阳。 “桂园那位可好些了?”萧君泽多上心啊,从早上守到现在,若不是陛下传唤,怕是还不会回来…… 朝阳也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妒火像是不由自主的燃烧。 她有什么资格嫉妒? “沈朝阳,大虞的使臣入宫,你就没什么思念的人?本王听闻,大虞的陛下名唤帝辛,乳名胤承。” 朝阳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王爷什么意思……” 名唤胤承的人比比皆是,萧君泽又要因此而误会她吗? “王妃慌什么?”萧君泽用力捏住朝阳的下巴。“心虚?” “什么人!”突然,萧君泽气压冷凝的抬头看着房梁。 屋脊外有人! 暗卫瞬间出动,一个黑影从屋脊处快速消失。 正堂,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的听力极好,可居然没有察觉屋脊有人…… 第77章 丞相与萧君泽交易 “王爷,人跟丢了!”暗卫紧张跪地,再次开口。“是高手。” 萧君泽蹙了蹙眉,高手? 这奉天榜上有名的高手他都熟知,此人在屋檐之上监听多时,一定是个中高手。 如若不是萧承恩那边的人…… “黑衣人的行动方向是沈府,会不会是丞相手下的西峰?”京都有如此身手的,除了萧承恩手下的南疆女,便也只有沈清洲身边的西峰了。 那人的身形一看就是男子,绝对不是南疆女。 “沈清洲……”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摇头。“不会,沈清洲的人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大虞的使臣入京了,这段时间都给我盯死了!” 视线冷凝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怀疑那黑衣人是冲着朝阳来的。 朝阳站在门外,紧张的握紧双手,萧君泽怀疑她…… …… 皇宫,设宴。 隆帝设宴款待大虞使臣,大殿之上热闹非凡。 舞女在殿中起舞,身材婀娜,舞姿卓越。 大虞使臣上座,几人相对看了一眼,有人挑头。“我等是奉皇命前来朝拜奉天隆帝陛下,这陛下为何迟迟不来?” 几人心底了然,定然是隆帝病入膏肓了。 “这……”老太监紧张想要解释,他也摸不清楚隆帝那边的情况。 “几位使臣远道而来,本王替父皇好好接待如何?”萧君泽携朝阳走进大殿,声音薄凉。 大虞使臣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脸上,了然这就是即将恢复太子之位的废太子。 也就是这奉天未来的新皇帝。 “听闻隆帝有意恢复厉王太子之位,在下燕尔,代表我大虞陛下,向太子祝贺。”为首的使臣不卑不亢,态度倒是诚恳。 萧君泽淡笑。“多谢。” “这位想必就是您的王妃,奉天京都的第一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朝阳拂身行见面礼,高贵不失身份。“使臣谬赞。”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倒是带出去从来都不用担心丢人现眼。 寒暄了几句,各自落座。 “王爷……今日屋脊之上的人,就是这位叫燕尔的使臣。”朝阳压低声音开口,视线再次落在那使臣脸上。 结果,对方也在看着她,视线灼灼。 朝阳心口一颤,那双眼睛太过熟悉。 可那张脸和声音……却陌生的厉害。 这名叫燕尔的使臣是大虞众使臣之首,气场很足,饶是在萧君泽面前也丝毫无逊色。 可那张脸……太过普通。 普通的让人看一眼无法记住的长相。 “你确定?”萧君泽蹙眉。 “他腰间有轻微的铜铃声,应该是腰间挂饰的声音,王府那人逃走的时候,朝阳也听到了轻微的响声。”朝阳肯定。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使臣。 “你这双耳朵倒是宝。”萧君泽很满意的扬了扬嘴角,朝阳确实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大虞的使臣夜探王府,很明显是来采集情报了。 朝阳垂眸,没有说话。 萧君泽看似是在夸她,可却让她觉得心寒。 白狸说的对,暴露太多锋芒,会让别人变得贪婪。 “目前来看,这使臣还没有表现出恶意。”沉默了许久,朝阳小声开口,故意抬手在萧君泽耳畔,营造一种夫妇耳语的恩爱场景。 对桌,使臣的双手用力握紧,呼吸仿佛也在凝滞。 视线冷凝的盯着萧君泽,手中杯盏发出细微的响声。 “丞相到!” 朝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意,可还没寻到,沈清洲就到了。 呼吸一瞬间凝滞,朝阳在听见丞相到的时候全身发麻。 感受到朝阳呼吸的颤栗,萧君泽默不作声的在桌下捏住朝阳的手。“别给本王丢脸。” 他本想让朝阳不用惧怕沈清洲,可话说出口一定会变了味道。 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烦躁的暗下用力。 朝阳疼的眼眶泛红,牙关有些打颤。 萧君泽又折磨她…… 萧君泽都忘了自己还捏着朝阳的手,猛地松开,深吸了口气。 这女人疼都不知道吭声吗? 朝阳呼吸急促,手指发颤的握紧,慢慢缓解疼痛。 “听闻厉王妃乃是丞相千金,丞相真是好福气。”为首的使臣压低声音,气压冷凝。 沈清洲落座,冲大虞使臣作揖。“过奖。”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不敢抬头看沈清洲的眼睛。 “芸柔,嫁入王府可要努力为王爷开枝散叶。”沈清洲就坐在朝阳一侧的位置上,像是在警告。 毕竟,萧君泽马上就是太子了,无后为过,这可是萧君泽正大光明废除她王妃之位的最佳借口。 “王妃年纪尚轻,本王还不忍让她承受生子之苦,此事不急。”萧君泽为朝阳解围,冷眸看着沈清洲。 沈清洲扬了扬嘴角,视线却在对面的使臣身上。 “大虞新帝登基,朝中百废待兴,各位使臣来我奉天,可是有事相求?”沈清洲转移了话题,将重点放在大虞的使臣身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几只狐狸在这大殿之上博弈,还真是……精彩。 几位使臣没有吭声,沈清洲这东道主的架子摆的太盛了,嫣然一副奉天兵马充足百姓富裕的强者姿态。 为首的使臣冷笑,看他们奉天能撑到什么时候。 “陛下宴请各位御花园赏灯。”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声音尖锐的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沈清洲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淡淡开口。“王爷,可否借一步?” 朝阳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手,她惧怕沈清洲…… 她猜不透沈清洲的意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和萧君泽聊聊。 萧君泽示意朝阳放心,快步上前,与沈清洲走了别院小路。 “不知丞相寻本王,所为何事?”萧君泽就想知道这老狐狸卖的什么药。 “大虞的使臣已经来了,陛下和裕亲王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了,若是大虞趁机出兵滋扰边关,王爷又该如何?”到时候内有外乱,萧君泽如何平息? “丞相在给本王送难题?”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我是给王爷解决难题来了。”沈清洲深意的笑着,再次开口。“若是王爷能暂时放下仇恨,以家国为重,本丞相愿意全心辅佐王爷,解决裕亲王这个内患,助您登基称帝。” 萧君泽惊了一下,沈清洲是疯了? 怎么会突然说要辅佐他? “丞相以为君泽会信?”萧君泽可不信。 “我沈清洲一生都在为了奉天,无论谁做皇帝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沈清洲笑意的看着萧君泽。 “丞相想要什么?”萧君泽不是傻子,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 “我要朝阳的命……” …… 御花园。 朝阳随朝中重臣和后宫之人往御花园走。 “嗯……”突然,一只大手捂住朝阳的嘴,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把人拉到了假山后。 第78章 宫中有人要杀朝阳 别院小路。 萧君泽停住前行的脚步,蹙眉看着沈清洲。“丞相在说笑话?” “王爷是聪明人,也明白朝阳的身世,她是木景炎和白狸的女儿,那就绝对不能活。”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像是在提醒萧君泽。 “呵,丞相当初将朝阳替婚嫁到本王府上,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这只老狐狸,想要朝阳的命却不自己亲自动手,让他来做…… 这是顾念着和白狸之间那点儿微弱的感情? 沈清洲淡笑没有开口。 他,确实想要借刀杀人。 只是没想到朝阳幸运,能活到现在。 这个丫头片子可不简单,避其风华隐忍至今,将来必成大患。 可他若是亲自动手,白狸定然不会原谅他…… 苦涩的握紧双手,他和白狸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原谅可言了。 “除掉一个朝阳,换奉天几年的安稳。若是王爷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至少有足够的时间稳固朝政外邦。”沈清洲提出的条件很诱惑,见萧君泽在思考,再次开口。“臣允诺,只要奉天朝政稳固,臣即刻告老还乡,永不入京。” 他,也该走了。 等处理好一切隐患,他就该兑现承诺,带着白狸……离开京都。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么丰厚的条件,只要牺牲一个朝阳…… “朝阳如今对本王还有点儿利用价值,至少也等本王坐稳那个位置。”萧君泽走了一步,做思考状。“本王又怎样才能真正放心丞相所言?” 沈清洲知萧君泽不会信他。“作为交换筹码,臣会将女儿沈芸柔,暂时交到厉王府。” 萧君泽愣了一下,蹙眉看着沈清洲。 他居然要将沈芸柔给他? 既然如此,当初那么大费周章的逼迫朝阳替嫁……主要目的怕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嫡女,纯粹是为了折辱朝阳,折磨白狸,借刀杀人! 这个沈清洲,对女人还真是狠! “丞相肯让明珠在王府暂住,本王一定不会让芸柔小姐受到半分委屈。”萧君泽咬住暂住两个字,让沈清洲放心。 听闻萧承恩这么久没有动静,就是想在沈芸柔身上下手脚。 只要得到沈芸柔,就能得到沈清洲的支持。 萧承恩想要万无一失…… 若是沈清洲真的肯将女儿暂时安置在厉王府,那倒也不仅仅是表决心了。 还是给萧承恩添柴火。 若是萧承恩知道沈芸柔入了厉王府,必反。 …… 御花园,假山后。 朝阳被劫持,身体有些僵硬。 嘴巴被捂住,朝阳无法发出声音。 可这人劫持她,目的是什么? “嘘!”身后,那劫持朝阳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慢慢松开挟持朝阳的手。“王妃是西域人?” 朝阳的身体越发僵硬,不敢吭声。 “不曾听说沈丞相的夫人有西域血统。”见朝阳不说话,那人再次开口。“王妃并不是沈丞相的女儿吧?” “使臣想要做什么?”朝阳没有回头,但已经听出对方的声音,还有腰间的铜铃声。 这人不仅仅夜探厉王府,还胆大包天的挟持她,是想以她的身份相要挟? “王妃好耳力……”身后,那人呼吸急促了一下,紧张抬起的手慢慢松开。“既然王妃好耳力,方才就应该听见了,有人要杀你。”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方才走在路上,宫中确实杀机浓郁。 沈清洲就算是要她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会是谁?在这深宫中对她下手? “使臣仅仅只是为了救我?”朝阳可不相信这人如此心善。 “王妃在怕我……”身后那人声音有些隐忍。 “不怕。”朝阳摇头,始终没有转身。 “此次算王妃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好了,自然找王妃讨要。”男人小声开口,那张普通到让人不愿多看的脸上却偏偏有一双如同夜明珠般的眸子。 朝阳身体僵硬了很久,确定那人已经离开,才呼吸急促的抬手撑着假山。 说不怕是假的,她方才怕的要死。 这里是深宫,到处都是杀机。 走错一步都是地狱。 “王妃!您去哪了,吓死奴婢了!”朝阳从假山后走出来,就看见婢女着急寻她。 “不小心迷了路。”朝阳很快恢复平静,看了眼黑暗处,快速离开。 黑暗处。 使臣靠在树干上,借着夜色隐藏自己的身形,看着朝阳离开。 慢慢松开握紧的双手,手心已经被血液浸染。 疼痛,能提醒他清醒。 朝儿…… 是他的朝儿。 两年了,他从地狱归来,终于……可以兑现他的诺言了。 这一次,他要带朝阳离开,永远离开奉天。 “主子,沈清洲单独寻了萧君泽,两人不知在商议什么。”身后,手下小声开口。 “将这消息,传给裕亲王。”男人普通的面上透着浓郁的寒意。 宫中设宴,裕亲王不来,看来这逼宫反叛的传言,十足十了。 …… 灯火盛宴。 隆帝在宫中设宴,灯火通明。 游湖之上,万盏花灯齐放,美的如同仙境。 宫墙碧瓦,红灯琉璃盏,屋脊之上都摆满了灯火辉煌。 “呀!谁这么不长眼睛!” 朝阳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是谁要杀她,那使臣又为何好心救她。 “羽小主,您小心啊,可有伤着?” 一个一身华服穿着招摇的女人与朝阳撞在一起,声音尖锐。 朝阳猛地回神,紧张的作揖。“路窄人多,小主见谅。” “这是谁家的女眷这么不长眼睛,还不给本小主跪下!本小主这身衣服可以陛下钦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那女人趾高气扬。 婢女跟在朝阳身后,紧张小声开口。“王妃,这位就是与长孙皇后长相颇为神似的羽小主,最近深受陛下宠爱,几乎独宠她一人……”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与长孙皇后长相相似…… 又深的隆帝宠幸。 难怪行事如此乖戾。 “小主,这是我们家厉王妃,王妃并非有意,还请小主见谅。”婢女替朝阳解围。 “啪!”那小主一个耳光打在婢女脸上。“一个贱婢也配与本小主如此讲话?” 视线重新落在朝阳脸上,羽小主眯了眯眼睛。“厉王妃?陛下马上就要册封本小主为妃,到时候本小主就是你的母妃,见了母妃跪拜行礼不是天经地义?” 朝阳深吸一口凉气,不想惹事生非。 可这羽小主来的突然,还来势汹汹…… 朝阳怀疑她是故意的。 可这深宫中,谁指使一个得宠的小主故意来为难她? 第79章 萧君泽护着朝阳? “王妃……”婢女有些害怕了,若是陛下真的独宠这位小主,礼成后确实要跪拜的。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倒不是不能隐忍这跪拜,怎样的侮辱她都经历过。 只是这女人很明显是故意过来找茬的,若是她乖乖跪了,又会有什么新的幺蛾子? “等小主晋了妃位,一定备上丰厚好礼前去祝贺。”朝阳拂了拂身子,既然还只是个小主,她作为亲王妃,就没有跪拜的道理。 她不是跪不得,是不能跪。 萧君泽马上就是东宫太子,她今日跪了一个毫无位阶的小主,就是丢了萧君泽的脸。 心口微微一紧,朝阳开始怀疑……这小主莫不是萧承恩的人? 是萧承恩故意找了个与长孙皇后几分相似之人放进宫中? 那陛下日日宠幸的原因……是为了迷惑这眼线,给萧承恩制造身体康健的假象? 突然觉得眼前这跋扈的女人有些可怜,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花能开百日红。 “你!”那小主脸色一沉,故意撕扯自己的衣服。“厉王妃将陛下赏赐的霓裳群弄坏,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示意身边的婢女动手,小主冷眸看着朝阳。 朝阳无处闪躲,蹙眉看着扼住自己手腕的婢女。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内力不俗。 “王妃,这霓裳七彩裙可是当初陛下赏赐给长孙皇后的,这云锦上的丝线每一根都是金丝蚕线,这衣服穿在了小主身上,您应该清楚了陛下对小主的重视,让您跪下,不为过。”那婢女压低声音,暗下用力。 朝阳无法扯回手腕,额角微微有些出汗。 环顾了下四周,皇亲贵胄都在,她堂堂厉王妃若是给一个小主跪下来,那萧君泽就算是成了太子也会为人笑柄。 这件事,看起来微不足道,实则是萧承恩与萧君泽之间暗暗的较量。 “啪!”情急之下,朝阳扬手给了那婢女一个耳光。 那婢女似乎没料一个冒牌王妃,居然也敢这么大的胆子。 “本王妃乃是亲王正妃,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制同贵妃,就算是见了皇妃也可不跪,你一个宫女,也敢对本王妃如此嚣张!”朝阳压低声音开口,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别以为我们小主不知,你一个冒牌货,就不怕我们当众拆穿你的身份?”那婢女显然被朝阳的耳光激怒,用力将朝阳推了出去。 朝阳身后是景观池,若是王妃不慎落水,也足够狼狈。 重心瞬间不稳,朝阳直直的往后摔去。 下意识闭上眼睛,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王爷!” 朝阳没能落入水中,被萧君泽伸手拉住,用力抱紧在怀里。 “好大的胆子。”萧君泽的气压冷凝到了极致,看那婢女的眼神透着浓郁的杀意。 “王爷……”那婢女见到萧君泽自然不敢嚣张,惊慌的低头解释。“是王妃听闻小主穿的是长孙皇后的衣物,故意撕扯,拉扯中王妃自己没有站稳……” “凌风,掌嘴。”萧君泽沉眸,这婢女当他萧君泽眼瞎? 朝阳紧张的握住萧君泽的衣角,小声开口。“这小主和婢女,是萧承恩留在宫中的眼线,她们这是故意让我出丑,想要……丢您的脸面。” 萧君泽低头看了朝阳一眼,许是因为害怕,朝阳的脸色在花灯下越发苍白。 莫名心口一紧,萧君泽快速收敛心绪。 “王爷……您平白无故的打我的婢女,是否有失公允?王妃弄坏我的衣物,难道不该罚?这可是陛下赏赐……”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位阶都没有的床侍子,也敢罚本王的正妃?”萧君泽视线落在那小主的衣物上。 那云锦针织的七彩纱裙,确实是隆帝曾经赏给他母后的。 只可惜,这衣裙未到,他母妃就已经……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长孙皇后的死,一直都是萧君泽的心结。 朝阳能感受到萧君泽气压的降低,害怕的想要远离。 她害怕萧君泽发火,殃及她这条池鱼。 可萧君泽却紧紧的抱着她,就好像在护着她。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可不信萧君泽这是在护她…… 无非是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恩爱一些罢了。 “厉王爷,就算我没有位阶,那也是陛下的女人,你如此对我,就不怕……” “就不怕什么?”远处,隆帝与众人走了过来,步态轻盈,容光焕发。 朝阳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愕,这是隆帝? 这不可能…… 前几日还病入膏肓,今日怎得这般生龙活虎,这步态轻盈的比之年轻人无异。 难道? 朝阳心口一颤,视线落在隆帝身后的薛神医身上。 听闻西域有一种奇药,能使体弱之人瞬间强壮轻盈,残疾之人重新站立。 但前提是,以牺牲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赶紧推开萧君泽,朝阳恭敬跪拜。“参见陛下。” “免礼了,明日过后君泽就是奉天的太子,见了朕也无需跪拜行礼。”隆帝声音柔和,笑容和蔼。“快快起来,芸柔的杏花如今还在朕的御花园中,可惜……花期太短,着实惋惜。” 隆帝话中有话,让朝阳全身紧绷。 “陛下,花儿的美,在于它娇弱短暂,这样的美才能让人刻骨铭心深入骨血。”朝阳垂眸,不去看隆帝的眼睛。 为了奉天,从本质上来说……隆帝已经牺牲了他自己。 “陛下!”那小主一看隆帝来了,惊讶于隆帝的容光焕发。来不及多想,扑倒隆帝怀里就开始哭诉。“陛下,厉王妃弄坏了陛下赏赐的衣物……” “将已经送人的物件二次送人,父皇的爱好自始至终都为改变。”萧君泽的双手还紧紧的握着,话语中透着浓郁的责备。 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责备。 责备他对自己母后的不忠,不义。 朝阳安静的站着,父子之间的关系瞬息万变,萧君泽越是这般,反而越是会让隆帝放松警惕的信任他。 …… 不远处,大虞使臣团前去拜见奉天皇帝陛下。 “主子,方才有人暗地里想对厉王妃下手,我们听您的吩咐,秘密解决了。”手下小声开口。 男人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视线一直灼热的盯着朝阳与萧君泽。 敢在隆帝眼皮子底下动朝阳,除了隆帝本人,还有谁……能有这种能耐。 老狐狸,过河拆桥的东西! 冲着隆帝走了过去,男人恭敬开口。“大虞使臣燕尔携使臣团前来拜见奉天皇帝陛下。” 视线落在欺负朝阳的小主身上,男人再次开口。“参见皇后娘娘。” 空气瞬间凝结,萧君泽的杀意有些失控。 朝阳惊慌的拉住萧君泽,不知这使臣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小主怎么可能会是皇后? 他是故意的?目的是激怒萧君泽,还是羞辱隆帝? 第80章 朝阳被逼再献舞 “使臣第一次入宫,难免认错。”隆帝的脸色也暗沉到了极致。 “如若燕尔没有记错,这云锦七彩霓裳群是多年前我大虞进献给奉天皇后的……隆帝竟没有将这衣裙赐给皇后娘娘?”燕尔的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轻轻挑眉。 如今奉天内忧外乱,无论使臣团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隆帝都不敢动他们。 两国交好斩杀来使,那就是宣战的意思。 眯了眯眼睛,隆帝嘴角上扬。“这女人私穿了皇后霓裳,朕正在审问,让使臣误解了,见笑。” 那小主的身体瞬间冰冷,惊恐的看着隆帝。 “还不拖下去,乱棍打死!”隆帝压低声音开口。 “小心这些,别伤了皇后娘娘的霓裳裙!”隆帝身边的老太监尖锐着嗓子开口,让人捂住那小主的嘴拖走。 朝阳全身发凉,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朝阳深吸了口凉气。 难怪……她娘亲说过,皇家之人都是魔鬼,没有感情。 使臣脸上没有人任何情绪变化,淡淡的扫了眼那个动手威胁过朝阳的婢女。“这婢子动手教训厉王妃,燕尔这才以为那女子是皇后,是燕尔眼拙,让皇帝陛下见笑了。” 婢女惊恐的看着使臣,嘭的一声跪下,全身发抖。“陛下,奴婢没有……奴婢借几个胆子也不敢……”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使臣在撒谎?”隆帝深意的问了一句。 婢女瞬间闭嘴不敢吭声了。 她死是小事,因她这个婢女引起两国交战,那可是……灭族的罪过。 “拖下去,同罪!” 隆帝步态轻盈的走到使臣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暗下用力。 使臣双眸如鹰般的盯着隆帝,那股劲道确实不像是将死之人。 难道……传言有误? “既然各位使臣来我奉天,这几日朕就好好设宴款待,必定亲自陪同。”隆帝亲带使臣团前去观赏花灯,也足以彰显奉天对大虞的重视。 为首的使臣回头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有些不放心的转身随隆帝离开。 湖畔,朝阳还紧张的扯着萧君泽的衣角,心有余悸。“王爷,大虞使臣目的不明,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激化矛盾引起两国交战而来,记住朝阳说过的话,要忍。” 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手腕已经红肿。 是方才那婢女暗下狠手。 该死的贱婢,连他的人都敢动手。 “你倒是能忍!看来以后出门本王要将你这张狐媚的脸遮起来,走到哪都招蜂引蝶!”明明有些担心朝阳,可萧君泽话说出口却是浓郁的威胁和嗔怒。 这使臣之所以故意错认皇后,还不是借着隆帝的手除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和婢女。 这是在为了朝阳出头? 他萧君泽的女人他自己自然会护着,用得着别人无事献殷勤! 朝阳垂眸,呼吸有些刺痛。 她在萧君泽眼中从来都与妖女无异。 …… 暗处。 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朝阳,杀意浓郁。 朝阳没有告诉萧君泽有人要杀她,她的生死对于萧君泽来说也并不是多么值钱。 只是,隆帝如今这状态太过让人怀疑,若是真的用了禁药,那便撑不了几日了,她要替萧君泽早作打算。 一旦隆帝驾崩,萧君泽必须顺应天意登基为帝。 今夜,她要尽快想办法……如何让萧承恩稳不住阵脚,逼宫造反。 “王妃,早就听闻丞相千金琴棋书画舞技惊人,今日陛下宴请大虞使臣,不知王妃肯不肯赏脸,助兴一番?” 灯会之上,有人故意提出要朝阳献舞。 朝阳知对方一定是萧承恩的人,现在已经开始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 朝阳膝盖还有伤,何况她贵为王妃…… 好像萧君泽也从来没有觉得她这王妃有多重要过,当初在厉王府家宴……还不是逼她献舞。 正在想着怎么拒绝,萧君泽倒是不悦了。“本王的王妃需要献舞与你们?这位大人是不是酒水喝多,进脑袋了?” 他还记得朝阳膝盖上有伤。 朝阳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快速别开视线。 “我们也听闻奉天厉王妃舞姿卓绝,不知与我大虞陛下献上的舞姬比如何?”使臣中,有人故意起哄。“不知道王妃可敢比试一番,也好让两国友好切磋,互展实力。” 那使臣话中有话,你若是不跳,就是看不起我们。 看不起我们,我们就开战。 萧君泽显然快没了耐性,眼眸暗沉的看着那使臣,用力握紧双手。 侮辱他奉天到这种地步,再忍下去反而显得奉天惧怕他大虞了。 那将来他们还不是要变本加厉! “就是,不如王妃让我们见识一下,也好死心。”有使臣起哄。 为首的使臣燕尔冷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不怒而威。 几个使臣都不敢在吭声,紧张的低头,呼吸发颤。 朝阳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想要上前献舞。 若是大虞以这种事为借口攻打奉天,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 “既然王妃有雅兴,那本王亲自为你抚琴。”萧君泽拉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压低声音。“别逞强。” “他们故意挑衅,这几日无论他们有什么条件,我们都要忍。”朝阳小声开口,心跳却有些加速。 作为王妃,在这些人面前献舞是轻贱,自降身份。 是屈辱…… 可如若厉王亲自抚琴,王妃起舞助兴,这传出去是佳话,是夫妻恩爱的情谊。 虽然明知她如今是厉王妃,与萧君泽荣辱与共,萧君泽帮她就是在帮他自己…… 可朝阳,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萧君泽一眼。 …… 早在太子登基那年,坊间就流传着关于太子萧君泽乃是天纵奇才,几岁赋诗作画,几岁抚琴作曲,几岁通晓兵书,几岁武功卓绝。 萧君泽,在长孙皇后在世,长孙家得势之时,可是整个奉天神话一样的人物。 那时候的萧君泽还很天真,天真的善良。 琴音婉转,前奏悠扬。 朝阳一时有些慌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刚封为太子的萧君泽在避暑山庄练习琴技,竹林深处,琴音沁入灵魂。 朝阳第一次听得入了谜,蜷缩在不远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君泽已经离开了,只剩她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披风。 那是一件狐皮华服,上面仿佛还留有萧君泽的余温,以及淡淡的竹叶清香。 那时候的朝阳就想,奉天的太子陛下一定是谪仙一般的人儿,善良,聪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降宠儿。 与她这种淤泥中见不得光的低贱货色,如云壤之别。 第81章 隆帝初露杀心 萧君泽的琴音悠扬,婉转中透着大气磅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萧君泽弹奏的是塞外的战歌。 战歌相对应的,就是奉天边关游民的战舞。战舞要求舞者的身体素质极强,力量要足,柔中带刚。 朝阳膝盖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高难度动作对她来说就是酷刑。 水袖战鼓,后弯踢腿。 俨然膝盖处的伤口再次出血,浸染了白色底裤。 上座,名叫燕尔的使臣眉宇间透着浓郁的暗沉,杀意和怒意相互交错。 隆帝也深意的看着朝阳起舞,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使臣身上。 使臣面色冷凝,看不出喜怒,但拿着杯盏的手已经暗下用力。 暗处,有杀手。 萧君泽加快了弹奏速度,琴音突然婉转,琴弦与琴音迸发出振奋人心的旋律。 朝阳求饶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让自己丢脸……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可萧君泽不为所动,琴音越来越快。 朝阳额角已经微微出汗,以为萧君泽还是在惩罚她,单纯的捉弄她。 可当朝阳脚下步伐变快之时,一根暗处袭来的毒针穿过朝阳的裙摆,与朝阳的身体只差寸缕。 因为太过紧张舞步,朝阳并没有察觉远处袭来的杀机。 但萧君泽却早在朝阳差点落水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皇宫之中,有人要朝阳的命! 而且!胆大包天到敢在隆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羽林卫也好,萧君泽身边的暗卫也罢,他们都不是傻子。 能在深宫中,当着皇帝面儿杀一个亲王正妃,还能是谁指使? …… 一曲毕,朝阳差点没有站稳,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好!” 空气沉寂了很久,有人带头喝彩。 其实,有萧君泽亲自抚琴,无论她跳了什么,都会有人说好。 大概,这就是萧君泽敢当众整她的原因吧。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朝阳忍着剧痛跪在地上。“父皇,芸柔献丑了。” 使臣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的酒盏。 芸柔? 沈清洲那老狐狸,果然让朝阳替沈芸柔替嫁萧君泽。 “不愧是我奉天第一才女,快快起来,赏太子妃黄金千两!”隆帝笑声爽朗,看起来身体强健。 他故意用了太子妃称呼朝阳,这是在警告大虞的使臣,也是在警示群臣。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众大臣恭敬道贺。 使臣手指发颤的握紧,视线一直都落在朝阳身上,灼热的厉害。 她的腿上有伤,好像伤的还不轻。 萧君泽这混蛋私下对他的朝儿动刑?还是欺她,伤她了? “早就听闻丞相千金舞姿卓绝,我大虞的舞姬根本不能与之媲美,连冰山一角都无法相提并论。”使臣深意开口,这场比试算奉天赢了。 朝阳松了口气,忍着疼痛想要站起来。 可腿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血液怕是已经浸透裙边。 “平日里本王连院落都不舍得你出,可是累着了?”萧君泽伸手拿过手下递过来的披风,盖在朝阳身上,暗下用力将人提抱了起来。“夜里凉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萧君泽将对朝阳的宠溺表演的淋漓尽致。 朝阳不敢走动,受伤的膝盖不敢着力。 紧张的抱着萧君泽的胳膊,朝阳借着萧君泽的力量靠在他身上,才勉强回到座位。 扶着朝阳落座,萧君泽这才冷眸看着角落处,气压异常冷凝。 他在警告角落的杀手,不要挑战他萧君泽的忍耐力。 现在对朝阳下手,还不是时候。 …… 灯会结束,陛下携众位使臣前去参观游湖,尽显东道主之宜。 朝阳安静的坐着,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 双膝被血液浸透的黏稠,实在忍不住的朝阳才轻哼了一声。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眉宇间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知道朝阳被罚跪后膝盖受伤,老大夫也亲自交代了这段时间不能操劳,尽可能不要下地走动。 可朝阳跳了战舞,这对她来说,如同剜心。 一句话都没说,萧君泽直接将朝阳横抱了起来,不顾众大臣的目光,径直离开皇宫。 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不知道他还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 “王爷,您可发现隆帝的不同?”朝阳小声询问。 萧君泽的气压很低,怒意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朝阳害怕的绷紧了身体,她是什么地方又做的不对了吗? “你与那大虞使臣又是什么关系?”萧君泽一晚上都在生闷气,那大虞使臣的视线恨不得烙在朝阳身上!眼眸中那赤果果的占有欲让萧君泽无比烦躁。 “朝阳与大虞使臣从未相识!”朝阳紧张解释。 “既然未曾相识,他为何五次三番帮你解围,甚至还帮你说话!”萧君泽可不信那大虞使臣有这么好的心思。 “王爷您想多了……”朝阳紧张开口。“您放我下来吧。” “哼!”萧君泽猛地松手,朝阳便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收好你这一身的狐媚气息,否则本王不介意毁了你这张脸,瞎了你这双眼!” 转身径直离开,萧君泽的情绪没由来的烦躁。 朝阳全身发颤的站了起来,腿脚不方便,只能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她娘亲说过。这张脸……是福也是祸。 暗处。 一个黑色身影紧紧的盯着朝阳,抬手捏住三根毒针,打算对朝阳下手。 “嗯……”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身影便躺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朝阳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全身发麻。 敢在皇宫杀她,难道会是隆帝? …… 御书房。 隆帝身体康健,通宵达旦的处理奏章奏折。 “陛下……失手了。”暗卫前来禀报。 “一群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隆帝的怒意异常明显。 朝阳于萧君泽的帝位来说确实是宝贝,可也是个绝对的隐患。 他若不死,朝阳和白狸可留。 可他没几天的时间了,他死之前,朝阳和白狸必须都除掉。 否则,将会留下无穷尽的祸患。 如今白狸已经没救了,只剩下一个朝阳。 “陛下,王爷把人护得太紧,属下不好下手。”暗卫有些为难。 隆帝蹙了蹙眉,沉思许久。 “而且……宫中有人在秘密保护朝阳,斩杀我们的刺客。”暗卫再次开口。 隆帝回神,眼眸暗沉。 这宫中居然有人在护着朝阳?“彻查!” 会是谁? “派人盯紧叫燕尔的那名使臣,此人气宇轩昂,虽长相普通,但绝对不简单。”隆帝的气压低的吓人。 …… 夜色浓郁。 一个黑影从使臣住处一跃而出。 高台屋脊之上,暗卫眼眸如鹰的盯着离开的黑影,快速追了上去。 等暗处的暗卫都被引开,一个高大的身形才快速离开,往厉王府的方向赶去。 第82章 隆帝要萧君泽发誓 厉王府。 “王妃,王爷连夜离开王府了。” 朝阳总觉得心慌,隆帝的情况不对,大虞使臣的情况也不对。 若是萧君泽想要确保万无一失,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绝对不能在登基后还留着裕亲王这个隐患。 “离开了?”朝阳愣了一下,他们才刚从皇宫回来,萧君泽这是又去哪了? “王爷没说去哪,只是让我们请了大夫给娘娘您看伤,还叮嘱我们照顾好您。”婢女小声说了一句。 朝阳愣了一下,萧君泽会有这么好的心吗? 没有多想,朝阳一瘸一拐的走回内殿。 萧君泽现在应该比她更着急吧,可如何才能彻底激怒萧承恩…… 而萧承恩一旦被激怒,举兵逼宫,萧君泽又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 “娘娘,您早些休息吧,王爷说今夜您不必等他了。” 朝阳点头,示意婢女关上门窗。 院落安静了下来,朝阳坐在桌案前写着兵法。 “咔……”突然,屋脊之上传来细微的响声。 朝阳呼吸一颤,警惕的收好纸笔,起身吹灭了房中的灯芯。 有人来了。 …… 西夏皇宫。 厉王去而复返,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却一点都不惊讶。 “陛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太监小声开口。 很显然,隆帝也已经猜到萧君泽会回来。 “父皇为何要杀朝阳!”萧君泽有些生气,直言问出。 隆帝正在作画,画的是一副梨花仕女图。 “不是父皇说,朝阳若是为我所用便是无价之宝?”见隆帝不说话,萧君泽蹙眉再次询问。 “无价之宝,也会变成夺命利器。”隆帝深意的说了一句,将那副仕女图拿了起来。“有些人,在前进的路上必不可少,但也只能当做脚下的一块垫脚石,明白吗?”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儿臣不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明白。 白狸自杀前为什么拼死传出魅绣,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送朝阳离开奉天。 因为白狸已经猜到了,隆帝将死,绝对不会留下他们母女。 她本想以死换朝阳活着,可她小瞧了隆帝。 隆帝此人,最信奉的便是斩草除根。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是皇家信条。 “白狸的身份你可知?”隆帝倒是耐心,也不怪罪萧君泽怒意冲冲而来。 “西域圣女,第一女杀手。”萧君泽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那西域皇帝为什么要将这样的宝贝送给朕?”白狸手中握着宝藏地图,还有号称得之得天下的鬼谷兵法,更有西域三绝的技艺,样貌武功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 这样的女人,西域王自己留着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将她送给奉天? 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这确实是他想不明白的。 “当初西域借着兵法三绝等瑰宝绮丽于各国之上,其他各国都以西域马首是瞻,西域文明在百年前也曾经繁荣一时。”隆帝看着仕女图摇了摇头,像是并不满意。“你觉得父皇这幅画中之人,美吗?” 萧君泽蹙眉,不明白隆帝突然的转移话题。“美……” “可惜,还是画不出白狸十分之一的美……”隆帝苦涩的笑了一下,再次开口。“西域盛产美人儿,这天下都知西域美人儿善用媚术。而白狸,是天下之最,又是西域圣女,掌管三绝,保管兵法,试问……哪个男人,哪个国家不想得到?” 萧君泽猛地抬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西域借着三绝和兵法繁荣了千百年,可随着西域皇室的衰退,皇族之人体弱多病,外戚专权,国内腐败滋生,曾经的繁华不复存在。 “西域那老皇帝很清楚那时的西域已经不是曾经兵力财力皆是第一的强国了,那么……曾经能让西域站在各国之首的东西,也会变成让各国垂涎抢夺,彻底毁了西域的双刃剑。” 隆帝撕碎了手中的画。“老皇帝很聪明,在各国攻打西域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狸是可悲的牺牲品。 她是国家用来自保的牺牲品。 三绝与兵法都在白狸一人身上,得之得天下。 “他以西域皇族衰败为理由,设天下宴,邀请各国之人前去赴宴。凡是通过最终考核得到白狸的人,便能得到兵法,三绝,以及天下第一美人……” 试问这样的诱惑,哪个国家不为之心动?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天下,谁还愿意起兵攻打西域? “所以,父皇便让文臣沈清洲,武将木景炎前去,将白狸赢了回来?”难怪,沈清洲说白狸只是他的战利品…… 一个女人,被当做一个物件赢了回来,还被献给了皇帝,这是怎样的悲哀。 “你现在明白了,父皇为何不让你留下朝阳?”朝阳是宝贝,但也是双刃剑。 如今奉天内忧外乱,大虞虎视眈眈。 一旦他们发现了朝阳是白狸女儿的秘密,他们会不惜一切余力攻打奉天。 到时候,奉天内政不稳,外邦战乱,亲王造反…… 这是灭顶之灾。 “今日盛宴之上,那使臣已经怀疑朝阳的身份,朕的人说……使臣驿馆有人往厉王府去了。”隆帝淡淡开口,仿佛并不担心。 因为他已经做了必须除掉朝阳的心。 “泽儿,朕选了你,是为了奉天百姓,为了奉天的国运,等你坐上父皇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儿女私情是最无用的东西。”隆帝走到萧君泽身前,不怒而威。“跪下。” 萧君泽心口发麻的厉害,慢慢跪地。“朕要你发誓,一旦朕病逝,你继任大统,朝阳必须死。” 萧君泽的双手发颤的握紧,脑海中闪过灯会上朝阳起舞的身姿,以及……那双求饶的双眸。 果然,西域女子多狐媚…… “怎么?你不愿?”隆帝蹙眉。“不是心中只有慕容灵,再也装不下任何女人?” “儿臣发誓,待此女毫无利用价值之时,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若是违背誓言,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萧君泽抬手发誓,声音有些发颤。 沈清洲与隆帝都要他除掉朝阳,他就算是护,又能护她几时。 何况,这个女人如今已经锋芒毕露,她太聪明了,知道的又太多。 兵法……舞技,甚至还有更多他所不知的秘密。 如此下去,他又怎么留下朝阳。 朝阳,为了活下去,已经风华毕露,将自己唯一的生机断送了。 第83章 朝阳要被迫和亲? 厉王府。 黑夜中,大虞使臣落在王妃住处的屋檐上。 隆帝身边尽是高手,早就已经在四周埋伏。 “老狐狸……”使臣暗骂了一句,看来老东西早就怀疑他了。 怀疑他对朝阳‘图谋不轨’。 原来,这就是他要除掉朝阳的原因,因为留着朝阳……就重蹈了西域的老路。 只有把朝阳杀了,才能解除那些人虎视眈眈的心。 白狸和朝阳只要一天活着,不仅仅是大虞,其他各国也会一直盯着奉天的一举一动。 一旦奉天内忧外乱,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趁奉天病要了奉天的命。 “追!” 屋外嘈杂声一片,很明显暗卫发现了有人擅闯王府。 朝阳躲在角落里松了口气,听着那些人走远,才慢慢走到窗边打算看一眼。 “嘘……”突然,那只熟悉的手再次捂住朝阳的嘴巴,用力抱人抱紧在怀里。 借着朝阳害怕而僵硬的身躯,男人轻轻将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王妃……您可真是好本事,能让奉天皇帝对你起了杀心。” 朝阳的眼睛猛地瞪大,惊慌的握紧双手。 “别怕,屋外要杀你的人,已经被我除掉了……”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血腥气也出卖了他…… 他受伤了? 朝阳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这大虞的使臣为什么五次三番的救自己。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男人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浓郁的磁性。 朝阳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她确实想知道。 “燕尔是奉我们大虞陛下的旨意来求娶王妃的……” 朝阳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和亲?大虞想要和亲,还想要自己? “你做梦!”朝阳惊慌的推开那人,快速后退。 她现在是萧君泽的王妃,就算是萧君泽杀了她,都不可能让王妃前去和亲,这对于奉天来说是怎样的耻辱。 “奉天的陛下会答应的。”无论是谁当了陛下。 “你做梦……”对方太过自信,朝阳反而有些没有底气。 隆帝为什么要杀她……其实朝阳大概已经有了眉目。 白狸曾经说过让她规避风华,其目的就是防着隆帝和沈清洲。 若真如这使臣所说,她会成为工具被逼和亲吗? 如若真的去和亲,那这与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有什么区别! 何况……萧君泽这么自负的男人,宁可杀了她,宁可放她走,也不会让她去和亲吧…… 萧君泽不会这么做。 “王妃若是不信,我们打赌如何?”使臣撑着受伤的肩膀走到朝阳面前,将一盒上好的伤药放在朝阳手中。“我们大虞的陛下不希望未来的皇后身上有任何伤痕,这是雪域冰莲的伤药,不会留疤。” 男人紧张的看着朝阳,他其实就是想来送个药。 他现在还不能和朝阳相认,现在……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走朝阳。 等,他还要等待时机。 等裕亲王谋反,等隆帝病逝 朝阳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指发颤的接过药膏。 雪域冰莲,是上好的疗伤圣药。 这种药连奉天皇室都没几人能用的到…… “本王妃劝使臣死了这条心,我与王爷伉俪情深,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再嫁他人。”朝阳不确定这使臣的真正目的,他定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是白狸的女儿…… 当年那么多人前去西域争夺白狸,如今大虞的新帝是打算争夺她吗? “是吗?”男人的气压瞬间低沉,快步走到朝阳身前。“伉俪情深?王妃这一身伤是王爷宠出来的?” 怒意在心口燃烧,嫉妒的火焰也在呼之欲出。 朝阳别开视线,莫名心慌的后退。“这和使臣没有关系,使臣就不怕我大喊一声刺客,惊动王府的暗卫?” 朝阳想让这个男人赶紧离开。 “王妃若是想喊,早就喊了不是吗?”男人靠近朝阳,再次开口。“你猜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沈清洲的人秘密将真正的沈芸柔送进了厉王府……” 朝阳的身体突然僵硬,眼眸颤抖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眸子,与他这张脸异常的违和。 “王妃的院落搜了吗!” 突然,院落传来府兵的搜索声。 “王妃可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陛下还在奉天等你……”男人深意的说了一句,转身快速离开。 朝阳后退了一步,双腿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沈清洲把真正的沈芸柔,那个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儿亲手送进了厉王府? 萧君泽到底和沈清洲谈了什么条件。 手中的伤药滚落在地上,朝阳无力去捡。 她已经害怕到全身发颤了…… 萧君泽居然真的与沈清洲合作了吗? 他明知道沈清洲想要她的命…… 他明知道她的母亲还在沈清洲手中。 “王爷,王妃院落还没有搜……” 王妃院外,萧君泽慌张的闯进内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担心这女人被大虞的使臣杀了,还是被隆帝的人秘密除掉? “朝阳!” 内殿的门被推开,就看见朝阳惊慌的躲在了角落里。 “你……”萧君泽靠近,朝阳就害怕的蜷缩。 微微蹙眉,萧君泽有些不悦。 朝阳在害怕什么?“有人来过?” 朝阳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泛红的看着萧君泽,手指发颤的拔下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在威胁本王?”萧君泽停住脚步。 “沈芸柔……沈清洲将沈芸柔送进王府?”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意味着萧君泽与沈清洲的联盟。 这意味着她在萧君泽这里已经毫无价值,除了马上就书写完的兵书。 这还意味着……萧君泽定然是答应了沈清洲什么条件。 无非,就是要她朝阳的命。 “你怕本王杀了你?”萧君泽气笑了,平日里朝阳聪明的厉害,怎么突然愚蠢至极。 他若是想要杀她,何必拖延…… “既然你怕我杀你,拿着这簪子用你的命来威胁本王?”萧君泽挑眉。 朝阳滞了一下,她承认自己慌了,真的慌了。 慌乱到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考虑对策。 “我答应过不会杀你……”萧君泽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扯住朝阳的手腕,将那簪子夺走扔在了地上。 “啊!”朝阳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被萧君泽抱紧在了怀里。 萧君泽像是松了口气,方才他在赶来别院的路上看到了宫中暗卫的尸体,他以为……隆帝的人已经杀了朝阳。 那一刻他的思绪很乱。 他虽发誓要杀了朝阳,可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第84章 朝阳自毁容貌 “别胡思乱想,沈芸柔入王府只是为了逼萧承恩慌不择路,沈清洲也只是意识到了陛下不会留下隐患,本王继承大统是顺应天意……” 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朝阳解释。 正如朝阳所说,她也是自己的门客罢了。 “沈清洲怕本王登基报复他,同意帮我也只是为了给沈家留条后路。”萧君泽撒谎了…… 他骗了朝阳。 他没有告诉朝阳沈清洲的真正目的。 他要朝阳死。 朝阳呼吸有些发麻,还在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到底还要煎熬多久。 “何况,本王假意与沈清洲合作,下一步就能逼他交出你母亲,不是吗?”萧君泽再次撒谎…… 他私心想着用白狸的命来威胁朝阳乖乖听话。 这女人若是乖乖听话,乖乖留在自己身边,他其实有无数种方法偷梁换柱……留住她的命。 可惜,朝阳太野了。 她要的是自由,不是被困深宫。 “真的?”朝阳下意识反问了一句,紧张的看着萧君泽。 她该信他吗? “本王有必要骗你?”萧君泽蹙眉,趁机解开朝阳身上的腰封,有些不耐烦。 “王爷……”朝阳的脸色瞬间惨白,双膝疼到发颤。 “本王是不是说过,若是你还学不会如何讨好本王,本王就让宫里的教习嬷嬷,亲自来教你……”萧君泽威胁。 温热的气息吐在朝阳的耳畔。 他愿本没有碰朝阳的心思,可西域女子多妖魅……他仿佛中了毒一般,只要靠近朝阳,无法抗拒自己身体的本能。 那种感觉,食髓知味。 猛地松开朝阳,萧君泽慵懒的坐在榻上,嘴角透着邪魅的笑意。“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朝阳手指有些发颤,呼吸灼热的别开视线。 按照隆帝今日的表现,他突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了自己,定然是因为他服用了秘药。 那种药物以燃烧生命为代价…… 隆帝撑不了几天了。 太好了…… 只要隆帝驾崩,萧君泽继承皇位,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了。 “过来……”见朝阳磨磨唧唧,萧君泽有些不悦。 伸手扯住朝阳,用力把人拉到身前。“在想什么?” 仔细看着眼前的女人,萧君泽突然有些不舍了。 必须杀掉…… 他发了毒誓,必须杀掉朝阳。 可这样的女人,让他怎么舍得动手? 隆帝说,他画的仕女图画不出白狸十分之一的美貌,而朝阳这张脸,比之白狸过之而无不及。 “朝阳,本王突然有些后悔了呢……”后悔答应要放她走,也后悔发誓要杀了她。 朝阳心慌的跪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触碰讨好萧君泽。 她最怕的,就是萧君泽反悔。 她也要为自己……做好万全的打算。 “就这样?”萧君泽显然不满意朝阳的跪地求饶,捏着朝阳下巴的手暗下用力。 “呕!”突然,朝阳胃里一阵翻涌,忍耐不住想要作呕…… 萧君泽扫兴的蹙眉看着趴在一旁作呕的朝阳,瞬间兴致全无。 “王爷,那位已经安置在竹园,那您可去看看?”院落外,管家紧张来禀报。 “既然正牌千金来了……本王当然要去看看,本王真正的王妃。”萧君泽故意说给朝阳听,径直想要离开。 走了几步,萧君泽在地上看到一盒伤药。 微微蹙眉,萧君泽弯腰捡了起来。 朝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惊慌的看着萧君泽,她怕萧君泽误会。 “雪域冰莲,这么好的药材……王妃还真是……处处给本王惊喜。”萧君泽怒意的将手中药盒扔在了地上,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谁来过!” “王爷不是知道吗?”朝阳别开视线。 是啊,她只是个替嫁的王妃…… 真正的正主,沈芸柔小姐,才是他的正妻。 “你在跟本王打哑谜?”萧君泽扯着朝阳摔在了床榻上。“本王记得警告过你,若是再招蜂引蝶,本王不介意毁了你这张脸,弄瞎你这双狐媚的眼!” 这雪域冰莲盛产自大虞雪山,除了那使臣还能有谁来过! “半夜三更,冒死进王府,就为了给王妃送这么好的药材……王妃当本王是傻子?还说你与大虞毫无瓜葛?”萧君泽的怒意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根本不信朝阳。 他早就怀疑过朝阳是大虞的奸细。 “我,没有……”朝阳紧张的摇头。 “还想狡辩?那你告诉本王,这大虞的使臣为何对你如此上心?因为这张狐媚的脸?”萧君泽用力将朝阳摔在了地上,转身威胁。“本王看,你的母亲也没必要救了,这么大的能耐不如让大虞……” “王爷!”朝阳惊慌的跪在萧君泽身前,捡起地上的簪子哭着摇头。“王爷……大虞的使臣有问题,朝阳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 朝阳也知道萧君泽不信任她,可最后关头了,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怎样王爷才肯信任朝阳?”朝阳心口有万般委屈说不出口。 她只想一心帮萧君泽登基称帝,她只是想要离开,想要自由而已。 “你还值得本王信任?”萧君泽故意提高声音。 沈芸柔入了王府,沈清洲留在王府的眼线会更加猖獗。 他对朝阳好是为了刺激萧承恩早日逼宫露出马脚,可现在有了沈芸柔这个更有利的筹码,他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对朝阳好…… 若是再传出对朝阳恩爱有加,反而会让沈清洲和隆帝加快除掉朝阳的心思。 萧君泽很矛盾…… 即使不信任朝阳,可他依旧不想让这个女人现在就死。 至少……他还没有玩儿够。 “王爷要怎样才肯信任朝阳……”朝阳用力握紧簪子,重重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血液瞬间涌出,那张洁白完美无瑕疵的脸多了道刺目的血痕。 “沈朝阳!”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微发麻。 朝阳就那么安静的跪着,眼中视线灼灼的盯着萧君泽,打算继续划伤自己的脸。 如若这张脸总是给她带来灾难,倒不如就彻底毁掉。 “你疯了?”萧君泽快速握住朝阳的手,用力夺了簪子扔了出去。 朝阳依旧视线灼热的盯着萧君泽,呼吸凝滞。 萧君泽感觉白抓挠心,跪地求饶是她,倔强决绝也是她。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为什么看着她脸上的伤,自己却心疼了…… 第85章 朝阳与沈云柔交锋 用力捏着朝阳的下巴,萧君泽认输了。 深吸了口气,用力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我让大夫过来看看……那冰玉雪莲有祛疤的作用,本王不希望你这张脸上有任何瑕疵!” 朝阳垂眸看着地面,松了口气。 看来这步棋虽然险峻了些,但还算是走赢了。 至少,如果她没有看错……她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了一丝丝卑微可怜的怜悯。 朝阳记忆中的萧君泽是善良的,可深宫院墙却生生将一个谪仙一样的人儿……逼成了恶魔。 朝阳倒是不怨恨萧君泽,只是觉得可悲。 替萧君泽感到可悲。 萧君泽摔门离去,故意做出王妃失宠的假象。 朝阳知道,萧君泽很快就会收了她手中的册宝,要回王妃掌印。 她很快也会被废,甚至是打入冷宫。 这些都没关系…… 萧君泽越是这么做,越是意味着……她快要成功了。 自由近在眼前。 深吸了口气,朝阳捂着脸上的伤口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涩。 起身捡起地上的药盒,朝阳慢慢走到梳妆台旁。 萧君泽其实早就知道有人来过,就算他看不见这药盒也会在心中心生怀疑。 与其让他夜不能寐的怀疑自己,倒不如自己露出这把柄让他发泄出来。 自己的漏洞越是大,萧君泽越是放心。 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药盒,朝阳仔细的上下检查。 这个大虞使臣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迷惑…… 五次三番的救自己也就罢了,还亲自送来这么珍贵的药膏。 是奉命行事,还是故意为之? 故意离间她和萧君泽? 难道大虞的使臣真的是为了和亲而来? 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朝阳莫名想起萧君泽的话。 大虞新皇名帝辛,字胤承。 胤承…… 她的胤承不会骗她,他不会是皇帝。 他那么痛恨皇家之人,怎么可能会是大虞的皇室…… 可朝阳不是傻子,大虞太子当年逃离皇宫便失踪了,自己恰好在那时候捡到了胤承。 可莫名的,朝阳祈祷她的胤承不是什么大虞的皇帝,也不是什么皇家之人,只是她救回山庄,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跟屁虫…… 手指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渍,朝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其实毁了反而更好…… 她向来不在乎容颜,若是能换她和娘亲的自由,无论是什么她都能牺牲。 …… 第二日清晨。 沈云柔入了厉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萧君泽故意让人放出消息,传到萧承恩的耳朵里。 “云柔小姐,昨夜可睡得安稳?下人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告诉本王。”萧君泽一早便入了竹园,足以彰显他对沈云柔的重视。 沈云柔被沈清洲宠惯了,自然有些骄傲。 可她见到萧君泽的第一眼,还是被萧君泽的样貌气质所吸引。 早就听闻太子萧君泽丰神俊秀,天生神童。 可因他太子之位被废,沈云柔死都不愿意嫁给一个毫无翻身机会的废太子。 可谁曾想到这废太子不仅仅没有被踩死,反而还翻身了。 “云柔小姐?”萧君泽蹙了蹙眉。 沈云柔长得也很美,眉宇间透着丝丝大家闺秀才有的娇蛮。 萧君泽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刁蛮任性。 可毕竟是沈清洲的嫡女,该有的样子要做足。 “云柔参见王爷,一切安好。”沈云柔温柔回应。“王爷费心了。” “那就好。”萧君泽点头,坐在一侧。“早膳可还习惯?” “云柔这段时日在嘉隆寺精心斋过,早膳从简便可。”沈云柔柔声细语,是那种招惹男人怜惜的女人。 萧君泽深意的多看了沈云柔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沈清洲不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王府受罪,就送朝阳来当替罪羊。 一想到新婚夜当天,他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朝阳身上,就有些烦躁。 若非当时以为朝阳便是沈云柔…… 他也不至于那般伤她,以至于到现在朝阳都对他心有阴影。 总是不肯好好配合…… “王爷……怎么未曾见过王妃?”沈云柔深意的问了一句。 “王妃昨夜染了风寒……” “王妃来了。”萧君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朝阳便从院落外面走了进来。 她还是厉王府的王妃,总要给沈云柔这个面子。 “小姐昨夜睡得可习惯?”朝阳小声问了一句,坐在萧君泽一旁。 她不愿来,可她必须来。 她怕沈清洲又用什么手段…… 沈云柔可不是慕容灵,沈云柔比慕容灵难对付了百倍。 沈云柔眼底闪过一丝妒忌,朝阳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姿态。 这王妃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沈云柔不动声色,柔声开口。“姐姐照顾王爷辛苦了,这件事本应该云柔来,可云柔身子太弱,父亲怕云柔活不过十五才让姐姐代为照顾。没想到天神怜惜,让云柔在嘉隆寺活了下来。” 说完,沈云柔眼眶就红了。 这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苦衷,也将自己找替嫁解释的伉俪情深。 朝阳的手指麻了一下,握住萧君泽的手。“照顾夫君,是朝阳应该的。既然姐姐身体虚弱,那还是好好休息。” 说完,朝阳想要拉着萧君泽离开。 她并不愿意与沈云柔正面交锋。 这个女人眉宇间的算计像极了沈清洲,她看了会觉得惧怕。 萧君泽显然从未见过朝阳吃瘪,这女人在他眼中聪明的如同雨后春笋,再恶劣的环境都能茁壮成长。 可很明显,这一次的交锋,沈云柔更站上风。 沈云柔将话说的这么清楚,是打算要回王妃的身份? 而朝阳拉他离开,分明是害怕了。 萧君泽没有阻止朝阳,反而觉得有一丝丝的心悦。 这女人是紧张了? “害怕了?”出了竹园,萧君泽反手将朝阳困在墙上。 视线落在朝阳用发丝遮盖的伤疤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也就这张脸还对本王有些吸引,若是这张脸留了瑕疵,本王留你有何用?” 朝阳呼吸发颤的低头,没有说话。 “本王今日看那沈云柔,比王妃这张脸也不逊色分毫,若是都能留在王府,似乎也不错。”萧君泽莫名想要看看朝阳的态度。 第86章 朝阳若为男子 “王爷……说笑了,朝阳是要离开的,云柔小姐毕竟是沈丞相的千金嫡女,正主终究是要归位的……王爷说的很对,这是很好的政治联姻手段,留下云柔小姐,沈清洲才能一心为了王爷您。” 朝阳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沈云柔有她父亲的聪颖,若是身上的刁蛮气息再减弱些,也不失为奉天后位的最佳人选。 何况,沈云柔若是心仪了萧君泽,对他来说是牵制沈清洲最好的方式。 萧君泽原本还有些喜悦的情绪瞬间让朝阳打碎,冰封万里。 “除了日夜想着逃离本王,你还真是毫无追求!”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可也不曾用力去伤朝阳了。 这女人性子太烈,昨日能为了证明清白毁了自己的脸…… 若是逼急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让他‘惊喜’的事情。 “王爷,朝阳猜测……今夜萧承恩就会对大虞的使臣动手,他会想办法挑起两国争端,分散奉天的兵力,趁机逼宫造反,您要做好准备。”言归正传,朝阳还是要为萧君泽分忧解难。 “王妃有什么好主意?”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把玩着朝阳方才牵他的手指,那般纤细柔弱又好看的手……他当初是怎么舍得一根根折断的。 若是现在,他定然是不舍了。 就算这女人百无一用,这副身体和这张脸,也足以引起两国交战。 也许,这就是西域妖女独有的妖法? 朝阳有些不适应,紧张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王爷自重……” 萧君泽捏着朝阳的手指慢慢用力,他最讨厌朝阳让他自重。 “你是本王的女人,自重什么?”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四下看了一眼。“王爷……回书房吧。” 萧君泽总像是不知满足的野兽,让朝阳无端害怕。 “说说看。”萧君泽点头,下意识握紧朝阳纤细若无骨的手指,往书房走去。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快,萧君泽就像是阴晴不定的恶魔,高兴了给她点儿好脸色,不高兴了就会随时随地…… “王爷派人以保护的名义护在使臣身边,既能起到监视作用……若是萧承恩的人真的动手,又能救了对方,让他们欠王爷一个人情。”朝阳小声开口,被萧君泽牵着的手指有些僵硬。 萧君泽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 竹园。 见萧君泽和朝阳离开,沈云柔温柔如水的眸子变得阴沉。 朝阳……看来这就是她娘亲死前说的那只小狐狸精。 白狸那狐狸精生下来的小狐狸。 还敢在她面前炫耀,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贱婢。 “替本小姐给父亲大人传话,就说云柔很喜欢厉王府的环境,觉得舒适,厉王恢复太子之位的盛典在明日,太子妃的位置云柔不感兴趣,但……那个位置,云柔想要。”除了她沈云柔,还有谁有资格做这奉天的皇后? 当年长孙家在奉天出了三位皇后,还不是借着长孙家在奉天的地位。 如今朝中她父亲为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皇后之位,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是!小姐。” …… 王府,书房。 朝阳坐在桌案旁,在纸上画着皇宫简图。 “皇宫西南门要封死,这个门只进不出。” “北为尊,无进无出。南为主,若是萧承恩的叛军从南门进入,留东门,其他的门都要封死。” 萧君泽撑着脑袋,深意的看着朝阳,挑了挑眉。“为何要留下生机,直接碾碎斩草除根不好?” “王爷有十足的把握斩草除根?”朝阳反问,深思时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怯懦。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仿佛凌驾于众人之上。 反而,让萧君泽看着舒服。 果然,他讨厌朝阳为了活下去的唯唯诺诺,也讨厌她为了生存不惜代价,厌恶她为了逃离卑微下贱…… “现有的兵力无法保证,但……”萧君泽没有明说。 隆帝自然还有后路。 朝阳明白,点了点头。“不逼疯狗穷途末路,这个道理王爷要明白。” 疯狗若是被逼到绝路便会奋起反抗,求生是所有人的本能,如此一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留一线生路,求生本能会让他们弃械而逃,一心只想活命。”朝阳想让萧君泽明白这个道理。 萧君泽愣了一下,深意的看着朝阳。“继续。” “王爷可知道,人在极度惊慌恐惧的时候会去哪里?会去找能让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萧承恩若是在城外还留了后手,跟着这些四处逃散的疯狗……就能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朝阳在作战图上画了个圈,打了个叉。 墨汁浸染宣纸,慢慢晕染。 一个女人,可以将杀伐果断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倒是庆幸,朝阳只是个女人。 还是个一心只想着逃离的女人。 否则,若为男子,他定然不能留着朝阳了。 这样的才华,留着便是隐患。 “王妃如此展露风华,就不怕本王垂涎……后悔,不放你走了?”萧君泽笑了一下,半撑着脑袋把玩朝阳的发丝。 “王爷不会……”朝阳心虚,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么确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手指越发变本加厉。 “呕!”朝阳又是一阵反胃,只要萧君泽触碰她,她总是下意识恶心…… 她对萧君泽怕极了。 萧君泽有些不悦,但也知道这几次的强要让朝阳惧怕他。 起身离开书房,萧君泽让婢女给朝阳煮了养身体的汤药。 “王爷,恢复太子之位的旨文下来了,您……” “木怀臣这几日未曾来府上?”这恢复太子之位的诏书都下来了,木怀臣居然一次未曾登门入府。 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木怀臣,还真舍得为了个女人和他置气到现在! “去让管家给王妃赏些物件!”萧君泽烦躁的说了一句,明显是昨夜他对朝阳动手的事情又传到木怀臣耳朵里了! 他还不是为了消除沈清洲的疑心,还不是为了保住朝阳那条命! 就算别人不理解,他木怀臣会不懂? 还在跟他置气!“让人去通知木怀臣,还需要本王亲自去请他?” “王爷……木大人来了……” 萧君泽回头,就看见木怀臣一身浅墨色衣衫,站在竹林一侧。 冷哼了一声,萧君泽很傲娇的经过木怀臣身边,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你还知道来?” 第87章 朝阳的聪明让人心颤 木怀臣看着别扭离开的萧君泽,淡笑了一下。 “今日是叔父的忌日,怀臣是来请王妃的。”木怀臣淡淡开口。 其实木景炎的忌日并不是今日,他今日来请朝阳,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昨日他抱病没有参加几个使臣的接风宴,但也听说了有人在宴会上就想要朝阳的命。 能在宴会上,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毫无顾忌的动手,除了隆帝还能是谁。 其实木家人都心知肚明,不装傻,木家的人都活不到现在。 曾经,年少轻狂的木景炎为奉天立下战功赫赫,可他却不明白一个道理……树大招风。 他手中兵权在握,对于刚刚继位的隆帝来说,就是最大的隐患。 除掉木景炎夺回兵权,除掉长孙家,夺回朝政。 隆帝,从来都是个杀伐果断的狠厉之人。 否则,那帝位又怎么可能落在他身上。 这皇宫内殿,所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不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上去的?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朝阳朝阳!你现在眼中是没有本王了!”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的性子,顺着毛儿还能安抚。“王爷,怀臣这几日不上门是为了王爷您好。” 萧君泽肯定明白,太子诏书以下,在所有人急着站队的时候,木家不能动。 “哼!”萧君泽冷哼,却没有阻止木怀臣带走朝阳。 走了几步,萧君泽有些不放心。“宫中宫外皆有人‘高价’要她的命,本王正在权衡利弊。” 萧君泽把话说的很明白,一是为了警告木怀臣,有人要朝阳的命。 二是提醒木怀臣,若是牺牲朝阳能换来更多的利益,他也不会犹豫。 木怀臣的脸色沉了一下,双手抱拳。“王妃无价。” 朝阳,是无价之宝。 “有些时候,无价亦是致命毒药。”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木怀臣站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萧君泽已经知道,隆帝对朝阳起了杀心。 白狸乃是西域圣女,当年盛传,得白狸者得天下。 如今,无论是白狸还是她的女儿朝阳,都将会成为一把双刃剑。 奉天昌盛时期留着白狸对各国来说是威震作用。 可现在,隆帝垂暮,奉天内忧外乱。 这个时候,就怕各国贪婪无厌,让这把无价的利剑,伤了自己。 以隆帝多疑的性子,他死前,朝阳和白狸必须除掉。 紧张的握紧双手,看来……他要加快进程,想办法送朝阳离开奉天了。 …… 王府,书房。 朝阳写完了兵法,晃动了下手腕。 还有最后一章了,朝阳却犹豫了…… 整部兵法,最后乃是精髓,哪怕一个字都价值千金。 沉默了许久,朝阳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下手指。 信任是相互的,萧君泽不信任她,她同样也不信任萧君泽。 她手中必须……给自己留下点儿退路。 若是她的命完全被萧君泽拿捏了,那怕是……只能任人摆布了。 沉默了片刻,朝阳又怕萧君泽心疑,在最后一页纸上加了一句。“内外兼治,贯彻始末。” 古人以阴符论权谋,以法治兵。 内外兼治,才能更好的控制国运,把控命脉。 否则,帝不为尊,权臣霍乱。 “王妃,木大人来了。” 朝阳还在沉思,婢女小声开口。 朝阳回神,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王妃,身体可好些了。”木怀臣走近书房,关切的问了一句。 朝阳始终疏离,点头淡笑。“谢木大人挂怀。” 木怀臣心口有些发紧,这个妹妹并不与他亲近,反而刻意疏远。 木怀臣知晓朝阳是识大体之人,她这般做,是为了保全木家,不想牵连木家。 “朝阳……叔父忌日,你可愿随我前去?”木怀臣没有再唤朝阳王妃,小声开口。 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明知道此刻是敏感时期,若是被人发现她祭拜木景炎,会有麻烦。“代我母亲,前去悼念。” 她母亲时常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躲在角落哭泣。 在朝阳眼中,她的母亲白狸是个很冷漠的女人。 她能冷漠的看着朝阳跌倒,然后喊着让她自己爬起来。 也能冷漠的看着朝阳浸泡寒潭差点淹死,让她自己学会龟息之法。 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总会在这个时候哭的像个孩子。 有时候朝阳看不清楚自己母亲的感情,她常说圣女无情,斩断七情六欲。 可如果她对木景炎仅仅只是愧疚,那对沈清洲又是什么? 朝阳不解,直到现在她也不解。 因为她也没有深爱过谁,也没有体验过什么是刻骨铭心。 脑海中闪过萧君泽那张如同谪仙下凡的脸,可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他少年温润时期。 如今的萧君泽,与曾经落差太大,让朝阳根本无法接受。 手指还在发疼,关节之间断裂再生,疼痛肿胀感是持续的…… 她时常在夜里疼醒,可这种疼痛比起梦魇之毒的发作,好了太多。 “朝阳,有人要对你下手,说明有些人沉不住气了,你该早作打算了。”去祭奠的路上,木怀臣小声开口。 朝阳双目有些无神,点了点头。“快了。” “可有把握?”木怀臣紧张看着朝阳。 朝阳笑了一下。“其实,若是娘亲被救出,无论是厉王府,还是那飞不出去的深宫院墙,都困不住朝阳。” 朝阳说的很自信,她若是想走,没人能拦住她。 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亡也是解脱。 可,朝阳放不下,放不下白狸。 白狸,是朝阳如今展翅飞翔唯一的困局。 木怀臣叹了口气。“我的人混不进丞相府,听闻沈清洲一直困着白狸,日日守着,他不肯放手……” “只有萧君泽能帮我要回母亲。”只有萧君泽登基称帝,与沈清洲成了君臣,用皇权压他。 “你确定王爷一定会帮你吗?”这才是木怀臣最担心的。 万一萧君泽反悔了。 万一萧君泽登基后为了安抚朝政,暂时不动沈清洲。 那朝阳……又该如何。 “所以,朝阳也要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朝阳深意的笑了一下。 她还有第二条路。 总不能,都在萧君泽一条路上吊死。 所以啊,从从始至终都是她朝阳选择萧君泽,而不是萧君泽选择了她。 可惜,萧君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万事小心。”木怀臣倒吸一口气,从一开始朝阳替嫁入了厉王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聪明,隐忍,不简单。 但朝阳的聪明,有种浑然天成的灵动,让人心口发紧。 第88章 王妃有孕不可乱跑 木怀臣有些为萧君泽捏了把冷汗,千万……不要得罪朝阳。 确切的说不是得罪,而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 城外墓地。 木景炎死后,隆帝是按照护国将军之礼将木景炎葬在了皇陵园旁,这也彰显了木景炎的功绩,能与皇族比肩。 隆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任人而用,也知道哪些人必须除掉。 有些时候,杀鸡儆猴。 皇帝手下无冤魂,都是有目的的。 …… 朝阳一身素衣,站在那墓碑前,有些惋惜。 木景炎,奉天封狼居胥第一人,年仅十几岁便敢单枪匹马直闯敌营。 当年更是打的大虞节节败退,不仅乖乖封上太子做人质,还连割三十城池,主动让地。 可这样一个战场传奇一般的男儿,却永远死在了二十三岁那年。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中的小爱。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轻轻擦了擦墓碑上的土。 “娘亲说过,我的命是你救得……” 木怀臣守在外面,没有打扰朝阳。 朝阳声音低沉,呢喃的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也从来没有怨过你……”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那种刻骨铭心,为了爱人可以放弃一切的傻事,她从未遇上过。 有些时候朝阳也羡慕自己的娘亲白狸,至少,有人肯为她付出生命。 有人也曾经视她若珍宝。 而自己……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跪在墓碑前烧了纸。 墓碑前有一束梨花。 已经过了梨花的季节,可那梨花却还是团簇开放。 朝阳并不惊讶,明显是在这之前有人来过。 应该是受她娘亲嘱托吧。 小心翼翼的在墓碑后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朝阳将一块自己绣好的魅绣绢布,藏在了下面。 “吆,这不是木大人?” 陵园外,有人故意提高语调。“这是来祭奠木将军?” 木怀臣蹙眉,冷眸看着来人,此人来者不善。 那人是陛下亲信,朝中重臣,官拜尚书令。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前来?”木怀臣警惕开口。 “哎,我与景炎兄曾经也是同窗好友,他的忌日,特来祭拜。”尚书大人深意开口,就要往墓园走。 木怀臣伸手拦住。 厉王妃来祭奠木景炎,传出去必然生疑,何况……从这些文臣嘴里传出去,有损朝阳名声。 尚书冷眸看着木怀臣,他是奉命而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陛下所托,木怀臣不过是跟着倒霉罢了。 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忌惮木家。 否则,以木怀臣的本事,怎么可能如今都只是入朝六品。 “怎么?木大人在这园中藏了什么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尚书是奉了皇命,自然底气十足。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冷眸看着对方。“自是有身份尊贵之人在里面祭拜,大人还是稍等片刻。” 尚书眯了眯眼睛。“身份尊贵之人?” 陵园内,朝阳走了出来,见到有人与木怀臣对峙也是心口一慌。 她想着躲起来不连累木家,或者从其他地方逃走。 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敢这么嚣张的来,四周便一定都是他们的人。 与其偷偷摸摸的逃走被他们抓到解释不清,到不如直接正大光明走了出来。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前来?”朝阳淡淡开口,将王妃的架子摆的十足。 “王妃怎会在这?没听说王妃和木家有什么往来,这孤男寡女的……”明显,这尚书是要泼脏水。 趁机闹大,让萧君泽在抬她做太子妃之前,废了朝阳的位分。 “尚书大人是读书读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居然不懂?”朝阳冷眸看着尚书一眼,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这个时候,就看谁能震慑谁了。“难道尚书大人不知道我沈家曾与木家是世交?本王妃代替父亲前来祭拜,还需要去尚书府报备?” 尚书被朝阳怼的差点无话可说,倒吸一口气,这丫头片子倒是厉害。 “我可是听说木家和沈家早就断交,怎的?突然有了往来?”尚书咄咄逼人。 “尚书大人,这是父亲和木家的私事,等我回去自然告知父亲,让他以后与人往来都要告知尚书一声。”朝阳将沈清洲抬了出来。 她现在对外还是沈芸柔,这尚书可不敢得罪沈清洲。 “只是祭拜?那本尚书怎么看着王妃与木大人私下相处,衣衫不整?”尚书眼眸一凌,这是打算直接泼脏水了。 “你!”木怀臣气的脸色发白。 他知道,尚书敢这么胡言乱语,一定是受了陛下指示。 陛下若是想除掉谁,不是他木怀臣能左右的。 无非,就是将他木怀臣也搭了进去。 朝阳有些惋惜木家,为了奉天矜矜业业,可惜…… 为了除掉一个她,居然能牺牲木家。 木怀臣可是难得一遇的谋臣,可是萧君泽身边的左右手。 她朝阳何德何能,拉木怀臣下水。 “啪!”朝阳扬手给了尚书一个耳光。 朝阳在赌…… 这次是和隆帝赌。 只是,和一个将死之人赌,朝阳怕没有胜算。 “尚书好大的胆子,回去告诉陛下,本王妃万死不辞,只怕得罪了大虞……”朝阳用力握紧双手,不想将木怀臣拖下水。 木怀臣惊恐的看着朝阳,她这是在自杀式自我救赎! 这么一来,陛下更加断定朝阳与大虞有往来,那……名声可保,但命……不保。 朝阳,这是在护着他,也是在护着木家。 木怀臣手指有些发颤,他们木家不能欠朝阳太多。“怀臣要进宫面圣,尚书大人胡言乱语,坏王妃名声,这件事……尚书大人随怀臣好好去讨个说法!” 尚书眼中闪过一丝思虑,随即慌了一下,陛下突然想要除掉厉王妃…… 他起初没有多想,可现在细细想来,宴会之上那大虞使臣便一直盯着厉王妃看,难道……这厉王妃实际上是大虞的奸细? 如今奉天内有外乱,边关不可起战事。 哪怕明知道朝阳是大虞的奸细,也要从长计议,看来……他得先回宫询问陛下的意思。 …… 陵园外,萧君泽策马赶来,尚书的人已经将陵园围住。 惊慌的快步走进去,萧君泽暗骂自己大意了。 怎么能让朝阳随木怀臣便来了。 隆帝想除掉朝阳是必然,但木怀臣不能受到牵连。 “王妃怎么不等本王?不是让你先等片刻,本王去去就归?”萧君泽无视尚书,径直走到朝阳身前,把人揽在怀里。“王妃有了身孕,切不可胡乱走动。” 萧君泽故意说给那尚书听。 尚书一脸惊慌的看着朝阳,王妃居然有孕?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儿啊! 朝阳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萧君泽,片刻恢复自然,她知道萧君泽是在护她。 第89章 放朝阳离开吧 “王妃有身孕,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怎么……不提前告知陛下。” 尚书紧张的看着萧君泽,这事儿陛下定然是不知道的。 “本王也是今早刚刚知晓,王妃这几日胃口不好。”萧君泽淡淡开口。 尚书手心有些出汗,可陛下的旨意是要…… “尚书大人,做人要灵活,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木怀臣是本王的伴读,你可明白?”萧君泽淡淡开口,声音透着浓郁的警告。 尚书深吸了口气,压根就没想到厉王会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君泽再次提醒。 尚书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声音发颤。“王爷恕罪,臣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王妃再此处,满嘴胡言乱语,王爷王妃恕罪。” 萧君泽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尚书若是还不明白,那隆帝病逝后,他大概就可以殉葬了。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护着朝阳离开。 “若是木怀臣因为你受到牵连,本王一定会第一个除掉你,保全他!”压低声音,萧君泽威胁朝阳。 在萧君泽眼中,木怀臣确实比朝阳要重要的多。 木怀臣从小和萧君泽一起长大,是太子伴读,他们之间的情谊甚至超过了血亲。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其实萧君泽完全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感觉心口有些酸涩。 是啊,萧君泽不是为了护她来的,若是哪天她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萧君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王爷,你说朝阳有身孕……”木怀臣担心朝阳,紧张的走到萧君泽身边。“你这是在害她。” 朝阳有没有身孕,陛下肯定要查清楚。 他已经对朝阳起了杀心…… “那本王有什么办法?除了说她有身孕还能护她一段时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萧君泽靠近木怀臣,压低声音开口。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放朝阳离开……” 还有一个办法,让她离开。 “白狸……”萧君泽欲言又止。“白狸还没有救出来,你觉得她会先走吗?” 其实,能让朝阳活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现在放朝阳走。 可萧君泽……居然下意识不愿意放她离开。 木怀臣蹙眉,白狸不走,朝阳自然不会走…… 否则,像朝阳所说,她早就离开了。 “想办法……”木怀臣头疼。“我会想办法。” 太医让人假孕的方式很多,可如若陛下让薛神医来,一摸脉搏怕是就露馅了。 …… 丞相府。 “大人,尚书今日去了木景炎的陵墓,应该是……陛下让他去的,他在陵墓见到了王妃和木怀臣。” “咔。”沈清洲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朝阳去木景炎的墓地…… 很好,好得很。 木景炎的孽种还没死,他的阿狸却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凭什么? “去,杀了朝阳!” “是!” 暗卫离开,沈清洲身形不稳的走进密室。 他喝酒了,醉了。 可能是因为醉了,沈清洲总感觉白狸已经醒来了。 就坐在那里等他,哭着求他放过她…… 他的阿狸可是西域第一高手,是西域圣女,可却被他拔掉了所有的利刺,生生打断了翅膀,锁在了牢笼中。 “阿狸……”沈清洲身形不稳的摔在榻上,声音更咽。“阿狸……” 你若是再不醒过来,你的女儿……必死。 “你和木景炎留下的孽种,我怎么能让她活着……” 这些年,白狸若不是为了朝阳,怎么可能如此委曲求全,如此隐忍的蛰伏在他身下……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白狸的目的是为了护着朝阳,让朝阳活下去。 可白狸越是妥协,他的恨意越是浓郁。 她是为了木景炎的女儿,是为了木景炎…… 他不甘心! “阿狸,你说过你爱我……你为何骗我……”沈清洲醉了,真的醉了。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带白狸回奉天,白狸问他……如果她将一切都交给奉天的陛下,能带她离开吗? 他没有回答…… 那时候,他没有把握能带白狸全身而退。 可他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白狸,却没有等他。 白狸与木景炎走了。 让他发了疯一样的寻找。 他知道白狸怨他,怨他娶妻…… 可如若不娶,白狸会死。 他是为了白狸…… 没有人知道,从没有人知道他承受着什么压力!可白狸不理解他,白狸根本不理解他……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白狸和木景炎逃走了,逃到了边关,还有了孩子。 哈…… 沈清洲用力抱着白狸的身体。“阿狸,你是我的!” 杀了朝阳,让朝阳与木景炎在地下团聚…… …… 入夜。 隆帝在宫中宴请群臣,摆宴三日三夜,以彰显对大虞使臣的友好。 朝阳和萧君泽被宣入宫,旨意下的突然。 朝阳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心里有些没底。 隆帝召她入宫太突然…… “是不是尚书说了什么,所以陛下……”朝阳怕在朝堂上露馅,万一陛下让太医试探,她若是没怀孕。 在宫中会很危险。 她不是怕死,她还不能死。 “怕了?”萧君泽冷笑。 “怕……”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她是真的怕。 萧君泽突然乐了,朝阳还有如此直白说怕的时候。“怕?那就求求本王……” 突然来了兴致,萧君泽将朝阳逼到角落里。“你求求我,也许我能护好你。” “求你……”朝阳用力握紧的双手,眼眶有些泛红。 现在了,除了求萧君泽还能如何。 奉天的天要变了,暴风雨要来了…… 朝阳不想死,更不能这个时候死。 “怎么求?”萧君泽挑眉。 朝阳紧张的站着,靠在墙上。 她要怎么求萧君泽…… 他知道萧君泽是故意为难她。 “嗯?”见朝阳不说话,萧君泽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 “王爷……今夜留宿……”朝阳呼吸有些灼热,这对她来说是羞辱,也是折磨。 “求本王留宿?”萧君泽笑了笑,靠近朝阳的耳畔,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像是着了迷的吻了上去……“先讨要点儿福利。” 朝阳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神颤动的厉害。 她惧怕萧君泽触碰她,更惧怕萧君泽靠的这么近。 第90章 大虞求娶朝阳 皇宫晚宴。 “听闻厉王妃身体不适,薛神医去给瞧瞧。” 朝阳刚落座,隆帝就深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惊慌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如坐针毡。 萧君泽蹙了蹙眉,抬头看着隆帝。“父皇,不必了,今日是大虞使臣盛宴,不必为了云柔而分心。”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紧张的手心出汗。 “不妨事,王妃的身体同样重要。”隆帝压低声音。 宴会上,父子两人之间的气压极其低沉。 朝阳深吸了口气,妥协一般的握住萧君泽的手腕。“无妨,让薛神医看看吧。” 无非就是没有身孕,无非就是让隆帝放心对她下杀手。 她还是不想让萧君泽为难,不想让萧君泽与隆帝起冲突。 薛神医紧张的看了隆帝一眼,又看了看厉王,慢慢走到了朝阳身边。 “陛下,我们大虞有意与奉天和亲。” 大虞使臣蹙眉,在薛神医诊脉之前,恭敬开口。 “哦?”隆帝挑了挑眉。“不知道使臣有意看上了哪位?” 大虞使臣恭敬跪地,声音低沉。“听闻当年的白狸圣女入奉天以后有了一个女儿,名叫朝阳……”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急促。 他们,果然来求娶…… 隆帝的气压瞬间低沉,视线凌厉的看着朝阳。 很明显,大虞已经盯上白狸和朝阳了。 得白狸者得天下,大虞的野心昭然若揭。 如此正大光明的在大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儿求娶朝阳,这是在逼隆帝。 “若是陛下肯同意这门亲事,我大虞愿意献出边关三十二座城池……” 使臣再次开口。 瞬间,群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嫁一个朝阳,能换回边关三十二座城池,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不动一兵一卒…… “而且,我大虞陛下保证,十年内,绝对不进犯奉天。”使臣句句逼人,根本不给隆帝拒绝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诱惑……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好事儿,这种好事能奉天怎么可能不答应? “使臣这话可是认真的?”有人开口。 “这话……” “这事儿可是真的?” “就是,使臣这话可能当真。” “自然代表陛下。”使臣深意开口,侧目看着萧君泽。 显然,全场只有萧君泽的脸色如同黑炭一般。 朝阳的呼吸都有些发颤了,抖动的厉害。 紧张的握着萧君泽的手腕,朝阳眼眸凝聚了泪意,急促的看着萧君泽。“王爷……王爷你相信我,我没有……” 她和大虞使臣,和大虞的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会去和亲的,她不能去和亲。 她若是和亲,就是从一个地狱去了另外一个地狱。 她救不出母亲…… 萧君泽冷眸看着朝阳一眼,脸色暗沉。“看来王妃就算是毁了这张脸,也依旧招人……” 朝阳手指发颤的松开萧君泽,她已经明白了…… 在利益面前,她朝阳算什么。 薛神医回眸看了陛下一眼,示意王妃把手腕放在桌案上。 沉默了一会儿,薛神医惊愕的抬头看着朝阳,随即起身恭敬的跪地。“陛下,喜事临门,厉王妃这是有了身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朝阳和厉王身上。“恭喜王爷,恭喜王爷。” “恭喜王爷王妃。” …… 萧君泽的身体有些僵硬,下意识看着朝阳。 朝阳以为是萧君泽提前找了薛神医,紧张的看着萧君泽。 沉默了许久,萧君泽握紧双手。 朝阳有了身孕? 他也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薛神医是不是故意的。 “陛下!”使臣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有些不耐。 浓郁的怒意让使臣双手发颤,萧君泽…… 他要杀了萧君泽! “这可是双喜临门,既然大虞如此愿意与我奉天交好,那朕……”隆帝深意的开口,故意停顿。 使臣冷眸看着隆帝,威胁的意味浓郁。 若是此次奉天不同意和亲,那边关必起战争。 “同意便是。”隆帝同意了。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全身发颤的握紧双手。 她要……和亲吗? 萧君泽也用力握紧双手,不知道隆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朝阳现在是他的女人! “燕尔替我大虞陛下先谢过奉天皇帝陛下。”使臣恭敬开口。 隆帝深意的看着燕尔,再次开口。“愿两国永世交好。” “希望陛下早日兑现承诺,能在夏至日之前,让朝阳姑娘入我大虞。” 夏至日…… 奉天与大虞的夏至日是同一个时节,时间不多了……他这是在逼隆帝。 隆帝眯了眯眼睛,用力握紧双手。“朕会下旨册封朝阳为朝阳郡主,和亲大虞。” “多谢陛下!”燕尔扬了扬嘴角,恭敬坐了回去。 …… 脑袋有些空白,朝阳紧张到有些失神。 隆帝当着百官的面儿答应了和亲,她要怎么办…… 她若是不嫁,边关必起战争。 她若是嫁…… 她母亲要怎么办。 萧君泽不会救她的,朝阳很明白…… 大虞提出的条件太诱惑了,若是能在奉天这么敏感的时候归还边关三十二城,那对于奉天来说意义非凡。 十年不进犯奉天,这对于即将登基的萧君泽来说,堪比宝藏…… 十年的时间,萧君泽能稳定内政,稳定边关,兵权在握,富国强兵…… 朝阳垂眸,整个宴会都心不在焉,像是丢失了灵魂的木偶。 其实……早在这之前朝阳就知道,她注定和她母亲一样,身如浮萍。 浮萍一般的飘荡在水面上,无处可依。 …… 宴会结束,朝阳回到马车以后才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气压冷凝,全程没有说话。 朝阳眼眶凝聚泪意,侧目看着窗外。 萧君泽一句话都不肯说…… 朝阳已经明白了。 “看不出来,本王的王妃还是个宝藏啊……”马车进了王府后院,萧君泽才扯住了朝阳的手腕,用力拉进了怀里。 “王爷……”朝阳声音发颤。 “王爷王妃,请您下车……”马车外,管家赶紧带着人来接萧君泽下马车。 “滚!都他妈给本王滚!”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失控,马车四周透着浓郁的低沉。 所有佣人害怕的后退,惊慌的离开。 马车停在后院,朝阳的呼吸声有些颤抖。“王爷,求你……” 求他相信自己。 第91章 朝阳早就预料到 “边关三十二座城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君泽将朝阳压在身下,怒目看着朝阳。 她到底明不明白这种承诺对于现在的奉天,对于奉天朝堂,对于隆帝,对于他……有着多大的诱惑。 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你又知不知道,十年不进犯奉天,这是什么样的承诺……” 握着朝阳的手指用力到发颤,他知道自己会弄疼朝阳,可他的愤怒根本无法控制。 大虞,这是在侮辱奉天…… 也是在侮辱他萧君泽。 “三十二座城池,别说只是用你一个朝阳来换,就算是让隆帝嫁出去三十二个公主和亲,奉天都要好好考虑,懂吗?” 萧君泽的声音愤怒中透着颤抖,他在用自己的情绪告诉朝阳,你的命不值钱,在利益面前,我会选择牺牲你…… 朝阳安静的躺在马车上,没有反抗。 哈…… 她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所以……王爷根本不存在信任还是不信任朝阳,对吗?”因为没有意义。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萧君泽相信他,可无论萧君泽信或者不信,她都是一颗棋子而已。 作为一颗棋子,她要随时随地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利用价值。 “对……”萧君泽没有撒谎,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在发颤。 无论是站在未来储君的位置上,还是站在奉天子民的角度上,牺牲一个女人能换来边关十年稳定,能不费一兵一卒,不用将士流血牺牲……这都是无价的好事。 “所以,王爷打算让朝阳去和亲吗?” 马车的光线很昏暗,朝阳看不见萧君泽的表情。 可他用力的双手,和手腕处的疼痛还是出卖了萧君泽的失控。 他想牺牲她…… 只要萧君泽想了,犹豫了,其实朝阳就已经输了。 朝阳有办法能逼迫萧君泽留下自己,可在她出手之前,还是输了。 “好……我同意,但我要和娘亲一起离开,否则……朝阳宁愿一死。”朝阳是在威胁萧君泽,既然萧君泽要牺牲她,她又何必给奉天萧家的人,再留颜面。 “沈朝阳!”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怒意。 “朝阳不姓沈!”朝阳失控的吼了萧君泽,就算再理智,再聪颖,她也无法控制自己。 女人……身如浮萍,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她比草芥都轻贱! 萧君泽被朝阳激怒,一拳打在朝阳身侧的马车上。“你到底哪里值这三十二座城池,十年不进犯的承诺?到底是那大虞的陛下是个傻子,还是本王才是傻子?” “王爷说笑了,您不是傻子吗?”朝阳的眼眶跳动着泪意,声音透着讽刺。 她像是突然有了底气。 大虞求娶她和亲,那在夏至日之前,她朝阳就绝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大虞的国土上! 就算是他萧君泽,为了边关三十二座城池,为了大虞承诺的十年不进犯,也绝对不能让她死! “呵?有底气了,敢威胁本王了是不是?”萧君泽用力扯断朝阳的衣衫,眼眸透着浓郁的威胁。“就算你是无价之宝又如何,你还不是本王身下的奴隶,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玩儿腻的东西,那大虞的皇帝要如何接手!” “啪!” 昏暗中,朝阳的呼吸灼热又苦涩,像是吞了毒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用力一巴掌打在萧君泽的脸上,眼泪顺着下巴滴落。 她……是真的看错了萧君泽。 也许,少年时候的萧君泽……才是假象。 如今眼前这个性子恶劣,易怒,手段残忍的恶魔,才是真正的萧君泽。 这才是他们萧家人从骨子里流淌出的劣性。 空气凝结了很久,萧君泽像是不相信朝阳敢动手打他。 朝阳的呼吸也从凝滞慢慢变得急促。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也知道萧君泽不会放过她。 可朝阳至少清楚,自己不会死了…… 也死不了了。 “嘭!” 被萧君泽报复性的扯着双腿压在地上,朝阳的脑袋磕在马车上,疼的颤栗。 …… 马车外,所有下人都不敢靠近后院,谁也不敢去打扰,但却也都知道他们的王爷在对马车中的王妃做什么。 月上枝翘,偶尔几只乌鸟在树上鸣叫。 整个王府鬼一般的寂静,马车中传出断断续续的隐忍和哭声。 从一开始的哭求,到最后的咬牙承受。 朝阳已经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挣扎。 就算她求饶的姿态再卑微,萧君泽都不会停手。 与其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廉价,倒不如就这么忍着,祈祷他早些结束。 折腾到后半夜,萧君泽才肯放过朝阳。 全程两人再也没有对话,可各自却像是都憋着一口气,谁也没有说出来。 朝阳不说,是因为说了没有意义。 可萧君泽却是说不出。 他并不想让朝阳离开,更不想让朝阳去和亲。 无关爱情……更像是不愿意接受大虞的挑衅。 若不是奉天正赶上内忧外乱的敏感时期,他萧君泽又何必忍受大虞的欺压。 若是不想放开朝阳,带兵打过去便是……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 他萧君泽就算是再不愿,也要先站稳脚跟,坐稳那个位置。 …… 听说大虞的新帝足足隐忍了一年才将大虞治理到今天的政绩,所以……帝王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各中无奈只有自己能懂。 都说帝王无情,帝王若是有情,那苦的必然是国中百姓。 …… 朝阳被萧君泽折磨到昏迷,马车中弥漫着血腥气。 萧君泽不想伤害朝阳,可每次都无法控制自己。 只要触碰这个女人,就像是见了荤腥的野兽,肯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还好……”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冰凉的触碰朝阳的脸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朝阳的身体,将她抱下马车。“本王并不爱你。” 那一刻,萧君泽不知道自己在庆幸,还是在自我欺骗。 还好他不爱朝阳。 否则……在大爱和小爱之间,他又该如何抉择? 年幼时,国学老师讲过,男女之爱为小爱,家国天下为大爱。 若是牺牲朝阳能保住边关百姓不受战火纷扰,能要回奉天三十二座城池。 能保住边关将士不损一兵一卒…… 那他是不是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小爱,来成全大爱。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儿?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气压极低的抱着朝阳往内院走。 很多事情,从来不是他萧君泽能左右的。 “王爷……”出了后院,几个小厮下人跟了上来,想帮萧君泽扶着王妃。 可朝阳身上只裹了萧君泽的外袍,修长白皙的小腿露在空气中。 萧君泽的视线瞬间凌厉,杀意极重。“不想死就给本王滚!谁敢抬头,废了双眼!” 第92章 朝阳的孩子不能留 王妃院落。 “王爷……王妃……” 老大夫跪在地上,紧张的看着萧君泽。 在他来的路上,王府的管家就已经提醒过他了,王爷今日心情欠佳,可能会发火。 老大夫年纪大了,不懂变通。“王爷,王妃有了身孕,那房事可要好好节制一下。您年轻气盛,也不能这般折腾王妃的身子喽……” 老大夫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王妃这双膝怎的又严重了,可是下面的人怠慢?这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萧君泽站在院落的杏树下,身体从僵硬到发麻,再从发麻到全身紧绷。“你说什么……” 薛神医没有骗陛下,朝阳真的有了身孕。 怎么可能…… “王妃身子弱,可不能再折腾了。”老大夫再次开口。 萧君泽后退了一步,垂着眼帘呼吸急促。 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让他如何抉择…… 这孩子,不能留。 “王妃既然身子弱,那这孩子,留不得,懂吗?”萧君泽深意开口,双手在身后握紧。 “王爷,王妃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啊……”老大夫虽然不懂变通,可也听得懂萧君泽的意思。 他要打掉这个孩子。 叹了口气,老大夫摇头,自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事情猜不得。 只是可怜了那王妃,那般聪颖温婉的女子。 “这不需要你来多问!”萧君泽握紧双手。 “老夫这就去开药方……”老大夫恭敬伏地。 “等等……”见老大夫退下,萧君泽紧张再次开口。“药效不要太烈……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不要伤了朝阳的身子。 老大夫叹了口气,径直离开。 既不舍得,何必自欺欺人。 这落子的药汤,怎有不烈,不伤身子的。 …… 奉天,皇宫。 “陛下,不会有错……”薛神医点头。“厉王妃确实有了身孕。” “这孩子不能留。”隆帝冷声开口,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今日大虞使臣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大虞要朝阳,就是在要白狸,要白狸……那就是狼子野心。” “当年白狸不惜毁了手中的兵书……如今又成了这幅样子,就算是被大虞要去了,也毫无作用。”薛神医让隆帝放心,白狸已经不成威胁。 她醒不过来了。 “朕担心的不是白狸,而是这个朝阳。”隆帝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百花盛宴一见……这个朝阳,太像她的母亲了。 “你有没有觉得,朝阳很像一个人?”隆帝声音低沉。 “白狸?”薛神医觉得陛下应该不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沈清洲……” 薛神医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朝阳是白狸和木景炎的孩子,怎么会像沈清洲。 而且,隆帝其实最忌惮的人是沈清洲,最放心的人,也是沈清洲。 沈清洲此人,才华绝伦,谋略胜天。 若是没有沈清洲,就没有隆帝的今天。 “陛下多心了……”薛神医摇头,一个女人,还是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成为隐患。“木家不是傻子,不会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牵扯,招惹祸端。” 隆帝点了点头,但愿他想多了。 可朝阳那双眸子,其实像极了沈清洲。 “京华啊,奉天狼子野心,朕该如何啊……”隆帝像是在和薛神医聊心事。 可字里行间却透着依赖。 他身为皇帝,身为这奉天的陛下,朝中居然毫无信任之人。 薛神医心疼的看了隆帝一眼,低头垂眸。“大虞既然有胆量来威胁,求娶朝阳,定然是早已知晓朝阳的身份,若是找个替身嫁过去怕是不妥……” 隆帝点头。 “陛下可相信厉王,他已不是孩童,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孩子不能留,朝阳也不能留。 “大虞以朝阳威胁,那朝阳就绝对不能在奉天的地界上出事,否则……”这将是大虞攻打奉天的借口。 “这个道理,朕怎么可能不知。”隆帝叹了口气。“可朝阳白狸不死,朕心不安啊……” 他没有几天时间了。 “陛下若是不放心,大可立下遗诏……逼厉王送朝阳和亲。然后安排暗卫杀手,在朝阳离开奉天进入大虞国界的路上……”薛神医恭敬跪地,给隆帝出谋划策。 “知我者,京华也。”隆帝笑的爽朗,将薛神医扶了起来。 白狸朝阳不死,奉天不安。 如今,白狸已经成不了威胁,只剩朝阳一个……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 木景炎陵园。 风雨中,一个黑色身形一闪而过,留下一株鲜丽的梨花,从墓碑后拿走了朝阳留下的魅绣。 …… 关外,十里,风波亭。 “王爷,我们的人……都未回来,怕是凶多吉少,打草惊蛇了。”黑暗处,暗卫跪地,紧张开口。 裕亲王派去刺杀大虞使臣的杀手,都没有回来。 “王爷……就说他们都是废物,您从一开始就该让臣妾去。”裕亲王身边,一个身形妖娆的女人缠在他身上,胳膊上缠绕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吐着血红色的蛇信子,诡异吓人。 “杀猪焉能用牛刀。”裕亲王扬了扬嘴角,捏着那妖娆女人的下巴吻了上去。“先帮本王杀个人……” “谁啊?”女人笑着开口,比杀使臣,逼宫做皇帝还要急? “厉王妃,沈朝阳。”萧承恩嘴角的笑意寒凉。 既然杀使臣已经打草惊蛇,那便不用杀了。 听闻今日宴会之上,那大虞使臣提出要与奉天和亲,还给出了归还三十二城池的诱惑条件……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值三十二座城池。 无非,就是那大虞的陛下明知道厉王妃是沈朝阳替嫁,故意刁难。 朝阳一死,边关必起战争。 到时候,整个奉天唾手可得。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显然,那身上有蛇的女人不太满意自己的任务。 “心肝儿,你可知这女人……现在对奉天来说有多重要,她价值边关三十二座城池。”哪那么容易就能杀了。 女人眯了眯眼睛,价值三十二座城池?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有多金贵。 …… 厉王府,王妃内殿。 “本王到底要拿你怎么办……”萧君泽坐在床边。 孩子不能留,朝阳……怕是也不能留。 隆帝让人秘密来信,即使不看那密函,萧君泽也能猜到隆帝要说什么。 手指轻轻触碰朝阳脸上的伤疤,脑海中又浮现朝阳不惜毁掉自己的画面…… 双手握紧,萧君泽起身离开。 他也怕,也怕朝阳拒绝和亲,玉石俱焚。 …… 窗外,稀稀落落的声音传出,草丛中爬出数条毒蛇,往朝阳寝殿的位置爬去。 第93章 太子复位东宫 沈家,丞相府。 “丞相,有人在背后护着朝阳,我们去杀朝阳的人全部……被杀。” 暗卫有些紧张,那些杀手可都是奉天数一数二的高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护着朝阳? “难道是厉王?”难道是厉王让高手保护了朝阳。 “不会。”沈清洲冷哼了一声,视线冷凝。“今日宴会之上,大虞的使臣求娶朝阳,这是在替朝阳保命。” 大虞的人替朝阳保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眯了眯眼睛,沈清洲起身看着窗外,如此一来,隆帝就更加容不下朝阳了。 只是,在朝阳和亲之前,绝对不能死在奉天的国土之上。 否则,两国必然开战。 “那丞相,我们……要不要等大虞使臣离开后再动手?”暗卫小声开口。 “不必了,等。”沈清洲淡淡开口,他不急于一时,大虞和亲求娶朝阳,能保得住朝阳的命,却未必保得住她在奉天安然无恙。 “大人,还有一件事,您近几日一直称病未上朝,宴会之上,薛神医替朝阳把脉,确实是怀了身孕。” 沈清洲的双手瞬间握紧,小孽种居然怀了厉王的孩子。 “退下吧。”这些事情,都用不着他来动手。 隆帝将死,萧君泽即将上位。 在这个换阶的敏感时期,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利益最大。 既然隆帝答应了让朝阳去和亲,那这个孩子,就留不得。 叹了口气,沈清洲拿着新采摘的虞美人进了密室。 这些年,为了保住朝阳,白狸在他身边委曲求全,可惜啊…… 如今,谁也保不了朝阳,她不死,隆帝不安。 …… 大虞使臣驿馆。 男人对着镜子,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被易容面皮一点点遮掩。 深邃的眼眸中,凌厉与怒意交织,让人不敢靠近。 “主子……厉王妃,怕是真的有了身孕。”手下瑟瑟发抖,全身紧绷的跪在地上。 男人一脚踹在身边的桌案上,瞬间四分五裂。 “主子息怒……”手下吓得呼吸发颤,赶紧匍匐的跪拜在地上。 大虞与奉天联姻,求娶朝阳,这样的诱惑和条件能暂时保住朝阳的命,但却未必能保的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深吸了口气,男子转身离开驿站。 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朝阳愿不愿意失去那个孩子。 愿不愿意跟他离开。 …… 厉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陛下有旨,今日良辰吉日,太子复位东宫……钦此。” 东宫,位于皇宫的东南正阳位置,这是奉天对太子殿下的隆恩,也足以彰显未来储君的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 萧君泽领旨谢恩,心却隐约不安。 复位东宫,就意味着他们要彻底落在隆帝的眼皮子底下。 他倒无所谓,可朝阳…… “陛下送来了太子妃诏令,掌册,诰命,以及位阶礼制……怎不见王妃前来?”宫中老太监深意的问了一句。 隆帝的意思,绝对不是让朝阳上位太子妃。 “王妃德行有失,不宜为东宫之主,降为侧妃,太子妃之位空置。”萧君泽淡淡开口,手指却慢慢握紧。 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 老太监离开,萧君泽站在院落中站了很久。 “恭喜太子殿下!” 诏令一下,管家带着所有下人跪地大拜,恭喜太子复位东宫。 萧君泽站在院落中,看着太子掌印,却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十岁,他被封为太子。 那时候,他只知道自己是皇后所出,是隆帝唯一的嫡子。 他被封为太子显然是顺应天意,顺应朝堂局势。 也是安抚长孙家在朝中蠢蠢欲动的势力。 奉天长孙家,三代皇后,五代贤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 历代皇帝都忌惮长孙家的势力,皇族联姻已经成了双方制衡的条件。唯有隆帝,与权臣沈清洲同谋,彻底解决了长孙家的隐患,使奉天内政无忧。 “殿下,青城府守,尚书,中正等几位官员前来……” “不见。”萧君泽冷声开口,转身离开。 朝中多趋炎附势之人,他失势时一个个避之不及,他复位东宫,一个个都来祝贺。 心里烦躁的厉害,萧君泽径直往后院走去。 直到站在朝阳院落的杏树下,才猛地回神。 他……为何要来朝阳的院落。 难道心烦了,不该去灵儿的桂园吗? 用力握紧了下手指,萧君泽转身离开。 他不愿见到朝阳,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朝阳。 为了奉天,为了朝政稳固牺牲朝阳是最好的方式。 “王妃身体好些了吗?”走出后院,萧君泽问了一句。 “王妃……您以下旨,降为侧妃。”跟着萧君泽的侍从赶紧开口。 萧君泽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嗯,醒了吗?” “侧妃已经醒了,不过半昏半睡,一日未曾进食了。” 萧君泽握了握双手,反身又走了回去。 “没有好好伺候?” “沈侧妃知晓自己有孕,让婢女……去求落子汤药。”手下紧张开口。 萧君泽的呼吸猛地凝滞,随即深深吸气。 沈朝阳! 萧君泽也知道孩子不能留,长痛不如短痛。可朝阳比他还要着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就让他怒意有些失控。 …… 王府后院。 “娘娘……太子复位东宫,降您为侧妃……”婢女小心翼翼的开口,倒是没有讽刺和挖苦朝阳。 府中人仿佛见怪不怪了,王妃得宠失宠,分分合合。 朝阳靠在床榻上,眼眸有些无神。“大夫怎么说……”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降了位分,这王妃的位分本来也是替换来的。 就算把她重新贬为奴隶,也无妨。 “大夫说您……您身子弱,可能要过几日……”婢女惊慌的跪地,紧张看着朝阳。“娘娘,您……再考虑一下,虽然王爷一时冲动降了您的位分,可留着这个孩子还能……” “你下去吧。”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 萧君泽和隆帝不会允许她留下孩子的,与其让他们费心,还不如自己动手。 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朝阳感觉有些不真实。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纤长的手指慢慢触碰腹部。 她怎么能让自己有了孩子…… “对不起,我不能……留着你。”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能留着这个孩子,更不能让孩子出生后重蹈她的覆辙。 有时候朝阳就在想,如若当年白狸勇敢些打掉自己,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承受这些痛苦。 既然给不了孩子平静的生活,又为何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跟着受苦。 第94章 不想和亲就乖乖听话 脸色苍白的靠在榻上,朝阳慢慢蜷缩起身体。 长发如墨,整个身躯柔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眼泪湿润了眼角,身体的刺痛让朝阳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自己。 怀孕,仿佛更能刺激梦魇之毒的发作,从昨夜到现在,她这已经是第三次毒性发作了。 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嘭!”内殿的门被用力推开,一阵凉风吹动朝阳的发丝。 屋外的天变了,倒春寒的时候最冷,寒气仿佛要逼进骨头缝里。 朝阳打了个寒颤,无力回眸。 “你要春夏去取落胎药?”萧君泽站在床边,用力扯开朝阳身上的被褥。 朝阳蜷缩的身体抖的越发厉害,发丝遮住脸颊,看不出情绪。 “说话!”萧君泽扯住朝阳的手腕,却破天荒没有用力。 眼前的人儿太弱了,那手腕盈盈一握,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断裂。 “恭喜太子殿下复位东宫……”朝阳笑了一下,指着桌案上的兵法。“太子,兵书已写完,您可答应放朝阳离开?” 她不要去和亲…… “这么迫不及待?”萧君泽将人拽了起来,顺势抱住。“本王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打掉?” “太子何必故意为难朝阳,孩子……您会留?”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未曾竖起的发丝凌乱但却柔顺。 萧君泽看的有些失神,这样的朝阳……反而有种羸弱美,美的让人心颤。 “记住,不要轻易揣测本王的心思,留或者不留,都由本王说了算,别自作聪明。”萧君泽伸手将朝阳抱在怀里,再次警告。“你的命,这个孩子的命,都由本王说了算……” 朝阳无力的被萧君泽抱在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都由萧君泽说了算。 “王爷……朝阳不想去和亲。”朝阳声音有些更咽,每个字都像是灼热的火炭,烫伤咽喉。 她不想去和亲,她不要再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她厌倦了尔虞我诈,更厌恶阴谋算计。“你答应过的……朝阳助您登基称帝,您放朝阳和娘亲离开。” 朝阳,还想最后再信任萧君泽一次,求他……不要送自己去和亲。 “你不想去和亲,那就乖乖听话。”萧君泽深吸了口凉气,他总是厌恶朝阳倔强的像快石头,不肯真的弯下姿态来恳求自己。 可当朝阳真的放下了一身骄傲,求他别送她去和亲…… 他居然,心动了。 他的女人,为什么要送去和亲。 他娶的是沈云柔,既然朝阳替嫁了,那朝阳只能是沈云柔。 至于真正的沈云柔,享受了朝阳的付出,那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朝阳,还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至少……等他坐稳那个位置。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无人能威胁他。 “好……朝阳会听话。”朝阳慌乱点头,小心翼翼的抱住萧君泽,像是讨好一般慢慢收紧双手。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再聪明,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在奉天活下去,几乎不可能。 她娘亲白狸比谁都要聪明,可结果呢?还不是没有逃离奉天还搭上了木景炎的命。 聪明,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她如今只能信任萧君泽,也必须想办法利用萧君泽。 否则,隆帝死前,她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很满意朝阳的讨好。 这是朝阳第一次……主动抱他。 朝阳本就瘦弱,身子像是浮柳,肌肤若凝滞。萧君泽一直都承认,他对朝阳很满意,至少……对她这副身子满意的很。 就这么拱手让人,还真是会觉得可惜呢。 得寸进尺的抱紧朝阳,萧君泽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呕!”朝阳全身紧绷,本就不是本意讨好,胃里越发翻江倒海。 萧君泽蹙了蹙眉,明显不悦。 “真是麻烦。”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暗恼女人怀孕是一件麻烦事。“早知如此,从一开始便该让你服下落红。” 反正,他也从来不觉得朝阳配给他生孩子。 朝阳趴在床边的身体慢慢凉透,发丝下的嘴角透着苦涩的笑意。 萧君泽……还真是没有心啊。 是啊,她只是个负责取悦他的奴隶,怎么有资格生下他的子嗣,甚至连怀上他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殿下,隆帝命薛神医前来替王妃把脉安胎。”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朝阳的呼吸凝滞,手指慢慢握紧。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就算萧君泽暂时没有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隆帝也是绝对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 “进来吧。”萧君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这是隆帝在警告他。 “恭喜太子殿下。”薛神医先是向萧君泽祝贺,随即深意的再次开口。“陛下听闻王妃有孕,夜里不安,让臣来好好把脉,确保子嗣安稳。” 朝阳冷笑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子。 真是讽刺。 “王妃脉象很弱,臣开一些安胎的药物,尽快让王妃服下。”替朝阳把了脉,薛神医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这朝阳正处在梦魇之毒发作,她是如何隐忍的如此淡定自若,仿佛……无事一般。 仔细的重新把了脉,明明梦魇毒发时候全身骨头都疼的如同万蚁啃食,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神情自然。 仿佛……只是虚弱一般。 叹了口气,薛神医摇了摇头。 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就像是她母亲白狸。 母女两人都让人惋惜,可她们的命运却也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注定她们两人都是帝国权势之间的牺牲品。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薛神医走出内殿。 萧君泽紧随其后,回眸看着朝阳。 朝阳只是安静的坐着,握紧的手指颤抖着出卖了她的隐忍。 深呼了口气,在两人离开后,朝阳才疼的摔在了床榻上。 她太疼了…… 额头浸出汗珠,口腔也因为隐忍而血腥气十足。 权臣皇家,这些人的虚伪……朝阳已经看得透彻。 “娘亲……再等等,很快……” 很快,她们就能自由了。 远离朝堂,远离皇宫。 远离各国权势中心,去往西域雪山,去白狸学艺的地方,见见娘亲口中的千里无垠,冰封万里。 …… 院落中。 薛神医看了萧君泽一眼,小声开口。“殿下可舍得这孩子?” 萧君泽蹙眉,没有说话。 “这孩子,留不得。”薛神医叹了口气,再次开口。“不仅仅是陛下留不得这孩子,王妃现在的身子骨,也不能留下这孩子。” “怎么?”萧君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 第95章 萧君泽起了疑心 梦魇之毒发作太过频繁,现在怀了身孕,会损伤根本。 “王妃体内有梦魇之毒。”薛神医没有隐瞒。“而且,最近毒发太过频繁,王妃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别说怀有身孕,怕是偶感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萧君泽下意识握紧双手,快速上前。“有……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么虚弱,那女人明明顽强的像是石块,如何都不肯求饶。 若是真的忍受不了,为何总也不见她来求自己。 倒是此次和亲,真的让她害怕了…… “殿下,您也知道,陛下已经同意朝阳和亲,在和亲之前,她不能出事。”薛神医小声开口,怕朝阳被萧君泽折腾死。 萧君泽有有些不悦了,但也没有多说。 “这孩子不能留,但现在不能落,落子的疼痛若是与梦魇之毒同时发作,必然会要了她的命。”薛神医自认为已经提醒的很足了,若是萧君泽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朝阳,就该把她梦魇的毒解了。 “那何时能安然无恙?”萧君泽觉得麻烦,现在不行,难道之后就行了? “臣记得殿下手中还有龙血果……”见萧君泽不提解毒的事情,薛神医再次提醒。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萧君泽知道要先给朝阳解毒。 “那就好……”薛神医松了口气。“龙血果的药性极强,王爷应该清楚,梦魇之毒解除后会有一月有余的虚弱期。这段时间好好养着身子,再落子也不迟。” 萧君泽点了点头,打算离开时下意识多问了一句。“神医可知朝阳体内的毒,是怎么来的……” 薛神医沉默了片刻,小声开口。“梦魇之毒若是直接中毒,这会儿早该毒发身亡,王妃该是替人渡毒……” “如何渡毒……”萧君泽下意识深吸了口凉气。 “以血为引,或以口吸出毒血。”薛神医知道萧君泽要问的是什么,看了眼四周,再次提醒。“梦魇之毒霸道,若是用口吸出,必然会沾染余毒,无一例外。”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颤抖,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 “本王知道了……神医放心,朝阳体内的的梦魇之毒,本王会帮她解。” 萧君泽声音沙哑,情绪难猜。 薛神医明白,萧君泽不是让他放心,而是让隆帝放心。 放心在朝阳和亲之前,不会让朝阳死。 …… 离开王府后院,萧君泽径直往桂园走。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慌乱,不敢乱想。 他与朝阳毫无瓜葛,不可能…… “太子殿下!” 暗卫都改了称呼,见萧君泽前来,恭敬跪地。 萧君泽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进内殿。 “君泽哥哥……”慕容灵儿声音透着急迫,光着脚丫下床榻,冲着萧君泽扑了过去。 听闻今早陛下下了诏令,恢复萧君泽的太子之位,还废了朝阳的王妃之位。 她高兴了一个早上了,可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萧君泽废了沈朝阳那个冒牌货,倒是省的她费心了。 可听前来照顾她的婢女说,真正的沈云柔入了王府,就住在王府的竹园里。 这个沈云柔可比沈朝阳难对付,毕竟沈云柔是丞相府的嫡女,丞相府又位高权重。 若是她来与自己争抢…… 慕容灵心口有些发颤。 慕容家如今是叛乱贼子,她除了仗着萧君泽的宠爱,再无其他筹码。 可这段时间,萧君泽明显对她的爱意不如从前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就算萧君泽没有察觉,她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利用好萧君泽对她的这点爱意。 在沈云柔真正入门之间,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若是她生下太子长子,根据奉天立嫡立长的规矩,至少她能母凭子贵。 “可有好好吃饭?”在慕容灵扑过来的一瞬间,萧君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朝阳那张脸。 他到底是疯了…… 是被那妖女迷惑了…… 这种感觉让萧君泽恐慌,甚至有些害怕。 萧君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者在逃避什么。 心口的不安和心慌还是让他忌惮。 “君泽哥哥,恭喜你。”慕容灵笑着抱紧萧君泽,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若是平日里,萧君泽早就发现她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定然好好叱责然后将她抱起,可现在…… 心有些不安,慕容灵试探的开口。“君泽哥哥不高兴吗?” “没有……”萧君泽会抱着慕容灵,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是很昂贵的脂香味,但却不是他所熟悉的花香…… 萧君泽一直都觉得朝阳身上的气息熟悉,是她发间自带的花香气,还是那如若凝脂的皮肤散发的淡淡醉香气。 下意识松开慕容灵,萧君泽坐在一旁的床榻上,似乎随意开口。“记得灵儿当年在避暑山庄救我时,不顾危险吸出毒素,这些年可有觉得不适?” 他在试探慕容灵…… 明明,他最信任的就是慕容灵,也曾发誓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去怀疑他的灵儿。 为什么,他居然会因为一个沈朝阳,三番五次的怀疑慕容灵。 萧君泽有些懊恼。 慕容灵的呼吸明显僵住,紧张的握紧双手。 眼神微微有些闪躲,慕容灵试探开口。“君泽哥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些往事……灵儿不愿去回忆。” 他们说过谁都不再提那件事。 “是君泽哥哥不好。”萧君泽下意识起身,安抚慕容灵。 他不该怀疑慕容灵。 “太子之位复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若是位移东宫,还要委屈灵儿在王府多住几日。”慕容灵的身份特殊,在他成为皇帝之前,慕容灵必须确保不被人发现。 “君泽哥哥……”慕容灵用力抱紧萧君泽。“灵儿不怕委屈,就怕君泽哥哥忘了灵儿。” “怎么会,别多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定然来接灵儿离开。”萧君泽承诺。 “君泽哥哥,今夜留在灵儿住处好吗?灵儿害怕。”慕容灵紧张看着萧君泽,她现在不确定隆帝什么时候能死,若是萧君泽入主东宫迟迟无法上位,她岂不是要被遗忘在王府。 绝对不行,无论如何,今夜她必须将自己完全交给萧君泽。 “好。”萧君泽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君泽哥哥,府中的婢女照顾灵儿总有不顺,灵儿一个人留在王府孤单,能让倩儿来照顾我吗?”倩儿是随她入宫的婢女,也是慕容灵身边最聪慧的大丫鬟。 更是慕容灵的主心骨。 当初假装救了萧君泽,能一步步欺瞒到现在,都是倩儿的主意。 第96章 萧君泽怀疑慕容灵 离开桂园,萧君泽侧目看了眼跟着自己的手下。 “去查查,当年灵儿小姐从避暑山庄离开后有没有毒发的迹象。” 手下离开,萧君泽的猛地一颤。 他在做什么…… 他在怀疑慕容灵? 他怎么能怀疑慕容灵……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的双手用力握紧。 他到底是怎么了。 …… 竹园。 沈云柔坐在院落中,安静的喝着茶。“听说,王爷降了那贱种的位分?” “是。”婢女点头。 “哈……”沈云柔笑了一声,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陛下在大殿上承诺同意朝阳和亲,这个女人在和亲之前,必须在太子府‘消失’。 她沈云柔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代替朝阳的位置,重新回到萧君泽身边。 有她父亲在,萧君泽自然知道利弊。 “去告诉父亲,让他再给太子殿下施加点儿压力,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沈云柔小声叮嘱了一句,让身边人去办。 眉宇间透着丝丝不耐烦,沈云柔修长涂了丹蔻的手指慢慢捏碎了一只血红的果子。 若是早知道废太子还有一天能复位东宫,她当初又何必这般麻烦。 优雅的擦了擦手指,沈云柔起身看着竹园的风景。 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奴婢,不足为惧,倒是听说王爷在桂园藏了一个人。 那个女人,傻子都知道身份是谁。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太子殿下还是个情种。 居然将陛下的女人藏在院落中,这是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冷笑了一声,沈云柔叹了口气,可惜啊,都是些傻子。 她沈云柔可不要什么情情爱爱,她要的是权利,是这奉天至高无上的权利。 沈云柔时常不理解,以她父亲的能力,就算是推翻了萧家的天下也不为过,可他却一直隐忍臣服,倒是对这奉天忠心耿耿。 沈清洲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毕竟是一人之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当年权倾朝野的长孙家又如何?还不是落的如今的下场。 她沈云柔可没那么愚蠢,她要的是权利,是利用萧君泽这个男人上位的资本。 不管是萧君泽,还是其他任何人。 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手指轻轻掐断了手中的竹节,沈云柔叹了口气,怎么办呢,权谋天下,她身为女子不爱红妆,不想相夫教子,只想要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 嘴角微微上扬,沈云柔眼眸中的狠厉越发浓郁。 在她前进的道路上,任何人都别想做她绊脚石。 “好好帮我查查桂园那位。”她要慕容灵的把柄,最好是致命的把柄。 打蛇要打七寸,只有捏住了对方的咽喉,才能高枕无忧。 “小姐,最近这院子里蛇多,惊蛰的节气,小心为妙。” 见草丛中有蛇蠕动,婢女赶紧护着沈云柔后退。 沈云柔也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害怕这些东西。 “这厉王府的下人都是瞎的吗?怎么让这些东西都爬进来。” 沈云柔蹙眉,有些不悦。 …… 王妃后院。 “侧妃娘娘,管家说……太子殿下要移居东宫,您要跟随一起。”殿外,婢女小声开口。 “好。”朝阳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膝盖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手指也疼痛的厉害。 梦魇之毒刚刚发作,身体处在虚弱状态。 “啊!” 突然,院落的婢女尖叫了一声,惊慌的跑进了内殿。“娘娘,有蛇!好多蛇!” 朝阳蹙了蹙眉,看了眼从门外涌进来的蛇群,现在是惊蛰没错,可蛇虫多数是避人的,怎么会突然袭进房间。 “有人吗?有人吗?”婢女惊慌的哭喊,这王府中的人都着急收拾搬迁东宫,这会儿哪有人来管她们。 朝阳看了眼四周,将那婢女护在身后。“这蛇有人操控。” 蹙了蹙眉,朝阳快速出手抓住头蛇的七寸,眼眸沉了一下。“去喊人。” 婢女害怕的看着朝阳,见头蛇在朝阳手中,声音有些发颤。“娘娘,您小心些……” 见头蛇在朝阳手中,那些蛇都不敢轻易进攻。 朝阳慢慢挪动步伐,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毒蛇。 传闻南疆之人善控蛇蛊,裕亲王身边最大的王牌就是南疆女。 南疆女是南疆奇人,能说兽语,能控蛇虫,身手更是如同鬼魅,乃是一顶一的高手。 怕是连萧君泽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些蛇突然大肆出现,定然是裕亲王想要她的命。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大虞使臣突然提出让她和亲,裕亲王怕是要将对准大虞使臣的矛头转向她了。 只要她死在和亲之前,那大虞和奉天之间必起战事。 …… 控制住那些蛇,朝阳让婢女跑出院落求助府中的暗卫。 那婢女跑了几步,恰好碰上慕容灵的大婢女,倩儿。 “这位姐姐,慌慌张张的这是作何?”倩儿一早就来了厉王府与慕容灵碰面,这会儿正好出府替慕容灵办事回来。 “我们家娘娘院落突然出了毒蛇,我要去找人帮忙。”婢女紧张开口,看着四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方才来的时候,管家带着府中家眷物资去往东宫了,要不你随我前来。”倩儿笑的深意,带那婢女往桂园的方向走。 “这是去……”那婢女紧张问了一句。 “见见我们家主子,也许我们家主子能帮你。”倩儿笑着开口,示意婢女跟上她。 …… 朝阳院落。 许久未曾等到有人前来救助,朝阳的额角有些出汗。 她的体力有限,无法和这些蛇对峙太久。 毒蛇会忌惮头蛇,可如若头蛇命陨,或者在她手中太久,那些毒蛇就会重新选出新的头蛇二次进攻。 她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的运气。 果然,窗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这该是那南疆女在远处操控。 该死…… 这女人杀人根本不需要露面,太难对付。 很快,那些毒蛇再次攻击,冲着朝阳扑了过去。 朝阳心慌的厉害,用力捏断手中毒蛇的脖子,转身闪躲。 “嗯……”毒蛇太多,还是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好在体内有梦魇之毒,这些蛇毒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春兰去唤人救援,到现在都没有赶来,有人故意挑这个时候下手,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强迫自己冷静,朝阳快速看着四周可用的物件。 她不能死,就这么死在厉王府,她不甘心。 第97章 朝阳命悬一线 “朝儿!” 蛇毒毒性虽然不如梦魇之毒大,可刺入皮肤后还是让朝阳有些出现幻觉。 恍惚中,朝阳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朝儿…… 除了白狸和胤承,好像再也没有人喊过她的乳名了。 朝阳用尽全身力气将灯罩打翻,拿放在一旁的火折子点燃了内殿的床纱。 瞬间,火焰点燃,在房间燃烧。 蛇群怕火,朝阳摔在火中,它们不敢靠近。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在想,她会就这么死掉吗? 如果就这么死了,她娘亲怎么办。 谁还能来救她。 “朝阳!” “朝儿……”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朝阳好像在火光中看见了一个惊慌扑来的身影。 是胤承…… 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在想,自己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吧。 “朝儿!”使臣不放心朝阳,在院落外面就感受到了浓郁的蛇腥气。 萧君泽! 他入主东宫满朝文武为之欢庆,可却将朝阳一个人扔在院落! 眼眸暗了一下,使臣将朝阳护在怀里,快速离开内殿。 摆明了,萧君泽这是并不怕与大虞开战。 “走水了!” “走水了!” 厉王府后院火光冲天,火焰和浓烟四起。 …… 桂园。 慕容灵吃着果脯看着跪在身前的婢女,小声开口。“你可知道我是谁?” “奴婢,奴婢不知……”春兰紧张的颤抖着,她只是想要来搬救兵的。 可这桂园的女人却故意拦住她。 “太子说,任何人不许入桂园,违令者杀无赦,你怎么敢进来?”慕容灵冷声威胁。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春兰只是想要去求救兵救我家娘娘,姑娘饶命。”春兰吓得哭了起来,她也是太着急了。 “倩儿。”慕容灵看了倩儿一眼。 倩儿笑了一下,将一只翠玉手镯放在了春兰手中。“听话,拿着。只要你乖乖听我们主子的话,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在这王府之中,你要学会审时度势,我们家主子将来必然不俗,你能明白吗?” 春兰是太子的人,奉命照顾朝阳,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是要威胁她,然后收买她。 为了活命,春兰只好点头。“春兰明白,春兰知道。” “很好,是个聪明人,那就下去吧,下次……可别再误入不该来的地方了。”倩儿的话天衣无缝,是她把春兰骗进来的没错,可谁会信呢? 春兰被困了这么久,那院落中的冒牌货怕是早就死了。 “小姐,王妃后院好像走水了。”倩儿站在窗边,小心的关上窗户。 慕容灵笑着站了起来。“倩儿,我的好倩儿,还是你最聪慧,不像那芸香,就是个废物,蠢货。” 倩儿笑着低头。“小姐谬赞了,只是碰巧除掉个替嫁的贱婢而已,不算的什么。” 这可真是天意,她第一日进厉王府就碰上这种好事,这可是天在助她。 “不过,太子今日突然问起您梦魇之毒的事情……”倩儿有些担心。“方才倩儿离府,找了大夫询问,那大夫说,吸出梦魇之毒后,部分余毒会进入救人者体内,无一例外。” 慕容灵瞬间警惕的握紧双手。“这么说……太子已经在怀疑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倩儿,我该怎么办?” 慕容灵紧张的抓着倩儿的手,焦急心慌的厉害。 萧君泽以前从来不会怀疑她,怎么突然……来问这个?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倩儿安抚的拍着慕容灵的后背,心中却暗骂慕容灵蠢货。 这种愚蠢的女人,遇上事情除了会大喊大叫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仗着自己是慕容家的嫡小姐,有什么资格得到萧君泽的青睐。 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倩儿笑了一下。“小姐别怕,倩儿有办法消除太子的疑虑。” 慕容灵紧张看着倩儿,眼中充满信任和欣喜。“真的吗?倩儿你真的有办法?” “小姐别慌,我来的时候跟家里公子要了梦魇之毒,我们只需要稀释到极其细微的程度,让人无法察觉。”倩儿从袖口掏出白色粉末,只要慕容灵体内有梦魇之毒,薛神医能诊断出来,那就能彻底摆脱嫌疑。 慕容灵有些害怕。“可是……” 梦魇之毒是他们慕容家的独门秘毒,那毒药根本无解,只有龙血果可解。 慕容家根本没有龙血果。 “小姐在担心解毒?”倩儿看出慕容灵的顾虑。“小姐只需要忍受一次毒发之苦,让太子殿下心疼便可。到时候,太子殿下自然马上给您解毒。” 倩儿知道萧君泽身边一定有梦魇之毒的解药,否则当年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慕容灵松了口气。“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 王妃后院起火。 朝阳中了蛇毒,那蛇毒和梦魇之毒同时发作,朝阳在深度昏迷中,痛不欲生。 “朝儿……”使臣惊慌的试探朝阳的脉搏,虚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大夫,可朝阳的脉搏太虚弱了,那些蛇有毒。 “朝儿……” 眼底凝聚浓郁的心疼,他不知道他的朝儿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跟我走吧,好不好?”使臣小心翼翼的触碰朝阳的脸颊,他知道后院起火,萧君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他不能在朝阳身边久留。 朝阳只是替嫁,萧君泽不会把朝阳当人看的。 朝阳绝对不能再留在萧君泽身边。 “好疼……”朝阳疼的蜷缩起身体,她真的好疼啊。“肚子……好疼……” “救救……孩子。” 朝阳在潜意识里还是护着自己的肚子。 也许是出于母亲的本能,也许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就算出于无奈,她留不得这个孩子,可孩子何其无辜。 为何要让一个刚刚孕育的生命承受这些。 “朝儿!”见朝阳脸色越发惨白,使臣慌了手脚。 朝阳肚子里还有孩子,这个时候本就极其不容易保住孩子,两种毒同时发作……别说孩子不保,朝阳的命也会不保。 用力将朝阳抱了起来,往院落外走去。 那一刻,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就算被萧君泽发现,他也要救朝阳离开。“我带你走!”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朝阳去死。 …… 远处,一个黑衣女人嘴角勾起冷笑,收了手中的短笛,快速消失。 大虞的使臣居然对一个替嫁的女人这般上心,有意思…… 第98章 害怕朝阳死去 皇宫。 萧君泽入主东宫前,陛下宴请群臣,祭祀,册封等仪式要一一完成。 萧君泽全程冷着脸,任谁都看不出太子复位东宫的喜悦之情。 “太子殿下。”老太监提醒了一声,笑着开口。“恭贺太子,复位东宫。” 萧君泽径直走进御书房,没有理会老太监。 老太监叹了口气,很有眼力劲儿的关上殿门,守在外面。 “来了。”隆帝正在擦拭手中的摆件,看起来神情自若。 萧君泽怎么可能不知道,隆帝现在的昌盛景象都是强压出来的。 不过是做给大虞的使臣看罢了。 “那个孩子,你想留?”隆帝是多年的老狐狸了,萧君泽这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 “儿臣并不想留,可薛神医说朝阳现在的身子骨弱,若是强行打掉孩子,她也会命陨。”萧君泽淡淡开口,表现的满不在乎。 “是吗?”隆帝深意的问了一句。 “儿臣自然知道轻重缓急。”萧君泽点头。 “那就好。”隆帝将手中的摆件放在桌边,那摆件摇摇欲坠,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知道那摆件,是隆帝最爱的物件,几乎每日都要擦一擦。 可就这么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却毫不见怜惜。 “有些东西,你爱它便是抬了它的身价。你能把它抬高,也能轻而易举的毁了它,这般才能高枕无忧,明白吗?”隆帝在用有限的时间教会萧君泽为君之道。 作为皇帝,作为一国之君,最不需要,也是最无用的,便是感情。 萧君泽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就需要摒弃情感,无血无情吗? 难道真的只有那样,才能成为一个帝王吗? 十岁那年,萧君泽顺应天意奉为太子,太子的花车出街前,他曾经问过自己的母后。 何为太子? 长孙皇后说,太子即是储君,储君便是未来的帝王。 帝王,即是天下百姓之主。 要仁德,要谦逊,要博爱,要懂情。 可后来的种种,一切的一切,都在教会萧君泽什么叫无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身为储君,身为嫡子,他萧君泽若是听了母亲所言,怕是活不到今日。 可他母后说的,真的错了吗? 泽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本心。 你不是为了皇位而去努力,而是要为了证明自己,证明你可以让奉天的百姓更加富裕,让边关的游民能够安稳,让各国的战事可以平息。 让天下唯奉天马首是瞻,让奉天在各国之中占据绝对话语权。 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从十几岁开始,长孙皇后就一直教育萧君泽,恃强但绝对不能凌弱,帝王业是大业,要有野心,也要有恒心,爱心。 大国的崛起,意味着话语权的提升,但大国强国,不是用来征战四方的。 “泽儿,你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她是长孙家的嫡长女,蕙质兰心,自然也教过你帝王业,但你要知道……妇人之心不可有,将来就算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也要学会心狠手辣,也要学会物尽其用。” 隆帝走到萧君泽身边,深意的再次开口。“坐上高位,意味着群臣皆是棋子,而这天下的掌棋之人,只能是你。” 萧君泽深吸了口凉气,抬头看着隆帝。“父皇口中的帝王业,与母后所讲,背道而驰。” 隆帝要的是心狠手辣,为帝王者要不择手段,当机立断,该利用的绝对不能放过。 可长孙皇后所说,却是仁政严施,恩威并罚。 “这就是朕最后悔的地方,就不该让她抚养你长大,让你有了妇人之仁!”隆帝的怒意有些失控,用力一掌拍在桌上。“你当真以为朕当初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是为了群臣激愤,还是为了一个慕容灵?” 他不过是恼怒萧君泽恨铁不成钢,气萧君泽妇人之仁,被情爱左右。 不仅留下慕容家这样的隐患,还任由裕亲王壮大自己的实力。 “父皇教育的是。”萧君泽垂眸,不与隆帝争辩。 为了奉天稳固,隆帝似乎牺牲了太多。 为了除掉长孙家,牺牲发妻皇后,为了稳固朝政,让他安心坐上皇位,牺牲太后。 为了夺回兵权牺牲木景炎,为了安抚和震慑外邦牺牲朝阳和白狸…… 一切的一切,在隆帝眼中皆可利用。 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 所以隆帝,注定此生孤独。 他注定无亲无友,亦无爱人。 “只要让她留着一口气,其他无关紧要。”隆帝压着怒意开口,提醒萧君泽处理朝阳。 从现在开始,朝阳只需要留着一口气活到和亲之日,至于其他,无关紧要。 “是……” 萧君泽离开,退出御书房。 走在去往东宫的路上,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 用一个女人的命来换奉天的安稳,还真是……丢人。 可惜,有些时候,能用女人来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要动用千军万马。 朝阳,他留不得,更不能留。 朝阳若是留在奉天,怕与她母亲,下场无不同。 沈清洲,隆帝,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他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尽快送她离开? 双手用力握紧,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 他总也学不会隆帝的无情…… 这些年本以为自己学了七七八八,可原来……连一成都没有学会。 无妨,那个位置之上的人,也许注定都会变得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去传木怀臣大人前往东宫。”他要见木怀臣。 尽快想办法送朝阳离开。 …… “太子殿下!不好了!厉王府走水了!” 萧君泽还未到东宫,厉王府的管家就惊慌的跑了过来。 微微蹙眉,萧君泽心口一颤。“怎么回事!” “王妃后院起火,我们……”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等管家说完,转身跑开。 朝阳…… 可是有人安耐不住对她动手? 心口有些收紧,萧君泽惊慌的往厉王府跑去。 他……似乎真的不希望这个女人死。 “萧君泽,你会后悔吗……” 出了皇宫,萧君泽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王府赶去。 脑海中总是闪现朝阳那张哭求的脸,她问萧君泽,会后悔吗? 萧君泽心颤,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后悔,为何要后悔? 他不爱朝阳,朝阳不过就是一个替嫁的玩物而已。 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算是他做的过了,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个玩物…… 可为什么,他会害怕。 是害怕朝阳死了,大虞与奉天开战,还是单纯的害怕……这个女人死去。 第99章 最毒妇人心 皇宫,御书房。 萧君泽刚离开,沈清洲就走了进去。 “丞相大人身体可好些了?”老太监客套的问了一句。 “劳烦公公挂心,好多了。”沈清洲脸色并不好看,看起来似乎身体真的不适。 从白狸出事到现在,他没有一夜是好好入睡的。 “陛下等候多时。”老太监依旧退了出去,关上殿门守在外面。 …… 走进御书房,沈清洲恭敬跪地。“参见陛下。” “你来了……”隆帝将沈清洲扶了起来,赐他坐下。 在奉天,能与陛下同起同坐,这也彰显了沈清洲的地位。 “陛下最近身体可好。”沈清洲淡淡开口,明明宫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他也清楚隆帝用了什么。 这么问,自然是故意而为之。 “清洲,你可怨我?”隆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此时此刻和沈清洲去计较太多也已经没有意义。 可他忌惮沈清洲,整个奉天隆帝最忌惮的人便是沈清洲。 可惜啊,作为帝王,他可以任用沈清洲,忌惮沈清洲,但一定要有东西可以拿捏住沈清洲。 “陛下说笑了,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沈清洲淡淡回应。 隆帝深意的看着沈清洲,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永远也看不出喜怒。 “听说你让云柔进了王府,不知可有意让云柔入宫?”隆帝也不藏着掖着了,沈清洲让朝阳替嫁,他没有治他的罪,这就是皇恩浩荡了。 真正的沈云柔只能留在皇宫,只能成为萧君泽将来牵制沈清洲的筹码。 只能为萧君泽所用。 “陛下早就知道了。”沈清洲抬眸看了隆帝一眼,再次开口。“您也知道,云柔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云柔从小就身子孱弱,陛下让云柔嫁入厉王府之时,云柔病重的很厉害,大夫说怕是没几天了……” 沈清洲还是要解释一下,哪怕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为了不让厉王和陛下担忧,只好找朝阳替嫁。没想到,小女福泽深厚,居然在嘉隆寺活了下来,还渐渐好转。” “既然如此,那正是她的福泽。大虞使臣狼子野心,求娶朝阳。云柔正主归位也是顺应天意,这是缘分。” 隆帝此番传召沈清洲,就是为了沈云柔的事情而来。 沈云柔可以是皇后,但萧君泽要把握好分寸,也要控制好分寸。 沈家,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长孙家。 好在,沈清洲知道长孙家前车之鉴,子嗣空缺,仅有云柔这一个女儿。 所以隆帝早在之前下旨赐婚之时,就想的很明白。 让沈云柔嫁给萧君泽,将来就是这奉天的皇后。 既可以制衡沈清洲,又能让沈清洲忠心辅佐。 只是隆帝也没想到,沈清洲居然想到要让朝阳替嫁。 这也让隆帝开始忌惮…… “陛下说得对,只要云柔愿意,臣无异议。”两只老狐狸针锋相对,相互之间都在试探对方。 隆帝在试探沈清洲,如今萧君泽复位太子,若是沈清洲还不愿将女儿嫁过来,那一定是有了反心。 若是沈清洲有心谋反,他死前……就必须把人带走,不惜一切代价。 若是沈清洲同意了,且没有谋反的心思,那沈清洲此人在,可保奉天十年安稳。 只要他真心辅佐萧君泽。 奉天龙脉可保。 “清洲啊,朕没有几天了……”见沈清洲表态,隆帝这才松了口气。“白狸的事情朕很遗憾,但朝阳……不能留啊。” “臣知。”沈清洲点头,知道隆帝是要留遗旨了。 “有你在,朕放心……无论是白狸还是朝阳,都绝对不能再落到别国手中。得不到,我们宁可毁掉。”隆帝深意提醒沈清洲。 无论如何,一定要除掉朝阳。 …… 厉王府。 火焰四起,黑色的浓烟冲天。 萧君泽闯进内院,心跳有些加速。“朝阳!” “王妃呢!” 春兰眼眶泛红的看着四周。“太子殿下,娘娘内殿突然被蛇群攻击,娘娘……娘娘还被困在房间。”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没有思考的踹开内殿的门,闯进房间。 可地上到处都是毒蛇尸体,火光四起,未曾看见朝阳的身形。 “王爷,方才大虞使臣从王妃院落离开。”暗卫小声禀报。 他们赶来的时候,大虞使臣已经离开。 “不许声张!”萧君泽压低声音,不许任何人外传。“就说后院无人,只是因为搬离匆忙留下隐患。” 暗卫点头,知道萧君泽是想护王妃声誉。 快速离开王府,萧君泽气压极低的往使臣驿馆赶去。 薛神医说,朝阳现在身体弱的很,要尽快解毒,她还怀了身孕,经不起折腾。 …… 京都外。 “王爷……朝阳的命怕是很难保住了。”南疆女邀功的抱紧萧承恩,笑着讨赏钱。“而且,臣妾还发现……那大虞的使臣对厉王妃异常上心。” 萧承恩眯了眯眼睛,笑着亲了南疆女一口。“本王就知道,你才是本王的宝贝……” “王爷,您可以让人去传谣,就说……太子失德,天神降怒,引发天火,以示警戒。”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然后再让人传谣,就说……厉王妃被废是因与上虞使臣有染,厉王府大火,上虞使臣将王妃抱走。” 萧承恩愣了一下,这传言可真恶毒。 这是要毁了一个女人的声誉…… 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女人,最知道如何对付女人。 “煽动民众去使臣驿馆闹事儿,沈朝阳可就在里面。”南疆女抱紧萧承恩,就像一只无骨的妖蛇。 萧承恩在南疆女身上捏了一把,起身将人抱起。“本王的宝贝儿,你立下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在萧承恩耳边小声开口。“妾身想要正妃的位置……” 她可以帮萧承恩得到天下,但前提,她要做这奉天的女主人。 这般无名无分的留在萧承恩身边,她可不是傻子。 萧承恩蹙眉,慢慢僵住了身体,将南疆女放下。“本王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婉儿,她是苏家女,也是本王的发妻……懂了吗?” 南疆女被萧承恩的气压震慑,心慌低头,是她太过急切了……“王爷说的是,是妾身愚钝了。” 萧承恩并不受陛下宠爱,能一路走到现在,全靠苏家。 萧承恩对裕亲王妃苏婉儿,即使不爱,也要敬重。 …… 京都,使臣驿馆。 这一会儿的时间,奉天京都就已经传出谣言,说太子无德,复位东宫引发天怒,天火降临,以示警戒。 更有传言,厉王妃与大虞使臣眉目传情,被废侧妃。 今日更是有人看见大虞使臣闯进王府,带走了侧妃。 第100章 只有一颗解药救谁? 使臣驿馆。 朝阳还在昏迷,全身都是冷汗。 “主子,这蛇毒霸道,是至阴之毒。这姑娘体内还有更阴的梦魇,这般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大虞带来的随行医官紧张开口,冲使臣摇了摇头。“而且,这姑娘怀了身孕。” 在这种时候,体内有这么多剧毒,这是要她的命啊。 蛇毒好解,梦魇之毒号称无药可解…… “主子!萧君泽来了。”门外,跟随的使臣警惕开口。 下一秒,萧君泽已经直接闯了上来。 “太子殿下。”使臣冷声开口。 “听闻使臣救了本王侧妃,特来带回。”萧君泽压着怒意,伸手要人。 使臣显然不打算给,两人剑拔弩张。 “太子殿下,驿馆外突然来了很多百姓,还有些皇亲贵族,自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身侧,手下紧张开口。 萧君泽蹙眉,视线越发冷凝,这大虞使臣故意在他复位东宫这个敏感时期带走朝阳,其心可毒。 “王爷既然不在乎自己的侧妃,何必这么着急讨要。”使臣冷声开口,并不打算将人还给萧君泽。 “使臣这是何意?”萧君泽的双手咯咯作响。 “嗯……”床榻之上,朝阳在昏迷中挣扎,她太疼了…… 没有东西可以压制身上的毒性,毒性发作之时,全身骨头都疼到酥软。 朝阳身上本就有旧伤,这般仿佛要了她的命。 萧君泽看了床榻上昏迷的朝阳一下,紧张的上前一步。 “据我所知,王妃体内至少有两种毒素,她被蛇咬,毒性极强,体内的梦魇之毒无药可解。全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手指骨断裂至今未曾愈合,膝盖处的伤溃烂……难道奉天有虐待王妃的习惯?”使臣压低声音,强忍着杀意。 他恨不得杀了萧君泽。 萧君泽走到使臣身边,同样气场压人。“使臣是否管的太多?闺房之事也要详细过问?” “萧君泽!”使臣像是有些失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使臣。 他大虞如今就算是再张狂,也不可能张狂到如此程度。 直呼他的名讳?有意思…… “主子,外面有很多人,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使臣身边,手下小声提醒。 “她的毒本王自然会帮她解,不劳烦使臣费心。”萧君泽径直走到床边,抱着朝阳打算离开。 走出门外,萧君泽蹙眉。 这些人都在外面看热闹,必然是有人传出了什么,若是此刻带朝阳走出去,正中下怀。 朝阳名声不保…… “太子殿下怎在此?”萧君泽刚想从驿馆后门离开,宫内大太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故意提高语调。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来的可都真够巧合的。 “公公怎会在此?”萧君泽反问。 “陛下宴请大虞使臣团游湖赏月,太子和侧妃这是……”太监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听闻侧妃行为不端,妄图与使臣有染……” “李公公!”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 老太监是隆帝身边的红人,伺候过奉天两代帝王。 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帝心。 萧君泽生气,但一个宦官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隆帝授意。 “太子殿下莫要生气,在这敏感时期……要慎之又慎。”太监深意说了一句,伸手意识萧君泽走正门。 威胁的意思已经极其明显。 一个太子……未来储君? 在皇权面前就是个笑话。 皇帝承认,那你就是未来的储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时。 “好疼……”怀中,朝阳还在挣扎。 萧君泽低头看了朝阳一眼,径直从正门离开。 驿馆外,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异常难听。 萧君泽抱着朝阳上了马车,身体僵硬的坐着。 朝阳曾说,萧君泽你真可悲。 他怒了。 因为朝阳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朝阳说的没错,他真可悲,真的很可悲。 长孙皇后死的那年,要他学会隐忍,学会低头,学会蛰伏。 他隐忍至今,却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 太傅说,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帝王之道。 可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眼睁睁看着母后去世,看着长孙家落魄,看着太后被逼死…… 如今还要隐忍的利用朝阳,除掉自己的孩子…… 视线落在朝阳脸上,萧君泽轻轻触碰她的发丝,然后指尖放在朝阳的小腹上。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查一下大虞使臣中为首之人的身份。”萧君泽开始怀疑那个叫燕尔的使臣,他的长相虽然普通,可双眸却凌厉逼人。 而且,他对朝阳表现的太过在乎,而且毫不遮掩。 早在第一次宴会之上,他的视线就没从朝阳身上挪开过。 “是!” …… 使臣驿馆。 燕尔想要追出去,可却被老太监拦住。“各位使臣,今夜陛下盛宴款待,泛舟游湖。” “主子,那姑娘体内的梦魇之毒只有太子萧君泽可解,据说仅剩一颗能解百毒的龙血果,在萧君泽手中。”手下在使臣身边小声开口,那龙血果极其稀有。 使臣用力握紧双手,既然隆帝答应朝阳和亲,就绝对不会让朝阳死在和亲之前。 他们必然要想办法给朝阳解毒。 暂时……还要让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眼眸慢慢凝聚狠厉,使臣视线落在大太监身上。“既然陛下诚邀,我们必然盛装出席。” 送走了大太监,使臣伸手示意身边的暗卫靠近。“去告知裕亲王萧承恩,我要见他。” “是,主人!” 他要与萧承恩合作,除掉萧君泽,扰乱奉天。 方才他太过失控,萧君泽怕是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 …… 太子府。 萧君泽抱朝阳回东宫,侧妃与大虞使臣有染的消息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侧妃行为有失,行德不端,废除位分,关在翠竹苑,老死不得出……” 萧君泽回到东宫便下令废了朝阳的位分,关进冷宫。 既然这是隆帝想要看到的,那他做了……才能帮朝阳暂时保命。 “传薛神医。”萧君泽想帮朝阳解毒,她被蛇咬了,还要谨慎处理。“将龙血果取来。” “太子殿下!厉王府桂园传来消息,说慕容姑娘突然感染风寒,这些年一直体弱多病,全身疼痛难忍,她的婢女请了大夫,说是……梦魇余毒发作。” 萧君泽方要用龙血果给朝阳解毒,门外就跑进传信的暗卫。 萧君泽的心猛地一紧,灵儿余毒发作? 可龙血果只有一颗…… 第101章 萧君泽选择慕容灵 “怎么回事?”萧君泽蹙眉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小姐,您快去看看。”倩儿冒死前来,哭求萧君泽。 “王府那边的人怎么照顾的?”萧君泽回头看了朝阳一眼,似乎在犹豫。 朝阳…… “小姐从几年前开始就时常身子孱弱,她不让我们乱说,我们也不敢吭声。小姐一直都在隐忍,时常在夜里自己哭醒,这次若不是大夫说小姐体内有梦魇毒素,我们都被蒙在鼓里,我们家小姐一心为了王爷,王爷您救救她……” 倩儿跪地哭求,声嘶力竭。 萧君泽的呼吸猛地收紧,慕容灵识为了他…… 她的体内果然有梦魇余毒,是他……居然怀疑灵儿。 自责的握紧双手,萧君泽径直走出内殿。“薛神医,请随我来。” 见薛神医来了东宫,萧君泽将人截走,往厉王府赶去。 “不是王妃出事?”薛神医侧目问了一句。 “本王没有王妃。”萧君泽蹙眉提醒。 “是……”薛神医明白萧君泽的用意。 他是陛下的人,萧君泽这般说无非是提醒他,朝阳已经被他打入冷宫,如今没有任何身份。 …… 厉王府,桂园。 慕容灵全身惨白,面如死灰,她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梦魇之毒的发作。 “救命……好疼……”慕容灵哭着拼命挣扎,她真的好疼。 深呼吸的抓紧床单,她吃的这些苦必须要一一从那个沈朝阳身上讨回来! 那个狐媚惑主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她,萧君泽怎么可能会怀疑她,她又何必承受这些痛苦。 “小姐,小姐!”倩儿带萧君泽前来,冲进内殿抱紧慕容灵。“小姐……薛神医来了,您再忍忍。” 慕容灵看了萧君泽一眼,哭到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君泽哥哥……不要过来。” “灵儿!”萧君泽惊慌的上前,将慕容灵抱紧在怀里。“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 她到底默默忍受了多久。 “好疼……”慕容灵哭着扑在萧君泽怀里,全身颤抖的厉害。 “薛神医,快帮灵儿看看。”萧君泽紧张开口,声音透着急迫。 薛神医深意的看了慕容灵一眼,上手搭脉。 他不是傻子,中毒多久,是不是沉积旧毒他还是一探脉就能探出来的。 可惜…… 陛下要朝阳去和亲,他就不能多话,也不能多嘴。“殿下,这位姑娘是梦魇之毒发作,若是熬不过今晚……” 一旁,倩儿深吸了口气。 她故意将梦魇之毒的计量放多,就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一箭双雕。 若是萧君泽肯救,慕容灵这跋扈小姐就多受点儿苦。 若是萧君泽不救,那慕容灵死了……反而正好。 萧君泽的心被猛地抓在手心,紧张的看着薛神医。“梦魇之毒除了龙血果,可还有其他方式……” 朝阳还在危险中,若是不先解毒,怕是也熬不过去…… “梦魇之毒无解,唯有龙血果。”龙血果可解百毒,不仅仅是梦魇之毒。 所以龙血果珍贵,就算是皇家贵胄,也未必用得起。 “君泽哥哥……我好疼,灵儿好疼,你杀了灵儿……”慕容灵疼的全身紧绷,挣扎的厉害。 她真的很疼。 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慕容灵那一刻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梦魇之毒,怎怎办可怕…… “灵儿……”萧君泽心疼的用力抱紧慕容灵,他无法下决定。 “薛神医,可还有龙血果……”萧君泽紧张看着薛神医。 难道世间只有两颗龙血果?他萧君泽解毒用了一颗,仅剩一颗了吗? “就说西域极寒之地还有龙血果的存在,不过……寻找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是不定因素。 万一根本没有,万一找不到…… “薛神医,朝阳那边……”萧君泽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薛神医压低声音开口。“龙血果目前只有一颗,救了这位姑娘,那朝阳便无药可救。除非,朝阳能自己咬牙挺过去,挺到殿下找到新的龙血果。”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发颤。“她可是比石头还硬的女人,她怎么甘心就那么死去……” 所以,朝阳能挺过去。 可慕容灵,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她怎么可能撑得过去。 何况,慕容灵体内的梦魇之毒是因为他。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龙血果!”他会救朝阳,只要她能撑过去。 他一定会救她。 萧君泽怀中,慕容灵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很久。 朝阳?那个冒牌货……她居然也中了梦魇之毒? 心头突然涌起不好的念头,慕容灵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颤。 沈朝阳…… 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是她。 …… 东宫,翠竹苑。 萧君泽刚下令废除朝阳位分便离开了,东宫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将朝阳扔进了翠竹苑。 疼痛让朝阳全身都在咯咯作响,蛇毒和梦魇之毒不断的折磨着朝阳的思绪。 她能扛过去,一定能…… 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绝对不可以。 “娘……” 朝阳不能死。 你帮帮朝阳,真的好疼…… “朝儿,西域是个很美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花海,也有广袤无垠的碧海蓝天。” “朝儿,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带你离开,我们去看看冰域雪山的大雪,苍白一片,美的让人一不开眼睛。” “朝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看到自由,才能在草原驰骋,在冰雪跳跃。 “娘……朝儿不能死,朝儿要活下去。” 朝阳不能死。 死了,谁带娘亲回雪域,谁又带着娘亲在草原驰骋。 “娘,只要朝阳忍过这几天,我们便自由了。” 朝阳很清楚,隆帝快不行了,只要萧君泽上位。 只要萧君泽坐稳那个位置…… 他答应不会送她去和亲,答应要送她离开的。 她还能再忍一忍,忍到最后。 她还能……再信萧君泽一次吗? 信他会送自己离开。 “娘……” “朝儿……”恍惚中,朝阳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透着急迫,透着担忧。 努力睁开眼睛,朝阳看着四周冰冷陌生的环境,再次昏死了过去。 果然,只是错觉啊。 萧君泽不会在她身边,萧君泽……更不会救她。 所以,她只需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不求任何人来救自己,只求她和娘亲能平安离开。 离开这个牢笼。 第102章 朝阳向死而生 东宫,西厢。 萧君泽不放心慕容灵,将她暂时带回东宫。 在如今这个敏感时期,隆帝就算是发现萧君泽带慕容灵入东宫,也已经无足轻重。 “殿下,沈丞相在御书房,前来邀太子殿下一同面圣。” 内殿外,手下小声开口。 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龙血果已经服下,人也已经在昏迷中安静了下来。 起身走出内殿,萧君泽侧目看了眼偏殿的位置。“王妃……那个女人,怎样了?” “被扔进翠竹苑,不知……” 萧君泽下意识扯住手下的衣领。“谁允许你们……” 声音愤怒的只说了一半,萧君泽慢慢松手。 是他的命令,也是必须要做给所有人看的。 朝阳必须被废,也必须留在翠竹苑。 “本王知道了,下去。”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颤,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身往翠竹苑走去。 他居然,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女人…… 如果之前的担忧是被蛊惑,那这么久了,他对朝阳到底……又存了什么心思? 占有,还是欲念。 …… 木府。 木怀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不放心朝阳。 京都传出太子妃与大虞使臣有染,如今又被废…… 这是借此机会废掉朝阳的位分,逼她前去和亲。 “走来走去,主子不晕?”影卫淡淡开口。 “我要见我哥……”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朝阳去和亲,不能看着朝阳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你想让木将军如何?为了一个朝阳举兵造反,还是在和亲前强行带她离开?”影卫蹙眉,拉住木怀臣的手腕。“你想让木将军重蹈覆辙?” 当年木景炎将军就是为了带白狸离开而死,难道木怀臣要为了一个朝阳重蹈覆辙,置木家不理?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朝阳被送去和亲,从这个火坑跳进另一个地狱?”木怀臣不会让朝阳去和亲的,绝对不会。 “朝阳要的是自由……”木怀臣低头。 “朝阳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聪明。”影卫蹙眉,再次开口。“她会找到退路。” “退路?她还有什么退路……”木怀臣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就算是再聪明,在权势面前又能如何?” 白狸可是西域一绝,还不是……没有逃出隆帝的手掌心。 “就算木家要救,至少不是现在。”影卫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等隆帝殁,太子上位。” “厉王府起火,有人要杀朝阳,她现在留在奉天太危险……”木怀臣左右走了几步,慢慢停下脚步。“也许,朝阳真的还有退路……” 木怀臣看了眼天色,他要入东宫,去见朝阳。 …… 东宫,翠竹苑。 朝阳强行撑了两个时辰,终于咬牙扛了过来。 口中血腥气极重,牙齿仿佛都在松动。 朝阳强忍着全身的疼痛,慢慢爬到废墟旁边,用身上的衣服将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 她能撑过这次毒发,一定可以…… 破旧的门被推开,灰尘四溢。 朝阳额角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浸透,全身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 “太子……殿下……”见萧君泽走了进来,朝阳狼狈的开口,声音无力。 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看着她此时的狼狈,手指慢慢握紧。 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 他就知道,朝阳能扛过来…… “太子殿下,朝阳撑不住了……”朝阳的声音有些更咽,全身蜷缩在一起,用力咬着口中的布条。 这样下去,她还能扛多久。“求你……” 人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会狼狈且卑微。 朝阳痛苦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太子,百花盛宴,您答应朝阳一个条件,可还作数……” 朝阳知道,萧君泽有龙血果。 “求你……” 朝阳记得,萧君泽欠她一个条件。“太子……求求你……” 萧君泽的心像是被人抓在手心里揉捏,莫名疼的不敢呼吸。“你想要什么……” “龙血果……”她要解药。 蛇毒和梦魇之毒同时发作,她撑不住了。 萧君泽双手发颤的半蹲在朝阳身前,只是看着。“这个条件……本王无法满足。” 龙血果,已经给了慕容灵。 朝阳视线灼灼的盯着萧君泽,倒是没有过多的失望。 可能,从一开始朝阳就没有奢求太多。 果然,只要不抱太大希望,才不会迎来过多失望。 “哈……”朝阳狼狈的笑了。 只是觉得有些可悲,她的命,孩子的命…… 都比不过一颗龙血果。 “你笑什么……”萧君泽手指发颤的想要抬起来,却终究没有触碰到朝阳。 毒素再次发作,朝阳疼的摔在了地上,全身紧绷,连脚趾都因为用力曲卷而咯咯作响。 “笑……我们,是同类人啊……”朝阳声音沙哑。 她和萧君泽,是同类人。 虽然是不同的煎熬,可却都是可怜人。 “这个时候……你还在妄图激怒本王……”萧君泽已经无力去惩罚朝阳,想要拥她入怀,可身体却僵硬的厉害。 “太子殿下,请回吧……”既然不舍得给她解药,就不要在这看她狼狈,脆弱……肮脏的样子了。 至少,给她留点尊严。 “薛神医说,蛇毒已解,你只要熬过今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毒发。”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 只要朝阳熬过这次毒发,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在朝阳下次毒发之前,找到解药。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下次毒发之前,本王一定会给你解药……” 说完,萧君泽起身离开。 他相信……朝阳能撑过今夜。 看着萧君泽绝然离去的背影,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她对萧君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其实,在她最无助,疼痛到要死的时候,只要萧君泽肯抱抱她…… 哪怕只是抱抱她。 有没有解药,对朝阳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个男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记忆中那个如玉般的人儿,不过是朝阳幻想中的萧君泽。 她倾慕的太子殿下已经死了,死在了深宫的算计中,也死在了那年避暑山庄的刺杀中。 而她朝阳……不能死,哪怕向着黑暗,也要努力逃出去。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绊她的脚步。 “啊!”梦魇之毒再次发作,朝阳口中咬着布条,牙龈开始出血。 只要忍过这次毒发…… 第103章 朝阳知道白狸出事 好疼。 真的好疼…… “娘,朝儿好疼,你带朝儿离开这里好不好……” “朝儿,记住这种疼痛,你要断情,将来更要绝爱……” “朝儿,有一种东西绝对不能碰,它会把你束缚,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为什么?朝儿为什么不能爱别人?” “娘亲的师父教导过娘亲,只有断情绝爱才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娘亲也不懂,后来娘亲懂了,已经晚了。” …… “哪里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敢冲撞太子花车,不要命了?” “停。” 萧君泽十岁太子礼那年。 花车中,少年的声音温润好听,那一声停,将朝阳的命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让她过去。” “太子!您的花车不能停,停了不吉利……”太监紧张开口,这太子的花车有讲究的,一旦驶出正阳门,就不能停下。 停下,意味着太子之位动摇,将来会有变故,甚至被废…… “规矩是人定的,怎能害人性命。”年少的萧君泽从纱幔中往外看了一眼,确定那个瘦弱的身躯已经跑远,才示意花车继续前行。 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早就注定。 萧君泽的游街花车停了一下,他被废黜一次。 而他当年救的那个小女孩,却被他重新拉进地狱,无情折磨。 眼泪从朝阳眼角滴落。 那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对少年萧君泽的惋惜。 那般善良的太子,终究死在了阴谋的长河里。 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那朝阳信命…… 如若这是她欠了萧君泽的,那今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避暑山庄的救赎,全当她朝阳在还债…… 还清了,也就两不相欠了。 还清了,也可不再相见了…… “娘,朝儿听话,情爱这种东西……绝对不会碰。” 绝对不会。 …… 东宫,西厢。 “小姐,您醒了……”倩儿紧张跑了过去。 慕容灵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 “啪!”一个耳光,慕容灵打在倩儿脸上。 “这梦魇之毒差点要了本小姐的命!”慕容灵发泄似的打在倩儿脸上,接连几个耳光。 倩儿隐忍的握紧双手,她从小伺候慕容灵,已经习惯了……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倩儿却笑着开口。“恭喜小姐得偿所愿,唯一的龙血果,太子殿下拿来救了您,足以彰显您在他心中的特殊。” 慕容灵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慕容灵的气色好了些许。“让你查的事情查了吗?” “小姐,查到了。那替嫁的贱婢就在翠竹苑,好像还怀了身孕。”倩儿眼眸暗了一下,在慕容灵耳畔开口。 慕容灵的眼眸瞬间惊住,声音有些急迫。“那贱婢,狐狸精居然怀了殿下的孩子?”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之前生下萧君泽的孩子! …… 翠竹苑。 朝阳忍过了又一次的梦魇发作,全身已经像是掉落冰水,湿透的厉害。 慢慢松开绑住双手的衣服,朝阳视线模糊的躺在地上,看着脏破的房梁笑了起来…… 她朝阳,还真是……扔在淤泥中都能活出花儿来。 眼泪在眼角滑落,和汗水融合。 到头来,这般努力的活着,也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就像是萧君泽说的,不愧是下贱胚子,这般都能活下来。 可无论如何,她活下来了。 目的便达到了不是吗? 双手无力的护在腹部,朝阳笑的苦涩。 她很清楚,这般下去,孩子保不住了…… 也好,她不能和萧君泽有任何牵扯。 也好…… “咔咔……”屋脊之上,传来细微响声。 朝阳耳朵动了一下,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 总是指望萧君泽,那太过孤注一掷了。 她朝阳若是想走,就要绝对保证万无一失。 “您来了……” 朝阳声音沙哑。 “怎会这般狼狈……”黑袍下,男人声音低沉。 “西峰叔叔,沈清洲不会让我和娘亲好过,朝阳这般下场,不是他想看到的吗?”朝阳笑的无力,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靠在墙上。 “何苦……”西峰摘下斗篷,叹了口气。“你怎知我会去木景炎墓地?” 朝阳在木景炎的墓背后放了魅绣,是在给他传递消息。 其实当天他就已经拿到魅绣了…… 可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管朝阳。 “这些年,我和娘亲能活下来,多亏西峰叔叔背后相助。”朝阳知道,如果没有西峰,她和娘亲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沈清洲是个魔鬼,他身边的人也是魔鬼。 偏偏,沈清洲身边最重视的高手,似乎对她母亲有情。 很多次,朝阳在远处看着西峰,西峰的视线却只在她母亲身上。 那时候朝阳不懂,现在她能明白,那是爱慕,是不甘,是怯懦,也是爱而不得。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西峰不敢直视朝阳的眼睛。 背叛沈清洲他做不到,那是不忠。 可白狸临终嘱托,他不得不来。 “西峰叔叔,送我娘亲离开。”朝阳不求西峰救自己,只要他能先一步将白狸送出奉天,那她便再无牵挂。 西峰在犹豫。 要不要告诉朝阳白狸如今的状况…… “您在犹豫?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有想救我母亲的心不是吗?”朝阳旁敲侧击。 “难怪我母亲眼中没有您,连救她出牢笼的勇气都没有,我若是母亲,也不会对你动心分毫。”见对方只是握紧双手,朝阳开始激将。 “你懂什么!”果然,西峰还是怒了。“若不是因为你,白狸又何必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一切,都是为了朝阳。 朝阳垂眸,西峰的眼神还是刺痛了她。 在他们眼中,她朝阳只是白狸的累赘,将她束缚,将她牢牢的绑在地狱里。 “那就送她离开……” “去哪?你们要去哪是隆帝和沈清洲找不到的?”西峰讽刺问了一句。 若是能走,当年木景炎那般厉害怎的还是为白狸而死。 “大虞……”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她要孤注一掷,再赌一把。 大虞狼子野心,大虞新帝野心太重,也许……比萧君泽要好控制一些。 至少,逃到大虞……她和娘亲暂时是安全的。 西峰的身体僵了一下,侧目看着朝阳。 不得不承认,朝阳很聪明,比白狸也过之无不及。 大虞,是目前奉天最忌惮的存在。 “不必等了,你娘亲……”西峰用力握紧双手,再次开口。“沈清洲封锁消息,但你娘亲为了给你自由,服毒自尽了。” 西峰将一块绣好的帕子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朝阳面前。 那是白狸出事前托付给他的。 让他务必亲手交给朝阳。 第104章 白狸和木景炎一起死了 西峰转身,又回头看了朝阳一眼。 他的发间已经有了白发,明明……他与白狸相仿的年纪。 这些时日,他活在没有带走白狸的愧疚和自责中,夜不能寐。 朝阳是白狸唯一的牵挂了,至少……他要让白狸走的安心。“朝阳,不要负了你母亲,如果真的逃出去了……你要记得,你的自由是她用命换来的。” 朝阳没有说话,身体僵硬的坐着,手指轻轻摩擦魅绣上的图案,一点点……破译白狸留下的消息。 “朝儿,娘亲走了。娘亲知道你心中有怨,既然要受苦,为何还要生下你。” “我与木景炎之间有个约定,他说孩子要生下来,他会当亲生女儿抚养。他说你要叫朝阳,冲破黑暗,向着阳光。 他说你是无辜的,你应该活下来。” 这是白狸对木景炎的承诺,也是对沈清洲的报复。 “娘承认,娘怨着你,这些年也一直都将怨恨发泄在你身上。但娘依然爱着你,娘希望你像初升的太阳,永远自由。” “娘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等你及笄,等你成年,等你可以独自一人活下去。” “朝儿,你是自由的,是新生的花朵,你的归宿应该是蓝天,是草原,或是雪山。离开奉天吧,这是娘亲给你的最后一场试炼,若是你能活着逃出去,那我的朝儿就真的再也不需要娘亲了。” …… 朝阳的手腕滑落,带着图案的绢布落在了地上。 那是用针线绣出的一副日出图,有朝阳,有大海,有山峰,还有雪域。 白狸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打破枷锁,逃出去。 一个人,逃离地狱。 从一开始,白狸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从木景炎为她而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终究是逃不出去了。 西域第一女杀手白狸,早就在木景炎死的那天,跟着一起死去了。 “可有计划?”西峰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里是太子府,是东宫。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也未必能相安无事的带走朝阳。 更别说逃出京都,逃离奉天。 朝阳没有回答,整个翠竹苑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可有痛苦……”沉默了许久,朝阳答非所问。 “西域虞美人的花蕊,是剧毒,没有痛苦。”西峰的双手瞬间握紧,眼眶灼红。 朝阳垂眸,看起来安静的吓人。 “我同意和亲……”朝阳声音沙哑,呼吸慢慢急促。 可能是压抑的情绪太过强烈,腹部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你……”西峰愣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要知道,隆帝会让你活着离开奉天,但绝对不会让你活着到大虞。” “这不是正好吗?”朝阳抬头,看着西峰。 西峰的心收紧了一下,慢慢后退。 朝阳的眼神,像极了当年…… 当年,他随沈清洲一起去边关追白狸。木景炎死在白狸怀中的时候,白狸就是这个眼神。 看不出喜怒,看不出痛苦,深不见底。 “朝阳,你要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白狸,你也要活下去,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西峰紧张的上前,不想让朝阳放弃。 “站在那个位置之上,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朝阳慢慢曲起双腿,小声问了一句。 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的可以让一个曾经善良的人变得冷血无情,可怕残忍。 真的可以逼死一国太后,逼死后宫皇后,逼死成千上万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讲,你和白狸,都是权利的牺牲品。”西峰倒是看得通透,可惜……他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作为棋子,如何反抗自己的主人? “是吗……”朝阳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西峰握紧双手叹了口气。“和亲路上,我会让人救你离开。”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办法。 孤注一掷,非生即死。 朝阳去和亲,路上会遇上什么,不得而知。 隆帝,作为奉天权利顶端的人,他若要让朝阳死,谁又能保证朝阳能活? “好……” …… 西峰离开,整个翠竹苑越发安静的吓人。 窗外的天色昏暗,感觉大雨要倾盆而下。 朝阳靠在角落里,肚子疼的发颤。 “娘……”朝儿,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活下去,又能如何? 一个人,真的能自由吗? 没有了胤承,没有了娘亲,连自己……朝阳也弄丢了。 窗外起风,花瓣与落叶吹进房间。 朝阳狼狈的看着外面的天空,眼泪慢慢滑落。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根本无法失控。 她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咽喉,喊不出,哭不得,压抑到窒息。 “娘,你去找你的木景炎了吗?” 朝阳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嗓子灼热。 白狸,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吧。 …… 皇宫,御书房外。 沈清洲提议让沈云柔代替朝阳,从‘翠竹苑’出来,并且澄清一切都是误会。 隆帝也正有此意,并且让萧君泽恢复‘沈云柔’太子妃的位置。 萧君泽一直沉默,出了御书房才慢慢松开握紧的双手。 眼眸暗沉的侧目看了沈清洲一眼,萧君泽冷笑。 权利,还真是可以让人随心所欲。 可惜啊,就算是站在权利的顶端又如何?就像是隆帝,还不是忌惮着沈清洲的存在? 深吸了口气,或许,他终于能明白当年隆帝费尽心机除掉长孙家的原因了。 因为他也想……在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权臣。 “丞相,一旦太子登基,咱们沈府……”看着萧君泽离开,沈清洲身边的人小声开口。 这太子未必是好控制的主。 “新帝登基初,他还不敢。”沈清洲总是有这方面的自信,以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萧君泽就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敢正面招惹他。 手下点了点头,这倒是。 在这奉天,还没有人能真正动得了沈清洲。 …… “你真的打算让沈云柔代替朝阳?”木怀臣等在东宫与御花园的路口,见他与沈清洲同出,握紧双手问了一句。 “木怀臣……”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无力,侧目看了木怀臣一眼。“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木怀臣惊愕的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了很久。 直到萧君泽离开,木怀臣才回神跟了过去。 是啊,萧君泽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同样只是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那朝阳呢?你打算送她去和亲?”木怀臣有些心慌。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僵住,回头指着金殿的位置。“在那之前,我要那个位置。” 第105章 木怀臣打了慕容灵 长久以来,他虽贵为太子,但一切却好像是水到渠成,或者与生俱来。 他十岁便被封为太子,母家是奉天贵胄,朝中老臣多数支持他。 对于那个位置,他从未有过渴望,甚至有些排斥。 这是第一次,他渴望权利,渴望权势,更加渴望万人之上。 木怀臣的视线凝滞了片刻,压低声音。“隆帝一直忌惮木家,他迟早要下手的……” “我能保你……”萧君泽蹙眉,无论如何,他能保住木怀臣。 当初隆帝让木怀臣入宫伴读,就是为了警告木家。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根深蒂固。 这些年,木怀臣和哥哥木怀成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此次为了救萧君泽,再次成了隆帝的眼中钉。 “保得了我一人,保的了木家全族吗?”木怀臣苦涩的笑了一下,慢慢后退。 朝堂皇位,官宦世家…… 哪一个,不是可悲之人? 这些年,木家亲兵不断被排挤打压,从木景炎在时的三十万人马到如今的不足十万。 隆帝将木家军留在京都之外,就是为了留在眼皮子底下,一旦木家军出一点的错,都会被无限放大,斩草除根。 此次皇子夺嫡,萧承恩为什么会肆无忌惮?无非就是猜到木家不敢乱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木家军无召回宫,就算是救了萧君泽,也会再次成为隆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点,木怀臣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萧君泽自然也明白木怀臣的意思,隆帝死前,一定会清除他所认为的一切隐患。 “殿下,怀臣想见见朝阳。”木怀臣恭敬作揖,略显疏远。 如今萧君泽复位太子,将来更是大一统之人。 君臣之间,只能是君臣。 再无可能存在其他感情,更别说兄弟之情。 当年,木景炎若不是错信了隆帝,太过把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放在眼中,又何苦落的这般下场。 萧君泽知道木怀臣忌惮,心里疼的像是撒了盐,无法呼吸。 “她在翠竹苑。” 一个人站在东宫门口,萧君泽抬头看了眼东宫门前的石兽,身形有些凄凉。 生在帝王家,为了那个位置,注定孤独。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初心,更不是他的本意。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推波助澜,一步步将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母后,君泽……要食言了。” …… 翠竹苑。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脏死了。” 倩儿扶着慕容灵走进翠竹苑,一脸嫌弃的捂着口鼻。 “一个废妃,能在这种地方就不错了。” 天开始下起小雨,一开始只是蒙蒙雾气。 朝阳蜷缩在角落睡了过去,她太累了。 哭不出,喊不出,那种感受太痛苦了。 让人像是要窒息。 “死了?”走到朝阳身边,慕容灵抬脚踹了一下,还一副怕弄脏脚的样子。 “还没有。”倩儿摇头。 朝阳身形有些单薄,缓缓睁开眼睛。 慕容灵…… 她又来做什么? “听说你体内也有梦魇之毒?”慕容灵冷笑,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 朝阳蹙眉,没有开口。 “薛神医说,昨夜你若是熬不过来就死了。”慕容灵捂嘴轻笑,蹲在朝阳身前。“可是,君泽哥哥却毫不犹豫的将唯一一颗龙血果给了我呢。” 朝阳的视线微微一动,即使不把慕容灵这种蠢货放在眼中,可呼吸还是发颤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我斗,你偏偏不听。”慕容灵讽刺的笑了一下,示意倩儿动手。 倩儿眼眸暗沉了一下,扼住朝阳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了下去。 “咳咳……”朝阳呼吸困难,这婢女身手不错,她会武功。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惊慌的咳嗽,控制不住的摔在地上。 “听说你怀了君泽哥哥的孩子,你这种卑贱的女人,怎么配给君泽哥哥生孩子……”慕容灵冷笑了一声,起身要走。 “慕容灵!”朝阳用力干呕,想要将药吐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破旧的殿门外,木怀臣有些失控。 慕容灵! “吆,这不是木大人?”慕容灵心口先是一惊,随即趾高气扬,自从昨夜萧君泽选择救她以后,她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如今她在萧君泽心中已经站稳位置,唯一的顾虑也因为梦魇之毒解除了。 她有什么好怕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木怀臣的声音透着威胁,他不愿意对女人下手,可慕容灵也别逼他。 “哪有做什么。”慕容灵整理了下发丝。“倒是木大人,这天色昏暗,您入东宫见这贱婢,所为何事?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您对她有情?” “戚风。”木怀臣脸色一沉,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暗处,一直跟着木怀臣的影卫走了出来。 “掌嘴。” 影卫扬了扬嘴角,这个慕容灵挺有本事,居然能让从不与人争执的木怀臣起了怒意。 “木怀臣!你敢!我是……”见影卫靠近自己,慕容灵吓得花容失色。 “啪!”影卫身手极快,一巴掌打在慕容灵脸上,有些嫌弃的转身。“下次别让我打弱鸡,还是个女人。” 慕容灵像是不敢相信,惊恐的捂着脸。“木怀臣……你敢打我?这里可是东宫!太子殿下的地方!” 许是一巴掌被打懵了,慕容灵全身的伪装都卸下,尖锐着嗓子像是个泼妇。 “你还知道这里是东宫?”木怀臣示意影卫照顾朝阳,冷声再次开口。“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尽管大喊,最好把宫里人都引过来,让他们看看!应该畏罪自杀的容妃娘娘怎么就起死回生了?” 木怀臣冷笑。 他料定慕容灵不敢声张,就算是仗着萧君泽的宠爱,她如今也只能隐忍。 果不其然,慕容灵的脸色瞬间煞白,却又不甘心的看着木怀臣。“木怀臣你等着!今日之辱一定让你们木家百倍偿还。” 木怀臣没有理会慕容灵,这样恶毒的女人,也就只有萧君泽被猪油蒙了心。 “小姐,咱们走吧……”倩儿紧张开口,拉着慕容灵离开。 “小姐切莫动怒,这件事还是不要让王爷知道的好,木怀臣打了您,自然也不会告诉王爷。”倩儿四下看了一眼,再次开口。“那颗药能激发寒毒,寒毒一旦连续发作,以那贱婢如今的身子骨,别说孩子保不住,命也保不住了。” …… 慕容灵和倩儿刚离开,木怀臣看了眼暗处。“太子殿下,您做何感想?” 暗处,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发麻,慢慢走了出来。 第106章 朝阳心如死灰 “主子,朝阳的情况不对。”影卫蹙眉,紧张的封住朝阳的穴位。“那女人给朝阳服下的是激发寒毒的药。”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毒妇! 快步上前查看朝阳的情况,木怀臣埋怨的看着僵硬站在原地的萧君泽。“这就是你口中单纯无心机的菩萨!” 萧君泽的眼神有些闪躲,莫名不敢看脸色苍白的朝阳。“也许……有什么误会。” “萧君泽!”第一次,木怀臣吼了萧君泽的名讳还想动手。 呼吸发颤了很久,木怀臣让影卫抱着朝阳离开。 “萧君泽,你一个人继续自欺欺人吧。”木怀臣经过萧君泽身边,再次开口。“若是朝阳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仅仅是你我君臣之间的问题,还有整个奉天和大虞。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她一次次不顾及大局,只有你将她当成宝贝。” 萧君泽身体慢慢变冷,身手拦住木怀臣的影卫。“你们……走不出东宫。把她……给我。” 隆帝的人就在暗处,若是木怀臣抱走朝阳,这意味着什么…… 会害了木家。 “萧君泽,她不欠你什么。”木怀臣让影卫把朝阳放下,低压声音再次开口。“朝阳是我木怀臣的妹妹,如果你的慕容灵再对她下手,我……不会再无动于衷。” 就算木家落魄,就算木家被隆帝打压,可拼死护着自己的妹妹,他还做的到。 他们木家本就欠了木景炎太多太多,绝对……不能再欠了朝阳的。 萧君泽始终没有说话,俯身想要去抱朝阳。 可朝阳的视线警惕,透着浓郁的疏远。 萧君泽的心口想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疼的厉害。 朝阳在抗拒他靠近…… “别碰我……”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朝阳再次摔在地上,全身颤栗。 “朝阳……”萧君泽紧张的半跪在地上,已经自认为放低了姿态。“我带你离开。”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他真的很想把朝阳带走。 “太子……殿下……”朝阳的视线与木怀臣对视,话却是说给萧君泽听的。“朝阳若是能活过这次毒发……愿为了奉天与大虞的和平,同意和亲。” 朝阳的视线很绝然,还透着浓郁的死寂。 木怀臣的双手用力握紧,他能看出朝阳死心了。 否则,那么害怕去和亲的她,怎么会突然同意和亲。 萧君泽的呼吸明显有些慌。“沈朝阳!” 朝阳隐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咬着牙。 血液顺着牙缝涌出,满嘴鲜血。 疼……却好像已经麻木了。 慕容灵说,萧君泽将唯一的龙血果给了她…… 无可厚非,毕竟萧君泽爱的人是慕容灵。 可朝阳的心还是凉了,凉透了。 一开始,她会嫉妒,嫉妒慕容灵那样的愚蠢女人却能得到萧君泽的宠爱,可现在……她不嫉妒了,看的淡然了。 明明亲眼看着慕容灵喂自己毒药,可萧君泽却还是在为她辩解。 他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哈……”朝阳隐忍的笑了起来。 有误会。 证据确凿,眼见为实,就是因为偏爱……所以他会说有误会。 而自己呢?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就是怕萧君泽哪件事会误会自己…… 即使自己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又能如何? 输,就是输了。 和慕容灵比,自己是输了。 即使她朝阳心高气傲,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和慕容灵比,她输的一败涂地。 慕容灵是蠢,愚蠢至极,不识大体。 可她赢了,赢在了萧君泽的偏爱上。 所以,聪明又能如何? 不被爱的人,注定是失败者。 “朝阳……”木怀臣有些心疼。“太子殿下……我知道你还有一颗龙血果,算怀臣求你……” 木怀臣给萧君泽跪下。 这么多年,他陪萧君泽一起长大,从未真正求过萧君泽什么。 萧君泽的呼吸凝滞的厉害,双手发麻,声音颤抖。“为了她……你要与我君臣离心吗?” “木怀臣忠于太子,木家忠于奉天,但朝阳是木家的人,是怀臣的妹妹!”木怀臣的呼吸同样颤抖。 他很清楚,朝阳若是毒发,会死。 “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木怀臣小声恳求。 “不必求他……”朝阳忍着疼痛滚了一圈,用力咬住衣物。“他早就没有龙血果了……” 龙血果,给了慕容灵。 萧君泽别开视线,不敢看木怀臣的眼睛。 “太子!”木怀臣有些害怕了。 没有龙血果,朝阳会死。 “我不会让她死,木大人请回吧。”萧君泽用力抱起朝阳,径直离开。 木怀臣起身想追,被影卫拉住。“他说的没错,这里是东宫,不是以前的厉王府,四周全是眼线。” “她会死……”木怀臣的声音在发颤。 “看她的造化。”影卫抓着木怀臣手腕的手暗下用力,将人带走。“相信我,她死不了。” 朝阳,是他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女人。 不会死的。 但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 “放开我……”朝阳疼的厉害,想要萧君泽放开她。 可萧君泽却紧紧的抱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朝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也没有力气反抗,疼的不停挣扎。 “传薛神医!准备热浴,将府中所有名贵草药都拿来……”萧君泽急迫的吩咐,让人去办。 那一刻,萧君泽的大脑是空白的,他只想救朝阳,不惜一切代价…… 他甚至有在后悔,如果把龙血果给了朝阳…… “太子,不用……浪费……”朝阳想是在与萧君泽对抗,话语透着浓郁的负气。 “不想死就听话,你不是还想让你娘亲活着吗?别乱动!”萧君泽抱紧朝阳,他在心慌,因为朝阳从未有过的抗拒他。 他只当朝阳是疼的厉害了,用她娘亲的命来威胁。 “哈哈哈……”朝阳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疯狂。 “萧君泽……”朝阳不怕了…… “你真可悲……” 真可悲。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朝阳无力的趴在萧君泽怀里,任由他抱着。 若是在昨夜之前,萧君泽这般抱着她……她也许会感动。 可现在,她只有心寒,抵触和抗拒。 现在想来,萧君泽应该早就知道……她娘亲已经服毒自尽了。 可萧君泽还是在用她娘亲的命逼迫她,将她困在身边,让她为他所用。 无尽利用…… 第107章 萧君泽不会让朝阳死 朝阳用力抓着萧君泽的衣服,无声哭泣。 她可以理解萧君泽利用她默写兵法,也能理解萧君泽利用她筹谋策划。 可她恨萧君泽将她当成暖床奴隶……除了索取,便是伤害。 她更恨…… 萧君泽不爱她,却让她有了孩子。 “朝阳……”见朝阳突然安静了下来,萧君泽的心慌得更加厉害。 “朝阳……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萧君泽惊慌的抱起朝阳,手指发颤的扯开她的外衣。 将人抱进温热的药浴桶,萧君泽声音发颤的怒吼。“薛神医呢!继续加药!” 把最珍贵的药都拿来…… 就算是用尽整个京都的名贵药材,他也要让朝阳熬过今夜。 疼痛到麻木的身体在浸泡热水以后慢慢有了些许知觉。 那药浴中的药材都是上好的,可对于朝阳来说……都不如那颗给了慕容灵的龙血果。 她朝阳身份卑贱,不配。 讽刺的闭上眼睛,朝阳好累啊…… 若不是她死了会引起奉天和大虞的战争,萧君泽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名贵草药来救她的命。 “朝阳……朝阳你醒醒……” 朝阳的呼吸开始微弱,心跳也变得缓慢。 萧君泽全身发麻的用力把人抱紧,声音发颤的在朝阳耳畔开口。“朝阳……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去和亲,你是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对朝阳的占有欲就已经变了味道,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药浴桶中的血腥气开始加重,暗红的鲜血从浴桶中晕染开来,在草药下方如同绚丽灿烂的花朵。 萧君泽白色的底衣已经被血液染成红色,呼吸和身体越发僵硬。“你们都是死人吗!薛神医呢!” 他慌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慌了。 “太子殿下!”薛神医惊慌跑进内殿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抱着朝阳,两人浸泡在浴桶中,里面已经满是鲜血。 “太子殿下……血参吊命。”薛神医将留给隆帝的血参拿了出来,毕竟事态紧急。“可……” 试探了朝阳的脉搏,薛神医惊慌开口。“这梦魇之毒不可能毒发这般密集,怎么会……” 朝阳之前明明已经熬过去了。 萧君泽紧紧的抱着朝阳,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太子殿下……”薛神医赶紧跪地,声音低沉。“孩子,没有保住。” 萧君泽缓缓闭上双眼,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呼吸灼热……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 为何,心这么疼…… “我要她活着……”萧君泽将脑袋埋在朝阳的发丝,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无关其他,他要朝阳活着。 不是因为与大虞之间的和亲,只是私心想要朝阳活着。 他要朝阳…… 朝阳是他的。 从小到大,他萧君泽想要的东西仿佛唾手可得,就算是这皇位,他也可以得来不费太多功夫。 因为隆帝会前人栽树,让他这个后人乘凉。 可朝阳,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得到这个女人。 他不允许她死。 “血参不多,能让她撑过今晚,但若是没有龙血果……”薛神医叹了口气,然后摇头。 朝阳的情况,他还要尽快入宫告知隆帝。 大虞的使臣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奉天,朝阳若是必死,他们必须提早做好打算。 萧君泽的呼吸还在发颤,抱着朝阳在药浴桶中泡了很久。“本王不许你死……” …… 东宫,西厢。 慕容灵心情大好,就等着明天听到翠竹苑传来的死讯。 “本小姐身子弱,你就给本小姐喝这个?”见碗中的补药成了清汤,慕容灵脸色有些暗沉。 “小姐……”倩儿赶紧跪地,紧张开口。“我听药房的人说,太子将府上所有的名贵补药都拿去给那贱婢做了药浴……” “药浴?”慕容灵惊愕的站了起来,用名贵草药给那贱婢做药浴! “凭什么!”慕容灵发脾气的将汤碗摔在了倩儿身上。 那汤药滚烫,烫的倩儿眼泪涌了出来。 隐忍的伏地,倩儿发丝下的眼神透着恨意。 “那个贱婢哪比药材值钱,君泽哥哥为什么要救她!”慕容灵怒意浓郁,随意发泄。 倩儿怕被牵连,紧张开口。“小姐不要动怒,梦魇之毒只有龙血果可解,就算再多的名贵药材也无济于事。” 慕容灵这才放下心来,高傲的坐在榻上。“等本小姐成了这奉天的女主人,再将她挫骨扬灰也不迟。” 用力握紧双手,慕容灵暗暗咬牙,就算是朝阳死了,她也要将这狐狸精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 太子内殿。 浴桶中的水已经凉透,萧君泽才将朝阳抱了出来。 “太子殿下,冰域雪山的龙血果找到了,但……”门外,暗卫来信。 萧君泽心底一喜。“可有取来?” 暗卫慌张跪地。“太子殿下,有人跟着我们,将那龙血果抢走了……太子定罪!” 他们一时大意被裕亲王身边的南疆女盯上了。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何人?” “那女子身手矫健,善用蛇蝎,应该是裕亲王身边的南疆女。”暗卫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君泽握紧双手,萧承恩…… “太子殿下!”见萧君泽要离开东宫,院落中的几个暗卫也惊慌跪地。 太子这是要去十里坡寻裕亲王? 他们暗杀萧君泽还来不及,若是萧君泽此刻去求药,正中下怀,必死…… 萧君泽回眸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朝阳,他不能让朝阳死。 “太子殿下!” “萧承恩现在不敢杀本王……”萧君泽一脚踹开身边的暗卫。“一群废物!” 隆帝如今身体康健,沈清洲也有意站在他的阵营。 萧承恩拖到现在迟迟不动手,定然是身边有高人指点。 既然有高人,那高人自然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能杀他萧君泽。 一旦对太子动了手,那就坐实了乱臣贼子,隆帝现在不出兵是忌惮大虞不想内乱,可太子若是被杀,隆帝一定会动手,不遗余力的铲除叛军。 萧承恩和隆帝,父子两人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在博弈。 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被对方抓住把柄。 “广而告之,让文武群臣都知道,本王去了十里坡!”萧君泽压低声音,他去见萧承恩,必须弄得京都人尽皆知。 只有这样,才能让萧承恩……不敢对他下杀意。 “太子殿下!” 暗卫还想阻止,可萧君泽已经离开。 就算满朝皆知太子去寻裕亲王,可裕亲王与太子积怨已久,就算不起杀意……也绝对不会让他完整的回来。 第108章 你说朝阳是贱婢? 城南,十里亭。 “大虞的使臣光临,有失远迎。”萧承恩笑着走了过来,独身一人。 “裕亲王。”使臣眯了眯眼睛,笑着再次开口。“不愧是奉天第一的高手,敢一人前来赴约,这份胆魄便比那太子强了百倍。” 萧承恩喜欢被人奉承,好话自然爱听。“不知使臣秘密前来,用意为何?” “大虞愿与奉天交好,可我们皇帝陛下并不希望萧君泽坐上那个位置,愿助裕亲王一臂之力。”使臣淡淡开口,那双惊为天人的眸子中透着算计。 “大虞的陛下为何看好本王?”萧承恩也不傻,使臣开门见山,他也不藏着掖着。 “只要裕亲王承诺,登基后将江南十二城割给大虞,边关三十二城池永不再夺,我们陛下很愿意助您一臂之力。”使臣笑着开口。 可萧承恩的脸色却瞬间暗了下来,好大的口气。 江南十二城乃是奉天的命脉,鱼米之乡,皇粮军饷皆出自江南,这使臣不是来帮他的,是来趁火打劫的! “就算本王坐不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将江南十二城给了大虞,使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裕亲王有些生气。 使臣扬了扬嘴角,慢慢靠近裕亲王。“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种过分的要求,我们陛下是不会提的。” 裕亲王蹙眉,他的智商根本不是眼前这使臣的对手。 仔细盯着眼前这相貌普通的使臣,裕亲王疑惑开口。“使臣这是何意?” “我们大虞的陛下要一个人。”使臣冷眸开口。 “沈朝阳?”裕亲王反问。 “亲王如此聪慧,我便也开门见山。”使臣抬手,将一块令牌扔了出去。 萧承恩快速抬手,抓在手心。 心口一颤,那是他派去刺杀使臣的杀手。 本以为杀了这些使臣能激化大虞与奉天的矛盾,让边关起战事,但那些废物不成气候。 随后,他便把矛头转向了朝阳。 “我们大虞的陛下要朝阳活着进入大虞,裕亲王可明白?”使臣的眼神透着浓郁的威胁。 他身边的南疆女放蛇伤了朝阳,罪无可恕。 “仅此而已?只是一个贱婢,何来魅力?”萧承恩不解。 “我们陛下只要这个人,而且要个活人。”使臣走到萧承恩身边。“相信裕亲王身边有高人指点迷津,不妨回去问问。” 萧承恩心口一颤,这使臣虽然普通,可靠近之时居然让他感受到浓郁的压迫。 “啊!” 突然,使臣出手,将手中的匕首扔向暗处。 暗处传来一声惨叫。 使臣扬了扬嘴角,小声开口。“裕亲王小心些,到处都是眼线。” 裕亲王的脸色瞬间暗沉,这个使臣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暗处是他的人,故意给他下马威。 “本王不会再对朝阳下手,但父皇会不会在朝阳去往大虞的路上动手,本王就不得而知。”萧承恩冷声提醒。 “只要朝阳活着走出大虞,剩余的,不需要裕亲王操心。”使臣走了几步,再次开口。“在此之前,愿两国交好,陛下愿支持裕亲王。” “那就替本王谢过你们皇帝陛下。” …… 使臣离开,暗处走出一个女人,脸色惨白,走了几步便摔在了地上。 “王爷……他很强。”南疆女惊慌的开口,手上的血液已经成了黑色。“剧毒……” 这个大虞的使臣是故意的。 “怎样?”萧承恩赶紧上前扶着南疆女,脸色暗沉。“他是在警告你,别再对朝阳下手。” “大虞使臣团明日便离开京都,到时候再杀朝阳也不迟!”南疆女暗恨的咬牙。 伤她的匕首有剧毒,好在她南疆女从小是在蛇毒罐子里长大,这点毒药对她来说不足以致命。 “不必了,让朝阳活着。”萧承恩摇头。 很明显,大虞使臣今日合作是假,来警告他别动朝阳是真。 “王爷!”身后,手下惊慌前来。“太子萧君泽前来求见。” 萧承恩一惊,萧君泽来了?“哈?今夜还真是……热闹。” “龙血果……”南疆女小声提醒。 “哈?”萧承恩笑了。 这朝阳到底是何方神圣,大虞使臣为了她亲自前来警告,甚至不惜以其人之道伤了南疆女。 “咱们奉天的太子殿下居然为了一个替嫁的贱婢,前来求药?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萧承恩起身,冷眸看着手下。“好好调查朝阳的身份和价值,查清楚!” 能让太子和使臣同时护着的女人,仅仅只是个私生女?定然还有其他的价值。 …… 城南关。 萧君泽下马,走进裕亲王关外府。 不远处,使臣在暗处,看着萧君泽入了府才转身离开。“萧君泽疯了?这个时候入豫亲王府?” “主子,要不要探查一下?万一有变?” 使臣点了点头。“盯着。” …… 裕亲王外府。 “先生,萧君泽今日前来定然是为了龙血果。”萧承恩恭敬开口。 帷幔后,一个身形慵懒的男子坐在主位,淡淡开口。“萧君泽敢来,你就不能杀。” “可先生,这是最好的机会。”萧承恩有些紧张。 “你以为萧君泽是傻子?”男人笑了笑,摇晃着手中的青尾羽扇。“他既然来了王爷的外府,定然弄得满朝文武众人皆知。” “可……”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有些不甘心。 “王爷莫要不甘心,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机会。”男子扬了扬嘴角,坐直了身子在裕亲王耳畔轻声耳语。 裕亲王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闪过惊愕,随即双手抱拳。“先生真乃承恩的智囊。” 男人嘴角的笑意深邃,没有多说。 “本王这就按照先生所说去办。” 萧承恩离开,男人的眼眸暗淡了下来。 “青鸾,这次你大意了。” 帷幔后,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南疆女走了出来,恭敬跪地。“主人,那大虞使臣绝对不简单,他的武功在所有人之上,否则,他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他这是……” “他这是在给你警告,告诉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男人笑着端起茶盏,仔细品茶。 “一个贱婢而已!”南疆女有些不服。 她不过就是去杀一个替嫁的贱婢,值得大虞的使臣这般大动干戈? “贱婢?”男子的眼眸冷了一下,抬手扼住南疆女的脖子。“你可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青鸾……不知。”南疆女惊慌的开口,声音发颤。 “我西域最尊贵的圣女,天下第一至今无人能及的第一高手,你说她的女儿是贱婢?” 南疆女的眼底闪过惊愕,随即俯身跪地。“青鸾不知天高地厚,还望主人息怒。” 第109章 天人之姿的大虞皇帝 南疆女怎么可能不知道主人说的女人是谁,西域圣女白狸。 当年作为战利品进献给奉天帝王的女人。 只是听闻那女人武功被废,如今就是个废人。她的女儿又能强到哪里去!她青鸾可不放在眼里。 “这么久了,目的还没有达到?”男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南疆女吓得脸色惨白,恭敬伏地。“王爷不肯让我觊觎那个位置,王妃之位只能是苏家女。” 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主人!萧承恩看似花心,可对那王妃实则上心和忍让,若是让他发现了……”南疆女不敢,因为萧承恩很护着裕亲王妃。 即使那裕亲王妃就是个废物。 “那就想办法,嫁祸给太子。” 青鸾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男子威胁的反问。 “是!” 离开房间前,青鸾回头看了眼纱幔,咬了咬唇角,径直离开。 萧承恩此人是很混蛋,花心放浪,可实则那都是他故意而为之,也算是对自己的保护。 因为萧承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父皇不在乎他,眼中没有他。 所以……他要优秀,但却不能表现的太优秀,否则就会成为隆帝的眼中钉。 他放浪不羁,他奢靡叛逆,可他内心渴望父爱…… 生在皇家,谁又不是被逼无奈。 握紧双手离开,南疆女深吸了口凉气。 她是心狠手辣,手段狠毒,可她并没有断情绝欲。 苏家女是没用的废物,可她也是萧承恩心底的支柱,总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在男人心里撑起一片天地。 南疆女羡慕苏家女,也嫉妒。但她知道……苏家女若是死了,萧承恩会发疯。 …… 院落。 “本王的好弟弟,这是什么风,把太子殿下从东宫吹过来了?”裕亲王坐在高位之上,讽刺的看着萧君泽。 四周全是高手,杀意浓郁。 萧君泽冷眸看着萧承恩。“皇兄,你的人抢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萧承恩笑着反问。 “血龙果。”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那血龙果长在天山雪域,谁有本事谁取之,怎么就成了太子殿下的?”萧承恩笑着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君泽。“太子殿下未免太霸道?这可还没当皇帝呢,这要是当了皇帝,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萧承恩!”萧君泽不想过多废话,朝阳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太子殿下,来讨要东西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你说是吧?”萧承恩指着地上烧红的碳火,再次开口。“听说宫里有一种刑罚,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宫女太监,贵为太子殿下,要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吧?” 萧承恩的双手握紧,妒意极重的看着萧君泽。 同样是陛下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萧君泽生来尊荣。 为什么从他出生开始,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属于他! 萧承恩嫉妒萧君泽,他承认他在嫉妒。 他嫉妒到发疯。 他发誓要抢走萧君泽的一切,将他踩在脚下。 “太子殿下,是怕火吗?”萧承恩身后,南疆女笑着捂嘴,无骨的依附在萧承恩怀中。 萧承恩顺势抱住南疆女,看戏一般的盯着萧君泽。 如今他有求于自己,让他做什么……他都要做! 萧君泽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不想与萧承恩废话,掀起衣袍,一步步走上那些碳火。 “有意思……”萧承恩猛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萧君泽。 为了一个沈朝阳,为了不让大虞和奉天开战,为了坐稳自己的太子之位,萧君泽倒是拼了。 一步步从碳火经过,剧烈的疼痛剜心入骨。 萧君泽身形不稳,双手撑在炭火之上,发出一阵响声。 萧承恩冷眸看着萧君泽,他倒要看看,萧君泽能做到哪一步。“求龙血果就要有求人的姿态,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不做得到。” 萧君泽用力握紧烫伤的双手,眼眸冷凝。“说……” “跪下。” 推开南疆女,萧承恩站了起来。 他要萧君泽跪下,跪在碳火之上。 “萧承恩!”萧君泽气愤到全身发颤。 “跪还是不跪?”萧承恩冷笑。 “但愿你承受的起!”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单膝跪下。 他知道萧承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更不会轻易给他龙血果。 这……只是刚刚开始。 …… 东宫,内殿。 朝阳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机。 若不是脉搏微弱的跳动着,倒真真是以为她死了。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使臣惊慌的试探朝阳的鼻息,确定她活着才松了口气。 “朝儿……” 朝阳体内有梦魇之毒,萧君泽去了关外,是为了求取龙血果。 他若是早些知道……知道龙血果在萧承恩手中,又怎会让朝阳继续受苦。 “娘……”朝阳在昏迷中挣扎,额头满是汗珠。 使臣小心翼翼的捧着朝阳的手,擦拭她额角的细汗。“朝儿,明日我便要离开京都了,我在大虞等你。” 他不能留在奉天太久,也等不得那老皇帝死去了。 “朝儿,要活下去……我相信你能离开这里,我们都要活下去。” 他无法直接带走朝阳,整个京都都是隆帝的眼线。 “太子殿下!” 门外,是侍卫和婢女惊慌的声音。 …… 萧君泽是后半夜回来的,太子府的人只知道太子重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他手中拿着龙血果,每走一步,手指都在滴血。 暗卫知道,萧君泽去裕亲王的地盘,九死一生。 他们很清楚,萧承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萧君泽回来。 除了这满身伤痛,萧君泽定然还答应了他什么。 可暗卫不敢问,谁都不敢吭声。 内殿的门被推开,萧君泽眼眸暗沉的蹙眉。“既然来了,为何要躲?” 慢慢关上内殿的门,萧君泽隐忍的撑着桌案。“大虞的皇帝陛下,帝辛……胤承!” 黑暗中,使臣深邃的双眸瞬间暗沉,一步步走了出来,撕开脸上的人皮假面。 房间内光线很昏暗,可眼前之人气场全开,仿佛自带光芒。 他就站在床榻前,将朝阳挡在身后。 那双惊为天人的眸子配上如今的面容才没有了违和感…… 萧君泽心口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大虞皇室历来骄奢好美色,每位妃子都是人间绝色。所以大虞的皇室,无论公主还是皇子,长相都是天人之姿。 第110章 太子妃位已定 “陛下不惜伪装身份来到我奉天,就为了一个女人?”萧君泽捂着伤口往前走了一步,视线冷凝。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胤承护在朝阳身前。 像萧君泽这种天生优越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一个心爱的女人,可以比得过千军万马,也可以比得过万里江山。 “是吗?”萧君泽冷笑。“只要我喊一声,外面的暗卫就会进来……陛下猜猜看,您伪装身份而来,就算是我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只要杀了这个男人,大虞必定内乱。 到时候,哪还有心情滋扰奉天的边关,挑起战争。 “你不敢冒险。”胤承冷笑,他笃定萧君泽不敢冒险。 他敢以真实身份面对萧君泽,就绝对有足够的退路,若是直面冲突还没能杀了他,大虞必定反扑。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她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我,没人能救她。” 龙血果,现在在他萧君泽手中。 “萧君泽,夏至之时,朕要见到朝阳……完好无损的离开奉天,否则……我大虞的铁骑必然踏破江南。”胤承回眸看了朝阳一眼,他相信朝阳有办法,能活着离开奉天。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朝阳更聪慧。 胤承要离开了,他要暂时离开奉天。 但是他发誓,终有一天,奉天会国破,大虞的兵马会占据奉天京都。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要等踏破奉天国门的那一天,营救朝阳与白狸。 可奉天如今处在换阶的敏感时期,以隆帝多疑的性子,他不会轻易放过朝阳与白狸,他必须前来……确保朝阳能活下去。 此番,大虞使臣入京都,不仅仅是要打探奉天虚实,趁机羞辱奉天。 更重要的,是他要保朝阳。 以大虞之力,保朝阳安全。 …… 胤承离开后,萧君泽终于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双手早已经被血晕染,肩膀上的伤撕心的疼痛。 “咳咳……”萧君泽隐忍的咳嗽,喉口的血腥气浓郁,灼烧着嗓子。 地上有咳出的鲜血,遇到空气瞬间黑化,慢慢黏稠。 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撑着身体爬到床边,将龙血果挤出汁液,放在朝阳嘴边。 可朝阳昏死的厉害,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毒发的痛苦交织,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萧君泽将龙血果含入口中,捏着朝阳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只是不想让朝阳死…… 全部的龙血果终于渡到朝阳口中,萧君泽才无力的摔在床榻上,昏睡在朝阳身边。 …… 第二日清晨。 朝阳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但床榻上有血腥味,朝阳不确定是自己的,还是其他…… 手指轻轻活动,一股暖流在身体游荡,她……体内的梦魇余毒解除了。 身体还在虚弱期,她的武功也至少三个月才能慢慢恢复。 好像心里有了些底气,至少……马上她就不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了。 轻轻挪动身体,朝阳全身疼的厉害。 腹部隐约传来阵痛感,似乎在提醒朝阳,里面的小生命……已经没有了。 “您醒了……”婢女端着木盆走了进来,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眼神有些闪躲。 朝阳安静的躺着,眼泪滚烫的涌出。 “姑娘,孩子没能保住,但太子为了取药……” “外面很热闹……”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她并不想知道萧君泽从何处寻来了龙血果。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若是他早些将血龙果给她,这个孩子就不会死。 他费劲力气将龙血果寻来给她,也不过是怕她死去而已。 因为如果她死了,大虞一定会借机向奉天开战。 萧君泽,从来都不是傻子,也绝对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 “太子殿下他……”婢女紧张低头,再次开口。“太子殿下将侧妃从‘翠竹苑’抬出,恢复其名誉,封太子妃。” 朝阳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床单,视线有些模糊。 她很清楚,婢女口中的侧妃,已经不是她这个冒牌货,而是沈芸柔…… 沈家正牌的千金大小姐。 从现在开始,她朝阳便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直到和亲之前,都要被囚禁。 也好…… 就这般,从惊蛰到夏至,她只需再忍耐三月有余,一切便可结束了。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侧身蜷缩起身体。 娘……朝儿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娘,你在那边过的可好。 木景炎是不是还在奈何桥边等你。 你遇见他了吗? …… 东宫晋太子妃位,热闹异常。 朝阳躲在内殿,有萧君泽的吩咐,谁都不敢打扰。 “小姐,小姐您不能乱闯,这是太子内殿,任何人不得入内。” “滚开!我要见太子殿下!” 门外,是慕容灵的声音。 朝阳半睡半醒,身体太过疲惫。 微微蹙眉,朝阳知道慕容灵又要来闹事了…… “我要见太子哥哥,你们若是拦着我,我便死在这里!”慕容灵还在哭闹,一定要见到萧君泽。 以慕容灵刁蛮的性子,又用梦魇之毒彻底取得了萧君泽的信任,她自然更加无所忌惮,更加愚蠢作死。 萧君泽提真正的丞相千金‘沈芸柔’为太子妃,这也是无法抗力的必然结果。 隆帝当初赐婚的真正意义,就是要让皇权与权臣相互制衡,后宫前朝相辅相成。 显然,慕容灵并不明白。 朝阳从来都不把慕容灵放在眼中,但却也实实在在输给了这个女人。 不甘心吗?朝阳自嘲的笑了一下。 自然是有些…… 可现在,对于朝阳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她只要自由。 “嘭!”殿门被推开。 慕容灵怒意浓郁的闯了进来。 “君泽哥哥?” 她以为萧君泽在,可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躺在萧君泽床上的朝阳。 “你为什么在这?” 朝阳没有理会慕容灵,安静的躺着。 “狐狸精!”慕容灵一肚子怨气,她不敢拿沈芸柔发泄,只好发泄在朝阳身上。 “姑娘……”婢女惊慌的护在床前,太子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来打扰朝阳休息。 “滚开!”慕容灵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 那婢女没站稳,摔在床榻边,脑袋被磕破,哭了起来。 朝阳叹了口气,慢慢睁开双眼。 果然,被偏爱的人才敢这般刁蛮和有恃无恐。 “慕容姑娘,太子妃位已定,沈芸柔必然是未来的皇后。”朝阳想让慕容灵认清现实。 “你胡说!”慕容灵扬手要打朝阳。“你个贱婢知道什么!” 奉天的皇后,萧君泽的发妻只能是她慕容灵! 第111章 西域惯出妖女 朝阳听着门外的动静,知道萧君泽回来了。 想来是院落的奴婢们去通传了。 而且,来的不只萧君泽一个。 没有闪躲,朝阳结结实实挨了慕容灵那一巴掌,眼眸暗了些许。 “灵儿!”萧君泽走进内殿,刚好看见慕容灵打人。 朝阳知道,时间刚刚好。 “参见太子……太子妃。”几个婢女紧张的跪拜,不敢抬头。 萧君泽身后,跟着的是已经正式成为太子妃的沈芸柔。 沈家的千金,就算文武百官都知道换了人,可谁又敢说一句不是? 这就是权利…… 朝阳垂眸,小声开口。“太子殿下,朝阳……迟早是要替奉天和亲大虞的,您的女人五次三番来伤害我,甚至不惜下毒置我于死地……是何居心?” 朝阳知道,沈芸柔肯定比任何人都想除掉慕容灵,那不如就此合作一把。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微微蹙眉,想要袒护慕容灵。 “好大的胆子?此女是何人?朝阳是本宫的妹妹,更是陛下钦赐的朝阳郡主,也是大虞陛下钦点的大虞皇妃,何人竟敢动手?”沈芸柔自然不是傻子,朝阳将问题上升到了家国天下,那就是大事。 慕容灵的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来,惊慌失措的低头跑到萧君泽身边。“君泽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这个狐狸精……她先激怒我的。” 慕容灵害怕的厉害,她怕自己温柔单纯的形象在萧君泽眼中被揭穿。 萧君泽脸色有些苍白,昨夜受了重伤,就算是掩饰的再好……也能看出虚弱。 深意的看了眼躲在身后的灵儿,萧君泽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灵儿是本王的人。”冷声提醒沈芸柔,萧君泽还在护着慕容灵。 慕容灵松了口气,得意的看着沈芸柔和朝阳,一脸骄傲。 萧君泽是爱她的,这就是她的资本。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早有预料…… “既然是太子的人,那芸柔也无权过问,只不过……”沈芸柔冷眸看着慕容灵,一样不把这种蠢货放在眼中。“太子可要管好自己的人。” 视线落在朝阳身上,沈芸柔扬了扬嘴角,朝阳想要借刀杀人,借她除掉慕容灵? “太子殿下,朝阳是芸柔的妹妹,留在王爷这里也不合适,芸柔带去东厢,好生照看。”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沈芸柔要带她走…… 紧张的抬头看着萧君泽,沈芸柔可比慕容灵要难对付,她不想…… “不必了。”朝阳求救的视线落在萧君泽眼中,心口一疼。 “太子殿下。”沈芸柔蹙眉。 “今日祭祀,太子妃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自然会好好安顿朝阳郡主,不劳烦你操心。”萧君泽扯住沈芸柔的手腕,警告的意味浓郁。 想当太子妃,那就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太子妃。 沈芸柔脸色一暗,侧目看着朝阳。“太子殿下,大虞的皇帝要的是妃子,可不想要质子。” 她在提醒萧君泽,别再让朝阳怀孕。 看着沈芸柔离开,朝阳心口一紧,你看……就算是不爱,也至少要旗鼓相当。 萧君泽虽然不爱沈芸柔,可沈芸柔背后有权势,所以她敢有恃无恐。 而自己呢?既不被爱,又没有权势。 走到这一步也是显而易见。 “君泽哥哥……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我听说西域惯出妖女,方才是她蛊惑我动手的。”慕容灵虽然没有脑子,但惯会装可怜和演戏。 见萧君泽还是护着自己,慕容灵的胆子就大了些许。 “灵儿留在太子府太危险,我会让人送你回厉王府,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萧君泽的声音很柔和,安抚的拍了拍慕容灵的脑袋。 他也在不断的欺骗自己,也许慕容灵只是因为太爱自己……妒忌吃醋而已。 她还是他心目中那个善良的女人…… “君泽哥哥……”慕容灵紧张了一下,她不想回厉王府,她想留在萧君泽身边。 如今沈芸柔已经成了太子妃,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留住萧君泽,至少要留下他的孩子。 “听话……”萧君泽压着声音说了一句。 慕容灵的呼吸有些凝滞,她似乎感受到了萧君泽一丝丝的不耐烦? 是自己的错觉吗? 乖巧的拂了拂身子,慕容灵紧张的走出内殿。 “小姐……”倩儿赶紧跟了上来,小声开口。“老爷已经为您找到了清除落红之毒的解药,但落红伤身子,怕是已经伤了您的根本,就算是怀了……也未必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甚至,会惯性流产,根本挂不住孩子。 “那可怎么办……”慕容灵有些着急了,她必须在萧君泽登基之前,有身孕…… “小姐,只要孩子能留到最后,我们就能想办法偷龙换凤……”倩儿在慕容灵耳边小声开口。“只要您的肚子争气,那大皇子必然要从您肚子里出来。” 慕容家才是真正的墙头草,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萧承恩,他们都要把握好。 …… 内殿。 慕容灵和沈芸柔都走了,房间诡异的安静。 萧君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直直的站在床边。 朝阳并不想看见萧君泽,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东宫。“太子殿下,请允许朝阳在和亲前,先搬到避暑山庄暂住。” “你想离开我……”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 “太子说笑了,朝阳如今是陛下钦赐的朝阳郡主,亦是要与大虞和亲的重要棋子。继续留在东宫,似乎有些不妥。”朝阳起身,强撑着身体,跪在地上。“何况,朝阳现在的身子……就算是床奴,也无法满足太子。” 萧君泽握紧的双手有些发麻,朝阳对他的疏离和警惕,越发浓郁。“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你走?” “太子还想如何?”朝阳小声反问。 “别以为本王不清楚,你与那大虞皇帝串通一气!一边求本王放你自由,却还和大虞使臣珠胎暗结,沈朝阳!你到底是信不过本王,还是天性放荡,骨子里的犯贱!”萧君泽将朝阳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没由来的发颤。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朝阳眼中这一望无际的死寂。 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光了…… 这与他在新婚之夜见到的朝阳不同。 那时候的朝阳卑微怯懦,跪地求饶,可她眼中是有光的,求生的欲望异常强烈。 可现在…… 朝阳的眸子暗黑阴沉,仿佛扔下巨石都无法引起波澜。 可他,居然有些害怕了。 第112章 只要你说你爱我 朝阳视线有些颤动,双手发虚的看着萧君泽。 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太子殿下……追其根源,您还是不信任朝阳。”朝阳苦涩开口,避开视线。 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猛地松开拽着朝阳的手,将人困在怀里。“我不管你和大虞的皇帝是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你别想离开。我不会送你去和亲,你想要的不是自由吗?难道去和亲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想要推开萧君泽,可却没有力气。 是啊,和亲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若是萧君泽肯信守承诺放过她,她又怎会选择和亲这条路。 “太子殿下说话算话吗?”朝阳反问。 萧君泽能说到做到吗? 等他登基称帝,就放她自由。 萧君泽没有给朝阳承诺,因为他已经反悔了…… 他不会放朝阳走。 朝阳冷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萧君泽做不到。“既然如此,让朝阳去和亲不是一举两得吗?” 奉天新帝登基内政会有所动荡,她去和亲也可保萧君泽边关无忧…… 手指发麻的握紧,朝阳垂眸看着远处。 就当,她还清了萧君泽少年时的恩情。 “你休想……”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让她和帝辛双宿双栖?不可能…… 朝阳蹙眉,觉得萧君泽有些幼稚。 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不和亲,边关就会起战争,大虞就会趁虚而入,百姓会遭殃,将士会流血牺牲…… 这种罪过不是所有人都能背负的起的。 尤其是一个新登基的帝王。 …… 丞相府。 真正的沈芸柔成了太子妃,各方官员都开始上门贺喜。 实则是为了讨好丞相。 沈清洲拒之门外,谁都不见。 “丞相,今日大虞使臣就要离开了,临行前……那使臣之首前来拜见,丞相可否一见?” 沈清洲浇花的手僵了一下,那使臣前来拜见? 如今奉天与大虞的关系处在为妙的临界点,不见怕是不妥。 “让他进来吧。” 胤承进入后院的时候,沈清洲还在浇花。 他带了假皮面具,除了那双眼睛,平平无奇。 “使臣怎有心思来我这寒舍?”沈清洲没有回头,自顾自的浇水施肥。 “丞相亲力亲为,真是奉天楷模。”胤承讽刺的开口。 “有事不如直说。”沈清洲冷眸开口。 他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从宴会上见到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着为首的使臣不简单。 “多亏当初丞相帮忙,我大虞陛下才能逃出奉天,特来感谢。”胤承话语透着威胁,慢慢靠近沈清洲。“隆帝生性多疑,更是痛恨和彻查当初放走大虞质子一事,就算是丞相……也在一人之下,不是吗?” 胤承在逼沈清洲,要么反,要么忍。 若是沈清洲造反,奉天才是彻底的乱了。 若是沈清洲隐忍,那就别想对朝阳下手。 “不必谢我,若非白狸,大虞质子绝对无法活着离开奉天。”沈清洲扔了手中的水瓢,两人针锋相对。 “让一个曾经深爱过丞相的人不再爱你,丞相也很痛苦吧?”胤承直直的盯着沈清洲的眼睛。 他在避暑山庄躲了很多年,那些年,他和朝阳都看在眼里。 沈清洲就是个魔鬼。 “白狸会在病痛的时候喊木景炎的名字,会在梦魇中喊着木景炎别走,会在动情时说她爱他……”胤承要走了,可他走,也绝对不会让沈清洲好过。 白狸服毒,他以知晓。 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朝阳。 “你最好能确定,朝阳活着到达大虞。”沈清洲有些失控,声音发颤的厉害。 “丞相,那就拭目以待。”胤承抬手作揖,转身离开。 “嘭!”胤承刚走,沈清洲就发疯了。 他失控的毁了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圃,将所有的虞美人斩断,连根拔起。 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白狸爱上了别人…… “丞相……” 见沈清洲失控的发泄,下人一个个都吓的面色发白。 “西峰……” 见西峰走了过来,沈清洲颓然的坐在地上,手背被自己砍破,鲜血直流。 西峰安静的从下人手中接过药物和纱布,帮沈清洲处理伤口。 “告诉我……她服毒前,说了什么?”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如墨的黑发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发。 “白狸姑娘说,让我替她去木景炎的坟前看看,告诉他……在黄泉路上等她。”西峰淡淡开口,说没有怨气是假的。 可沈清洲是他的主人,到死都是他的主人。 “滚……” 沈清洲疯了一样的推开西峰,任由血液流淌,起身冲进书房。 西峰看着沈清洲的背影,红了眼眶。 沈清洲的背影,仿佛苍老了很多。 苦涩的笑了一下,西峰承认白狸的手段,这……才是对沈清洲最狠的报复。 她不在了,她随木景炎走了,留沈清洲一人,独自疯狂。 推开暗室的门,沈清洲身形有些不稳。 他留不住白狸了,再多的药物都留不住她了…… 白狸的身体越来越微弱,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阿狸……你起来,告诉他们,你爱的人是我不是木景炎……只要你说你爱的人是我,我就放过你,也放过朝阳……”沈清洲将白狸抱了起来,用力抱紧。“阿狸……你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你爱的人是我……” 沈清洲哭了,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他也曾经年少轻狂,也曾经深爱过白狸。 他也曾经想过放弃一切带白狸离开…… 可直到现在沈清洲都想不明白,是他太迟了,还是白狸没有等他。 “阿狸,你醒醒……你告诉他们。只要你说你爱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阿狸……” 沈清洲哭着抱紧白狸,他吻着白狸的后颈,苦苦哀求。 可他终于明白,得到白狸的身体,却丢了她的心。 可他不甘心…… …… 东宫,太子府。 太子妃祭礼礼成,当夜太子应夜宿东厢。 可萧君泽却连东厢房的门都未曾踏足。 “太子殿下,太子妃让人来请……” 沈芸柔要面子,自然要让人唤萧君泽过去。 可萧君泽一个人在书房喝酒,看着朝阳抄录的兵法,起身走出门外。 “太子殿下,您……您走错了方向。”见萧君泽往内殿走去,婢女有些慌张,这是走错了还是…… 萧君泽喝醉了酒,本就受了重伤,身形越发不稳。 “滚!”气压冷凝的骂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婢女便都吓得不敢再跟了。 萧君泽躲在拐角处,咳出的是乌黑的血…… 第113章 埋怨他没保住孩子 内殿。 朝阳没有睡意,她怎么还能睡得着。 在避暑山庄,即使日子过得艰辛些,可只要有娘亲在,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朝阳从小聪慧,在避暑山庄也总能用上些小聪明让自己和娘亲过的好一些。 至少,能活下来…… 眼神渴望的看着窗外,朝阳抬手便能感受到湿漉漉的空气。 大虞的使臣今日便离开了,朝阳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奉天内部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姑娘,外面要起风了,湿气太大,您刚刚小产,可不能吹风!”婢女进来送补药,紧张的关上门窗。 太子殿下吩咐了,要好生照顾朝阳的身体。 “这是祛寒草,加热捣碎过的,您的手脚关节还有膝盖睡前都要养一养,您忍着点儿,可能有点烫。”婢女跪坐在朝阳身边,帮她处理以前留下的伤患。 她在受伤的时候浸泡寒潭,寒气早已入体,加之体内有梦魇之毒发作,孩子本就无法保住…… 视线凝滞的低头,朝阳看着自己的腹部,感觉一切像是那么不真实。 孩子…… 小产。 眼眶开始灼热,朝阳的思绪有些空白。 “姑娘……不疼吗?”婢女紧张看着朝阳,她用药匙都烫红了双手,朝阳却一声不吭。 朝阳有些失神,回神后笑了一下。“不疼……” 这点轻微的疼痛算什么。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嘭!” 窗外下雨了,朝阳听见了雨声。 紧接着,是萧君泽醉意的身形。 婢女惊慌的看着萧君泽,有些诧异。今日太子妃礼成,太子殿下怎么不留宿东厢阁。 “出去!”萧君泽身形有些摇晃。 婢女赶紧起身,药只敷了一半便匆匆要走。 “把药留下。”萧君泽扔了手中的酒瓶,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朝阳安静的坐着,只穿了底衣白纱,露出皙白修长的腿和脚踝,等待上药。 被萧君泽的视线盯得全身发寒,朝阳下意识去拿衣物想要遮盖自己。“太子殿下不留宿东厢,来我这做什么……” 萧君泽脱了被雨打湿的外衣,怕自己身上有湿气,沾染朝阳…… “萧君泽……” 见萧君泽走了过来,扯开她盖住双腿的衣物,朝阳有些心慌。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萧君泽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事。 在萧君泽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只是个骨子里低贱的奴隶。 “太子殿下,朝阳身体不适……您放过朝阳……”朝阳惊慌的想要跪地,心跳极快。 “太子!” 可萧君泽没有理会朝阳,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太子殿下!”朝阳惊慌挣扎,被萧君泽放在床上以后快速蜷缩后退。 她才刚刚没了孩子…… 眼眶灼热的厉害,朝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涌了出来。 萧君泽到底是不是人…… “过来……”萧君泽的手指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朝阳不敢过去,他身上的酒气让她害怕。 “过来……”萧君泽显然没那么又耐性。 夜里的光线很昏暗,可朝阳的肌肤如雪,却白的透光。 不得不承认,朝阳确实撑得上妖精两个字,美的让人心口发颤。 朝阳身体颤抖的厉害,认命般的低头爬了过去。这就是她的命,她要认。 眼泪滴落在床榻上,晕染出片片水花。 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怕什么……”萧君泽蹙眉,朝阳到底有多抗拒他。 朝阳没有说话,眼神却透着浓郁的怨气。 是怨,并不是恨。 站在萧君泽的角度考虑,朝阳不恨他,深处这个位置的人,比她要可悲。 可朝阳无法不怨萧君泽,她怨到了极致。 “你在埋怨本王,没能保住这个孩子?”萧君泽什么都懂,他看得透朝阳眼中的怨恨。 他连夜宿醉,心口绞痛。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那般无情。 朝阳深吸了口凉气,嗓子更咽的难受。 她无法开口。 “朝阳……”萧君泽唤了朝阳的名字,手指慢慢用力。“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朝阳苍白的脸上被萧君泽捏出红晕,眼眶晕染桃红,唇瓣无血色,在发丝的点缀下,美的如同画中人。 萧君泽有些移不开视线,他时常在想,他只是被这个女人迷惑,被她这张脸,这幅身子蛊惑。 等到容颜苍老,等到昭华不负,他定多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可那日,朝阳用簪子毁掉这张脸的时候,他却慌了。 不是怕朝阳容颜不再,是怕朝阳生了求死的心。 像她娘亲一般绝然…… “太子殿下以为的自由,又是什么?”朝阳身形有些无力,笑着反问。 漆木床,白纱帐,朝阳脸上的那抹笑意,与内殿的环境相得益彰。 自古以来,芙蓉帐暖,帝王留恋春宵。 权色,从来都是男人竞相追逐的一切。 从前,萧君泽不懂,当初的西域第一绝色,怎就能引发各国之间的角逐,差点引起各方战乱。 现在,萧君泽懂了,为了眼前的妖精,他竟真的萌生出与大虞开战的心思…… “妖精……” 果然是妖精。 十岁那年,太后教诲,美色误国,身为皇室子孙,要克制守礼,普爱众生,更要做到雨露均沾,不可偏爱一人。 古有妖姬祸国,君王不早朝的传言,大国覆灭都归结在女人身上。 在萧君泽的记忆中,那是长孙皇后第一次顶撞太后,反驳其言。 长孙皇后说,美色误不了国,误的是人心。 君王不早朝,揭露的也是人心。 女子何其无辜?怎有反抗的余地? 若是女子皆自由,那便该男女权势相同,才能互相制肘。 “母后说过,她想要的自由,男女权势相等,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便能三夫六首……”萧君泽笑了,笑的有些苦涩。 松开朝阳,萧君泽后退了一步。 当年,长孙皇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隆帝以长孙皇后失心疯为由,将其困在凤鵉宫…… 朝阳身体发麻的看着萧君泽,诧异于长孙皇后想法的胆大。 这个曾经被称为一代贤后的女人,又是被谁逼到了疯癫? 朝阳似乎能理解长孙皇后话中的怨念,她该是爱惨了隆帝,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或者,隆帝当初给了长孙皇后怎样的承诺,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在这后宫之中慢慢疯魔。 “那太子殿下呢?您所认为的自由,又是什么?” 第114章 太子禽兽不如 萧君泽低头,没有说话,转身去拿炭火上温热的草药。 他没有自由…… 身为皇子,十岁封为太子,如今又被废复立…… 他没有自由。 他的一生仿佛早在娘胎里就被安排好了。 既然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他又何必去多想。 “你干什么……” 萧君泽用碳火烤了烤双手,驱散寒气,又抓住朝阳的脚腕,将人拉到身前。 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全身紧绷。 “别动。”萧君泽帮朝阳上药,用手指去捞发烫的草药,确定不会烫伤才敷在朝阳的膝盖上,然后慢慢包裹。 朝阳全程不敢喘息,她不知道萧君泽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她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好好利用。 “太子殿下何须如此……”朝阳苦涩开口,根本没有必要。 或者,萧君泽在可怜她。 可怜她刚刚没了孩子…… “灵儿这次做的有些过了,那药物引发梦魇险些要了你的命,本王替她给你赔个不是。”萧君泽眼神有些闪躲,何须如此…… 他醉了,率性而为。 可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思,总要找些借口。 朝阳的双手下意识抓紧,眼眶再次灼热。 为了慕容灵…… “那太子殿下就更没有必要了,您爱的女人如此高贵,朝阳就算怨恨又能如何?还能动手杀了她不成?”朝阳有些失控,委屈像是蜂拥而至。 她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逼到疯癫。 赔个不是? 因为慕容灵的暗害,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这个孩子本就保不住,可也不是她慕容灵能算计的! 一句赔个不是? 萧君泽还真是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朝阳!”萧君泽蹙眉,用力捏住朝阳的腿,让她别乱动。 “用不着太子殿下假慈悲!”朝阳呼吸发颤的推开萧君泽,打翻了药碗,快速后退。 她不需要萧君泽如此羞辱她! 萧君泽压了压火气,只当朝阳没了孩子有怨念。“灵儿平时养在深闺,从未经历过算计和荼毒,定然是入宫后……” 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他是解释给朝阳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其实,他完全没有给朝阳解释的必要。 朝阳算什么? 如今连他的侧妃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等待和亲的筹码。 朝阳身体发麻的看着萧君泽,心口也慢慢麻木。 自己在失控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太子殿下说的是,朝阳自然理解。” 垂眸,朝阳变得乖顺。 在她离开之前,萧君泽说什么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只是一枚棋子。 …… 双手慢慢张开,朝阳才发现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血。 在这之前,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她的娘亲白狸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她的生命中还有光,还有救赎。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再渴望自由。 也不再渴望阳光。 但她要活下去,要自由…… 因为这一切是她母亲用命换来的。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蹙了蹙眉。 朝阳失控抗拒他烦躁,朝阳如此低眉顺从,他居然更烦躁。 “太子殿下,药也上了,今日太子妃礼成,您应回东厢。”朝阳下了逐客令。 “赶我走?”萧君泽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朝阳垂眸,修长的手指开始轻解自己的衣衫。“太子殿下发泄完了,就请尽快离开。” 萧君泽脸色越发难看了,抬手抓住朝阳的手腕。“在你眼里,本王就这般禽兽不如?” 朝阳似笑非笑,像是赞同了萧君泽的话。 “沈朝阳!” 朝阳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压低声音开口。“是朝阳下贱了,误解了太子的意思,既然太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那便请回吧!” 萧君泽坐立有些不定,这般被人赶,朝阳还是第一个。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突然,殿外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滞,惊恐的坐直了身子。“太子……” 她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 宫中传来的丧钟。 太子东宫位于正阳殿以东,丧钟悲鸣,那是国丧…… 身形不稳的下床,朝阳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丧钟响起,预示着,隆帝不行了,后宫嫔妃,皇亲国戚都要前来奔丧。 一切,仿佛太过突然,又好像早有预料。 朝阳早就知道,这几日的强盛,是隆帝强装出来的。 “太子殿下,陛下不行了……薛神医让您与朝阳郡主速速前去。” 殿外,太监哭喊。 萧君泽的身体从麻木到冰冷,再到发颤。 可面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的冷漠,仿佛除了冰冷,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生在皇家,父子之情,手足之义,早就被阴谋算计磨到淡薄。 朝阳下意识抬头看着萧君泽,隆帝驾崩,为何要见她? 这是何意? 萧君泽几乎是下意识抓住朝阳的手。“别怕……” 随即又矛盾的快速松开,像是逃避一般的跑出殿外。 朝阳站在原地看着萧君泽离开,视线凝滞。 别怕…… 当年在避暑山庄,她捡到了重伤昏迷的萧君泽。 他们躲在黑暗的洞穴中,不见天日。 杀手还在搜查,连草垛都不肯放过。 黑暗中,萧君泽将她抱进怀中,告诉她,别怕…… 她朝阳怕过什么?又真正怕过谁? 她惧怕沈清洲,惧怕隆帝,也惧怕萧君泽。 与其说惧怕这些人,不如说是惧怕权势。 若是她朝阳权势在手,她怕谁? 她谁都不怕…… 穿好衣物,朝阳走出殿外。 天色黑暗低沉,下着毛毛细雨。 春季多雨水,寒湿之气更盛。 朝阳感觉不寒而栗,骨头都在颤抖。 奉天的天变了。 若是今夜隆帝驾崩,预示着明早……这奉天的皇帝,就是萧君泽了。 若是没有其他变故…… 当然,要看裕亲王能不能沉得住气。 …… 关外,十里亭。 “王爷……宫中拉响丧钟,陛下的人前来传信,让您入宫……” 萧承恩的双手握紧到发颤,快步翻身上马,打算入宫。 “王爷!”南疆女惊慌拦在马前,冲裕亲王摇头。“隆帝这段时日身子一直康健,先不说生死是真是假,您一人入宫……万一这是隆帝有心算计……” 南疆女害怕,裕亲王一旦入了宫,就回不来了。 以隆帝的性子,死之前,一定会除掉所有隐患。 “让开!”可裕亲王还惦念那一点点的父子之情…… 从小到大,他不过就是苛求比萧君泽多一点父爱而已。 如果隆帝肯多分给他一丝一毫的父爱和赏识,谁又愿意手足相残,皇子夺嫡! 第115章 皇位到底传给谁 奉天皇宫。 “噗!”撑到大虞的使臣离开,隆帝还是撑不住了。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隆帝的身形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全部的力气都已经被提前透支,他如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陛下……”薛神医用血参帮隆帝吊命,可也吊不了多久了。 “下令了吗?”隆帝声音沙哑,问了薛神医身后的人。 “陛下,已经下令。” 说话的是奉天的铁骑军统领,也是隆帝自己培养的心腹。 隆帝下令,骗裕亲王回京,将其……斩杀。 他在用自己的命,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薛神医叹了口气,身在皇家,个中无奈无以言说。 …… 十里坡。 萧承恩上马,想要回宫。 “王爷,您最好不要回去。”南疆女紧张拦着萧承恩。 “父皇并没有我逼宫的确凿证据,他走的这么突然,不会对我动手的!”萧承恩不信,不信他的父皇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王爷!”南疆女直直的跪在马前。“王爷若非要前去,就从青鸾的身上踏过去。” 萧承恩用力握紧缰绳。“滚开!” 南疆女不起身,双手握紧。 她不可能让萧承恩自己去送死。 这么明显的火坑,只有萧承恩看不见! “王爷,先生唤您。”萧承恩刚要勒马前行,一个声音诡异,面如白灰的矮小之人恭敬开口,委着身子低头,看了南疆女一眼。 萧承恩蹙了蹙眉,从马上跳了下来。 南疆女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前让人通知了主人,否则……没有人能劝住萧承恩。 “主人让你去办件事。”矮小男子走到南疆女身边,小声开口。 南疆女愣了一下,点头。“倭毐,你替我转告主人,青鸾一定办到。” …… 奉天,皇宫。 黑云压城,整个皇城笼罩在阴霾之下。 雨凄沥沥的下着,众大臣,后宫嫔妃都跪在殿外候着。 “朝阳郡主,陛下要见您。”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 隆帝连萧君泽都不见,为什么要见她? 萧君泽蹙眉,不想让朝阳进去。 若是隆帝最后的遗言由只有朝阳知道,那朝阳必然会惹来灾祸。 如今朝堂一分为三,一方支持东宫太子,一方支持亲王萧承恩,另一方支持六皇子萧悯彦。六皇子还小,且母族无势力,他和萧承恩都未曾放在眼中。可如若朝阳持圣意而出,各方都会将矛头对准朝阳,说她假传圣旨。 “本王去吧。”萧君泽拦住朝阳。 “太子殿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您还是不要进了。”老太监深意提醒。 朝阳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有劳公公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殿外跪着后宫嫔妃,跪着朝中众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 内殿。 血腥气和草药味极其浓郁,让人隐约觉得有些压抑。 “朝阳参见陛下。” 金色帷幔后,隆帝的身形单薄生硬。 薛神医在一旁守着,气氛让人不敢呼吸。 “景华,你先出去吧。”隆帝让薛京华出去。 内殿只剩下朝阳和隆帝两人。 朝阳收紧紧张的出汗,心也莫名的慌乱。 “朝阳,你可怨朕?”隆帝声音苍老虚弱,与前几日的强盛格格不入。 “朝阳不敢。”朝阳紧张低头。 “你是不敢……不是不怨……”隆帝咳嗽的厉害。 朝阳不敢动。 “过来……”隆帝让朝阳过去。 朝阳紧张的站了起来,慢慢往床榻边走。 “像,像极了你母亲。”隆帝虚弱的笑了一下,从枕头下掏出一串手链,黑金琉璃的珠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你母亲当年送给朕的……”隆帝示意朝阳接着。“拿着……” 朝阳赶紧跪地接着,低头不敢喘息。 “你可知……朕为何年不过半百便无药石可医?这是报应……”隆帝笑意的看着床幔,声音越发虚弱。“当年,朕向皇后发过誓,此生只爱她一人,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朝阳身形颤抖的听着,不明白隆帝告诉她这些的意义。 “可后来,朕违背了誓言。”隆帝眼角滑落泪水,那滴泪有辛酸,有懊悔,更有身处高位的无奈。“都说西域出妖女,迷惑人心……朕自见你母亲的第一面起……就注定了天诛地灭……” 朝阳惊愕的握紧手中的琉璃手链,猛地抬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隆帝终究是负了长孙皇后,爱上了……她母亲?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杀我母亲!”朝阳声音颤抖,呼吸急促。 她壮着胆子开口,心中万千疑惑。 隆帝要杀她,她能理解,为何要害她母亲。 “白狸很聪明……”隆帝摇头。“朕还未动手,她便遂了朕的心愿。” “朕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可朕实实在在是利用了她……” 把白狸当做棋子,制衡权臣,制衡沈清洲。 沈清洲是有死穴的,唯一的死穴,就是白狸。 只要白狸在,沈清洲便会安稳的为他所用。 为了白狸能活下去,沈清洲一生未再娶,也绝不会让自己有太多子嗣。 沈清洲爱白狸,爱到了疯狂与偏执的地步。 朝阳低头,眼眶红肿,眼泪凝聚。 她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是这些男人手中的玩物,是他们肆意利用的筹码和棋子罢了。 “朝阳,不要怨朕,朕要走了,带走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隆帝的声音越来越弱。 他走了,更没有人能护得了白狸与朝阳。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他死也要带走她和娘亲,这是对她们好。 “朝阳,你可好奇……朕会将皇位传给谁?” 朝阳跪着的身躯突然麻木,惊慌的看着隆帝。 太子复位东宫,难道不是顺应的皇位继承人? 隆帝,到底想做什么? “长孙家势力犹在,君泽若是登基,长孙家便会卷土重来,这个孩子……还是心不够狠。” 朝阳呼吸发颤的跪在床榻边,等着隆帝后面的话。 “替朕传圣旨,将皇位,传于……咳咳咳。” 朝阳紧张到呼吸凝滞,全身僵硬。 “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的身体突然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隆帝叫自己前来的用意。 太子顺位东宫,遗诏却是传位六皇子萧悯彦。 哈…… 自是无情帝王家。 此番话若是从她口中所出,萧君泽会恨透了她,恨她假传圣旨,恨她筹谋算计。 她为萧君泽所付出的一切都会付诸流水,无法洗清。 不用隆帝费心,萧君泽也会想尽办法,要了她的命。 第116章 皇位就是个诅咒 如若她假传圣旨,隆帝……自然也有后路。 他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为什么……”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不是萧君泽。” 他记恨着自己的父亲,却又将希望放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他明明怨恨,但却信任。 为什么不是他…… “他……从一个心思纯善的少年,一步步逼着走到现在,还不够吗?”隆帝,到底要让萧君泽做什么? 身体因为激动而蜷缩,朝阳跪在地上,全身发颤。 “您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到底是怎样的冷血与无情,才能做出这般算计,才能将自己的儿子全部置于棋盘,抛之如草芥。 隆帝的视线已经模糊,声音沙哑。“作为父亲……就是因为爱他,才绝对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皇位,是万人之上,可……这个位置,是个诅咒。” “诅咒人孤独终老……” “无情,无爱,无友……” “这个位置,太冷……” “遂其母后心愿,朕能做的……就是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潇洒自在。” 能爱,能恨,能自由。 “朕以下令诛杀裕亲王……悯彦还小,心性善良,他继位,可保君泽无忧……” 朝阳跪着的身体终于撑不住,手心早已握紧到发汗。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她该如何抉择。 在其位知其寒,隆帝不想让萧君泽像他一样做一个无情无爱之人。 他想让萧君泽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可这份自由,却是建立在她朝阳和白狸的痛苦之上。 凭什么…… “陛下为何信任朝阳?”朝阳趴在地上,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为何信任她? 又为何将这抉择权交给她? 她若传诏,萧君泽会杀她。 她若假传圣旨,自然也会有人杀她。 横竖都是死啊…… 隆帝给自己儿子的棋至少还有活路。 而她朝阳和母亲白狸,从一开始,便是死路。 既然路都堵死了,还希望她朝阳当个圣人吗? “朕想知道……你如何抉择,可惜……没有时间了。”隆帝笑了一下,咳出很多血。 他没有时间了,可看不到了。 以后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吧。 “天下……” “皇位……” “过眼云烟……” 朝阳趴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眼。 隆帝没有了呼吸,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从微弱到停止。 崩溃往往来自一瞬间,朝阳忍不住匍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悲悯什么,是悲哀隆帝的一生,还是悲哀自己和母亲白狸的路…… 生来便是棋子,任人玩弄摆布,何其悲凉。 “陛下!”朝阳中规中矩的跪着后退,大喊了一声。 薛神医不敢走远,一直都在殿外。 听见朝阳哭喊,快速冲了进来。 “陛下……”薛神医紧张趴在床边,小声唤了一句。 “陛下……”伸手试探鼻息。 薛神医面色惨白。 这个终其一生都在筹谋算计的帝王,陨落了。 “陛下!驾崩!” 宫中哀钟长鸣,殿外太监哭喊。 “陛下……驾崩……”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分,隆帝驾崩,长眠正宫。 奉天隆运盛世,建江南战城,绵延数百里,阻隔外族入侵,护江南十二城不受战火纷扰。 上修水坝,截流蓄水,下同五河,整治农田。 杯酒削兵,科举选拔,除奸佞,废长孙独权,整治朝堂…… 追其一生,虽无开国皇帝之功勋,但足以让史官铭记。 …… “朝阳郡主,陛下可曾留下遗诏……”大太监走了进来,深意开口。 朝阳身形虚浮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出殿外。 正阳殿外,后宫三千,权臣俯首,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朝阳站在高处,俯览跪地的众人…… 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朝阳郡主!陛下可留遗诏?”太监再次提高语调,尖锐着嗓子询问。 那声音透着丝丝威胁,还有急迫。 朝阳看了大太监一眼,又看了看萧君泽。 嗓子像是被人灌了毒药,沙哑生疼。 “朝阳……”萧君泽贵为太子,理应跪在最前面。 他紧张的握紧双手,冲朝阳摇头。 无论隆帝留下任何遗诏,都不要说…… 隆帝,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朝阳的视线与萧君泽撞上,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被人推搡,摔在了太子出行的花道上。 萧君泽让人停车,放她离开。 掀开帷幔,萧君泽的眼睛,与摔在路边的朝阳相互对视。 一眼,注定了朝阳这半生的颠簸。 呼吸有些凝重,朝阳后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 “朝阳郡主?”太监紧张扶着朝阳,暗下用力。“郡主,宣读遗诏。” 朝阳看了眼太监递过来的遗诏,手指发麻。 隆帝,果然早有准备。 他怕自己什么都不说,干脆让大太监强行将遗诏塞在她手中,让她宣读。 朝阳颤抖着手指打开遗诏,那张宣纸上写的是六皇子…… …… 皇宫城门外。 裕亲王萧承恩的马一路奔驰,手中举着裕亲王令牌,穿着他第一次入军营时,隆帝赏赐的战甲。 “放行!”守城之人大喊,昏暗中只能看清军令和战甲。 城门大开,萧承恩刚进长廊大门便紧紧关闭。 紧接着,前方行进之门也被关闭,弓箭手在上方围困,求生无门。 马背上,男子勒马,仰天长笑。 这,就是皇家! …… 城关外,高地。 皇宫放出信号,数以万计的羽箭对准马上之人。 萧承恩一身黑衣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城内发生的一切,缓缓闭上双眼。 双手握紧到颤抖,萧承恩像是释怀一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南疆女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忧。“王爷……” “去他的手足至亲,去他的父子之情!”萧承恩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嘴角淌出血迹,胸口郁结。 这就是他的好父皇! 在他一心奔赴之时,早就做好埋伏,只为取他性命。 “在他眼中,在他眼中只有萧君泽一个儿子!”萧承恩发了疯的嘶吼,指着皇城的位置,声嘶力竭。“只有一个儿子!为何要生下我们!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本王哪里不如萧君泽,哪里!” 萧承恩双目赤红,扯着南疆女的肩膀,如同疯魔。 南疆女眼眶泛红,伸手抱住萧承恩。“王爷……王爷……” 萧承恩不再嘶吼,抬手捧着南疆女的脸颊,压低声音。“你告诉本王,本王到底哪里不如萧君泽?” “王爷,您任何地方都比萧君泽优越,待时机成熟……青鸾定然陪您杀尽皇城,取他性命!”南疆女声音更咽,她想安抚萧承恩。 萧承恩视线灼热的盯着南疆女,发泄一般狠狠的吻了上去。 第117章 朝阳假传圣旨 皇城,正阳殿。 朝阳双手发颤的站在原地,喉口血腥气几种。 “陛下临终,留下遗诏……”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心乱的如麻。 所有大臣和后妃的心都被抓在手中,吊在嗓子口。 “太子……复位东宫,顺应天意,理应继承皇位!” 遗诏念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在嗓子里。 唯有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眼眸暗沉。 一旁,薛神医呼吸凝滞,紧张的看着朝阳,蹙眉叹了口气。 终究,朝阳还是假传了圣旨…… “朝阳郡主怎可假传圣旨,这遗诏上明明……”老太监眼眸一暗,上前抢夺遗诏。 “噗!”朝阳一口鲜血喷在遗诏之上,故作惊慌的跪地,慌乱擦拭。 血液浸透纸张,朝阳擦拭后更是看不出字迹…… “公公说什么?假传圣旨?朝阳可不敢……”朝阳跪在地上,再次开口。“陛下口谕,朝阳只是传达。” 老太监惊慌的捡起地上的遗诏,深意的看着朝阳,此女……不得了。 摇了摇头,老太监叹了口气。 隆帝已经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天意。 天意,不可为。 “是老奴眼花,看错了,参见陛下!” 老太监带头跪地,跪拜新帝。 所有人都高喊陛下万岁…… 可萧君泽的身体却寒的厉害。 视线灼热的盯着朝阳,萧君泽……仿佛看穿了一切。 朝阳,假传圣旨。 哈,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抬头看着天色,雨水终于停了。 奉天,也终于换天了。 朝阳的呼吸终于放缓,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隆帝说,他爱萧君泽,所以才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诅咒,远离皇位。 他说,那才是萧君泽想要的自由。 可隆帝没有看见,现在的萧君泽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少年……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权利的渴望。 他要的,是皇位。 既是诅咒,也是自己求来的,因果循环,都要自己承受。 她,已经尽力了。 “朝阳!”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急迫,又透着担忧。 是幻听了吧…… 隆帝驾崩,新皇登基,萧君泽自然要以大局为重,瞻前顾后。 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终于可以安静了。 …… 手腕上的琉璃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隆帝说这是她娘亲送的,寓意为忠诚…… 忠诚?黑金琉璃是誓死忠诚之意。 既是忠诚,又怎么可能是白狸送给隆帝的。 娘…… 朝阳闭上眼睛前,仿佛看见了白狸的身影。 那个喜欢一身白衣的女人,哪怕素装简梳,也能耀眼夺目。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驾崩于春分之日。 新帝则吉日登基,封号为盛。 盛帝在位第一年,清明。 皇陵祭祀,隆帝封棺,百官哭送,后妃陪葬。 “皇帝有旨,隆帝后妃,凡无子嗣者,赏白绫一尺,殉葬封陵……钦此!” 诏书一下,后宫哀怨如黄泉。 萧君泽下了死令,凡不从者,赐毒酒,不留全尸。 他对后宫之人恨之入骨,尤其对隆帝的后妃,积怨已久。 在萧君泽眼中,他母后长孙皇后的死,后宫之人全都有责。 何况,前朝后宫相辅相成,他下令后妃殉葬,也是在警告那些朝中老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隆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在位的,是他萧君泽。 “有必要如此吗?” 御书房。 木怀臣有些担忧,萧君泽现在的情况极其不对劲。 从那日朝阳宣读圣旨之后,萧君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漠,无情。 难道皇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我母后的死,她们都有参与。”萧君泽坐在桌案前,处理着隆帝未完的奏章。 木怀臣叹了口气,握紧双手。“那日,隆帝诱萧承恩回皇城,但回来的不是萧承恩,死的也不是萧承恩。” 那具尸体被乱箭穿心而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裕亲王萧承恩。 萧君泽拿着笔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收紧。 萧承恩不除,终究是隐患。 “朕知道了。”萧君泽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万物复苏的季节到了。” 木怀臣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按照陛下的吩咐,隆帝身边的老太监已经‘妥善’安置,走的很安逸。他走前,让您小心沈清洲。隆帝驾崩前,秘密独招沈清洲,怕是留了什么东西给他。您虽登基称帝,但毕竟根基不稳,先帝若是还有遗诏,比圣旨更甚。” 萧君泽看着窗外,手指慢慢握紧。“怀臣……可有问出,父皇走前,遗诏上留了谁……” “陛下!隔墙有耳。”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 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终究,他并不信任朕……” “陛下又何必纠结。”木怀臣并不想让萧君泽知晓。 更不想让萧君泽背负太多杀孽。 自古以来,议储之人不能留。 若是萧君泽知道了,定然留不得六皇子。 木怀臣不想让萧君泽手上沾满太多手足兄弟的血。 “怀臣……”萧君泽沉默了很久,淡淡笑了一下。“回吧。” 木怀臣双手握紧,恭敬离开。 “陛下!” 木怀臣刚走,暗卫落在萧君泽身后。 “听到了?”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变冷。 “六皇子,萧悯彦。”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凉气,原来是他啊…… “知道该怎么做了?”萧君泽冷眸开口。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以后,真的会变得冷血。 他不得不斩草除根啊…… 若是他的好父皇还留下了什么遗诏,什么隐患。 他萧君泽不想太过麻烦。 “是!” 暗卫快速撤离,只留下萧君泽一人站在窗边。 好冷啊…… 身居高位,原来是这种感受。 他要站稳这个位置,还要踩着多少人的血。 下一个,又会是谁? …… 太子东宫,翠竹苑。 朝阳回到东宫便搬离去了翠竹苑。 她在保命,也在远离萧君泽。 朝阳只带了一个婢女,她不想见萧君泽,也不想见任何人。 她只求和亲之前,安稳度日。 好在新帝登基实在太忙,半月有余,萧君泽并未露面。 也许是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淡薄,萧君泽怎还会想起一颗废棋的存在。 “郡主,喝点汤吧。”婢女脸颊通红,明显是被人打了。 朝阳知道,如今后宫沈芸柔当家,不会让她太好过的。 “难为你了……”朝阳叹了口气,有些愧疚,或许她就不该带婢女来。 无论她带着谁,都会被牵连。 “郡主别这么说。”婢女声音更咽,帮朝阳盛汤。 新帝登基,御膳房的人太过趋炎附势。 者翠竹苑本就是冷宫,连个扫撒的人没有不说,她们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居然连伙食都要断了她们的。 陛下也是把朝阳遗落在角落里,居然提都未提。 好歹当初朝阳也是替嫁的王妃…… 还怀过陛下的孩子。 难道就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第118章 朝阳不得清净 “郡主,您尝尝,御膳房没有我们的伙食分配,要不是我……硬着脸皮讨要,他们这点也是不给的。”春兰抽泣了一下,将御膳房剩下的食物拿了些回来。 朝阳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能活得清净。 “郡主,您听说没,陛下迟迟没有封后,太子府本就太子妃一人,太子妃该着急了。”春兰有些生气,要不是沈云柔故意让人使绊子,她和朝阳也不至于饭都吃不上。 “在这宫中,切莫说太多。”朝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是……”春兰赶紧低头。 “吆,我当这没人住了呢,这朝阳郡主怎么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翠竹苑外,慕容灵和她的婢女倩儿走了进来。 春兰害怕慕容灵和倩儿,下意识往朝阳身后躲藏了一下。 “陛下已登基,没人可以威胁到她了……她现在换了个身份,以新一批秀女的身份入宫,如今是小主。”春兰在朝阳耳边小声开口,有些害怕慕容灵欺负朝阳。 听新苑的婢女说,新来的小主子有一人极其刁蛮,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她都要想尽办法毁了人家。 偏偏宫里没人敢惹,谁也不知道这小主到底是什么背景。 朝阳叹了口气,能是什么背景?无非就是仗着萧君泽的宠爱。 “明日便是选秀封妃了,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君泽哥哥身边了。”慕容灵耀武扬威的走到朝阳身前,像是在炫耀。“而你……没死算你命大。” 朝阳后退了一步,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像你这种卑贱的贱婢,根本就不配给君泽哥哥生孩子。”可慕容灵却故意刺激朝阳。 朝阳深吸了口气,再次后退。 “沈朝阳,你可真够可悲的,怀了陛下的孩子,却只能见不得光的留在这冷宫,如今孩子没了,却又成了什么郡主准备去和亲……”慕容灵捂嘴笑了起来。“你听说没?大虞的新帝就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我要是你啊……我早就自杀了,何苦去受这份罪。” 朝阳再次后退,始终没有开口。 “沈朝阳,你只是一颗弃子而已,你拿什么和我争?”慕容灵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抬手全都推在了地上。“这种狗吃的东西,你也配?” 朝阳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确定慕容灵什么时候走。 “郡主……”春兰眼眶泛红的哭了起来,这是她们今天的伙食了,没有了这些,朝阳今晚就要饿着。 朝阳冲春兰摇了摇头,无妨。 “你知道君泽哥哥怎么跟我说你吗?你只是个替嫁的贱婢,迟早是要除掉的,若不是你还有点价值,你能活到现在?”见朝阳始终不回话,慕容灵有些生气了。 “说话啊!”慕容灵抬手想推朝阳。 朝阳身形利索的闪躲,冷眸警告慕容灵。 这半月有余的时间,她的身体即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绝对不可能任人欺辱了。 “你敢瞪我?”慕容灵扬手要打朝阳。 “小主!我们主子毕竟是先帝封的朝阳郡主,您现在只是小主,您不能动我们主子!”春兰惊慌的拦住慕容灵,护着朝阳。 “啪!”那一巴掌落在了春兰脸上。 春兰疼的哭了起来。 “郡主?真是讽刺,如今这天下是君泽哥哥的,是盛帝的天下!就算她是郡主又如何,打不了她,我还动不了你?”慕容灵看了倩儿一眼。“倩儿,继续给我掌嘴。” “是!”倩儿冷哼一声,扬手就要继续打春兰。 朝阳伸手将春兰拉到身后,抬手捏住倩儿的手腕。“慕容灵,我劝你在皇宫低调一些,万一有人认出你的身份,就算陛下有意护着你,也会给陛下造成不好的影响。” 朝阳警告慕容灵,千万不要太多愚蠢。 当然,她也不是愚蠢了一天两天了。 慕容灵摆明了就是来找朝阳麻烦的,自然不会管那么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倩儿,给我连她一块打,出了问题我担着!我就不信君泽哥哥不帮我会帮她!” 倩儿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腕,可手腕被朝阳捏住,居然抽不出来。 惊愕的看了朝阳一眼,是她的错觉?朝阳会武功? 朝阳隐忍的松开,再次后退了一步。 她的武功还在恢复状态,这个时候不能被发现。 “啪!”倩儿扬手就是一巴掌。 春兰挡在朝阳前面,那一巴掌春兰挨了。 …… 翠竹苑外。 沈云柔慵懒的靠在凉亭中。“那蠢货去了?” “是,这会儿翠竹苑应该热闹了。”婢女捂嘴轻笑。 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在他们主子面前,只配当个小丑。 沈云柔扬了扬嘴角,这般不经挑拨,还真是愚蠢的可以。 “陛下那边,让人去告知了吗?” “是,已经告知。”婢女点头。 “那走吧,去看热闹。”沈云柔起身,让婢女扶着往翠竹苑走。 她现在倒是不担心朝阳的威慑,那慕容灵必须除掉。 萧君泽刚刚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将慕容灵换了身份塞进皇宫,留着着实是个隐患。 何况,她如今还只是太子妃的身份,萧君泽登基竟迟迟没有封后的意思,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她? 若是不除掉慕容灵,她的位置岌岌可危。 让她和一个蠢货平起平坐?简直就是笑话! …… 翠竹苑。 慕容灵让倩儿继续打,俨然一副她已经是这天下女主人的样子。 朝阳只是叹了口气,这般愚蠢的人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迹。 心口有些酸涩,朝阳自嘲的笑了一下。 连这种蠢货都能活到现在,也足以看出萧君泽对她的宠溺和放纵到底有多深。 “好大的胆子!朝阳乃是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岂容得你在这造次?”身后,是沈云柔的声音。 朝阳眯了眯眼睛,今日翠竹苑还真是热闹啊。 双手慢慢握紧,朝阳的气压有些低沉,为了清净,她都躲到这里来了,居然……还是不被放过。 “灵儿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啊。”慕容灵冷笑讽刺,讽刺新帝登基良久,沈云柔居然还只是个太子妃。 沈云柔的眸子暗了一下,慢慢走进院落。“一个新入宫选秀的小主,好大的口气。” 慕容灵傲娇的站直了身子,一脸自豪。“明日便是陛下选妃了,谁是妃,谁是嫔还犹未可知。” 第119章 朝阳威胁萧君泽 朝阳叹了口气,扶着春兰的脸看了看,这个倩儿下手可真狠。 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功底子,居然这般狠辣。 “郡主,春兰没事。”春兰更咽着小声开口。 朝阳看了沈云柔一眼,这般巧合的都凑在一起? 很明显,慕容灵这个蠢货又被人当刀用了。 沈云柔现在怕是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慕容灵,正名身份。 那她……怎好不配合。 “不知小主如今是什么身份?”朝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看了沈云柔一眼。“姐姐,你可听说了,先帝驾崩第二日国丧,裕亲王便谋反了,这谋反之人中……就有西府慕容家。” 沈云柔笑了一下,算朝阳识相,知道和她合力,除掉慕容灵。 “是啊,慕容家跟着裕亲王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沈云柔笑着开口。 “你们!”慕容灵脸色惨白。 “我们家小姐如今是西南王千金,以贵女的身份入宫,不知慕容家谋反与我们小姐何干?”倩儿暗骂慕容灵蠢,替她开口。 慕容灵梗了梗脖子,恨不得要上天。 这身份可是萧君泽亲自安排的,给了她这么尊贵的身份让她入宫,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想要给她一个尊贵的位分。 如今奉天无皇后,她至少也得是贵妃以上的身份。 “你又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沈云柔的眼神冷冽。 “啪!”沈云柔身边的大宫女眼疾手快,直接上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 “沈云柔!”慕容灵失控的喊了一声。 这巴掌不是打在倩儿脸上,是打在她慕容灵的脸面上。 “像你这种蠢货,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沈云柔故意激怒慕容灵。 “啪!”慕容灵上手就要对沈云柔动手。 朝阳叹了口气,护着春兰后退。 泼妇行径,她们还是躲得远一些,免得惹一身骚。 何况,有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萧君泽一身黑金龙袍,气场十足压人的走了进来。 半月有余未见,朝阳再见萧君泽的时候,心口还是微微一颤。 如今,那个花街出行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帝王了。 他已经如愿以偿当了皇帝,是否可以按照约定,放她自由。 “参见陛下。”朝阳和沈云柔都恭敬行礼,唯有慕容灵可以任性的跑过去,抱住萧君泽的胳膊。 而萧君泽,没有任何的责备。 朝阳垂眸看着地面,只觉得凄凉。 沈云柔就算再聪明,依旧还是比不过被偏爱的慕容灵啊。 “陛下,云柔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今日她来朝阳这里撒泼也就算了,居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中,就算我父亲有退隐的打算,我们姐妹也绝不能由着她这般欺负。”沈云柔很聪明,把朝阳拉上当垫脚石,还要把沈清洲抬出来威胁。 先帝驾崩前单独见过沈清洲,萧君泽在朝中唯一忌惮的便是沈清洲。 这个面子他必须给。 朝阳没有说话,依旧低头安分守己。 如今,就看是萧君泽的爱值钱,还是沈清洲的威胁更值钱。 “陛下……是她们先欺负我的,沈云柔先让婢女动手,灵儿看不过去……”慕容灵瞬间委屈的眼眶泛红,声音更咽。 萧君泽的气压很冷,显然他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愿意理会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身为后宫之主,是否要胸怀宽广些?”萧君泽冷凝着气压看了沈云柔一眼,已经将她的地位摆正。 她沈云柔就是这后宫的女主人,是他的皇后。 沈云柔拂了拂身子,垂眸笑了一下。 这般,她也可无忧了。 用后位来换她不与慕容灵一般见识,这慕容灵在萧君泽心中的位置还真是重啊…… “君泽哥哥!”慕容灵带着哭腔抱紧萧君泽的胳膊,凭什么……让她当皇后。 “朕怎么记得新入宫的秀女不得离开新苑?宫中之人都是摆设吗?彻查!”萧君泽侧目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大太监,让他们把慕容灵带走。 慕容灵太过单纯,被人算计也不自知,显然这是沈云柔的计谋,借用慕容灵来逼他开口。 “既是新入宫的秀女,不懂规矩还顶撞本宫,就这么算了?”见萧君泽着急弄走慕容灵,沈云柔的话底气十足。 “云柔还想如何?”萧君泽冷眸看着沈云柔。 帝后之间的博弈,尤为明显。 朝阳就是个外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恨不得能隐身。 “她让人打了妹妹,至少要有句道歉吧?”沈云柔笑了一下,将朝阳拉下水。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暗了一下,下意识推开慕容灵,走到朝阳面前。“她打了你?” 朝阳垂眸,安静的行礼。“陛下,小主打了春兰。” 萧君泽像是松了口气,回眸看着慕容灵。“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最好改一下。” 慕容灵委屈的低头,她来找朝阳的麻烦是事实,所以理亏。 “这段时日忙于朝政,没有顾上你,怎么选在这?”萧君泽压低声音,他让人转告朝阳,宫中的住处她可任选,除了出宫……无论朝阳选择住在哪,他都会满足。 “这里清净。”朝阳始终低头,不看萧君泽的眼睛。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他知道朝阳在疏远他。 “灵儿,道歉。”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慕容灵看了萧君泽一眼,委屈的厉害。“我没错……” “道歉!”萧君泽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话语透着威胁。 “抱歉!”慕容灵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异常任性。 朝阳无可奈何,又能拿她如何。 摇了摇头,朝阳叹了口气。“小主错在了哪?为何道歉?” “沈朝阳!”慕容灵见沈朝阳不识抬举,有些生气。 “灵儿!”萧君泽蹙眉,似乎有些烦了。 慕容灵赶紧低头,心慌的抱着萧君泽的胳膊。“灵儿不该打人。” “那就该给被打的人道歉。”朝阳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春兰。“小主,您无缘无故打了春兰,是否该道歉?” “沈朝阳!你让我跟一个婢女道歉!”很明显,朝阳在羞辱她。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明显在护着慕容灵。“适可而止。” 朝阳笑了一下,适可而止? 怎么?为难他的心肝儿了? 慕容灵一次次来挑衅的时候,她可知道适可而止? 就是在这翠竹苑,慕容灵让倩儿亲手喂她毒药,害她小产的时候,她可知道适可而止? “陛下,您是天下人的陛下,无论皇亲贵族奴仆百姓都是您的子民,难道……不应该一视同仁?若是婢女无辜被打就毫无惩戒,那陛下如何服众?”朝阳抬头,与萧君泽对视。 她在威胁萧君泽。 第120章 你和天下朕都要 大虞,国都。 胤承刚回国都,就听到了隆帝去世的消息。 “老狐狸。”胤承冷声骂了一句,果然强盛的外表都是伪装。 “裕亲王彻底反了,举兵驻军十里亭,控制了江南一脉。” 自古以来,江南乃是奉天的龙脉,是屯粮仓,也是富饶之地。 裕亲王身边,定有高人指点。 “看来,奉天短期内是无法安稳了。”胤承扬了扬嘴角,算了下时间。“尽快逼萧君泽送朝阳郡主和亲,以免夜长梦多。” 奉天越是混乱,萧君泽越是惧怕边关开战,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朝阳留在奉天,太过危险。 “陛下,若是萧君泽不肯……”手下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 “他不会不肯。”胤承很肯定,萧君泽刚刚登基称帝,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儿,毋庸置疑他会选择前者。 …… 奉天,皇宫,翠竹苑。 “灵儿,道歉。”终究,是萧君泽妥协了。 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要将朝阳生吞活剥。 朝阳深吸了口气。“替春兰谢过陛下。” 春兰也惊慌的跪在地上,她可不敢…… “朕会让人好好安置翠竹苑,好生修养。”萧君泽冷哼了一声,示意太监带慕容灵回去。 “君泽哥哥……灵儿好久没见你了……”慕容灵委屈的低头。 萧君泽叹了口气,揉了揉慕容灵的脑袋。“这段时间乖乖听话。” 朝阳和沈芸柔都没对慕容灵下杀意,若是这两个女人铁了心要慕容灵死,以慕容灵的智商活不过今天。 哪怕是被他护着。 “主子,走吧……”倩儿赶紧拉走慕容灵,她比慕容灵要聪明的多。 沈芸柔见慕容灵走了,笑着拂了拂身子。“陛下,早回吧。” 转身离开,沈芸柔用手指拨动自己的头发。 这种蠢货,留着慢慢玩儿吧。 “小姐为何不……”婢女有些不解,至少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慕容灵。 “萧君泽护的紧呢。”沈芸柔笑了一下,停住脚步。“听说,慕容灵在避暑山庄救过萧君泽?” “是。”婢女点头。 “有意思……”沈芸柔深意的看着慕容灵离开的背影。“她身边那个叫倩儿的婢女,本宫很感兴趣,你知道该怎么做?” 婢女扬了扬嘴角,笑着点头。“奴婢明白。” 要想毁了慕容灵,要从身边人下手。 “那朝阳郡主?”婢女再次开口。 “不着急,马上就要去和亲了,她还不能动。”沈芸柔一点也不担心朝阳会成为隐患,因为这个小狐狸精眼中没有贪婪,她似乎只想离开奉天。 既然这么想走,她沈芸柔成全她便是。 …… 沈芸柔和慕容灵都走了,翠竹苑安静了下来。 朝阳以为萧君泽也会离开,转身和春兰收拾着地上的午膳。 这个时辰了,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 萧君泽本有很多话想和朝阳说,可看朝阳疏远的样子,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你们都下去吧。”萧君泽压低声音。 春兰紧张的看着朝阳,担心她的安危。 “我没事,下去吧。”朝阳笑着安抚。 春兰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朝阳拂着身子,恭敬开口。 “那日,先帝跟你说了什么?”萧君泽莫名烦躁朝阳的恭敬,让他觉得陌生。 伸手将朝阳扯到身前,萧君泽把人困在身后的墙壁上。 “陛下……”朝阳蹙眉,别开视线。 “回答朕!”萧君泽压低声音,呼吸有些发颤。 “陛下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朝阳小声开口,不愿意提及。 “你不说?为什么?”萧君泽低头,俯身在朝阳耳畔,声音沙哑,动作极其暧昧。 半月有余,他夜夜空宿,竟会想念这个妖精…… 朝阳咬紧牙关,她想过萧君泽会来质问,可这么久他都没来……朝阳以为他不会再提了。 “不说?”萧君泽挑眉,话语透着浓郁的危险。 见朝阳还是不肯说,萧君泽的手惩罚的抱住朝阳纤弱的腰肢,拉向自己。 “陛下自重……”朝阳除了让萧君泽自重,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说辞。 若是萧君泽摆明了要侮辱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先帝说了什么……”萧君泽将朝阳反身压在墙上,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衫,慢慢羞辱。 朝阳被压在墙上,眼眶泛红。 萧君泽不把她当人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先帝说太子顺位继承乃是天意……” 朝阳呼吸急促,隐忍的握紧双手。 “撒谎!你想保护谁?”萧君泽想不明白,朝阳为什么不说。 强行把人困在怀里,萧君泽的手越发过分。 “萧君泽!”朝阳哭着喊了萧君泽的名字,这是大不敬…… 萧君泽知道朝阳生气了。 “朕让人杀了悯彦……”蹭着朝阳的耳朵,萧君泽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无奈。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眼泪控制不住的砸在地上。 终究,是她错了…… 六皇子,萧悯彦…… 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朝阳没有见过那少年,可却也知道,是她害了他。 若是她没有假传圣旨,少年就不会死。 “假传圣旨……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暗下用力,越发欺负的狠了。 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萧君泽怀里,哭着挣扎。“你混蛋……” 这些时日,萧君泽清后宫,除异己,手段太过狠辣。 萧君泽停了手,将朝阳抱紧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可他只是想要惩罚她,让她长个记性。 那日,他明明提醒了朝阳,无论隆帝说了什么,都不要吭声。 哪怕……先帝遗诏,六皇子登基,也要从太监口中说出,而不是她朝阳。 “你聪明了这么久,偏偏糊涂这一次……”萧君泽从背后抱紧朝阳,脱下自己的外衫将人裹紧。 朝阳自然明白,假传圣旨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先帝死前单独传召沈清洲,以先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留一份遗诏在大太监手中……”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若是沈清洲借题发挥,他能坐稳皇位可保朝阳无忧,可他若跌下皇位,朝阳必死。 朝阳全身发颤的想要挣脱,在她眼中,假传圣旨的死罪都不及萧君泽这个人渣可怕…… “你说过,得到这天下就会放过我……” “你是为了离开,才选择朕?”萧君泽的声音有些阴沉。 “是!”朝阳没有否认。 “很好……”萧君泽困住朝阳,从背后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朕现在告诉你,你和天下,朕都要。” 第121章 朝阳你在吃朕的醋? “萧君泽……你不能太贪心……”朝阳眼眶泛红,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大虞若是执意要她和亲,萧君泽又能如何? “朕就是贪心……又能如何?”萧君泽用力抱着朝阳,将脑袋埋在朝阳的发丝之间。“孩童才做选择,朕都要……”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眼睛灼热的厉害。“六皇子萧悯彦,还只是个孩子……” “朕这般对你,你都不肯说出先帝留了什么……”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连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你都这般仁慈,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避免手足相残。 怎么做,才能稳固江山地位。 “你要知道……从你假传圣旨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人的命就绑在了一起。”只要朝阳一天不离开奉天,她就必须保证萧君泽一天在这皇位之上。 若是萧君泽没了皇位,她也会死。 沈清洲和裕亲王都不会放过她…… 听闻裕亲王谋反的借口,便是朝阳郡主假传圣旨。 “朝阳命贱,陛下说笑了……”朝阳笑的无力,她的命,怎配和萧君泽比。 “再帮我一次……”萧君泽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发颤。 他可是萧君泽啊,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求她……帮他。 …… 丞相府。 “大人,明日便是选妃之时,新帝自然会封小姐为后,我们……”几个朝中重臣齐聚丞相府。 沈清洲安静的坐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新帝既以登基,尽心辅佐遍是。” “昨夜宫中突然传出六皇子暴病身亡,这明显是陛下在铲除后患。”有人情绪有些激动。 “陛下临终定然是想立六皇子为帝!” “慎言。”沈清洲眼神冷凝,示意那人闭嘴。 “丞相,话都到了这份上,我们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丞相恕罪……这奉天的天下若是没有丞相您,怎能繁荣至今。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在位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这新帝登基,肆无忌惮的在朝中换血,这是摆明了要削弱您的地位……您就没有想过……”那人说了一半,不敢说了。 “丞相,若是您反了!我们誓死追随。”武将莽撞,直接说了出来。 “啪!”沈清洲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惊慌的低头,不敢再提。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行了,都回去吧!”沈清洲有些累了,和萧君泽这种晚辈权谋争斗,他也累了。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沈清洲独自一人坐在厅堂,慵懒的喝着酒,身形落寞。 反了…… 他沈清洲对那个位置,从未感兴趣过。 皇位?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吗? 那个位置,根本就是诅咒。 仰头烈酒入喉,沈清洲一身白衣,起身走了几步。 窗外天气阴沉,沈清洲的衣衫被风吹起,越发孤寂。 “阿狸……”沈清洲唤了白狸的名字。 接连两日了,他已经不敢去密室了…… 他怕,怕白狸连最后的心跳,都不见了。 他的阿狸,真的走了…… 身形摇晃的走进后院,沈清洲手中拿着白狸留给他的八音盒。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无法破解手中的八音盒…… 轻轻滑动上面的横木,将竖木推开,可无论沈清洲推算多少次都无法打开。 “阿狸……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聪明?”沈清洲笑了,笑的有些失控。 身形虚浮的摔在一旁,将那八音盒摔了出去。 沈清洲像是极其宝贝的快速捡了起来,借着酒意将八音盒抱紧在怀里。 这个东西不能丢,这是阿狸……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阿狸……” “阿狸……” 沈清洲不断地喊着白狸的名字,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狸真的敢……就这么结束自己的性命。 本以为,只要朝阳不死,白狸绝对不敢死,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这些年,他折磨白狸,羞辱白狸,可只要她说一句她知道错了,她还爱他…… 他便愿意放下一切,带她离开。 哪怕替木景炎养着女儿,他也可以容忍…… 可偏偏,他的阿狸太倔强了。 倔强到让人心疼,让人疯狂。 缓缓推开密室的门,沈清洲一步步走到冰床旁边,眼眶红胀的触碰白狸的脉搏。 白狸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无论他用再多的药物,都吊不住白狸的命了。 “别闹了……阿狸。”沈清洲呼吸急促,手指发颤的扯住白狸的衣领。“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可白狸,面如死灰,已经再也无法醒来了。 十几年了。 他折磨了白狸十几年。 这些年,白狸为了朝阳委曲求全,哪怕被他欺负到体无完肤都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以为,白狸是不会死的。 无论他怎么欺负都不会死。 可他错了。 “噗!”一口暗红的血喷了出来,沈清洲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 白狸走了,其实早就已经走了。 只是沈清洲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个站在花海中,跳着西域独有舞蹈的绝色女人,一点点消失在沈清洲的世界。 …… 皇宫,翠竹苑。 朝阳心口突然一阵闷痛,呼吸急促的撑着地面。“陛下,请回吧……” “你抄录的兵法,朕看过了……”萧君泽起身,没有继续欺负朝阳。 朝阳心口一紧,她并没有把全部的兵法都抄录出来。 难道萧君泽发现了? “朕还有些不解之处。”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他只是想要找个借口,来与朝阳独处。 “朝阳只管抄录,不管注释。”朝阳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再次开口。“别忘了,你母亲还在沈清洲手中……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萧君泽总是惯会威胁朝阳,他要朝阳帮他,除掉沈清洲。 “好啊……”朝阳嗓子疼的厉害。 萧君泽,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只是,陛下信任朝阳吗?”朝阳歪着脑袋问了一句,声音冷凝。 “信……”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他会试着信任朝阳。 朝阳冷笑,信? 萧君泽,信过谁? “既然如此,那陛下应该彻底清除慕容家留在京都的眼线,耳目,不是吗?”朝阳听说,裕亲王已经以她假传圣旨为名义,带兵造反,手中握着的,是江南十二城的命脉。 萧君泽已经将萧承恩留在京都的眼线尽数除掉,却对慕容家格外宽容。 “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朝阳,你在吃朕的醋?”萧君泽扬了扬嘴角。 第122章 朝阳不识抬举 吃醋? 朝阳嘲讽的笑了一声,她有吃醋的权利吗? 她不配。 更不会吃醋。 “慕容家的眼线,朕自然会尽数除掉。”萧君泽像是在保证。 “陛下自己做主便是……”朝阳蹙眉。“当务之急,是解除裕亲王造反的隐患,而不是将重心放在沈清洲身上。” 沈清洲太聪明了,他以不变应万变,如果隆帝真的留了什么给他,那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出来,便是在权衡。 权衡利弊。 “如今沈芸柔是您的皇后,沈清洲自然要考虑利弊。”见萧君泽毫无帝王架子的随她席地而坐,朝阳有些戒备的小心远离。 萧君泽依靠在墙上,看着天色。“朕还算了解萧承恩,他嫉妒心极重,从小便喜欢霸凌,更是好色重利……他没有那样的脑子,知道先帝驾崩,朝中大乱,将江南十二城抓在手心。” 感受到朝阳远离,萧君泽没有看她,却伸手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再次抱紧。 他如今已经是奉天的皇帝了,可却……只有在朝阳身边,仿佛心才是安稳的。 “裕亲王身边定有高人。”朝阳蹙眉。 萧承恩以朝阳假传圣旨为噱头带兵造反,这是师出有名。 “怕了?”萧君泽低头看着朝阳。“不知他身边的高人,可比得过朕的朝阳?” 朝阳全身僵硬,知道萧君泽这话是在讽刺她。 因为萧承恩师出有名,那两相权衡之时,她这个假传圣旨之人,最危险。 她朝阳不是要帮萧君泽,而是要自保。 在这深宫的尔虞我诈中,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江南之地,连年水患,听闻除商、丘六城以外,各地游民连耕牛都忍痛分食。”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再次开口。“裕亲王占据商城以西的富饶之地。只因六城无水患,粮草充沛,即使拉长战线他们也有足够的粮草储备。” “嗯哼。”萧君泽笑了一下,挑眉点头。 “陛下,您新帝登基,手段狠辣可以理解,但想长治需以德服人。”朝阳不想教育萧君泽,这些事情太子师在萧君泽十岁位入东宫时,便应该教他了。“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 作为新帝,萧君泽不仅仅要手段狠辣,还要以德服人。阴阳相合,深悟捭阖之道,才能让奉天长治久安。 萧君泽困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女人这般上瘾。 如同着了魔。 木怀臣和隆帝说的很对,朝阳是个宝贝。 若是物尽其用,得之……得天下。 “江南水患,朕会派人前去救济,可先帝驾崩,稻麦未收,国库空置……”如今,还未到水稻和小麦成熟的季节,国库已经没有足够的存粮支撑太久。 “钱要花在刀刃上,陛下如今还未到大力赈灾之时,您与裕亲王必有一战,战场自然在江南水患之地,到时候……天灾人祸,百姓如临地狱。”朝阳垂眸,她无法阻止战争,虽然惋惜,但却也要审时度势。“战争前,撤离灾民,官员审查确实无法生存的人,您救他们一命,他们自然会回报您。” 朝阳一直在抗拒萧君泽,可萧君泽却强迫朝阳依偎在他胸口。 他知道朝阳一心只想要自由…… 也知道朝阳眼中无爱。 可他……就像是着了魔。 那日替朝阳求药,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能为了一个替嫁的贱婢……差点不要性命。 “你说,你是不是妖精……”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强迫朝阳别动,手指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想要欺负朝阳。 他就像是失去控制,只要靠近这个女人……总也忍不住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 朝阳双手握紧,深吸了口凉气。 心中盘算了下时间,到夏至之时她还要忍耐萧君泽近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她必须想尽办法自保。“陛下,您不能太贪心。” “怎么?”萧君泽想碰朝阳的手僵了一下。 “若想让朝阳作为谋客帮您制衡裕亲王,您最好不要碰朝阳,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朝阳捡起地上被慕容灵摔碎的碗片,用力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眼眸透着浓郁的倔强。 嫣红的鲜血顺着皙白的脖颈流淌,刺痛了萧君泽的眼睛。 “沈朝阳!”萧君泽压不住怒意,想要夺朝阳手中的碎片,却被朝阳闪躲。 微微蹙眉,萧君泽愣了一下,朝阳的身形……似乎利索了很多。 是他的错觉? “陛下!你了解朝阳,朝阳说到做到!”朝阳再次用力,锋利的瓦片差一点就割断颈部大血管。 “够了!”萧君泽怒吼。 他慌了…… 在和朝阳的博弈中,他总是最先慌乱的那个。 就像方才,朝阳用慕容灵的道歉和他博弈,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看着朝阳的这双眼睛,他总也狠不下心来。 “沈朝阳,朕劝你,作为一个女人,你若想在这深宫活下去,最好学会怎么讨好你的主人!”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极其不悦的离开。 原本压抑了半月有余的怨气,被朝阳全数勾了出来。 这皇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是想尽办法接近他萧君泽。 可沈朝阳,她居然以死相逼! 不识抬举…… 朝阳看着萧君泽离开,松了口气般将碎片扔在地上。 全身脱力的靠在墙壁上,朝阳的呼吸越发虚弱。 她……又活过了一天。 在这后宫之中,她能活一天,都是赚的。 …… 御书房。 “嘭!”萧君泽的怒意极重,在翠竹苑吃了朝阳一肚子的瘪,这会儿又被大臣们咄咄相逼。 “陛下,裕亲王来信,说朝阳郡主假传圣旨,若是您心中无愧可证于天,便将朝阳郡主交给他,待他查明真相,自然亲自前来谢罪。” “陛下!您刚登基,朝政不稳,这时候交出朝阳郡主不见得是坏事啊……” “陛下,大虞点名要朝阳郡主和亲,此时您将朝阳郡主交出去,若是裕亲王对朝阳郡主动手,便是他于大虞为敌,于我们无关!” 御书房外,众追随长孙家的老臣苦口婆心,劝他交出朝阳。 萧君泽脸色暗沉,将桌案上的物件都摔在了地上。 其实……早在萧承恩叛离的第一天,就让他交出朝阳。 今日,他去见朝阳,原本也想告诉朝阳,只要乖乖听话,乖乖留在他身边…… 他既不会将她交给萧承恩,也不会送她去和亲。 她想要的自由,他会尽可能的满足,除了让她离开。 可很显然,朝阳并不懂的如何讨好他。 第123章 有种惩罚叫诛心 皇宫,翠竹苑。 “手脚麻利些,陛下吩咐了,翠竹苑翻新,一切用度按公主礼制,不能怠慢!” “是是是!” 萧君泽离开后,翠竹苑就热闹了起来,尚善坊的太监带着人来打扫,该更换的更换,该清除的清除,该添置的添置。 “郡主……”春兰帮朝阳处理了伤口,叹了口气。“看来,陛下对您还是念旧情的。” 朝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朝阳郡主,陛下吩咐,今夜翠竹苑修缮,让您暂住青山阁。” 朝阳扶着春兰的手僵了一下,青山阁……那是六皇子萧悯彦的住处。 萧君泽这是在警告她,他连手足兄弟都能杀…… “郡主?”见朝阳脸色不好,春兰赶紧扶好。“没事吧?” 朝阳摇头,笑了一下,她没事…… …… 皇后,坤宁宫。 沈云柔终于如愿住进了坤宁宫,即使萧君泽还没有下旨正式封她为皇后。 “我父亲那边,怎么说?”沈云柔笑着在坤宁宫走了一圈。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这奉天,这天下,唯一的女主人。 “丞相病了……”婢女紧张开口。 沈云柔蹙了蹙眉。“父亲病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告知本宫!” “是丞相,不让我们告诉您,怕您担心。”婢女再次开口。“丞相让您一切自己做主。” 沈云柔沉默了片刻,坐在床榻上,这段时间她父亲时常抱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是说被她父亲困在密室的那个狐狸精死了? 眯了眯眼睛,沈云柔深意婢女过来。“让人回府邸,探探口风。” “是!” 沈云柔依赖沈清洲,她的尊贵身份和安稳高贵的生活都是沈清洲给的,可她野心太重,她想要的太多。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定隐退。 前朝后宫相辅相成,她若是想在后宫占据主位不倒,就绝对需要沈清洲在前朝的权利加持。 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她又能站稳多久? …… 丞相府。 “大人一天了都没有出来,不会出事吧?”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走近书房。 沈清洲一天没有从里面出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密室。 沈清洲蜷缩在冰床上,怀里紧紧的抱着白狸的尸体。 就算是死,她也是他沈清洲的人。 “阿狸……这次,你是真的惹我生气了……”沈清洲沙哑着声音开口,起身坐在床边,脸色煞白。 “阿狸……你欠我的,让朝阳替你还吧。”沈清洲起身,周身的气压冷凝到了极点。 书房的门被打开,紧张等在外面的仆人都吓了一跳, 不敢靠近沈清洲。 “丞相,您没事吧?”管家紧张开口。 “让西峰来见我。” 眼眸沉了一下,沈清洲冷声开口。 “丞相,大虞使臣来信……”手下将一封信件放在了沈清洲手中。 “退下吧。”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沈清洲的手指开始发颤。 大虞使臣送来的,是大虞皇帝亲笔信。 胤承告诉沈清洲,白狸当年之所以跟着木景炎离开,是因为隆帝有意放他们走……一切都是隆帝的计划,利用一个女人,除掉木景炎,控制他沈清洲。 “西峰,彻查当年白狸与木景炎叛离之时,我要细枝末节,全都查清楚……”沈清洲声音有些发抖,他在害怕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想过去探查真相,只想从白狸口中亲口听到她的解释。 可白狸从未解释,只说她爱上了木景炎。 西峰垂眸,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丞相,求您,让西峰好生安葬白狸姑娘……” 沈清洲的手指慢慢握紧,呼吸透着凝重。 “丞相,求您给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吧……”见沈清洲不说话,西峰重重磕头。 时间久了,就算是冰床也保存不了已死的尸体。 沈清洲手指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就安葬在后院的那可梨花树下吧……” 他还记得,白狸喜欢梨花。 …… 皇宫,青山阁。 朝阳走进内殿,四下看了一眼。 房间很干净,还有一只破损待补救的风筝。 桌上的摆件犹在,不难看出萧悯彦的孩子心性。 眼眶有些泛红,朝阳知道萧君泽故意惩罚她。 故意让她住在这,让她愧疚,让她自责。 让她良心不安…… 原本,这个孩子应该是奉天未来的皇帝。 可却因为她假传圣旨,害了他的命。 “郡主,奴……奴才是青山阁的小太监,您把我留在身边吧。”殿外,一个衣衫褴褛一看就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惊惶的跪在朝阳面前。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眼四周。“你……” “奴,奴才是六皇子的贴身太监,皇子暴毙……奴才……”小太监声音沙哑,结巴的厉害。 “郡主,他好像一直藏在假山后面,应该是六皇子走后,其他宫的太监欺负他了。”春兰小声解释,怜悯的看了小太监一眼。 在这皇宫之中,没了主子的奴才被视为不祥之人,会被欺负到死。 朝阳显然也知晓,心口发麻的看着身前身形颤抖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小桂子。” “小桂子,你先暂时跟着我吧……”朝阳想,留下这个小太监,萧君泽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何况,小太监现在的惨状都是因为她…… 就算是处于愧疚,她也要尽可能护着他。 “谢……谢郡主!”小桂子赶紧匍匐在地上,全身发颤。 “春兰,你带他去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跟着春兰离开,走之前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朝阳的心有些空,坐在桌案前,帮萧悯彦修补那只怀了一半的风筝。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叫诛心…… 从朝阳假传圣旨,害死萧悯彦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良心都要在谴责和煎熬中度过。 隆帝下了很大一盘棋,他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他留下阴谋的开始。 专心的修补着风筝,朝阳耳朵微动。 有人来了…… 朝阳预料过,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来杀她。 至少支持六皇子的人,不会放过她。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放下了手中的笔。 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先帝驾崩后,每活一天,都是赚的。 第124章 朕要给你个名分? 窗外的凤吹进内殿。 朝阳的发丝有些凌乱。 春末的气候湿气重,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安静的坐着。 青山阁的翠竹沙沙作响,竹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之物斩断,随着一缕劲风吹进窗内。 “嗖!” 一声响动,暗器冲着朝阳的位置直直的袭了过去。 瞬间睁开眼眸,朝阳起身,像是不经意间躲开暗器。 那暗器是三枚连发的银针,带着剧毒,在烛光下散发寒气。 发丝被针尖淬断,剧毒腐蚀发丝,发出丝丝响声。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罗刹…… 什么人,为了杀她,居然惊动了罗刹。 江湖三大毒门,南疆五毒谷,上京罗刹,西域暗魅楼。 三大毒门,南疆为首。 但据传罗刹已经隐退,很少有人能请的动罗刹的高手。 为了杀她,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侧目看着木桩上钉着的三根银针,朝阳想要快速离开青山阁。 这里,可是奉天的皇宫啊。 罗刹的高手居然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春兰!”朝阳出门喊了春兰,可春来带小太监去换衣物,居然还没有回来。 心口一慌,她现在还不是罗刹的对手。 听闻六皇子母族无势力,他的生母就是先帝还是王爷时候的一个婢女,朝中支持六皇子的人也屈指可数,那些人根本没有能力请的动罗刹的人。 想要她命的人,无非就是萧承恩,沈清洲几人。 “呼……”朝阳刚要离开院落,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浓郁的杀意。 朝阳身形并不是很灵巧的闪躲,她的膝盖脚踝都受过伤,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 见朝阳无反抗能力,黑暗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持剑冲着朝阳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 坤宁宫。 “你就是倩儿?”夜深了,沈芸柔让人将倩儿绑到了坤宁宫。 倩儿惊慌的跪在地上,白日里有慕容灵在她还能嚣张,看夜深了,她又是被绑过来的,自然不能张狂。“奴婢倩儿,参见皇后娘娘!”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跟着慕容灵太过屈才了。”沈芸柔叹了口气,起身亲自将倩儿扶了起来。“本宫今日见您聪颖,很是中意你。” 倩儿惊慌的看着沈芸柔,知道她要拉拢自己。 “倩儿,你是聪明人,陛下如今已经开始清除慕容家在京都的眼线,慕容家追随裕亲王造反也成了既定的事实。仅凭一个慕容灵,还不足以让陛下赦免慕容家,你说对吗?”沈芸柔笑着开口,仔细打量着倩儿的小脸儿。 倩儿低头,不敢多语。 在这皇宫之中,多言便是折寿。 “有慕容家在,慕容灵就算再受宠,最多也只是个宠妃,没有实际的母族权衡帮她立稳脚跟。” 沈芸柔转身走了几步,再次开口。“没有母族势力,在这后宫中举步维艰。何况慕容灵就是个蠢货,花无百日红,万一将来她失了宠,你岂不是要跟着她遭殃?” 倩儿心口一紧,以慕容灵的智商,绝对斗不过皇后沈芸柔。 “皇后娘娘说的是……”倩儿赶紧跪地。 “倩儿,选对主人,很关键。”沈芸柔笑着抛出橄榄枝。 她的母族是沈清洲,整个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孰轻孰重,倩儿提得清。 “皇后娘娘,倩儿愿意追随您。”倩儿赶紧磕头。 “很好……”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将倩儿二度扶了起来。“告诉本宫,当年可是慕容灵在避暑山庄救了陛下?” 倩儿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沈芸柔既然问到了当年的事情,定然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并不是……”倩儿咬牙,摇了摇头。“当年慕容家暗害陛下,慕容灵任性闯进避暑山庄,她从未救过陛下,但却瞒天过海……” 沈芸柔的挑了挑眉,笑着坐在一旁。“很好……” 沈芸柔身边的大婢女赶紧拿了赏赐给倩儿。“你放心,等我们家娘娘解决了慕容灵,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倩儿惊慌的收好那赏赐,匆匆退下。 “娘娘,要不要告诉陛下?”大婢女小声问了一句。 “不着急。”沈芸柔悠闲的喝了口茶,既然手中有了慕容灵的死穴,那般便不着急了。 等朝阳这小狐狸精和亲离开了,再除掉慕容灵也不迟。 …… 离开坤宁宫,倩儿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将那赏赐之物藏在假山石后面。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出卖主子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她可不是傻子…… 指望皇后让她过上好日子? 那倒不如她自己筹谋。 如今陛下后宫空缺,慕容灵这般蠢货都能得宠,她为何不可? 她手中捏着慕容灵的死穴,一定要好好利用。 而且……她似乎也知道了,当年真正救陛下的人是谁。 …… 青山阁。 朝阳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即将命丧于此。 那罗刹杀手的剑上定然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朝阳!” 身后,萧君泽不知何时赶来,一脚踹开杀手的利剑,冷眸看着对方。“敢在皇宫行刺,好大的胆子!” 那人一看是萧君泽,快速消失在翠竹之中。 “陛下!”宫中守卫听见动静,赶来后惊慌跪地。 “封锁皇宫,不许放过!”萧君泽眼眸很冷,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对朝阳动手了。 而且,还是高手。 气压冷凝的吓人,萧君泽还紧紧的将朝阳护在怀里。 若是他方才晚来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今日翠竹苑大动,他怕有人对朝阳下手才临时让朝阳来了青山阁。 看来,宫中之人,有对方的眼线。 朝阳惊魂未定,脸色有些惨白的快速后退。“谢陛下救命之恩。”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暗处,示意他的暗卫退下。 看来,宫中的奴才们,也要好好换换血了。 有人,不安分。 “怎么谢?”萧君泽拉住要跪拜的朝阳,挑眉问了一句。 朝阳警惕看着萧君泽,快速后退。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在这宫中活下去,怎么讨好朕!”萧君泽显然还是不高兴朝阳的态度,不过比起朝阳的讨好,他更担心那些人卷土重来。 “今夜朕要留宿。”萧君泽自以为是的开口。 “陛下!朝阳非你后宫嫔妃!”朝阳紧张开口,她并不愿意看见萧君泽。 与其被萧君泽羞辱,她宁愿被那些人杀死。 “你的意思是……朕要给你个名分?”萧君泽做思考状态,沉思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第125章 胤承与朝阳的过往 “陛下,您想多了!”朝阳深吸了口气,不想说太多难听的话招惹萧君泽这个疯狗。 “朝阳,你又是吃醋,又是暗示,朕若是再不懂你的意思……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他是故意话语欺负朝阳。 “陛下!”见萧君泽靠近,朝阳威胁的喊了一声。 “你该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讨好朕?”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将朝阳逼到了角落里。“朝阳,你很聪明,可以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 朝阳心跳有些加快,知道萧君泽指的是什么。 “你的心……太善了。”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很聪明,可惜,善良是她的软肋。 人,一旦被人发现了软肋,那就不再是毫无破绽了。 “郡主!” 春兰和那小太监惊慌的跑了进来,他们在青山阁外看到了很多侍卫。 萧君泽站直了身子,看了春兰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小桂子身上,微微蹙眉。 “陛下!”朝阳心慌的挡在小桂子身前,就怕萧君泽发起疯来,连萧悯彦的奴才都不放过。“小桂子是青山阁的太监,朝阳瞧着踏实,让他跟着朝阳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朝阳可是很少开口跟他要东西。 “宫中会伺候的很多,这个小太监……”萧君泽不打算将危险留在朝阳身边。 “陛下,小桂子帮了朝阳,朝阳想留着他。”朝阳心慌开口。 “把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萧君泽深意开口,捏了捏朝阳的下巴。“朕今夜救了你,又将人给你,难道就没有点回报?” 朝阳握紧双手,不看萧君泽的眼睛。“陛下说的什么,朝阳不懂。” “不懂?没关系,朕可以慢慢教你。”萧君泽俯身在朝阳耳畔,话语调戏。 “陛下,夜深了,请回吧。”朝阳恭敬后退,避如蛇蝎。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知朝阳还在怨他。 孩子没了……应该是他和朝阳之间一道很慢磨平的伤疤。 视线再次落在小桂子身上,那小太监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朝阳,记住朕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不乏以德报怨之人,太过心善是你的致命死穴。”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扔下一句话离开。 现在的朝阳,还是太过稚嫩。 小太监颤抖的身体慢慢放松,低着头看着朝阳的背影,双手握紧。 …… 出了青山阁,萧君泽沉着脸扯住身边的侍卫。“彻查宫中之人,凡是知晓朝阳郡主搬至青山阁的人,就算是扒了皮也给朕翘出来!” 敢在宫中动他的人,找死! “让人守好青山阁,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 大虞,国都。 “陛下,沈清洲已经开始怀疑隆帝,让手下西峰调查当年的事情。” 胤承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片落叶。 萧君泽被封为太子那年,他阴差阳错躲在了去往避暑山庄的马车上,趁乱逃离奉天皇宫。 隆帝的铁血卫像是疯狗一般,对他穷追不舍。 本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被朝阳捡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朝阳歪着那张绝色却略显稚嫩的脸,小声问他。 那时候的胤承不信任任何人,眼中只有恐惧。 “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别怕……”朝阳拍了拍胤承的脑袋,小声安抚。“我会保护你的。” 胤承警惕的盯着小朝阳,不相信任何说要保护他的人。 当初,母妃也口口声声说过会保护他,可终究还是最不得宠的他被临时立为太子,送去了奉天做质子。 “娘!我捡了个哑巴!”朝阳天真的喊着白狸,说他是个哑巴。 胤承真的像个哑巴一样,随着朝阳和白狸生活了一段时间。 直到铁血卫的人找到避暑山庄。 白狸很聪明,她已经猜到了胤承的身份,让朝阳带着他藏在了后山的山洞里。 “你在这躲着,不许出声,我去把那些人引开。”朝阳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却肯为了他去引开那些可怕的铁血卫。 他在山洞中乖乖躲着,可还是被铁血卫的搜查犬发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朝阳杀生,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的扑上去,用锋利的石块冲着那恶犬颈部的死穴砸了下去。 那也是胤承第一次知道朝阳会武功,而且很强。 “你会武功……”胤承开口说话了。 “你会说话?你为什么假装哑巴?”朝阳没有问他的身份,只是责备他装哑巴。 “我叫胤承……”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将自己的命也交给了朝阳。 朝阳拉着他逃走,杀了铁血卫的恶犬,会让避暑山庄找来更严苛的搜查,她必须要想办法将胤承隐藏好。 那日,朝阳因为杀了铁血卫的恶犬,被白狸罚了。 白狸下手狠辣,打的朝阳昏迷了整整三天。 胤承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狠心的母亲。 可朝阳昏迷的这三天,白狸却夜夜掉泪,细心照顾。 他看不懂了,却也不敢问。 …… “你能教我武功吗?”从那天开始,胤承执着于缠着朝阳学武。 “我娘会打死我的!”朝阳有些害怕。 “你偷偷教我,我不会告诉白姨的,行吗?”胤承一脸发誓。 他只知道自己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朝阳还是心软了,会偷偷教他武功,但要求他必须隐藏自己。 “娘亲说了,避其风华才能活的长久。” 朝阳,就是个将自己一身光华都遮盖起来的珍宝,除了他无人知晓。 后来,白狸还是发现了,发现朝阳偷偷教他武功。 那天,朝阳又被罚了,被罚浸泡寒潭,差点死掉。 他陪着朝阳泡在寒潭中,朝阳若是死了,他想他也不活了…… 那天过后,白狸同意他学武,开始严厉教导他们两人,无论寒冬还是酷暑。 “朝儿,你想离开奉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美吗?” “嗯,等我强大了,一定会带你离开。” “那你别骗人……” 朝阳,她太向往外面的世界。 从她出生起便被困在避暑山庄,她的世界只有那么小,可却有着无限的向往。 “朝儿,等我……” …… “陛下?”见胤承拿着树叶失神,暗卫紧张的再次唤了一声。 胤承回神,扔了手中的树叶。“离夏至还有多久?” “陛下,还有两个月零十五日。” 胤承等不及了,压低声音。“裕亲王萧承恩身边有高人指点,想来不会拖延太久。” 他们很清楚,等到萧君泽彻底坐稳朝政,他们的机会就渺茫了。 “再给萧君泽送一份礼,传令边关将士,滋扰奉天游民,抢夺关内物资!” “是!” “给萧君泽传信,要他交出朝阳郡主。” 内忧外患,他要逼萧君泽尽快做出决定,救他的朝儿离开奉天。 第126章 朝阳接连噩梦 奉天,皇宫。 青山阁。 朝阳是被若隐若现的惨叫和哭喊声惊醒的,她在梦中梦到了以前,那些人拼命的殴打胤承,而胤承始终死死的护着她。 “朝儿,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朝儿,你要等我……” 猛地坐了起来,朝阳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那些年,她与胤承还有娘亲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苦了些,但至少还有快乐。 可现在…… 手指发颤的解开衣衫,朝阳想要洗洗这一身的汗渍。 她时常觉得自己很脏,脏的厉害。 “嘘……” 朝阳脑袋有些嗡鸣,仿佛出现了幻听。 她总能想起白狸哭红了眼,冲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冲她笑…… “朝儿,藏好。”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娘亲没回来……” 慌乱的从床上摔在地上,朝阳惊慌的听着四周。 谁在唱歌? “郡主?”门外,春兰听见动静,紧张的跑了进来。 “春兰,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唱歌?”朝阳紧张的抓着春兰的手,呼吸急促。 春兰狐疑的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人唱歌啊……“郡主,您是做噩梦了吧?” 朝阳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她太累了。 “郡主,我让小桂子烧了水,您去洗洗。”春兰扶着朝阳走出门外,笑着开口。“郡主您身上真香。” 鸟鸣声在院落传出,四周都是花香,阳光很好,但却照的朝阳有些眩晕。 “郡主,今个儿天真好,您洗漱更衣,咱们出去走走。”春兰开心的说着。 朝阳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朝阳离开,小桂子快速走进房间,从香炉中将香灰全都倒在布袋里,快速带出去埋了起来。 …… 浴房。 朝阳有些疲惫,明明昨夜早早就睡了,即使因为警惕没有睡好,也不该这般困乏。 浸泡在浴桶中,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郡主,您是不是没休息好?”春兰很贴心的帮朝阳揉着太阳穴,试着水温加水。 朝阳昏沉的睡了过去,依旧是噩梦…… “嘘!” 梦中,是朝阳最怕的记忆。 也是她为何恐惧被萧君泽触碰的原因…… 白狸狼狈的趴在桌案上,衣衫不整,泪眼模糊。 她冲躲在衣橱中的朝阳做了噤声的动作,告诉朝阳,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吭声,不许出来。 那时候的朝阳,还是个孩子…… 沈清洲,就像个魔鬼,像是畜生,将她娘亲压在身下,不断地羞辱折磨。 “让你的女儿看看,她的娘亲是怎样的下贱……”沈清洲的声音像是魔咒,深深的印在了朝阳的脑袋里。 朝阳害怕的蜷缩在衣橱中,那道透进黑暗的光,却成了朝阳的噩梦。 “沈清洲我求求你,求求你……朝儿还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放过她……” “不想让你的女儿进青烟楼学着侍奉男人,那你这做娘亲的,就好好教教她……”沈清洲压着白狸,一字一句透着浓郁的恨意。 他恨白狸,将全部的恨意都发泄在了白狸身上。 他要白狸还有木景炎的女儿,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 朝阳躲在黑暗中,全身像是被魔鬼拖住,无法哭喊,无法动弹,不敢出声。 她不知道沈清洲在做什么,但她知道,沈清洲在欺负折磨她娘亲,他是魔鬼…… 从那之后,朝阳惧怕男人靠近,惧怕男人触碰,被碰一下,不仅仅是身体,连灵魂都生不如死。 替嫁当夜,朝阳以为自己要死了。 萧君泽留给她的创伤和阴影,永远都烙印在了骨血里,无法剔除。 她终于明白,这些年……她的娘亲为了能让她活下来,究竟付出和承受了多少。 也终于能明白,她的娘亲为何敢毅然决然的喝下剧毒,眼中毫无生意…… 被沈清洲折磨的这些年,白狸已经没有灵魂了,她像是行尸走肉,机械的培育教养着自己的女儿,麻木的只想让女儿活下去,离开奉天,离开地狱。 向着朝阳,寻找自由。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过活路。 因为白狸很清楚,她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很多年了…… “娘……” “娘!别走……” 再次惊醒,朝阳呼吸急促的坐在浴桶中,全身被温水浸泡。 呼吸颤抖的厉害,朝阳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是昨夜被刺杀受了惊吓? 不应该…… 缓缓从浴桶中走出,朝阳更衣后依旧失魂落魄。 “怎么这般嘈杂?”朝阳的听力天生敏锐,总能听见哭喊和惨叫声。 “今日……选秀。”春兰怕朝阳心里不舒服,一直瞒着。 眼下,是瞒不住了。 朝阳楞了一下,抬头看着春兰。“选秀?为何有哭喊声?” 春兰四下听了听。“这里靠近掖幽庭,怕不是有人在审问宫中奴才?” 春兰刚说完,萧君泽的护卫就走了进来,要带走春兰。“参见朝阳郡主,奉陛下命,宫中有外敌耳目,彻查。” “谁允许你们带走我的人?”朝阳有些心慌,紧张的拦着。 “郡主,陛下有令,一个都不放过,您放心,只要查明与她无关,自然放人。”统帅冷声开口。 “你们……”朝阳不同意带走春兰,可她的话有几分威严? “郡主,您别担心,您好好休息,春兰不是耳目,春兰很快就回来伺候您。”春兰声音有些更咽,他们为奴才的,这条命都是上头的人说了算的。 萧君泽在王府之时便让她照顾朝阳,虽然府中人都背后议论王妃,可她却喜欢朝阳,没有王妃的架子,也从来不会多事。 翠竹苑,倩儿打了她,她也没想到朝阳会为她出头,甚至不惜顶撞陛下。 春兰不傻,她在王府待得久了,会看人心。 “郡主,今日小桂子从掖幽庭回来,凡是被带走调查的,不死都脱了一层皮,您救救春兰姐姐吧。”等春兰被带走,小桂子从门后慌张跑了出来。 朝阳心口一紧,她不放心春兰。 “掖幽庭在哪,你带路。” 小桂子赶紧带着朝阳往掖幽庭走,深意的看着四周。 “啊!” 惨叫声在院落传出,越是靠近,朝阳的心跳的越快。 血腥气太重了。 “呕!” 刚走进院落,小桂子就忍不住作呕,那掖幽庭中到处都是血腥,被严刑逼问的宫女太监,都不成人形。 朝阳倒是冷静,她不怕这些,可她怕春兰受刑。 “没有陛下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掖幽庭!”门内,守卫冷声阻拦。 朝阳握紧双手,转身往正阳殿跑去。 “郡主,今日陛下选秀,您……”小桂子跟在身后,小声提醒。 朝阳跑着的脚步慢慢僵住,萧君泽选妃立后。她现在去,怕时机不对。 “可若是晚了,春兰姐姐怎么办?”小桂子哭了起来。 第127章 这场博弈谁会赢? 皇宫,正阳殿。 奉天新帝登基,过了皇丧日就是选秀之时,这是传统,也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当你当上了帝王,就决定着要尽快开枝散叶,稳固皇族血脉。 “陛下,该留人了。”大太监小声提醒,示意殿外候着的秀女分批次进入正殿。 萧君泽显然有些不耐烦,抬手撑着脑袋,靠在龙椅之上。 “西南王庶女留牌,封灵妃。” 太监尖锐着嗓子开口,小心翼翼的瞅着萧君泽。 萧君泽冷眸扫了眼众人,莺莺燕燕,和朝阳一比简直俗不可耐。 从方才开始,萧君泽的脑海中便一直回荡着朝阳那张哭红了眼的容颜,如出水芙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 “陛下?”太监紧张提醒。 “如今奉天内忧外乱,裕亲王叛乱尚未解决,哪有闲情充盈后宫。”萧君泽气压低沉,起身离开。 太监紧张的擦了擦汗水。“陛下心怀万民,叛乱不除,不充后宫,除灵妃以外,遣散回府。” …… “陛下此番是收拢了民心,可谓英明。” “但后宫与前朝相辅相成,官宦贵族的适龄女子没能入宫,怕是也会引起朝臣的心异。” 群臣退朝后议论纷纷,此番萧君泽遣散秀女,有利有弊。 “利大于弊。”木怀臣淡淡说了一句,走在前面。 “木大人,您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还要多美言两句啊。” 萧君泽登基,巴结木怀臣的人越来越多。 可木怀臣却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大人说笑了,咱们为人臣子的,当尽心为陛下分忧解难。”木怀臣很小心,自从木景炎死后,整个木家都活在阴霾之中,每个人都慎之又慎,生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回眸看了眼正阳殿的位置,木怀臣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清楚朝阳有没有假传圣旨,可隆帝那么聪明的人,死亡绝对不会是结束。 真正的暴风雨,悬挂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送朝阳离开。 “沈清洲的人在调查木景炎将军当年的事情,眼线都已经到军营了。”影卫走到木怀臣身后,再次警惕开口。“最近奉天动乱,有人在暗处想对你动手,被我除掉了,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无论去哪必须有我在暗处跟着。” 木怀臣手指握紧,对他动手? 很显然有人要出掉萧君泽的心腹。 “那朝阳呢?” “宫中我们的人进不去,陛下自然会照看好。”影卫让木怀臣先管好自己。 “沈清洲此番突然又旧事重提,重新调查,这件事还是要引起重视。” 木怀臣心口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人想办法套套丞相府的话……” 他担心朝阳的母亲,出事了。 …… 丞相府,后院。 梨树下,沈清洲的身形孤寂。 手中拿着一只残败的梨花,耳鬓的白发越发明显。 清风吹动衣衫,沈清洲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后悔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将梨花插在地上。 如果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希望回到初见白狸的那一年,那时候便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管他什么兄弟之情,手足之义……反正当隆帝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便只能是君臣。 君臣之间,充满了算计,权衡,尔虞我诈。 他厌倦了…… 暗处,西峰看着沈清洲孤寂的背影,转身快速离开。 …… 皇宫,正阳殿。 “陛下,皇后册封仪式,一切从简,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皇都山祭天,您看可好?”大太监小声开口,帮萧君泽揉着眉心。 “这种事情让皇后做主便可,退下吧。”萧君泽只想清静一下。 “陛下,春兰带来了。”太监刚退下,侍卫带着春兰走了进来。 “奴婢春兰参见陛下。”春兰有些心慌,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朕为何没有送你进掖幽庭,而是要见你?”萧君泽起身,帝王的威严十足的压人。 春兰惊慌的跪在地上,摇头。“春兰不知。” “春兰,你是朕的人,在王府朕派你去照顾朝阳的时候你就该清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话语透着深意。 春兰紧张的凝滞呼吸,她明白萧君泽的意思。 “朝阳重情义,她肯为了你顶撞朕……” “陛下,朝阳郡主可能只是率性而为……”春兰紧张解释。 “你是聪明人,朕要留住朝阳。”萧君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朝阳的心不再奉天,她的心太野了,她想要的自由太大了…… 白狸的事情朝阳迟早是要知道的,他要留住朝阳,就必须好好利用她的软肋。 昨夜他便告诉朝阳了,朝阳的软肋是善良,她的心太善了。 “陛下!朝阳郡主前来,要见您!”殿外,侍卫通传。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比他预想的快了些…… 朝阳不放心春兰,所以来求他。 春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有些发颤。 她怎么可能不懂萧君泽的意思。 萧君泽让她对朝阳好,无微不至,真心实意的好。越是这般,朝阳越是牵挂她,若是朝阳执意要离开,萧君泽定然会利用她,威胁朝阳。 萧君泽,在给朝阳的软肋上,添加砝码。 “陛下,春兰何德何能……”春兰慌了,她并不想伤害朝阳。 如若有私心,她希望朝阳能离开奉天,离开皇宫。 “别忘了你的主人是谁。”萧君泽冷声威胁。 “春兰铭记……” 让春兰从后殿离开,萧君泽故意不传召朝阳,让她焦急等待。 殿外。 “朝阳郡主,陛下事务繁忙,今日选秀疲惫,您稍等片刻。” 朝阳紧张的等在外面,等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郡主,不能等了……”小桂子紧张提醒,这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掖幽庭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殿内,萧君泽也在算着时间。 他在博弈,看朝阳能为了一个婢女做到哪一步。 他有足够的能耐,拿捏朝阳。 煞有其事的笑了笑,萧君泽竟觉得和朝阳博弈很有意思。 他与朝阳的这盘棋,谁会赢? 究竟朝阳会心甘情愿的留下,还是彻底离开奉天? 他居然有些期待呢…… 而且,他居然会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这般煞费苦心。 “我要见陛下!”朝阳显然是沉不住气了。 “陛下,朝阳有要事求见!” 萧君泽起身,有些沉不住气要开门,可走了几步,萧君泽还是停住了。 再等等,看看朝阳……能想出什么办法救春兰。 “陛下!朝阳有一计,可将裕亲王骗回京都!”殿外,朝阳直直的跪下。 她知道萧君泽故意不见她,也知道萧君泽在等什么。 他要把她榨干,榨干到不剩下一滴油水。 第128章 萧君泽朝阳正面博弈 殿门被打开,萧君泽站在门口。“朝阳郡主,以后见了朕,不必行跪礼。” 小桂子赶紧扶着朝阳站了起来,替她整理衣衫。 朝阳的膝盖受过伤,后来又被罚浸泡寒潭,下跪会加剧伤患处的疼痛。 萧君泽让太医给朝阳养了这么久,再伤了可惜。 “小桂子,你去外面等我。”朝阳示意小桂子离开,慢慢走进内殿。 “有办法让萧承恩回京?” 殿外的太监很及时的关上殿门,整个内殿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两人。 “是……”朝阳低头。 萧君泽仔细看着朝阳的脸,上面的疤痕也已经淡化。 这么一张绝色的脸,当真能让后宫秀女失了颜色。 “你似乎忘记朕的提醒,萧承恩身边,有高人。”萧君泽笑着靠近,朝阳却不断后退。 “那就比比看……”朝阳抬头,眼眸透着坚定。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越发着迷于朝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 终于明白当年他父皇为何会在见到白狸后冷落了他的母后,西域来的妖女……确实勾人心魄。 “这么有自信?”萧君泽倒是不疑有他,朝阳……比任何人都强。 而且,朝阳比任何人都要好掌控,只要手里握着她在乎的人。 无论是白狸,还是其他毫不相干的人。 “陛下,朝阳愿帮陛下解决奉天内乱,还请陛下将春兰还回来。”显然,朝阳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 他查找宫中耳目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带走春兰,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等她前来。 春兰在王府之中就留在她身边照顾,是她唯一留下的婢女。 春兰是萧君泽的人,朝阳不是傻子。 可朝阳还是来了,因为她知道……萧君泽在找她的软肋。 萧君泽弄错了一点,她朝阳……并不心善。 她有软肋,但她的软肋,只是白狸。 如今白狸不在了,她一心只想离开。 而且,她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了萧君泽…… 因为萧君泽,太过自负了。 反其道而行,不如顺势而上。 既然萧君泽在试探她的底线,她配合便是。 “春兰?”萧君泽故作不解。“春兰不是你的婢女?为何来找朕讨要?” “陛下的侍卫带走了春兰,说是掖幽庭查内奸耳目,朝阳可作保,春兰绝不是耳目。” 萧君泽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朝阳对春兰的担忧。“朕既以下令彻查伤你之人,就绝对不能放过一个,春兰有嫌疑。” “陛下!”朝阳不想和萧君泽争辩,他还想做什么,不如直接明说。 “朕说过,你要学会讨好朕。”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衣袖,逼她委身于自己。 至少,这幅身子他现在还很喜欢。 “那不如赐死朝阳。”朝阳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态度坚决。 膝盖因为撞击而钻心的疼痛,朝阳又何尝不是在和萧君泽博弈。 “沈朝阳!”萧君泽果然还是怒了,烦躁的将桌上的摆件都摔在了地上。 朝阳总有激怒他的资本…… 他就不信,他还治不了一个朝阳!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跪在自己脚下,求着留在他身边! “朝阳不姓沈!”这是朝阳第三次提醒萧君泽,她厌恶这个姓氏,更恨毒了沈清洲。 “起来!”萧君泽还是妥协了,但也只是小事情上的妥协。 他在拿捏朝阳,朝阳同样也在用她自己的命拿捏他。 朝阳很清楚,如今奉天的局势,无论是内忧和外患都以要她为借口,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把春兰还给朝阳。”朝阳声音坚定。 “朕不会为难。”萧君泽哼了一声。 “谢陛下。”朝阳慢慢站了起来,膝盖疼的厉害,差点没有站稳。 萧君泽下意识上前拉住朝阳,心口刺了一下。 “可有好好敷药?” 萧君泽作势就要去掀朝阳的裙摆,想看看膝盖的伤好些了没。 朝阳快速后退。 她这一身的伤和毒,哪一处不是拜萧君泽所赐。 “朝阳……”萧君泽有些无可奈何。“死心塌地的留在朕身边不好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朕一定护你安全。” “朝阳不配。” 朝阳再次后退,话语透着决绝。 她不配……这是萧君泽自己说过的话。 曾经,她也有憧憬和担忧过,那般善良的太子殿下要如何熬得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如何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生存。 她甚至多次冒死提醒萧君泽,让他远离阴谋,逢凶化吉。 可现在看来,她的力量太过微弱,她保护不了曾经善良的少年,也改变不了如今生性暴戾的帝王。 “朝阳……你走不了。”萧君泽不顾朝阳反抗,用力抱人抱紧在怀里,紧紧的抱着。“我不会让你离开。” “朝阳会离开……”这是朝阳第一次和萧君泽正面宣战,萧君泽越是不放她走,她越是要将他逼到不得不放的境地。 哪怕代价是她的命…… “别逼朕,就算是打断你的双腿将你囚于密室,朕也绝对不会放你走。”萧君泽的情绪有些失控。 别逼他走沈清洲的路! “朝阳不懂!”朝阳用力挣扎,但萧君泽不肯松开她。“陛下想要的东西朝阳已经留下,无论是兵法还是除掉萧承恩,若是陛下忌惮朝阳离开会与奉天为敌,那大可废了朝阳的双手,毁了朝阳的双眸,哑了朝阳的嗓子,让朝阳彻底无威慑可言。何必如此执念,您执着的留着朝阳,所谓何?” 朝阳知道,从她露出风华以求自保的那一日开始,就会让人无限贪婪。 她娘亲说过,越是愚笨普通,越是容易逃离。 可她为了活下去,已经不能再伪装自己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朕贪恋你的身子……”萧君泽的怒意越发浓郁,他像是无处发泄一般,又被朝阳的问题问到心慌。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执着的要将朝阳留在身边。 仅仅只是利用吗? 对……他只是在利用朝阳! 因为这个女人还有他可利用的地方。 “若是你乖乖配合朕,哪天朕腻了,你也无利用价值了,朕自然会让你走。” “陛下若想要暖床奴,那朝阳便只是暖床奴!朝阳发挥多大的价值,全凭陛下抉择。”朝阳挣脱萧君泽,主动去解自己的衣衫。 萧君泽要把她当谋士,还是要把她当床奴,二者只能择其一。 第129章 朝阳杀伐果断 “滚!”萧君泽狼狈的要朝阳滚出去,他怕自己会失控…… 朝阳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转身笑了一下。 萧君泽,他的聪慧在大智,是治国之才,可未必能在细枝末节上,处处胜她。 垂眸推开殿门,朝阳安静的走了出去。 萧君泽只知朝阳聪慧,在任何困境都能活下去。 可他却不知道……这些年的阴谋折磨,让朝阳最擅长的,是伪装。 萧君泽说她心太善…… 那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的伪装而已。 有些时候,人的面具带久了,会忘记本来的自己。 “郡主,陛下可答应放了春兰姐姐?”小桂子等在外面,紧张问了一句。 “小桂子,你可知道……西域有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它善于变色,善于伪装自己。于沙漠中它便是黄色,于树丛中便是绿色……”朝阳答非所问,脚步沉重的离开正阳殿。 小桂子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小桂子自幼陪在主子身边,没听过这种稀奇的玩意儿。” 朝阳笑了一下,摇头往青山阁走。 守宫……西域女子自证贞洁的一种生物,杀之涂于臂弯处,意为清白之身。 抬起手臂看着早就已经消失的守宫砂,朝阳胸口郁结,喉口血腥气极重。 …… 青山阁。 “小桂子,变天了,去烧些热水,等春兰回来让她好好洗洗,去去身上的晦气。”掖幽庭,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郡主,您好生歇着,奴才为您点香。”小桂子看了朝阳一眼,俯身去点香炉。 朝阳依靠在榻上,闭着双眸。“小桂子,这是什么香?” 小桂子拿着香炉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回……回郡主,是主子生前最喜的沉水香。” 朝阳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对香料很敏锐,这不是沉水香。 “郡主可是不喜欢?小桂子这就去换……”小桂子有些慌,紧张的想要去换。 “不必了,挺好。”朝阳缓缓睁开眼睛,睫毛轻颤。 她猜想,萧君泽今日在正阳殿吃了瘪,今夜定然会来问她对付萧承恩一事。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让萧君泽也感受一下…… “小桂子,你跟了你主子多少年?”朝阳坐在桌案边,继续修补那只没有修完的风筝。 “十二年了。”小桂子小声回应。 “十二年……”人有多少个十二年。 “这风筝……” “这风筝是主子最喜欢的,是小桂子做的。”小桂子眼眶有些泛红,声音更咽。 朝阳修着风筝的手僵了一下,冲小桂子笑。“没想到你这般好手艺。” “郡主过奖了……主子孩子心性,喜欢些玩意儿……”小桂子低头,佝偻着身子。 他们做奴才的跪习惯了,总也在主子面前抬不起头。 可他有幸跟了萧悯彦,已经是一众皇子公主侍从中过的最好的一个。 同他一同入宫的几个小太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了,心思玲珑些能活下来的,也都满身伤痕。 只有六皇子萧悯彦,心思纯善,对他极好,处处护他。 眼底再次闪过不易察觉的怨恨,如果不是朝阳假传圣旨,六皇子怎么可能会一夜暴毙,又怎么会……成为盛帝的眼中钉。 “小桂子,你要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六皇子如是,朝阳亦如是。”朝阳叹了口气,想给小桂子一个机会。 这年头,忠心爱主之人,不多见了。 小桂子的身体僵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朝阳放下手中的风筝,想着它如何飞上天空。 她的一生就像是这只风筝,即使飞的再高,仿佛都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永远都逃不出执线之人的手。 只有断了这根风筝线,才能真正的自由。 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困意涌了上来,朝阳深意的看着香炉中飘出的白色轻烟。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烟雾应该与梦魇之毒异曲同工。 这宫中总是不缺乏杀人不见血的器具。 宫中之人多心狠,哪个后宫受宠的嫔妃手上没有沾染过人血。 这香炉中的香能让人在梦魇中被折磨,精神恍惚,疑神疑鬼,时间久了……就会以为宫中闹鬼,被害之人前来索命。 所以啊,不做亏心事的人,才能不怕鬼敲门。 好在,她中了梦魇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香判人心,总能将人心中的恐惧,在梦境中无限放大。 朝阳突然很好奇,像是萧君泽这般狠厉的人,他会有怎样的惧怕?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睡了过去。 梦境中,她仿佛回到了带胤承东躲西藏的日子。 “那边,去找!” “汪汪汪!” 铁血卫的恶犬是朝阳曾经的噩梦,那些被人为驯化的狗,比狼更加生猛。 她曾经亲眼看着,三只恶犬生生将一个宫女啃食,撕碎,残血一地……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朝阳怕这些恶犬,可她知道……怕什么,就要更加果断的除掉什么。 不杀掉铁血卫的恶犬,藏身之处早晚都会被发现。 “呜……” 她从高处跳下,将那恶犬压在地上,下手极狠,一击致命。 从小,白狸就训练她,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要动手,一旦出手,必须致命。 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反击的可能。 那年,朝阳仅仅八岁。 萧君泽说,心善是朝阳致命的弱点…… 可朝阳,八岁杀过犬,十岁杀过人…… 为了活下去,她可以杀伐果断。 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资本。 一击致命。 …… 沐阳宫。 慕容灵被封为灵妃,赐居沐阳宫。 沐阳宫就在正阳殿一旁,是除了坤宁宫以外最尊崇的位置。 “啪!”慕容灵将茶盏摔在倩儿身上,又将陛下赏赐的物件全都砸在地上。 显然,她对这份殊荣并不满意。 “灵妃!居然只是个妃位!凭什么!”慕容灵还在撒泼,拿倩儿发火。 倩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袖都快要遮不住了。 “小姐息怒,陛下总不好太过引人耳目,如今陛下赐您沐阳宫已经是表明了心意,何况宫中仅有您和皇后两人,您的身份更是尊贵,只要陛下宠幸您,让您如愿诞下皇子……”倩儿惊慌的跪在地上,她要自保。 “陛下到!”慕容灵还想动手,可外面的太监喊了一声,让慕容灵瞬间收敛,换了副面孔。 倩儿怨恨的低头,双手用力握紧。 她必须要尽快除掉这个蠢货了…… “还不快起来,想让陛下看见吗?” 慕容灵踹了倩儿一脚,笑着迎了出去。 今夜是她封妃的第一天,如同大婚。 妃位虽不用祭天行礼,但她也已经是萧君泽的女人。 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得到萧君泽的宠幸。 第130章 倩儿出卖慕容灵 “君泽哥哥,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慕容灵委屈的不得了,上前想要抱萧君泽。 萧君泽几乎是下意识闪躲,随即自己都愣了一下。 慕容灵的心也颤了一下,紧张的看着萧君泽。“君泽哥哥……” “这段时间让你住在新苑,委屈你了。”萧君泽牵着慕容灵的手,带她进内殿。“如今奉天的形式严峻,很多事情都需要朕亲力亲为,你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跟阿福说。” 阿福是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早些年跟着长孙皇后的。 如今萧君泽继承大统,一直跟在萧君泽身边。 “君泽哥哥……”慕容灵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胳膊。“君泽哥哥,今日是我们的大婚,您不留下吗?” 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胳膊。“奉天内忧外乱,封妃和立后用度一切从简,礼节就不遵从了,灵儿可能体谅朕?” 慕容灵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没有册封典礼,她这个灵妃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君泽哥哥……不从礼节,不昭告天下,那灵儿……”慕容灵下意识埋怨,她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慕容灵如今是萧君泽的妃子,将来更有可能是皇后,可这般一切从简,算什么? “灵儿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君泽哥哥,灵儿不在乎这些,可哥哥和父亲被萧承恩威胁,骗去了江南。如今叔叔伯伯都还留在京都,他们都盼着灵儿能陪伴陛下,为慕容家赎罪,也好让陛下宽恕他们一二。”慕容灵紧张开口,趁着今日册封,跟萧君泽提条件。“君泽哥哥,前几日婶母让人来传信,说叔叔和几个母族的伯伯被抓入狱了,能不能看在灵儿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近卫调查裕亲王京都暗线,但凡被捉就说明他们极其嚣张且证据确凿。 “灵儿,他们这是谋逆!” 以前他之觉得慕容灵是性子单纯,可现在……有些不识大体。 倩儿站在一旁,看了萧君泽一眼,知道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萧君泽来之前,倩儿故意将慕容家的惨状告知慕容灵,要的就是慕容灵为慕容家求情。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慕容灵越是无理取闹,越是让萧君泽厌烦。 “君泽哥哥,可他们都是灵儿的长辈,灵儿保证,您放过他们这一次,他们一定不敢了。”慕容灵撒娇的晃着萧君泽的胳膊。 “朕只能保证不要他们性命,但离开慎刑司,绝无可能。”萧君泽起身,莫名有些烦躁。 “君泽哥哥,叔叔身子孱弱,不能留在慎刑司,那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慕容灵哭着跪在了地上。“君泽哥哥求你了。” “灵儿!”他本以为来慕容灵这边能清静些,可没想到这般心烦意乱。 慕容家谋反是重罪,他看在慕容灵的面子上已经格外开恩,可慕容灵还是不依不饶。 平日里不是挺识大体……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对慕容灵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 无论如何,是慕容灵救了他,没有慕容灵,他也活不到现在。 “灵儿,很多事情朕有心无力,慕容家造反,真若是纵容,群臣激愤。”耐心的和慕容灵解释,希望她能识大体。 “君泽哥哥,你之前答应我的……是不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灵儿现在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灵儿没有家人了,只有君泽哥哥。”慕容灵眼眶瞬间泛红,委屈的哭了起来。“君泽哥哥,当初灵儿不顾家里反对前去救你,就是相信君泽哥哥一定不会辜负灵儿的。” 萧君泽垂眸看了慕容灵一眼,没有答应。 “朕会给你其他补偿,好好休息。”他答应了朝阳要尽数除掉慕容家眼线,就算是不杀,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堂而皇之的离开慎刑司。 “君泽哥哥!”慕容灵意识到自己逼得有些紧了,惊慌的想要留下萧君泽。“君泽哥哥,今夜……” “还有要事处理,晚些再说。”说完,萧君泽转身离开。 倩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灵,幸灾乐祸。 萧君泽遣散秀女,正直青壮之际的他怎可能耐得住寂寞。 如今宫中的宫女一个个前赴后继,就想着能被萧君泽宠幸,飞上枝头。 这是她倩儿脱离慕容灵最好的机会。 …… 走出沐阳殿,萧君泽有些烦躁的揉着眉心。 慕容灵太过任性,不识大体。 “陛下,可要去坤宁宫?”大太监阿福小声问了一句。 “翠竹苑修葺的如何了?”比起慕容灵,萧君泽更不愿意看见沈芸柔。 好在沈芸柔很识大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 如今,他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 “说是明日才能完工。” 萧君泽径直往青山阁的位置走。 “嘭!”突然,一个宫女冲着这边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冲撞圣驾。 “好大的胆子,莽莽撞撞冲撞圣驾,该当何罪!”太监有些生气。 “陛下……陛下您救救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倩儿惊慌的跑了出来,看着四下无人跪在萧君泽面前。 “你是灵儿身边婢女?”萧君泽记得倩儿。 倩儿手心一颤,脸颊红肿的点头。 “可是灵儿出了什么事?” 倩儿哭着摇头,跪在地上。“陛下,您救救倩儿。不是小姐出事了,是小姐要打死倩儿。” 萧君泽的脸色异常难看。“好大的胆子!” 什么事都敢来他面前告状了。 “陛下!倩儿真的被逼无奈了,再这样下去倩儿迟早要被打死了。”倩儿嘭的一声磕头跪在地上,掀起衣袖,上面全部都是淤青。“倩儿知道作为奴才不能妄议主子,更不能告主求荣,可倩儿如若不说,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小姐并不是……当年在避暑山庄就您的人,求陛下明鉴!”倩儿心慌的跪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磕破出血。 萧君泽的双手瞬间握紧,声音透着浓郁的寒意。“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欺君是何罪?” “倩儿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倩儿不忍陛下再被蒙骗,当初陛下因失德被废太子,也是慕容家与小姐提前算计好的,就是因为陛下太过信任小姐。”倩儿选择现在说出来,是因为萧君泽因为慕容家的事情已经与慕容灵有了嫌隙。 如此一来,才能一击致命,让慕容灵跌落谷底,永远都翻不了身。 “陛下……”阿福小声唤了一句,替萧君泽做主。“不如将这婢女带去掖幽庭,好生盘问?” “陛下,倩儿有证据……”她当年既然能想出让慕容灵冒名顶替,就一定会留足了日后拉踩她的筹码。 慕容灵,原本就是她想往上爬的垫脚石而已。 见近身侍卫要拉走倩儿,萧君泽抬手阻拦,声音透着浓郁的寒意。“说!” 第131章 朝阳推波助澜 “小姐体内的梦魇之毒是知晓陛下疑心后,让奴婢去慕容家取的,当初暗杀陛下的,就是慕容家余孽。陛下若是不信,找当初医治小姐的薛神医一问便知。” 倩儿继续拼命磕头,营造一种她不卖主就活不下去的错觉。“陛下,倩儿万死不辞,可当小姐越发猖狂的除掉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时,倩儿就知道小姐疯了……她明知道朝阳郡主没有龙血果会死,却故意服下梦魇之毒,让陛下在她与朝阳郡主之间做选择……” 萧君泽的手指已经握紧到发麻。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他一直都在怀疑。 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彻查……” …… 先帝驾崩当天,朝阳昏迷。 在他看着朝阳倒下去的一瞬间,心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 那一刻,萧君泽其实知道,他也有了软肋。 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甚至想过亲自动手杀掉昏迷中的朝阳,来证明自己没有软肋,自己无懈可击。 可现实很残酷,他终究没有下去手。 可他依旧自我欺骗,用朝阳还不能死来搪塞自己…… 那晚,木怀臣来见他,问他能不能尽快送朝阳离开。 因为无论朝阳有没有假传圣旨,隆帝都不可能让她活了。 隆帝死前谁都不见,却唯独见了朝阳,这是在传递一个讯息,他死之后……朝阳不能活。 木怀臣求他立刻宣告朝阳郡主病亡,暗度陈仓,送朝阳离开。 可他拒绝了…… 那夜,木怀臣问了萧君泽一个问题。“当年在避暑山庄,是不是任何一个女人救了你,你都会爱她?” 木怀臣在暗讽萧君泽,感激与深情,分不清楚。 可萧君泽反驳了。“子非鱼,安知鱼之情!” 在避暑山庄躲藏的那几日,即使身处黑暗,他也知道身边照顾的女人是真心对自己…… “殿下……”当天,木怀臣跪在萧君泽面前,以君臣之礼跪拜。“明日,您就是这奉天的陛下了,再也不是……怀臣儿时的玩伴与兄弟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变了。 木怀臣只是心疼萧君泽,从一个温良恭俭的少年,在长孙皇后被害后,一夜长成心思缜密,不敢轻易信任别人的太子。 从骨子里,萧君泽还是心善的,否则……他又何必这般痛苦的自我欺骗着。 因为只有自欺欺人,他的良心才能好受些,他才能轻松些。 …… 当天夜里。 朝阳在青山阁已经睡下了,萧君泽独身一人闯进内殿。 “陛下……”朝阳起身行礼,微微蹙眉。 萧君泽喝酒了,身上酒气很重。 “陛下,这么晚了,您还是……” “边关动乱,大虞的兵马践踏奉天关外的游民部落……”萧君泽收到消息的一瞬间,怒意浓郁。 他知道,这是帝辛在警告他。 警告他……如果不乖乖交出朝阳,便与奉天开战。 朝阳心颤了一下,怕萧君泽迁怒于自己。 “你可偷偷欢喜?嗯?”萧君泽一反常态,没有迁怒,反而平静。 “大虞的皇帝不惜为了你与奉天为敌……”萧君泽笑了一下,将朝阳扯到身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朕不会放你走!” 萧君泽还在嘴硬。 如若到了最后,他为了天下不得不放弃朝阳…… “让朕听听,朕的朝阳,可有计谋?”萧君泽倚靠在身后的床榻上,声音慵懒。 “身为帝王,陛下需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朝阳劝萧君泽,要有大智慧。“当务之急是要除掉裕亲王叛乱,威慑三军,震慑朝堂。” “朝阳有一计,只是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屋内的香炉还在燃烧,萧君泽感觉头疼的厉害。 “说……”萧君泽闭上双眼,命令朝阳。“替朕揉揉太阳穴。” 朝阳咬了咬牙,抬手替萧君泽揉着脑袋。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纤细冰凉的手指按揉,疼痛仿佛舒缓了很多。 “放大您对慕容灵的宠溺程度,放松京都慕容家眼线的警惕,将已经抓进慎刑司的眼线放出去……”朝阳沉着声音试探,怕萧君泽生气她利用慕容灵。“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让慕容家在京都张狂一些,最好是群臣激愤。” “继续……”可萧君泽居然没有动怒,反而让朝阳继续说。 朝阳沉默了片刻,俯身在萧君泽耳畔,小声开口。 隔墙有耳,哪怕是在这深宫之中。 萧君泽缓缓睁开眼睛,抬手顺势勾住朝阳的脖颈,将人拉到床上。 “萧君泽!”朝阳暗恼萧君泽过河拆桥。 “别动……一切按你说的做,让我抱一会儿……”萧君泽深呼了口气,嗓子有些灼热。 朝阳房间的香炉,有问题。 “别挣扎……”见朝阳不允,萧君泽压着性子哄骗。“朕不碰你。” “陛下,夜深了,您留宿青山阁恐有不妥。”朝阳紧张开口。 可身后,萧君泽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从登基称帝,他从未有一夜真正睡好过。 他承认他贪恋朝阳的身子…… 可在朝阳这里,他居然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陛下?”朝阳试探的唤了一声。 确定萧君泽睡了过去,朝阳才慢慢起身,走出殿外。 “郡主。”春兰等在门外,小声开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在御膳房碰上倩儿的时候,说了那些话。” 朝阳让春兰去领午膳的时候,故意等着倩儿,让她与其他宫女攀谈,说后宫虚设,皇后有意将身边的大婢女献给陛下暖床,这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当了主子,那岂不是鸡犬升天。 陛下遣散秀女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比比皆是。 “郡主,您确定倩儿会上钩?”春兰有些害怕倩儿不上钩。 “她眼中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深。”朝阳回头看着内殿,笑了一下。“尤其是看陛下时的眼神,一个婢女,却深情款款,满是欲望,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爬上龙床。 当然,她的身份低微,不足以引起萧君泽的注意。 何况她还是慕容灵身边的婢女,慕容灵会掩盖她的风华和光芒。 所以,她想上位,必然会踩着她的主人…… 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她能活到现在定然是有聪明人支招。 这个倩儿,很聪明。 “再去御膳房让人准备醒酒汤,就说陛下醉了,留宿青山阁,让御膳房的人切莫声张……”朝阳示意春兰去办。 越是不让人声张,宫中的流言蜚语便越是匪夷所思。 她要让慕容灵也沉不住气。 …… 坐在院落听着虫鸣,夏天要来了…… 她不仅仅要利用慕容家除掉萧承恩,还要利用萧君泽对付慕容灵。 这是,慕容灵害死她肚子里孩子应有的报应。 如今,她仗着这暂时‘不能死’的身份,终于可以慢慢还击了。 只要她不死,就一定要活着离开奉天。 第132章 不许朝阳心中有别人 内殿。 萧君泽睡得很沉,不知道是香炉的原因,还是在朝阳身边格外心安。 “母后……” “别走……别丢下泽儿。” 萧君泽在做梦,梦境中一定是他极其惧怕的事情。 朝阳走到床榻边,安静的看了萧君泽很久。 缓缓抬手,朝阳想要触碰萧君泽,可手指却刺痛的厉害。 她对曾经那个停花车救她的人儿,信仰了八年。 对,是信仰…… 在朝阳的心目中,那个善良温暖的太子殿下是她黑暗人生中少见的柔光。 她曾经以为,萧君泽是她的救赎。 从万人之中救她于水火…… 这些年,她曾经无数次执着又痴迷的信仰着她心中的少年…… 只要萧君泽留在避暑山庄过夜,她一定会蜷缩在角落里,听他抚琴,听他吹奏。 原本,朝阳以为,那个温润如谪仙般的人会一直善良下去。 可突然有一天,她的救赎,变成了噩梦。 就在替嫁的当晚,朝阳看到了地狱,见到了魔鬼。 她的神明突然坠落,眼眸深邃,可怕到让人灵魂都在发颤。 “萧君泽……”朝阳小声唤着萧君泽的名字。 她的神明堕落炼狱,如同魔鬼般再次闯进她的世界。 给她希望,亲手毁灭。 手指最终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朝阳呼吸急促的摔坐在地上。 这里,本该有个孩子……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安静的坐着,等待着第二日……风雨的到来。 “母后……” “母后,泽儿食言了……” “母后……” 萧君泽还在挣扎,痛苦万分。 朝阳蜷缩着身体坐着,她故意没有让小桂子处理香炉,是因为她想让萧君泽体会一下她的痛苦。 让萧君泽知道,什么叫噩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朝阳……” 恍惚中,萧君泽喊了朝阳的名字。 朝阳不知道萧君泽梦见了什么,梦到她会是噩梦吗? …… 灵妃,沐阳殿。 “倩儿呢?死哪去了!”慕容灵有些生气,这个死丫头,上哪去了? “倩儿姑娘……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婢女紧张跪地,倩儿是慕容灵的大宫女,平日里都是贴身的,怎么突然离开了这么久。 “还不快去找!”慕容灵有些生气。 看她一会儿怎么招呼这死丫头。 “娘娘,倩儿姐姐姑娘回来了。” 殿外,倩儿额头红肿淤青,紧张的走进内殿。 “啪!”倩儿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 倩儿全身发抖,眼眸透着恨意。 “你去哪了?”慕容灵冷声问了一句。 “倩儿冲撞了陛下,被罚了。”倩儿淡淡开口,已经没有了之前恭维的样子。 她终于能直起腰板儿了。 看慕容灵能嚣张多久。 “没用的东西!”慕容灵一听就起了,起身就要给倩儿耳光。 可倩儿却突然抓住慕容灵的手腕,眼眸暗沉的将人推回座位上。“小姐,省些力气吧,陛下今夜留宿了青山阁。” 慕容灵一脸惊愕的看着倩儿,像是不敢相信倩儿敢反抗。“你这死丫头得失心疯了?” 倩儿没有说话,极其有底气的站着。 “哈……”慕容灵只当倩儿犯了病。“陛下居然去了朝阳那贱人那!这后宫无嫔妃,陛下还真是让那狐狸精勾了魂!” 发泄般的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在了地上,慕容灵气的开始撒泼。 今日封妃,就算一切从简也是她慕容灵和萧君泽的大婚之日…… 大婚之日,萧君泽居然去了别处…… 果然,帝王的爱最廉价。 眼眸开始凝聚恨意,慕容灵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沈朝阳!” 这个狐狸精。 “小姐,奴婢猜测,陛下一定是被蛊惑了,朝阳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要去和亲的郡主罢了。”倩儿添油加醋。 “我倒要看看这狐狸精还能耍什么花招!”说完慕容灵就要去青山阁。 倩儿一惊,赶紧拉住慕容灵,这个蠢货。 “小姐今夜切莫动怒,一切等到明日陛下离开以后,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 坤宁宫。 “今夜陛下留宿在沐阳殿?”沈云柔泡着花瓣浴,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陛下今夜独身一人去了青山阁。”婢女小声开口。 沈云柔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微微蹙眉。 去了青山阁? 朝阳如今的身份是先帝册封的朝阳郡主,是明确下旨要去奉天和亲的人。 萧君泽疯了? “封锁消息,绝对不许宫中任何宫人将这件事传说出去,敢嚼舌根子的人,杀。”沈云柔坐了起来,朝阳必须安安稳稳去和亲,绝对不能留在奉天。 只要她离开奉天,是死是活便于奉天无关。 “明日,传唤朝阳郡主前来见本宫。” “是!” …… 青山阁。 朝阳有些乏了,她坐在床下,看着窗外的月光。 如果她猜的没错,明日萧君泽一走,慕容灵便会上门疯闹。 沈云柔……应该也会沉不住气。 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倚靠的床榻上。 与这些人勾心斗角,真的没有意义。 可现在她不得不步步为营,熬到夏至之时。 强忍着不敢睡过去,朝阳也怕自己会做噩梦。 “朝阳,别走……” 萧君泽梦中惊醒,呼吸急促。 他做了噩梦,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梦到了朝阳,跌落悬崖。 还梦见了他的母后,安详的死在他面前。 死之前,长孙皇后问萧君泽。“泽儿,愿意跟母后走吗?” 宫中,人人都说长孙皇后疯了,她不仅仅自己要死,还要带走太子。 “泽儿,母后不放心你一个人,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 “泽儿,跟着娘亲走吧。” “泽儿,这酒是你父皇亲赐……” “母后……” 呼吸急促的看了眼四周,他差点忘记自己留宿了青山阁。 低头看了眼坐在床下睡着的朝阳,萧君泽心口闪过心疼。 “你是有多戒备朕……”萧君泽叹了口气,下床将朝阳放在床榻上。 冷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香炉,萧君泽起身将香熄灭。 好大的胆子。 看了眼夜色,萧君泽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榻边看着朝阳。 房间的烛火熄灭,窗外的月光却如瀑布般冷白的洒进屋内。 朝阳安静的睡着,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很显然,她也被噩梦折磨。 “胤承……跑……” “胤承,快跑……” “娘,娘你救救胤承,你救救他……” “娘!” 朝阳,在梦境中喊着胤承的名字。 萧君泽想触碰朝阳的手指僵了一线,眼眸瞬间暗沉。 胤承! 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更不允许……朝阳心中有别的男人! 第133章 朝阳利用慕容灵 日上三竿,朝阳才慢慢醒了过来。 头疼的撑着胳膊起身,紧张的看了眼身侧。 萧君泽已经不在了。 松了口气,朝阳想要下床。 “狐狸精,给我滚出来!小贱人,你给我出来!” “沈朝阳!” 门外,是慕容灵的吵闹声。 朝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蠢货…… “沈朝阳!” “灵妃娘娘,郡主昨夜不舒服,现在还在休息,您别喊。” “娘娘,您不能进。” “滚开!” “啊!” 院落外面传来春兰的哭声。 很明显慕容灵下手极狠。 朝阳打开房门,气压冷凝的看着上门惹事的慕容灵。 “不知大清早的,灵妃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狐狸精!”慕容灵冲上来就要打朝阳。 “嘭!”朝阳闪身,慕容灵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这般泼妇行径,慕容家的家教还真是……”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再次开口。“哦,差点忘了,娘娘不是慕容家的人,是西南王家的庶女。原来西南王也这般教女无方,毫无教养!” “沈朝阳,你说谁没有教养!”慕容灵爬了起来,怒意浓郁。“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掌嘴!” “这里是皇宫,本宫是陛下的灵妃,还动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给我打!” 朝阳深意的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冲朝阳点头,眼眸透着担心。 朝阳没有反抗,安静的站着。 …… 御书房。 “陛下,陛下!” “何人喧哗?” “我要见陛下,我是灵妃身边的婢女倩儿。” 殿内,萧君泽沉着脸走了出来。 “陛下,小姐昨夜没能等到陛下,今日一早听说陛下留宿青山阁,她去朝阳郡主处了……”倩儿紧张的开口,眼中含泪。“倩儿不想让小姐一错再错,她已经害的郡主没了孩子,这次……” “啪!”萧君泽扔了手中的书简,脸色骤变,快步往青山阁赶去。 慕容灵…… 她是否骗了他还未可知,三番五次招惹朝阳! …… 青山阁。 “娘娘!” “娘娘您不能动我们郡主,没有陛下的命令,您不能如此。” 见慕容灵的人下手狠辣,春兰心疼了,哭着护在朝阳面前。 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等着慕容灵动手。 “滚开!”慕容灵泼辣的厉害,一脚踹开春兰,扬手就是一巴掌。 “沈朝阳,本宫警告你,陛下是本宫的……” “谁是你的?” 青山阁外,萧君泽闯了进来,气压越发冷凝。 “陛下……”慕容灵惊慌的后退,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有要事不会过来? 紧张的握紧双手,不知该怎么掩饰。“陛下……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是沈朝阳,是她……是她先招惹我的。” “昨夜朝阳偶然风寒,朕离开时还未清醒,她如何招惹你?”萧君泽压着怒意,在他的记忆里,慕容灵是个极其温柔勇敢的女人,怎会变成这样。 “陛下……”慕容灵委屈的哭了起来。“昨夜是你我大婚之日,你丢下灵儿却来看她,你把我放在何处?” 慕容灵哭诉着再次开口。“当初,陛下说会对我好,会一辈子保护我,现在却让灵儿独守空房……” 萧君泽蹙眉,注意力都在朝阳红肿的脸颊上。 “陛下……是朝阳错了。”朝阳扶着春兰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虚浮。“朝阳不该留陛下过夜。” “朝阳!”萧君泽上前,捏着朝阳的脸颊看了一眼。 随即满是怒意的转身看着那些动手的婢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陛下……”朝阳扯了下萧君泽的衣物,示意他隐忍。“大虞将士频繁滋扰边关百姓,昨晚陛下留宿彻夜探讨和亲事宜,让灵妃娘娘误会了。” 慕容灵蹙眉,半信半疑的看着萧君泽。“陛下……当真如此?” “这件事是你冲动了。”萧君泽握紧了下手指,回眸担心的看着朝阳。“找个太医来瞧瞧。” “不过是被打了几巴掌……”朝阳冷笑,慕容灵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扛过去,何况是打了几个耳光。 萧君泽的手指越发收紧,配合朝阳的计谋,径直离开。 昨夜,他答应朝阳‘放虎归山’。 “陛下……”见萧君泽一声不吭的离开,慕容灵心下欢喜,萧君泽这是默认了她对朝阳下手? “郡主……”春兰更咽的扶着朝阳。“小桂子,快去取些冰水来。” “无妨。”朝阳摇了摇头。“让人在宫中大肆传言,陛下独宠灵妃,放任灵妃打伤郡主。” 只有将慕容灵受宠的消息传出去,萧承恩和慕容家的人才会信。 慕容家的人才会得意忘形。 “真的有用吗?”春兰心疼朝阳。 “以慕容灵的智商来看,慕容家的人也都是些蠢货。”朝阳冷笑,慕容家跟着裕亲王叛乱去了江南,这就是极其愚蠢的一个做法。 不忠太子,却选择萧承恩,一家子脑袋都不太灵光。 …… 正阳殿。 “灵妃娘娘,您回吧,陛下累了,要休息了。” 慕容灵一路追着萧君泽回了正阳殿,可萧君泽并不想留她。 “陛下……”慕容灵委屈的厉害。 “君泽哥哥……”慕容灵喊了萧君泽的名字。 “进来吧。”萧君泽应允。 慕容灵瞬间趾高气扬,推开大太监就跑了进去。 “君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慕容灵冲上去抱住萧君泽。“君泽哥哥,灵儿不喜欢那个朝阳,你让她出宫好不好?” 一个要和亲的郡主,有什么资格留在后宫。 “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朕下令将你叔叔和几个伯伯放了回去,朕知道封你为妃委屈你了,自然要好好对你的家人。” “真的?”慕容灵惊愕的看着萧君泽,心跳有些加速的抱着萧君泽哭了起来。“君泽哥哥……还是你对灵儿好。” “灵儿不高兴吗?”萧君泽淡淡的问了一句。 “高兴。”灵儿开心的笑着。“今日一早,婶母让人传话了,说三日后省亲,陛下可陪灵儿一起?” “自然要陪,否则怎么能让人知道灵儿在朕心中有多重要。”萧君泽点头应允,表情极其自然。 “君泽哥哥……”灵儿又哭了起来。“灵儿知道省亲要回西南王府,可是慕容家被查封,婶母和叔叔如今家徒四壁,灵儿看着心痛。” “灵儿想家?”萧君泽笑着问了一句。 “嗯……”慕容灵点头。 “那便回慕容家。” 萧君泽眼底闪过一丝暗沉,从未觉得慕容灵这般贪得无厌过。 让他放了慕容家人不说,还要封赏? 这是真的恃宠而骄还是愚蠢? 慕容家可是谋逆的大罪,就算他一心深爱慕容灵,也绝对不是昏君! 慕容灵,当真是骗了他? 第134章 小桂子被赐死 坤宁宫。 朝阳故意脸颊红肿的来见沈芸柔。 对付慕容灵太过简单,只需要稍做挑拨,她身边的人就能拉她万劫不复。 可这坤宁宫的主子,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主。 “朝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朝阳恭敬行礼,声音平静。 “妹妹快快起来,这些日子让妹妹替姐姐受苦了。”沈芸柔赶紧起身,一脸姐妹情深。“若不是我……现在这皇后的位置,应该是妹妹你的。” 朝阳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笑着开口。“姐姐说笑了,您是丞相府嫡千金,我只是个……奴婢,这位置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朝阳只想离开。” 朝阳知道,沈芸柔在试探她。 “离开?去哪?”沈芸柔一脸惊讶。 “朝阳是先帝钦赐的朝阳郡主,自然要去和亲。”朝阳淡笑了一下,被沈芸柔的笑意看的有些发麻。“姐姐放心,朝阳去了大虞定然会以维护两国和平为己任。” “妹妹真是心怀天下之人,有这般大智慧,真是让姐姐感动。”沈芸柔亲昵的拍着朝阳的手,再次开口。“姐姐替奉天边关的百姓谢谢妹妹。” “姐姐言重了。”朝阳皮笑肉不笑。 “妹妹打算何时动身?”沈芸柔抬手触碰朝阳的脸颊。“妹妹这般绝色容颜,别说那大虞使臣看上,就是姐姐我……都心有不甘,这等美人儿本该为我奉天陛下所用。” “只要陛下应允,朝阳随时动身。”朝阳深意的将话扔给了沈芸柔。 只要萧君泽同意,她巴不得现在就走。 不仅仅是萧君泽,还有她的好父亲沈清洲。 “陛下心怀万民,自然会尽快安排。”沈芸柔像是给朝阳保证,她巴不得朝阳赶紧走。 “那陛下那边,还请姐姐多多催促。”朝阳淡笑。 “自然。”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端起婢女送来的茶盏。“妹妹尝尝,这是西域特供的雪山冰尖儿,本宫记得你的母亲最是喜欢。” 朝阳端茶的手猛地收紧。 “你的母亲我有幸见过一面,真是难得的美人儿,可谓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只是可惜了,她该属于雪山的仙女儿,怎就偏偏下了凡。” 沈芸柔端庄的说着,慢条斯理的品茶。 朝阳喝茶的手有些发麻,呼吸颤栗。 沈芸柔难对付,她不仅仅聪明,还有很强大的背景。 天时地利人和,沈芸柔占据其二。 她的这番话,是在提醒朝阳,不要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你最好听话,乖乖离开奉天,否则…… 别怪她不客气。 “呀!”沈芸柔一惊一乍的看着朝阳红肿的脸颊。“这是?” “陛下昨夜在朝阳住处讨论和亲的事情,怕是让灵妃误会了。”朝阳低头开口。 “这个灵妃,真是胆大包天,偏偏还得陛下宠爱,没有办法……咱们女人啊,不被男人爱的时候,就要隐忍些,熬过去也就好了。”沈芸柔看似宽慰朝阳。“对了,妹妹此番去大虞,路途遥远,千万注意身体。” “谢姐姐关心。” “时间不早了,朝阳近日身体不适,就先回了。”朝阳起身,准备告辞。 “朝阳,作为和亲的郡主,在这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对你嫁过去也百害无利,不如……你离宫去吧。”见朝阳转身,沈芸柔再次开口。“父亲说,沈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滞,让她回沈家…… “陛下政务繁忙,你就不必前去叨扰了,姐姐替你转达,这便离宫吧。沈家的人会来接你,一切安排妥当。”沈芸柔走到朝阳身边,深意的笑着。 “是……那陛下那边,有劳姐姐了。”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沈家的人直接来宫中接她走。 足以看出沈家有多么胆大包天。 不过……离开萧君泽身边,也不见得是坏事。 毕竟如今奉天唯一能与萧君泽抗衡的,也就只有沈清洲了。 可…… 她惧怕沈清洲,更恨沈清洲。 她怕自己……忍不住冲动。 …… 见朝阳离开,沈芸柔身边的大婢女小声开口。“娘娘,她是否真心愿意和亲?” “她不敢。”沈芸柔冷笑,至少朝阳方才的表现,她很满意。 留在沈家,量她朝阳也翻不出天去。 沈清洲,绝对不会轻易饶了朝阳。 不过,她父亲有分寸,离开奉天之前,朝阳还不能死。 扬了扬嘴角,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法子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朝阳这个小狐狸精是个聪明女人,离开奉天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虽然这一线生机很渺茫。 “让人盯紧她,和亲的路上,派高手……”沈芸柔冷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回到内殿。 …… 青山阁。 “郡主!”春兰担心朝阳。 “我没事。”有些心慌的坐在院落,朝阳手指发颤,掌心出汗。 去沈家…… “收拾东西,我们离宫。” “离宫?”春兰惊愕的看着朝阳。“去哪?” “丞相府。”朝阳用力握紧手指。 春兰惊愕了许久,不敢多问。 “小桂子呢?”朝阳看着四周。 “不知道啊,陛下离开后小桂子就不见了。”春兰也纳闷呢,小桂子跑哪去了。 朝阳心口一颤,猛地站了起来,跑进房间。 果然…… 桌上的香炉不见了。 “掖幽庭……”不知道为什么,朝阳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掖幽庭。 呼吸有些急促,朝阳跌跌撞撞的往掖幽庭跑去。 她……错了。 昨夜,不该留着那香炉报复萧君泽。 萧君泽这般警觉的人,又在深宫中长大,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香炉有问题。 他,对小桂子下手了吗? “郡主!”春兰也惊慌的跟了上去。 “没有陛下命令,不得入内!” 掖幽庭,侍卫冷声阻拦。 “小桂子,小桂子是不是在里面?”朝阳手指发颤,他欠了六皇子萧悯彦的,就算小桂子想要她的命都是为了他主子,她想保住小桂子。 “让我进去!”朝阳声音颤抖的厉害。“让我进去!” “郡主!” 朝阳拼命的冲了进去,跑进刑房。 血腥气浓郁的厉害,朝阳胸口一阵反胃。 眼眸惊恐的瞪大,朝阳的手指……仿佛连发丝都在颤抖。 “啊!”春兰跟了进来,失声尖叫,吓得摔在地上,面色惨白。 刑架上……朝阳已经看不出那是小桂子。 他全身已经……只剩骨架。 凌迟…… 这是怎样可怕的刑罚。 抬手捂着嘴,朝阳只觉得眼前发黑。 “朕说过,心善是你致命的弱点……” 身后,是萧君泽的声音。 朝阳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中,全身发寒的颤抖着回头。 那一刻,萧君泽在朝阳眼中…… 是魔鬼。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朝阳失控的扯住萧君泽,哭着摇头。“疯子!” “恶魔……” “小桂子……他还是个孩子!” “啪!”朝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给了萧君泽一个耳光。 她居然想保住小桂子的命……真是讽刺,她明明连自己都保不了! 身后的侍卫警惕上前,被萧君泽拦住。 萧君泽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朝阳。“你可知他在你膳食中下毒,在你香炉中添加木香粉!” 木香粉致幻,更致命。 第135章 朝阳设局离皇宫 “萧君泽……”朝阳声音发颤的后退,眼眸透着惊恐。“你是魔鬼……” “朝阳!”萧君泽伸手想要抓朝阳的胳膊,可朝阳却抬手推开,几乎潜意识将另一只手抵在了萧君泽的咽喉处。 在交手的一瞬间,萧君泽的嗓子如鲠在喉。 惊愕的看着朝阳,那一瞬间萧君泽的思绪很混乱。 “陛下!” 身后,侍卫快速出手,将长剑抵在朝阳的脖子上。 朝阳眼眶红肿的厉害,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惧怕。 “为了一个太监……你要杀我?”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痛。 朝阳,居然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太监,对他起了杀意…… “陛下,朝阳失态了……”朝阳快速收回手,手指慢慢握紧。 功力恢复了三成,还不够,还不行…… 别开视线,朝阳连自己都吓得呼吸急促。 她居然……对萧君泽起了杀心。 见朝阳要走,侍卫不肯收剑。 “放她走……”萧君泽后退了一步,眼底始终透着浓郁的惊愕。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深吸了口气。“陛下,请看在六皇子的面上,好生安葬小桂子,让他……葬在主人身边。” 黄泉路上,小桂子应该去找他的主人了。 “嘭!” 朝阳刚走,萧君泽便发了疯般将所以刑具都摔在了地上。 “她居然要杀朕……哈?”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朕哪里错了!朕做错了什么!这个太监,想要她的命!” 他做错了什么? 从小到大,他对人和善,可想要他命的宫女太监比比皆是。 宫中暗藏杀机,他连贴身之人都不能信任。 十岁那年,他继位东宫,一个跟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年的小宫女却在他的饭菜中下了毒…… 若不是那年薛神医恰好来京,他的命早就没了! 那年,先帝要对那小宫女处以极刑,他哭了三天,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求先帝放过那小宫女,她只是被人恐吓,只是家人在有心人手中,她何其无辜…… 可先帝却将年仅十岁的他带去掖幽庭,让他睁眼看着,看着那些宫人对小宫女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杀鸡儆猴,先帝说,只有如此才能震慑宫人。 他教育萧君泽,为大业者,成大事者,心要狠,手要稳,斩草……要除根。 杀一人警示百人,杀两人警示千人,杀十人就能警示万人! 从那时候起,萧君泽便知道,权利……是双刃。权利,是最动摇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你若不狠,便无法站稳。 高处不胜寒,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所有人都在教会萧君泽心要狠,可没有人知道年仅十岁的他,在亲眼看着宫女被凌迟以后,害怕的哭了多久。 他在深夜中做着噩梦,在无助中痛苦。 没有人救他,甚至没有人给他一个拥抱。 他渴望的温暖和善意,在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全部消失。 时间久了,他便不再渴望,他开始冷漠,开始学会保护自己…… …… “朕处处为她着想,只是杀个太监!”萧君泽一拳打在桌案上,那上面的铁钩划破手背,鲜血顺着指尖低落。 呼吸有些急促,更让萧君泽震惊和无法平复的是……朝阳会武功。 他不会看错,也不会感受错。 朝阳,她会武功!而且身手极快。 “陛下……”大太监眼眶泛红,跪在萧君泽身边。“陛下,您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大太监是长孙皇后身边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跟着长孙皇后,也算是看着萧君泽长大。 萧君泽这孩子,十岁之前一直跟着长孙皇后,谦逊有礼,为人善良。 可十岁被封为太子位移东宫后,皇后为了避嫌就必须少见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萧君泽跟着太傅学治国之道,先帝也教他帝王大业。 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将一个善良的孩子,一步步逼到了现在…… 阿福垂眸,让人去传太医。 他不愿意承认,那个曾经善良像极了长孙皇后的皇子,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 如今的萧君泽,眼中有对权利的渴望,有杀伐,也有大义。 唯独……少了些什么。 少了长孙皇后教导的以善施天下,以爱悯众生。 …… 青山阁。 “郡主,您……您对陛下动手……”春兰从刚开始就没缓过来,她怕是要接连做很多天噩梦了。 身体发抖的扶着朝阳,春兰最怕的是朝阳惹怒萧君泽。 “我们要尽快出宫。”沈云柔没有让她失望,沈云柔有让她逃离萧君泽的本事。 她必须尽快离开,先逃离萧君泽这个疯子。 “郡主,您是故意……让皇后送您出宫的对不对?”春兰佩服朝阳的心思缜密,几乎天衣无缝。 让她传萧君泽留宿青山阁,真正刺激的人是皇后沈云柔。 “是啊……从一开始,我就是要先逃出皇宫。”沈云柔,是唯一有价值的可利用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沈云柔会让她进沈家…… 本以为沈云柔会把她安置在避暑山庄。 走进内殿,朝阳垂眸站了很久,笑着抬头,她在嘲笑自己。 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小桂子死之前,她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她差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只是一枚棋子啊,没有实权的棋子! 拿起桌上那只修补好的风筝,朝阳转身离开。 …… 身在这皇宫中的人啊,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受着煎熬。 主子命如草芥,那这些做奴才的,更是卑微如蝼蚁。 春兰小声抽泣的在青山阁偷偷烧了纸钱,给小桂子黄泉路上拿着。 朝阳带着春兰离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慢慢走在红墙碧瓦的道上,朝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迷宫。 稍有不慎便迷了路,错了方向。 这个宫廷啊,就是个大染坊。 这个权利啊,就是一种毒药。 一旦让人沾染啊,就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它腐蚀着每个人的灵魂。 明明知道它可怕,有毒,可数以万计的人前赴后继。 那权利的脚下,是森森白骨啊…… …… 坤宁宫。 “皇后娘娘,朝阳走了。” 沈云柔扬了扬嘴角。“很好,她很聪明。” 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扔了手中的凤仙花,沈云柔看着自己染红的指甲。 若是朝阳晚走一步,她的人怕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娘娘,既然朝阳走了,这宫中便仅剩您和灵妃了,不如趁机动手……”婢女小声提醒。 “不必了,那种蠢货,留给她身边的婢女倩儿去玩儿吧,本宫没那些闲工夫。”沈云柔笑着再次开口。“听说兵部尚书和礼部吏部都换人了?” “是,木家木怀成兵部,封南将军,广扩招兵。木怀臣吏部礼部,兼户部,乃是陛下重用之人。” 皇帝这是沉不住气要给朝堂换血了。 真不知道她的好父亲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该怎么好好刺激一下她的父亲,让他赶紧出手呢? 沈云柔若有所思的算计。 “木怀臣。”沈云柔眯了眯眼睛。“那群蠢货没能杀了他?” “木怀臣身边有高手,形影不离。” “不需要跟我解释,本宫只看结果。”捏碎了手中的一朵凤仙花,沈云柔眼眸狠厉。 第136章 萧君泽中了毒蛊 沐阳殿。 “该死的狐狸精,倒是会讨好陛下。”慕容灵哼了一声,扬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刚才你死哪去了?你最近有些不对劲!你不是告诉本宫说陛下不会来吗?” 差一点就让萧君泽误会,还好萧君泽爱她爱得够深。“若不是陛下宠爱我,倒是让他以为本宫刁蛮残暴了。” 倩儿用力握紧双手,咬了咬唇角。 再忍忍。 可她明明都已经将慕容灵欺骗的事情告诉了陛下,为什么到现在陛下还宠着慕容灵,难道陛下是真的爱这个蠢货? 怎么可能…… 凭什么? “替我去传信,给我叔叔慕容生,我要朝阳死。”慕容灵恶毒的握紧双手,以防万一,她必须要朝阳彻底消失。 “是!” …… 宫外,慕容家。 “慕容家叛变现在却能不受牵连,这是什么世道!” 慕容府邸外面,过路的人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什么啊,我听说当今陛下独宠那慕容家嫡女,简直宠溺到了天上去,不仅仅偷偷改了她的身份,还重新让她入宫,就是现在的灵妃。” “别乱说话,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 慕容府门口,慕容生趾高气扬的站着,等着高朋满座。 谁说他们慕容家落魄了,只要他侄女儿受宠,慕容家便前途无限。 “老爷,都这个时辰了,应该没人来了……”管家小声开口,他刚从慎刑司出来,怎么可能有人上门拜访。 “这你就不懂了,灵儿宫中受宠,有的是人巴结奉承。”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上赶着献媚,紧接着慕容府高朋满座。 很快,慕容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慕容家仗着皇恩气压众人嚣张跋扈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 江南之地。 萧承恩与追随他的众人在营帐中商讨事宜。 “听闻慕容家的千金如今换了身份在宫中颇为受宠。” 慕容华一脸自豪,恨不得要将脸扬到天上去。 “小女略施手段便能让那皇帝迷的魂不守舍。” “慕容大人教女有方,当初这太子被废也是慕容家的功劳,看来这皇帝是真的动了情。”几个人凑在一起算计。 “不如……让慕容大人的女儿对那皇帝下毒……”有人提议。 “此法不是不行。”有人附和。 “就怕那慕容灵过惯了受宠生活,不愿意承担这份风险。”裕亲王深意开口。 慕容华的脸瞬间白了一下,知道萧承恩这是在警告他。 慕容灵受宠,慕容家又被赦免,不怕慕容灵享受奢华,就怕慕容华也起了动摇的心。“王爷放心,慕容华一心只为辅佐您登上大业,一个女儿而已……臣自然有法子让她对皇帝下手。” “什么法子,不妨说出来听听。”萧承恩淡淡开口。 “灵儿在宫中被那华妃灌了落红之毒,落红伤及根本,灵儿一直在求药想要怀上子嗣,灵儿性子单纯,极其信任臣……只需要将告知她,这种要需要男女配合服用,但是逆天而行,她一定会偷偷想办法让萧君泽服下,而不被他知晓。” 慕容华眼神暗沉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女儿,利用的好了将来他就是萧承恩的最大功臣,利用不好……凭借着萧君泽对她的宠爱,也能让慕容家在京都无忧。 “如此甚好。”萧承恩笑了起来,对慕容华说话也越发客套。“慕容大人真乃我萧承恩的得力重臣,将来必定要官拜丞相,顶替了那沈清洲的位置。” 慕容华心下一喜,赶紧起身跪地。“谢王爷赏识!” “快快请起。”萧承恩亲自将慕容华扶了起来,眼眸深意的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南疆女。 “王爷,这是我南疆特有的毒物,无色无味,慢性发作,短时间内会让那皇帝暴毙身亡,无人知晓。”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将毒药放在桌上。 “臣这就让人去办。” 说完,慕容华退了下去。 “陛下真的信任慕容华?”其他的追随者故意挑拨。“他的女儿这般受宠,将来若是成了皇后,他在皇帝那边不是也前途无量,万一有异心……” “本王自然有后路。”萧承恩冷笑,再次开口。“那日,萧君泽前来求取龙血果,本王说,只要他肯服下那南疆蛊毒,他就把龙血果给他。” 萧君泽笑了起来。“龙血果可解百毒,蛊毒也不在话下,本王让他做了一个选择,是用龙血果救自己,还是去救那个朝阳郡主……” “他如何选择?”几个追随之人紧张问了一句。 “给慕容华的药是催发蛊毒发作之物,就看那萧君泽能活几天了。” …… 京都,沈府。 马车在丞相府外停下,走的是偏门。 朝阳嘲讽的笑了一下,她不在乎这些,沈清洲惯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本郡主是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回丞相府却要走偏门?先帝尸骨未寒,你们便如此怠慢,就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治你们个不敬之罪?” 朝阳坐在马车中,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郡主误会了,正门修缮,马车都要从偏门经过。”马车外,是沈府的管家。 “是吗?既然主人家正在修缮门面,也不好打了丞相的脸,春兰我们走,先行住在客栈,等丞相门面修缮好,我们再进。”说完,朝阳就要下马车带春兰走。 从前,她不敢抬头看沈清洲,更不敢踏入沈家半步。她惧怕沈清洲欺辱她母亲,恐惧沈清洲对她们痛下狠手…… 可现在,她不怕了,她越是正大光明的来到沈家,沈清洲越是不敢对她下手。 “怎么回事?郡主来了,还不高接远迎?”偏门内,是沈清洲的声音。 朝阳全身像是浸泡寒潭,呼吸都开始凝滞。 说不怕是假的…… “郡主……”春兰感受到朝阳的害怕,紧张的扶着朝阳的胳膊。 “正门修缮,郡主不肯从此门经过。”管家低头。 “郡主是怕委屈了身价?”沈清洲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声音薄凉。 不得不承认,沈清洲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完美的才能,完美的智商,甚至是完美的长相。 沈云柔也继承了沈清洲所有的有点,包括心狠手辣。 朝阳下意识后退,害怕的挪动了几步。“朝阳见过丞相,听闻和亲前要暂住丞相府,以沈家庶女的身份出嫁,朝阳要叨扰丞相了。” “庶女?”沈清洲冷笑。“那从这偏门进,便不委屈你。” “丞相似乎失忆了,朝阳不仅仅是先帝亲封的郡主,还是木景炎将军的唯一长女。”朝阳用力握紧春兰的手,两人的视线凌厉,剑拔弩张。 第137章 沈清洲要杀朝阳 沈清洲的低气压仿佛被朝阳瞬间点燃,而朝阳也明显是故意气沈清洲。 双手背在身后,沈清洲的骨节咯咯作响。 好一个木景炎唯一长女…… 那一刻,沈清洲的杀意浓郁到无法控制。 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沈清洲是真的要杀了朝阳。 朝阳痛苦的看着沈清洲,入门前,她要赌一把……赌沈清洲不敢杀她。 否则,进了沈家的门,便是死路一条。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沈清洲冷声威胁,再次开口。“你还想见见你的母亲吧?小杂种……” “小杂种这样的词……从丞相……口中喊出来,还……真是……亲切呢。”朝阳隐忍的笑了一下,记得很多年前,沈清洲就曾经喊过她小杂种…… 那时候,朝阳全身都在发颤,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冷嘲热讽的恶魔。 可现在,朝阳突然就不气了,她反而觉得沈清洲可悲。 “你得不到……我娘亲的爱,更得不到她的人……木景炎被你……害死了,至少……他还有我这个女儿……” “你找死!”沈清洲的手越发用力。 他是真的下了杀意。 “丞相,您放下郡主,您不能伤害郡主!”春兰惊慌的想要救朝阳,可却被丞相府的人拦住,捂住口鼻。 “呜呜……”春兰哭着摇头,沈清洲功高震主,权倾朝野。 别说杀一个郡主,就算是杀一个公主……如今的皇帝也要掂量一下。 朝阳呼吸戛然而止,眼前发黑。 她知道沈清洲怒了…… 愤怒,代表了他在乎,在乎说明他露出了软肋…… …… 皇宫。 “咳……”萧君泽走的有些快,咳嗽了一声,手掌微微有些黑色血迹。 心口的刺痛有些明显,显然……当日求龙血果的时候,那南疆女喂给他的东西又在作妖了。 每当他情绪激动,这东西会就折磨可刺痛他的心口,痛不欲生。 “陛下,您慢点。”阿福有些紧张。 “朝阳呢?” 萧君泽的杀意极其浓郁。 “朝阳郡主离开皇宫了,丞相说……朝阳郡主如果要以丞相家庶女的身份出嫁,那么……和亲前要住在沈家。”侍卫惊慌跪地。 “咳咳咳……”怒意一瞬间涌了上来,萧君泽眼前发黑。 沈清洲! 朝阳是自己要走的,这一点萧君泽很清楚。 就算是沈清洲,也不可能强制朝阳离开。 只要她不愿…… 可朝阳还是走了。 她宁愿去一个折磨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魔鬼身边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胸口气血翻涌,萧君泽呼吸急促。 “还不派人去丞相府……”萧君泽怒吼。 朝阳若是发现她母亲已经离世…… 萧君泽不敢想。 若是朝阳知晓了,一定会毫无留念的离开奉天。 心跳加速的厉害,萧君泽哪怕不承认都必须承认了,他慌了…… 若是朝阳知晓白狸出事,以她的性子会和沈清洲拼命,沈清洲怎么可能留她的命。 “朕亲自去……”萧君泽要离宫。 “陛下……”青山阁外,沈云柔走了过来,拦住萧君泽。 萧君泽的气压低沉到了极致,冷眸警告。“最好不要多事!” 朝阳离开,能送她走的,在宫中有先斩后奏权利的,只有沈云柔。 他的皇后! “陛下,太急迫容易露出弱点,太过在乎一个人,会成为致命处。”沈云柔扬了扬嘴角,亲昵的抱着萧君泽的胳膊。“陛下,您是帝王,心……若如扶柳,可是死穴。” 萧君泽的身体瞬间僵硬,知道沈云柔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太过在乎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在乎朝阳…… 他没有。 这个女人更不会是自己的软肋,绝对不会。 “你似乎不明白,你的父亲并不比朕强,朝阳现在还有大用处,若是你父亲失手伤了或者杀了她,对奉天百害无力。”萧君泽强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 “云柔有一计,可以保证朝阳安全。”沈云柔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听闻朝阳的真实身份是木景炎将军的遗腹子,这可是极其尊贵的身份啊,朝阳现在不过是需要个身份去和亲,若是木家肯出面……要走朝阳,那朝阳可安全。” 沈云柔笑的深意,仿佛真的在替萧君泽出谋划策。 “你会这般好心?”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让木家出面是唯一能将朝阳从沈家救出来的方式,可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柔已经是陛下的人,自然要处处为陛下着想,为奉天着想。”沈云柔一脸真诚。 萧君泽将信将疑,但目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朝阳只是想要逃离皇宫,逃离他…… 若是木家出面,她会跟着木家走。 “还有,云柔有件事要提醒陛下。”沈云柔再次开口。“朝阳必须去和亲,陛下在美人儿和江山面前如何抉择,就看陛下的决心了。” 大虞一直在自扰边关,这是在给奉天的警示和信号。 萧承恩那边还蠢蠢欲动,若是内患不解,外忧不断。 那奉天……就要完了! “用不着你来提醒,皇后还是将重心放在后宫上,管好后宫是你的职责。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萧君泽提醒沈云柔,同时也在讽刺她。 后宫总共就她和慕容灵两个人,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切莫将手伸的太长! 沈云柔站在原地,看着萧君泽离开后,用力握紧双手。 萧君泽! “哼!”冷哼了一声,沈云柔很快便不在意。 她不爱萧君泽,这是她最大的筹码。 “娘娘,您为何……将朝阳送去沈家,又出主意让木家出面……”婢女有些不解,这样不就救了朝阳? “本宫的父亲本宫最了解,看似冷漠,实则深情,能刺激到他的,只有木家……”沈云柔笑着离开。 她终于找到能刺激沈清洲的好办法了。 沈清洲这段时间太过低迷,甚至起了隐退的心思,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靠山这么快就隐退。 这绝对不能! 婢女倒吸一口凉气,跟上了沈云柔的步伐。 不愧是丞相嫡女,沈云柔若是男子,这般野心……简直可怕。 …… 沈府。 “丞相……”西峰站在沈清洲身后,小声说了一件事。 沈清洲猛地松手,厌恶的看着朝阳,居高临下。“朝阳郡主,是本官失态了。” 朝阳猛烈的咳嗽,缓了很久才慢慢呼吸顺畅。 无论西峰说了什么,沈清洲终究是忌惮了。 “哈……”朝阳笑了一下,她已经……找到沈清洲最致命的弱点了。 第138章 朝阳不了解母亲 沈家府邸。 朝阳跟随沈清洲走了正门,终究是这上面驳回了一点颜面。 “郡主……”春兰始终瑟瑟发抖,这沈丞相真的好可怕。 感觉比陛下还要可怕。 一想起小桂子的事情,春兰拼命摇头,不……还是陛下更可怕一些。 “无妨。”朝阳捂着脖子摇头,那颈部自然已经红肿淤血,毕竟沈清洲方才是真的下了杀意。 “既然来了,去见见你母亲。”沈清洲淡淡开口,径直往后院走去。 春兰跟着朝阳走到后院,被管家拦住。“请留步。” 朝阳蹙眉,知道沈清洲故意让她一人进入。“春兰,你在此等我。” 春兰不放心,着急的左右踱步。 这丞相家宅怎么比皇宫还可怕。 “丞相大人,我母亲对您来说,算什么身份?”朝阳很想知道,在沈清洲眼里,白狸到底算什么? “一个西域进贡求和的战利品而已。”沈清洲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淡淡开口。 “既然如此,您对战利品似乎过于执着了。”朝阳眼眶瞬间泛红,为她母亲感到心寒。 “执着?”沈清洲冷笑。 白狸不是他的执着,是他的执念。 沈家后院,梨花团簇开放,白色花瓣飘落,景色秀丽,但却显得凄凉。 朝阳心慌的厉害,手指慢慢握紧。“我母亲呢?” “都说母女连心,她就在这,看不到?”沈清洲站在树下,手指轻轻触碰树干。 朝阳眼前一阵发黑,扶着胸口走了一步,终于还是撑不住摔在地上。“沈清洲,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不清楚,倒是有些后悔的事情。”沈清洲声音沙哑,转身看着朝阳。“当初断了你的手脚,哑了你的嗓子让你替嫁,本以为萧君泽心狠不会让你活过第二日,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下来,还活的很不错。” “你恨我……”朝阳能看穿沈清洲暗沉的眼眸,他在恨自己。 无非,恨她是白狸和木景炎生的女儿。 “你觉得你比不过木景炎将军……”朝阳的眼泪无声息的滚出来,灼热的厉害。 “比不过?”沈清洲眼眸沉了一下,慢慢靠近朝阳。“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不,你敢杀我,但就算杀了我,你又能证明什么?证明我从未存在,证明我母亲从未和木将军在一起?”朝阳抬头看着沈清洲,眼底的恨意异常浓郁。 双手握紧到全身发颤,朝阳呼吸急促中透着隐忍。 她好想杀了这个男人,杀了这个魔鬼。 “沈丞相,您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执着的折磨了她母亲这么多年,最终却将人逼死在这梨花树下。 朝阳的双手握紧地上的泥土,怨毒的看着沈清洲。 沈清洲站直了身子,没有反驳。 他想对朝阳动手,想要亲手掐死这个畜生,可在白狸面前,他还不想动手。 “你母亲,就埋在这棵梨树下,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沈清洲蹲在朝阳身边,指着旁边的梨花树。“你可知,你母亲这半生凄凉,受尽折磨,所有的苦难全都是因为你……” 朝阳呼吸凝滞的看着沈清洲,眼眶红肿到疼痛。 “因为你的存在,她不得不委曲求全,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卑躬屈膝……”沈清洲强迫朝阳听着,听着白狸所经历的一切。“若是你早些死了,或者从来都不曾存在,你母亲不会像今天这般,长埋树下!” “你这个混蛋!”朝阳扬手要打沈清洲,但手腕被沈清洲捏在手心。 “嗯……”隐忍的喊了一声,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 手腕被沈清洲生生掰到脱臼,扭曲的颤抖着。 沈清洲是奉天难得的高手,当年他能凭一己之力赢得西域盛会的头筹,从来都不容小觑。 隆帝忌惮沈清洲忌惮了一辈子,但他拿沈清洲无可奈何。 沈清洲不会像长孙家一般,成为家族势力。 但在奉天,就算是皇帝也动摇不了沈清洲的地位,这就是他的本事。 “沈丞相,我母亲说……她厌恶你,若是有来世,她绝对不会遇见你。”朝阳用力将脱臼的手腕复位,声音透着恨意。“我母亲还说,是她曾经误信了爱情才会眼拙爱上你,但她早就不爱你了,她爱的人叫木景炎,她死了以后也是和木景炎在一起,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相遇,他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而你!” “沈清洲!你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感受着高处的寒风,孤独终老!因为你这种人,连死都不配!” 朝阳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眼眸越发暗沉。 “朝阳!”沈清洲有些失控了。 饶是他掩藏的再深,听到朝阳说白狸会和木景炎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失控了。 “沈丞相大可恼羞成怒的杀了我,朝阳贱命一条,你杀了我便是!你杀了我,我会去黄泉路上与爹娘相聚,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还能团聚!”朝阳梗着脖子抬头,字字诛心。 “你太不了解你的母亲。”沈清洲想要动手,可听见朝阳这般说辞还是放下了手。“今夜郡主就委屈住在后院,好好陪陪你的娘亲吧!” 沈清洲脸色煞白,转身离开。 他的两鬓已是白发,呼吸沉重。 误信了爱情才会爱上他?朝阳还是不够了解她的母亲白狸,一个西域培养出来的第一女杀手,她会爱上他? 他可以允许白狸不爱任何人,只要自己对她有利用价值,她就永远会留在自己身边。 可沈清洲不允许,不允许白狸爱上别人。 哪怕是利用别人都不可以! 朝阳!以为这些话就可以激怒他?幼稚…… 还是太过幼稚。 而且,朝阳太不了解她的母亲。 太不了解西域暗魅楼,太不了解这天下第一女杀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暗魅楼的杀手,按照西域等级划分,魑魅魍魉为最末等的暗鬼,人数最多,数不胜数如同鬼魅。 主刺杀。 其次是青衣,青衣伥鬼,百人有余,多为青衣白面,隐藏在各国的花楼之中,负责各国重要人物的暗杀。 再次是红罗,红罗帐暖,等阶在十人左右,多为富家贵胄千金,出入不同场所,皇庭宫宴,更多的潜伏在各国皇帝的后宫之中。 四为青龙,主镇各鬼,负责暗魅楼的任务布局,各国仅有一人。 五为双生,所谓双生,便是将无数的双生子扔进试炼场,最终存活下来的双生子才能为尊者,双生子之间的感应和配合程度比普通人更强,而且,他们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最后便是圣女绮罗,也就是白狸。 第139章 萧君泽同意朝阳和亲 当年,西域叱咤各国,乃是各国之首的唯一强国。 各国只能仰望西域的繁华昌盛,却也仅仅只是艳羡。 西域掌握着各国的命脉,无论是帝王,还是重要官员。 暗魅楼,就是西域帝王手中最强大的王牌。 而圣女的选拔,是整个暗魅楼最严苛的存在。 作为圣女,首先必须是皇家血脉,一心为西域皇族兴衰。 再次,便要从其母怀胎开始,层层筛查。 母要端正,相貌要绝美,更要身手不凡,功力至少高手榜之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域盛产美女杀手。 而在暗魅楼有专门那么一个组织,内部的所有美女杀手都是为皇帝一人服务。 她们要尽心服侍帝王,直到生下子嗣。 因她们只是生产工具,无法入宫为妃,但凡生下男婴便当场溺亡。 女婴,从小就要经历最严苛的训练和挑选。 在暗魅楼圣女的试炼场上,地狱都黯然失色。 在这样的环境下,唯一能活着生存下来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圣女…… 而在西夏,圣女有着绝对尊贵的地位,乃是除西域皇帝以外最为高贵的存在。 虽没有实权,但却是绝对的尊崇。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女人,号称绝情断爱,一生只为西域利益而驱使,是绝对的利刃。 …… 皇宫。 御书房。 “陛下!木大人求见。”太监紧张通报,木怀臣大人来来势匆匆。 萧君泽放下手中的笔墨,知道木怀臣是为了何事而来…… 朝阳去了沈府,如同羊入虎口,能否存活全凭天意。 沈芸柔说让木家将朝阳带走,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可……萧君泽却犹豫了。 他知道,他犹豫的时间越长,朝阳的处境越危险,可…… 让木家带走朝阳,表明了他同意朝阳和亲。 朝阳这是在逼他做决定。 沈芸柔和木怀臣……所有人都在逼他…… 眼眶有些泛红,萧君泽不想见木怀臣。 他不愿朝阳去和亲,他不同意! 就算是死,朝阳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 沈家,后院。 “郡主……”春兰哭着抱住朝阳,想让她回房间。 可朝阳只是跪在那可梨花树下,不肯离开。 “你可知道……这树下的人是谁?”朝阳笑着问了一句,声音沙哑。 春兰摇头,不知。 “是我娘。”朝阳抬手接住花瓣,视线游离。“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狠厉,打我次数最多,却又最爱我的女人。” 白狸,她可是西域第一的女杀手。 可却为了她,断了翅膀,束了手脚。 春兰心疼的看着朝阳,慢慢把人抱紧。 这个时候,也许朝阳只需要一个拥抱。 “郡主,我们离开丞相府吧,这里,太可怕了……”春兰小声开口,她怕朝阳离开时,除了这条命,遍体鳞伤。 “再等等。”朝阳摇头,她在和萧君泽博弈。 在给自己博胜算…… “郡主……”春兰没有继续劝朝阳,她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盘算。 朝阳没有心思留在深宫,她的眼睛里只有五湖四海。 若是朝阳一心愿意留下,那这后宫之中,又有何人是她的对手。 朝阳是需要翱翔的鸟,她的世界是蓝天,不是金丝笼。 可……连春兰都明白的道理,萧君泽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是他贪婪,执着,嫉妒的不想让朝阳离开。 “丞相说了,朝阳郡主为母亲尽孝,要跪送一夜,这是规矩。” 朝阳的膝盖受伤未痊愈,沈清洲便让人来传话。 若是想让她娘亲黄泉路上走的肃静,那今夜就好好跪守。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没有理会身后传话之人。 “郡主……”春兰跪在朝阳一侧,若是朝阳愿意跪,她便陪着。 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主子肯为了她一个奴婢,跑去跪求陛下,与陛下做交易。 朝阳身形虚浮的跪着,膝盖疼的钻心。 跪一夜,那这双膝盖,怕是要废了。 沈清洲早早让人在梨花树下铺满鹅软石,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朝阳。 …… 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夜幕都已经下来了……朝阳的额角已经被细汗浸透。 “郡主……咱们不跪了,行吗?”春兰心疼朝阳,声音透着更咽。 “跪……”朝阳摇头,双手握紧。“你起来吧,丞相府的人不会为难你,替我……去宫中求救。” 春兰愣了一下,朝阳可是头落地都不肯求萧君泽一声的人,让她去宫中求救? “郡主……若是陛下不闻不问……您若真跪一夜,这双腿就废了!”春兰不敢让朝阳冒险。 “朝阳欠了娘亲的,这是应尽的孝……”朝阳摇头。 若是萧君泽肯怜她半分,便该知晓如何做。 其实,从她今日离宫之际开始,萧君泽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场赌局,她必须要赢。 “诺!”春兰起身,匆忙离去。 …… 皇宫,御书房。 “陛下若是不见臣,臣便长跪不起!朝阳落入丞相府凶多吉少,求陛下同意朝阳和亲,给朝阳一条活路!” 殿外,木怀臣直直的跪着,他在逼萧君泽,同意朝阳和亲,送朝阳远离奉天。 “陛下!朝阳郡主身边的婢女前来求见。” 殿外,春兰赶到的时候,木怀臣就跪在殿外。 春兰哭着跪下,求萧君泽救人。“陛下,我们家小姐跪在丞相府后院,要跪一夜之久,若是继续如此,她的双腿就保不住了……” 内殿,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 “咳咳……”血液上涌,萧君泽忍不住咳出黑血。 他……果然还是在乎…… 显然,这步棋,朝阳又赢了。 “哈……”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将桌上的物件摔落。 朝阳赢了,他认输。 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逼他同意和亲。 还让木怀臣也来如此逼他…… 朝阳,是铁了心要离开。 …… 木怀臣和春兰跪了一段时间,殿门打开,阿福走了出来。 “木怀臣大人回去吧,陛下已经传唤了木怀成将军,大人想来应该明白。” 木怀臣长跪的身体颤了一下,重重磕头。“谢陛下,怜惜木景炎将军遗脉。怀臣替木家,谢过陛下!替朝阳,谢过陛下!替边关百姓,谢过陛下!”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妥协了。 他终究是愿意放过朝阳了。 其实……朝阳在他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吧,否则,他又怎会这么快妥协。 抬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殿门,木怀臣更多的心疼被困的帝王。 起身离开,木怀臣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 尤记少年时,萧君泽豪气万丈的牵着他的手腕,指着那万里江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踏遍千山万水,寻一处谁都找不见我的地方,我要藏起来,让父皇找不到我。” 殿内。 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吐出黑血,半跪在地上。 坐上这皇位又如何,还不是身不由己。 权利!永无止境! 他如今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奉天,他要这天下尽归他有,他要踏破大虞的国门,他要万民臣服! 他要朝阳……除了他身边,再无可躲之处! 第140章 倾巢之下未有完卵 沈家。 “丞相,朝阳郡主……一直都在树下跪着。” 沈清洲无动于衷,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丞相……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白狸的女儿,没有这么脆弱。”沈清洲淡淡开口,依旧没有要放过朝阳的意思。 “丞相,若是陛下那边问起来……” “怎么?女儿来祭奠娘亲,陛下也要管?”沈清洲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古籍,继续摆弄桌上的八音盒。 书上记载,所有的八音盒解法无非就是纵横,进退…… 可他用了很多方式都无法拆开这个盒子的机关。 而且,这八音盒是用特殊材质组成,机关锁十分精妙,里面还有丝丝火药的味道。 若是强行打开一定会触动里面的机关,将白狸留给他的东西全数烧毁。 他不能冒这个险。 “陛下!木怀成将军突然夜访,看样子是从军营直接过来的。”管家紧张前来,有些担忧。 沈清洲眯了眯眼睛,重重将八音盒摔在了桌上。 …… 丞相府正厅。 “木怀成将军突然深夜来访,所谓何事。”沈清洲气压冷凝,对待木家人向来没有多少好脸色。 “深夜打扰丞相是在抱歉。臣挟叔父遗愿,特来接舍妹回家。”木怀成身穿铠甲,手持长剑,虽不是来威胁沈清洲的,但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何况,沈清洲没有任何权利擅自留下朝阳。 “是吗?”沈清洲淡淡的开口,睥睨众生一般的冷笑。“遗愿?” 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能有什么遗愿。 “请丞相过目。”木怀成将木景炎当年留的家书给了沈清洲,声音不卑不亢。 沈清洲伸手接过,身体和呼吸都开始发颤。 眼眸中的怒意像是要生生将那纸张烧尽,控制不住将信件撕得粉碎。 木景炎说,白狸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无论如何,让木家照顾好他们母女。 哈? 白狸是他沈清洲的女人,轮得到他木景炎指手画脚。 “夜深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完,木怀成就要去接朝阳。 “木怀成。”沈清洲扔了手中的信件,站了起来。“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 “去取来。”随即,他示意管家去取。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发麻。 他知道,木家不该趟这趟浑水,可木家欠了朝阳的,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可他此番前来也定然是惹怒了沈清洲。 沈清洲想要毁掉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愿陛下能信守承诺,牺牲他一人……守护木家整个家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管家念着遗诏。 木怀成恭敬跪地。 “奉天愿与大虞交好,封朝阳为朝阳郡主,木怀成将军前往护送,务必安全送达,完成此重要使命……” 木怀成身体瞬间僵硬,手指发颤的接过圣旨。 若是先帝遗诏……那先帝的目的很明确。 如若朝阳在去和亲的路上出了任何问题,导致大虞与奉天边关起了战事。他木怀成万死难辞其咎,甚至会株连整个木家。 如若朝阳顺利和亲,他怕是也很难从边关的路上回来…… 无论是沈清洲,还是先帝遗留的暗线,都会让他彻底消失。 若是他木怀成一条命能换木家安稳,倒也值了。 “末将领命!” …… 后院。 朝阳的额头有些出汗,脸色苍白。 这场赌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想要验证的是什么? 是沈清洲的致命弱点,还是萧君泽的善念? 或者,萧君泽对她,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善意…… “郡主……”春兰回来了,眼眶通红。“您快起来,木将军来接您了,陛下同意您去和亲。” 朝阳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眼眶湿润到泛红。 萧君泽…… 这次的博弈,萧君泽妥协了,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决定,但对于朝阳来说……像是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朝阳一下没站稳。 “郡主!”春兰惊慌的扶着朝阳。 “我没事……”眼泪悄无声息的砸落在地面上,朝阳全部的坚强都是伪装。 萧君泽曾经是她黑暗深渊中的一束光,可直到后来朝阳才发现,那束光不是救赎,它刺眼到生疼。 她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啊,别人一丁一点的善意和恩惠都能让她的心开始发芽,然后无限疯狂的滋生,缠绕…… 朝阳知道,木怀成前来,预示着萧君泽同意和亲,预示着……她很快就要离开奉天。 “我走后,将这个锦囊交给陛下。”朝阳笑了一下,她在离开前,可能见不到萧君泽了,让春兰交给他…… 她答应过帮萧君泽除掉萧承恩。 抬头看了眼夜色,她要离开了。 奉天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萧君泽对她很不好,折磨,伤痛都是他给的,可曾经的阳光和希望也是他给的。 朝阳不恨萧君泽,他做不到祝福,但也只希望两人从此以后……天涯一方,各自安好。 释怀的笑了一下,朝阳回眸看着那棵花开正好的白梨树。 愿她娘亲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 后院深处,一个黑影盯着朝阳离开,转身消失。 …… “郡主……让春兰跟着您吧?”春兰害怕,害怕陛下用她来要挟朝阳,让朝阳即使去和亲,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不……”朝阳摇头。 “此去路途遥远且危险,我不能让你跟着犯险。”朝阳很清楚,此去大虞,一旦离开奉天边境,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 任何人跟着她,都太危险。 “郡主……”春兰哭了起来。 “别怕……”朝阳安抚春兰。“陛下会善待你。” 她在锦囊中留了字,希望萧君泽达成所愿后,善待春兰。 春兰哭着擦了擦眼泪,她不舍得朝阳。 “朝阳郡主,末将木怀成,前来接郡主回家。” 院落外,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冲朝阳伸手。 朝阳视线有些模糊,站在原地僵了很久。 听闻木家将军木怀成,少年成才,能文能武,是木家最能与木景炎将军相媲美的后辈。 木怀成是木家嫡长子,比木怀桑大了两岁,但却少年老成,身姿挺拔如松。 木家出将才,木怀成的双眸寒星,周身的肃杀之气是常年驻军历练而成。 “谢将军……” 许久,朝阳才慢慢回神。 她猜想,年少时爱慕她母亲,为了她母亲不惜放弃一切都要远走高飞的木景炎,大概就是木怀成现在的样子吧。 第141章 朝阳离宫前夕 “木将军,和亲之日定下来了吗?”回木家的路上,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还要陛下定夺,但先帝留有遗诏,提前出发,夏至之前必须赶到奉天与大虞重阳关的位置。按路上行程来算,也就这几日了。”木怀成骑马在马车一侧,小声开口。 “多谢将军,请将军务必今夜进宫,以方与舍妹相认,心疼难舍为理由请求陛下令觅良人和亲。”朝阳小声开口,想要帮木家脱离这件事。 只要木怀成这般请求,萧君泽和朝中主和亲之人一定会觉得木家有私心,担心搞乱了和亲。 那送亲的军队就一定不会选择木家。 她这一路凶险异常,先不说能不能活着出奉天,就算是离开奉天,她也不可能乖乖去和亲的…… 她若逃走,或者被杀,谁送亲都会有很大的危险。 她不希望是木家人。 马车外。 木怀成侧目看了朝阳一眼,眼眸透着深意。 这是他们木家欠了叔父木景炎的,终究是要还。 “朝阳不想去和亲?”木怀成深意问了一句,他不是不明白朝阳的用意。 木怀臣为了朝阳能回木家,在木家祠堂跪了一夜了,他说……朝阳蕙质兰心,她很聪明,眼眸里有光,与叔父木景炎很像。、 木怀臣见木景炎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三岁,那时候,木景炎绝然离去的背影……成了他心中永远的执念。 朝阳若是真的乖乖和亲,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若是天下太平,谁又愿意和亲。”朝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所以,请将军务必不要淌这趟浑水。” 木怀成没有说话,也没有告诉朝阳先帝遗诏。 这件事和朝阳没有关系,无论是谁去和亲,木家都要前去护送。 先帝忌惮木家,想要除掉木家,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又何必让朝阳新增负担。 …… 大虞,皇宫。 “陛下,奉天传来消息,朝阳郡主回了木家,新帝同意和亲。” 胤承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 很快…… 他就能见到朝阳了。 “传令,所有边关将士集结重阳谷落霞坡,一旦奉天将士将朝阳送出奉天,全力确保朝阳安全到达大虞皇宫。” 他也会亲自前去。 “是!” 胤承看着边关作战图看了很久,他就知道萧君泽一定会妥协的。 人在高位就会越发看中权势,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两国开战。 …… 奉天,皇宫。 “陛下,什么时候的事情。”薛神医脸色有些暗沉,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萧君泽起身,屏退众人。“去十里坡求龙血果的时候。” “龙血果……”薛神医倒吸一口凉气。“龙血果千年难寻,当初我手中的两颗都给了您,就算是有缘再寻见一颗,也未必还有下一颗。您体内的可是南疆蛊毒,您可知何为蛊毒!”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蛊毒的可怕之处。 传言万虫出一蛊,毒性极强,进入人体后不仅会散发毒性,还会啃噬身体…… “若是不刺激它,还能撑……”萧君泽小声开口。 “陛下……”薛神医垂眸。“臣不懂。” 明明,他只把朝阳当做一枚棋子,明明…… 明明,他从未对朝阳表现出任何不同。 明明,朝阳身上这一身伤痕,都是他给的。 “朕也不懂。”萧君泽笑了一下,捂着胸口。“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陛下,沈丞相让人将先帝的第一份遗诏拿来了。” 薛神医还未走,阿福便带着圣旨走了进来。 薛神医避嫌,深意的看了那圣旨一眼,快速退了下去。 “念!” 萧君泽握紧手指,其实已经猜到了遗诏的内容。 所以,他今夜才会急召木怀成。 牺牲木怀成一个,是他唯一能保住木家全族的方式。 可萧君泽也清楚,木怀成若是牺牲…… 他与木怀臣之间,除了君臣,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感情了。 可作为君王,他没有办法。 “先帝有令……让木怀成将军送亲……” 萧君泽闭上双眼,身体都在颤抖。 他突然能明白了,为什么高处不胜寒。 为什么,这个位置等于诅咒。 为什么……坐上皇位的人注定孤独。 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所谓的大义,要牺牲太多自己原本想要守护的东西。 两相权衡取其中重。 “宣旨……” 阿福心疼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跪地应允。“诺。” “阿福……” 见阿福跪着退出去,萧君泽喊了一声。 “陛下……”阿福回身。 “母后走之前,可还有留下什么?”萧君泽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或者找到什么安慰。 “尊太后说,站在高位的人注定孤独,如果有选择,他不想让您坐在这个位置上。”阿福恭敬跪地,这话是大不敬之言。“皇后走前求过陛下,不要让您当皇帝……” 长孙皇后求过先帝,让萧君泽当个闲云野鹤的王爷,真正的逍遥自在一生。 “母亲,也曾经这般幼稚……”萧君泽笑了一下,再次开口。“拟旨,朝阳郡主福泽深厚,为两国之交好,前往大虞和亲……赐千颗明珠……苏绣百匹……黄金万两……”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再次开口。“近身婢女三名,太监三名……朕亲自挑选。” 阿福恭敬的听着,连他都能听出萧君泽口中的不愿。 …… 第二日,清晨。 沐阳宫。 “小姐,这是老爷求来的神药,能让您很快怀上孩子,但要男女共同服用,您得想办法让陛下吃下……”婢女再慕容灵耳边小声开口,将药放在了桌上。 倩儿站在一旁,眯了眯眼睛。 “这药真的有效?”慕容灵半信半疑。 “您放心,老爷是您亲爹,总不能还您。” 慕容灵点了点头,这倒是。 拿出那药看了一眼,慕容灵自己吃了一颗,确定无毒才松了口气。 她只是想怀上萧君泽的孩子,还不想真的伤害萧君泽。 “倩儿,去陛下那看看,陛下处理完公事,就说我病了。”她要再第一批秀女入宫前,尽快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 坤宁宫。 “皇后娘娘,陛下方才宣旨,三日后,送朝阳郡主和亲。” 沈芸柔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笑了。“父亲那边如何?” “昨日木怀成将军亲自前去带走朝阳郡主,丞相想来是受到了刺激。”婢女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开口。“今日一早,丞相上朝了,要对木家下手。” 第142章 朝阳这是要诛心 木家别院。 “朝儿想来不会在意这些礼俗,住在这清静。”木怀成接朝阳下马车,扶着她进了木家在郊外的雅致院。 朝阳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除了她母亲和胤承,还没有人如此称呼过她的乳名。“这里很好,朝阳还担心见到木家长辈会很拘谨。” 木怀成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不过是木家多数人怕惹火烧身,不愿收留朝阳罢了。 朝阳说的对,若是天下和平,谁又愿意前去和亲。 此去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朝阳。”木怀臣已经在别院等待,天色有些阴沉,树下灯晕的余辉中,他冲朝阳笑了一下。 没有生疏的客套,他只唤朝阳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朝阳郡主这个头衔不是荣誉,而是枷锁。 “见过木大人。”朝阳也冲木怀臣回以微笑。 “见外了,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与兄长哥哥便是。”木怀臣眼中含着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朝阳也不好驳了木怀臣的好意。 抬手作揖。“见过两位哥哥。” 木怀臣和木怀成相对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很复杂。 他们木家靠木景炎的死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如今却又要牺牲木景炎这唯一的遗孤来继续保护木家…… 朝阳跟着两人进了庭院,潺潺的流水和花香让人有些陶醉。 别院的环境很好,木家的两位少年一人戎装,一人青衣白衬。 听闻木怀臣天生体弱多病,木家用了好大的法子才把人保下来。 月光下,木怀臣的面色有些微白,温润如玉。 这些年,朝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家人,除白狸和胤承以外的家人。 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兄长…… “陛下已下旨,祭礼后出发,你决定了?”木怀臣示意朝阳落座,小声问了一句。 “我母亲已经不在了,没什么好犹豫的……”朝阳垂眸,声音沙哑。 木怀成和木怀臣的心都收紧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母亲终于自由了,朝阳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念想了。” “那陛下……”木怀臣想说什么,可他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说萧君泽本性不坏?还是说萧君泽曾经并不是如此暴戾之人? 说这些都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他对朝阳的伤害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有没有想过让他知道真相?”木怀臣小声问了一句。“你恨他吗?” 如若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绝对不会这般对待朝阳。 若是他知道了……该是怎样的悔恨。 “不恨。”朝阳淡淡笑了一下,恩仇相抵,一笔勾销。“但我怨他……” 她没有那么广阔的胸襟,失去了一个孩子,受尽他的欺压凌辱。 手指握紧衣衫,朝阳再次开口。“他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但一定是要在我离开之后。” 木怀臣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朝阳这么聪明的人,若是真的想要安稳的在萧君泽身边活下去,定然会想办法让萧君泽知道真相。 她从替嫁开始,就从未想过要留在萧君泽身边,也没有想过留在奉天。 这么想来,倒是萧君泽更可悲一些了。 朝阳走之前不会让他知道真相,因为一旦萧君泽知道了,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但如若她已经离开了,萧君泽却知道了真相…… 这是无尽的折磨…… 朝阳的不恨,但怨他,这句话很有深意。 她不恨萧君泽,但她为了孩子怨萧君泽,那以朝阳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忍受一切。 她能预料到萧君泽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杀人,诛心啊。 …… 乌云遮住太阳,时而风气,阳光照耀在树叶之上,翠绿纯净。 朝阳与木怀臣在院落中饮茶,木怀成先行回军队整顿。 鸟鸣虫语,春意盎然。 母亲曾说,奉天的春比其他各国来的要早一些,江南之地更是一年四季鸟语花香。 原本,这是一个值得别人向往的国度,如今……她却只想着离开。 …… 皇宫,御书房。 退朝之后,萧君泽便一人躲在御书房,谁也不见,谁也不想见。 大臣一个个都在逼他,江南之患需尽除。 他作为一国之君,难道不想消除一切隐患? 一个个只会添忧,却不知如何解忧。 “陛下,丞相求见。” 萧君泽眼眸冷冽了些许,沈清洲抱病许久,突然早朝还没进谏,他想做什么? “让他进来。” 将手中的物件扔在桌上,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等着看沈清洲还想做什么。 先帝留下遗诏在沈清洲手中,这随时随地都是会隐患。 而且,对于沈清洲来说,是免死金牌。 他要想动沈清洲,那要好好掂量一下。 “陛下。”沈清洲垂眸,态度恭敬。“朝阳郡主马上就要离开京都,木怀成将军前去送亲。此乃奉天一等一的大事,但愿木怀成能不辜负先帝。” “先帝已经去了,他只需要不辜负朕,不辜负边关百姓。”萧君泽冷眸开口。 “陛下,臣这几日身体不适,耽误了朝政。听闻江南之地开荒伐林,这是要大举屯粮与我京都拉开持久战线的想法。”沈清洲这是告诉萧君泽,裕亲王不除,后患无穷。 “丞相主战?”萧君泽看着沈清洲。 “自然……”沈清洲谏言。“只要大虞信守承诺,接到朝阳郡主后便不再对奉天边关自扰,那陛下便一鼓作气,收腹江南之地,毕竟裕亲王手中兵力有限。” 萧承恩能带走的只是他的亲兵,如今又在江南之地大肆招兵买马。可新帝登基,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没有那么容易。 “丞相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裕亲王叛乱一事?”萧君泽不知道沈清洲想做什么。 “如今芸柔入宫,乃是陛下发妻,先为臣子再为父亲,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女儿,都该竭尽全力平复内乱。”沈清洲给了萧君泽思考的空间,再次开口。“若是和亲的路上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边关起了战事……那木家万死难辞其咎。”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就知道沈清洲是为了木家来的。“丞相为何这些年咬着木家不放?” “臣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考虑。” “丞相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丞相是在记恨当年木景炎带走白狸之事。就因为这件事,丞相想要对木家赶尽杀绝。”萧君泽只觉得可笑,作为丞相,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直活在仇恨世界。 “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沈清洲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有件事丞相可能不知,当年木景炎将军叛离前曾经被先帝密诏入宫,朕那时还小,但却依稀记得些什么……”萧君泽走到沈清洲身前再次开口。“丞相就不怕自己恨错了人?” 聪明了一辈子的沈清洲,实则不过糊涂了一辈子。 隆帝何等聪明之人,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只能是他。 就连死,他都要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他利用沈清洲制衡木家,同样也是在利用木家,制衡沈清洲。 第143章 朕来送行不可吗? “臣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沈清洲手指发麻。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第一次……感觉赢了沈清洲一筹。“朕有个礼物要送给丞相,青雅居外院,有个老人想见您。” 沈清洲抬眸看着萧君泽,第一次,这个年轻帝王……给了他‘惊喜’。 果然,坐上这个位置以后,他与隆帝越来越像了。 “听闻沈木两家曾经是世交,在皇祖父在位时曾有人传言‘木沈合璧,奉天无皇’。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家与沈家断交,甚至从此交恶,水火不容。” 沈清洲恭敬退下,气压冷凝。 “陛下,若是内忧外乱都平定,最大的隐患便是丞相沈清洲。”暗卫悄然走进御书房,小声开口。“青雅居外院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很好。”萧君泽当然知道,坐上这个皇位他应该做什么。 朝阳在去往和亲的路上,大虞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他有数月的时间,尽快平定萧承恩的叛乱。 其实,以正宫的兵力,一个小小裕亲王还不放在眼中。 可偏偏,萧承恩身边有高人。 那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但萧君泽有预感,那人绝对不是为了萧承恩继承大统。 …… “陛下,倩儿前来,说有事禀报。” 萧君泽蹙眉,有些厌烦后宫之事。 “慕容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那婢女说的没错,薛神医也承认了,她体内的梦魇之毒是新毒。”这说明,慕容灵是骗他无疑了…… 心口有些刺痛,蛊毒又有发作的征兆。 萧君泽强行咽下喉口的腥甜呼吸急促。 长久以来,慕容灵就像是萧君泽心中的完美女人,不在乎权利金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心一意只为他…… 当初,长孙皇后曾经讲过,将来遇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珍惜,切莫伤了她的心,断了这份情。 他反驳,说着世间绝无此人。 长孙皇后说,等他长大就懂了…… 避暑山庄的山洞中,他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什么是真心相待,也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顾性命。 他昏迷了很久,睁开眼睛看见慕容灵的第一眼,他以为这就是爱情。 是他这辈子都已应该不忘记的初心。 是他对长孙皇后的承诺,是他永远也不应该伤害的女人。 可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他像是个傻子,被蒙在鼓中。 不……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因为长久以来,欺骗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相信着慕容灵,就像是在着急给隆帝证明他的‘真爱’。证明也有这么一个女人,肯为了他放弃和付出一切。 他想告诉隆帝,你失去了我的母后,这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因为一个人不会那么幸运,同时遇见两个真正深爱他的女人。 …… 江南之地。 “主人,药已经送到了慕容灵身边,就等着萧君泽毒发。”南疆女嘴角透着笑意。 “不可轻敌……”帷幔中,男人深意的开口,将白玉棋落在棋盘上。“此局无论输赢,都该撤了。” 时间到了…… “主人……”南疆女惊慌的跪在地上,恭敬磕头。“请主人恩赐,让青鸾留在裕亲王身边,等萧君泽毒发,裕亲王继承大统之日……青鸾亲自来寻主人谢罪。” “青鸾,你是我暗魅楼仅剩的双生,你姐姐朱雀是怎么死的,你可还记得?” 青鸾的呼吸瞬间凝滞,身体僵硬的厉害。 “入我暗魅楼,断情绝爱,一旦动了情,必死。” 青鸾手指有些颤抖,再次磕头。“青鸾谨记主人教诲。” “去吧。” “谢主人!”青鸾欣喜的起身,快速退了出去。 帷幔中,男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轻轻动了下手指,扔掉了方才要落的那颗白棋。“可惜了。” “你知她必死。”角落处,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 “一颗有了心的棋子,多生变故。”男子挑眉,回眸看着黑暗处。“几日修养调戏,您的身体如何了?” “该撤了。” “朝阳郡主上路之时,就是我们离开之日。”男子起身,将另一颗棋子扔进了平静的景观池中。 棋子坠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水面激起波光,水中鱼儿四散。 就好比这天下,也要乱了。 一颗棋子,动荡天下。 这就是他们西域想要的结果。 “天佑我西域,霸主永存。” …… 夜色渐深,木家别院。 木怀臣在树下抚琴,朝阳在鱼池边静坐。 一曲作罢,木怀臣要回府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 朝阳颔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总有一种预感,天要乱了。 “郡主,夜露水寒凉,进屋吧。” 朝阳起身,扔了手中的鱼食,起身进屋。“让你准备的物件,准备好了吗?” “按照郡主吩咐,偷偷找了京都最好的铁匠,用上好的玄铁打造,短刃精巧,便于携带。”春兰小声开口,四下无人,将一把精巧锋利透着寒光的匕首从袖口拿了出来。 朝阳抬手接过,掂了掂重量,她的手腕没有好利索,这般刚刚好。 “郡主……”春兰知朝阳此去凶险,有些不舍。 “若是不死,江湖还有缘相见。”朝阳冲春兰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发簪放在春兰发髻之上。“这是我娘用杏木雕刻的,虽不值钱,但是我最珍惜的物件。” “郡主……使不得……”春兰话语更咽。 “明日你便回宫去吧,不必送我。”朝阳眼眶有些泛红。 “郡主!”春兰嘭的一声跪地,重重磕头。 “起来。”朝阳叹了口气。“天高任鸟飞,这是我想要的自由。” 自由险中求。 春兰点头,哭着离开。 她心中祈祷,朝阳顺顺利利,逃离这一切。 进了房间,朝阳关上房门,方脱下外衣,就听见细微响动。 “谁!” 警惕的看着窗边,朝阳握紧匕首。 脚下轻盈,朝阳警惕极强。 “嘭!”一声,朝阳快速出手,可因功力没有恢复,被那人反手困在墙上。 “你果然会武功……” 身后,那人的声音熟悉薄凉。 朝阳身体僵了一下,呼吸微弱。“为了自保,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知陛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萧君泽从背后把人抱紧,呼吸还带着丝丝血腥气。“就要走了……朕来送行,不可吗?” 第144章 朝阳终于离开了 “陛下,请自重……”朝阳反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身形极其灵活的闪过,逃离萧君泽的控制。 “自重?又是自重……”萧君泽咬了咬牙,在朝阳松手的瞬间,再次反手将人抓住。 朝阳快速出手,两人算是正式交手。 “你对朕动手?”萧君泽像是不敢相信。 “陛下深夜闯进木家别院,朝阳眼花,不曾知道您是陛下,失礼了。”朝阳凉凉开口。 “呵?伶牙俐齿。”萧君泽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再次开口。“朕后悔了……” “君无戏言!”朝阳蹙眉。 “明日一早,朕不来送你了……”朝阳明天便要出发了,先去京都驿站。 “朝阳何德何能,需要陛下前来相送。”朝阳用力拍开萧君泽的手。 反正明天她就要走了,何必与萧君泽太客气。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去和亲的。”萧君泽笑了一下,坐在朝阳的床榻,没有要走的意思。 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也不会把我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萧君泽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但你逃不了。” 朝阳越发不明白萧君泽的意思,她是来警告自己的,还是…… “朝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萧君泽没有多说,慵懒的半躺在床榻上。“朝阳,朕能问你个问题吗?” “陛下问完就会走吗?”朝阳警惕开口。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声音低沉。“那日,先帝遗诏传位六皇子,你为何选择朕?” 是为了报复,还是怕他会杀了她…… 朝阳的呼吸一紧,低头开口。“朝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聪明人,不会说太多。 “朝阳,如若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误会,你会选择留下吗?”如果他没有因为替嫁的事情迁怒她,没有失去那个孩子…… “朝阳身如浮萍,身不由己。”朝阳垂眸,她的一生何时轮得到她自己做主。 萧君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朝阳看似在逃避,实则已经给了他答案。 从一开始,朝阳就从未想过要留下。 “若是真能自由……”萧君泽起身,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谁不想说走就走……” 见萧君泽起身要走,朝阳紧张的拂了拂身子。“恭送陛下。” 萧君泽回头看了朝阳一眼,眼眸透着深意。 “朝阳,你逃不出去……” …… 第二日清晨。 朝阳一身红色底衣,发髻披散。 她要先去参加祭天仪式,然后前往京都驿站,明日便要正式从官路出发了。 就像是一枚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她的出发,对所有幕后之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萧君泽要把握好她上路但却没有离开奉天的机会,快刀斩乱麻,除掉萧承恩这个隐患。 萧承恩要趁机在路上动手,激化双边矛盾。 至于沈清洲,还有先帝遗留的暗线,怕是要在边关处动手…… “郡主,您可真美。”春兰不在了,现在伺候的是萧君泽送来的三个婢女。 朝阳知道,这三个婢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郡主,您的凤冠喜服,还有陛下赏赐的嫁妆都已经安置妥当。可否要一一过目,再核对一遍?” 朝阳摇了摇头,不在意这些。“出发吧。” “郡主,辛苦您这些时日先穿红衣,等到了边关交接之时在帮您换上凤冠和喜服。” 朝阳点头,深意的摸了下袖口的匕首。 但愿这一路能安然无恙。 …… 奉天,皇宫。 朝阳去了京都驿站,萧君泽站在高台之上目送。 “陛下,可后悔?”木怀臣问了一句,声音低沉。 “后悔……朕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似乎很自信的样子。 木怀臣没有多说,只是深意的看着送亲队伍远行。 他哥哥木怀成负责此次送亲,这一路太过凶险。 但愿他们都能安全。 但愿朝阳也能安全达到她的目的…… 萧君泽和木怀臣各有心思,但他们都很清楚,朝阳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会这么听话到乖乖去和亲的。 她会逃,一定会逃。 “陛下,灵妃娘娘病了,让您过去。” 身后,是倩儿深意的声音。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抬手捏住倩儿的下巴。“又病了?” “是……”倩儿心跳有些加速,赶紧低头。 “原本还觉得灵儿貌美,如今看来,她身边的婢女也是绝色……”萧君泽深意的开口,对倩儿越发轻浮。 木怀臣叹了口气,见萧君泽离开才摇头退下。 如此看来,朝阳的选择是对的。 帝王何曾专情,又何曾真心。 沐阳殿。 灵儿卧在榻上,一脸柔弱不能自理。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却深吸了口气忍了下来。“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 “君泽哥哥,和他们没有关系,是灵儿日夜思念。”慕容灵声音更咽。 今日一早听说朝阳那狐狸精终于上路了,那还真是皆大欢喜。 现在不出手赶紧怀上萧君泽的孩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灵儿,好好休息。”萧君泽坐在床榻边,柔声安慰。 “君泽哥哥,今日留下陪灵儿可好?”慕容灵眼眶泛红,我见犹怜。 “灵儿想让朕留宿?”萧君泽挑眉,再次开口。“可灵儿身体不适,朕若是留下,谁来伺候?” 慕容灵愣了一下,心下一喜。“陛下,灵儿……” “灵儿,朕看你这婢女不错,不如就让她代替你伺候朕如何?左右都是你宫中之人。”萧君泽伸手将倩儿拉到自己怀里,再次开口。“好好照顾灵妃,你跟朕来。” 慕容灵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君泽,倩儿? 倩儿什么时候和萧君泽…… “娘娘!”见慕容灵跌落在地上,几个婢女赶紧去扶。 “滚开!给本宫滚开!”慕容灵歇斯底里的喊着,整日防贼,倒是让贼啄瞎了眼。 本以为朝阳那个小狐狸精走了就万事大吉,结果身边居然有被自己人挖了墙角? “君泽哥哥……”慕容灵惊慌的追出去,可自己又偏偏‘病着’。“君泽哥哥,倩儿她……她……” “灵儿,怎么出来了?”萧君泽赶紧扶着慕容灵,再次开口。“灵儿,你安心好好养伤,倩儿是你自己的人,你该放心。” 慕容灵心慌的看着萧君泽,随即怨恨的瞪着倩儿。 倩儿垂眸,不去看慕容灵的眼睛,可心里却有些看不懂萧君泽。 “君泽哥哥说得对,可……” “好了,赶紧扶灵妃回去。” 自古以来,妃子若得帝王若专宠,就算是有孕期间也会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婢女为陛下暖床。 为的就是自己不能侍寝这段时间,帝王不要移情别恋。 第145章 朝阳走前的报复 慕容灵心慌的看着倩儿,她倒不是担心萧君泽移情别恋,她是担心倩儿这个小狐媚子…… 哪个女人不想攀龙附凤,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 万一倩儿受恩宠之后…… 慕容灵越发心慌。 看来,连倩儿也留不得了。 …… 京都外,驿站。 朝阳到达驿站的时候,整个驿站已经被重兵团团围住。 不难看出,护送她的将军很尽职尽责。 “末将木怀成,前来送朝阳郡主和亲。” 马车外,朝阳的呼吸突然僵住,连视线都在发颤。 木怀成…… 怎么会是他来送亲。 惊慌的走出马车,朝阳的视线有些颤抖。“木将军……” 木怀成若是送亲,她就绝对不能在奉天境内逃离…… 否则,木怀成一定会受牵连。 “郡主。”木怀成抬手,接朝阳下马车。 朝阳手指有些冰凉,发颤的放在木怀成手中。“哥哥为何要亲自送我……明明,木家不该入这趟浑水。” “你我同为棋盘之上的棋子,身不由己。”木怀成笑着摇头。“这般也好,谁送怀臣都不放心,我来,他可安心。”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这般是两人心有不安。” 她与木怀臣怕是都睡不好了。 “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要顾及我。”木怀成看着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 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改变朝阳的计划。 “哥哥,此行,有劳了。”朝阳恭敬作揖,呼吸灼热。 为了她能逃走,拉木怀成下水。 “今夜,注定不眠,保护好自己。”木怀成赶紧将朝阳扶了起来,压低声音开口。“万事小心。” 今夜,肯定会有杀手想要朝阳死在离开京都的路上。 朝阳点头,径直走进驿站。 木家军送行,整个驿站清空,再无闲杂之人。 可此去路途遥远,边关偏关,这一路,是朝阳的生路,也是她的死路。 生死,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未卜。 …… 京都,皇宫,御书房。 “陛下,朝阳郡主已经入住驿站。”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点了点头。“挑选的人,靠谱吗?” “陛下放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萧君泽点头,手指下意识在身后握紧。 “陛下,春兰来了。”阿福走了进来,将春兰带进内殿。 “陛下……”春兰紧张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不让你跟着,也在情理之中。”萧君泽深意说了一句,走到春兰面前。“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陛下……这是朝阳郡主让我交给您的锦囊。”春兰颤抖着手指将锦囊放在萧君泽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春兰感觉萧君泽比之前更冷了。 让人不敢直视。 萧君泽伸手拿过锦囊,看着上面所绣的图案,呼吸凝滞。“这……是朝阳绣的?” “是……”春兰点头。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摩擦着锦囊上的图案,猛地抬头。 “陛下!” 见萧君泽惊慌的往外冲,阿福和暗卫都追了出去。 “陛下!” “陛下,要去哪?”木怀臣等在外面,伸手拦住萧君泽。 “朝阳……”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抬手用力握着手中的锦囊。“朝阳……这锦绣,锦绣你看看,你还记得吗,还记得……” 记得那年,有人用魅绣的绣法给他传信,让他提前识破裕亲王的诡计,逃过一劫。 木怀臣伸手接过锦囊,心口一紧。 “是朝阳……” 萧君泽将锦囊抢回,声音有些发颤。“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她会武功……白狸肯定也将魅绣的技法传给了她,是她……那时候开始就是她。” 之前,萧君泽一直以为当年的魅绣是白狸,可白狸的绣法和朝阳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是朝阳,居然是朝阳。 可朝阳……为什么? 他们以前从未相识。 “朕与朝阳从未相识,替嫁之前……”萧君泽有些慌了。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让萧君泽的脚步开始虚浮。 “陛下,无论如何,朝阳郡主已经上路。”木怀臣跪在地上,拦住萧君泽。 “传令给木怀成,将朝阳带回来!”他不要朝阳离开了,不要他去和亲,更不让她…… “陛下!”木怀臣惊慌的拦着萧君泽。“请陛下收回成命!朝阳郡主和亲牵扯甚广,切勿以一己之私,扰乱大局。” 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颤,伸手扯住木怀臣的衣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木怀臣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告诉朕!” “陛下……”木怀臣看着那个锦囊笑了一下,朝阳怕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吧。 她是故意的…… “您看不出吗?这是朝阳故意的。”木怀臣抬头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她是避暑山庄的婢女,您还记得她被人毒哑的时候,曾经在地上写下了避暑山庄四个大字。” 萧君泽慢慢松开木怀臣的衣领,身形不稳的摔在地上。 “陛下!”阿福惊慌的跑了过去。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手中握着锦囊,倒吸一口凉气。 喉口的血腥气越发严重,萧君泽眼前开始发黑。 朝阳,这是在报复他…… 这是要让他,终日活在悔恨中。 “当日,在避暑山庄救您的人是谁,其实陛下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木怀臣声音有些沙哑,再次开口。“陛下,您可后悔。” “噗!”萧君泽的喉口灼热的厉害,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陛下!” 木怀臣捡起地上的锦囊,打开看了一眼。 “阿福……” “木大人,奴才在。”阿福一边喊着太医,一边恭敬开口。 “传令下去,就说,陛下从灵妃处回来就病倒了,太医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薛神医日夜守在内殿,外围消息封锁。” “诺。”阿福点了点头,快速离开。 木怀臣握紧双手,抬头看了眼天色。 身为人臣,他还是要为萧君泽呕心沥血。 …… 江南之地。 “王爷,京都传来消息……” 萧承恩扬了扬嘴角,起身走出房间。“看来,这个慕容灵也不是一无是处。” “集结军队,准备开战。” “王爷!”南疆女跟了出来,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太快了?” “萧君泽对慕容灵何时有过智商?他就是个蠢货,这比本王想的要迟了些。”萧承恩很自负,冷哼一声。“先生的计谋真是妙啊。” “王爷,您要……”南疆女紧张开口。 “进京都。”萧承恩要主动进京都。 “为何……王爷,我们只需要集结军队,若是萧君泽真的出事,我们直接攻打如京都便是……” “王妃还在京都,你以为京都那些人能放过他们?萧君泽如今不敢动苏家,无非就是留着王妃与本王制衡,本王有了十足的把握,当然要亲自将王妃接出来!” 第146章 有人在背后护朝阳 南疆女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紧张的拦着萧承恩。“王爷,等一切确定无误……” “万一有诈……”南疆女垂眸,她有私心,不想让萧承恩进京都。 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王爷,让青鸾前去探查,等我的消息。”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要进皇宫探查,看看萧君泽是不是真的毒发。 “速去。”萧承恩点了点头,谨慎些也好。 …… 京都,皇宫。 萧君泽中途清醒,强撑着身体下床。“朝阳……” “陛下……木怀成将军已经带朝阳郡主离开京都驿站,前往寿阳了。”木怀臣一直都在内殿,等着萧君泽醒来。 “我去接她……”萧君泽胸口疼的厉害,情绪波动越是剧烈,他的身体疼痛度便越大。 “陛下……这是您自己的选择,也是朝阳的选择。”木怀臣跪在地上,伸手拦住萧君泽。 “你要阻止我……”萧君泽呼吸急促,身形不稳的摔在木怀臣身前,眼眶通红。“你明明早就知道朝阳的身份,却不肯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陛下,你我只是君臣,为臣者,当以奉天利益为先。臣只知道,如若朝阳郡主不和亲,边关必起战争,裕亲王趁机作乱,臣有愧于帝王。”木怀臣安静的跪着,话语有些沙哑。 空气凝结的厉害,萧君泽的心口越发疼的厉害。 这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代价吗?兄弟手足反目,君臣敬而远之…… 亲手将他最在乎的人送走! …… 最在乎吗?萧君泽无力的跪在地上。 他在乎朝阳,即使不知道是朝阳救了自己,萧君泽也是在乎的。 眼眶灼热,萧君泽无力的摔在地上,安静的躺着。 从方才昏迷那一刻起,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陛下,人是您亲自送走的,她留在您身边活不了太久。您也不想朝阳重蹈白狸的覆辙,对吧?”木怀臣安静的问着。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如同刀割。 “陛下,从一开始您就应该认出她,至少,不要对她那般残忍。”木怀臣的话语有些埋怨。 “陛下,臣自作主张下令说您中毒昏迷,薛神医一直在殿外候着,朝阳留下的锦囊,您别辜负了她的心意。”木怀臣恭敬跪拜,这一拜是君臣之礼。 木怀臣心疼萧君泽,真的很心疼。 他也想想以前一样,如同兄弟一般……去安慰他,去拍拍他的肩膀。 可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坐在高位上的他,也盯着身为陛下近臣的自己。 木怀臣……与萧君泽,只能是君臣,再无其他。 君臣之交,应近远有度,可这个度,真的太难把握了。 萧君泽闭上眼睛,仿佛天旋地转。 他不想说话,只想安静的想一想,哪里出了错,到底哪里出了错。 “陛下,薛神医会尽心尽力为您找到解除蛊毒的办法,只要不去激发蛊毒,您能与常人无异,切莫情绪太过激动。”木怀臣再次开口。“臣告退。” 萧君泽躺在地上,听着殿门关上的声音,苦涩的笑了一下。 皇位…… 真是个笑话。 本以为得到这个位置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结果呢?身不由己…… 还是身不由己。 权利,欲望,在这个位置之上会被无限放大。 他会想要的更多,想毁掉的也更多。 朝阳…… 无论朝阳是不是当年救他的人,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朝阳是他萧君泽的女人,早在替嫁那日他就已经给朝阳冠上了印记。 他不允许朝阳属于别人,更不允许朝阳逃的太远。 就像天上飞的风筝,他给她想要的自由,任她远走高飞。 但风筝的另一端必须牢牢握紧在他的手中…… 他不允许朝阳,飞太久。 哪怕,是断了她的翅膀。 缓缓睁开眼睛,萧君泽的声音沙哑。“阿福……” 阿福紧张从殿外走了进来,惊慌的想要将萧君泽从地上扶起来。“陛下……” “传朕旨意,盯紧苏家,盯紧豫亲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知朕。”他要尽快,将整个奉天平复,将权利稳稳的抓在自己手心里。 …… 京都城外。 木怀成的人将驿站包围的水泄不通,整整一夜整装警惕。 “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副将小声开口。 “不可大意。” 临行前木怀成深意的看了眼驿站四周,他有预感,这周围危机四伏,有高手要杀朝阳。 可不知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京都口动手。 “郡主,此路凶险辛苦,万般担待。”木怀成扶朝阳上马车,示意身送亲的将士一个个都警惕起来。 “哥哥,不要走官道。”上车前,朝阳反手拉住木怀成的手腕,深意的冲她摇头。 朝阳的听力是天生的,她能听到很细微的动响。 昨夜虽然安然无恙,但她却听到四周密布若有若无的铃铛声音。 四大毒门都惯用铜铃,银铃等圈养蛊虫,承载毒物,要杀她的人,不是南疆之人,就是罗刹门的人。 木怀成点了点头,示意朝阳放心。 车马开始动了,车窗外传来的是脚步声。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此程不问生死。 “郡主,这是陛下临行前让奴婢转交给您的锦囊。”叫秀儿的婢女贴身服侍朝阳,小声开口。 萧君泽的意思是,只要车马离开京都,便将第一个锦囊交给朝阳。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慢慢接过。 “若是出了京都不走官路,那说明朝儿还是不够聪明。他们就等着你不走官路,小路五官府之人,流民匪寇居多,不可取。走官路,若是遇袭,朕驻扎京都外的军队可尽快支援。” 朝阳咬了咬牙,萧君泽! 她都要走了,还要处处掌控她。 用力碾碎手中的锦囊,朝阳看着窗外。 她偏要走小路。 “自以为是……”朝阳小声开口,视线有些游离。 她要躲的,本就不是这些杀手。 无论走大路还是小路,这些杀手都不好对付。 就算是走官路,萧君泽的人也不见得能第一时间赶到。 错过了最佳援救时间,与走小路无异。 朝阳要走小路…… 躲的就是萧君泽。 …… 突然,朝阳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像是心悸,又像是心慌。 抬手捂着胸口,朝阳小声开口。“秀儿,你可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花香?” 秀儿警惕的握紧随身携带的佩剑,摇了摇头。“郡主,秀儿没有闻到。” 朝阳突然僵住身体,心跳越发加速。 四周……铃铛的声音不见了。 整个环境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朝阳再也听不到任何杀手的声音了。 那股花香,很熟悉。 熟悉的让朝阳心口发疼。 “奇怪,这一路安静的吓人。”马车外,有人小声嘀咕。 “报!将军,一里开外有数百名黑衣杀手的尸体,像是被高手提前解决,一击致命!死状诡异……” 第147章 西域有了新的圣女 朝阳坐在马车中惊愕了很久,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护着她? “哥哥,我们走官路……”朝阳声音有些发颤,她让木怀成掉转方向,走官路。 “好。”木怀成勒马,示意领头之人调转方向。 “报!将军,官路附近,也搜到尸体。”很快,又有人前来禀报。 有人在护着朝阳前行,一路替她解除隐患。 “朝儿,有人在清除路障,但不知是敌是友。”木怀成策马走到马车旁,小声开口。 “哥哥也不知?”朝阳一开始以为是萧君泽的人,但若是萧君泽的人,没有必要瞒着木怀成。 “从那些杀手身上的印记来看,属于罗刹门,罗刹门出动百余杀手本就罕见。更罕见的是……居然有人能在我们到达之前,将全部杀手斩杀。”木怀成征战沙场多年,这种场景都未曾见过。“从尸体散落的方向来看,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怎样可怕的存在,能让这些高手突然之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哥哥有没有在空气中嗅到花香?”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木怀成蹙眉。“未曾。” “这就怪了……”朝阳小声嘀咕。“朝阳隐约嗅到一股木梨花的香气,那是我母亲天生自带的体香,原是在她未出生之前,母体便被浸泡木梨花粉,这种花香在不运功的情况下只是隐约嗅到,但若是运功……便会四处弥漫。” 木怀成牵着缰绳的手僵了一下,白狸?“你怀疑是……” “不……”朝阳摇头,不会是白狸。 她母亲的武功早在入奉天之前就被废了,否则也不会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其次,这花香与她母亲还是有丝丝差距的。 “但可以肯定,与西域暗魅楼有关系。”朝阳可以肯定,帮他们的人,是西域暗魅楼的高手。 “暗魅楼……”传闻自西域落寞,白狸入京之后,暗魅楼便慢慢销声匿迹。 “恐怕,我母亲之后,他们选出了新的圣女。”朝阳手指发寒的慢慢握紧。 暗魅楼的圣女……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若是她母亲没有武功被废,没有被情所困,这天下何人能困住她? 暗魅楼如今有了新的圣女,若似敌非友…… “别怕。”木怀成从朝阳的声音中听出了丝丝惧怕。 是啊,暗魅楼绝对不会无端帮助朝阳。 他们虽然一路杀死其他杀手,可这也表明,暗魅楼的人一路紧紧盯着他们。 那暗魅楼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西域,可绝对不会想让奉天大虞安然无恙。 他巴不得其他各国都互相争斗,战乱不断,好给西域喘息的时间。 心口有些发凉,朝阳最怕的……就是西域卷进来。 “哥哥,我们要加快进程了。”朝阳害怕,她更担心的是木怀成。 她不能在奉天境内出事,绝对不能。 她若是在木怀成与奉天的迎亲军队交接前出事,大虞以此为借口开战。那木怀成,乃至整个木家……万死难辞其咎。 …… 京都,沈家。 “丞相!朝阳离京的路上,四周满是横尸,有人在帮朝阳清理路障。” 沈清洲放下手中的八音盒,微微蹙眉。“被杀的,是何人?” “您看。”手下将令牌放在桌上。 “罗刹门。”沈清洲的声音骤然降温,眼眸透着浓郁的狠厉。 罗刹门…… 能请的动罗刹门的,只有长孙无邪。 当今皇帝的亲舅舅,长孙皇后唯一的同胞弟弟。 长孙家满门抄斩之时,唯一逃走的一条大鱼。 “如今这京都,还真是风云变幻,高深莫测啊。”沈清洲冷笑,慢慢起身。“隐藏在海底的鱼,要浮出水面了。”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隐藏了这么多年,居然肯出洞了。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要杀一个小小朝阳? 杀了朝阳,大虞与奉天必起战争,裕亲王叛乱未平,新皇帝登基朝政不稳。 他这是铁了心要回京都,改了这奉天的国姓。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朝阳,居然值得这么多深海鱼出来透气。” 沈清洲握碎了手中的令牌,眼底杀意浓郁。 既然罗刹门出动了,那他与长孙无邪,与罗刹之间的账,也该好好清算了。 “城外那人,带来了吗?”沈清洲很好奇,小皇帝给了他怎样的惊喜。 “丞相,人带来了……是个疯癫的老太监,人就在柴房。” 沈清洲快步走出院落,进了柴房。 “陛下让奴才杀人,奴才不能救人……” “陛下让成王杀太子,奴才就要帮着下毒杀太子……” “陛下是谁啊,陛下是天……” “陛下说谁是下一任陛下,谁就是下一任天……” 柴房,老太监自言自语的说着疯话,全身都是污垢,疯的厉害。 “陛下让成王当皇帝,要成王杀了自己的兄弟,哈哈哈……成王还杀了怀有身孕的太子妃……” “成王若是敢动手,皇位就是他的……” 沈清洲走着的脚步猛地僵住,听着那疯子说着疯话。 成王,就是先帝。 …… 京都,皇城,半月后。 整个皇宫在朝阳郡主和亲之后便笼罩在阴霾之中。 听闻陛下病了,几日未曾早朝。 朝中众说纷纭,唯有丞相主事。 可这几日,丞相也病了,朝中乱成一团。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也无人给个准信儿?” “就是啊,这都半月有余了,陛下一次都未曾露面。” “太医院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声点,听太医院的人说,陛下中毒了……怕是……” “少胡说八道,这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 正阳殿,后宫。 自从朝阳走后,萧君泽将自己关了起来,借着中毒的名义,终日醉酒,烂醉如泥。 “陛下……”阿福声音有些更咽,这样下去,就算是没毒死,也喝死了。 阿福知道萧君泽心里苦,这皇位啊,就是个诅咒。 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有手足亲情,哪有兄弟之义,又哪里还有纯粹的爱情。 “陛下,灵妃娘娘吵吵着要来看您,奴才都拦住了,倒是皇后那边,安静异常。” 萧君泽冷笑。 “传令下去,任何人胆敢靠近正阳殿一步,无论什么身份,杀无赦!” 仰头拿起酒坛,萧君泽用力灌着自己。 醉了就好了…… 醉了,就不会再想了。 “咳咳咳……” 喝酒伤身,何况萧君泽中了毒蛊。 黑色的血液咳出,萧君泽全身发颤的摔在地上。 朝阳,是在报复他…… 她,这是在诛心啊…… 第148章 哥哥帮你逃离 皇宫,沐阳殿。 慕容灵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倩儿,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现在宫里人都知道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开始算计我了?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倩儿紧张的跪在地上,这几日萧君泽的情况未知,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日萧君泽将她叫到别院,让她跪在床榻边跪了一夜。 宫中的人都以为她是侍君了,可只有倩儿自己清楚,萧君泽临时有事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可她不敢说,从她离开别院开始,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来奉承她。 说哪天若是成了主子,可别忘了他们。 本以为萧君泽已经对她感兴趣,可偏偏慕容灵这蠢货对萧君泽下了药物,那药物可能只对萧君泽起作用…… “小姐,日月可鉴,陛下只是因为您身体不适又不想宠幸他人……”倩儿紧张开口,现在萧君泽的情况未知,她还不能和慕容灵撕破脸。“小姐,我是您的心腹,所以陛下才选择我……” “小贱蹄子,这次我就先饶了你,若是再让本宫看见你与陛下勾勾搭搭,别怪我不客气。” 慕容灵哼了一声,紧张的坐在床榻上。“还不快去打听一下陛下那边的情况!” 倩儿咬了咬牙,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她等着看慕容灵的下场! …… 正阳殿。 “陛下,您考虑清楚了?”薛神医紧张的问了一句。 “按照朕说的做。”萧君泽点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要尽快。 “陛下……毒蛊发作,生不如死,您就真的信任臣,一旦臣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您会死的……”薛神医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 “朕相信你……”萧君泽看了薛神医一眼,这宫中已经没有几个值得他信任的人了。 薛神医的身体再次僵硬,点了点头。 苦涩的叹了口气,薛神医抬头看着萧君泽。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现在的萧君泽与当年孤注一掷的隆帝,越来越相似了。 …… “叮铃……” 屋檐上,传来细微的响声,武功底子弱的人很难察觉。 薛神医守在内殿,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陛下,有人来了。” 萧君泽微微蹙眉,脸色有些苍白。 “您忍一忍。”薛神医起身,将手中的香薰放在萧君泽身边。 那香薰与南疆蛊毒药引相同,能彻底激活蛊毒。 萧君泽点头。 香薰点燃,萧君泽失控的吐了一地黑血。 “陛下!” 阿福哭着跪在地上,整个内殿的气压极其可怕。 “陛下的情况很不好,臣无能……”见萧君泽被蛊毒发作折磨到昏迷,薛神医深意的退了下去。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外界知晓。”木怀臣蹙眉吩咐阿福,也跟着薛神医走了出去。 整个内殿只剩下阿福一人照顾。 屋檐上,南疆女扬了扬嘴角,身形极快的闪进内殿,抬手将阿福击晕。 一步步走到萧君泽的床边,南疆女抬手试探了下萧君泽的脉搏,是蛊毒发作,危在旦夕没错。 袖口滑出利刃,为了以防万一,南疆女想再给萧君泽补一刀。 “阿福,夜里凉,薛神医说陛下不能受……” 殿外,是木怀臣折身回来的声音。 南疆女蹙眉,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没有来得及下手,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萧君泽的蛊毒发作,必死无疑。 …… 夜空,乌云压顶,仿佛整个京都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道火光闪过,那是南疆传信的烟火。 萧君泽已经不行了,裕亲王可放心赶来。 收了火折子,南疆女看了眼苏家的方向,慢慢握紧双手。 主人的命令,让她杀了苏家女,以此加深萧承恩与萧君泽的仇恨,这般才能彻底扰乱京都局势。 可她……下不去手。 以前她不懂爱屋及乌这个词,那时候她还想,如果将来她爱的人爱着别人,她就杀了对方。 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根本不舍得对他在乎的人下手。 因为她爱的人会发疯,会心疼。 …… 皇宫。 陛下蛊毒发作,一切形势箭在弦上。 “暗卫听令,秘密包围苏家,控制裕亲王妃,一旦裕亲王入网,杀无赦。”木怀臣沉着眸子开口,按照萧君泽的吩咐秘密行动。 成败,就在今夜。 身后,影卫的视线一直都在木怀臣身上,眼底情绪不明。 自从萧君泽登基,木怀臣其实也变了…… …… 离京官路。 朝阳在马车上昏沉的睡了过去,夜色让人压抑的厉害。 原本是要现在驿站休息,可朝阳不能在等了。 她要加快进程,尽快离开了。 “朝儿,你可知若在暗魅楼活到最后,要经历怎样的试炼才能活到最后?” “朝儿,别怪娘亲狠心,不狠心……如何让你活下去。” “朝儿,喜欢这只小兔子?杀了它……” “娘,我不要,为什么要杀了它……” “没有为什么,动手,杀了它。” “娘!” 猛地惊醒,朝阳呼吸急促的握紧手中的匕首。 “郡主,您醒了。”秀儿给朝阳倒了杯茶水,小声安抚。“是不是做噩梦了,郡主别怕,我们已经入了寿阳,很快就能到寿阳官府。” 朝阳点了点头,抬手掀起车帘,已经到寿阳了。 “郡主,陛下说,到了寿阳将这个锦囊给您。”秀儿从袖口又掏出一个锦囊。 朝阳的太阳穴疼了一下,萧君泽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不是已经到寿阳了?有没有乖乖听话走官路?寿阳府衙是朕的人,可信。朕知道,寿阳是各国商旅必经的枢纽地带,虽在境内但却人员混杂。这里,是你逃离最好的地方。” 朝阳呼吸一紧,萧君泽知道她要逃…… 确实,在送亲之人未定之时,她确实想过从寿阳逃走。 混迹在各路的商旅之中,逃出奉天,彻底离开。 可……现在送亲之人是木怀成,她不能这么做。 快速烧毁那张纸条,朝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今夜官府驻扎,所有人轮班休息,确保郡主安全。”马车外,木怀成故意提高语调。“子时换班轮值。” “是!” 木怀成也知道,朝阳若是想要逃离,寿阳是最好的地方。 若是错过了寿阳,怕是只能到关外了。 可关外凶险无可躲避之处,若是被追杀,怕是凶多吉少。 “朝儿,随我来。”木怀成扶朝阳下了马车,带她进了府衙。“子时,后院无守卫,你若是想逃哥哥帮你。” 第149章 其他女人是逢场作戏 朝阳紧张的看了木怀成一眼,喉口有些紧张。 这里,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可…… 她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她母亲白狸已经害了木景炎,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木怀成。 “郡主,木将军大驾光临,快快有请。”府衙迎接了出来,极其恭维的让他们进府。 朝阳垂眸,很多话在嗓子里没有说出口。 “郡主,我来扶您。”府中,婢女上前要扶着朝阳。 “不必了,郡主尊贵,自有身边人照应,你们只需提供住处。”木怀成抬手拦住那婢女,将朝阳护在身后。 朝阳抬头看了眼身前高大的将军,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 时间好像是一个轮回,当年木景炎处处维护她母亲时,是否也是这般……让人莫名有安全感。 那婢女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慢慢退了下去。 “朝儿,不要考虑太多。”送朝阳入内院,木怀成提醒般的说了一句, 无论朝阳逃还是不逃,他木怀成都不能活。 他死了,沈清洲才能放过木家。 朝阳沉默了,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子时……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她到底,要如何? …… 京都,苏家府邸。 夜色浓郁,虫鸣在夜空中越发清脆。 风吹草动,紧闭的木门也咯咯作响。 黑暗中,无数黑衣人在暗处躲藏,蓄势待发。 房间,裕亲王妃全身紧绷的坐着,脸上被泪水浸透。 惊恐的盯着窗外,苏婉儿祈祷萧承恩不要来…… 这些时日她很矛盾,既希望萧承恩快些来见她,不要忘记她,又希望萧承恩好好躲着,不要出现…… 呼吸急促的厉害,苏婉儿连脖子都不敢乱动一下。 她知道,这四周隐藏的杀手都是为了萧承恩来的。 陛下病重,萧承恩肯定要入京都接她,两边开战指日可待。 眼泪再次顺着下巴低落,苏婉儿不断的祈祷,不要来接她,不要来…… 如若萧承恩真的不来,两军在江南开战,她也绝对不会成为萧承恩的累赘。 “哒……”窗外传来一丝响声,随即便是推门的声音。 “婉儿!”萧承恩的语调有些兴奋,许久不见,还有点丝丝迫不及待的想念。 苏婉儿的呼吸瞬间僵硬,慢慢闭上双眼,哭的全身发颤。 她不敢吭声,她还不想死…… 可是…… “承恩……”像是做了决定,苏婉儿声音更咽的开口。“你别过来。” 苏婉儿身后,杀手蹙眉,放在她脖子上的刀收紧了些。 “婉儿,怎么不点灯?”萧承恩警惕的开口,慢慢停住脚步。 “王爷……”苏婉儿笑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萧承恩的双手瞬间握紧,眼眶泛红。“你六岁初次入宫那年?” “还记得那时候王爷对我说了什么话吗?”苏婉儿笑着开口,声音却颤抖的厉害。“王爷肯定忘了,你说……哭什么哭,难看死了,将来嫁不出去你娶我……”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 “十五岁及笄,王爷说迎娶婉儿过门,说此生不负……”苏婉儿笑了一下。“婉儿知道,婉儿很笨,又刁蛮任性,被父亲宠坏了……婉儿没有脑子,总是给王爷惹麻烦,也知道王爷总是护着婉儿……” “怎么突然说这些……”萧承恩想要上前,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爷别过来,让婉儿说完好吗?那时候婉儿好开心啊,嫁给王爷之前,婉儿一夜都没睡,婉儿开心的跳了一晚上……” “婉儿,我来接你了……”萧承恩心口发疼。 “王爷,婉儿怕是不能跟你走了……” “王爷,婉儿嫁给您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这是大过……” 萧承恩的呼吸像是瞬间被人扼住,脸色发白。 “婉儿知道,这些年一直给婉儿的汤药中,有避子用的海兰花。婉儿虽然傻,可王爷忘记了……婉儿的外祖父,是太医院首,婉儿药理还是通的。”苏婉儿笑着开口,全身各处,包括手指尖都在发颤。 她知道萧承恩娶她是为了苏家的权势,知道萧承恩不敢让她怀子嗣,就是怕将来他若继承大统,苏家……会成为下一个长孙家。 其实,先帝也是忌惮苏家,所以才让她嫁给了萧承恩,而不是太子。 从先帝决定将她嫁给萧承恩的那一刻开始,就说明先帝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萧承恩了。 她苏婉儿,身上既背着家族荣誉,又背着沉重的担子。 “婉儿……你听我解释,前途未定,我只是……”萧承恩慌了,他没想到苏婉儿看起来傻傻的,其实比谁都明白。 他是忌惮苏家,可……他让人将药效降到了最低,就是怕伤她的身子。 他是要造反啊……他也怕牵连苏婉儿和孩子。 一切未定,他怎能让苏婉儿跟着受苦。 有苏家在,就算他兵败……至少还能保她一条命。 但若是有了孩子…… 以萧君泽的性子,斩草必然要除根。 “王爷,跟在你身边的婢女,叫青鸾对不对?”苏婉儿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身后的杀手。“王爷,婉儿很羡慕她,能自由的陪在王爷身边。如果有来世,婉儿不愿再做世家女,婉儿也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王爷,您走吧,今夜,您不该来……” “嗯……”身后的杀手再次用力,苏婉儿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王爷!此生……”苏婉儿用力握住身后人的手,重重划了下去。 血液瞬间涌了出来,苏婉儿挣脱那人,冲着萧承恩扑了过去。“不悔……” “婉儿!” 全身发寒的接住苏婉儿,萧承恩的声音颤抖到发麻。 “走……”苏婉儿的手重重摔在了地上,血液已经浸透了底衣。 “婉儿!”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划破夜空,心狠如萧承恩,却突然哭的像个孩子。“别闹……我身边那几个女人……都是逢场作戏……” 双手发颤的去捂苏婉儿的脖子,萧承恩笑的发抖。“婉儿,承恩哥哥给你带了蝈蝈,你看看,你看看……” “杀!”四周的杀手冲着萧承恩杀了过去。 “嘭!”南疆女从门外闯进,眼眶泛红的替萧承恩厮杀。 “王爷!有埋伏,走!” “王爷!走啊!” 萧承恩却只是紧紧的抱着苏婉儿的尸体,失声哭喊。 那一刻……他不是皇子,不是亲王…… 只像个哭到无助的少年。 第150章 萧承恩跌落悬崖 春雷响彻天际,夜空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苏家内外,黑衣高手层层围剿,血腥气与杀气冲破天际。 “王爷!走啊!”南疆女肩被剑刺伤,惊慌高喊。“走啊!” 萧承恩放下苏婉儿的尸体,捡起地上带血的长剑,一步步走了出去。 黑衣人的注意放在萧承恩身上,快速出手,招招杀意。 萧承恩眼眸像是淬了血,暗红透着浓郁的寒意。 手腕一凌,发泄般的厮杀。 “萧君泽!” …… 京都,皇宫。 雷雨下的很大,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陛下的情况很危险……”薛神医蹙眉,额头浸出细汗。 木怀臣也守在内殿,紧张的看着。“薛神医,除了龙血果,真的无药可解吗?” 薛神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龙血果是天然的解毒圣药,几乎无副作用。若是强行用其他药物解毒,无非是以毒攻毒,危险性太大,而且……九死一生。” 以毒攻毒的代价,太过惨烈,先不说萧君泽能不能撑过来。 就算是撑过来,也要在阎罗殿走一遭。 木怀臣沉默了很久,看着薛神医。“按照陛下说的做。” “是……”薛神医叹了口气,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奉天,寿阳府。 子时。 “朝儿。” 木怀成站在门外,四处看了一眼。 朝阳紧张的开门,心跳有些加速。 “子时换班,走。”木怀成换了一身夜行衣,带朝阳离开。 “哥哥……若是我走了,你要如何?”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不必管我,陛下与怀臣还有交情,总不会太过为难我。”木怀成想让朝阳放心。 “那沈清洲呢?”朝阳不担心萧君泽,担心沈清洲。 沈清洲对木家的恨意太过偏执…… 木怀成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哥……”朝阳反手抓住木怀成的手腕。“我不走了。” 至少,在奉天境内,不走了。 “朝阳!”木怀成压低声音,看了眼守卫。“子时交替,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不要任性,我已经联络了过路的商旅,你跟着他们,今夜就能出城。” “等朝阳入了上虞地界,再逃也不迟。”朝阳摇头,视线有些颤抖。 木怀成回头,看着朝阳的视线,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母亲欠了木家,我不能。”朝阳冲木怀成笑了一下,她不能走。 “别任性!”木怀成蹙眉,趁朝阳不备,打在朝阳的后颈上。 朝阳昏迷,被木怀成抱走。 暗处,府邸的婢女躲在假山后,见木怀成将朝阳带走,转身离开。 …… 京都,城外。 萧承恩满身是血,身受重伤。 “王爷……快走!”南疆女吹了响铃,埋伏在外面的高手拦截追杀的杀手,带着萧承恩快速逃离。 “王爷……” “别管我……”萧承恩声音有些沙哑,南疆女继续跟着他,他们都得死。 那些人穷追不舍,明显是有备而来。 萧君泽不会让他逃走的。 “王爷,青鸾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青鸾眼眶泛红,撑着受伤的手臂,搀扶着萧承恩快速逃走。 “王爷!”身后,有暗器袭来。 两人被逼到了绝路上,身前是万丈悬崖,身后的追兵杀手。 “王爷……跳下去。死,青鸾陪你,生……青鸾也陪你。”青鸾眼眶泛红,除了跳下去,再无任何生路。 若是能活下来,她一定被萧承恩重振旗鼓江山再起。 如若死,能和萧承恩死在一起……也算解脱。 萧承恩看了青鸾一眼,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值得你赴死……” “值不值得不是王爷说了算。”青鸾握紧萧承恩的手,在杀手的利刃袭过来之前,双双跌落悬崖。 坠落中,萧承恩下意识将青鸾护紧在怀里,让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 也许,他在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青鸾陪他一起死。 视线看着悬崖上方,萧承恩的思绪是一片空白的。 若是不死,他与萧君泽,不死不休。 …… 奉天皇宫。 “木大人,裕亲王坠崖,生死未知,我们的人已经下去搜寻。” 木怀臣站在内殿外,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握紧。“继续找,斩草除根。” 若要帮萧君泽稳固朝政,那萧承恩必须死。 “是!” 暗卫离开,影卫站在木怀臣身后。“陛下的旨意是生擒裕亲王,你为何要擅作主张……” 木怀臣侧目看了影卫一眼,声音发颤的笑了一下。“因为千古罪人要我来背……” 影卫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下意识拉住木怀臣的手腕。“你身后有我,无论如何,我都在目光可触及你之处站着。” “可你总有看不见我的时候……”木怀臣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天总有黑透的时候。” “就算是听呼吸……我也能分辩出主人的位置。”影卫侧身站了一下,将肩膀借给木怀臣。“陛下吉人自有天佑。” “他能撑过来……”木怀臣将额头靠在影卫的肩膀上,小声开口。“他总能撑过来。” 这么多年了,在对方目光所及之处,木怀臣始终看着萧君泽,而影卫戚风,眼里只有他的主人。 君臣之义,手足之情。 越是长大,越是枯竭殆尽。 十岁,萧君泽被封为太子。 木怀臣入宫作为太子伴读,常伴左右。 这么多年过去了,木怀臣陪萧君泽经历过生死,看尽悲欢离合。 这颗心早就该坚硬如磐石,却偏偏总有柔软出血的地方。 …… 沈家,丞相府。 “丞相,不出您所料。刚到了寿阳,木怀成就想带朝阳离开。”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八音盒,烦躁的站了起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已经通知寿阳府衙,连夜赶往府首住处,只是那府首是陛下的心腹,若是他有意包庇……” “只要朝阳离开,木怀成这罪,就是陛下都包庇不了!”沈清洲捡起地上的八音盒用力握紧。“除掉木怀成,无论获罪还是有其他变数,都不能让他活着回京都。” 没有了木怀成,相当于斩断木家一条腿。 收了兵权,木怀臣那个病秧子又能在朝堂翻起什么花浪。 朝堂有他坐镇,木家便永远不可能翻身。 “丞相,那疯子……”手下指柴房的那老太监。“那疯子说,成王登基后,西域圣女入京,木景炎带走白狸……这都是先帝的主意。” “一个疯子,他的疯言疯语岂能当真,杀了他。”沈清洲用力握紧双手。 “丞相,木景炎当年带走白狸,会不会也是先帝的旨意?故意借此机会,除掉木景炎,夺回兵权。”手下小声猜测,结合那疯子的话,有些怀疑。“当年木景炎功高震主,先帝自然想要除掉他……” 第151章 木景炎与白狸 沈清洲看了手下一眼,气压冷凝。“你的话太多了……” “丞相息怒。” 沈清洲将手中的八音盒放在桌上,亲自往柴房走去。 那个老太监是当年圣祖皇帝身边的人,后来又跟了隆帝,隆帝在位七年,也就是木景炎死后的第二年,老太监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有人说他染了疫症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 皇宫之中,消失个宫人是常见的事情,一个太监没了,谁会在意。 “皇帝是魔鬼,皇帝会吃人……”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娘亲没回来……” 老太监疯了,在柴房疯言疯语。 沈清洲站在柴房外面,手指慢慢僵硬。 这个儿歌是朝阳小时候,白狸经常唱的儿歌。 木景炎死后,白狸被带回京都,有两年的时间是被困在皇宫的。 朝阳是在皇宫出生的,隆帝一直将白狸困在后宫。 直到他与长孙皇后一起求隆帝,才将白狸带出宫,囚禁在避暑山庄。 “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是皇帝私下答应了将军,放弃兵权带走那个妖女,他就不再追究。” “嘘,这一切都是皇帝的主意,他要除掉将军,夺回兵权。他用那妖女的命威胁将军,让将军必须当天夜里做出决定。” “然后那将军就放弃了一切,带着妖女远走高飞……” “飞走了……” …… 二十八年前,年仅十几岁的木景炎凭着武将世家投身军营。 平定山战役,大虞派兵滋扰江南雨城。 木景炎一战成名,将大虞将士打的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同年,七月,酷暑将至,大虞以平定山战役损失惨重为理由,出兵北上。将原本就与奉天有争议的边关三十二城池据为己有,屠杀三座城池百姓,警示奉天。 圣祖皇帝派出三位大将,连番出征未能平定战乱,边关百姓水深火热。 那一年,沈家沈清洲,木家木景炎,与还是成王的隆帝于皇陵之下结义,三人无论生死,手足之情待之。 边关战事吃紧,木景炎自愿为成王出兵,若是胜了,那就是整个奉天的最大功臣。以此要挟圣祖皇帝,在皇位继承之时对成王多加偏颇。 沈清洲给了木景炎三个锦囊,那一战,木景炎封神,成为整个奉天史上第一位十几岁便封狼居胥的第一人。 木景炎荣归故里,木家军因此壮大。 圣祖忌惮木景炎,木景炎又太过年轻气盛不懂收敛。 那时候,沈清洲劝过木景炎,树大招风,一定要避风而行。 可边关动乱,在当时的动乱时期,让木景炎作为武将的人生如有神助。 圣祖皇帝驾崩,成王登基。 同年,木景炎仅带不足千人杀进敌军中心营帐,打的大虞节节败退。 隆帝登基,举国欢庆,大赦天下,封木景炎为护国将军,一人之下,万人敬仰。 那时候的木景炎,也不过还是个少年。 少年气盛,加上有些本事,木家在整个奉天的地位直逼长孙家。 长孙家是奉天先祖之时便留下的隐患,他们怎么可能允许隆帝新势力的存在。 沈清洲也曾担心木景炎,无数次劝诫木景炎要学会规避锋芒,学会隐忍处事。 可木景炎没有心机,他身上的光芒又太盛,无法规避。 隆帝在位第二年夏,西域落寞,整个天下被西域霸凌的时代宣告结束。各国虎视眈眈,对西域的宝藏,美女,版图蠢蠢欲动。 西域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在无法化解的情况下,主动将西域三宝,兵法,美人儿,魅绣等集于一人之身,号召各国之人,能者夺之。 一时之间,江湖传言,得西域圣女者的天下。 这么一来,各国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兵不血刃便能得到的圣女身上,再无人起兵对西域动手。 西域盛会,拔得头筹者赢得圣女,鬼谷兵法随之奉上。 各国派出精锐人才前去夺得圣女,多少人都是为了鬼谷兵法而去。 只因当年西域称霸之时,便是因得了鬼谷兵法。 奉天自然也不例外,隆帝派木景炎,沈清洲前往西域,务必得到西域圣女,回到奉天。 显然,木景炎和沈清洲没有辜负隆帝信任,成功将圣女从西域带回。 在去西域之前,木景炎与沈清洲,甚至是隆帝都从未想过,他们三人之间会因为一个女人……兄弟反目成仇,君臣互相算计。 沈清洲与木景炎更是没有想过,他们会同时深爱上一个女人,对彼此恨到至死方休。 …… 因隆帝忌惮西域,又听闻西域圣女武功天下第一,在圣女白狸入京都之前,便被隆帝赐了毒药废去全部武功,卸了全部利刺。 那一年,白狸在西域时便与沈清洲互通情意,暗约私期。武功被废,白狸慌了……她求沈清洲放她走,或者跟她一起走,她愿意交出兵法,交出宝藏,交出一切,只要沈清洲肯带她走。 但那时候的沈清洲,无法违抗皇命。 白狸对沈清洲绝望,为了保命,她烧毁兵法,死咬着自己身上的全部秘密,只要她不肯说出,隆帝即使不肯放过她,也绝对不会杀了她。 果然,隆帝在见到白狸以后,不仅仅没有杀她,还将她困在皇宫,企图据为己有。 美人儿与江山,作为皇帝,哪个不想全部拥有? 若不是白狸以死相逼,隆帝怕是会将白狸纳入后宫。 隆帝登基第六年春,木景炎替隆帝夺回边关三十二城池,强化边关军,固守城池,打的大虞缴械投降,主动要求送质子求和。 木景炎功高便开始震主……他恳求隆帝将白狸赐给他,让白狸嫁给他为妻。 为了一个女人,原本结义兄弟的三人互相制衡,谁都不肯让步。 木景炎仗着自己功高手握兵权,处处给隆帝施加压力。 隆帝本就疑心极重,新皇登基不满十年,朝政长孙独权,兵权又不在自己手中,便对木景炎起了杀意。 同年冬季,隆帝以白狸狐媚惑主为理由,要将白狸赐死。 沈清洲跪在正阳殿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大雪皑皑,冰封万里。 沈清洲恳求隆帝放过白狸,他愿帮隆帝解除长孙家的隐患,帮隆帝站稳朝政,彻底将权利独揽手中。 隆帝答应了,可沈清洲却病了。 他高兴的想着,等他醒过来就去告诉白狸,让她等自己,只要等他除掉长孙家,他便带白狸离开。 可终究白狸没有等他,而是在他醒来后的第二日与木景炎私奔。 木景炎放弃大好前程,带白狸离开,逃至边关城外。 一逃就是半年。 那半年,沈清洲对白狸的爱有多深,对木景炎的恨就有多浓。 半年的时间,隆帝的高手不断对木景炎与白狸赶尽杀绝。 无论木景炎与白狸逃到什么地方,他们都能很快被发现,然后被找到。 木景炎带着白狸不断躲藏,不断逃离,终究还是在边关城外被隆帝与沈清洲的兵马拦截。 那时候,白狸已经有了身孕,身形不便。 第152章 沈清洲被隆帝算计 奉天,沈府。 沈清洲推门走进柴房,伸手扯住老太监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老太监吓得全身发抖,推开沈清洲就躲在了角落里。 “不能多嘴,多嘴会死,不能多嘴……” “隆帝要了老奴的命……” 沈清洲的手指有些发抖,再次靠近那老太监。“你告诉我,白狸与木景炎离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老太监嘴唇哆嗦,惊恐的看着沈清洲。“嘘,不能说,说了要被杀,不能说。” “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沈清洲拽住老太监的衣领,重重把人摔在了墙上。 “是陛下,让将军做出选择,要妖女还是要兵权……”老太监颤颤巍巍的开口,看着窗外的天。“天好黑,奴才守在殿外,谁也不能知道,听见的,就要被……” 老太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些年,他作为隆帝身边的人,知道的太多,为此杀得人也很多。 后来他被隆帝当做弃子杀之,也是早有预料的报应。 只是,他没死,活了下来,为此疯癫。 “将军要美人儿不要江山,连夜带着那妖女走了,远走高飞,不然皇帝要杀人的,要让那妖女喝毒酒,毒酒是奴才亲自下的,鹤顶红,见血封喉……”老太监在沈清洲耳边小声开口,眼睛偷着惊恐。“嘘,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沈清洲无力的摔在地上,耳边像是被灌进无数寒风。 如果这疯子说的是真的。 这些年……他与木景炎,都被隆帝玩弄于股掌之中。 “哈……”沈清洲笑了一声,呼吸灼热。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可白狸……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难道就是为了朝阳,为了她和木景炎的孩子吗? …… 当年,他为了白狸跪在正阳殿外求了隆帝整整一天一夜,为隆帝整顿朝堂,以牵制权臣为筹码,换白狸活着。 他原本最厌恶这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更讨厌权臣之间的暗潮涌动。 可为了白狸能活下去,哪怕是九死一生他也要帮隆帝除掉长孙家。 只有这样,隆帝才肯放他离开,放他与白狸离开京都。 他才能带走白狸,给她真正的自由…… 可白狸没有等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怨恨白狸与木景炎,他认为好兄弟与白狸一起背叛了自己…… 可原来,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沙哑。“把人送去别院,好生养着,不许他死。” 这个老太监,还不能死。 他跟了隆帝那么多年,知道隆帝太多的秘密。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这疯病,治好以后,除掉那大夫,不许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暗卫点头,带老太监离开丞相府。 “丞相,您这是……”见沈清洲穿好朝服,管家有些不解,陛下避不见人,此时入宫怕事不妥。 “入宫面圣。”沈清洲气压冷凝。 萧君泽将这老太监给了他,自然是想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是他低估了萧君泽,初生牛犊比虎难挟。 “陛下说是病了……”管家不知丞相此时入宫能不能见到陛下。 “病了?”沈清洲冷笑,当他在宫中没有眼线? 芸柔来信,说萧君泽遇袭,不知虚实。 他要入宫,探探萧君泽的虚实。 若是萧君泽真的撑不住了…… 他沈清洲还要另作打算。 …… 京都,皇宫。 “陛下的情况……”见薛神医走了出来,满手是血,木怀臣惊慌的问了一句。 薛神医擦了擦脸上的汗,点了点头。“陛下……很坚强。” 终究,是撑了下来。 “今夜先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刮骨祛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薛神医叹了口气,眼底是对萧君泽的敬佩。 “好好好……”木怀臣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薛神医也累了,早些休息,怀臣……拜谢。”见薛神医也累的站不稳了,木怀臣掀起衣袍跪谢。 “快快请起,木大人何须如此,这是京华应该做的。”薛神医赶紧把木怀臣扶了起来,看着木怀臣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但愿陛下与木大人始终维持这份情谊,陛下……也是可怜之人。” 木怀臣点头,没有多说。 朝阳走了,萧君泽就只有他了。 新帝登基,朝政不稳,他若不尽心帮他……那他又该如何处境。 内殿。 萧君泽全身惨白无血色,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薛神医用毒物引蛊,刮骨祛毒,这种疼痛无异于生不如死。 他撑过来了……终究还是靠着一丝念想撑过来了。 “朝阳……”萧君泽声音有些虚弱,恍惚中一直喊着朝阳的名字。 手中紧紧握着的,是朝阳临行前让春兰送他的锦囊绣袋。 “朝阳……” …… 殿外。 “木大人,丞相入宫了,要面圣。” 木怀臣蹙了蹙眉,沈清洲这个时候入宫…… 无非就是来打探虚实的。 看了眼内殿,木怀臣压低声音。“照顾好陛下,不许出任何差错。” “是!”阿福点头,日夜守在内殿。 木怀臣离开正阳殿,与沈清洲打了照面。 “怀臣见过丞相。”木怀臣恭敬行礼。 “木大人,陛下如何了?”沈清洲深意问了一句。 “薛神医刚刚离开,说陛下的情况已经稳定,明日便能下床了。”木怀臣淡然的开口。 见沈清洲要入正阳殿,木怀臣抬手阻拦。“丞相大人,薛神医说让陛下完全静养,皇后娘娘此时还在中宫担忧,不如丞相移步中宫,让陛下好生修养。” 沈清洲看了木怀臣一眼,不急这一时。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再来。”说完,沈清洲往坤宁宫走去。 木怀臣看着沈清洲离开,慢慢松开握紧的双手,小声开口。“戚风,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沈清洲。” 此人将会是萧君泽帝王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好。”影卫点头。 “裕亲王那边有消息了吗?” “暗卫搜遍了悬崖下,未曾找到尸体。” “那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等陛下醒来,江南必然要开战了。”朝阳到达奉天边关之前,萧君泽要尽快平定内乱。 …… 寿阳,府衙。 “木怀成将军,我们收到消息,说有婢女举报您私自送走朝阳郡主,破坏和亲,试图扰乱大虞与奉天的两国友好,您可认罪?” “刘大人,刘大人怎么有时间来我府衙?”府首迎了出来,还不了解情况。 “张大人,朝阳郡主为了两国百姓而和亲,若是人在您府上出了事,您担当得起吗?” 府首擦了擦汗,紧张的看着木怀成,这是…… 木怀成气压冷凝,就知道……这些人早就等着了。 第153章 木怀成会被定罪 府首看了木怀成一眼,有些不解。“木将军,这……” “不知是哪位婢女揭发?”木怀成淡淡开口。 “是奴婢,奴婢亲眼看见将军将圣女带走。”那婢女小声开口。“若是将军不肯承认,让大人去朝阳郡主院落看看便是。” “郡主还在休息,岂容你们前来打扰?”木怀成的副将冷声开口。 “木将军,朝阳郡主之事关系两国百姓,事关重大,得罪了。”府衙的人冷声开口,示意身边的衙捕动手。 “一个小小寿阳县府衙,居然敢对我们将军如此无理,好大的胆子。”副将阻拦。 木怀成始终没有开口,若想让朝阳顺利逃脱,他还要拖延一段时间。 “陛下有令,朝阳郡主位同公主。昨日连夜奔波,你们最好不要打扰。”木怀成冷声威胁。 “将军在害怕什么?”府衙之人冷笑,手中拿着沈清洲的丞相令。“此乃丞相令牌,一切以边关百姓为重,请将军让开。” “丞相?”木怀成笑了,起身拿出萧君泽临行前给他的帝王令。“在刘大人眼中,这奉天是丞相做主了?” 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要走。 也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放朝阳离开。 府衙之人的脸色一沉,没想到陛下会给木怀成帝王令。 这么一来,他们无权搜查。 “那就等!等朝阳郡主醒来,我等送行!”府衙眯了眯眼睛,他就不信木怀成能一直留在府首府中不走! 只要朝阳郡主不出现,他们便以叛国之罪逮捕木怀成。 若是木怀成带着他的人反抗,那就是造反。 举兵造反?这是诛九族灭满门的罪过! …… 京都,皇城,坤宁宫。 “父亲,皇帝的情况如何?”沈芸柔坐在沈清洲身侧,小声再次开口。“若是他死了……” “就看他明日看不看的见太阳。”沈清洲放下手中茶盏,看了沈芸柔一眼。“如今已经是正宫皇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 “父亲……”沈芸柔咬了咬唇角。“偏偏萧君泽一次都没有来女儿房中,若是此时女儿有了龙子,他死了也便死了。” “皇后,慎言。”沈清洲蹙眉。 “父亲在怕什么?这宫中全是女儿自己的人,何况……父亲为了先帝鞠躬尽瘁身先士卒,这奉天能有今日,一半以上都是父亲您的功劳,凭什么就要他萧家人坐享其成?”沈芸柔有些不甘心。“若是皇帝出事,父亲不妨反了,我们沈家重整朝堂。” 沈清洲脸色一沉,看了沈芸柔许久。 这个女儿……野心太重。 未必,是件好事。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当真以为,那个位置是人人都能坐得?”沈清洲起身,再次开口。“与其有时间不甘心,倒不如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父亲不可能一辈子都顾着你。” “父亲!”见沈清洲刚来就要走,沈芸柔气的跺脚。 从小到大,她的父亲看似对她宠溺有加,沈家对外更是只有她这一个嫡出大小姐。 可只有沈芸柔知道,沈清洲不爱她母亲,更不爱她。 在沈清洲眼中,她这个女儿……仿佛是个摆件。 只需要摆在那里,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沈家大小姐便是…… “父亲,以您的才能就算是坐这奉天的皇帝又能如何,您为何一直在逃避?”沈芸柔追了过去。“如今白狸已经死了,父亲您还在期待什么?您难道没有看出来?从始至终那个女人就只是在利用您!” 她父亲聪明了一辈子,却偏偏在白狸身上犯了糊涂。 “啪!”沈清洲扬手给了沈芸柔一个耳光。“就算你现在贵为皇后,也要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为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沈清洲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让沈芸柔不由自主的身体发寒。 “这些年,你刁蛮任性,多次让人伤害我的人。我念及你年幼任性未曾管教,你倒是越发变本加厉!”白狸被困沈家,沈芸柔多次让人伤害白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以为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过为父的眼睛,白狸服毒前你让人给她说了什么,需要我一一给你念一遍?” 沈芸柔呼吸瞬间凝滞,惊慌的后退了一步。 她以为她聪明到可以将自己的父亲也算计在内…… 可没想到,原来沈清洲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父亲……”声音有些发颤,沈芸柔连萧君泽都不放在眼中,确从骨子里惧怕沈清洲。 这个看起来不争不抢的男人,实则可怕。 “好好坐稳你皇后的位置,为陛下诞下嫡子,只要别把手伸的太长,有为父在……总能护你周全。”沈清洲深意警告沈芸柔,好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生下皇子后,也许有机会坐上太后的位置。 一个女人,野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芸柔谨遵父亲教诲。”沈芸柔眼眶泛红,见沈清洲离开,深吸了口气。 双手握紧到颤抖,沈芸柔发泄一般的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摔碎。 她在沈清洲眼里到底算什么! “皇后娘娘……丞相也许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婢女紧张安抚。 “担心我?”沈芸柔笑了。“他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那个贱人!” 除了白狸,他可将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外人都道沈丞相深爱发妻终身不娶,宠溺爱女掌上明珠……呵……”沈芸柔笑了。 只有她沈芸柔知道,这就是一个笑话! 在沈清洲的眼睛里,除了白狸,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 她母亲,不过是隆帝送给他的牺牲品。 若不是她母亲当年用不正当的手段有了自己……她根本连存在的机会都没有! …… 寿阳,商旅队伍。 朝阳头疼的厉害,醒来的时候在一辆陌生的马车上。“这是哪……” “姑娘醒了?木将军吩咐我们,让我们带您离开奉天。”身侧,是一个看起来敦厚的少年。 朝阳用力甩了甩脑袋,看了眼车窗外。 还没有离开寿阳…… 她不能走,她若是走了…… 木怀成一定会被定罪。 沈清洲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会借此机会对木家下手,连累整个木家。 “姑娘?” “姑娘!” 见朝阳头都不回的跳下马车。 整个商队停了下来。 朝阳抢过身后那人的马,往府衙赶去。 …… “不想逃走反而往回跑,前任西域圣女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府首后院,朝阳翻墙进入,就听见上方有个嘲笑的声音。 清脆悦耳。 心口一紧,朝阳慢慢握紧袖口的匕首。 她的听力天生灵敏,却对这个女人毫无察觉。 此人,身手怕是不在她娘亲鼎盛之下。 第154章 萧君泽要御驾亲征 “不要这么紧张。”树上,一个女人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从树上落下瞬间更让人眼前一旋。 仙女,天女,大概就是眼前女人的样子了。 美,已经不能形容对方的长相。 如果说白狸的美是鲜花绽放时的灿烂,那眼前女人的美,就像是最美的毒蛇,极具侵略性。 朝阳蹙眉,警惕的后退。“你是什么人?” 女人眯了眯眼睛,抬手勾住朝阳的下巴,同样被朝阳的容颜所吸引。“确实长得不错。” 朝阳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说透而已。 “把匕首收起来吧,你的动作太慢了。”女人叹了口气,像是对朝阳的一种失望。“你逃离路上的障碍我大多给你清除了,还不走吗?” “和你没有关系。”朝阳警惕的看着对方。 “啊,对了……确实没有关系。”女人扬了扬嘴角靠近朝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那女人就像是一阵风,彻底消失在后院。 朝阳看着地上飘落的花瓣,再听不到关于那女人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只是一场梦境。 紧握匕首的手指慢慢松开,朝阳捡起地上的一只残花,是西域虞美人。 这个女人,大概就是西域暗魅楼新任的圣女了。 朝阳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目前为止对方也并没有表现出敌意…… 可越是这样,朝阳越是心慌。 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 前院。 “都这个时辰了,郡主还不上路?”府衙的人冷笑,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郡主累了,多休息一会儿,你们也有意见?”木将军身边的人生气的回怼。 “夏至之前,朝阳郡主必须赶到关外,若是不及时赶路,怕是到不了吧?”府衙之人再次开口。“我说木将军,您就别拖延了,继续拖延又有什么意义?” “来人,木将军欺君罔上,给我入后院!”那人显然是等不及了。 木怀成没有继续阻拦,也不再让身边的人阻拦。 这个时候,朝阳应该已经离开寿阳了。 只要朝阳成功逃离奉天,也算了了他的心事。 他会乖乖跟府衙的人走,一切罪责全权包揽在身上,与木家其他人,无关…… “不用搜了,我跟你们走……”木怀成起身,将佩剑扔在了副将手中。 “将军!”副将几人全蒙了,这是什么意思? 府衙冷笑。“将军这是认罪了?” 木怀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 “把人带走!”府衙的人上前去逮捕木怀成。 “你们谁敢!”副将几人惊慌的护着木怀成。 “怎么?木将军想举兵造反吗?”府衙给木怀成扣帽子。 “退下,从现在开始……”木怀成心口发颤,双手握紧到麻木。 他怕连累木家军,更怕连累木家。 但愿陛下能信守承诺,保住木家。 “将军,我们何时出发?”木怀成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朝阳的声音。 木怀成的呼吸瞬间凝滞,惊慌转身,就看见朝阳换了一身红衣,长发高高束起,莫名英姿飒爽。 朝阳歪着脑袋,冲木怀成笑,抬手伸了个懒腰,再次开口。“太累了,睡过了,落枕了呢,哥哥……” 木怀成的心像是一瞬间被什么物件击中,惊慌的别开视线。 朝阳,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又回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来送行吗?”朝阳像是不解,小声问了一句。 木怀成的身体僵硬了很久,胸口的心跳声沉重。 “朝阳郡主,这是府衙的人,前来送行。”府首赶紧打圆场。 府衙的人惊慌的看着朝阳,这怎么可能? 那婢女明明说朝阳郡主…… 恶狠狠的瞪了那婢女一眼,府衙极不情愿的双手抱拳。“府衙刘锡权,前来恭送朝阳郡主。” “哥哥,走吧?”朝阳抬眸,看着木怀成。 木怀成也看着朝阳,眼神复杂。 朝阳眉眼含笑,皙白绝美的容颜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木怀成似乎明白了,为何他的叔父木景炎当年不要前程不要命,也要与白狸私奔,离开奉天。 如若是他,如今面临同样的选择,怕是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过来。”木怀成冷眸看了府衙一眼,伸手拽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到了府外,马车旁。 “为什么不走?”木怀成声音透着微怒。 “我走了,哥哥怎么办?木家怎么办?”朝阳揉了揉脖子,像是在抱怨。“哥哥下手可真狠,脖子要断了。” 木怀成下意识心疼,抬手想要看看朝阳的伤势,可视线落在朝阳修长的脖颈上,心跳却越发加快。 脸颊一红,木怀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快速收手,转身离开。 他疯了吗?朝阳……是他妹妹。 朝阳有些不解,只当木怀成还在生气。 叹了口气,朝阳让秀儿扶她上马车。 这条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虽然危险,但好歹她已经逃离了皇宫。 “郡主,陛下说,若是您没有在寿阳离开,就将这第三个锦囊交给您。”秀儿将一个锦囊放在朝阳手中,恭敬的帮朝阳整理衣服。 过了寿阳就是江南边城了。 江南的边城马上就要打仗了,此行怕是会很混乱。 …… 京都皇城。 正阳殿。 萧君泽终究还是熬过来了,虽然身体很虚弱,但至少他已经撑过来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萧君泽的眼眸越发凌厉迫人。 “陛下……”阿福跪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萧君泽。“奴才这就去找薛神医。” “朝阳……”萧君泽声音干哑的厉害。 “陛下您放心,朝阳郡主好着呢,如今已经过了寿阳,与木将军前往江南边城地带了。” 萧君泽虚弱的手指慢慢握紧,心口疼了一下。 终究,她还是为了木怀成,没有在寿阳逃离。 朝阳,错过了她最佳的逃离机会。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的视线模糊。 朝阳,仿佛对所有人都仁慈,却唯独对他这般残忍……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可以告诉他真相…… 可偏偏,她不说,她什么都不说。 留他一个人,痛苦,煎熬,自责……愧疚。 诛心的惩罚,还不够吗? 为何,不肯说,什么都不肯说…… “陛下,您喝点水。”阿福扶着萧君泽靠在枕头上。 “裕亲王那边如何?” “裕亲王坠崖生死未知,王妃过世……”阿福紧张开口。 “咳咳咳……”萧君泽一时没撑住,剧烈咳嗽,胸口起伏,口腔满是血腥气。 他……本不想要萧承恩的命。 可最后,他还是走上了手足相残的道路。 “集结兵力,出兵江南。朕……御驾亲征。” 江南,他要在朝阳出关前,彻底收复。 第155章 朝阳关外遇袭 江南城外。 “将军,这一路安顺异常,有人在替我们清理路障。”手下小声禀报。 木怀成点头,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 “将军,还有二十里地就到江南边城了,现在边城水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避开?”若是避开边城,怕是要走水路,如今水患严重,水路不好走,会耽误行程。 “先在此处安营,明日再出发。”木怀成看了眼江南边城的方向,不好下决定。 他的计划里便是带着朝阳走到寿阳…… 可朝阳,偏偏未曾离开。 “哥哥,为何不走?”朝阳下了马车,看了眼天色,如今天色还早,为什么要在关外安营? “边城水患,探子先行……”木怀成眼神闪躲,不去看朝阳的眼睛。 他有私心,不想送朝阳去往关外。 一旦到了关外,那些杀手便再无忌惮。 朝阳自然明白木怀成为什么突然放慢了脚步,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拖延时间…… “哥哥,放风筝吗?”朝阳拿了一个风筝,是从皇宫带出来的。 也是六皇子生前留下的遗物…… 冲木怀成笑了一下,朝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笑得毫无防备。 这些时日的相处,朝阳完全信任木怀成,也从木怀成和木怀臣身上感受到了兄长对妹妹的溺爱。 无论她是不是木景炎的孩子,此刻她都希望自己是。 至少,她不想让木怀成错付这份亲情。 …… 朝阳和秀儿在关外的空地上放风筝,凤很大,但却带着泥土的芬芳,以及自由的气息。 朝阳跑在平地上,扯着风筝线看着天空。 这样的生活……曾经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木怀成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朝阳在草地奔跑,有些失神。 朝阳,应该拥有自由。 “郡主,风筝可以飞好高啊!”秀儿开心的说着。 朝阳看着天上的风筝却微微有些失神。 “风筝飞的再高,这根线还不是在我们手中……” “那就切断这根线,让风筝彻底自由。”身后,木怀成走了过来,切断风筝线。 那只风筝便在天空飘摇,直到消失不见。 “切断了线的风筝才是真的自由,向死而生。”朝阳呢喃的说了一句。 “你也可以。”木怀成看着朝阳,再次开口。“江南水患,灾民遍地,趁乱逃走吧。” 朝阳垂眸,萧君泽给她的第三个锦囊,也是让她在江南之地趁乱逃走。 他会安排灾民冲乱送亲队伍,让朝阳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哥哥……木家,已经是朝阳的家了,对吗?”朝阳看着木怀成,将风筝线放在他手中。“那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我怎么能以牺牲你,牺牲木家为代价呢?” “朝阳……”木怀成蹙眉,朝阳根本不知道关外会有怎样的危险等着她。 “哥哥只需将朝阳安全交给大虞接亲的军队,朝阳会想办法逃走。”朝阳让木怀成放心。 木怀成握紧了下手指,没有说话。 让他如何放心…… “小心!”突然,朝阳听见远处有暗器袭来。 伸手拉住木怀成,两人摔在地上滚了一圈。“保护郡主!” 几个婢女快速拔剑,警惕的看着四周袭来的黑衣人。 “罗刹门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木怀成的脸色沉了一下,护着朝阳后退。 “朝中到底什么人能请得动罗刹门?”朝阳一直不知道罗刹背后的人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奉天境内要她的命,无非就是想要奉天与大虞开战,朝堂动荡。 朝中之人? 沈清洲?朝阳知道沈清洲不会和罗刹有联络,他有自己的暗卫和杀手,用不着动用罗刹。 除了沈清洲,朝中还有谁想要她的命? “与罗刹门有交集的……是长孙家。”木怀成脸色有些凝重。 若是长孙家的人要出山了…… 那奉天就真的要大乱了。 不知萧君泽能不能撑住…… “长孙……”朝阳惊愕的抬头,她居然忘记了,奉天还有一个隐藏的隐患,长孙家。 长孙家势力被隆帝连根拔起,却单单遗漏了长孙无邪…… 这个人,不简单。 若是他,那朝阳便能想通了。 罗刹门的高手接踵而至,是为了让大虞与奉天开战。 “将军!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怕是撑不住……” 副将惊慌喊着,罗刹门的高手不好对付。 “这些人早就埋伏在这……他们是铁了心要我的命。”朝阳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她的武功恢复了三成,自保没问题,但……想要杀出去,很难。 “我不会让你死。”木怀成将朝阳护在身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朝阳死。 朝阳垂眸,苦涩的笑了一下。 这些年,要她命的人多,护她命的人却不多见…… 胤承已经为了护她遇害,她不能再害木怀成。 “将军!” “哥哥……” 罗刹派来的,不仅仅是杀手,还有毒门的高手。 那人面带黑色面具,嘴角透着嗜血的冷笑。“木将军,久仰。” 木怀成的眼底闪过暗沉,紧紧护着朝阳。“罗刹倒是舍得,连三毒之一的响尾都能出动。” “没办法……这个女人的命,太值钱。”响尾笑着看了朝阳一眼,示意身边的人动手。“杀!” 若仅仅是那些杀手,朝阳还有自保的能力。 可今日,她怕是走不了了。 …… 京都,皇宫。 “你们说什么?陛下要御驾亲征?陛下的毒才刚刚……”木怀臣火急火燎的往皇宫赶去,可阿福说,萧君泽已经走了。 “荒唐,胡闹!荒唐!”木怀臣气的脸色发白。 萧君泽这是不要命了! 他才刚刚解毒,这么着急离开,无非就是……想要日夜兼程,连夜赶往江南边城,也许还能与朝阳相见。 “贪念嗔痴……哪一样饶过世人……”扑了个空,木怀臣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既然选择了帝王路,那便该绝情弃爱。 否则……这个位置,倒真真是诅咒了。 “陛下走了几个时辰了?” “阿福说,昨夜醒来就走了,到现在该有七八个时辰了。” 木怀臣看了影卫一眼,日夜兼程不休息,七八个时辰也该到边城了…… …… 江南关外。 送亲的木家军几乎全数被杀,横尸遍野。 萧君泽带着暗卫营的人先行赶到时,只看到满地尸骸,未曾见到朝阳。 “还愣着做什么!找!”萧君泽脸色苍白,连夜赶路加上余毒未清,从马上摔了下来。 呼吸有些急促,萧君泽不想让朝阳出事…… “陛下!这些尸体中没有木将军和朝阳郡主的身影,想来是已经逃脱。”暗卫赶紧禀报。“剩余尸体全都是罗刹门的人。” “罗刹门……”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握紧双手。 长孙无邪…… 第156章 长孙无邪露面 京都,皇城。 “先生,陛下御驾亲征。” 珠帘内,男子席地而坐,慵懒的靠在床榻上,仰头喝酒。 “先生……”手下声音有些发颤。 “到哪了?”男子扬了扬下巴,修长的脖颈上一条暗红的疤痕。 “已经到达江南边城……” “啪!”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男子爬了起来。“到了边城……” “先生……动手吗?” “你猜?”男子冷笑,一脚踹了上去。“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许对萧君泽动手,杀了那个女人。” “是!” “先生,您等的人来了。”珠帘外,暗卫声音低沉。 男子扬了扬嘴角,胸襟微散。 “无邪……”门外,薛神医走了进来,摘下斗篷遮帽,面色凝重。 “好久不见,义父……”男子声音慵懒,丝毫不见恭敬。 薛神医蹙眉,手指下意识握紧。 “义父……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有想阿邪?”长孙无邪赤脚走在地板上,一步步靠近薛神医。 薛神医手指越发用力,别开视线。“你此番回京……莫要生事端,现在京都已经是新帝的天下,他是你姑母的独子,你……” “义父在紧张什么?你看无邪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有什么能力对什么人造成威胁?”无邪慵懒的说着,身上的衣衫滑落,肌肉线条明显的胸廓触目惊心的疤痕。 不难看出,那里曾经被箭穿透过…… “义父,无邪现在就是个废人,您可是神医,察觉不到吗?”长孙无邪撩起衣袖,让他看着自己的手腕,修长好看的手臂上,两条褐色旧伤。 薛神医缓缓闭上眼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被生生挑断手脚筋络后留下的疤痕。 见薛神医不敢看,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慢慢站直了身子。 “义父,无邪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薛神医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长孙无邪。“阿邪,当年是长孙家权倾朝野,作为帝王不得不……” “与我何干!”长孙无邪的情绪有些失控。 朝堂变化,功高震主,树大招风…… 与他何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你生来就是长孙家的人。 前人犯了罪,后人就要承受。 长孙家的罪过在于威胁皇权多年,根深蒂固。 “义父,当年若不是您,我活不到今天,日后一定会回报义父。”长孙无邪咬牙开口,故意咬住回报二字。 薛神医知道长孙无邪恨他,恨先帝,恨萧家。 可长孙家族没落是大势所趋。 抬头看着长孙无邪,薛神医的视线有些颤抖。 十多年未见,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经……是他踮起脚尖都无法触及的高度了。 时光荏苒,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物是人非。 “今日,我之所以来见你,便是要告知你,朝阳何其无辜,不要对其下手。”薛神医知道,能调动罗刹门的,如今只有长孙无邪。 “谁?”无邪扬了扬嘴角,假装听不懂。 “朝阳……”薛神医蹙眉。 “朝阳?好名字……迎着光明驱散黑暗……”长孙无邪笑着转身,光脚踩在方才被自己摔碎的瓦片上。 走了几步,脚底被割破,血液涌出,浸染地面。 “阿邪!”薛京华还是担心他的,毕竟在他心中,长孙无邪始终都是那个与他最亲近的义子。 “义父……阿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慵懒的坐回地上,长孙无邪像小时候一样晃动双脚。“义父,好疼……” 薛京华手指再次握紧,像是在隐忍,也像是在妥协。 俯身蹲在长孙无邪身前,薛京华修长苍白的手指想要帮他处理伤口。 “义父,你在心疼吗?”长孙无邪眼眸一暗,抬手扯住薛京华的衣领。“当年亲手将我推下深渊地狱的义父,眼中可有过半点怜悯?” “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杀一个朝阳未必就能引起两国争端。如今大虞与奉天都是新帝,各方休养生息按兵不动才是胜局,你又何必非要动朝阳。”薛京华声音有些急促。 “那义父为何这般在乎一个朝阳?这个朝阳到底有何特殊!”长孙无邪低吼。 见薛京华不再说话,长孙无邪收敛了面上的冷凝,取而代之的是比冷还可怕的笑意。“义父,你自己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是朝阳的罪!” “无邪!”薛京华声音发颤。 “义父若是真想阻止我,那就再杀我一次……”慵懒的躺回床榻上,长孙无邪再次开口。“阿邪就在这,哪里都不去,义父若是想救朝阳的命,那就将我的住处再次告知他人,让他们……来杀了我,以此邀功。” “阿邪……”薛京华心口疼的厉害,长孙无邪故意这般,是为了让他愧疚,让他……自责。 “不要再走错路,也不要重蹈你父亲的覆辙……”薛京华垂眸,慢慢起身。“这是治伤的药,你身子特殊,对其他药物太过敏感,这伤药不会刺激你的皮肤……” 说完,薛京华转身离开。 …… 长孙无邪看着薛京华离开,眼眶渐渐泛红。 “先生……要不要……”手下走了进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孙无邪的眼眸瞬间冷凝,抬手扼住对方的脖子,暗下用力。“敢动他一下……我要你碎尸万段。” “先生饶命……奴才只是,只是怕他将您的行踪泄露。”手下惊慌开口,脸色苍白带着恐惧。 “嘭!”将人扔在地上,长孙无邪提起一旁的酒坛仰头灌了下去。“他不会……” 他不会…… 苦涩的笑了一下,长孙无邪只觉得眼眶灼热生疼。 曾经,他也如同今日这般信任着薛京华,信任着这个不过比自己大了七岁,却做了自己义父的男人…… 躺在床榻上,长孙无邪视线模糊。“加派高手,确保朝阳死在奉天境内。” 他就是要看看,看看薛京华要如何保朝阳。 看看这次,他还会不会出卖自己。 若是真有官兵追来…… 他也就死心了。 对这个义父,彻底死心了。 若是京都再无他可善念之人,那这天下,他覆了又如何! 他要这天下兵荒马乱,他要这百姓民不聊生。 他要……天下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 沈家,丞相府。 “丞相英明,一路跟着薛京华,确实……发现了那人踪迹。” 沈清洲冷笑,放下八音盒。“动手。” 他当然知道,长孙无邪若是回了京都露面,一定会见薛京华。 毕竟,当年可是长孙家引荐薛京华才肯出谷入京都的。 薛京华,是长孙无邪的义父。 也是长孙家曾经最信任的人。 第157章 我要朝阳的人头 江南,边城。 “哥……”朝阳摸着木怀成身上的血迹,呼吸有些急促。 响尾穷追不舍,她和木怀成与送亲部队走散。 秀儿与朝阳互换了衣服,将响尾和罗刹的杀手引开,朝阳这才将木怀成带走。 “你忍着点。”朝阳眼眶泛红,响尾的刀剑带毒,她要先帮木怀成祛毒,然后处理伤口。 那一刀在木怀成的左下腹,朝阳要先将带毒的血肉剔除,这是十分痛苦的过程。 “好……”木怀成还在半昏迷状态,深吸了口气。“动手。” 朝阳先将解毒的药物放在木怀成口中,然后让他用力咬住布条。 解开带血的衣服,朝阳小心翼翼的剥离。 因为毒药的缘故,血肉已经发黑,朝阳要将中毒的位置剔除,然后用烧红的刀将伤口封住。 “嗯……” 木怀成隐忍的颤抖,因为常年军营习武,在疼痛的作用下全身肌底线条越发清晰紧绷。 “趁着现在……逃。”明明已经虚弱疼痛到无力,可木怀成还是要朝阳逃。 逃的越远越好,趁着现在……逃离奉天,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朝阳将带血的匕首扔在一旁,脱力的坐在地上。 长孙家的人要杀她…… 只要她在,木怀成就会有危险。 但她若是逃走,沈清洲的人也不会放过木怀成。 她必须好好想个办法,如何保住木怀成,还能顺利脱身。 “朝阳……逃。” 木怀成昏迷中还在喊着朝阳的名字,他想让朝阳逃走,快些逃走。 …… 边城。 “陛下……您的身体最重要,望您三思。”萧君泽昏迷后,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去找朝阳。 手下惊慌的阻拦,但萧君泽却不管不顾。 “朕的身体,朕了解,人找到了吗?”萧君泽扯住手下的衣领,声音有些急迫。“找到了吗?” “陛下,找到了一个宫女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朝阳郡主,也没有找到木怀成将军。” 萧君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用力把人推了出去。“继续找!” …… 京都,沈家。 沈清洲坐在书房,每日空余时间就在钻研那八音盒。 一直到目前为止,沈清洲都没有找到八音盒的打开方式。 “丞相,罗刹派响尾等高手去杀朝阳郡主。”西峰有些担心。 “罗刹的人得手了?”沈清洲云淡风轻,朝阳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就算朝阳活着走出奉天,他也不会让朝阳活着入大虞。 这是先帝的遗诏,也是他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未曾。”西峰摇头。 “长孙无邪那边如何了?”放下手中的八音盒,沈清洲揉了揉眉心。 “已经派人去追杀了,但长孙无邪太过狡猾,让他逃脱了。”西峰有些自责。“丞相,还追吗?” “不必了,你们杀不了他。”沈清洲太了解长孙家之人的秉性了。 疯狂,偏执,贪婪,嗜血。 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骨子里便带着的,对权利的渴望和追逐。 “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沈清洲更想知道的,是当年木景炎带白狸离开的真相。 “那个老太监说的没错,在木景炎与白狸姑娘离开京都前,先帝秘密召见木景炎,太医署退了的老院首也交代了……老太监确实是奉命去取鹤顶红,除了鹤顶红……” 西峰欲言又止。 “说!”沈清洲的路脸色暗沉。 “太医院的人说,除了鹤顶红,先帝还让人取了……堕胎的药物。”西峰紧张的握紧双手,越是调查,西峰越是开始害怕。 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堕胎?”沈清洲蹙眉,帝王后宫多事端,那堕胎药又是用给谁的? “那老太医还未说完就断了气……所以。”西峰摇头。“属下会继续查明当年的真相。” 老太医断了气,有些线索就中断了。 但很多真相已经慢慢露出水面了。 “丞相,您让安排的杀手已经在关外等候,真的要对朝阳郡主……下杀手吗?”西峰小声问了一句,他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只能试着提醒。 莫名觉得全身发寒,在真相破土而出的瞬间,总是格外寒冷。 “怎么?心疼了?”沈清洲的话语透着寒意。 这些年,西峰对白狸存了什么心思,他最清楚。 爱屋及乌,现在开始心疼朝阳了? “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朝阳,白狸不会有今天!”若是没有朝阳,他断然也不会这般恨一个人,更不会将恨意都发泄在白狸身上。 “丞相,您有没有想过……”西峰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在真相查明之前,他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是西峰多言了。”恭敬作揖,西峰侧身离开。 沈清洲独自一人走出院落,站在那颗梨花树下,站了很久。 “下面的路寂寞,我送你的女儿去陪你……”沈清洲摸着树干,再次开口。“你知道的,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切喜好和要求,我都会满足。” 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女儿,用你的命来为她谋划道路。 那好…… 他便将朝阳给白狸送过去。 让她们母女好好团聚。 “阿狸,你欠我的……”就算当年白狸有苦衷,可她还是爱上了木景炎,更将爱全部给了木景炎的女儿。 她还是没有等他,更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让他……为了她的一生,苦苦支撑。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感觉自己的一生过得可悲,而且像个笑话。 到头来,他也不过只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 京都,醉仙酒楼。 整个酒楼被官府之人查封,滴水不通。 对面客栈。 长孙无邪的脸色暗沉充满杀意…… 手中的杯盏被慢慢捏碎,碎片刺破掌心,血液顺着指缝滴落。 薛京华…… 他给他机会了,可换来的,依旧是背叛。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冷笑的松开双手,将带血的碎片扔在了地上。 无妨,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无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薛京华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就是背叛,要置他于死地。 “先生,我们……”身后,手下小声问了一句。 “调动罗刹三大高手,我要朝阳的人头,撤!”长孙无邪的笑容越发冷冽,转身离开。 他要用朝阳的人头,送他的好义父……一份大礼! …… 皇城外。 薛京华一路失魂落魄,到了宫门外,猛地停住脚步。 心口一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惊慌转身,薛京华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想离开京都,回到他的医谷药芦了,若是长孙无邪还念及曾经的那份父子之情,他愿意带他离开,从此隐居避世,再不涉足朝堂与皇家。 第158章 君临陌救朝阳受伤 酒楼外。 薛京华赶到的时候,官兵已经撤离,整个酒楼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薛京华惊慌的跑了进去,呼吸急促。 “谁知道呢,突然来了官爷,把酒楼查了个遍,哎吆,都砸坏了。”店家心疼的不得了。 薛京华惊慌的跑到楼上雅间,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可有带走什么人?”薛京华慌张的扯住店小二。 “没有,什么都没搜到,说走就走了。”店小二叹了口气,官家的人得罪不起。 薛京华松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酒楼。 长孙无邪,一直都是他心口不能提起的一道伤疤。 如果说当年帮沈清洲和隆帝除掉长孙家是为了大义,那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长孙无邪。 这个号称木景炎之后,整个奉天最为天才的人。 …… 江南,边城。 农家院。 木怀成身重剧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朝阳!”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周边伸手不见五指。 “哥……你醒了。”朝阳松了口气,跑过来捂住木怀成的嘴。“嘘。” 又有人找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罗刹的人。 木怀成呼吸急促,这是第一次……与朝阳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嗅着朝阳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木怀成的心跳仿佛不受控制的加快。 抬手触碰自己的伤处,木怀成用疼痛来警告自己清醒。 对朝阳的感情,有些过界了…… “进去搜!” 门外,有人在搜查。 朝阳惊慌的拉着木怀成躲在衣橱后的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汗水从额角缓缓低落,木怀成蹙眉握紧双手。“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朝阳摇头。“在这等我。” 木怀成的伤势很重,出去等同于找死。 “朝阳!”木怀成惊慌的喊了一声。 朝阳已经冲了出去。 “那边,有人!” 那些人追着朝阳跑了,房间只剩木怀成一个。 想要抓朝阳的手慢慢落下,木怀成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 明明,他要保护朝阳,送她离开。可现在,却成了朝阳在保护他。 …… “郡主,别跑了。”身后,一个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随即三人同时落在朝阳四周,杀意浓郁。 朝阳惊慌的看了眼身后的人,腰间的图腾,手中的弯月刀…… 罗刹的三大高手,是比响尾还要厉害的存在。 几乎可以算得上罗刹的顶级杀手了。 而且,这样厉害的三人,居然为了杀她同时出现。 “你们的主子倒是高看我,让你们三人同时来杀我。”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心慌的厉害。 面对这三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她都没有胜算,何况是三人一起。 “杀。”为首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冲朝阳袭了过去。 “你!” 弯月刀斩断朝阳一缕发丝,另外两人同样扑了空。 朝阳身形极快,但因功力恢复不过三成,没有足够的本事……逃离这里。 “好俊的身手。”声音尖锐的男子扬了扬嘴角,再次冲朝阳出手。 远处。 “陛下!找到了!” 萧君泽惊慌的跑了过去,就看见朝阳与那三个罗刹高手纠缠。 “陛下!” 弯月飞身而出,冲着朝阳的后背袭了过去。 朝阳以为,这次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可那一刀却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血腥气在后背蔓延,下一秒朝阳便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拉进怀里,用力抱紧。“朝儿……”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警惕的抬头,看见萧君泽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三位杀手互相看了一眼,快速撤离。 萧君泽…… 他们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要萧君泽的命。 “放开……”朝阳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本以为自己离开奉天之前再也见不到萧君泽,可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弯刀砍伤了萧君泽的后背,整个后背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萧君泽紧紧的抱着朝阳,昏死了过去。 “陛下!” 暗卫惊慌的跑了过来,想要拉开萧君泽,可萧君泽却连昏迷都死死的抱着朝阳,不肯松开。 “朝阳!” 农家小院,木怀成也找了出来,见到萧君泽的时候,心口一颤。 陛下怎么来了…… “末将木怀成,参见陛下。” “陛下已经昏迷,朝阳郡主可否照顾……”暗卫见萧君泽不肯松手,只得求助朝阳。 朝阳握紧的手指用力推开萧君泽,一步步走到木怀成身边。“等陛下醒来,替朝阳告知,边关百姓重要,朝阳只得离开。” 声音有些发颤,朝阳在害怕。 她必须快些离开,在萧君泽醒来之前离开江南之地。 否则…… 怕是走不了了。 这个时候,萧君泽定然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舍命救自己。 回头看了昏迷的萧君泽一眼,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一刀,就抵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了,他们之间,彻底两清。 朝阳连怨,都不愿意再去怨萧君泽了。 她要逃,快些逃。 “走!”木怀成知道朝阳在担心什么,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趁着萧君泽昏迷,集结兵力,连夜离开。 “朝阳……” “朝阳……” 萧君泽昏迷中还在喊着朝阳的名字,可朝阳……却不肯再为他停留。 …… 大虞,边关。 “陛下,罗刹的人在奉天境内截杀朝阳郡主,郡主无恙,连夜离开江南,已经往边关的方向赶来。” 胤承松了口气,看了眼天色。“不出半月,朝阳郡主就会赶到边关三十二城,朕亲自前去接应,你们在关外等待!” 他等不及了,他要先入奉天三十城,确保朝阳安全出城。 “陛下!边关三十二城人多混乱,您……”手下有些担心。 若是奉天的人趁机设伏,太过危险。 “守好边关!”胤承冷声开口,快速上马,往三十二城的方向赶去。 …… 奉天,京都。 护城河边小筑。 长孙无邪坐在院落,满地狼藉。 身形摇晃的走了几步,慵懒的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灌酒。 发丝凌乱,如墨的长发披散,整个人如同被抛弃的狼狗,凶狠中透着悲凉。 “先生,天要下雨了。” “义父……”长孙无邪扯住那人的衣领,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他。 都要让他死…… “先生,罗刹的人失手了,伤了当今陛下萧君泽……” 长孙无邪慵懒的身体瞬间僵硬,醉意的眸子清醒了些许。 “杀一个朝阳,居然屡次三番失手……”连罗刹最强的杀手同时行动,居然都没能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扔了手中的酒坛。 朝阳。 他开始对这个女人,有些感兴趣了。 第159章 白狸当年有什么隐情 沈家,丞相府。 “丞相,罗刹派出三大高手追杀朝阳郡主,但还是没能成功。”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棋子,冷笑一声。“这么多人都没能杀了一个朝阳,看来罗刹这几年是真的落魄了。” “丞相,朝阳郡主在奉天境内不能出事,我们……”手下担心,问沈清洲要不要出手相助。 至少,在离开奉天之前,不能让朝阳出事。 否则,边关起了战争,会很麻烦。 “西域圣女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沈清洲淡淡开口,视线有些游离。“何况,大虞的皇帝,不会让她出事的。” “丞相,这大虞的皇帝,到底为何一定要朝阳郡主?”手下有些不解。 “抛开个人情感,白狸的身份代表了西域最有价值的三样东西,哪怕如今西域暗魅楼又有了新的圣女,也永远无法与白狸比肩。如今,各国都知道先圣女白狸已死,那她唯一的女儿朝阳,就是各国追逐的目标。” 与当年的白狸一样,因为她的到来,奉天才有了后来几十年的安稳与繁华。 “所以,朝阳郡主必须死……”不能为己所用,就要除掉。 沈清洲抬头看了手下一眼,点了点头。“何顾,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心腹,应与我一心。” 手下低头,恭敬跪地。“丞相,何顾的命是丞相给的,此生只忠丞相一人。” “很好。”沈清洲拍了拍何顾的肩膀。“帮我盯紧西峰。” 沈清洲,不信任西峰。 “西峰首领?”何顾惊愕的抬头。 西峰是他们所有暗卫和杀手的统领,也是他们的师父。 “对。”沈清洲眯了眯眼睛。 “是!”何顾赶紧低头,有些心慌。 丞相……这是不信任西峰。 不信任他们的师父。 可无论如何,他们要听命于丞相,自然……要遵从。 “丞相,太医院首退下来的老太医死了,但他手下的学徒是如今的太医院首。而且,当年那件事,薛神医也是知情的。”何顾说了一句,恭敬退下。 太医院首……薛京华。 沈清洲径直离开后院,去往皇宫。 他要见见这个太医院首,见见薛京华。 当年,白狸离开皇宫前,还有什么隐情。 …… 江南之地,边城。 “陛下,您醒了。顾将军来了,军队已经集齐,随时可以开战。” “朝阳……”萧君泽紧张的扯住身边手下的衣领,朝阳呢? “朝阳郡主说,边关百姓重要,不可怠慢,连夜赶路,已经离开江南之地。” 萧君泽无力的松开手下,苦涩的笑了一下。 朝阳,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 迫不及待的逃离。 手指再次慢慢握紧,萧君泽呼吸急促的坐直了身子。“通知顾将军,集结兵力,准备开战。” 半个月的时间,稳固奉天内政,用江南之地杀鸡儆猴。 警告各处蠢蠢欲动之人,皇家威严不可侵犯,亦不能挑战。 “陛下,速战速决,薛神医说,您体内的蛊毒并未完全清除,刮骨之法需半月一次,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半月,足以。”萧君泽起身,走出营帐。“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与萧承恩的人,开战。 他要尽快,解决江南之危,稳固朝堂内政,下一步……便是除掉朝中权臣,解决沈清洲。 只有把权利握在自己手中,他才能有足够的能力,让朝阳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眼眸暗沉了一下,萧君泽看着远处。 他让朝阳逃,尽可能的逃离。 可他不会允许她真的飞走。 他手中,还留着能牵制朝阳的风筝线,无论她飞多远,始终都是要回来的。 “京都那边,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人已经安置和处理好了,陛下放心。” …… 半月后。 边关,三十二城池。 朝阳与木怀成等人伪装成路过的商人,入住客栈。 “郡主。”秀儿小声唤了一句,警惕看着四周。“万事小心。” 朝阳安静的看了眼四周,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成,自然能察觉这家客栈的人都有问题。 看来,是在这等着她了。 三十二城一直都是奉天与大虞最有争议的地方,战争不断,边境骚扰不断。 在这里动手,最能激化两国矛盾。 “哥,来的路上,我见有小商贩卖冰糖葫芦,我想吃。”朝阳回头,冲着木怀成笑了一下。 木怀成的身形有些僵硬,朝阳……是在与他撒娇吗? 这些时日相处,他见到的朝阳冷静睿智,但却……从未这般撒过娇。 “阿延,你去……”木怀成想让手下去买。 “哥哥,你帮我去买。”朝阳冲木怀成摇头,将一个物件塞到木怀成手中,俯身小声开口。“哥,到了边关,你帮我去见一个人,将这个交给他,他们自会来接应我。” 她想支开木怀成。 事关重大,木怀成没有多想。“好!” …… “你和娟儿去帮我买些东西。”回到房间,朝阳将一张药方放在秀儿手中。“万事小心。” 这几个婢女虽然是萧君泽送来监视她的人,但也付出生命保护她到现在。 三人如今只剩下秀儿和娟儿,朝阳也不想连累她们。 秀儿和娟儿有些犹豫。“可是郡主,我们离开您会有危险。” “务必要将这药方上的药物,买全。”朝阳冲秀儿摇头,示意她俩离开。 秀儿和娟儿无法反抗,只好照做。 房门被关上,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滴答的声音在屋檐处传来,因前一夜下了雨,这屋脊之上还有露水。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听着四周的动静。 一路走来,不仅有罗刹的人要杀她,西域暗魅楼的人也在一路跟随。 朝阳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目前为止也没有露出杀机,反而时常会帮她解决一些杀手。 可莫名,朝阳就是觉得暗魅楼比罗刹更可怕,更难对付。 “既然来了,为何不下来杀我?要坐到什么时候?”抬头看着房梁,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啪!”房梁上掉落一块瓦片,一个笨拙的身形从上面滑了下来,刚好掉进朝阳的房间。 “你是来杀我的?”朝阳蹙眉,握着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姑娘,你怎么发现我的?”那人举着双手投降,相貌普通,但身材却很高大。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这不是杀手。“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看你们人多,应该挺有钱……别杀我。”男人惊慌的开口,一脸我什么都没干。 第160章 南疆妖孽公子 朝阳将信将疑,收回匕首。“滚!” 男人扬了扬嘴角,起身看着朝阳。“姑娘,身手不错呀。” 朝阳没有说话,压低声音警告。“如果不想死,远离这家客栈。” 拿了些银钱,朝阳扔给那人。 这家客栈已经被包围了,留下会被牵连。 不过是个小偷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 男人歪着脑袋啃了啃银子,看朝阳的视线透着深意。“看在你这么好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们来之前,有一伙人提前埋伏在这里,我看是冲着你来的,姑娘你可要保重啊。” “知道还不快走,留下来给我陪葬吗?”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他们要行动了。“快走!” “唉?”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朝阳拽着他的衣领就从窗口扔了出去。 那人坠出去的瞬间,一根毒箭冲着这边袭了过来。 朝阳后翻撑地,抓住那只毒箭,扔了回去。 有人在门外应声到底。 “叮铃!”铃铛的声音在门外,屋脊,还有四周传出。 无数的罗刹高手,还有那三个绝顶杀手,都来了。 客栈外。 那小偷被朝阳扔了出去,摔得鬼哭狼嚎,下一秒一个杀手也坠落在他身边,一命呜呼。 抬头看着朝阳所在的窗口,男人眯了眯眼睛。 好快的身手。 起身离开客栈,男人在角落揭开脸上的面皮,一张轮廓分明又不失阴柔邪魅的脸显现了出来。 “公子,那朝阳武功不弱。”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不是说这西域圣女的女儿不会武功,是个废物?”男子凌厉的问了一句,显然信息有误。 “可能一直都在伪装自己。” “有意思……”男人扬了扬嘴角,抽出袖口的扇子轻轻拍打。“这个女人本公子看上了,不许她死,听明白了吗?” “可是……公子,要杀她的人可是罗刹。”暗卫有些为难。 “罗刹怎么了?能比得过我们南疆?”男子眼底透着邪魅,那张绝美没有半分女气但却万分妖娆的脸上透着威胁。 暗卫惊慌点头。“公子说得是,我们……这就去。” 公子居然保朝阳。 如今奉天与大虞争夺这个女人不可开交,他们南疆国本想置身事外任其鹤蚌相争。 可公子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插手这件事…… …… 自古以来,南疆,西域,奉天,大虞四国接壤,各国纷争不断。 多年前,以西域为首,各国为西域马首是瞻,进贡钱粮,割地赋税,甚至陪嫁公主以求安稳。 可如今,西域势力渐渐衰弱,奉天南疆和大虞却慢慢强大起来,各自鼎立,互不服输。 当年西域盛会,各国派出精英争夺西域圣女白狸,要的不仅仅是白狸这个人,还是他们的荣誉,兵法,宝藏等。 奉天夺得头筹带走圣女白狸,在隆帝的统治下,奉天几乎成就了隆盛之世。 如今隆帝病逝,萧君泽新皇登基,大虞趁机夺走白狸的女儿朝阳。 各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嘭!”客栈楼上,打斗不断,时常有尸体从楼上坠落,巷子里的人惊声尖叫,引起不小的骚动。 “朝阳郡主的武功经进步如此神速。”响尾有些诧异,他们几人虽然杀了朝阳不在话下,可朝阳的武功进步有些太快。 “西域圣女手里都有绝世武功秘籍,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能让我进步这么快,你想不想要?”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着开口。“若是这秘籍给了你,你身后这三人算什么?你将天下第一。” 响尾眯了眯眼睛,半信半疑。 “少听她胡说八道,杀了她!”身后,三个杀手杀意浓郁。 “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怎么?你们怕他超越你们?”朝阳离间三人。 “武功秘籍,交出来。”三人对武功秘籍很感兴趣。 谁不想天下第一。 “真的想要?”朝阳快速后退,从袖口掏出一本秘籍。“可是秘籍只有一本,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先杀了她再说!”为首的人快速出手。 “嘭!”那流星锥甩向朝阳,快要靠近时,有人扔出毒物散,将朝阳从窗口带走。 “秘籍留给你们。”朝阳将秘籍丢下,跟着逃离。 几人快速屏住呼吸,等毒气散去,视线落在那本秘籍之上。 “传言西域圣女当年带走了暗魅楼的功法秘籍,难道就是这本?”有人开口。 于是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去拿那秘籍。 “你!” 四人开始争抢,打的不可开交。 …… “姑娘当真有秘籍?”带着朝阳逃离,暗卫小声问了一句。 “你是何人?”朝阳警惕,此人扔出的毒物散像是南疆之物。 “奉命前来营救姑娘。”暗卫恭敬开口。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角落里,男人拍着扇子,手中还拿着朝阳扔给他的几锭银子。 朝阳警惕的握紧手中匕首,蹙眉看了那人许久。 方才可不是这般妖孽的长相,看来……是易容了。 “你是何人?” “姑娘用一本假的武功秘籍就能让罗刹的人反目,好计谋。”男人抬头看着客栈的位置,对朝阳越发满意。“在下南疆大公子,扶摇。” 朝阳的呼吸凝滞,下意识后退。 公子扶摇…… 南疆皇室大公子。 可是南疆毒谷的继承人。 传闻公子扶摇不会武功,但天下却无一人敢动他。 就是因为他背后不仅仅是南疆皇室,还有南疆毒谷。 大公子的外公乃是毒谷仙师,母亲是毒谷第一美人儿。 “你在怕我?”扶摇眯了眯眼经,妖孽的眼眸盯着朝阳。 朝阳呼吸一紧…… 萧君泽常说西域出妖女,妖孽的眸子透着媚骨天成的吸引。朝阳从自己眼中看不到那种魅惑,可在身前这男人眼中,却着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致命吸引。 男人,居然也能长得一副媚骨天成的妖孽模样。 “多谢公子搭救,朝阳还有要事,恕不奉陪!”朝阳转身,快速逃离。 暗卫想追,被扶摇拦住。 “传闻当年的圣女白狸……重比山河。这朝阳郡主,青出于蓝,本公子……要定了。”扬了扬嘴角,扶摇扇着扇子走了两步,又将扇子合上,喃喃自语。“这天气扇扇子有点凉……” 暗卫瑟瑟发抖的跟在扶摇身后,他们家主子惯会吐槽自己。 “本公子方才可够英俊潇洒,俊气逼人?”走了两步,扶摇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暗卫擦了擦冷汗。“公子天人之姿,无人能及……” 再度打开扇子,扶摇一脸骄傲。“罢了罢了,凉就凉点,潇洒重要。” 暗卫紧跟扶摇,心却提在嗓子眼。 第161章 朝阳的惩罚最残忍 三十二城,宣城。 朝阳逃到宣城,去找木怀成。 “朝儿!” 朝阳受了伤,能从那些人手中活着逃出来已经是奇迹。 “哥哥……”朝阳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木怀成的心猛地收紧,手中的冰糖葫芦掉在地上,惊慌的跑了过去。“朝儿……” “将军,有杀手……”手下紧张看着四周。 “跟我来。”角落,和木怀成对接的人冷声开口,斗篷遮面转身离开。 木怀成将朝阳抱了起来,跟在那人身后。 “已经到了三十二城,那些想要对朝阳下手的人会迫不及待……罗刹是长孙家派来的,长孙无邪想要朝阳的命是为了边关动荡,他们好趁虚而入。”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人摘下斗篷。 木怀成警惕的看着对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长剑。 西峰…… 沈清洲的心腹。 “木将军不要紧张,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且没有对你们动手,就说明我不是奉命前来。”西峰摸了摸朝阳的脉搏,微微蹙眉。“出了宣城就是关外,你们可知这宣城如今不只是罗刹的人,还有其他各国的高手齐聚。” 木怀成垂眸,他当然知道。 白狸死了,朝阳代表了利益。 各国皇室自然不会这么轻松的让朝阳落在大虞手中…… 他们都会迫不及待的出手,想要带走朝阳。 就算是带不走,也要毁了朝阳,让各国再无争夺之物,各凭本事。 “你护着她,九死一生。” “与你无关,这是我的职责!”木怀成警惕的看着西峰,他是来游说自己的?“还是说,沈清洲让你来边关的目的……也是为了要朝阳的命?” 西峰点了点头。“确实,我的任务是在朝阳郡主离开奉天境内后,在大虞将士手中击杀。” “你!”木怀成拔剑,警惕的看着西峰。 “若是我想动手,木将军单打独斗……还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还受了重伤。”西峰冷笑,再次开口。“你若想独善其身,朝阳必须与大虞迎亲之人安全交接。” “我的生死无关紧要,沈清洲的下一个目标,是我吧?”木怀成很明白。 他就算是不死在护送不利的罪过上,也要死在回京的路上。 “你死了,木家才能安稳。”西峰的话很刺耳,但却是事实。 只有木怀成死了,沈清洲才能暂时放过木家。 “不用你来操心……”木怀成握紧长剑。 “我答应过白狸,会护她女儿……我的人会在出城后趁乱护她,但我……只能杀她,她是否能成功逃走,看她的造化。” 西峰的心腹会去救朝阳,但他接收了沈清洲的命令,就必须要去杀朝阳。 是生是死,看朝阳自己的造化。 “你……”木怀成并不信任西峰。 “信不信由你。”西峰没有多说,他不能过多停留。 给朝阳留了药,转身离开。 …… 江南之地。 “陛下!江南城门紧闭,若是强攻,劳民伤财不说……时间便会延长,想要尽快拿下城池,怕……” 手下紧张来报,如今江南之地已经拿下三座被占城池,华城易守难攻,对方死守,会很麻烦。 萧君泽安静的站在布防图旁边,眯了眯眼睛。 “用兵之法,城中百姓来服为上策,以兵力强攻……即使对方战败,也殃及百姓,视为次。” “陛下……朝阳郡主离开江南之时,给您留了这个。” 营帐外,将士惊慌闯进,恭敬跪地。“这是朝阳郡主留在农家院的。” 萧君泽惊慌接过,手指有些发颤。 轻轻触碰那块手帕,上面绣的图案是一只风筝。 但风筝断了线…… 萧君泽知道,朝阳是要让他知道,她要走了,她要自由。 可那图案上的魅绣留了玄机。“以德服人,百姓自敬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城门自开。” 不战……自开? …… “陛下!华城百姓揭竿起义,为您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陛下!城门已开!” 萧君泽心收紧的厉害,跑出营帐即刻下令。“进攻!” “陛下可还记得,您曾经下令安抚江南灾民,有百户人家绝粮几乎饿死,是您让人一一排查,捐了钱粮,这才让他们活了下来。这些百姓……是来报恩来了!” 萧君泽握着锦绣的手用力到发麻……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朝阳。 还是一个谋略奇才。 朝阳…… 她答应了要帮他夺回江南之地。 她真的做到了。 她提前让他安抚城中百姓,安顿灾民,找确实有困难的灾民,赈灾粮草用在了刀刃上。 原来,这就是刀刃上。 原来……朝阳早就运筹帷幄,早就埋下棋子。 “陛下,您这是民心所向,百姓拥戴!” “陛下!天佑奉天,陛下英明!”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城门自开。 只因提前埋下的善举,这些灾民便用命回报他……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凝重,后退了一步,眼前发黑。 少时,长孙皇后常说:以德治天下,天下便以德报之。 本以为,他的善念已经在这漫长的宫廷生涯中被生生磨灭。 可朝阳,何其残忍。 她在用挖他心的方式,让他找回善念。 可这找回的代价,太过惨痛。 …… 三十二城。 朝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木家送亲的军队如今已经只剩木怀成与副将几人。 罗刹出手,一路的损失太过惨重。 几人闷不做声的坐在破庙之中,烤着火,等着朝阳醒来。 “郡主没事吧……”两个婢女担心朝阳,焦急的走来走去。 “我没事……”朝阳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护送她…… “郡主!” “朝儿……”木怀成几乎下意识站了起来,失控的把人抱住。“你故意将我们支开,太过任性!” 他很生气,想责备朝阳,可他看到朝阳受伤,便不舍责备。 朝阳会心笑了一下,拍了拍木怀成。“哥哥,你们留下,我们可能都走不了,你们走了,我才好脱身。” “不许有下次,听见没有!”木怀成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罗刹的全部高手…… 朝阳一个人如何应付。 “呜……” 突然,破庙外传来笛声。 朝阳和木怀成警惕的起身,拔剑慢慢后退。 “是西域的人,这笛音是西域国乐,茯苓曲。”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 西域的人一路都没有下手,难道要在这三十二城下手吗? 第162章 敢动朝阳就该死 破庙外。 西域的高手将破庙围住,却没有对朝阳动手,而是解决了部分罗刹的杀手。 树林深处,胤承持剑,血流成河。 “主子,都已经解决。” 那些想要杀朝阳的杀手,都已经被胤承解决。 黑暗中,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挂着浓郁的冷漠,眼眸嗜血。 “敢动她的人,都该死。” 剑身一凌,胤承将身边还在喘气的杀手斩杀,毫不犹豫。 “主子,要不要现在带走朝阳郡主?” “三十二城,我们人手不够,护着便是。”胤承握紧长剑,他也想现在就冲进那破庙,带走朝阳。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西域的那些苍蝇一直围着朝阳,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要白狸当年带走的东西…… 这些苍蝇,可比罗刹的人难对付多了。 …… 破庙内。 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直到那笛声吹奏完,也没有人要进来的意思。 “他们……”木怀成愣了一下。 “走了。”朝阳松了口气。 “这般高调的前来,然后离开,西域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目的,他们会这么好心?”木怀成不信,心口有些慌乱。 “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西域能护着我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们,他们比罗刹更难对付。”朝阳的手心有些出汗,紧张蹙眉。“西域……到底想要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是西域想要的东西? 如今她母亲白狸已死,西域也已经有了新的圣女,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要回兵法?还是夺回魅绣与三绝? 可那些东西,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白狸到底有没有传给她。 “身体可还吃得消?这里不能久留。”木怀成担心朝阳,他们要尽快离开。 …… “几位可是要去关外?” 破庙外,朝阳与木怀成刚走出留看见一身红衣的男人,扇着纸扇,全身上下浑然天成的妖孽之气。 木怀成警惕的看着对方,护着朝阳。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扶摇笑的邪魅,一步步靠近朝阳。 木怀成拔剑,警惕的搭在对方脖子上。 “哥哥……”朝阳冲木怀成摇头。“他是南疆大皇子,毒谷继承人,扶摇公子。” 木怀成愣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又是个难对付的…… “美人儿,这可是兄长?”扶摇用扇子遮挡嘴角,看了木怀成一眼,恭维的很。“扶摇见过兄长。” …… 木怀成一脸雾水,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他何时多了个弟弟…… “哥哥,我们走。”朝阳警惕的示意木怀成快些离开,这个人……惹不起,必须躲着。 “美人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扶摇一路跟在朝阳身后,屁颠儿的很。 “公子会不知我的名字?”朝阳有些不耐。 “我知道的和姑娘说的,自然意义不同。”扶摇不厌其烦。 “朝阳!”朝阳拿他没办法,这个人身份太过敏感。 南疆毒谷可是四大毒门之首,这个人不好得罪。 “我也要去往边关,可愿同行?与我们同行便不会有苍蝇老鼠来叨扰?”扶摇似乎很自信。 无论是罗刹还是其他人,暂时还不敢明着和南疆作对。 “扶摇公子,此行凶险,您还是不要与我们一路。”朝阳摸不清楚此人的用意。 “不怕不怕,与我同路,他们危险。”扶摇油盐不进,脸皮特厚。 朝阳气的磨了磨后槽牙,天下还有这般厚脸皮的人,难道他看不出别人不愿与他同行吗? “朝儿……他若真是南疆大皇子,能护我们安全出城。”木怀成权衡利弊,确实有这个人在,暂时利大于弊。 “还是兄长七窍玲珑!”扶摇赶紧道谢。 木怀成蹙眉,不想多说。 这种惹不起的皇家子弟,敬而远之。 “朝阳,我能唤你朝儿吗?”夸完兄长,扶摇又开始不厌其烦的粘着朝阳。 “你……”朝阳握了握拳头。“不可!” “好的,朝儿。”扶摇扬了扬嘴角,颠儿颠儿的一路小跑。“朝儿你饿吗?我的手下带了上好的桂花糕,还热。” “朝儿你渴吗?这里有琼浆玉露著称的江南米酒……” …… 身后,扶摇的暗卫不停的擦着冷汗,他们主子越是这般匪夷所思异于常人,他们越是害怕。 真正的公子扶摇……可不是这般。 也不知道这个朝阳郡主怎样的魅力,让他们家主子……这般反常。 “朝儿,你受伤了,我这里有最好的疗伤圣药,白玉丸。” 朝阳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 “公子到底想从朝阳身上得到什么,不妨直说。”朝阳不知扶摇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扶摇代表了南疆,那便是来掠自己,或者来杀自己的。 何必麻烦。 “只是同路。”扶摇一脸认真。 朝阳深吸了口气,拿走他手中的白玉丸。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她若是早有这南疆圣物,功力早就恢复有余了。 前路凶险,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朝儿可知道,收了我的药,就要做我的人。”扶摇一脸兴奋。 “嗖!”一声,扶摇的话刚落,木怀成的剑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杀意浓郁。 周身暗卫惊慌想要护他们主子,但被扶摇抬手阻拦。“兄长……有话好好说……相识就是缘分。” 木怀成有些怀疑,传闻南疆大公子妖孽冷血,手段毒辣。 眼前这认怂的货色倒是长相妖孽无双,可性子……真的如传言那般? …… 远处。 胤承和暗卫一直跟随朝阳身后,见那红衣男子一直纠缠,眼眸暗沉。“南疆,公子扶摇……” 如今,这各国之人倒是都沉不住手脚了。 纷纷露出水面,贪婪之心暴露。 “主子,接下来……” “继续跟着。” 只要护朝阳安全离开三十二城,他的兵马就在城外。 朝儿,等我。 他很快就能带她离开…… “主子,奉天新帝萧君泽……已经攻下江南之地。裕亲王落下悬崖后,奉天以无内忧。” 胤承脸色瞬间暗沉,双手握紧。 萧君泽……此人将来,将会是最大隐患。 “派人去山下寻找萧承恩,可有线索?”胤承眼眸沉了一下,他与萧君泽,将来定会战场相遇。 “还在寻找。” “过来。”胤承示意暗卫靠近,在他耳边小声吩咐。 暗卫的身体僵了一下,快速低头。“是!” 第163章 朝阳你跟我走吧 江南之地。 萧君泽不战屈人之兵,城门自开。整个江南,都已经传开。 “怎么办,裕亲王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师出无名,如果继续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反抗,怕是……”追随萧承恩的人开始起了内讧。 群龙无首,这些人根本没有主心骨。 “慕容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女儿在宫中贵为宠妃,陛下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您……要帮帮我们。”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带头投降,不然……萧君泽若是真的攻进来,这可是灭门的罪过。” “慕容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 萧承恩坠崖,这些人彻底的慌了。 “大人!陈刘两位大人已经连夜带着家眷跑路了!怕是逃去大虞了。” “大人!陈寿华大人也带着家人逃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了双手。 “慕容大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慌什么!一群废物。”慕容华冷哼一声。“若想活命,就绝对不能负隅顽抗。” 眯了眯眼睛,慕容华额头有些冒冷汗。 还好,他早有准备,已经让人给萧君泽递了书信。 如今萧承恩生死未卜,他们可还要活命啊。 好在慕容灵深得萧君泽喜爱,终归给慕容家留了一条后路。 …… 城中。 “陛下,慕容华让人秘密来信。” 萧君泽接过信件,眼眸透着浓郁的暗沉。 慕容华…… “陛下,慕容华已经带人守在城门,亲自为您打开城门,城中所有依附萧承恩的人,全部投降。” “恭喜陛下,彻底收复江南之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这些人虽主动投降,毕竟是乱臣贼子,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手下将军等待萧君泽下令。 萧君泽将手中的密信揉碎,冷眸开口。“如今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颗粒无收。这些人在江南之地敛财,从京都也带走了不少东西,传令下去,没收全部财产,除慕容华以外,杀尽,挂在城墙之上,示众!” 平定江南之地,杀鸡儆猴。 他萧君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官员地方,再起事端。 “将收敛的钱财全部拿来赈灾,赈灾之事是重中之重,顾将军亲自执掌,切莫出任何岔子。”萧君泽上马,先行离开。 京都,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还要回去,与权臣开战。 用力握紧手中的缰绳,萧君泽垂眸看着远处。 奉天的江山是萧家几代人打下来的,隆帝说……帝王业,心狠手稳,斩草除根。 长孙皇后的主张却是,仁政,以德服人。 他萧君泽,恩威并施,斩草要除根,恩要用在刀刃上。 从胸口掏出朝阳留下的那块手帕,萧君泽眼眸透着悔意。 朝阳…… 朕在京都,等你回来。 …… 三十二城,边关羽城。 这里与大虞交界,各地商人都在这里停驻,异常热闹。 朝阳惊喜的看着四周,眼底透着惊讶。 她从小未曾离开过避暑山庄,即使听白狸讲起过外面的世界,也未曾真正见过。 和亲的这一路上,朝阳见过江南美景,见过富裕繁华的街道,也见过沙漠戈壁的商人。 好奇的站在小摊前,拿着上面的糖人看了很久。“糖吗?” “哎,姑娘,三文钱一个,五文钱捏您。” “捏个大的。”看出朝阳好奇,扶摇扔了一颗明珠过去。 那小贩一脸震惊。“公子……小的小本买卖,找不了零……” “捏的好赏你了,捏不好……”扶摇挑眉。 “好嘞!”小商贩看着朝阳的样子开始捏糖人。 “不用破费!”朝阳蹙眉,想要躲开扶摇。 “千金博得美人笑,这怎么能是破费呢?”扶摇抬扇子,挡住朝阳的路。“朝儿,我们也同行一路了,你怎么还躲着我。” “羽城已到,不同公子顺路,公子请便。”朝阳后退,撞到木怀成怀中,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木怀成伸手将朝阳抱在怀里,冷眸看着扶摇。“这段时间叨扰了,有缘再见。” 扶摇敲着扇子笑了一下,转身接过小贩手中的糖人。“朝儿,你的。” 朝阳的视线被糖人吸引,几乎是下意识接住。 那糖人捏的栩栩如生,真的就和她好像。“哥哥,这人好厉害。” 木怀成眼中的冷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宠溺和柔和。“他们靠手艺吃饭。” “原来,京都之外,真的到处稀奇……”朝阳的视线有些游离,从小到大,她和母亲被困在避暑山庄,避暑山庄是她和娘亲的囚牢,也彻底困住了朝阳的天空和视野。 木怀成心口有些泛疼,他知道……朝阳一直都被困在避暑山庄,离开后就替嫁去了厉王府。 朝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手中的糖人身上,眼底和嘴角难掩的惊讶和笑意。 木怀成的视线总是下意识便被朝阳吸引,经历了那么多,她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 孩子心性才是常态。 有些时候,朝阳聪慧冷静,懂事的让人心疼。 扶摇也深意的看着朝阳,眼底透着笑意。 “公子……他们要出关了,出关后就是大虞接亲的将士,我们真的还要跟着吗?”暗卫站在扶摇身边,小声开口。 扶摇停住脚步,没有继续跟随。 …… 驿站。 朝阳深意的看着手中的糖人,这么好看的小人儿……丢了可惜。 可她要走了,又能留住什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朝阳将糖人放在了房间的茶桌上,转身要走。 “朝儿……”身后,扶摇笨拙的爬窗,双手抱着窗台,一副要掉下去的样子。 朝阳蹙眉。“扶摇公子怎么喜欢爬窗户?” “朝儿,拉我一把。”扶摇冲朝阳伸手,那张妖孽的脸上透着恳求。 朝阳伸手,将人拉了上来。“公子,就此别过。” “朝阳,你跟我走吧。”朝阳方要转身,扶摇就扯住了朝阳的手腕。“我保证,不会让你入宫廷,会带你看尽天下美景,赏便各地惊奇,游山玩水……” 扶摇承认,他接近朝阳是有目的的,但想带她走,也是真的。 朝阳看了扶摇一会儿,笑着把人推开。 她不会轻信任何人,更不会将自己的命再托付到任何人手里。 “公子说笑了,如今各国的人都齐聚奉天边关,他们想要的不是我朝阳,而是当年我母亲带走的那些东西,要的是利益。” “你甘心就这么前去和亲?”扶摇蹙眉。 “生为蝼蚁,岂有选择的余地。”朝阳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第164章 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扶摇看着朝阳下楼,伸手拿起桌上的糖人,眯了眯眼睛。 “有意思……” 生为蝼蚁,本该认命,随波逐流。可朝阳眼中,可是明目张胆的写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明那般渴望自由,却偏偏要自力更生。 “朝儿,该走了。”门外,木怀成走进,却只看到了扶摇。 “木将军。”朝阳不再,扶摇也不再伪装。 木怀成警惕的看着扶摇,眼眸沉了些许。 “据我所知,朝阳是您叔父木景炎的遗腹子。”扶摇走到木怀成身边,嘴角上扬。“你们,可是堂兄妹。” “你想说什么?”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骨节泛白。 “既是兄妹,木将军……为何会对妹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扶摇在木怀成耳边小声开口,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木怀成的手微微发颤,呼吸凝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将军表现的太明显了……”扶摇笑着摇头,晃着自己的扇子离开房间。“有缘再见。” 身形发颤的扶着桌案,木怀成像是被人揭开了真面目,羞愧还是愤怒……他一时也有些分不清楚。 …… “公子,可要出手带走朝阳郡主?”暗卫小声问了一句。 扶摇抬起扇子,视线阴冷的吓人。 与在朝阳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嘘……”扶摇冲暗卫摇头。“你以为,朝阳会乖乖去和亲?” 朝阳的眼睛,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青花蛇。 美丽,带毒,充满攻击性。 又对自由充满了向往。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命? “国主之令……带朝阳郡主回南疆,若是完不成任务……”暗卫有些担心。 “你放心,朝阳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段时间的相处,扶摇对朝阳还算了解。 她的性子太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强行带走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如,守株待兔。 …… 奉天,京都。 太医院。 “薛神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沈清洲坐在院落,品着太医院的清茶。 “不知丞相到此,是何用意?”薛京华不知道沈清洲来的用意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没有好事。 “长孙无邪回京了。”沈清洲深意开口。 薛京华拿着茶盏的手颤抖了一下,强装镇定。“丞相是什么意思……” “京都客栈,我的人查封了酒楼。” “啪!”薛京华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猛地站了起来。 “丞相……”薛京华害怕了。 就算长孙无邪再聪明,也绝对不是……沈清洲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告诉我,当年白狸与木景炎离开的真相。”沈清洲知道,薛京华一定知道。 “不知道丞相在说什么……”薛京华声音有些发颤,但却佯装淡定。 “院首已经招了,说……当年白狸离开前,先帝让太医院配了鹤顶红,还有堕胎之物。”沈清洲抬头看着薛京华,再次威胁。“薛神医,长孙无邪的命,在我手中。” 薛京华的脸已经没有血色,看着沈清洲看了许久。“丞相不会想知道……” “你不说,怎知我会不会想?”沈清洲将茶盏放下,话语透着威胁。 “当年……先帝威胁木景炎,让他在白狸与兵权之间做选择……如若木景炎选择了兵权,他便赐毒酒,杀了白狸,永远消除他与木景炎之间的间隙。可木景炎选择了白狸……他放弃了一切,带着白狸离开了。” 沈清洲的手指下意识不自觉的握紧,那一夜……他以为自己跪了一天一夜,感动了隆帝,可没想到……他沈清洲,始终都是隆帝算计的棋子。 他一方面用白狸牵制自己,另一方面又让木景炎带白狸走…… 激化他和木景炎的矛盾…… 逼他对木景炎下手。 除掉木景炎……带回白狸,一举两得,永绝后患。 狠,还是隆帝更狠一些。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手指发麻。“说些我不知的事情,否则……” 薛京华蹙眉看着沈清洲,别开视线。“京华劝诫丞相,最好还是一辈子都不知的好。” “薛神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沈清洲淡淡威胁。 薛京华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白狸在离开京都前便怀孕了,她在房中晕倒,是我去把脉,不会有错……” 沈清洲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短时间内他大脑一片空白。 “朝阳郡主一直都在皇宫,木将军没有机会……所以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孩子,这一点木景炎很清楚。”薛京华敬佩木景炎,也替他感到悲凉。 “至于朝阳的生父是谁,京华不敢定论。”薛京华握紧拳头。 接触过白狸的人,除了沈清洲就是隆帝。 薛京华很清楚,隆帝从未碰过白狸。 沈清洲站在原地,安静和冷静的吓人。 薛京华紧张的看着沈清洲,他……这是何意? 空气瞬间凝结,整个院落的风仿佛都寒冷了起来。 压抑,吓人。 “薛京华……你可知道,说错话的代价……”沈清洲不信,他不信薛京华的话。 他带兵找到木景炎与白狸的时候,她亲口承认,那孩子是木景炎的。 木景炎也留了家书,说孩子是他的…… “白狸生产是在宫中,先帝让京华对外说是早产,所以孩子体质虚弱……但,京华这一点还是看不错的,白狸是足月生产。” 沈清洲手指发麻的扯住薛京华的衣领,重重压在了身后的石桌上。“你再说一遍……” 薛京华的心脏仿佛被沈清洲拿捏在手里,从未有过的恐惧。 哪怕是隆帝,都未曾给过他这般可怕的压力。 沈清洲,那双眸子如同要吃人一般的嗜血,眼眶红肿,灼热,仿佛压抑不住的的怒火。 “丞相,京华提醒过您,真相很残酷……您若想听,何必自欺欺人。” “嘭!”薛京华被沈清洲重重摔在了地上,口腔血腥气极重。 沈清洲身形落寞的走出太医院,脚步的虚浮和慌乱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薛京华咳血,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深意的摇了摇头,薛京华快速起身提笔,写了一封密函,将鸟笼中的传信鸟拿了出来,快速放飞。 沈清洲,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世。 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是他沈清洲的。 传信鸟刚飞出,阿福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薛神医,快,陛下回来了,陛下下马便毒发昏迷,快些前去!” 第165章 得不到就要毁掉 正阳殿。 萧君泽回到皇宫便昏迷不醒,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 “不是让陛下早些回宫?怎么……”薛京华有些责备,难道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蛊毒吗? “陛下自己不肯……”手下有些慌乱,是他们陛下自己不肯回来,因朝阳郡主远行…… 江南之地要尽快收回。 薛京华叹了口气,每次毒发刮骨祛毒都是一场生死较量,这样的折磨,萧君泽能承受多久。 “你们都出去吧。”薛京华咳嗽了一下,胸口再呼吸的时候隐隐作痛。 沈清洲就是个疯子,摔了他那一下几乎摔断了他的肋骨。 眼底闪过一丝怜悯,随即摇头叹气。 聪明如沈清洲,这辈子却活在自己的仇恨里,不能自拔。 感情世界里,谁先动了清,谁动了情,都是输。 因为爱,所以变得愚蠢,自欺欺人。 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 毫无疑问,在外人眼中,沈清洲这辈子是成功的。 奉天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的丞相,整个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只要他想……哪怕万人之上再无一人压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这些年,他为隆帝铲除异己,为了除掉长孙家以及其他势力威胁,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 可到头来,一直在算计他的,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 皇宫,正午门。 沈清洲的手下都在宫门外候着,马车也在门外。 沈清洲步伐很快,也很虚浮,感觉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 “丞相……”手下惊慌的跑了过去,搀扶着沈清洲。“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去别院……”他要去见隆帝身边那个疯癫的老太监。 手下有些不解,但沈清洲要求,他们还是不敢不从。 一路上,沈清洲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字都不问。 他不相信…… 他怎么能相信…… 朝阳不会是他的女儿,绝对不是。 白狸……如若朝阳真的是他的女儿,白狸为什么不说……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薛京华,定然是故意的,故意骗他。 “传信给西峰,停止任务……不要动,朝阳……”马车上,沈清洲还是慌了。 一面安慰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会是真的…… 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他不敢想。 马车外,手下愣了一下,想问原因,可这不是他们该问的。 “是!” …… 三十二城池,关外。 朝阳站在关口,一身红色嫁衣。 “郡主,上车吧。”马车上,秀儿眼眶有些泛红。“外面风大。” 朝阳回眸,看了眼奉天,一步步上车。 身后,木怀成的视线始终在朝阳身上,握着缰绳的手一寸寸收紧。 “郡主,这金冠凤衣,按礼制……”秀儿小声开口,不想让朝阳真的去和亲。 前路迷茫,一切还未可知。 若是真的去和亲,谁又知道那大虞宫廷比奉天好了多少。 不过就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穿。”朝阳淡淡开口,安坐在马车上,任由婢女为自己束发穿衣。 她要前去和亲,是为了木怀成。 她必须让木怀成功成身退,而不是被朝中之人抓住把柄。 她想要木家在奉天安稳活下去,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 “朝儿,已至关外,大虞的将士就在前方等待。”马车外,木怀成小声开口,单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始终放在佩剑之上。 那些要动朝阳的人,会在关外动手。 此时,各国高手怕是都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轻而易举让大虞得到。 得不到,就要毁掉。 朝阳坐稳在马车中,深吸了口气。“哥哥,此去一别便是无期,望哥哥珍重。” 木怀成垂眸,没有说话。 他的心口很疼,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侧目看着马车,木怀成欲言又止。 扶摇说的对,他对朝阳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朝儿,这是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栈桥,就没有回头路了。跟哥走吧……哥,带你走。”木怀成想,他应该也是疯了。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听家里讲起叔叔木景炎,说他放弃了大好前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带一个女人离开。 那时候木怀成不懂,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丧失理智,放弃家国天下,义无反顾到连命都不要。 果然,还是那时候年少无知……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珠帘遮面,眼泪在眼眶凝聚。“哥哥……木家需要你,朝堂需要你,怀臣哥哥……也需要你。”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他没有告诉朝阳,他回不去了…… 他与萧君泽的赌约便是安全送朝阳离开,牺牲他一人,保住整个木家。 “朝儿,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马车停在栈桥前,木怀成迟迟不肯下令过桥。 手下紧张握着缰绳,不知道他们的将军是怎么想的。 “将军……无论您做什么选择,属下都誓死追随。”身后,副将几人恭敬开口,声音悲壮。 他们都不傻,都能看出他们的将军……眼中只有朝阳郡主一人。 “哥哥,朝儿还有退路。”朝阳笑了一下,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归程凶险,兄长一定要活着回到奉天,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 木怀成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沈清洲的人不会让他活着回到奉天的。 …… 关外,大虞将士守在十里外,乌压压数万人,如同兵临城下。 过了矮地,木怀成心口一惊。 大虞……迎亲需要出动上万人马? 这是表达重视……还是其他? 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木怀成蹙眉,再次下令停车。 两军开战也不过如此……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木怀成让副将先行。 “是!” 马车内,朝阳心口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小声开口。“秀儿,对面如何?” 秀儿从马车外走进,紧张开口。“郡主,大虞将士……千军万马,这不像是迎亲,倒像是要开战。” 朝阳的呼吸有些凝滞,和亲是假……趁机对奉天出兵? 三十二城池虽以和亲的名义还给了奉天,大虞也已经撤兵,可……千军万马等在关外,这是什么意思? 大虞的皇帝是打算过河拆桥? “哥哥……” 惊慌的掀开车帘,朝阳往外看了一眼。“大虞是想趁机开战?” 否则,怎么可能聚集如此多的兵马。 “他们若是言而无信,哥哥绝不会让你落入虎口……”木怀成拔剑,只要大虞有趁机发难的意思,他就是拼死也要带朝阳离开。 第166章 沈清洲痛不欲生 朝阳心慌的握紧双手。 她早就应该想到,奉天动乱,大虞突然提出要她和亲,除了在逼迫奉天以外……他们的皇帝还想一箭双雕…… 这个大虞的国君,果然野心太重。 “将军!撤!大虞反悔,有攻打我边关之意,撤!” “快撤!” 一支穿云箭袭了过来,副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箭穿心,摔落在地上。 木怀成脸色一暗,对方的兵马已经冲着边关城门冲了过来。 “哥哥……” 撤退慌乱,朝阳的马车颠簸的厉害。 撤入城中,朝阳慌乱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大虞要对奉天开战……” 对方兵马太多,城门撑不了多久。 何况,三十二城这些年一直都在大虞的掌控之下,即使他们撤兵……萧君泽也来不及让边关军提前驻守…… 抬手摘下遮面的珠帘,朝阳一身红衣,面色惨白。 边关开战,木怀成必上战场,边关军远在三十二城之外…… “大虞国主太过狡诈!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三十二城归还。他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困在三十二城,你与三十二城,他都要!”木怀成呼吸急促,牵着朝阳的手逃离。“城门撑不了多久,我带你走!” 如论如何,他都要带朝阳离开。 与这种人和亲,嫁过去也是地狱! 朝阳眼睛红肿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大虞的国君,帝辛,胤承……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心口抽痛的厉害。 原来,不只是萧君泽喜欢自欺欺人,她朝阳,也在自欺欺人。 她不断的自我欺骗,大虞的国主,不是她的胤承,不是她认识的胤承。 “郡主小心!” 四周,杀意浓郁。 无论是沈清洲的人,还是各国要除掉她的人,都来了…… 无数的羽箭,暗器冲着朝阳所在的位置袭了过去。 木怀成惊慌的护着朝阳,后背中了箭,肩膀被刺穿。 “郡主!走!” 秀儿和另一个婢女哭喊着让朝阳走,她们拦截身后的杀手,身中数箭,摔在了地上。 “郡主……走……” “秀儿!”朝阳哭着嘶吼,被木怀成拽着上马,快速逃离。 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朝阳的。 朝阳的哭喊声在边关回荡,这几个陪了她一路的丫头,本无坏心…… 她们是萧君泽的人,她们不过是奉命随她和亲…… 她们犯了什么错。 她们……有什么错…… 城门被破,为首的大虞将军冷眸看着城中的尸体。“保护朝阳郡主,凡动手者,杀无赦!” 城中,所有对朝阳下手的杀手,一个都不能放过。 “陛下有令,绝对不能让朝阳郡主受伤,找到郡主,带回大虞!” “是!” …… 奉天,京都城外,别院。 沈清洲的脚步有些急促,身形依旧虚浮。 老太监的疯病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但依旧畏光,不敢暴露在阳光下,总喊着有人要杀他。 “嘭!”一脚踹开房门,沈清洲的目光如同要吃人。 老太监吓得全身发麻,蜷缩在角落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告诉我,白狸当年在皇宫产女……你听到了什么?”沈清洲用力扯住老太监的衣领,声音低沉到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太监一直在低声呢喃,用力抱紧自己。 “告诉我!”沈清洲情绪失控的低吼。 老太监明显被沈清洲的状态吓坏了……声音颤抖的开口。“早产……那妖女必须是早产,陛下说……孩子是木景炎的,只能是木景炎的……那女孩,必须是木景炎将军的,我们要是说错了话……死,会死……” 沈清洲的呼吸瞬间凝滞,脸色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果然……是隆帝的主意。 “陛下威胁……威胁那妖女,若是让沈丞相知道那孩子是他的,绝对不会让那孩子长大……也不会护她们母女……孩子是木景炎将军的,只能是木景炎将军的……” 老太监颤抖着声音,脑袋像是害怕一般轻轻撞墙。 那一瞬间,沈清洲如临地狱。 一瞬间,从悬崖跌落无间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问这世间那种刑罚最能折磨人,还能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诛心。 隆帝,下了一手好棋…… “哈哈哈……”沈清洲大概怒到了极致,笑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老太监觉得他不是疯子,沈清洲才是疯子…… “隆帝……咳咳咳……”沈清洲走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好,好得很…… 这些年,他筹谋划策,以为自己才是那棋局之外的人。 原来……他以为他谋划算计的人,始终都在背后算计着他。 权利,利益,情爱,欲望…… 爱恨嗔痴。 果然,从没有饶恕过任何人。 “丞相!” 沈清洲胸口郁结了血气,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手指颤抖到了极致,沈清洲心口疼到生不如死。 那一刻,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 到底被什么迷惑,为何从未想过要信任白狸。 诛心…… 白狸在报复他。 白狸不只一次说过他会后悔…… 哈…… “朝阳……下令,带朝阳回京……”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丞相!”沈清洲说完便摔在了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要朝阳回京,他会尽一切方式弥补她…… 无论朝阳想要什么,他都给。 无论是什么…… 哪怕要他的命,他也给。 朝阳。 朝阳…… 迎着初升的太阳,驱散黑暗,迎接光明。 他曾经问过白狸,为什么要让女儿叫朝阳。 白狸说,那是木景炎取的,他希望他们的女儿能远离黑暗,永远的活在阳光之下…… 白狸还说,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远离算计…… 白狸的一生已经够苦了,可她却说,朝阳比她更苦…… 沈清洲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隆帝,萧元启。 萧家…… 奉天。 他沈清洲为了隆帝,筹谋这么多年,为了白狸与朝阳能活下去,与之周旋二十几载。 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沈芸柔常说,父亲……以你的能耐反了这奉天又能如何,您若是皇帝,这天下还有谁人敢算计您…… 他时常觉得沈芸柔野心太重,话语太狂。 可昏迷前,不知是恨意还是其他。 沈清洲第一次对那个位置,有了觊觎之心。 第167章 朝阳被逼悬崖边 三十二城。 “哥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逃。” 木怀成将大虞出尔反尔的消息传信给京都,现在萧君泽定然还不知情。 三十二城虽然是边关游牧之城,可各国商旅的枢纽就在三十二城,三十二城虽然偏远,但却繁华。 三十二城是大虞与奉天历史遗留的问题所在,争端不断。 当年木景炎凭借一己之力将三十二城夺回,数十年都在奉天的统治下安稳度日。 倒是这几年,大虞新帝登基,居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让大虞改革,焕然一新,重新将三十二城据为己有。 恰逢大虞新帝气盛,奉天隆帝气衰,这才让大虞有机可乘,夺走三十二城。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到了嘴的肥肉,大虞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朝阳郡主而乖乖奉还。 他们这是贪得无厌,既想要朝阳,又想要三十二城。 “丢下你?”木怀成笑了一下,捂着受伤的肩膀,用力把朝阳拉到身后。“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被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带走。” 朝阳心口收紧,眼眶泛红的看着木怀成。 原来,有兄长护着,是这种感受吗? “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了……”朝阳看着身后的悬崖,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生路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可是死是活,她无法预知。 原本,她最后的退路是在大虞边城的花溪,她的水性要比一般人好出很多,在去往大虞国都的路途中可以假装跌落水中,出了意外而逃离。 可谁知大虞出尔反尔…… 木怀成不会让她跟大虞的人走。 那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是跳下去,也有哥给你垫背。”木怀成握紧朝阳的手腕,看了朝阳一眼。“怕吗?” “怕……”朝阳笑了一下,她不怕死,但她怕木怀成陪她死。 那些杀手是为了要她的命,不是为了要木怀成的命。 “别怕……”木怀成的脸色苍白,但声音却柔和的厉害。 他驰骋沙场,军营操练数年,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这般柔情。 “朝阳郡主,还想往哪里逃?”远处,罗刹的高手追了过来。 除了罗刹的人,还有一伙黑衣人,看起来来者不善。 “朝阳郡主,得罪了。” 木怀成蹙眉,护在朝阳身前,视线落在黑衣人腰间的令牌上。 朝阳自然也识得那令牌,萧君泽的暗卫…… 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萧君泽也想要她的命吗? 木怀成手心握紧,萧君泽的暗卫绝对不会将腰牌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显然……这伙人是伪装。 其目的……是为了骗朝阳?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木怀成在朝阳眼中看到了绝望。 话到了嘴边,木怀成并没有说出口。 朝阳,应该对萧君泽彻底死心。 身为帝王,坐在那个位置之上,没有感情。 帝王后宫女人无数,可以雨露均沾,可以博爱众生。 但朝阳不可以,她太耀眼,太优秀…… 没有哪个男人配让她淹没在女人堆里,共侍一夫…… 哪怕是他忠心的帝王,也不配。 “哥……”朝阳垂眸,从背后抱住木怀成。 木怀成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朝阳……这是怎么了? “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要好好的。”朝阳的眼泪湿润了木怀成的后背,声音沙哑。“他们,不会让我活着的。” 从一开始,萧君泽没有打算让她活着离开,沈清洲和其他人,也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到大虞。 “朝儿……” “嘭!”一声闷响,朝阳从背后抬手打在木怀成的脖子上。 小心翼翼的扶着木怀成躺在地上,朝阳慢慢站直了身子。“你们……都想让我死?” 所有杀手警惕的看着朝阳,迟迟没有动手。 “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朝阳笑的有些无力,眼眶酸涩。“我只想好好地,平淡的活下去……我不想招惹任何人,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 朝阳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 京都,皇宫。 萧君泽再次死里逃生,缓缓睁开双眼。 “阿福……”声音有些沙哑,萧君泽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陛下……”阿福赶紧跪在床榻边。 “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陛下,沈清洲去找了那老太监,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朝阳郡主的身世。”阿福赶紧低头。 “很好……”萧君泽蹙眉,他也是在朝阳离开后才无意中听见那疯太监说起了朝阳的身世。 他真想看看,若是沈清洲知道了朝阳是他的女儿,该是怎样的精彩。 “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将知情的闲杂人等全都除掉,不能让朝阳知道……”朝阳会承受不住。 她害怕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生父。 其实萧君泽看得出来,朝阳已经默认了自己是木家女这个身份。 从骨子里,她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而木景炎,也是真心将朝阳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他留了家书,承认朝阳是自己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就让朝阳,永远不知情的好。 “可如若沈清洲……”阿福担心沈清洲会告诉朝阳。 “他有脸吗?”萧君泽冷笑。 “这倒是……”阿福小声开口。 “朝阳……可到边关?”萧君泽有些担心朝阳,他猜测朝阳应该想在大虞境内逃走。 他已经让人提前潜伏在大虞,随时出手护她。 “八百里加急,目前还没传来边关的消息。”阿福示意萧君泽稍安勿躁。 萧君泽心口突然疼的厉害,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 “杏花全都落了……”皇宫中有朝阳百花盛宴定花魁的杏花……树上已经只剩枝叶,再无花开了。 莫名有些凄凉,萧君泽苦涩的低头笑了一下。 如果从一开始……他便认出朝阳,朝阳会为了他留下吗? 大概……会吧? 可朝阳是该翱翔的鸟儿……强行困在深宫,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惜,这个世界不会有如果。 他错了,就是错了。 他伤害了朝阳,便永远都留不住她的心了…… 可他还想留住朝阳,那便注定只有互相伤害了。 就像沈清洲强行留住白狸那般。 互相伤害也好…… 只要朝阳能留在他身边。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转身看着阿福。“下令……无论朝阳郡主身在何处,背后护着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干涉。” 他给朝阳想要的自由,但在外面自由够了,是要回家的。 他绝不允许他的朝阳,属于任何男人,也不允许她心中有别人。 第168章 傻子陪朝阳跳崖 三十二城。 “怎么回事?陈景城为什么突然出兵!”胤承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暗沉。 “主子……主子息怒!”手下惊慌的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是……是太后……” 胤承的双手握紧到发颤。“朕还没死!朝中之事轮得到她来做主?传令给陈景城,没有朕的命令贸然出兵,若是朝阳出了任何差错,朕让他满门陪葬!” “是……”手下声音颤抖,起身离开。 胤承脸色泛白,朝阳…… 大虞突然出兵,木怀成定然不会将朝阳交到大虞迎亲之人手中。 这群蠢货,打乱他的计划! 朝阳……千万不要出事。 …… 珏山悬崖。 朝阳慢慢后退,站在悬崖的边缘。 侧目看了眼身后,朝阳笑的有些苦涩。 跳下去,应该就真的自由了吧? 无论生死。 “朝儿!” 杀手后方,大虞的兵马及时赶到,将整个珏山包围。 所有杀手面面相觑,不敢再轻举妄动。 “朝儿……” 那个声音……熟悉到让朝阳全身收紧。 手指有些无力,朝阳的视线落在慌乱冲过来的男人身上。 胤承…… 果然,是胤承。 哈…… 她捡回家养了那么久的胤承,原来也在利用她。 眼眶灼烧的厉害,朝阳冲胤承笑了一下,那个笑……是对过去的释怀。“胤承,好久不见。” “朝儿……”胤承声音有些发颤。“过来……朝儿……我带你回家。” 回家…… 胤承冲朝阳伸手,声音透着浓郁的害怕。 “朝儿……我来接你了……我答应过你……”胤承慢慢上前,心口收紧。 “朝儿……” 朝阳再次后退,悬崖边的石子滑落下去,吓得胤承脸色苍白。“朝儿,你听我解释,大虞……新帝登基,太后势力犹在,边关军出尔反尔不是我……” 胤承想要解释,可心口却疼的厉害。 无论如何,是他没有保护好朝阳,也是他没有斩草除根,才出了变数。 朝阳看着胤承,看了很久。 他长大了…… 他们都长大了…… 如今,他们都不是曾经的少年了。 “胤承……永别了。”朝阳摇头,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和利用她的机会了。 “朝儿!” 胤承惊恐的喊了一声,就看见朝阳向后倒下,直直的摔落悬崖。 她不死,那些杀手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的主子更不会善罢甘休。 只有死在众人面前,才能彻底解脱。 最好,是瞒过所有人的死法。 可这悬崖她没有摸过底,不确定自己能否活下来。 无论生死,她都认了。 跌落的瞬间,朝阳的眼泪在眼角滑落。 年少无知时,她对一个温润如谪仙的人儿动过心,那时候的朝阳不懂…… 那大概就是爱情吧。 直到替嫁的那天,朝阳才真正明白,她也爱过一个人,在青春懵懂的时候,爱过那个冒着大忌讳停花车救她的善良太子。 可那份爱太过单薄。 一厢情愿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从来都是残忍的。 萧君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 他们都变了,所有人都变了。 不只是萧君泽,连胤承也变了。 所有人,都变了。 唯独没变的是这江山,是权势的诱惑,是亘古不变的利益纠缠。 她心死了,也懂了,不爱……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能把过去的萧君泽放下,也能放过过去的自己。 为了年少懵懂的爱情,她用满身伤痕,一个孩子……去回报。 萧君泽也在江南之地为了救她九死一生…… 两清了。 终于,两清了。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脑袋一片空白。 就这么随风飘落吧,是生是死,无关紧要。 “朝儿!” 可下落的过程中,朝阳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猛地睁开眼睛,朝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疯了……” 胤承……陪她一起跳了悬崖。 “啊!”腰被胤承用力抱住,因为惯性,重重的摔在了峭壁上。 胤承另一只手抓住藤蔓,巨大的撕裂和冲击让他的肩膀瞬间被血液浸透。 “放开我……不然,我们都会死。”朝阳惊慌的看着胤承,眼眶泛红。 “你是我和亲得来的娘子,你死了,我娶谁?”胤承冲朝阳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却透着丝丝庆幸。 还好,他抓住她了。 朝阳用力咬着唇角,那一瞬间,委屈……崩溃,全盘崩落。 “以前,你可不爱哭……”胤承冲朝阳笑,紧张的看了下四周。“身上有匕首吗?” 朝阳点头,这才惊慌的反应过来,掏出匕首用力扎进岩石缝隙,帮胤承分担重量。 “往那边爬,有个山洞。” 胤承环抱着朝阳的腰,趁机吻了她的脸颊…… 这是他曾经跟在朝阳身后时,想了很多年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怕朝阳打他。 朝阳已经被胤承吓坏了,忙着帮他分担重量,根本没有发现胤承在轻薄她。 “你的肩袖撕裂严重……不能再受力,会……会废掉……”朝阳声音透着哭腔,她根本没想到胤承会陪着他一起跳下来。 悬崖之上,大虞的将士还在嘶喊着胤承,他们的帝王居然就那么毫不犹豫的……为了一个女人,跳下悬崖。 “无妨,废一只胳膊,换一个娘子。”胤承看出朝阳在担心他,冲朝阳笑。 “若是掉下去,你就去阴曹地府找娘子吧。”朝阳微怒,威胁的瞪了胤承一眼,还是如同曾经一般……不要命,不管也不顾。 “娘子,若是活下来,你可愿随我回大虞?”胤承想,就算是苦肉计,他也要先把朝阳骗回去。 “不愿。”朝阳往一旁攀爬的身体僵了一下,宫闱算计,她再也不想染指。 胤承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垂眸开口。“也好,那你可愿意与我隐姓埋名,看遍大江山河?” 胤承强忍着肩膀的撕裂感,看着朝阳。 朝阳惊慌回头,进了山洞后冲胤承伸手。“你疯了?好好的帝王不当……” “我做皇帝是为了救你离开,你若不愿,我做什么皇帝,我以为师父你会很了解我。”胤承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 年少无知的承诺,让胤承拜朝阳为师,天天黏在她屁股后面。 朝阳无奈,明明他这一身本事都是她娘亲白狸训练出来的,就算是拜师,那也是拜她娘亲为师。 可胤承不肯,说已经拜师,那他的师父就永远都是朝阳。 第169章 朝阳不会再入深宫 珏山,峭壁山洞。 朝阳上下看了眼悬崖峭壁,上不着崖,向下看不见深渊。“我们怕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声音微微有些怨气,朝阳埋怨胤承是个傻子,跟着他跳下来。 胤承左肩受伤,整个胳膊被血液浸透,完全用不上力气。“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也会死在这。”朝阳淡淡说了一句,语气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胤承忍着痛,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朝阳生了一会儿气,起身走到胤承面前。 胤承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不敢抬头看朝阳。 “说吧。”朝阳让他解释。 胤承低头,小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他害怕朝阳。 不是那种恐惧与传统意义上的害怕,而是……怕她生气,怕她不要自己。 “我是大虞的皇子,我的生母是个极其不起眼的女人,在宫中并不受宠。”胤承故意抬起受伤的胳膊,想要让朝阳怜悯他一些。 见胤承疼的抬不起胳膊,朝阳半跪在他身前,查看了下伤势。 好在胤承常年习武,肩袖与肌肉骨骼都算结实,不然……下落的冲击力绝对会废了他这整条手臂。 小心翼翼的撕开他肩膀上的衣服,果然,肌肤已经被撕扯开,深可见骨。 “你是疯了……”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撕扯自己的底衣去帮他包扎伤口。 见朝阳还是担心自己,胤承心底暖了一下。“当年木景炎在边关被传为战神,大虞国内无可用将才,三十二城被夺,还被人打的节节败退,差点打到本营。” 胤承叹了口气。“大虞的皇帝太怂,只能与奉天求和,求和的条件,无非就是让太子前去奉天,当质子。” 朝阳包扎伤口的手僵了一下,知道去当质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被大虞,被他的父亲抛弃。 胤承自始至终喊他的父皇为大虞的皇帝,这说明他的心底是有怨言的,很大的怨言。 “生母不受宠,我的身后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显然……我是最好的选择。”将他封为太子,扔到奉天,暂时缓解两国的紧张状况,还能随时随地让他死在奉天。 重立太子。 “可惜,他们失算了,他们谁都没有想过,我能活下来,还能回到大虞。”胤承虚弱的靠在山洞崖壁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发苍白。 朝阳始终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 她能想象到胤承在大虞的处境,步步艰难。 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人,能回到大虞,还能有今天的成就,他自然是付出了太多…… “你该回大虞,你是大虞的帝王,你肩上担负的不仅仅是重担,还要对得起你的付出。”朝阳没有问胤承,当年既然活下来,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让她……误以为自己害死了他,愧疚了这么多年。 “你会陪我回去吗?”胤承紧张的看着朝阳。 朝阳从胤承的眼睛里,还是看到了渴望,渴望她陪他……一起回到大虞。 深吸了口气,朝阳摇了摇头。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宁愿去死,也绝对不会……再入深宫。 大虞的深宫,不比奉天差了什么。 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朝儿……我是不会再和你分开的。”胤承抬手将朝阳拉进怀里,用力抱紧。“你去哪,我就去哪,别说区区一个大虞……就算是全天下,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 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失而复得的滋味……原来很平静。 轻轻推开胤承,朝阳起身,眼眸垂落,有些暗沉。“胤承,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 太多的事情,足以让她改变。 “我一个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也不想让任何人成为我的累赘。若能活下去,那每一天都是侥幸,我愿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想有太多负担。” 她不知道胤承能不能明白,抛弃大虞,放弃一切跟她走,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那如果我说……让我一个人留在深宫,与那些人权谋算计,也是我想逃离的生活呢?朝儿,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胤承小心翼翼的扯着朝阳的手指,眼眸透着恳求。“你不肯陪我回去,那就带我走。” 朝阳的心口疼的厉害,曾经……胤承不止一次告诉她,朝儿你别怕,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 他真的做到了…… 不管是利用大虞的权势,还是利用两国边关的压力,他还是将她带出了奉天,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大虞去奉天的使臣,是不是你?”朝阳眯了眯眼睛,俯身盯着胤承那双眼睛看了许久。 这么一双让星光都黯然失色的眸子,怎么会在那般平凡的脸上出现。 朝阳这才想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大虞的使臣五次三番的救她。 “朝儿……”胤承紧张的厉害,握着朝阳的手机收紧了些。“我那时候……没有足够的能力带你走,毕竟是在奉天的京都,我的能力有限。” 在别人的地盘上,他根本鞭长莫及,更不想打草惊蛇。 朝阳懂,忍一时,才能将她带出奉天。 在三十二城动手,确实要比在京都动手胜算大的多。 “那边关将士也与你无关?”大虞出尔反尔,以迎亲为名义出兵,他真的不知情? “我发誓!我若是之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胤承抬手发誓,话语透着紧张。 朝阳甩开胤承抓着她的手指,有些心慌。“我让你发誓了吗?” 她不是不信任胤承,她只剩下胤承了。 白狸死了,木怀成终究是要回奉天的。 她如今,只剩下胤承了。 见朝阳红了眼眶,胤承有些无措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朝阳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咬着下唇隐忍了很久,终于全部的委屈全盘瓦解。“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给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胤承垂眸,许久再次开口。“我……离开前,答应过白姨。” “不到有绝对的把握能带你走之前,绝对……不能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白狸应该是怕朝阳有了希望,却再破灭吧。 “我娘……”唇瓣被生生咬破,朝阳终于撑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娘……为了保我,服毒自尽了。” 胤承的心口疼的厉害,呼吸凝滞的将朝阳抱紧。 他们都经历了太多。 可却忘记了朝阳不过就是个刚过及笄的少女…… 她会伤心,会难过,崩溃了会哭,绝望了会痛。 她也是个人…… 是个女人。 第170章 你不要在骗我 “朝儿……”胤承已经知道了白狸去世的消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奉天的这些年,白狸给他的印象是果敢,果断,坚强,聪明。 他曾经不止一次看到白狸偷偷与什么人联络,似乎谋划着什么。 一个心中有念想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 可白狸确确实实死了。 这让胤承不得不怀疑,这些年……他是不是对白狸有什么误解。 也许她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朝阳。 “你还有我,从此以后,我陪着你,无论去哪。” 朝阳哭到崩溃,哭到力竭,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 终于可以……找到片刻的安慰,找到一丝倚靠。 “我没有娘亲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还骗……骗我吗?”朝阳哭着问了一句,还会骗她吗…… 朝阳感觉,她应该是最后一次选择信任一个人了。 胤承对于朝阳来说,不仅仅是亲人,是家人,还是唯一一个心灵的寄托。 他是朝阳从小长大的玩伴,是朝阳曾经除了白狸最信任的存在。 也是除了少年萧君泽以外,唯一让朝阳感觉世间还有善念人。 如若连胤承都利用她,或者欺骗她。 也许,她就真的……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朝儿……”胤承的心突然一紧,显然有些慌乱。 紧张的握紧双手,胤承沉默了片刻。“不会骗你……” “你若骗我,我就杀了你……”朝阳想,如果再被背叛,她会杀了胤承。 “好。”胤承笑了一声,却好像松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他宁愿朝阳杀了他。 …… 悬崖边。 木怀成醒来的时候,悬崖边一片尸骸,无比凄凉。 那些想要杀朝阳的杀手多数被大虞将士围杀,到处都是尸体,却不见有活人…… “朝儿……”木怀成头疼的厉害,起身呼吸急促。 “朝儿!” 身形发颤的转身,木怀成看着身后的悬崖,心口有个不好的念头。 “朝儿!” 悬崖峭壁的山洞中,朝阳听见木怀成在喊她的名字。 “为什么不应声?”胤承问了一句。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摇了摇头。 她死了,对木怀成好。 她是死于大虞出尔反尔,以外跌落悬崖,与木怀成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是沈清洲故意定罪,萧君泽若想护木家,也绝对能护得住木怀成。 何况,大虞出兵,三十二城动乱,萧君泽手中无可用之人,木怀成作为木景炎的子侄,出兵镇压是最好的人选。 “他对你……用情很深。”胤承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小傻瓜不会一直以为木怀成对她是兄妹之情吧? “他觉得木家欠了木景炎的,所以他也欠了我这个妹妹的。”朝阳自然没有怀疑过木怀成对她的感情,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人见人爱。 胤承叹了口气,既然朝阳看不清,他又何必让她看的太明白。“朝儿,我们想办法下山崖,这个时候大虞与奉天的人肯定在山崖下寻找我们的尸体,你有什么想法?” “从这下去太难,等天黑,我先爬上去。”朝阳看了眼峭壁,爬上去要比下去简单的多。 他们跌落的距离与山崖并不算远。 …… 奉天,京都。 “陛下……”暗卫惊慌失措的冲进内殿,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 萧君泽还在书房看朝阳留下的兵法,手指一僵,心口突然刺痛。 “陛下……大虞出尔反尔,突然出兵,不仅三十二城再次被攻占……连朝阳郡主都被逼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啪!”桌上的笔砚摔在了地上,萧君泽心口的一根弦也像是被人生生扯断。 “你……说什么……”呼吸急促的问了一句,萧君泽抬手捂着胸口,突然蛊毒发作,疼的厉害。 “陛下,朝阳郡主跌落悬崖,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 萧君泽走了两步,没有来得及发火,胸腔的血腥气就涌了上来。 眼前一黑,萧君泽吐了口黑血,撑不住摔在地上。 “陛下!” “让人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奉天与大虞,此次是一定要战了。 …… 丞相府。 沈清洲坐在书房,急躁的想要解开白狸留下的八音盒。 他已经没有耐性了,完全失去了耐性。 “嘭!”用力将八音盒砸在了桌面上,沈清洲第一次有毁了这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设么的心思。 “丞相……”书房外,暗卫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朝阳回来了吗?”沈清洲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 “朝阳郡主……在珏山坠崖,生死未卜。” 沈清洲的手指用力握紧手中的八音盒,呼吸急促。 “朝阳郡主吉人自有天佑,西峰统领已经下山崖去搜找了……” 沈清洲眼前有些发黑,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 “大虞出尔反尔,突然出兵,三十二城被占……” 沈清洲手中的八音盒摔落在地上,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位置的机关,咔咔响了两声。 大虞出尔反尔,他们的目的是用三十二城,钓走朝阳。 “皇宫有什么消息……”沈清洲还算冷静,以朝阳的本事,不会死。 只要一天找不到尸体,他就不会相信……白狸培养出来的女儿,会轻易死去。 “陛下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不知……边关是不是要开战。” 沈清洲沉默了很久,手指发颤的俯身捡起地上的八音盒。“让人去找,见不到尸体,不许回来……” “是!” 手指轻轻拨动八音盒,咔咔两声,纵横两根机关锁打开,第一层锁算是被打开。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打开的外壳,八音盒开始旋转,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里面,还有一层,机关看起来,更复杂。 “阿狸……”沈清洲轻声唤了一句,呼吸灼热。 她到底,给他留了什么秘密。 …… 京都,湖边小筑。 “先生,大虞出兵,果然将三十二城又多回去了。” “您真是英明,新帝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奉天与大虞……怕是要开战了。” 身边人笑着开口,给长孙无邪送上茶水。 长孙无邪冷笑,眯了眯眼睛。“开战好,天下大乱,更好……”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有天下都乱了。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女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意思,真有意思。 “朝阳呢?”长孙无邪吹了吹茶水。 “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她死不了,找到她,我要了……”长孙无邪起身,嘴角再次上扬,朝阳,他很感兴趣。 第171章 英雄难过没人关 珏山山崖。 “这些尸体都检查清楚了,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人在搜寻胤承和朝阳的尸体。 “你们听说没,木将军疯了,凭借一人之力居然想要杀进敌营。” “当年木景炎将军不就是凭借一己之力……” “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还不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就怕咱们木将军重蹈覆辙。” 阴暗处。 朝阳屏住呼吸,躲在山崖石后面,用力拽着还在悬崖下的胤承。 等那些人离开,朝阳才松了口气,将藤蔓缠绕在自己的腰上,借着力量,拽胤承上来。 “嘘。”朝阳捂住胤承的嘴,将人藏在石头后面。 胤承嘴角扬了扬,朝阳这么近距离的保护他,感觉居然有些不太真实……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他们都走了。”等所有人都离开,朝阳找了一具和自己身高身材相仿的女性尸体,把自己的衣物和替身物件给她换上。 胤承知道,朝阳想要伪造尸体,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 朝阳将尸体推下悬崖,松了口气。“山下多野兽,从这里摔下去一定会面目全非,他们很难辨别。” “那我呢?”胤承也想找具尸体。 “你不用。”朝阳伸手拉住胤承,冲他摇头。 胤承不死,大虞就不能另立新帝。 她在给胤承留后路。 若是哪天胤承后悔了,想要回去当他的皇帝,那便让他离开。 胤承手指微微发麻,伸手拉住朝阳。 “朝儿……” “你要好好想清楚,真的要跟我走吗?” 朝阳回头看了胤承一眼,真的就这么把他带走吗? “是我带你走。”胤承挑了挑眉,牵着朝阳的手,忍着肩膀的疼痛带朝阳离开珏山。 …… 奉天,京都。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木怀臣有些担心,边关战事已起,木家军已经赶去三十二城与木怀成汇合。 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 “朝阳郡主坠崖,刺激了陛下……”阿福小声开口。“薛神医还在里面。” 木怀臣的呼吸瞬间凝滞,声音有些发颤。“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阿福摇头。 木怀臣后退了一步,松了口气。“她不会死的……” 朝阳,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会死的。 殿门打开,薛京华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蛊毒接连发作,会伤及陛下根本,必须尽快想办法,找到解毒之法。” “南疆女是南疆毒谷出来的人,蛊毒的解法,去毒谷可求?”木怀臣紧张开口,确实不能再拖下去。 现在边关战乱已起,长孙家有人狼子野心。 朝中权臣又虎视眈眈…… 萧君泽不能垮。 “毒谷确实可解。”薛京华点头。 “我会想办法让人去求解药。”木怀臣点头。 “陛下……”薛京华沉默,欲言又止。 “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木怀臣看出薛京华有话想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木大人与陛下伴读长大,您劝劝他,朝阳郡主不会有事的。”薛京华叹了口气,胸口微微有些刺痛。 萧君泽不肯放过自己,他的毒发会一次比一次凶猛。 这样下去,他怕萧君泽等不到解药。 “好……”木怀臣垂眸,点了点头。 …… “陛下,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 “滚开!你们谁敢拦着我,让我见陛下!” 院落外,有女人的声音在吵闹。 木怀臣看了一眼,就看见慕容灵推开守卫闯了进来。 “我要见陛下!让我见陛下!” “让我见陛下!” “灵妃娘娘,陛下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木怀臣伸手阻拦,气压冷凝。 “木怀臣,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拦本宫?”慕容灵极其嚣张,想要推开木怀臣。 木怀臣蹙眉,脸色异常暗沉。“陛下病了,不见任何人。” “木怀臣!”慕容灵声音尖锐的喊了一声。“你给本宫闪开!” “来人,送灵妃回宫。”木怀臣淡淡开口,让身边的侍卫动手。 侍卫上前,想要把人拉走。 “滚开,我看谁敢动本宫!”慕容灵有些失控。 江南之地败落,所有反叛之人被诛杀,那他们慕容家的人呢…… 她哥哥,她父亲…… “陛下……陛下!”慕容灵在院落大喊。 “带走!”木怀臣冷声开口。 “木怀臣,你敢动我!” …… 殿内,萧君泽是被慕容灵的声音吵醒的。 双手十指慢慢收紧,萧君泽的呼吸慢慢沉重。 慕容灵…… 如若没有慕容灵当初的欺骗,他……是不是就不会认错朝阳,不会……伤害她这么深。 不会……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眼眸瞬间沉了下来,起身往殿外走去。 “你们谁敢动我,陛下!” “陛下!” 殿门被打开,萧君泽扶着胸口,脸色苍白。 “放开她。” 声音低沉的吓人,萧君泽的气压让人发颤。 “陛下!”慕容灵欣喜的看着萧君泽,眼眶泛红,我见犹怜的冲了过去,跪在萧君泽身边。“陛下,江南之地收复,我父亲和兄长……” “陛下,您答应我的……” 萧君泽的呼吸凝重,他的伤慕容灵不管,却一门心思只想让他放过慕容家。 呵…… 自己以前到底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会觉得慕容灵单纯,不染凡尘…… 会觉得她本不该被宫廷血腥与权谋浸染。 “你父亲与兄长,不日便会回京。”萧君泽淡淡开口,话语低沉。 慕容灵欢喜的笑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陛下……”撒娇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慕容灵开始告状。“君泽哥哥,木怀臣目无皇权,在这后宫之中居然敢威胁我,他让人对我动手。” 木怀臣蹙眉,脸色沉重。 “你们先退下吧。”萧君泽垂眸,看着一脸委屈的慕容灵。“你也先回去。” “陛下……”慕容灵愣了一下,她都这般委屈了,萧君泽居然没有惩处木怀臣的意思? “回去吧。”萧君泽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耐烦。 “陛下,灵儿让人新采了蕊尖,今夜可去用膳?”慕容灵想好好讨好一下萧君泽,是不是时间久了,萧君泽对她的感情淡了? 心口有些慌,慕容灵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娘娘,先回宫吧。”婢女小声开口,让慕容灵先退下。 陛下的气压真的太可怕了。 慕容灵看了婢女一眼,没有倩儿在身边,居然会觉得没底气。 “你身边的宫女,倩儿呢?”见慕容灵要走,萧君泽深意开口。 慕容灵的心收紧了一下。“陛下……倩儿感染风寒,怕传给陛下,所以……” “上次她伺候的还不错,今夜让她来伺候朕。”萧君泽走了一步,垂眸看着阿福。“把人带来。” 阿福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 第172章 朝阳终于获得自由 木怀臣恭敬作揖,打算退下。 “怀臣。”萧君泽唤了一句。 木怀成低头,等所有人退下才慢慢起身。“陛下,身体最重要。” “木怀成有没有消息,朝阳……”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很想去往边关三十二城,去找朝阳…… 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咳咳……”胸口疼的厉害,萧君泽咳嗽了几声。 “陛下,朝阳不会有事的。”木怀臣试着劝萧君泽,却还是想让萧君泽放过朝阳。“陛下,如论生死,您放她走吧,您是奉天的帝王,是九五之尊,朝阳不属于深宫,您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萧君泽无力的扶着墙壁,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朕不甘心……” 他不甘心。 明明,朝阳曾经属于他。 “陛下,您对朝阳,只是不甘心而已。她也曾为了救你不要性命,就当您还她一个情,让她走吧。” 木怀臣担心,萧君泽不会真的想要放过朝阳。 “我放过她……”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谁放过朕?” …… 奉天关外。 朝阳穿了一身游牧民族的服饰,将脸颊和眼睛遮住,坐着骆驼走在沙漠中。 沙漠中,一望无际的黄沙,大风吹动衣衫。 “原来,沙漠就是黄沙。”朝阳抬头,看着蓝天,黄沙,大风。 在奉天京都长大,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那么新奇,让朝阳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沙尘快来了,我们要尽快找到驿站。”胤承笑了一下,伸手想要牵住朝阳的手。 朝阳愣了一下,侧目看着胤承。“为什么要牵手?” “风太大,我怕你被风沙刮走。”胤承一本正经。 “是吗?”朝阳歪了歪脑袋,明显不信。 “朝儿……”胤承想和朝阳说些什么,可四周突然刮起黄沙,一阵大风吹了过来。 朝阳下意识闭上眼睛,防止风沙沙了眼睛。 “你说什么?”朝阳没有听清楚胤承后面的话。 “没什么,我们要尽快离开。”胤承拉着朝阳的手,下了骆驼,牵着骆驼往驿站的位置走去。 胤承拉着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他说,朝儿,和我在一起吧…… 不只是一起逃离,他想要朝阳的心属于他。 可他却不敢明说,他怕他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朝阳反手抓住胤承的手腕,另一只手将两只骆驼都拉在手中。 胤承的肩袖受伤,她也怕风大把胤承吹走。 胤承笑了一下,安心被朝阳牵着。 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逃到避暑山庄,朝阳在山洞护他,牵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害怕。 原来,他也曾经幸运过,幸运的遇上了朝阳,有个人愿意护在自己身前,保护他。 “驿站人多眼杂,一定要小心。”朝阳拉着胤承,走路有些困难了。 风沙太大。 “怎么这么大的风!”朝阳举步维艰,骆驼也有些不敢前行。 “这才刚刚开始,风沙还没有过来。”两人说话要靠喊。 朝阳的心跳很快,原来这就是风沙,原来真的要牵着手,不然会被风吹走的。 好大的风。 “嘭!”终于找到了驿站,胤承护着朝阳用力推开驿站门。 驿站的门被大风吹动,要废很大的力气才关上房门。 “客官这边请。” 朝阳惊愕的看着驿站内,这与门外的大风狂沙简直是两个世界。 “天,这里面好热闹。”驿站内,并不为屋外的风沙所影响,有美人儿跳舞,异常妖娆,异域风情浓郁。 “这里与南疆搭界,风俗上更接近南疆。”胤承给朝阳解释。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转了一个圈,眼中满是欣喜。 胤承看着朝阳,安静的看着。 原来,只是陪她看看关外风沙,就能让朝阳如此开心与兴奋。 真好养活…… “上面有令,不许放过任何地方,找到画中人!” “到处都看看,查查,这驿站是三十二城通往南疆与大虞必经之路,查仔细!” 有人还在不遗余力的搜查着朝阳。 “这是谁的人?”朝阳蹙眉,那些人不仅拿着她的画像,还有胤承的画像。 “看装束,是奉天的人。”胤承小声开口,不是故意误导,那穿着确实是奉天的暗卫。 “金羽卫。”朝阳看到带头之人身上的令牌,那是萧君泽的人。 “把面纱摘下来!” 手指慢慢收紧,朝阳蹙眉。 “摘下来!” 那人冷声开口,拔剑威胁。 朝阳的手握紧袖中的匕首,被胤承拦住。 摘下面纱,胤承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也将面纱摘了下来。 那人比这画像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好在,胤承的易容术不错。 易容术是白狸交给胤承的,朝阳不会,但胤承学到了精髓。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驿站丝竹奏乐,异域风情。 朝阳看着那舞台之上的舞女,有些失神。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原来,出了奉天,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与诱惑。 …… 暗处,胤承上楼去看房间,伸手将一颗弹珠扔了出去。 人员复杂,几人隐藏在众人之中,接住了胤承扔来的弹珠,打开看了眼上面的字迹,起身离开。 胤承眯了眯眼睛,站在二楼看着朝阳。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着舞台之上的舞女,看的失神。 胤承不知道朝阳在想什么,终于逃出了奉天,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 奉天,京都皇宫。 “陛下有旨,沐阳殿大宫女程倩儿,聪慧伶俐,照顾周到深得朕心,提为嫔位,赐怜字,封怜嫔。” 沐阳殿,慕容灵惊愕的跪在地上,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阿福宣读圣旨。 萧君泽,居然将一个婢女,提为嫔妃? 那个小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陛下封她为嫔? 她有什么资格? 一个婢女而已,她配吗? “倩儿!给本宫滚出来!”替倩儿接旨,慕容灵失控的嘶吼,冲着倩儿住处冲了过去。 “狐狸精,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对陛下说了什么!” “把人给本宫拉出来!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慕容灵慌了,她是真的慌了。 萧君泽居然会封她的宫女为嫔妃,这算什么? 第173章 做一颗有用的棋子 慕容灵有些失控,用力推开倩儿的房门,可倩儿却不在房间。 “人呢?”慕容灵生气的扯住身边的婢女。“不是告诉你们,不许这小贱蹄子出现在陛下面前吗?不是让你们看住她吗?人呢?” “娘娘……”看着倩儿的几个小太监惊慌跪地,脸色苍白。“您来之前……陛下身边的阿福公公,把人……把人带走了。” 慕容灵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萧君泽是看上那个小贱人了吗? 不仅偷偷从她身边把人带走,还……封她为嫔…… “那小贱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凭什么?凭什么就能封为嫔位?”慕容灵声音发颤,推开身边的婢女往正阳殿跑去。 她要去找萧君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嫔位意味着什么?只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亲眷入宫才能是嫔位,一个贱奴出身的丫头,凭什么就能封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位嫔妃。 凭什么? …… 正阳殿。 萧君泽面色苍白,依靠在床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倩儿。“害怕?” “陛下,倩儿不怕……”倩儿满身是伤,被慕容灵无事找事般的虐待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救星。 若是萧君泽回来的再晚些,她怕是要死在慕容灵手里了。 这是一步险棋。 “方才朕下旨,可有听到?”萧君泽淡淡开口,眼眸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倩儿也只敢低着头,紧张握紧双手,她当然听见了,她听见萧君泽让人封她为嫔。 “怜嫔。”萧君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倩儿呼吸急促,始终不敢抬头。 “起来吧,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嫔,那就不用跪着了。”萧君泽侧目,让倩儿起身。 “陛下,倩儿不敢,倩儿身份低贱,担不起这位分,还请陛下三思。”倩儿可不是傻子,她是奴籍出身,萧君泽破格封她为嫔可不是因为爱情…… 朝中大臣怎么可能会同意,后宫慕容灵和皇后两人也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会成为前朝后宫的敌人…… 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恩赐。 “你很聪明。”萧君泽话语深意,这婢女倒是个聪明女人。 “陛下……”倩儿紧张开口。“倩儿知道,倩儿不该出卖主人,但事出有因,您饶过倩儿。” “饶了你?你不但没错,还有功。”萧君泽起身,捏着倩儿的下巴。“你让朕看清了真相,当然有功,既然有功就要行赏。” 倩儿呼吸凝滞的看着萧君泽,视线被萧君泽那双冰冷的眸子吸引,却无法再移开视线。 萧君泽这样的男人,在倩儿眼中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费尽心机想要引起神的主意,可这是一场极其冒险的游戏。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灵妃宫中的婢女,也不叫倩儿,你叫怜悠,是工部尚书的庶女,已经有了朕的骨肉……”萧君泽在倩耳畔开口,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她的身份已经变了。 倩儿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萧君泽的意思。 给她身份,让她入宫,还让她有这宫中第一个孩子…… 只要萧君泽说她有了身孕,就算她还是完璧之身,都要想办法生下一个孩子…… 或者,失去一个孩子。 她无从选择…… 只要她点头答应,那从现在开始,她就彻底沦为萧君泽的棋子。 她的靠山只能是萧君泽,因为……她会成为整个后宫女人的公敌。 她要帮萧君泽搅浑后宫的水,更要帮萧君泽除掉他想除掉的人。 前朝后宫相辅相成,只要她有身孕,皇家血脉能得到延伸,萧君泽就能以边关动乱为理由,拒绝封妃,甚至拒绝秀女入宫。 萧君泽在为谁守着这后宫? 还是说,萧君泽如今忌惮朝中局势,想要先…… 倩儿倒吸一口凉气,心口一紧,慕容灵就是个蠢货,这一点倩儿很清楚,萧君泽若是想对付慕容灵完全不用这般布局。 萧君泽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皇后沈云柔. 那也就是说,他要对丞相沈清洲下手了。 倩儿大气不敢喘息,在这后宫之中,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终日活在惶恐之中,惴惴不安。 “怜悠,你是聪明人,朕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无尽的宠爱,给你权利和地位,你是不是要好好回报朕?”见倩儿不说话,萧君泽的手指收紧了些。 倩儿惊恐的看着萧君泽。“陛下,为什么……为什么是奴婢。” “怎么还自称自己是奴婢?”萧君泽笑了。 可那个笑容,在倩儿看来无比寒冷。 “因为你是聪明人,能活到现在,借着慕容灵一步步靠近朕,一步步上位,这是你的本事……” 倩儿的心口突然一跳,吓得脸色苍白。 萧君泽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后宫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小阴谋算计,他其实心里都明白。 “你可别让朕失望啊,你要活下去,明白吗?”萧君泽半威胁的开口,若是倩儿没几天就被慕容灵或者沈云柔整死了,那真的是让他太失望了。 这后宫之中,他需要有一颗棋子,来翻云覆雨。 倩儿是个奴籍,身后无势力,若是真有本事除掉他想除掉的人,那除了他也再无依仗,随时都可以除掉。 他给朝阳自由,但玩儿够了……她就必须回到他身边。在朝阳回宫之前,他要替朝阳铺平一切道路…… 他不能……更不忍心再让朝阳回宫后与这些女人纠缠。 倩儿全身发颤,惊慌的跪地,头皮发麻。“陛下,怜悠明白……”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是个聪明人。 “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萧君泽深意的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春色。“你的主子来了。” 萧君泽想看看,倩儿的本事。 倩儿垂眸起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萧君泽,这个男人,曾经连背影都是她不敢触及的存在。 如今,能为他所用,当一颗有用的棋子,已经是上天垂怜。 …… “陛下,我要见陛下!”慕容灵又开始喊叫,大闹。 “陛下有怜嫔在照顾,不见外人。”门外,阿福淡淡开口。 “怜嫔?什么怜嫔,她就是个贱婢!”慕容灵失控的哭喊。“我要见陛下,开门,我要见陛下。” “灵妃娘娘,请不要打扰陛下休息。” 殿内,倩儿紧张的看着萧君泽。 她知道,萧君泽在试探她,想看看她的本事,要如何处理和应对慕容灵。 如果连慕容灵这种蠢货都对付不了,那如何用她对付皇后? 倩儿垂眸,慢慢走到门口,深吸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灵妃娘娘,陛下身体不适,您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一点后宫妃嫔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灵儿站直了身子,抬着下巴,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 曾经为奴时的唯唯诺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气场。 “你个小贱人!”慕容灵疯了一样的扑上去,想要动手打人。 第174章 到了南疆就别想走 倩儿伸手抓住了慕容灵的手腕,气场全开。“娘娘认错人了吧?我叫怜悠,是工部尚书的庶女,陛下今日刚刚下旨,封我为嫔。” 慕容灵极度陌生的看着倩儿,惊恐的张了张嘴,这小妖精失心疯了? “你个小贱蹄子,你以为你吃里扒外就能得到陛下的喜爱,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籍的东西,凭什么为嫔位!”慕容灵不甘心,可她打不到倩儿身上,她知道倩儿会武功。 倩儿安静的看着慕容灵,真是愚蠢…… 能活到现在纯凭萧君泽护着,如今萧君泽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倩儿已经能想到慕容灵的下场该有多惨了。 “娘娘,这是陛下的旨意,而且……”倩儿伸手将慕容灵推了出去,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这几日身体不适,总是嗜睡,也没来月事,原来是怀了陛下的孩子……方才太医诊断,说我有喜脉……” 慕容灵的嗓子突然刺痛,不敢相信的看着倩儿。“你说什么?” “陛下怜惜,传了太医,诊断是喜脉。”倩儿笑着开口,微微含羞。 慕容灵差点没站稳,双手失控的颤抖着。 “你个小贱人……”难怪,难怪……萧君泽突然封她为嫔! 原来,是偷偷怀了陛下的孩子! 凭什么……慕容灵不甘心到想要杀人。 这个小贱人凭借自己上位,还有了孩子…… 她的底倩儿知道的可是不少,万一…… 慕容灵害怕了,越想越害怕,脸色苍白。 不行,她不能让倩儿活着,绝对不行。 “陛下,陛下……君泽哥哥,你出来,君泽哥哥!”慕容灵去拍打殿门。 萧君泽没有理会慕容灵,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勾心斗角。 “娘娘,我想我们还是有什么话回宫再说吧,陛下累了。”倩儿的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慕容灵倒吸一口凉气,先回宫…… 她害怕倩儿,害怕她将当年她假装萧君泽救命恩人之事说出去。 …… 翊坤宫。 沈云柔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的书信揉了粉碎。“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朝阳的尸体,都是些废物吗?” “娘娘您息怒,那悬崖万丈深,掉下去面目全非身无完处,找不到也是正常。”大婢女紧张开口。 “一群废物,可是按照我说的办得?让杀手伪装成萧君泽的人?”沈云柔让杀手伪装成萧君泽的金羽卫,不仅仅在山下寻找尸体,还扩大了范围圈在南疆与奉天和大虞三国交界的地方,好生盘查。 一旦找到,杀无赦。 “娘娘放心。”婢女示意沈云柔放心,俯身在沈云柔身边,小声开口。“方才奴婢听说……陛下新封了个怜嫔,这件事您……” 后宫位分安置原本是要中宫娘娘定夺的,陛下直接把人抬了嫔位,这明显是将她这个中宫皇后当摆设。 “哪家的千金这般幸运?”沈云柔冷声开口,话语风凉。 “圣旨说是工部尚书家的庶女,可其实……就是灵妃宫中的婢女,倩儿。” 沈云柔的脸色一沉,嘭得一声将茶盏摔在了桌子上。“一个婢女?” 萧君泽到底想干什么? 手指慢慢收紧,沈云柔起身。 连朝阳这个隐患她都除掉了,还会但因一个区区宫女? “听从正阳殿离开的太医说,那婢女是怀孕了……”有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娘娘,咱们怕是要引起重视。” 作为中宫娘娘都还未有所出,倒是让一个贱奴有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沈云柔最清楚。 “想办法,做掉她。”沈云柔可不能让这样的隐患存在。 区区一个婢女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两鬓的白发越发厚重。 一个劲儿的看着八音盒的开关,沈清洲是真的迫切的想要打开那个八音盒,看看白狸到底留了什么东西给他! “丞相,您休息一会儿吧,朝中众人还等着您主持大局。”陛下战胜而归,如今名声大噪,怕是连朝堂中的人都开始臣服。 沈清洲一句话都不说,魔怔一般的继续摆弄手中的八音盒。 “丞相……” 见沈清洲不理会他,那人再次开口。“珏山脚下,有人说捡到了朝阳郡主的荷包和玉佩,尸体……也已经找到了,但因为坠落悬崖,还有野兽啃食……早已经面目全非,但身上的衣物饰品都是郡主……我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沈清洲解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眼眶红肿仿佛要滴血。“把尸体带回来……” 他不信,衣服可以换,朝阳不会死。 “她不会死的……” 白狸教育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死。 假的…… 肯定是朝阳换了衣服,金蝉脱壳。 她不会死…… “咳咳咳……”沈清洲自己都没有发现,咳嗽以后,口中的血液就会涌出,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丞相!”手下惊慌开口,赶紧让人传大夫。 沈清洲已经接连几天,状态差到了极致。 他这是在惩罚自己…… “她不会死的,加强三国交界处附近,哪怕进入别国土地,也要找到她!”沈清洲强忍着疼痛开口,眼前一黑摔在了桌上。 …… 奉天关外,黄沙深处。 南疆边城,一身红衣妖孽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悠然扇风。 扇了半天,发现这边关的狂风比扇子大,尴尬的合上扇子背在身后。 “人找到了吗?”扶摇悠悠开口。 “大公子,有人在山脚下找到了朝阳的尸体。”手下紧张开口。 “尸体?”扶摇笑了,指着黄沙席卷处若隐若现的驿站。“她就在那驿站之中。” “公子,我们的人都找了……”手下有些不解。 “若是这么轻易被你找到,那她就不是朝阳了。”扶摇似乎有这方面的自信,朝阳不会死。 “从路线来看,她会选择先到南疆。” 风沙一停,朝阳一定会来到南疆的领地。 那……他就先欢迎朝阳来南疆作客了。 到了南疆,还想走? 扬了扬嘴角,扶摇转身走下台阶。“最近奉天与大虞可有动静?” “奉天木家军已经集结去往边关,木怀成将军疯了一般与大虞将士死拼到底。”木怀成有当年木景炎的风范。 “去添点油加把火,让奉天与大虞彻底打起来。” 第175章 让朝阳帮忙杀个人 南疆关外。 朝阳摘下面纱,抬头看着硕大的一只动物骨架。“这是什么头骨?好大的脑袋。” 胤承看着朝阳笑了一下,这一路她就像是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一问。“大象。” “大象?”朝阳一脸惊愕。“原来是真的……” 书里说的是真的。 抬起纤细的手指,朝阳比这那硕大的骨架看了一眼,真的有这么大的动物呀。 “走吧,带你去看看活着的大象。”胤承抬手牵着朝阳的手指,往关内走。 “这里没有风沙,也要牵手?”朝阳侧目看着胤承。 “我们现在伪装的是夫妻,商家夫妻在外很恩爱的,你看前面那几个,他们都牵着手。”胤承一本正经,再次开口。“这是在宣誓主权,异国他乡不安全,宣誓主权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以防别人对自己的女人动歪心思。” 朝阳指了指自己易容后的这张脸。“就我现在长这样,还能有人动心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就是喜欢长相惊奇的。”胤承忍笑,拉着朝阳进城。 过了城关,出事了通关文牒,映入眼帘的就是异域风情,与奉天完全不同的房屋风格,民风民俗,以及……服饰装扮。 南疆的人风俗开放,服装首饰让人耳目一新。 所有女子脚腕都挂了红绳,或者银铃,走起路来清脆悦耳。 在南疆,多数女子赤足而行,铃声清脆,步步生莲。 那婀娜的身姿,曼妙的身材,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怪……”朝阳忍不住的夸赞。“难怪史书记载,各国喜爱攻打南疆,南疆不仅仅出毒物,还有美人儿……” “蛇蝎美人儿,说的就是南疆女。”胤承点头,不否认。“但要我看,最美的还是朝儿。” “嘴巴这么甜?你还是叫师父吧。”离开奉天皇宫,朝阳的心却始终闷沉,开心不起来。 她在担心木怀成…… “朝儿?”见朝阳心不在焉,胤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我让你办得事情你办了吗?”朝阳让胤承托人给木怀成密函,就说她还活着。 至少,让木怀成知道她是自由了,而不是死了。 在心底,朝阳早就把木怀成当亲哥哥来看了。 从小到大,能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太珍贵了。 胤承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笑着点头。“嗯,密函已经送出去了……” 木怀成如今就是个疯子,听说他带领边关军没日没夜的与大虞将士拼杀。 大虞与奉天边关已经乱了…… 朝阳松了口气,那便好。 暗处,有人跟着朝阳与胤承,一双凌厉的视线始终盯着两人。 胤承蹙眉,回眸看了眼暗处,脸色沉重。“师父,你先往前走,不要回头。” 朝阳的手心一紧,心底了然,有尾巴跟着。 胤承转身,往暗处走去。 朝阳没有回头,可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进了巷子里。 “朝儿,是我。”身后,扶摇被朝阳一拳打肿了眼睛,委屈的说了一句。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武功基本已经恢复,而且听力异于常人,居然经常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是因为心不在焉吗? 南疆的扶摇公子,根本不会武功…… “你真的不会武功?”朝阳狐疑的看着扶摇。 扶摇一脸自己毁容的表情。“朝儿,你知不知道南疆男子的脸不能动,动了就要负责。” “大公子跟着朝阳,所为何事?”朝阳疏离但却不能得罪扶摇。 这人不仅仅认出了自己,还知道自己没死。 现如今又在南疆的底盘上,这人杀不能杀,动不能动,麻烦的很。 “朝儿,你身边跟着的那个人,是大虞的皇帝,帝辛?” 扶摇很好奇,帝辛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国家,云游四海? “你认错人了。”朝阳蹙眉,下意识保护胤承。 “你若真的想要自由,留他在身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扶摇对胤承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可不觉得胤承能为了朝阳放弃帝位。 “此事是朝阳的家事,与扶摇公子无关,若是公子能高抬贵手让我们安全离开南疆,那朝阳感激不尽。”朝阳恭敬作揖,想让扶摇放过他们,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她在外界已经是个坠崖的死人,朝阳已经死了…… 若是扶摇不肯放过她,那在南疆会很危险。 “你到底知不知道,各国的高手都在找你,他们根本不相信你死了,你如今有多危险!”扶摇想让朝阳知道,她现在不仅仅是危险,而且很抢手。 “扶摇公子想如何?”朝阳蹙眉。 “想把你带回毒谷,藏起来。”扶摇倒是没有避讳,他现在只想把朝阳藏起来,不让其他各国找到。 朝阳坠崖,各国的高手出现在南疆边关,他们根本不相信朝阳已死。 朝阳换尸体的把戏,瞒不了太多人。 “扶摇公子!”朝阳蹙眉,警惕后退。 “朝儿别怕,我只是开个玩笑。”扶摇抬起扇子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朝儿若是真的想走,不如……好人做到底,帮我一件事。” “你说。”朝阳就知道,扶摇一定有要求。 “各国垂涎的并不是你的人,当然不包括我……”扶摇调戏的用扇子去碰朝阳的下巴,又生怕朝阳对自己下手,碰了一下立马后退。“鬼谷兵法,西域三绝,是不是在你手里?” “扶摇公子以为呢?”朝阳警惕的看着扶摇,果然都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暂时留在南疆,帮我除掉一个人。”扶摇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 朝阳蹙眉。“在南疆,还有什么人是公子除不掉的?” “哎呀,很难……本公子怜香惜玉,下不去手啊。”扶摇耸了耸肩。“只是除掉一个女人而已,朝儿能做到吧?” 朝阳不是很清楚扶摇的目的,但要想逃离奉天和大虞的掌控就必须经过南疆往南逃,如今被扶摇发现,也已经算是暴露了自己…… 若是不帮这个忙,根本走不了。 “什么人?”朝阳深意的问了一句。 “宁河公主。”扶摇依旧淡笑。 可朝阳却心口一紧…… 宁河公主是奉天与南疆和亲的长公主,如今南疆陛下的宠妃,也是隆帝的长女,萧君泽的姐姐。 虽非长孙皇后所出,但却从小养在长孙皇后宫中,听闻德才兼备,是最像长孙皇后的女人。 …… 奉天,京都。 “尸体呢?”萧君泽一身黑金龙袍,气场冷凝。 “陛下……朝阳郡主坠崖,山下野兽啃食……已经面目全非,但衣着和饰物是朝阳郡主没错。”阿福不想让萧君泽去看。 可萧君泽的脸色却暗沉到了极致,推开阿福将白布掀开。 微微蹙眉,萧君泽猛地松手,转身离开。“传令下去,朝阳郡主被大虞所害,损我奉天国威,集结边关兵力,调整粮草先行,与大虞开战!” “陛下……”阿福不知要如何处理。 “以公主礼,厚葬朝阳公主。” 那不是朝阳,萧君泽心里很清楚。 莫名松了口气,萧君泽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朝阳……这个小妖精,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死去。 她好不容易逃出奉天,绝对不可能轻易死去。 没死…… 就好。 第176章 奉天宁河公主 南疆,边城。 朝阳警惕的看着扶摇,用力握紧双手。“公子,如若朝阳没有听错,十步以内没有您的人。” 扶摇愣了一下,看着朝阳,下一刻已经感受到了浓郁的威胁。 朝阳眼眸暗了一下,抬手瞬间,刀子已经抵在了扶摇的脖子上,杀意浓郁。 扶摇警惕的看着朝阳,武功……居然这么强。 眯了眯眼睛,扶摇笑着开口。“朝儿这意思,是要杀我灭口?十步之内确实没有我的人,可……十步之外,朝儿听听有多少高手?”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这种对峙是她最讨厌的。 “横竖都是死,死也要拉你垫背。”朝阳压低声音,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将一粒药丸塞在扶摇口中,用力抬下巴让他咽了下去。“公子是毒谷的人,制毒朝阳不如毒谷前辈,但公子今日想要活命,还要听朝阳的。” 朝阳在威胁扶摇,两人此时才算是旗鼓相当。 朝阳已经受够了那种被人威胁的生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绝对不可能再受他人制衡。 “朝儿,好伤心啊。”扶摇的嘴角透着深意的笑,伸手将朝阳手中的刀子推了出去。“为什么不肯帮我杀人?就因为那个女人是萧君泽的姐姐吗?” “公子当真以为朝阳是傻子?”朝阳气压低沉,收了手中的刀子。“公子自己不动手,却要让我一个已死之人解决麻烦,因为公子知道……我是奉天用来和亲的郡主,是奉天的棋子。若是奉天还想将我这颗棋子收回去,就不会怪罪南疆,为了一个宁河公主与南疆开战。” 扶摇此举,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朝儿,你确实是误会我了。”扶摇扬了扬嘴角,俯身靠近朝阳的耳畔,动作极其暧昧。“你可知奉天先帝为什么要让宁河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嫁给我父皇这么个半入土的老不死?” 朝阳呼吸凝滞了片刻,她不知道…… “你可知,在南疆……如若皇帝死了,没有子嗣的女人无论身份,都要活祭的。”扶摇再次开口。 朝阳惊愕的看着扶摇,这是隆帝要让宁河公主死?传言隆帝极其喜爱这个长公主,所以才交给长孙皇后抚养。 自从长孙皇后死后,宁河公主便和亲来到南疆,从此在奉天几乎再无消息。 宫中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宁河公主…… 宁河公主做了什么?让隆帝如此心狠? “我等不到她殉葬了,因为……她太不安分了。”扶摇笑了一下,故意离朝阳很近,像是做给谁看。“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杀了她……” 朝阳蹙眉,用力握紧手指。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因为,长孙皇后的死和宁河公主有关,而宁河公主被迫南疆和亲,与你母亲有关……”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慢慢想要后退。 可扶摇却趁机抱住朝阳的肩膀,再次开口。“朝儿,在奉天三十二城杀你的人里,有多少南疆的杀手,你分的清吗?” 朝阳呼吸凝滞的看着扶摇,那些杀手里面,有不少南疆的高手。 “如若今日不是我拦住你,从你进南疆的这一刻开始,你就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心里,你可知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恨你母亲,自然不会放过你,你若是落在她手里……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及时救出你。所以,先下手为强。”扶摇轻轻拨动朝阳的发丝,让她好好考虑清楚。 有些危险和仇人,直接扼杀在萌芽时,岂不是更好? 巷子的空气有些凝滞,朝阳许久没有出声。 “朝儿,过来。”身后,是胤承的声音。 透着浓郁的低气压,以及对扶摇的杀意。 “胤承……”朝阳冲胤承摇头。 这里可是南疆。 “朝儿,给你考虑的时间,我在都城等你。”朝阳若是想要经过南疆往南逃离,那必然要经过都城。 “你……”朝阳紧张上前一步,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给他吃了什么毒药? “嗷,对了。朝儿给的糖豆,很甜……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扶摇极其不要脸的回眸笑,那张妖孽的脸透着浓郁的挑衅。“因为只有喜欢,才会给对方糖豆……” 胤承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若不是朝阳拉着,他一定捏死这只胡乱开屏的花孔雀。 朝阳有些无奈,是她班门弄斧了…… 扶摇可是毒谷的继承人,她用糖豆骗别人还行,怎么可能骗得了扶摇。 “朝儿,他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我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还活着。”胤承说着就要动手。 “这里是南疆,你以为是大虞?”朝阳警惕的看着四周,压低声音。“方才跟着的是什么人?” 胤承紧张了一下,冲朝阳笑。“没什么,几个小喽啰而已。” “走吧。”朝阳也没有多问,胤承自然是已经解决了。 胤承垂眸看着朝阳,一路视线都在朝阳身上。 可朝阳却仿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 看着朝阳和胤承离开,暗处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紧紧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胤承回头看着那人所在的方向,眼神充满了警告和杀意。 “朝儿,我们离开南疆吧。”胤承有些后悔了,也许……就不该进入南疆。 “现在走?还有回头路吗?”关外,有太多人等着找她,杀她,只能往前走了。 “南疆,会有危险……”胤承紧张抓住朝阳的手臂,再次开口。“不如我们先回大虞,等风头过了,再……” 朝阳回头看着胤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胤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只是见南疆城有太多要杀你的人,我怕我有护不住你的时候。”胤承脸色一白,赶紧解释。 “我没有那么脆弱,大不了鱼死网破。”朝阳将匕首放回衣袖,警惕的看着四周。“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南疆。” 胤承同样警惕的跟在朝阳身后,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朝阳。 …… 南疆,皇宫。 “娘娘,朝阳已经进了南疆境内。” 红色纱幔内,女人一身南疆衣裙,手臂上的臂环发出悦耳的响声。 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女人伸手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花朵。“猎杀时刻……” 白狸啊白狸,你该不会想到,你的女儿,也有落在她手里的那一天。 “让人给奉天皇帝萧君泽传信,就说……朝阳郡主没死,已经到了南疆,不日便来皇宫做客,让他准备好我想要的东西,迎接他的郡主回奉天。” 奉天与大虞边关已经开战,萧君泽没有理由不答应她的条件…… 第177章 萧君泽要去南疆 奉天,皇宫。 沐阳殿。 “娘娘,慕容大人和大公子已经回了京都,可……陛下一直没有下令,既没有惩罚,也没有恢复官职,慕容府现在是您叔叔慕容生当家,大人和大公子……” 婢女有些担心,慕容生和慕容华虽然是亲兄弟,可现在慕容家是待罪之身,慕容华毕竟跟随裕亲王造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现矛盾。 慕容灵紧张的左右踱步。“陛下昨夜又在小贱人那里过夜?” “娘娘,那倩儿……不,怜妃娘娘来了……”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小贱人!陛下昨夜是不是在你那留宿了!” 倩儿没有说话,安静的拂了拂身子。“参见灵妃娘娘。” 慕容灵见倩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越发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啪” 慕容灵扬手就想打人。 倩儿一身锦绣丝绸,衣着淡雅但却精致,早已看不出任何奴仆的卑微。 倩儿的婢女挡在倩儿身前,帮她挨了那一巴掌。“灵妃娘娘,我们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万一出什么事,奴婢们担待不起。” “用孩子来压我?”慕容灵冲上去就要继续动手。 “娘娘!”这下倒是慕容灵的婢女看不下去了,赶紧拦住慕容灵。“娘娘,咱们不能中计,现在她有了身孕,肯定受陛下宠爱,若是这个时候动手……陛下肯定会怪罪您。” 慕容灵眼眶有些泛红,她怎么也没想过……熬走了朝阳,居然让自己身边的人啄了眼睛。 “娘娘,我来是给您请安的,另外一件事……今日我让小桂子出宫置办,说是慕容府围满了人,慕容家大爷和二爷吵起来了,争夺家主之位。”倩儿笑着说了一句,让婢女搀扶着自己,转身离开。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惨白,紧张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如何了。 这个小贱人,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前来炫耀! 双手用力握紧,慕容灵看了手下一眼。“帮我传信,告诉父兄,让他们想办法除掉倩儿。” 有倩儿在,她现在已经明显感受到萧君泽变心了…… …… “娘娘,您如今也是主子了,何必对她这般客气,日日前来请安。”倩儿身边的婢女有些生气。 “你不懂。”倩儿深意的笑了一下,慕容灵好对付,但沈云柔不好对付。 她日日来可不是来请安的,而是来炫耀的。 只有激起慕容灵的嫉妒心,才能让她犯致命的错误…… “走吧,去皇后娘娘那边。”倩儿故意先来给慕容灵请安,然后再去沈云柔那边。 毕竟中宫才是主子,可她却故意如此。 在奉天,谋害皇嗣是大罪,无论背景如何,一旦坐实罪名,谁都救不了她。 倩儿故意激怒沈云柔,是为了用孩子将沈云柔拉下水。 翊坤宫。 沈云柔安静的坐在院落里,看着手中的资政要书。 “娘娘,怜嫔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沈云柔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冷笑。“她倒是来的早。” “娘娘,您还要忍她?她可是从灵妃那里来的。”婢女替沈云柔打抱不平。“而且……” 婢女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沈云柔翻看了一页书籍。 “而且,她说是因为陛下昨夜留宿,睡得晚了些,还说念及她有身孕,不忍让人打扰,便……起晚了些。” “是吗?”沈云柔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展。“去告诉她,既然怀了子嗣,那以后的请安就省了。” 宫中总共就这么三个女人,勾心斗角都没有劲头。 沈云柔的心可不在这些女人的争风吃醋上。 “娘娘,我们真的要看着一个身份低微之人生下陛下的大皇子?”婢女不甘心。 “孩子生不下来。”沈云柔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借刀杀人,最不想让孩子生下来的人可不是我们,去慕容灵那吹吹风,自然有人替我们动手。” “娘娘英明。” …… 翊坤宫外,沈云柔依旧不见倩儿。 倩儿微微蹙眉,脸色有些难看。 沈云柔总是这般油盐不进,太难对付。 无论她怎么挑衅,沈云柔都不曾惩罚,甚至见都不肯见她。 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神沉了一下,倩儿转身离开。 她就不信,她抓不到沈云柔的把柄! …… 御书房。 “陛下,朝中之人大多主张求和,损失一个朝阳郡主,不能再损失边关将士。” “陛下,此乃国辱,绝对不能就此作罢,若是我们此次妥协,大虞会更加肆无忌惮。” “陛下!三十二城来报,木怀成将军接连三日三夜战场厮杀不肯休息,不肯退兵……已经将三十二城中的七座城池拿下,但这样下去……” 传信之人担心木怀成的身体吃不消。 战场无情,一旦…… “传信木家军,要木怀成撤回京都。”萧君泽蹙眉,木怀成这样下去不行。 没有死在送亲的路上,也绝对不能死在边关战场。 木家,暂时不能没有木怀成。 “陛下,南疆来信。” 殿外,暗卫送上密函。 萧君泽将密函拆开,手指慢慢僵硬。 朝阳……居然去了南疆。 这个小妖精,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宁河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朝阳的。 “召木怀臣,沈丞相入宫!”他要去南疆。 …… 南疆,都城。 “朝儿!小心!” 胤承肩膀受伤,本就拖累,这一路想要杀他们的人,如同蜂蚁。 “胤承!”朝阳惊慌的推开胤承,可毒箭还是穿透了胤承的手臂。 “该死……”朝阳的眼眸瞬间暗了一下,动她可以,可动胤承不行! 宁河公主的人,还真狠! 朝阳不知道母亲白狸当年和宁河公主有怎样的仇怨,可看这些追杀他们的人便知道,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先走!”那暗器有毒,若不是胤承快速封了穴道,怕是要见血封喉。 “胤承!”终究还是没撑住,胤承摔在了朝阳怀里。 “朝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胤承脸色灰暗,毒素蔓延太快。 朝阳抬眸看着四周,扶摇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就等着自己走投无路,主动找上门。 抱着胤承的手慢慢收紧,既然宁河公主挑衅在先,那她就先除掉这个隐患。 第178章 木怀成为朝阳殉葬 南疆,蛇栖谷。 朝阳带着胤承躲避那些人的追杀,藏在林子深处的山洞中。 “不对……”朝阳蹙眉摇头。“无论我们易容还是躲藏,他们似乎都能轻易找到我们。” 朝阳察觉不对,想了许久。 胤承看着朝阳,受伤中毒后脸色苍白虚弱,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朝阳起身,再胤承身上嗅了一下,四处摸索。 胤承无力的扬了扬嘴角。“摸了……就要负责。” 朝阳着急寻找,哪有心情和胤承开玩笑。“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朝阳解开胤承的衣衫,仔仔细细的搜查,什么可疑物件都没有。 心口一紧,朝阳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上,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 那是萧君泽让秀儿给她的最后一个锦囊,当初将尸体伪装成自己扔下山崖的时候,她将身上所有的物件都放在了尸体身上。 可这个锦囊是秀儿给的,她本想留个念想。 毕竟秀儿她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死,她想记住这份情。 仔细嗅了嗅那锦囊上的气味,朝阳的脸色越发暗沉。 是她大意了?在这之前并没有发现锦囊上的气味。 难怪她与胤承无论逃到哪里,都会有人追过来,对他们下死手。 “是有迷迭香吗?”胤承忍痛问了一句。 朝阳垂眸,点了点头。“是追踪香。” 南疆专门用来追杀猎物的一种香粉,一般人嗅不出来,但南疆训练过的毒蛊可以轻易分辨方向,并且带杀手追过来。 “谁给的……”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没有说话。 这锦囊是萧君泽让秀儿给的,秀儿为了她而死,不会害她…… 那无非,就是萧君泽。 宁河公主的人能这么快找到她,并且要她的命,想来他们姐弟之间怕是一直都有联络。 心口有些刺痛,萧君泽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来追杀她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才是萧君泽的作风吧。 就这么,想要她的命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拿着锦囊离开山洞。 走之前,回眸看了胤承一眼。“不要动,留在这等我。” 胤承的身体僵了很久,失神的看着朝阳离开的背影。 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朝阳带他在山洞中躲藏隆帝的暗卫,那个娇小的身躯也是这么告诉他,待在原地别动,等她回来。 缓缓闭上双眼,胤承无力的倚靠在山壁上。 “对不起……”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胤承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让她一个人留在奉天,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她,对不起如今…… …… 蛇栖谷外。 一群南疆杀手追杀到林中,却不见朝阳踪迹。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在石头下发现撒了追踪香的锦囊。 “被发现了。”几人蹙眉。 “嗯!”突然,身后的人一声闷哼,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紧接着,一个身形闪过,几人脖子上出现血痕。 剩余的杀手脸色一白,好快的身手。 “撤!” 几人本想撤离,可朝阳从树上跳下,干净利索,下手没有虚招,直冲要害。 抬手擦了擦溅落在脸上的血迹,朝阳眼眸暗沉的站了起来。 她本不想杀人…… 如果能安稳的活下去,谁又愿意杀人。 将带血的匕首在尸体身上擦了擦,朝阳往山洞走去。 胤承中了毒,拿毒毒性太大,若是再不解毒……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现在只有胤承了,绝对不能让他死,无论需要杀谁。 …… 奉天,皇宫。 沈清洲告病,萧君泽召却不见。 “丞相病重,一直不曾见人,陛下……”阿福小声开口,怕萧君泽生气。 萧君泽却冷笑,眯了眯眼睛。“既然丞相病重,那就在府中好好休养身体,朝中一日不能无主心骨,那就让木大人暂时监国,替丞相好好打理朝政。” 萧君泽当然知道沈清洲是因为什么,真想让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既然如此,那就趁机交出实权。 “陛下,您真的要去边关?”木怀臣不建议萧君泽去往边关三十二城。 一是朝中未曾稳定,支持其他皇子的势力依旧存在。 二是沈清洲虽然告病,但暴风雨前总是宁静。 谁也不知道沈清洲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萧君泽若是离开,万一…… “朝阳误入南疆。”萧君泽没有隐瞒,他此去是要去往南疆。 木怀臣惊恐的看着萧君泽,朝阳若是从边关逃离,最好的去处是大虞边界,从滇池小镇向南离开,为什么一定要去南疆? “探子来报,有人提前堵住了滇池的路,还有杀手围堵,似乎是有人故意引朝阳去了南疆。”萧君泽担心朝阳会有危险。“而且,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朝阳。” “宁河公主记恨白狸,自然要将怨恨撒在朝阳身上,可……”木怀臣还是担心萧君泽路上出什么事情。 “你放心。”萧君泽执意。“朝中便交给你了。” 木怀臣蹙眉垂眸,这个担子太重。“陛下,怀臣能力有限,只能给您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是边关战事还是朝阳的事情解决与否,您都必须尽快回京。” 三个月…… 萧君泽握紧双手,骨节咯咯作响。“三个月足以。” …… 边关,三十二城池,战场。 “将军疯了,这样下去撑不住的!” “南大夫,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将军的身体……” 木怀成已经接连多日战场厮杀,眼眶红肿到充血,仿佛杀红了眼的罗刹。 木家人的杀伐之气仿佛是骨子里自带的,溶入骨血。 大虞的皇帝生死未卜,大虞将士群龙无首。 何况,当年木景炎战神的传说在大虞边关军中还有威慑。 如今换了木怀成,这般不要命的来拿饭作战,不眠不休不闭眼…… 这样敌军无端恐惧。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怀成!”军医南烛有些看不下去,伸手阻拦吃了点东西就要继续上战场的木怀成。“你到底想怎样?命也不要了吗?朝阳郡主以死,你就算是自责也不能这么不要命!” 南烛慢慢有些看不懂了,他在木家军随军也十多年了,他以为他很了解木怀成。 可看木怀成现在的状态,真的只把朝阳当自己的妹妹? 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木怀成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把朝阳当妹妹那么简单。 木怀成没有理会南烛,拿起长剑就要上马。 “木怀成,朝阳只是你妹妹!”南烛蹙眉,不想拆穿他。 木怀成上马的动作僵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南烛蹙眉,快步走了过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木怀成回眸看了南烛一眼,被红血丝充斥的眼眸透着疲惫。 “南烛……”木怀成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句,终于撑不住,摔在了南烛身上。 南烛惊慌的扶着木怀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木怀成打着主意要替朝阳郡主殉葬了。 第179章 木怀成一心赴死 南疆,都城。 谣水楼。 “公子,宁河公主的人确实出动,朝阳郡主身边的人中了毒。” 扶摇蹙了蹙眉,手中的扇子慢慢合上,然后慢慢张开。“朝阳有没有事?” “朝阳郡主没事。” “公子!”楼下有个女人要见您。 扶摇楞了一下,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 是朝阳…… 朝阳已经换去易容,直接站在谣水楼门口。 想来,朝阳已经知道易容没有用处了。 那些人要是想找到她,这是迟早的事情。 “朝儿!”扶摇满心欢喜的跑了下去,边下楼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衫。 手下跟着扶摇,生怕他摔倒,一个劲儿的互相使颜色,他们家公子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朝儿!”扶摇冲着朝阳跑了过去,张开双臂一脸很亲昵的样子。 朝阳蹙眉,抬脚抵在扶摇的胸口,稳稳的站着,将人拦在一腿之外。 扶摇一脸不高兴,像是受了委屈耸拉了脑袋的大狼狗…… 不,不是狗,是狐狸。 就扶摇这张脸,穿上女装绝对是妖艳绝色,倾国倾城。 朝阳眯了眯眼睛,直接开口。“我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帮我救人,我帮你杀人。” “朝儿想明白了?”扶摇眼睛熠熠生辉,好看但却邪魅的眸子透着丝丝光芒。 朝阳没有时间和扶摇说太多,她不能让胤承出事。 见朝阳不说话,扶摇让身边的人去救胤承。 “宁河要杀我,我杀她事出有因,你为何一定要铲除宁河?”据朝阳了解,宁河公主根本就没有子嗣,而且南疆陛下对宁河公主极其忌惮,几乎不可能让她成为南疆的隐患,这对于扶摇这种身份背景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来说,根本不成威胁。 “我若说是因为朝儿你,你信吗?”扶摇冲朝阳眨眼,一脸邪魅笑意的将朝阳困在身后。“你可是我认定的人,别人想害你,我当然要除掉她,我是在帮你啊……” 朝阳冷笑。“公子以为朝阳是傻子?” 扶摇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朝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将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不懂我心。” 朝阳知道扶摇就是一只满身带着毒的狐狸,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价值,只能自己慢慢去查。 扶摇要出掉宁河的原因是什么,她并没有多感兴趣,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就要成为盟友。 “朝儿,先随我回毒谷,大虞的皇帝中了毒,这毒只有我外公能解。” 找到胤承,扶摇蹙了蹙眉。 那女人下手还真狠。 “这是什么毒?太过霸道。”连朝阳都没有见过。 当年萧君泽中了梦魇之毒,她至少知道梦魇之毒的来历,也知道渡毒能缓解毒素蔓延。 可胤承身上的毒,毒性太烈,见血封喉。 “这种毒的名字叫封喉,见血便能直接置人于死地,若不是大虞皇帝内功深厚及时点穴阻止毒素蔓延,怕是……”扶摇都替胤承捏了一把汗。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透着浓郁到无法掩饰的心疼和担忧。 无论胤承如今是什么身份…… 朝阳不管他是大虞的皇帝,还是其他什么尊贵的身份。 他都是朝阳幼时的玩伴,都是她小时候收的小徒弟。 是那个肯为了她去死,肯为了保护他被拖走的家人。 胤承,是如今朝阳心中唯一的善念了。 “他不能死……”朝阳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你来找我的及时,别担心,我会让我外公救他。”扶摇看出朝阳担心,她眼睛里和声音里都透露着担心和惊慌。 蹙了蹙眉,扶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趁人之危。 用大虞皇帝的命,与朝阳做个约定,让她留在南疆,留在毒谷。 “朝儿……”停住脚步,扶摇冲朝阳笑了一下。“我可以让外公救他的命,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警惕紧张,又满身是刺的看着扶摇。 扶摇看了朝阳一会儿,似乎还在犹豫。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朝儿!”木怀成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怒意浓郁到极致。 “南烛!”用力扯住还在帮他处理伤口和换药的人,木怀成的眼眶瞬间赤红。“你对我下了药?” 如若不是南烛对他用了什么,他不可能昏睡这么久。 “我若是不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就死了!”南烛的声音也透着浓郁的低沉。 “不用你管!”木怀成怒目呵斥,起身就要穿好战甲继续作战。 “木怀成,就算你死了,朝阳郡主也活不过来,陛下的人已经找到了她的尸体,并且追封为朝阳公主,以公主礼仪厚葬,你还想怎样!”南烛有些生气,木怀成这般不要命难道就能换回朝阳吗? “说了不需要你管!”朝阳死了,他根本就没有独活的心思。 呼吸有些急促,木怀成越发能理解当年的木景炎。 “木怀成!” 见木怀成起身要走,南烛惊慌的拦住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上战场会死的!” “滚开!” 两人起了争执。 作为随军的军医,南烛要对木怀成负责,可木怀成如今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当然,除了仇恨和愤怒,明眼人都能看出……木怀成对朝阳郡主的感情,绝对不仅仅只是兄妹那么简单。 “啪!”南烛狠狠给了木怀成一个耳光。“你到底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难道一个朝阳比木家军,比你弟弟,比整个木家都要重要了吗/” “你这般是拿着木家军全军将士的命在做赌注,让木家军的将士跟着你一起蛮力厮杀!” 木怀成果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双手握紧到发颤。 当初,木景炎不顾木家,放弃大好前程,毅然决然的带着白狸离开奉天……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根本不能理解木景炎,甚至因木家被牵连而怨恨过叔父木景炎。 可现在,他真的明白了,也真的能感同身受了。 爱一个人,会失去理智。 彻底疯狂。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木怀成声音有些沙哑,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可却……偏偏生了这种禁忌的心思。“对自己的妹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本就该死……” 是啊,他不该连累木家军。“南烛,你了解我,也拦不住我,木家军留下,我一个人出城。” 南烛惊恐的连呼吸都在发颤,他拦不住木怀成了,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去送死了。 翻身上了马,木怀成往城外走去。 黄泉路太冷,他答应要送朝阳去自由的地方,不能食言。 这一路,他去陪她。 第180章 沈清洲终于要反 南疆,毒谷。 扶摇翘着腿坐在他藤椅上,一副毒谷他最大,所有人都要听他话的样子。 “别太担心,你放心吧,我在毒谷有绝对话语权,我说让他们救人,谁都不敢怠慢。”扶摇一脸自豪,像是要在朝阳面前表现自己的综合实力和地位。 朝阳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担心木怀成。 胤承的信到底送到了没有…… 如果没有送到,木怀成不知道她还活着,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让自己受伤? “阿雅,去给这位美人儿倒杯茶水。”扶摇大咧咧的吩咐着。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这里似乎没有外人。 她的听力是极好的,哪怕就在附近她都能听见,扶摇在和谁说话? “公子!走开,我的外衣都被你压坏了!是娘娘给我做的,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小丫头,半大的个子,脑袋扎着两个啾啾,可爱的紧。 小丫头气性不小,冲过去就给了扶摇狠狠一口。 扶摇惨叫了一声,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小丫头片子,反了你了!” 扶摇疼的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微微蹙起,像是被人驳了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朝阳。“哈,小丫头不懂事,居然敢咬主子。” 叫阿雅的小丫头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外衣跑进药芦。“公子又开始假装自己很厉害了。” “小崽子。”扶摇磨了磨后槽牙,赶紧挡住朝阳的视线。“小丫头让我外公宠坏了,尊卑不分,不分……” “好俊秀的根基。”朝阳的视线却被小姑娘吸引,那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可武功根基却不弱。 可能是自己忽略了一个孩子的动静,可确实……朝阳没有听见她在草丛里。 “这算什么,我小时候比她……”扶摇一脸自豪,可话说了一半,眼眸却沉了下来,后面的话堵在嗓子里,没再说出口。 朝阳看了扶摇一眼,他以前应该经历过什么。 不过,朝阳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胤承会没事对不对?” “有我外公在,准没事。”扶摇让朝阳放心。“死人都能给救活……” 扶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透着的是薄凉。 “死亡是什么滋味?”朝阳声音有些沙哑,失神的问了一句。 扶摇的身体一僵,死亡…… “很疼,然后开始意识丧失,身体无法动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思绪是清醒的,能听见风声,鸟鸣声,还有哭声……” 朝阳抬头看着扶摇,难得在这么不正经的妖孽脸上看到了正经的情感外露。 “重新活过来是什么感受?”朝阳侧目,看着扶摇那双妖孽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 扶摇的心口颤了一下,看着朝阳的眼睛,不想移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感觉阳光很刺眼,天很蓝,身边的人很亲切。” “那就好好活着。”朝阳冲扶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要入宫,见见那个宁河公主。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吗?”扶摇紧张的追了一步,想让朝阳好好考虑。 “若是哪天我死了,可以选择葬在毒谷。”朝阳回身,退着向后走路。“但我没死,谁也别想阻止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命归我,你死后,归我……”见朝阳转身离开,扶摇声音有些低沉。 扬了扬嘴角,扶摇将他那把折扇打开,悠哉的扇着扇子。 “公子,春寒未过,您彪呼呼的咋。”阿雅端着满是血水的木盆走了出来,嫌弃的看着扶摇。“那个中毒的哥哥一直喊朝阳,人呢?” “朝阳是你家公子我的!”扶摇抬起扇子敲了敲阿雅的脑袋,喜滋滋的哼着小曲。 “公子,你的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师父说大喜伤形。”阿雅缩了缩脑袋,哼了一声。 扶摇依旧洋洋得意,继续坐在藤椅上扇扇子。 扇了半天蹙了蹙眉,是有点凉…… “阿风,跟着朝阳,保护好她。” 暗卫从树上落下,恭敬跪地。“是!” …… 奉天,丞相府。 “大人,陛下离宫了,前往边关。” 沈清洲的白发越发明显,索性连束发都懒得束了。 坐在铜镜前,沈清洲有些失神。“阿狸,帮我采采白发……” 犹记得当年,他与白狸都还只是少年…… 白狸笑他说,少年之身先有一根白发,这在西域是不吉祥的,要让最亲近的人帮他拔掉。 消除霉运…… 可如今,已经没有最亲近的人,能帮他采白发了。 “大人……”手下紧张的跪在地上,他们可不敢上前给沈清洲拔头发。 “萧君泽走了?”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慢慢回神。 “是……” “那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是!” 沈清洲起身,白丝质地的底衣慵懒松散的披散,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却在这双眸子中,沉淀了太多的浑浊。 白狸是西域第一美女,沈清洲也曾经是奉天第一才子,丰神俊秀…… 而朝阳,集合二人的优点,生的更加美艳不俗,聪慧过人。 “朝阳……”沈清洲嘴里念着朝阳的名字,心却好像在被钝刀摩擦。 他从未想过,朝阳会是他的女儿。 “咳咳……”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心口便疼的厉害。 忍不住咳血,沈清洲摔在了密室的寒冰床前。“阿狸……是他们逼我们的……” 是萧家的人,一步步将他逼到了现在。 他殚精竭虑为隆帝筹谋策划,将自己的爱人,一生,全都搭在了这奉天的朝政之上。 他权谋算计,运筹帷幄…… 到头来却不过是帝王制衡臣子之间的一枚可悲棋子。 既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不如,就反了这奉天的天下。 只要萧君泽死,皇家血脉后继无人,那他……便有能力改朝换代,毁了这萧家的基业。 …… 皇宫,翊坤宫。 “娘娘,丞相让人送来密函。” 沈芸柔猛地起身,快速接过。 呼吸慢慢凝滞,沈芸柔凌厉的眸子开始变得欣喜。 她的父亲,终于肯出手了。 “本宫就知道……这才是本宫的好父亲。”在沈芸柔眼中,沈清洲是她的神,是她身上这一切光芒的源头。 “丞相有何吩咐……”大婢女小声问了一句。 “既然咱们的陛下不顾劝解偷偷离宫,那若是出了事……本宫要他后继无人。”沈芸柔深意的说着。 婢女心下了然,怜嫔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了。 第181章 将军视死如归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一人单枪匹马,闯进运城。 城墙之上,是实再疲于应战的大虞将士,他们不解这木怀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不让他们休息死咬不放也就罢了,单枪匹马来送死? 当年木景炎在大虞威名赫赫,至少还带了一千人马独闯大虞,可这木怀成比他叔父还要狠,居然敢一人前来…… “统领,这木怀成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啊!” 为首之人蹙眉,如今他们大虞皇帝生死下落不明,他们应太后旨意死守三十二城。 可如今已经丢了七座城池,若是继续丢下去,命也就没了。 大不了和这木怀成同归于尽。 城墙之下。 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剑。 将军剑眉微凌,一双眸子如若夜空寒星,气场压人。 木怀成自幼在军营长大,这一身英气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持剑坐在马上,周身散发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他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为报奉天陛下,他应战死沙场。 这是他作为将军的荣耀,也是他的归宿…… 有时候,木怀成会想,木景炎这一生征战沙场,最终却死在自己尽忠的陛下手中,那是怎样的悲凉…… “统领,您下令吧。”城墙上,将士打算应战。 “像……太像了。”那统领眉心的皱纹深沉了些许,摇了摇头。如今的木怀成,与当年的木景炎,太像了。“奉天木家军,满门忠烈。” 统领迟疑了片刻,那城下马上的将军,让他想起了当年持剑的少年木景炎。 那一战,他只是个小兵卒,大虞虽败,可他对木景炎的敬重却透着惺惺相惜。 当年,木景炎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怕是比木怀成还要小了些许。 黑甲战马,红缨战枪。一身戎装铁甲的将军,剑眉寒星。 “杀……”终究,统领还是下令,要弓箭手准备,然后出城诛杀。 声音微微发颤,那是统领对木景炎与木怀成共同的悲悯。 犹记得那少年将军,长相俊朗,本应是潇洒美少年,却偏偏手持长剑血浴战场。 …… “将军!” 木怀成下马厮杀,身中数箭。 血液顺着嘴角滴落,脑海中想的,却是朝阳在江南城外放风筝的画面。 草地,蓝天,还有那一身红衣肌肤胜雪的少女。 她的眼中透着星光,向往自由。 “朝儿……”手指发颤的从胸口拿出一块玉佩,那是木怀臣在他临行前给的,说是当年木景炎未曾送出去的遗物,应该属于朝阳。 他还未曾将这玉佩交给朝阳…… 血液滴落在汉白玉上,艳红与白玉醒目的刺眼。 “将军!”木家军终是赶来,他们愿与木怀成共存亡。 “木家军来迟,将军恕罪!” “违抗军令……”木怀成蹙眉,他明明下令,不许他们出战。 “末将不能看着将军去死,救过将军,任凭处置!”副将声音更咽,起身杀敌。 木家军,生是木家的人,死也要与将军共存亡。 “回去!”木怀成不想再背负太多。 “是朕让他们来的。”身后,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气压。 快速翻身下马,萧君泽将木怀成护在身后。 “陛下……”木怀成一惊,抬头看着萧君泽。 他居然……御驾亲征? 边关凶险,朝政不稳,他为何不远千里要来三十二城? “将军为何一心赴死?”萧君泽垂眸,居高临下。 木怀成低头,恭敬单膝跪地。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 帝王身前,将军恭敬跪地。 木怀成这一跪,是忠诚于君,更是拜别他的陛下。 “怀成送亲不利,致朝阳郡主命陨……便是该死。”木怀成用力折断肩口的羽箭,视死如归。 萧君泽的心口颤了一下,微微蹙眉。 从他记事起,仅对木景炎有过一面之缘。 他带白狸逃离皇宫,眼中也是如此视死如归。 “谁说朝阳死了?” 木怀成的呼吸瞬间凝滞,握着玉佩的手慢慢握紧。 朝阳不仅仅没死,而且并不是木家的女儿。 萧君泽不能将这件事告诉木怀成…… 作为帝王,权衡利弊,他终究是要保证木家忠心,朝政权衡的。 …… 南疆,毒谷。 胤承的毒清了大半,但身体太过虚弱,还在昏迷。 朝阳去皇宫踩点,回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扶摇身姿高挑如玉树,一身红衣站在上山的路上,像是早就摆好动作在等朝阳。 “公子这是美人计?”跟来采药的阿雅撇了撇嘴。“活像是园子里开屏的花孔雀,师父说它那是寂寞难耐,讨媳妇儿的。” 威胁的瞪了阿雅一眼,扶摇站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开屏。 “好巧啊。”见朝阳上山,扶摇笑意盈盈的换了副面孔。 阿雅很是嫌弃。 朝阳看了扶摇一眼,这可不像是巧合。 “为何要来等我?”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扶摇想着朝阳看那捏糖人时候的欣喜,投其所好的赶紧跟上去,从路边摘了一根长长的棕叶。“朝儿,你信不信我用这根叶子能变出一只蚂蚱?” 朝阳觉得扶摇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没有应答。 可扶摇却不死心,伸手拦住朝阳,将那根长长的叶子从中间划开,左边折圈拉紧,右边重复,一层层叠加。 朝阳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慢慢看直了眼睛。 这种长长的树叶在奉天是没有的,南疆地势偏南,气温适宜,但比奉天京都要暖和些。 那明明就是普通的叶子,可在扶摇手中却听话的千变万化。 很快,一只草编的蚂蚱就放在了朝阳的手心里。 朝阳惊愕的张了张嘴,她曾经在避暑山庄的藏书阁里看到过,南疆之人擅长草编,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厉害……”朝阳几乎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以身相许,我教你。”扶摇笑着俯身,趁机想要占朝阳便宜。 在见到朝阳之前,扶摇觉得自己比任何女人都好看,所以不会有女人能配的上他。 但见到朝阳的第一眼起,他就告诉自己,只有这个女人能配得上自己。 鬼使神差,扶摇在朝阳聚精会神研究草编蚂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啪!”朝阳那双好奇的眸子瞬间充满杀意。 扶摇见好就收,保命要紧。 扬了扬嘴角,扶摇揉着打疼的脸跟在朝阳身后。 只有在看到新奇之物的时候,朝阳眼眸中的专注和惊艳,才像个求知的少女。 除此之外,她的眼眸一片冰冷。 冷的让人心疼。 “不要脸!”扶摇正要去追朝阳,阿雅从身后经过,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扶摇疼的跳脚。“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你扔山下喂蛇!” 第182章 你爱萧君泽吗? 毒谷。 朝阳站在山谷上,看着整个毒谷的景色。 有人说南疆的毒谷是万尸坑,也有人说毒谷到处都是蛇虫毒蝎,是人间地狱。 可原来,书上写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十五年,她被困奉天京都的避暑山庄,所到最远之处也不过就是京都城外的十三里坡。 她有无数次站在坡上,望着远处的山河,心生向往。 “啾啾……”山谷中,有朝阳从未见过的鸟,有朝阳为之惊艳的各色蝴蝶。 有她从未见过的花儿,也有从未听说过的蛇。 夕阳西下,透过竹林却有种格外的静谧。 缓缓闭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朝阳觉得……选一个安静的世外之地隐居避世,也挺好。 “朝儿?” 哗哗的声音传出,朝阳缓缓睁开眼睛。 扶摇不知何时上了树,用力摇晃那颗满是淡色花朵的树干。 花瓣如雪般飘落,迷了朝阳的视线。 缓缓抬手,花瓣和蝴蝶同时飘落在朝阳的手指上,美的像是人间仙境。 “这是什么花?” “晚李,一种比其他花期都晚一些的李子树,结果有微毒,但却是能治病救人的好果子。”扶摇从树上跳了下来,自认为很妖孽的落地,将朝阳困在身后的树干上。 “你是如何做到没有武功,却总能让我听不见任何动静的?”朝阳对扶摇很感兴趣。 扶摇挑了挑眉,妖孽的眸子里透着溢于言表的骄傲。“我可是天才,一般人做不到。” 扶摇公子,原本是南疆最有威望的天才,这一点朝阳也有耳闻。 只不过,传言扶摇在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便武功尽废,甚至不能再习武。 朝阳也试探过扶摇,确实不会武功,但每次靠近,朝阳都需要很久才能察觉他的存在。 “那年,你生的不是大病,是毒……对不对?”朝阳只是大胆的猜测了一下,抬手去触碰扶摇的脉搏。 毒谷可是天下毒派始祖,传言没有毒谷老者解不了的毒,也没有人能解得了毒谷奇毒。 扶摇该是中了什么毒,毒谷的谷主都无法替他根除。 “毒已经解了,不过伤了根基。”扶摇说的很自然,眼中却还是闪烁着异样的神情。 说不在乎,根本不可能。 “梦魇……”朝阳惊愕抬头,看着扶摇。 他中的居然是梦魇之毒。 与萧君泽体内的毒素相同。 “是啊……”扶摇耸了耸肩。 梦魇之毒无解,扶摇也没有萧君泽那般幸运,遇上了一个肯豁出性命为他渡毒的人。 在没有龙血果的情况下,毒谷谷主能替扶摇解了毒,并留了他这条命,就已经是奇迹了。 从扶摇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年中毒的计量一定是很足的。 “梦魇是奉天的毒……”朝阳不傻,扶摇让她杀宁河,应该与他中毒有关系吧。 扶摇十几岁的时候中毒,与宁河入南疆的时间正好吻合。 在没人渡毒的情况下,扶摇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听说奉天的陛下萧君泽,也曾经中过梦魇之毒,为何他能如此幸运……”扶摇眼眸垂了一下,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早些遇见你。” 其实,朝阳郡主和亲大虞,南疆原本可不参与,或者只派人去搅浑这潭水便是。 可扶摇还是去了…… 那是因为,早在奉天同意朝阳郡主和亲之时,他就调查过朝阳和萧君泽。 朝阳蹙眉,抬手扯住扶摇的衣领,翻身将人压在身后的树干上。“因果不同罢了。” 早些遇上或者晚些遇上,不过都是因果。 早些遇上又能如何?因不对果。 “你爱萧君泽吗?”扶摇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在朝阳眼中,仿佛一切都是淡然。 她对胤承很上心,也很特别,特别的让人心生嫉妒。 可扶摇能看得出,朝阳对胤承,只是家人和亲人之间的牵挂,除此之外,没有爱情。 “你可知西域圣女的试炼会要求断情绝爱。”朝阳抬手将还在自己身畔飞舞的蝴蝶抓在手中,慢慢捏碎翅膀。 美丽但却脆弱的东西,就会让人有种想要摧毁和囚禁的欲望…… “看看这只蝴蝶。”朝阳看着在地上纸扎的蝴蝶,它的翅膀碎了,那就再也飞不了了。“它那么美丽,但却脆弱。它无法反抗,更无法逃离,在它面前,我就是绝对的权势和力量……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将对方摧毁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扶摇看着朝阳的眼睛透着惊愕,明明她那么喜欢这些美丽的蝴蝶,却也能毫不犹豫的捏碎它的翅膀…… 朝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是个怎样的女人…… 若说她心狠,却偏偏又带着善念,若说她心善…… 又与其他女子不同。 “你看,它在挣扎,它很痛苦。”朝阳蹲在地上,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我和我母亲,就像是这只蝴蝶,我们被人折断翅膀,困在囚笼……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折断我翅膀的人吗?这只蝴蝶,会爱上我吗?” “这叫燕尾蝶,它的再生能力很强,它的翅膀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扶摇将那只碎了翅膀的蝴蝶捡了起来,放在手心。 果不其然,那蝴蝶的生命力很顽强,很快再次震动翅膀,虽然飞的不利索,但却还是惊慌逃窜,再也不敢靠近朝阳。 “你看……蝴蝶尚且知道远离危险,我为何要爱上一个伤害我的人……” 扶摇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想着另外一幅画面。 飞蛾扑火。 …… 毒谷,药芦。 “朝儿……”胤承猛地惊醒,呼吸急促。 身上的汗水黏腻的厉害,连同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苦涩味道。 “醒了?”老者坐在一旁,满头白发,声音沧桑。 “您是……”胤承还算客气,但依旧警惕的握紧双手。 “年轻人,放松些,你的毒没入要害,你对封喉似乎很了解。”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毒谷谷主的眼睛,封喉之所以叫封喉,那是因为见血封喉。 这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若非胤承对这毒药了解透彻,就算武功再高强,也不会知道第一时间要封锁天门穴。 “既然如此了解,为何还会中毒?中毒后为何不自行解毒?”谷主深意的问了一句,再次开口。“你是故意的……” “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胤承蹙眉。 “苦肉计?”谷主笑了,胤承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秘密。“还是年轻好,敢拿命拼……门外头守着那丫头,是你什么人呐?” 他明明了解封喉,也知道封喉的解毒和抑制之法。 “是我……内人。”胤承说朝阳是他的夫人。 “不像,倒像是兄妹。”老者将药放在胤承手中,没有恶意。“摇儿让救你,我便救你,但毒谷有毒谷的规矩,救了你……若是想出毒谷,那就必须留下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 第183章 萧承恩未死却失忆 “南疆的皇宫与奉天不同,宫婢都是从小培养,我很难混进去。” 扶摇从树上摘了一朵花,插在朝阳的发髻之上。“我有办法让你混进去。” 朝阳抬手想去摘那花,却被扶摇伸手握住手腕,一脸撒娇。“好看……” 朝阳蹙眉,总也拿扶摇没有办法。 这个人可是南疆的大公子,她是碰也碰不得,杀也杀不了。 何况还在毒谷的地盘上。 “父皇每逢玉兰节便会让花柳苑的人入宫献舞,我可以帮你混进去。”扶摇坐在秋千上,前方便是毒谷的万丈悬崖。 …… 入夜。 毒谷的夜晚异常的安静,连虫鸣声都刺耳的厉害。 朝阳睡在榻上,多少有些不安稳。 门被轻轻推开,胤承撑着身体缓缓走进。 “朝儿……”胤承小声唤了一句。 朝阳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胤承……” “我没事。”胤承冲朝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她离开。“趁着夜色,我们离开这。” 朝阳伸手拉住胤承,冲他摇头。 她答应了扶摇。 如今胤承的毒素虽然解了,但他们若是想在南疆安稳离开,还不能得罪扶摇。 “朝儿……”胤承蹙眉,定然是朝阳答应了扶摇什么事情。 “有件事,我需要弄清楚。”朝阳垂眸,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她想弄清楚,宁河公主和她母亲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仇恨。 …… 奉天,无名谷。 南疆女青鸾抱着草药在山洞中进进出出。 萧承恩与她从悬崖坠落,好在这下方有水流,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可萧承恩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身上断裂的骨骼也没有完全愈合。 “王爷,您快些醒过来。”青鸾小声呼唤,声音有些更咽。 萧承恩坠落前,还在用身躯护着她。 这份情她要如何还。 “啾啾……” 山洞外,有传信鸟的声音。 青鸾警惕蹙眉,快速跑出山洞查看。 “咳咳咳!”青鸾刚走,萧承恩就咳嗽了起来,疼痛让他眉心微蹙,长时间的昏迷使人消瘦。 缓缓睁开眼睛,萧承恩满是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澈。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每动一下全身疼痛到麻木。 茫然的看着四周,萧承恩突然头疼的厉害。 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谁? 为什么,会满身是伤? 扶着山洞壁站了起来,萧承恩慢慢往外走去。 …… 南疆,毒谷。 胤承离开朝阳的房间,伸手抓住远处袭来的传信箭。 信上说木怀成居然不打了,带兵镇守夺走的边关七城…… 前几日还为了朝阳疯狂厮杀,他等的就是木怀成死,大虞和奉天彻底动乱。 他并没有让人传信给木怀成朝阳未死的消息…… “你的人擅闯毒谷,以为我毒谷是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吗?” 不远处,扶摇一身冷冽,眼中透着寒光。 与白日里在朝阳面前的状态不同,此时的扶摇就像是一嗜血的妖孽。 胤承蹙眉,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南疆这个废物的存在。 用力碾碎手中的密函,胤承的脸色同样难看。 两人一人红衣似妖,另一人白衣如神邸。 剑拔弩张。 “大虞陛下,你带朝阳离开,究竟是何居心?”见胤承不说话,扶摇的话语透着威胁。 “故意将朝阳留下,与宁河见面,公子又是何居心?” 明知道宁河恨白狸入骨血,若是朝阳落在这个疯女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有一天,朝儿知道你我都在利用她,你猜……”扶摇冷笑,走到胤承身边。 “朝儿岂是你能叫的,我们不一样。”胤承抬手扼住扶摇的命脉,就算是他中毒重伤,也绝对能轻而易举杀了扶摇这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但扶摇却并不担心胤承会动手,冷笑讽刺。“怎么?你的利用格外高贵?” 胤承懒得跟扶摇解释,用力把人推开,径直离开。 …… 奉天,山村。 青鸾回到山洞,发现萧承恩不见了。 惊慌的摔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到处寻找着萧承恩的身影。 “弈尘!”青鸾喊了萧承恩的乳名,这名字他只允许他王妃喊过…… 一路追到山村集市,青鸾才在众人中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躯。 萧承恩有些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可心为什么一直隐隐作痛? 心口的位置好像被掏空,他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吗? “婉儿……”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萧承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这个名字。 婉儿,是谁? “王爷……”青鸾惊慌的追了过去,用力把人抱紧,声音发颤。 萧承恩有些茫然,双手发麻的看着抱紧自己的陌生人。 有些熟悉…… “你是?” 青鸾的身体瞬间僵硬,惊愕的抬头看着看着萧承恩。 萧承恩蹙了蹙眉,突然一瞬间头疼欲裂。 “王爷!”见萧承恩扶着脑袋蹲在地上,青鸾惊慌又心疼。 “婉儿……”萧承恩在喊裕亲王妃苏婉儿的名字。 青鸾要触碰萧承恩的手僵了一下,泪水在眼眶凝聚。 “王爷……”青鸾手指发颤。 “你是谁?这是哪?我是谁……”萧承恩捂着脑袋,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弈尘……”身体僵硬了很久,青鸾都没有接受萧承恩失忆的事实。“我是婉儿……” 声音多少有些没底气,青鸾的呼吸都透着灼热。 婉儿,这两个字对青鸾来说是枷锁。 萧承恩失忆了,心中却只有裕亲王妃。 青鸾也清楚,萧承恩从未爱过她…… “婉儿?”萧承恩的身体慢慢放松,抬头看着青鸾,突然用力将她抱紧在怀里。“婉儿……”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把她抱紧。 青鸾的眼泪终于滚落,即使当着别人的替身,也私心的想着留住这片刻真正的拥抱。 曾经,萧承恩对她只有欲望,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欲望,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可现在的拥抱,有温度…… 让人更加迷恋,贪婪的想要留住这份温暖。 “婉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弈尘,我们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好吗?”青鸾柔声安慰。 不记得了,其实也好。 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 南疆,皇宫。 朝阳穿着舞女的衣裙,混入宫中。 入夜,趁着所有舞女熟睡,朝阳打晕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服,往宁河公主所在的云香阁走去。 “娘娘,更衣……” 芙蓉帐暖,温泉美景。 水雾之中,女人肌肤皙白如玉,纤纤脚腕,盈盈一握。 从水中走出,宁河曼妙的身姿让宫女都有些微微脸红。 “你来了……”听见暗处有动响,宁河也不着急穿衣,让身边的婢女退下。 屏退众人,黑暗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你想如何。” “姐姐的阿泽……都这么高了。”宁河的发丝湿润,还在滴水。 抬头看着已经高大到需要仰视的萧君泽,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帝王的气势。 “穿好你的衣服。”萧君泽蹙眉,有些厌恶宁河公主故意的靠近与撩拨。 宁河像是有些失望的,悠悠开口。“你我是姐弟,幼时也未曾避嫌。” “是不是姐弟,你最清楚。”萧君泽冷声开口。 第184章 萧君泽朝阳见面 宁河眯了眯眼睛,纤弱的手指抬起,去触碰萧君泽的衣衫。“好弟弟……宫中寂寥,那老皇帝早就是垂暮之年,如今更是要靠药物才能度日……”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抬手扼住宁河的手腕,暗下用力,警告她不要有太过分的举动。 “阿泽,你体内,有南疆的毒蛊……”宁河笑的深意,像是在和萧君泽讨价还价。 “嘭!” 突然,不远处传来响声。 朝阳易容后,穿着一身宫女服,惊愕的捂住嘴。 她本不会这般大意,可那人……分明就是萧君泽。 惊慌的转身想要逃离,在她的角度看过去,宁河与萧君泽的动作,极其暧昧。 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姐弟那么简单。 “什么人!”宁河冷眸看着远处,快速出手。 朝阳闪躲,惊愕的看着面容狠厉的宁河。 她对宁河也曾经有过耳闻,听说先天体弱不适习武,养在长孙皇后身边温婉识大体。 可眼前的宁河公主却对她处处杀意,武功极高。 而且……宁河的招数,似乎有些眼熟。 像极了她母亲曾教过她的必杀技…… 见朝阳愣神,宁河用力勾指,冲着朝阳的命门袭了过去。 “她是我的人。” 朝阳还没反击,萧君泽就伸手抓住了宁河的手腕,将她护在了身后。 朝阳蹙眉,萧君泽认出她了? 有些厌恶的蹙眉,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提醒自己不要慌。 “你的人?”宁河的脸色暗沉,杀意不减。 “既入皇宫,自然要有自己人在宫中。”萧君泽用力将宁河推了出去,摆明了要护着朝阳。 “既然如此,那就看好你的人!”宁河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冷笑。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拉着朝阳的手,快速离开。 看着朝阳与萧君泽离开,宁河并没有让人阻止。 萧君泽的人? 呵,当她是个傻子吗? “跟上去。”低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句,宁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了她。 …… 宫墙外。 萧君泽拉着朝阳的手腕,不肯松开。 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朝儿。”出了宁河的暖阁,萧君泽就将人抱在了怀里,用力抱紧。 “公子认错人了。”朝阳的脸色沉了一下,胤承的易容术堪称完美,萧君泽是如何认出她的? 萧君泽与宁河绝对关系不简单,之前还让人杀她灭口…… 现在这般……难道是为了试探? “公子是何人?多谢今日救命之恩。”朝阳快速远离萧君泽,不知道他突然来南疆的用意。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朝儿……”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就算是改变了容貌,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朝阳。 这双眸子,不会看错。 “公子自重!”见萧君泽触碰自己的脸颊想要寻找易容的漏洞,朝阳警惕后退。“公子,我不会将您与娘娘的事情说出去,还请放我一条生路。” 萧君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脸上没有任何破绽,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趁着萧君泽愣神,朝阳想要逃离。 “嗯!”嘭的一声闷响,朝阳被萧君泽强行摔在了墙上。 那一下,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镇痛。 “还敢回去?”萧君泽蹙眉,强行将朝阳困在身前。“已经被发现了,还要回去送死?你是谁的人?为谁做事?” “公子又是谁?这里是南疆后宫,您似乎不是南疆人,如何能出现在后妃暖阁!”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大不了鱼死网破。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见朝阳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又不想将她弄疼,只好罢手。 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转身快速离开。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否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灭口。 萧君泽看着朝阳离开,一拳打在宫墙上,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是谁指引朝阳,让她入宫招惹这个女人? 该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又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的全套。 “陛下,她是跟着舞姬一起入宫的,明日会在盛会上献舞。”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宁河已经发现了她,今夜定然会动手,保护好她。” “是!” …… 悄然回到南苑,朝阳蹙眉躺回床上。 因为明日一早献舞,身边的舞姬全都睡了。 “嗖!”一声闷响。 朝阳旋身躲过,看着扎在墙上的暗器,眼眸一凌。 这是不放心,又来杀人灭口了? 朝阳警惕躲在暗处,用湿布捂住口鼻。 外面扔进来的烟雾有毒。 烟雾散去,可外面依旧没人进来,之听见几声闷响。 “咔……” 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朝阳快速出手,但被那人躲开。 微微蹙眉,那人眼眸警惕的盯着朝阳,快速转身逃离。 朝阳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那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从杀手身上掉落的。 暗卫营…… 果然是萧君泽的人。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冷笑了一声。 萧君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她死。 …… 南疆,皇家驿站。 萧君泽回到住处,胸口的闷痛便开始变本加厉。 蛊毒发作越来越频繁,他的身体也在慢慢虚弱。 “陛下,这样下去……”暗卫担心萧君泽,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先撑不住的。 摇了摇头,萧君泽示意暗卫动手。 定期刮骨疗毒,他还能撑一段时间…… “陛下,不出您所料,她的人动手了。” 萧君泽忍着疼咬住绢布,额头满是汗珠。 “解决了?” “对方还没有察觉朝阳郡主的真实身份,派去的都是些好对付的人。”暗卫点头。 萧君泽也了然,若是那女人知道了朝阳的真实身份,怕是要将她挫骨扬灰。 “我们查了朝阳郡主入宫的线索,与毒谷有关。”暗卫说的很隐晦,毒谷老者不谐世事自然不会参与这些阴谋权斗,南疆最难对付的,是毒谷未来的继承人,大公子扶摇。 “护好她,如若事态无法控制,无论用什么手段,带走她。”萧君泽的眼眸暗了一下。 他本想给朝阳自由,可外面的自由虽然满是诱惑,可却步步致命。 在鞭长莫及之处,如若萧君泽没有自信能护住朝阳,就算是用极端的手段,他也必须把朝阳带走。 “陛下,郡主会不会查到宁河公主的真实身份?” 萧君泽摇了摇头。“她应该还不知道……” 从朝阳的表现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宁河的底细。 “但引她入宫的人……一定别有用心。” 而且,心思极深。 毕竟,连朝阳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别人的陷阱。 而吸引她入陷阱的诱饵,怕是早就已经埋好。 第185章 萧君泽宁河针锋相对 毒谷。 扶摇从药芦出来,一身红衣似火。 “公子,萧君泽已经到了,入住驿站。”暗卫在扶摇耳畔小声开口。 扶摇扬了扬嘴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公子,朝阳郡主已经引起了宁河公主的注意,我们……” “不必出手。”扶摇摇头,手指握紧。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草惊蛇。 “那大虞的皇帝……”暗卫不知道该不该除掉。 “只要他别主动生事端,不必动他。”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朝阳,那就不会趁人之危。 眼底闪过一丝担心,扶摇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些后悔了,谋划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一个女人而已…… 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不是吗? 抬头看着药芦旁边的李子树,扶摇看见了那只被朝阳捏断翅膀的蝴蝶。 它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翅膀已经长好,但微微还有些残缺。 扶摇抬起手指,那只蝴蝶就轻轻落在了扶摇仿佛没有瑕疵的指尖上。“不长记性……” 扶摇轻笑了一下,弹动手指将那只蝴蝶放走。 明明被人类伤害过,却还是会亲近人类…… “飞蛾扑火……” 扶摇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人有时候和蝴蝶很像,明明那么脆弱又渺小,却总想着扑向火焰。 …… 皇宫,离宫台。 南疆王年事已高,但却极其重视玉兰节。 传言,南疆信奉花神,他们认为玉兰花是花中之最,玉兰花神就是守护南疆,滋润大地万物的神明。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习俗,让玉兰节在南疆颇为盛况。 “姐妹们都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可不能上台出岔子,这可是皇家盛宴,若是出错那丢的可是脑袋。”舞姬的领班压低声音警告,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会。 “你们身上疼不疼?奇了怪了,昨天明明睡的那么沉,怎么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有人活动了下肩膀,觉得头疼。 “可能是皇宫的环境咱们睡不习惯。” 舞姬中,朝阳安静的站着,警惕的看着四周。 整个皇宫危机四伏,到处都是高手。 “扶摇太子到。” 朝阳蹙了蹙眉,低头看了眼先入席的南疆大公子。 在南疆,大公子便是太子,除了皇帝以外权利最高的人。 而且,与其他国家不同,太子出生乃是天选,天选定之人便是太子。太子一旦设立便有一半监国的权利,甚至能撼动和分割皇帝的权势。 这也是为什么,在南疆会出现太子早夭的现象。 虎毒不食子,可权势却能让人丧失理智,让皇帝默许甚至暗下操作除掉自己的儿子…… 扶摇能活到现在,若非是背后有毒谷这样强大的背景,怕是…… 早就凶多吉少。 “邀请宾客入席。”太子主持盛会,这就说明南疆皇帝已经要放权了。 “舞姬上场。” 宾客入席,舞姬便要上台起舞。 整个宴会现场空前的繁华。 …… 暖阁。 为了参加玉兰盛会,宁河公主特地焚香沐浴,用上好的玉兰花瓣泡澡,玉兰花粉入香囊,精心打扮。 “娘娘您这身段可真美……”婢女看的眼睛有些发直,刚刚出浴的宁河身姿妖娆妩媚,线条凹凸有致,堪称完美。 扬了扬嘴角,宁河的手指轻轻触碰自己吹弹可破的脸颊。“怎么?这张脸,不好看?”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婢女惊慌的跪地,抬手不停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好了,下去吧。”宁河的眼眸瞬间暗沉,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脸色惨白的退了下去,仿佛方才白白捡了一条性命。 婢女退了下去,宁河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坐在铜镜前,那双勾人的眸子透着暗沉的光线。 铜镜中,那张本应该毫无瑕疵的脸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狰狞疤痕。 拿起桌上的面皮,宁河抬手敷在脸上,很快……那张疤痕狰狞的脸变得毫无瑕疵。 “娘娘,太子那边邀请您过去入席,陛下已经到了。” 宁河站了起来,让婢女进来帮自己穿好宫衣。 “扶摇……居然回宫了?”宁河冷笑了一声,走出内殿。“咱们的太子殿下不是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吗?怎么今日争了这主持之事?” 婢女紧张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身子骨怕是不行了。” 前几日太医便让人来传话,说陛下的天寿将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老东西……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命大。”宁河冷声开口,指尖轻轻掐断了院子里的一朵牡丹。“走吧,去会会咱们的太子殿下。” 扶摇这个时候回宫,定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可不是傻子。 …… 玉兰盛会。 “奉天陛下竟有时间来访我南疆,真是幸会。”扶摇笑着冲萧君泽作揖,表示礼节。 萧君泽点头示意,视线却始终都在舞姬中的朝阳身上。 扶摇扬了扬嘴角,顺着萧君泽的视线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觉得我南疆的舞女还不错?” 萧君泽始终警惕,没有回答。 “若是陛下喜欢,这些舞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赠与给您。”扶摇再次开口,话语依旧深意。 萧君泽这才正眼看了扶摇一眼,冷声开口。“太子确定?” “自然。”扶摇点头。 萧君泽的视线重新落在朝阳身上,她的身姿是一众舞姬中最亮眼的存在,在舞姬之中虽不是显眼位置,可却还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朝阳的舞蹈他见过…… 那时,他对朝阳很不好。 他曾经威胁过朝阳,少在外人面前展露那狐媚模样。 以为她就是西域的妖女,专门来蛊惑人心的。 当时的自己只是不承认而已,他其实早就对朝阳心动了,所以才会如此恐慌和害怕…… 他一直在自我欺骗,欺骗自己没有动心,一切都只是因为朝阳的妖术罢了。 可到头来,是他伤害了朝阳,也让自己……遍体鳞伤。 “阿泽似乎对那舞姬很感兴趣?”身后,是宁河的声音。 萧君泽的脸色一沉,慢慢握紧双手。 宁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话语透着深意。“宁河参见陛下,愿陛下得玉兰花神庇佑,庇佑我南疆风调雨顺。” 南疆的陛下点了点头,老态龙钟的看了宁河一眼。“起来吧。” “陛下,那舞姬本宫也很是喜欢,陛下前几日还说要赏赐我些什么,不如臣妾斗胆求陛下将这舞姬赐给宁河如何?” 宁河眼底的笑意越发深邃,她说出这话以后,最沉不住气的人会是谁呢? 那台上跳舞的女人,又到底是谁的人呢? 第186章 宁河公主真正身份 “南疆陛下,这舞姬功底不错,朕也很是喜欢。”萧君泽蹙眉,直接开口。 他乃是奉天的帝王,来者是客,孰轻孰重南疆的皇帝分的清楚。 南疆王愣了一下,深意的看了台上的舞女一眼,一个舞女值得奉天的陛下这般动容,亲自开口要人? “陛下……”宁河开始撒娇。 “作为长姐,还是要让着客些。”南疆陛下淡淡开口,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宁河得罪萧君泽。 “父皇,这台上的婢女可都是儿臣的人,要送谁怎么送,是不是儿臣说了算?”扶摇深意开口,嘴角微扬。 老皇帝坐直了身子,连扶摇都来争抢,这个舞女的身份不简单。 台上。 朝阳还在跳舞,心不在焉。 她能听见他们几人在交谈什么…… 这么一来,她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被他们几人争抢,傻子都能猜到她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宁河扬了扬嘴角,看来……她猜的没错啊。 “许久未曾跳过舞,今日这么盛大的日子,不如让宁河与这舞姬一同为陛下舞一曲如何?”宁河脱了宫衣,提着裙摆,赤脚轻盈的跑上舞台。 没有了中规中矩的宫衣,宁河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 许是骨子里自带的魅,宁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勾人心弦。 其他舞姬退下,朝阳眼眸有些暗沉,不知道宁河想做什么。 …… 台下,萧君泽警告的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故意参与争抢,就是为了让别人怀疑朝阳的身份……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警惕的看着台上起舞的宁河,生怕她对朝阳下黑手。 台上,朝阳身姿轻盈的闪躲,额头微微有些出汗。 宁河借着跳舞的由头处处对她下手。 朝阳闪躲间看了萧君泽一眼,眼眸越发暗沉。 从朝阳的视线看过去,萧君泽的眼睛始终都在宁河身上。 昨夜暖阁的暧昧,以及今日台下的目不斜视…… 朝阳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宁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宁河公主。 如若真的是宁河公主,那萧君泽与宁河之间……还真是超越人伦。 “戴着面具,不会难受吗?”宁河笑着在朝阳身侧旋转,近距离观察。就算朝阳的易容术再好,她也能看出破绽。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站直了身子,恭敬冲南疆王作揖。“娘娘舞姿曼妙,奴婢惭愧。” 西域的易容术仅次于三绝,她母亲白狸的易容术堪称精绝,毫无破绽。 就算是萧君泽都未必真的能确定她就是朝阳,可宁河……却能一眼看出她脸上的面皮? “陛下,宁河真的好喜欢这个舞姬,赏赐给臣妾吧。”宁河赤脚轻盈的跑到老皇帝旁边,撒娇的抱着老皇帝的胳膊。“陛下……” 老皇帝无可奈何,偏偏又好色。 看了扶摇一眼,还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决定。 扶摇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笑着侧目。“奉天陛下,您乃奉天国主,又是宁河公主的弟弟,既然长姐如此喜欢这舞姬,你应该不会……” 萧君泽的手指咯咯作响,扶摇是故意将朝阳推给宁河。 果然,这个人不光心思深沉不好对付,眸子里透着十足的目的性。 将朝阳送给宁河,就是送她下地狱。 萧君泽不信扶摇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长姐向来让着朕,一个舞姬……长姐不至于与朕争抢吧?”萧君泽压低声音,话语却半透着威胁。 宁河显然并不惧怕萧君泽的威胁,这里可是南疆,就算是萧君泽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是一个舞女…… 宁河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手指冰冷的从背后捏住朝阳的下巴,看着萧君泽的眼眸透着深意的笑。“阿泽,姐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萧君泽咬牙没有吭声,此刻他若是执意要带走朝阳,怕是会引起南疆王的注意。“既然阿姐这般喜欢,可要好好珍惜。” 朝阳手心微微有些出汗,跟宁河离开时,回头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淡然的笑着,举杯与萧君泽共饮,两人一个狐狸一个恶狼,都不是什么好人。 朝阳从一开始就知道扶摇不简单,出现的太过刻意,将她留在南疆的目的也太过赤果。 借她的手除掉宁河是最好的制衡手段,但能让扶摇这个在南疆拥有半壁江山的太子如此废心思,那便说明宁河不好对付。 …… 后宫,暖阁。 “你们都退下吧。”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宁河笑意的坐在美人榻上。 朝阳始终低头,像是不敢抬头看宁河的眼睛。 “既然已经没人了,摘下你脸上的面皮让本宫瞧瞧,西域第一美人儿的女儿,该是怎样的绝色。”宁河修长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眸和嘴角都透着深意的笑。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滞,却依旧没有抬头看宁河。“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你叫朝阳?”宁河似乎根本不在意朝阳是不是狡辩,认定了她就是朝阳。“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 以白狸的性子,定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叫朝阳。 空有向往朝阳的自由心,却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黑暗中,手足相残,自相残杀。 朝阳握紧了手指,没有继续狡辩。 显然,宁河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你在想着怎么杀我?”宁河笑了,起身靠近朝阳。“是扶摇让你来的吧……” 朝阳这才抬头看了宁河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你被骗了……”宁河笑的越发深意。“扶摇让你来是借刀杀人的,可你猜他借的是那把刀,杀得是哪个人?” 无论是她死还是朝阳死,扶摇都赢了。 朝阳手心已经湿透,却不明白宁河的意思。“您不是宁河公主……” 原本朝阳还不能肯定,可方才舞台上宁河的舞蹈中透着无法忽视的西域风…… 还有宁河能一眼看透她易容后的伪装,朝阳更加确定宁河的真实身份与西域有关。 “宁河公主?哈哈哈哈哈……”宁河倒是也没有伪装,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皮摘了下来。 朝阳的心跳瞬间停滞,全身从麻木慢慢变得发颤。 那张脸…… 与她母亲白狸,一模一样…… 除了面上狰狞的疤痕以外,几乎分毫无差。 “你……你是谁……”朝阳惊恐的后退,第一次感受到了浓郁的恐惧。 她到底是谁? 第187章 阴谋的背后还是阴谋 “我是谁?”宁河笑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随即又深情款款的望着朝阳。“朝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一瞬间,朝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遭雷击。 眼前的女人,不仅仅长相与她母亲一模一样,连方才那下意识的伪装……无论是语调呼吸还是眼神,都像极了白狸。 朝阳再次后退,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本以为奉天是锁住她的牢笼,京都是关押她的地狱。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逃离了奉天,就再也看不到魔鬼…… 可在宁河笑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嗅到了浓郁的阴谋。 而她……仿佛一只井底之蛙,拼了命逃离的牢笼,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地狱。 “我的好朝儿,我是你母亲啊……”宁河慢慢靠近朝阳,一步步将她逼到角落里。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可看到她的伪装,朝阳依旧下不去手,甚至……无法反抗。 “嗯……”一声闷响,宁河抬手将朝阳击晕,眼眸越发冷冽。“白狸啊白狸,你应该想不到……你的女儿有一天会落在了我手里。” “公主,如何处置?”昏暗处,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步伐轻盈,一看就是高手。 “他乡遇故人,当然要好好招待,可别让她死了……”宁河的话语透着浓郁的深意,转身坐在铜镜前,将自己的面皮贴好。“西域那么多的试炼和酷刑,作为白狸的女儿,是不是也要一一尝过?” 所有她体验过的痛苦,朝阳都应该尝尝! “公主,白狸已经死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个女人,永除后患?”婢女有些不解。 “傻孩子……”宁河站了起来,用绢布擦了擦婢女脸上的血迹,明显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你以为朝阳是谁送上门的?目的是什么?” 婢女心口一紧,赶紧低头。“是太子……” 宁河扬了扬嘴角,扶摇啊扶摇,这只狐狸,可不好对付。 “太子背后是毒谷,在南疆举足轻重,何况陛下现在身体……每况日下,咱们要早作打算。”宁河收敛了笑意,从盒子里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的帮婢女处理伤口。 “公主……”婢女有些紧张,话语透着卑微。“公主,让奴婢自己来吧。” “北柠,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妹妹一样的存在,不必这般拘谨。”宁河伸手摸了摸婢女的脸颊,将药抹在伤口上。“女孩子最爱美,可别像我一样,留下疤痕……” 婢女惊慌的抬头看着宁河,紧张摇头。“不,公主还是这般好看,公主是天下第一的美貌。” 宁河叹了口气,摆手示意。“萧君泽对这个女人很上心,做事干净利索些。” 婢女赶紧点头,眼眸从惊慌敬仰慢慢变回了阴冷,伸手将朝阳拖进了密室。 看着婢女离开,宁河才冷笑一声。“傻子……” 在她眼中,不过都是些可以利用的傻子罢了。 姐妹之情?手足之谊?都是笑话! 不过,她倒是不厌其烦的跟北柠演戏,因为这个女人可不仅仅是她的婢女那么简单,她还是南疆一个宫女生的公主…… 因为身份卑微,北柠并不被南疆王承认,反而让人除掉这个污点。 宁河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棋子,何况,是北柠这种天赋异禀的孩子。 在南疆,皇室血脉似乎有着天生感应毒物和控蛊的能力,而北柠……是除了扶摇以外,南疆最有天赋的控蛊之人。 无论是控毒虫,还是武功,都很合她心意。 北柠,可是她宁河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慵懒的坐在榻上,宁河笑意的拨动自己的发丝。“姐姐啊姐姐,你若是还活着,那该多好……” 白狸,死的还是太过轻松了。 “娘娘,太子求见。”殿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宁河生生扯断了自己的发丝,眼眸暗沉的起身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怎么有闲情来我的暖阁?”宁河笑着靠近扶摇,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 不得不承认,扶摇的这张脸,她还是很喜欢的。 “我只是来看看,本太子的小舞姬可还好?”扶摇眼眸沉了一下,却依旧笑的像开屏的公孔雀,没有阻止宁河手上的调戏。 “有我在,还想着别人,太子好偏心啊……”宁河的手指柔若无骨,身若滑蛇般的游走到扶摇的身后。“太子殿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很失望啊……” 扶摇眯了眯眼睛。“失望倒是不至于,我只是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不知道你想怎么谢我?”扶摇伸手拉过宁河纤弱的腰肢,用力困住。 宁河吃痛,却没有挣扎,笑的更加妩媚。“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奉天与大虞如今都已经是新帝……”扶摇幽幽开口,手指捏住宁河的下巴。“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宁河当然明白扶摇的意思,借她的手除掉老皇帝。 老东西虽然大限将至,可有宫廷御医调养,再活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倒是扶摇沉不住气了…… 只是宁河看不透扶摇,当初老东西利用她除掉扶摇,扶摇没死性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那以后……宁河就再也看不透这个人的眼睛了。 仿佛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 可宁河清楚,以扶摇的能力除掉老皇帝登基根本不是问题,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将朝阳骗入南疆,亲自送到她身边? 这一点,宁河不得不警惕…… “但凡是你想要的,本太子都会找来,毕竟……”扶摇嘴角透着邪魅的笑,一个男人能将魅惑体现这般淋漓尽致的,也就只有扶摇了。“毕竟有些爱好是会子承父业的……” 扶摇在告诉宁河,美人儿……谁都想拥有。 宁河心口一紧,媚术是西域暗魅阁特有的妖术,可她这个暗魅阁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居然差点被一个男人比下去…… 真是丢人呢。 “这么说,只要我帮你,那小舞姬是死是活,你都不过问?”宁河笑着开口,两人在博弈。 “当然……”扶摇眼眸透着寒意,手指却在身后不自觉的握紧。 这么做…… 他自己会后悔的…… 从宁河的暖阁处离开,扶摇的气压很低,脸色也很难看。 “太子,这件事做的不错。”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笑着开口。 扶摇转身扯住那人的衣领,将人重重的摔在了墙上。“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结果你最好让我满意。” “太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从一开始我们的计划便是将朝阳从奉天‘骗’出来,扰乱各国稳定。一个棋子而已,何必心疼?”男人笑着推开扶摇的手,云淡风清的再次开口。“青鸾与萧承恩坠崖,我身边暂无可用的南疆女,再送个人给我。” 第188章 见识一下什么是地狱 “过段时间吧,毒谷的人都已经派去各地。青鸾是南疆女中最得我外公心意的,她若是死了,你还要想好怎么跟我外公交代。”扶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走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如果朝阳活下来,通过你们的考验,你要如何……” “我西域皇族子嗣凋零,如今选拔圣女已经难上加难,最好的血脉一个都不能放过……” “白狸是我西域史上最完美的圣女,她的女儿一定不会差。” 男人似乎很自信,他的选择没有错。 “但愿朝阳不会让你失望。”扶摇深意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当然。” 西域圣女未定,大业未稳,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如今西域圣女中脱颖而出活到最后的仅有圣月一人,若是朝阳能在宁河手中活下来,才有资格和圣月争夺圣女之位。 西域圣女,在西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如今西域皇嗣凋零,圣女便是西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甚至,可以成为西域掌控实权的唯一人。 不过,朝阳从小没有经历过暗魅楼的严苛训练,是不是圣月的对手……还不得而知。 但愿,她能撑的过这次的劫难。 …… 毒谷。 扶摇伸手接住一只传信鸟,打开看了一眼。“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主子,那朝阳郡主那边若是撑不住……”暗卫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忙。 “不必……”扶摇摇了摇头。 她若是连这次的考验都无法通过,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 他会把人带走,就这么藏在毒谷。 外面的世界,不适合她。 如果她能顺利通过暗魅楼的考验,那以后要面临的风雨,将会更加严酷。 “扶摇!” 暗卫警惕看着外面闯进来的身影,想要动手。 “你们退下吧。”扶摇示意暗卫离开。 暗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下。 “陛下不好好养伤,所为何事?”扶摇依旧是招牌笑容,折扇在手中轻轻打开,嘴角微扬。 “朝儿呢?”胤承的眼眸有些红肿,声音透着慌乱。“她在哪!” 也许是预感,胤承心口总是微微刺痛。 “宁河公主一心想要朝阳的命,以朝阳的性子肯定是要去探查的,这一点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扶摇轻轻推开胤承的手腕,笑着再次开口。“何况,与三十二城交界的可不只有南疆和大虞,还有其他可以逃离的选择您不走,却偏偏带着朝阳入了南疆……” 从一开始,算计朝阳的就绝对不只有他一个。 “而且,我相信陛下您比我更加心知肚明,入了南疆,朝阳要经历些什么。” 有些事情,是朝阳的劫难,是她作为白狸的女儿必须要经历的。 必不可免,也无法逃避。 胤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更加知道朝阳逃不了,无论他带着朝阳去了天涯海角,都逃脱不了朝阳作为西域圣女血脉的宿命。 “陛下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别辜负朝阳为你的付出,乖乖留在毒谷,等待消息就好。”扶摇眯了眯眼睛,慵懒的坐在一旁的石桌上。 胤承的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 他知道这是朝阳的宿命,可他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朝阳留在奉天的这些年已经受够了折磨,再经历太多……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可胤承也明白,如果不经历这些……太多人想要朝阳的命。 西域暗魅楼就绝对容不下她。 暗魅楼的法则便是适者生存,只有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强者。 任何想要逃离暗魅楼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暗魅楼想要他们的命,无人能逃脱…… 包括白狸。 深吸了口气,胤承快速离开毒谷,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主人,大虞的陛下往皇宫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扶摇只知道身边的水槽已满。 缓缓睁开双眼,手指敲打桌面。“不必干涉……” …… 南疆,皇宫。 朝阳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娘!”呼吸有些急促,嗓子灼热的厉害。 朝阳会武功,但宁河并没有放在心上。 朝阳没有经历过暗魅楼专业的训练,也没有经历过严苛的折磨。 在宁河看来,没有见过真正地狱的人,受到一点点的小挫折,就会以为自己去过地狱…… 突然,不远处有火折子亮了一下。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追逐着黑暗中的光……”宁河的声音有些沙哑,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旁的油灯。“以为那就是救赎。” 油灯昏黄,足以让朝阳看清周身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宁河在后宫私设的刑房。 手腕和脚腕都已经被铁索绑住,朝阳无法动弹,但武功还在。 “既不废我的武功,又不想让我痛快的死去,你的目的是什么?”朝阳压低声音,最想知道的……还是宁河的身份。 朝阳几乎可以确定,真正的宁河公主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如今眼前的这个宁河……应该是西域暗魅楼的人。 “你这点儿武功,不值得废掉。你母亲在武功尽失以后才有了你,能教给你多少东西?”宁河不是自负,是足够自信。 朝阳,对于宁河来说还是太稚嫩了。 “你到底是谁?”朝阳用力扯了下铁链,很难扯断。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告诉你呢?”宁河笑了,起身走到朝阳身前。“我与你母亲是双生胎,准确来说,你应该叫我小姨……” 朝阳抬头看着宁河,呼吸一滞。 “可惜啊,我不如你母亲那么幸运,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西域圣女的光环之下。”宁河叹了口气,捏住朝阳的下巴。“而我,只能活在黑暗中,做圣女的影子,为她杀人,双手沾满鲜血。” 朝阳惊愕的抬头看着宁河的双眼,她脸上贴了面皮,看不清本来的容颜,可那双眼睛却充满恨意。 “朝儿,你见过地狱吗?”宁河的声音透着心疼,伪装的亲近,但却依旧残忍。 朝阳双手握紧,在她的记忆里,留在奉天的每一天都是地狱。 被萧君泽伤害和折磨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你没有,你根本没有见过地狱。”宁河冷笑,伸手扯住朝阳的衣领。“真正的地狱,在西域……” “嗯……”猛地被摔在地上,朝阳吃痛的哼了一声。 宁河转身,看着站在角落的北柠。“动手,让我的小朝阳,见识一下什么叫地狱。” 第189章 宁河是白狸的影子 朝阳眼皮一跳,心口有种不好的预感。 “嘭……”朝阳咬牙,用力一脚踹开北柠,用力挣扎。 铁链哗哗作响,朝阳的活动受限。 北柠没有闪躲开,蹙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个女人隐藏了实力,下手很狠。 “朝阳郡主,既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还是乖乖忍受的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北柠一脚踩住朝阳身上的锁链,冷笑着再次出手。 朝阳旋身想要闪躲,可铁链控制住她的自由,被北柠用锁链缠住脖颈。 “嗯……” 朝阳呼吸困难,痛苦的扯住铁链。 “朝阳郡主,让我来一一帮您解释一下。”北柠将朝阳困在身后的刑架上,用力锁住。 “见过这些刑具吗?”北柠手指划过桌上的刑具,慢慢停留。 “在西域暗魅楼,但凡能活到最后的圣婴,都要经历最严苛的训练。真正的地狱不是成长路上的互相残杀,而是最后的最后……要将这些刑具一一体验过。只有经历过这些折磨还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圣女候选之人。” 宁河声音有些慵懒走到朝阳面前,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你可见过你母亲身上有疤痕?” 朝阳呼吸一滞,宁河身上的疤痕被刺青遮掩,但却还是触目惊心。 这样的身躯曼妙中透着致命的诱惑…… 这般绝色的身姿,疤痕反倒成了吸引。 用力挣扎,朝阳眼眸透着怒意。 “放开我!” “你母亲身上怎么可能有疤痕呢?她是圣女,整个西域的掌上明珠,这样的明珠怎么可能留下疤痕呢?”宁河的眼眸透着疯狂,声音也越来越发狂。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着宁河,咬牙用力想要挣脱。 “伤痛,危险,所有的肮脏的事情都要让我这个影子来背负,连朝堂权势之间的权衡都要以牺牲我为代价……” 宁河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朝阳脸上,笑的疯狂。 作为影子,她不能有自己的灵魂,更不能有自己的身份。 她要替白狸杀人,替白狸接下所有肮脏的事情…… 若是哪个权臣看上了白狸,她还要代替白狸被送到那人手中玩弄…… 只因,圣女是绝对圣洁的存在,圣女将来还有更大的用途。 “娘娘……”北柠有些心疼宁河,紧张的上前。 宁河推开北柠,从刑具桌上拿起带着倒刺利钩的鞭子。“就用这个。” 北柠伸手接过鞭子,用力狠狠的打在朝阳身上。 “可别毁了这张脸……”鞭子的尾巴差点扫在朝阳脸上,被宁河用手握住。 倒钩瞬间扎破宁河的手掌,血液和朝阳的血液融合,慢慢滴落。“这张脸……集合了白狸与那人全部的惊艳……” 宁河松开鞭子,手指微微发颤的触碰朝阳的脸颊,眼神透着痴缠。“你是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下手知轻重些,别让她死了。”冷声说了一句,宁河转身离开。 朝阳忍痛的咬着唇角,脸色苍白。 他? 宁河口中的他是谁?木景炎? 如果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那宁河方才眼中的情愫……是爱慕,是恨意? 北柠有些担心宁河,便将恨意都发泄在了朝阳身上。 “嗯!”朝阳隐忍的握紧双手,眼眸渐渐狠厉。“你最好打死我……” “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北柠扬手又是一鞭子,招招透着狠厉。 朝阳咬牙颤抖,这种程度的疼痛……她还能忍。 低头看着地面,朝阳任由血液浸湿衣衫后滴落在地上。 小时候,白狸会在强迫她练功后,让她承受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的折磨。 那时候她不懂,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比起她娘亲经历过的地狱,她所承受的那些……不过牛毛。 呼吸沉重的看着桌上的那些刑具,暗魅楼的人为了保证自己训练出来的杀手不被言行逼供透露秘密,无所不用其极…… 白狸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西域,甚至很少提及暗魅楼。 朝阳对暗魅楼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血液一点点的滴落,伤口一次次叠加,疼痛钻心。 记得自己十一岁那年,白狸在将她已经结痂的伤口掀开,往上面撒了一种药。 白狸说,那种药能使腐肉新生,能让疤痕消融。 可那种药物的刺激性疼痛,比刑罚要超出百倍。 显然,宁河只是受了刑,受了伤,却没有被赏赐过那种药…… 她因为身上的疤痕记恨着她母亲,却不知道那种药的折磨要比伤痛更超百倍。 “因为你的母亲,娘娘一辈子只能靠别人的身份活着,你母亲还是死的太早了,若是她还活着,我一定亲手将你们母女碎尸万段!”北柠恨极了朝阳,仿佛白狸和朝阳生生夺走了宁河的一切。 “你的母亲夺走了娘娘的一切,还要抢走她最爱的人,你们就该死!”北柠只看到了宁河的痛苦,所以她恨伤害宁河的任何人。 “最爱的人?西域之人断情绝爱……她爱过谁……”朝阳冷笑,因为隐忍口腔血腥气极重。 “如若不是因为你体内留着那人一半的血液,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北柠冷声开口,狠狠的又是一鞭子。“打累了,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儿?” “木景炎……”朝阳艰难的抬头,此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原来,她的母亲还有一个一卵双生的亲妹妹…… 原来,这个亲妹妹始终痛恨着她。 北柠没有否认,拿起桌上的银针萃了一些药液,一根根扎在了朝阳的指甲里。 惨叫在密室传出,朝阳额头满是冷汗。 那种疼痛…… 十指连心。 “哈……”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强忍着抬头用力撞了下身后的刑架,想用其他的疼痛来转移手指的折磨。 “你笑什么……”北柠被朝阳的反应激怒,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些…… “笑我们所有人,可悲……” 笑她母亲可悲,深爱着一个不爱她的禽兽沈清洲。 而作为一个不能有灵魂的影子,却爱上了一个深爱着她母亲的将军,木景炎…… 造化弄人?还是天意戏弄? 他们那辈人,真的很可悲…… “西域暗魅楼打着断情绝爱的名义……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双剑,却都输给了爱情,你说……可悲还是不可悲……” “你的娘娘更是可悲,她的一切悲剧难道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乖乖断情绝爱,不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爱人了吗?”朝阳像是故意激怒北柠。 趁着北柠愣神,朝阳颤抖的手指轻动,将一根银针反手藏在了衣袖中。 “啪!”北柠狠狠一巴掌摔在朝阳脸上。“你有什么资格妄议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七情六欲,爱一个人是人之常情,谁又能真正做到断情绝爱!” “所以……作为圣女,她们都不合格……”朝阳的眼眸瞬间狠厉,眼底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被人背叛和伤害到绝境,才会真正的断情绝爱。 朝阳渴望的自由,就是怕有一天……自己被逼到绝境。 第190章 萧君泽带走朝阳 暖阁外。 宁河趴在榻上,身材凹凸有致。 暖中帐暖,昏黄的烛火,美人如斯。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睡吧。”婢女小心翼翼来吹灯,恭敬退了下去。 “你听见了没,有人在惨叫?” “别吓人……” 几个婢女小声嘀咕,这暖阁以前可是冷宫,可住进冷宫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但这宁河公主不但主动搬进冷宫,居然还在这冷宫过的有声有色,陛下那边也宠溺有加…… “呼……”突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婢女吓得尖叫一声,紧张的看着四周。“刚才是有人吗?” “别胡说!”另一个婢女吓得腿软,加快了脚步。 …… 暖阁内。 宁河笑意的敲打着床榻边缘,有人沉不住气了呢。 “南疆皇宫虽然没有奉天那般严禁,可毕竟也是皇宫,这后宫之人寂寥,阿泽一次次闯我闺房,可容易让姐姐误会哦……”宁河声音慵懒,透着浓郁的魅惑。 “人呢?”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形走了过来,直接扼住宁河的脖子,重重摔回了榻上。 宁河的呼吸瞬间凝滞,想要反抗却被对方控制。 不是萧君泽…… “人呢?”胤承的耐性有限,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废话。 “帝辛……”宁河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一个从地狱出来的人,连见了魔鬼都不会害怕…… 可帝辛,这个从小在奉天长大的质子,却总是让她莫名心口发颤。 “你想让我问第三遍?”胤承的眼眸透着浓郁的低沉,手上的力道越发浓郁。 窗外,胤承与宁河纠缠,另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 地下刑牢。 血液顺着脚趾间往下滴落,朝阳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看不出来,你挺能抗。”北柠冷笑,将朝阳指甲缝里的银针用力拔了出来。 朝阳已经没有力气喊叫,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地上。 “看你能不能撑到明天……”北柠扬了扬嘴角,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打开以后,爬出几只黑色芝麻大小的虫子,往朝阳指尖的伤口处爬了进去。 “嗯……” 朝阳疼的用力挣扎,刑架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这种蛊虫专门啃食人的血肉,连南疆最强的将军都撑不过两个时辰。”北柠冷笑。“明日一早,我来帮你收尸……” “你……怕是要失望了……”朝阳眼眸暗沉,呼吸越来越弱。 “嘴硬。”北柠不屑的转身,径直离开。 等北柠离开,朝阳咬着牙将衣袖上的银针拔了出来,忍着疼痛将锁住她手腕的锁链打开。 “嘭!”朝阳摔在了地上,疼的用力蜷缩。 “咔……”地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朝阳全身警惕的握紧地上的铁链,如若被发现,只能鱼死网破…… “朝儿!” 闯进刑牢,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惊慌。 “朝儿……”铁链冲着萧君泽的方向甩了过来,被萧君泽快速躲开。 朝阳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如纸,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手中的刑具摔在地上,朝阳眼眸发颤的看着萧君泽。“萧君泽……” 怎么会是他? “你是来杀我的……?”朝阳呼吸急促,慢慢后退。 萧君泽惊慌的上前,将朝阳抱在怀里。“朝儿……”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那一瞬间萧君泽的大脑有些空白。 曾经,他也无数次伤害过朝阳,折磨她。可现在,他看着朝阳满身是伤体无完肤,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子。 若不是理智还在,他恨不得冲出去杀了宁河。 “朝儿……”萧君泽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触碰朝阳,将人抱在怀里又怕弄到她的伤口。 眼眶开始泛红,萧君泽的眸子被怒意充斥。 起身将朝阳横抱在怀里,气压低沉的往外走。 “皇宫禁地,来者何人?” 刑牢外通着暖阁的温泉后花园。 从假山的山洞走了出来,萧君泽冷着眸子看着拦在外面的北柠。“不想死就滚!” “陛下,此乃南疆皇宫,您夜闯后宫禁地还想带走娘娘的人,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北柠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身份,心口一颤,还是冷着气压开口。 萧君泽根本没有理会北柠,径直离开。 “陛下!这个女人您不能带走,得罪了。”北柠眼眸一沉,示意暗处的暗卫动手。 数十个暗卫冲着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来。 萧君泽的眸子里透着寒光,眉宇间的杀意浓郁到极致。 几个暗卫心口一颤,剑锋微偏。 朝阳被萧君泽闪躲时触碰了伤口,疼的轻哼了一声。 半昏迷中,朝阳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 北柠放在她血肉中的不是毒蛊,但那虫子只要在血肉中就能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 有些看不懂萧君泽了,他是在做戏吗? 还是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让自己死的这么痛快了? 听到怀中人轻哼疼痛,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朝儿,等我一下。” 小心翼翼的将朝阳放在角落,萧君泽一脚踹起地上的长剑,寒光闪过。 暗卫警惕的后退,谁都不敢轻易再对萧君泽动手。 “处理干净,别弄出动静。”扔了手中的剑,萧君泽看着落在他身后的暗卫。“斩草除根。” …… 暖阁。 胤承从暖阁闯了出来,四处寻找朝阳的身影。 “你来晚了,人我已经杀了。”宁河冷声开口,捂着脖子慢慢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眼眸透着冷冽的光。 胤承一脚踹开暖阁的暗门,被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刺痛了心口。 手指有些发颤,双脚发麻像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若是里面的场景让胤承无法接受,他该怎么面对朝阳…… 明知道朝阳一定要经历这些,可还是会忍不住……起了杀心。 “帝辛,你乃堂堂大虞皇帝,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莽撞横冲直撞他国后宫,若是南疆王知道了,定然也饶不了你。”宁河握紧双手,想要和胤承动手。 “娘娘……” 刑牢中,是北柠的声音。 宁河心口一慌,快速跑进密室,就看见北柠受了伤,满身是血摔在地上。“谁伤了你?人呢?” “萧君泽……” 带走朝阳的人是萧君泽。 …… 胤承走进刑牢,看着满地的血迹与刑具,手指与牙关都在打颤。 “宁河公主……朝阳是我的人。”深意的说了一句,胤承快步从密道离开后宫。 他要尽快找到朝阳,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第191章 宁河白狸与木景炎 宁河眼眸深沉的握紧双手,偏偏对方是帝辛,她不能动手。 “公主……”北柠捂着伤口,呼吸有些急促。“他是……” 宁河的武功不在白狸之下,若是常人敢这般嚣张早就被宁河拧断脖子。 可这个男人…… 气压比萧君泽还要可怕。 “大虞的皇帝,帝辛。”宁河深吸了口气,手指握紧到发颤。“没有这个人,我活不到今天。” 北柠惊愕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娘娘……是我的错,让萧君泽带走了朝阳。” “无妨,本来……我也没想要她的命。”宁河眼眸沉了一下,转身走出刑牢。 朝阳是木景炎要保护的人,她……就算是再恨,也不能真的杀了她。 “好好养伤。”宁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自顾关上房门。 北柠担心的想要说些什么,抬起的手慢慢落下,转身蜷缩在暖阁外的角落里,守着宁河。 她担心,那个大虞的皇帝若是找不到朝阳,会不会回来伤害宁河。 暖阁内。 宁河伸手接下自己脸上的面皮,手指轻轻触碰那道疤痕。 当年,她与白狸是所有圣婴中为数不多的双生胎。为了选拔圣女,所有的圣婴在出生之后都要被扔进试炼场。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及笄之前,所有人都要接受最严苛的训练,互相残杀。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无法言说的默契。 她与白狸,也在众多圣婴之中脱颖而出,一路拼杀到了最后。 那时候,白狸很护着她,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冲在前面,保护她,让着她。 她已经习惯了被姐姐保护的滋味,以为白狸给她的,就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后来,所有圣婴拼杀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她和白狸两人。 以暗魅楼的规矩,圣女只有一个,也只能留下一个。 阁主让她们两人互相残杀,可她们……谁都下不去手。 “小一,杀了我。” 圣婴没有名字,也不配拥有名字。 可小一这个称呼是白狸给的…… 她说,小一,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我,我们就像是彼此的影子,永远都不能分离。 她们团结在一起,杀了那些训练她们的人,想要逃出地狱,逃出牢笼。 那是第一次,她们两人从地下试炼场逃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阳光,第一次见到蓝天白云。 “小一……”白狸兴奋的喊着,环顾四周。“我们逃出来了!” 可那时候的她们不懂,那不过是从一个试炼场,逃到了另外一个试炼场。 从十七层地狱,闯进了十八层地狱而已。 “身为圣女,要断情绝爱,既然你们都想让对方活下去,那就喝了这碗忘情水。” “从此以后,你们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人‘活’着,另一人必须做对方的影子,为对方杀人,活在对方的一切光环之下。” 独自舔舐伤口。 …… 坐在黑暗中,宁河触碰自己疤痕的手指有些冰冷。 忘情水,断情绝爱? 不过是暗魅楼用来骗人的把戏而已。 人有七情六欲,谁又能真正做到断情绝爱? 她做不到,白狸同样做不到! 只是,白狸比她的心更狠罢了。 “姐姐,你死了,你的女儿就要替你承受一切……”宁河的眼眸透着恨意,双手握紧到掌心出血,暗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涌出,触目惊心。 宁河恨白狸…… 她不是恨自己身为影子只能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她只是恨白狸骗她,从始至终一直都在骗她! 白狸,确实是暗魅楼最优秀的圣女。 她当之无愧! 因为不需要忘情水,她天生就是断情绝爱之人。 什么亲情,友情,爱情…… 在她眼中不过都是利益的跳板! 曾经,白狸保护她也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活下去,让那些圣婴的注意力不集中在她自己一个人身上。 那时候白狸就清楚,她们互相残杀,暗魅楼背后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们。 所以,她要出彩,却不能太过出彩。 怪只怪自己太傻,以为这个好姐姐真的处处都在让着自己…… 可无形中,好姐姐的保护只是慢性毒药,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放松了警惕,放弃了抵抗而已! 要说狠,还是白狸最狠啊…… 这样的女人,又能生出怎样的女儿! 若不是因为木景炎,她绝对不会让朝阳活着! 明明,当年在西域救了木景炎的人是她…… 明明与木景炎在情花谷的人也是她…… 只因为她是影子,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木景炎,一生都在为了白狸而奔波追逐! 甚至…… 为了白狸而死。 不,确切的说……木景炎死在白狸手里。 “嘭!”宁河全身发颤的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摔在地上。 每当想到木景炎,宁河的心脏就像是中了剧毒一般,生疼的厉害。 “白狸!”这些年,她靠着对白狸的恨意活着。 可为什么,朝阳偏偏是木景炎的女儿! 为什么…… …… 殿外,北柠被里面的响声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双手握紧到发抖,北柠眼眶泛红的守护在窗外,并没有推门进去。 朝阳被带走也是她故意而为之,因为北柠知道……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就算是宁河再恨白狸,都不会真的要了朝阳的命。 留着也不过是互相折磨。 …… 暖阁。 将所有的摆件都摔在地上,宁河从床榻的暗格里拿出一封书信。 带着血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宁河紧张的赶紧在身上擦了擦,生怕将那张书信弄脏。 “一切恩怨始于你我,终于你我。与白狸无关,与她腹中孩子无关。此生虽负你,来世偿还。 木景炎” 木景炎…… 宁河呼吸灼热的拿着那封书信,身体慢慢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 果然,情劫才是她和白狸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朝阳……”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木景炎取的。 因为他曾对白狸说过,我替你驱散黑暗,带你迎接光明…… 到底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的好运气,才会让白狸一个人占尽了光华,受尽了宠溺,完全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木景炎,我未曾食言,也不曾要你女儿的性命,可你知道吗?如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地狱,真正的地狱,是情劫……” 但愿朝阳像她母亲那般心如磐石,断情绝爱,否则……又怎么可能真正一生顺遂。 “木景炎……” 宁河无力的依靠在角落里,抬起手指看着指缝间透过的微光。“景炎……” “阿炎……” 苦涩的笑了一声,宁河声音渐渐无力。“下辈子也不需要你偿还,这辈子更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生都要替白狸活着,我太脏……” 而木景炎,太美好。 第192章 萧君泽查到胤承秘密 宁河的一生,是个无法言说,更不能回忆的悲剧。 她这一生都被困在白狸的光环之下,无论做什么都属于白狸…… 连爱一个人,都要偷偷躲在黑暗里,看着对方与白狸互相追逐,然后暗自神伤。 想来也觉得可笑,所有人都以为白狸在入奉天的那一刻就被废了武功,变成了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可能是爱情使人盲目,那可是白狸啊,西域暗魅楼的第一杀手。 杀手的本质是什么?即使只剩最后一口气,都要杀掉她想杀的人。 而白狸,不过是废了武功而已…… 那些人就傻傻的以为,她成了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保护的女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影子和圣女永远都要在一起,就算白狸废了全部武功,也还有她……替白狸解决一切. 白狸,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助。 白狸的演技,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是一个斩断手脚都会有致命危险的人。 …… 南疆,皇家驿站。 朝阳咬牙推开萧君泽,摔在了地上。 “朝儿!”萧君泽紧张上前,想要抱住朝阳,可却被朝阳的眼神刺痛,僵在原地。 朝阳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将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 收回警惕的视线,朝阳将茶碗碎片拿在手里,划开自己的指肚。 萧君泽呼吸凝滞的站在一旁,他无法上前…… 方才,朝阳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 多年前,萧君泽曾经在春猎的时候将一只火狐逼上了绝路。 那只被逼急的狐狸,也是透着这样的眼神…… 杀意,警惕,绝望,禁止触碰。 “朝儿,跟我回奉天吧,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萧君泽小声开口,声音透着丝丝可察觉的恳求。 朝阳没有理会萧君泽,只是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朝儿……”萧君泽慢慢靠近,跪在地上从朝阳的背后把人抱紧在怀中。 朝阳什么话都没说,身体有些僵硬。 她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有力气把人推开。 萧君泽小心的握住朝阳的手指,帮她一点点切开全部手指。 疼痛让朝阳全身发抖,可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清醒的折磨着她,让她感受痛苦。 “朝儿,奉天之外,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萧君泽用力握住朝阳的手腕,从桌上拿了让下人准备好的蜂蜜,小心翼翼的涂满每个手指的伤口。 很快,几只蠕动的黑色小虫就从朝阳皙白的皮肤浅层往伤口的地方怕。 “嗯……”疼痛让朝阳手指发麻。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用力把人抱紧。 即使知道朝阳能忍,可还是忍不住心疼…… “朝儿……”萧君泽想说对不起,可他也清楚,这句话说出来的本身就很无力。 朝阳呼吸微弱的看着那些虫子爬出,用力将所有小虫碾碎在掌心里。 “别碰我……” 朝阳昏迷前,声音狠厉的说了一句,不带任何情感。 朝阳其实不敢昏倒,她害怕萧君泽,更不信任他。 她不知道萧君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和宁河不清不楚,却又突然出现带走自己…… “朝儿?”见怀中人已经昏迷,萧君泽反而松了口气。 如今的朝阳,怕是只有在沉睡或者昏迷时,才肯给自己片刻亲近的机会。 把人横抱了起来,萧君泽小心翼翼的将朝阳放在床榻上。 轻轻掀开朝阳后背的衣衫,内衬已经和伤口黏连,疼的朝阳在昏迷中都微微蹙眉。 眼眸狠厉了些许,萧君泽手背上的青筋越发清晰可见。 他都不曾……这般伤害过朝阳,宁河的人确实过了。 “陛下,热水,上好的伤药。” 门外,是暗卫推门的声音。 “你退下吧。”萧君泽亲自给朝阳上药。 …… 驿站外。 “陛下,萧君泽在驿站。”胤承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朝儿也在?”胤承蹙眉。 “是。” 胤承抬手抽出暗卫手中的长剑,一脚踹开驿站的门。 几个暗卫护在门口,双方剑拔弩张。 “陛下,这里是南疆,我们……”暗卫小声在胤承耳后开口,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大虞皇太后那边,还以为胤承生死未卜。 若是知道他还活着,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胤承用力握紧双手,没有犹豫。 他不可能将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见胤承出手,暗卫也不再顾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君泽,把朝阳给我。” 萧君泽从房间出来,眉宇间透着戾气。 “大虞的皇帝不在大虞安抚内政,跑到南疆来做什么?”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朝阳是属于我的。 “萧君泽,如果不想两国开战,最好把朝阳给我!”胤承也不想和萧君泽多说废话。 “两国不是已经开战了吗?”萧君泽挑眉,知道如今边关的形势是胤承故意而为之。 大虞新帝登基,这几年却一直受制于康安太后,这康安太后是西域落魄之出嫁到大虞的嫡长公主,背后是西域的背景在撑腰。 胤承故意借着和亲这个幌子带朝阳离开,就是想要边关战乱拖垮康安太后,然后借南疆之行与某些‘有心’之人合作,彻底除掉康安太后这个隐患,坐稳大虞的江山。 “你有什么脸面留下朝阳。”胤承一脚将萧君泽的暗卫踹开,快速上楼。 “那你呢?把朝阳当做棋子,利用她来稳固你的江山,这些事情朝阳知道吗?”萧君泽与胤承剑拔弩张,两人不需要动手就已经让所有人心中惶恐。 “萧君泽,你少自以为是,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样龌龊……”胤承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他可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了,朝阳西域圣女的血脉就像是一个随时会裂开的隐患,他若是不提前为朝阳做打算,她未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想逃,想要的自由,在没有绝对权力的前提下就是个笑话! “帝辛,朝阳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萧君泽上前一步,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肯放任宁河那个疯女人对朝阳下手,胤承就绝对不值得朝阳喜欢和陪伴! “我不管你和西域暗魅楼有什么阴谋和算计,敢打朝阳的主意,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不信你可以试试。”萧君泽再次开口,威胁的意思浓郁。 胤承蹙眉,萧君泽查到了什么? 第193章 沈清洲要护女儿 房间内,朝阳半昏迷中听见有人争吵。 身上的疼痛越发清晰,轻轻一动手指就是撕心裂肺。 好在萧君泽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加之她的武功恢复,身体的恢复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叫北柠的女人虽然恨她,但在动手的时候……像是刻意留了一手。 是因为木景炎? 朝阳蹙了蹙眉,越发对木景炎心生好感和好奇,也越发想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女儿,那应该也算是木景炎死前唯一的欣慰了吧? 眼眶慢慢红肿,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这一生,她从未感受过父爱,可木景炎留了书信给木家,让哥哥木怀成和木怀臣守护好她…… 单凭这家书,朝阳便知道,如果木景炎还活着,若是她母亲当初选择了木景炎。 那她应该也是将军府被父亲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吧…… 做错了事情有家世背景撑腰,闯了祸有父亲宠着惯着。 这样的生活是朝阳此生想都不敢想的…… 朝阳从未见过木景炎,也从未见过他的画像。 可单单只是朝阳自己的想象,那便应该是木怀成的样子,一身戎装马上,红缨枪,黑甲金铠,身上有光…… 父亲。 朝阳相信,木景炎会是一个好父亲,一定是。 …… 奉天,京都。 “丞相,陛下秘密去了南疆。” 沈清洲坐在院落的梨花树下,白衣松散,席地而坐。 仰头倾倒酒壶中的酒,沈清洲一直在灌自己…… 手下叹了口气,月光微凉,树下的男人如同谪仙,明明是唯美的画面,却总觉得异常凄凉。 “南疆……”沈清洲眼眸深沉了些,声音透着浓郁的杀意。“那就不要让他离开南疆。” 萧君泽死在南疆,奉天朝堂必然大乱。 萧家再无可继位之人,那个位置,他早就该去拿了。 “木怀臣这几日也离开,不知去向。”手下有些担心,萧君泽离开本应该留心腹在朝中,可木怀臣却也抱病不在,不知有什么阴谋。 “木怀臣……”沈清洲扔了手中的酒壶,扶着身后的梨树站了起来。“他去南疆无非就是去毒谷求药,柔儿说萧君泽身中毒蛊……” 眯了眯眼睛,沈清洲似乎在犹豫。 若是在这之前,他还能毫不犹豫的要了木怀臣的命。 可现在…… 木怀成在边关生死难测,若是木怀臣出了事,那木家就真的绝后了。 他恨过木景炎,但却也觉得可悲。 他与木景炎不过都是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罢了……” 只要萧君泽死了,留木怀臣一命也无妨。 “朝阳可有下落?” “原本还不能肯定,但最近暗魅楼的人活动频繁,宁河公主也在南疆……”手下不敢明说,朝阳还活着是一定的,但若是去了南疆,与死亡无异。 “朝阳是白狸的血脉,如今西域皇族子嗣凋零,暗魅楼一定会盯上朝阳。”沈清洲的呼吸突然凝滞,站直了身子。“对于暗魅楼来说,奉天的十五年,也许就是给朝阳的第一个试炼场……”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沈清洲心口发麻。 先前不知朝阳是他的女儿,可现在已经知晓真相,他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再对朝阳下手…… 暗魅楼也不行! “进宫传信,让云柔加快进程拉拢权臣。”他,要亲自入南疆。 “丞相,您……”手下一慌。 “入南疆。” …… 南疆,皇家驿站。 胤承和萧君泽还在门外相互制肘,两个人都是一国之君,在他国的驿站打起来会招惹许多麻烦。 “咔……”房门从里面打开,朝阳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要摔倒,伸手去抓一旁的摆架。 “朝儿!” 萧君泽和胤承同时上前,可萧君泽却因怕那架子上的摆件掉下来砸到朝阳,因此失去了抱住朝阳的最佳时机。 手指握紧,萧君泽抱着怀里的坛子气的脸色发青。 “把人放开!”快速扔了手中的摆件,萧君泽伸手去扶朝阳。“你不好好在床上歇着,下床做什……” 朝阳警惕的闪躲,往胤承怀里躲了一下。 萧君泽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被朝阳抗拒和疏离的眼神刺痛。 朝阳不信任他,似乎还在恨他。 “朝儿,我们走。”胤承把人抱了起来,想要离开。 “当着我的面就要把我的女人带走,大虞的皇帝未免太不把我奉天放在眼中。” 萧君泽冷声开口,伸手拦住胤承,他不可能让胤承朝阳带走。 胤承蹙眉,知道萧君泽在威胁他。 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陛下,你若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但若是想借此机会威胁,休想……” 朝阳担心,胤承对于大虞来说还生死未卜,若是萧君泽借此事威胁胤承…… 很明显,看胤承的样子是被萧君泽威胁了。 “朝儿!他根本……”萧君泽的话像是带刺一般堵在了嗓子里,明明是胤承在利用她。 可朝阳看自己的眼神,却恨不得要与他同归于尽…… 心口的伤痕像是被人撒了盐,萧君泽垂眸蹙眉。 朝阳不信任他。 那一刻,萧君泽仿佛能体会到当初朝阳看他时候的心情。 那种被误会,无法言说的挣扎。 “朝儿,跟我回去吧,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萧君泽上前,想要朝阳留下。 朝阳蹙眉,眼眸中除了警惕便是疏离。 往胤承怀里躲了一下,朝阳小声开口。“胤承,我们走……” “朝儿……”萧君泽慌张的上前追了几步,用力握紧手指。 “陛下?”见胤承抱着朝阳离开,暗卫要听萧君泽的指示。 “让他们走……” 萧君泽的嗓子刺痛的厉害,朝阳对胤承很信任,也很依赖。 对他……早就已经满是绝望和恨意。 也对,上天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一次次让朝阳来到他身边,可每次都被他亲手推开…… 现在后悔了又能怎样,伤害了……便是伤害了。 朝阳不会原谅他,以前的伤也永远无法抚平。 “确定她还活着……便好。”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转身回房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让她再恨我。” 但如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朝阳恨他,他也要把她带走…… 带回奉天,藏起来。 哪怕是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只要他能确定朝阳好好活着。 第194章 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已经拿下了三十二城中的十座城池。 大虞没有了帝辛,就犹如无头的苍蝇,根本不足为惧。 木怀成是木景炎的的子侄,他们木家血液里流淌着的将门血统,康安太后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将军,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严防死守?” 木怀成坐在营帐中,看着作战图愣神。 “将军?”副将有些担心。“将军,不妨先整顿休息,让将士们休养一段时间?” 木怀成点了点头,回神站了起来。 “陛下可有消息?” “陛下来信,让我们停兵整顿,将夺回的十座城池安顿好,无论大虞如何挑衅,不再出兵。”副将小声开口。 木怀成有些不解,现在正好是一鼓作气的时候,萧君泽为何不让他动手了? 可毕竟是陛下的主意,帝王的心思也难猜的厉害。 “朝阳可有消息……”木怀成担心的握紧双手。 “陛下已经找到朝阳郡主,但她……不想回来。” 木怀成松了口气,不回来也好…… 天高任鸟飞,海宽凭鱼跃,只要她开心幸福,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就好…… 心里的重担像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木怀成的心松了很多,却也空落了很多。 她还活着就好…… 若不是萧君泽及时赶来告知朝阳还活着,那日攻城……他怕是就要和大虞的将士同归于尽了。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他原本确实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心。 对自己的妹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死不足惜…… 可萧君泽说朝阳还活着的时候,他突然不想死了…… 有太多人盯着朝阳,暗线说西域的人又盯上了她,他还不能死…… 朝阳在奉天已经没有家人了,他和怀臣毕竟是朝阳的哥哥,必须要守护好她。 这个世界已经对朝阳有太多的不公平,至少他这个哥哥,不能放弃她。 …… 南疆,毒谷。 “朝儿……疼吗?”胤承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毒谷的小女孩粗暴的给朝阳上药,心口疼的厉害。 “早干嘛了?这么心疼就别让她受伤啊!”小女孩说话很犀利,丝毫不给胤承和扶摇留面子。 扶摇也紧张的守在门外徘徊,小声苛责阿雅。“你就不能温柔点?女孩子家家上药毛毛躁躁。” “你行你上,废话真多。”阿雅怼了扶摇一句,端着药草和水盆离开。 扶摇磨了磨后槽牙,偏偏还拿小家伙没有办法。 “我倒是想……”他倒是想给朝阳上药,可朝阳压根不让他进房间…… 小声嘀咕了一句,扶摇醋意的盯着在房间内的胤承,凭什么他就能在里面,凭什么他就能这么特别? 就凭这男人长得好看?他也不差啊…… 房间。 朝阳忍痛的趴在床榻上,后背的鞭伤疼痛到全身额头都在出冷汗。 “朝儿……”胤承心疼的厉害。 “胤承……”朝阳眼眶泛红的看了胤承一眼,声音有些更咽。“你对我母亲了解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宁河的出现,让朝阳开始怀疑她的母亲…… 宁河并不是真正的宁河公主,而是白狸的替身,是她的影子。 如若当年白狸是奉西域王的命令入奉天,那影子肯定是要随行的。 既然影子一直都在她母亲身边,就算是失去了武功……想要逃离也是轻而易举的。 为什么,她没走? 还有木景炎,以木景炎的能力带走她母亲也不成问题,听木怀臣说起过,当年木景炎带着白狸辗转逃了很多个地方,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很快被发现…… 为什么?他们身边又没有第三个人。 木景炎那么强,就算被发现……也不至于自杀以保她母亲周全。 …… 被北柠折磨到昏迷的瞬间,朝阳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可每一个问题都是细思极恐的。 朝阳不敢细细的去想,甚至不敢……怀疑自己的母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影子和白狸反目成仇,是因为木景炎的死吗? 那木景炎的死,到底又有怎样的隐情。 “白姨?”胤承心疼的帮朝阳擦汗,有些心慌。 不知道白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嫁给南疆王的宁河公主,根本不是真正的宁河公主,她是西域暗魅楼的人。”朝阳小声开口。 胤承垂眸,下意识别开视线,朝阳还是信任他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将真相告诉他。 可这些,胤承早就知道。 当年在奉天皇宫,他救过影子的命,后来逃离皇宫去了白狸身边,他也偷偷救过她…… “暗魅楼的人?那真正的宁河公主?”胤承心慌,却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宁河就是影子,但朝阳不知道影子是在真正的宁河公主嫁入娜娜经前换了身份,还是在宁河公主嫁入南疆后换了她的身份。 “你在怀疑什么?”胤承想知道朝阳的想法。 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她在怀疑白狸…… 可她不想怀疑。 她不愿意怀疑木景炎的死,和她母亲有关系。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这辈子也还不清欠木家的人情了。 更不配做木景炎的女儿…… 手指用力抓紧床单,朝阳的骨节和手背血管清晰可见。 全身隐忍到发颤和麻木,连朝阳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父亲’。 大概,是她太渴望自由,也太渴望父爱和完整的家了吧。 “朝阳……这个名字是木景炎起的。”朝阳渴望真相,其实不过就是渴望知道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 至少有血缘关系在,她和木景炎木怀成就是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亲人。 “嗯,我知道……”胤承眼底的心疼无法言说,只能小声安抚。“他希望你迎着朝阳,驱散所有黑暗,寻找自由。” “我是他的女儿吗?”朝阳把脑袋埋在发丝中,声音更咽。 “你希望是吗?”胤承的手指瞬间握紧,呼吸急促。 朝阳似乎很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是啊,这样的父亲才是朝阳心中的光。 “我不知道……”朝阳摇头,她的心很乱。 胤承了解朝阳,在她不拒绝甚至在犹豫的时候,就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 她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她便会在心底里说服自己,如果父亲活着,她的前半生绝对不会这般凄凉。 “是……”胤承再次撒了谎,他并不知道朝阳真正的身世。可只要朝阳开心,他可以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为朝阳编制的梦。“我听白姨说起过,你确实是木景炎的女儿,可木景炎是被隆帝和沈清洲害死的,现在他们还要害木家……” 第195章 萧君泽被刺杀生死一线 朝阳紧张的抬头,眼底透着迫不及待的试探。“你说……真的?我母亲说过什么?” “朝儿……当年我能成功离开奉天,是因为白姨救了我,他去求了沈清洲,沈清洲才将我从那些人手里救了出来。我不知道白姨答应了沈清洲什么,但沈清洲突然要送我回大虞,还肯……暗地里帮我夺回皇位,扶持我登基。” 胤承小声解释,想让朝阳相信他。“朝儿,我离开奉天的时候,白姨找过我,她说你是木景炎的女儿,沈清洲一定不会放过你,她随时可以去死,可你不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应该去追逐你想要的自由,她希望我强大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之前,不要见你……” 朝阳紧张的看着胤承,她信任胤承。 她只有胤承了…… “我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之前朝阳也调查过,木怀臣也拿了木景炎的家书去沈清洲府中救她,可朝阳一直将信将疑。 如今胤承也这么说,朝阳就信了。 心也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她是木景炎的女儿…… 朝阳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总是想起沈清洲那张可怕的脸。 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朝阳也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是沈清洲的女儿。 如果她真的是沈清洲的女儿,她怕是连自杀的心思都会有。 因为血脉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她若真的和沈清洲有了关联,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自由。 还好不是,还好…… 光是想想,朝阳就觉得可怕。 “胤承,帮我查查西域暗魅楼。”朝阳蹙了蹙眉,看宁河的样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若是想离开南疆也必须帮扶摇除掉宁河…… 这么一来…… 她就必须了解暗魅楼,知彼知己。 暗魅楼的人对她知根知底,她却对暗魅楼知之甚少。 为了真正自由,为了逃出去,她必须反击…… …… 南疆,皇家驿站。 黑暗中,几个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一阵微弱的凉风吹进房间,窗户外飘进一缕白烟,很快几个黑衣杀手冲进房间,冲着床榻上熟睡的萧君泽刺了过去。 “有诈!”几人刺了几下,掀开被褥却发现是两个枕头。 警惕转身,门窗早已经全部重新闭合。 “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的命?让朕来猜猜。”角落里,萧君泽安静的坐在黑暗中喝茶,眼眸低沉,嘴角带着冷意。 几个杀手什么话都没说,互相看了一眼,冲着萧君泽杀了过去。 萧君泽讽刺的笑了一声,笑他们不自量力。 “呜呜……” 原本萧君泽是占上风的,可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笛声。 紧接着,萧君泽胸口就开始翻江倒海,血腥气开始浓郁。 有人在控制他体内的毒蛊…… 该死! 萧承恩已经死了,知道他体内有毒蛊的人不多,身边出了叛徒? “嗯……”杀手趁萧君泽毒发,一剑刺穿了萧君泽的心口,干净利索。 门外,萧君泽的暗卫都冲了进来,惊恐出手,一个个都慌了手脚。 “陛下……” 萧君泽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血液从嘴角涌出,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 奉天与南疆交界处村落。 萧承恩一身农家樵夫装扮,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依旧无法遮挡他骨子里的皇族气质。 青鸾也穿了一身朴素的农妇衣服,坐在院落里摘这青菜。“弈尘,我摘点青菜,你去山上打一只野鸡,晚上炖蘑菇可好?” 萧承恩笑了一下,宠溺的揉了揉青鸾的脑袋。“婉儿别弄了,等我回来我洗。” “青菜都不让我洗,山下大娘说的真没错,你是想把我当千金小姐啊?”青鸾笑着打趣,脸上洋溢的是不必言说的幸福。 “对不起……”萧承恩的双手僵了一下,慢慢蹲在青鸾面前。“对不起婉儿……虽然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青鸾紧张的看着萧承恩,这些天……每一个时辰她过的都像是梦境。 她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偷偷的幸福。 可谎言毕竟是谎言,总有拆穿的那一天。 她贪恋着萧承恩身上的温度,贪恋着萧承恩对自己的宠溺。 她多希望萧承恩一辈子都不要记得…… 这样该多好。 可骗局总有一天还是要被识破的,萧承恩也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 到那时候,她的梦境就会碎裂…… 和萧承恩在一起的生活虽然幸福,可总是那么不真实。 青鸾每日都不敢入睡,生怕一觉醒来萧承恩便恢复了记忆。 “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隐约还有一点点的记忆,你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萧承恩叹了口气,心疼的将青鸾抱在怀里。“大娘说你这双手干净的连纹路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手怎么能用来洗菜。” 青鸾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在眼角打转。 这样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知道这个身份是偷来的,萧承恩对她越好,越证明萧承恩对苏婉儿的爱……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因为她已经开始自我欺骗,让自己相信……她就是苏婉儿。 等萧承恩离开,青鸾手指冰凉的触碰自己的脸颊。 她成不了苏婉儿,这辈子在萧承恩心中都代替不了苏婉儿的位置。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要好好珍惜…… “萧承恩失忆,你倒是在这山林中与他玩儿起了过家家……” 萧承恩刚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笑着讽刺。 “朱雀?”青鸾警惕的看着对方,心慌的厉害。 她们都是毒谷出来的,互相能感应对方的位置。 “别紧张,你坠崖后,璟白公子跟毒谷暂要了我……代替你的位置。”朱雀笑着走到青鸾身边,捏着青鸾的下巴。 毒谷的南疆女是出了西域暗魅楼以外第二大杀手组织,不过,毒谷培养的不是杀手,而是控蛊之人。 在南疆,女人血阴寒,心思细腻,更有耐心,也比男子更能忍受痛苦。 所以,南疆控蛊之人多为女子。 “公子有什么吩咐。”青鸾看了朱雀手中的令牌,紧张的手心出汗。 “放心吧,我不是来拆穿你,也不是奉命来带你回去的。公子说你做的很好,趁着萧承恩失忆好好留在他身边,不着急……好好想想怎么编制一个谎言,让他在萧君泽死后回京都继承大统。” 朱雀捂嘴轻笑,西域璟白公子已经对萧君泽动手。 萧君泽体内有毒蛊,活不过今晚了。 第196章 阿雅长得像萧君泽 “不过,我劝你一句,不要入戏太深,也永远不要妄想替代任何人,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朱雀深意的说了一句,四下看了一眼。 青鸾这是打算过起日子来了,真是好笑…… 若是有一天萧承恩恢复了记忆,那青鸾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男人,永远都会在落魄的时候才记得一个女人的好。 一旦等他飞黄腾达,一旦他目的达成,就会毫不犹豫的,用任何借口移情别恋。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 前一刻还能爱你入骨,下一刻就能弃之如敝履。 冷笑了一声,朱雀将一个银铃放在青鸾手中。“虽说我们感情没那么深,毕竟也是同门师姐妹,若是出事了,或者需要我,就捏碎这只银铃中的传信蛊。” 这蛊虫天生成双成对,哪怕相隔万里,只要一方去世,另一方一定会发出悲鸣。 毒谷的人会用这种蛊虫制作成双生银铃,一方留在自己身上,另一方给别人用作传信和紧急求救。 青鸾看了眼手中的银铃,慢慢握紧。 …… 南疆,毒谷。 朝阳睡了过去,胤承才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胤承知道,朝阳从私心里渴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他虽然骗了朝阳,可朝阳却睡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你这么骗她,心不会痛吗?”院落,扶摇依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朝阳的身份很是存疑,连我都查到她极有可能不是木景炎的女儿,你会不清楚?”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威胁的看着扶摇。“有些谎言,是为了她好。” 扶摇不能理解,即使真相很难接受,那也是真相,欺骗算什么? 能骗一辈子吗?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我的人告诉我,你与西域暗魅楼的人来往密切……”扶摇想不明白,胤承到对朝阳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说只是利用和算计,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而且,扶摇看得出来,胤承对朝阳很上心,甚至不惜打乱和否定自己的计划,一次次逃避。 “你调查我。”胤承的杀意很重。 “这里可是毒谷。”扶摇冷笑,从树上跳了下来。 “在毒谷,就算我没有武功,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你的命。”胤承威胁扶摇,可扶摇能活到现在也绝对不是吃素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病人需要休息。”阿雅在朝阳房间放了安神静养的香草,出来就看见胤承和扶摇剑拔弩张。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但这两个人的火药味儿太重了。 “小屁孩。”扶摇粗暴的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让她赶紧滚蛋。 “这女孩……”胤承蹙眉,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你也看着阿雅像哪个人?”扶摇扬了扬嘴角。 胤承原本没有多想,沉思了片刻,惊愕抬头。“萧君泽……” 没错,阿雅的眉眼,性子,还有那傲娇起来冰冷彻骨的小模样,像极了萧君泽。 “嘘!”扶摇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离开。 胤承的眉宇渐渐暗沉,经过这顿时间的相处,他还算了解扶摇。 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这种狐狸成精的性子,所说的每个字都在算计。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阿雅的身世透露给他…… 眯了眯眼睛,胤承冷哼了一声。 …… 夜深了。 朝阳半夜惊醒,身上的药效过了,被疼醒。 阿雅算着时辰来给朝阳换药,端着药瓶推门,小脸冷冰冰。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她总是在做噩梦,这次……居然梦见了萧君泽。 梦见萧君泽被人追杀,扔下了悬崖。 “做噩梦了?”阿雅小大人一样的问着朝阳,哼了一声。“大人的噩梦是什么?有什么可怕的,阿雅五岁就不怕噩梦了,丢人。” 朝阳无力的歪了歪脑袋,脸色惨白的看着眼前这个怼天怼地的小姑娘。 “重新上药,你就可以好好睡个觉了。”阿雅从胸口掏出一个辟邪符,放在朝阳的枕头下面,一脸傲娇。“这可是师父给我的宝贝哦,放在枕头下面,就不会做噩梦了。”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小姑娘虽然小小年纪高冷的很,但朝阳看得出来,她心地很善良。 “你叫阿雅?”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嗯。”阿雅点头。 “你长得好漂亮。”朝阳夸了一句,心口却莫名收紧。 她是噩梦做的太多了?居然会觉得这小姑娘像极了萧君泽。 萧君泽比朝阳要大了几岁,可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这么说的人可多了。”阿雅傲娇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一点都不谦虚的转身离开。 朝阳被阿雅逗乐了,一时没有了困意,起身坐了起来。 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朝阳始终没有想明白…… 萧君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杀她。 叹了口气,朝阳又要废心思想怎么摆脱萧君泽了…… 她也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瞒不过萧君泽,可没想到他会找来的这么快。 这次,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彻底摆脱萧君泽呢? 杀了他…… 会不会就能永绝后患? 她与萧君泽的恩恩怨怨早就已经还清,她不欠萧君泽的,萧君泽也不欠她的。 此时若是萧君泽再次将她逼到绝路上,她真的会杀了他…… 免除后顾之忧。 …… 毒谷之下。 马车停住,木怀臣与萧君泽在驿站汇合后,惊慌失措的带着萧君泽入了毒谷。 萧君泽被人刺杀,心口被刺穿,无人能医治,除了毒谷老者。 传闻毒谷老者能起死回生,医术精湛,制毒更是厉害。 木怀臣和毒谷老者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见过,也算是有些交情,所以他才不惜放下朝中局势,也要先来为萧君泽求取解药。 “毒谷重地,生人勿进。” 见马车停靠,暗处的隐卫齐刷刷落在入口处。 “还望通传。”木怀臣有些紧张,不能拖延了,萧君泽的情况很危险…… 隐卫看了眼木怀臣送上来的令牌,愣了一下,这是毒谷的最高客令,有此令牌者无需通报,直接进入。 “您请……”隐卫不敢怠慢,让开道路让木怀臣带着萧君泽进了毒谷。 “老前辈,晚辈木怀臣前来求见。” 老者药芦外,木怀臣恭敬跪地。 木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连胡子都是雪白的老人走了出来,面色却光华没有皱纹。“木怀臣,你还是来了。” 第197章 阿雅是萧君泽的女儿? “请求先生,救我奉天陛下……”木怀臣恭敬跪地,双手作揖。 老者蹙了蹙眉,明显有些诧异。“你……竟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木怀臣垂眸,摇了摇头。“求先生救我家陛下……” 老爷脸色沉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明显是中了毒蛊,而且……一箭穿心。“此人身体以凉,药石无医,何必浪费一次机会。” 曾经,毒谷老者在西丘白岭的药谷见过木怀臣。 药谷有奇药,木怀臣便是去寻药材的。 那时候,他因大意不小心跌落山谷,断了一条腿,是木怀臣因机缘巧合救了他,并且让影卫帮他上峭壁采药。 他欠了木怀臣一个人情,也看出木怀臣身患重疾。 他给了木怀臣一个机会,让他在二十八岁之前入毒谷,他可尽全力帮他逆天改命,除去病根。 可机会,只有一次。 他们毒谷也是有规矩的。 木怀臣天生身子骨弱,他的病乃是天疾,本活不过二十八岁,如今日子越来越近,他算到木怀臣要来,却没想到他会为奉天的皇帝求药。 “先生,求您救救陛下。”听闻南疆毒谷老者有起死回生之力,木怀臣跪地磕头,声音急迫中透着恳求。 奉天如今新旧交替,朝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多是狼子野心之人。 若是萧君泽出了事…… 整个奉天就乱了。 “你知道我毒谷的规矩。”老者声音低沉。 木怀臣重重磕头,额头已经磕破。“晚辈知道,当初先生给了晚辈一次续命的机会,晚辈愿意拿出来,恳求先生救救我们陛下。” 老者摇了摇头。“那你便会死。” 这是在用命,换命。 可惜,毒谷的规矩不能破。 他也没有办法。 “先生……” “我毒谷不救他国皇室之人,你回吧。”老者转身,关闭房门。 “先生!先生求求您……”木怀臣跪在地上,惊慌的上前,不停的磕头。“先生,求求您……” 萧君泽不能死…… 他与萧君泽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仅仅是太子伴读,更是萧君泽唯一信任的玩伴和兄弟。 即使君臣有别,他依旧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君泽死去。 “先生……” “我师父说了,不救他国皇室。”阿雅从朝阳处回来,奶声奶气,蹙眉开口。 “先生……”木怀臣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恳求,再晚一点……萧君泽就真的无救了。 阿雅盯着木怀臣瞅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萧君泽。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阿雅小脸一沉,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一看见萧君泽,她就想跑。 阿雅是在毒谷长大的,扶摇很臭屁,但是扶摇对她很好。 毒谷老者性子古怪,但也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阿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别人都有爹娘,她没有。 扶摇的母亲,漱玉皇后死的时候,给了阿雅一副画像,说那是阿雅的娘亲留下的,上面就是阿雅最亲的人,总有一天,他会来接阿雅回家。 阿雅日日盼着,盼了很多年,也盼了很多天。 总也没盼到那人来。 可今日,阿雅见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害怕了…… 他和画上的人,好像。 …… 毒谷后院。 阿雅害怕了,扶摇不在,她不知道要躲去哪里。 推开朝阳房间的门,阿雅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换了药,朝阳早就已经没有了困意,见一个幼小奶萌的身影跑进房间,钻到她的床头边,朝阳下意识笑了一下。 “小家伙,你藏在这里做什么?” 阿雅没有说话,但朝阳却听见了抽泣声。 朝阳楞了一下,紧张的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阿雅?” 拖着沉重的身体,朝阳忍疼走到床边。 月光冷白,照在那张奶萌可爱的小脸上。 “怎么……”朝阳有些不解,不知道谁欺负了孩子,怎么哭成了这样。“谁欺负你了?扶摇?” “有个人,求师父救一个死人。那死人……像阿雅要等的人。”阿雅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副刺绣,打开让朝阳看。 映着月光和微弱的烛火,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滞。 那幅画,是魅绣所刺。 当然,不只是魅绣的刺绣技艺让朝阳惊愕,上面的人…… 分明就是看起来稚嫩些的萧君泽。 “阿雅……你几岁了?” “师父说,我比一般孩子个子要高,我今年五岁半。”阿雅抽泣着开口。 “五岁半……”朝阳算了算时间,萧君泽束发之年…… 在奉天,太子束发之年皇帝会赏赐他第一个女人,也叫床伴。 朝阳记得很清楚,那年萧君泽是在避暑山庄行冠礼,与陛下赏赐之人行房。 先帝对萧君泽还算用心,床伴也是从避暑山庄挑选。 床伴不是选妃,只需侍奉,若是太子喜欢便留在身边当侍奉丫头,若是太子不喜欢,那便继续留在山庄劳作。 那一年,朝阳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不知道什么叫束发,更不懂什么是奉天的冠礼。 山庄的嬷嬷告诉她,冠礼就代表着太子长大了,成人了,可以和女人在一起做些亲密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朝阳心里是有萧君泽的,她爱慕着那个心地善良的太子,嫉妒的不想让他与任何女人过于亲密。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只能一个人躲在后山哭了一夜。 后来,听说萧君泽没有带走那个婢女,那个婢女也在萧君泽冠礼后,彻底从避暑山庄消失。 山庄有传言,说那婢女没有按照规定服下避子汤,想借着这次的宠幸怀上太子的孩子,飞上枝头。 也有人说那女人惹怒了宫里人,偷偷有了孩子,让人秘密处理了。 传言虽是空穴来风,朝阳早些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就在自己眼前,连朝阳都开始怀疑了。 “可有人告诉你,这画中之人是你什么人?”朝阳声音紧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阿雅是谁的孩子,是不是萧君泽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家人。”阿雅低头。 摸了摸魅绣留下的暗纹,朝阳捂着伤口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 阿雅,居然是奉天的公主。 还是萧君泽的女儿…… 那暗纹表达的是,君泽,将我的女儿带回家。 可是不应该啊…… 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母亲白狸已经死了,无人还知晓魅绣的绣技。 如若阿雅真的是萧君泽的女儿,她的母亲根本不可能会这刺绣。 “他要死了,他在药芦。”阿雅哭着指了指画上的人,她不会看错的。 第198章 朝阳知晓萧君泽救她 朝阳愣了一下,蹲在阿雅身前。“你说他……要死了?” 阿雅哭着点头,指着药芦。 朝阳深吸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 药芦。 木怀臣一直跪在门外,不停的磕头。 萧君泽的情况很危险,他没有别的办法。 “起来!”身后,是被支开的影卫。 木怀臣眼前有些发黑,额头已经鲜血淋漓。 “我就知道,你无故支开我,定然是有原因的!”戚风有些生气,用力将木怀臣拉了起来。 “戚风,去一旁候着……”木怀臣推开戚风,话语坚定。 “木怀臣!”戚风深吸了口气,用力握紧双手。 “我是你的主人!”木怀臣眼眸沉了一下。“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戚风手指发颤,慢慢松开木怀臣,后退了一步。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重新跪在地上。“先生,求您救救我们陛下……” 戚风全身僵硬的护在木怀臣身后,双手依旧握紧。 “先生,求求您……” “我陪你……”见木怀臣执意,戚风直直的跪在木怀臣身边,既然他一定要为萧君泽求情,那他就陪他一起跪。 “戚风!”木怀臣眼前发黑,身形有些不稳。 药芦的门打开,老者再次走了出来。 “他可是长孙洛栖和奉天隆帝的儿子?”老者眼眸沉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 “是……”木怀臣有些心慌,看老者的情况,似乎认识长孙皇后和隆帝。 木怀臣不确定隆帝与毒谷有没有仇怨,怕老者见死不救。 “那你就是在这跪到死,我都不会救他。”老者的眼眸瞬间狠厉,压抑的气息透着浓郁的杀意。“来人,送客!” 暗处,毒谷的人走了出来。 戚风警惕的起身,蹙眉握紧腰间的匕首。 “先生……先生,不知奉天与先生有何冤仇,陛下只是新帝登基,他与长孙皇后与先帝无关。先生以医术闻名,医者仁心,求您……”木怀臣惊慌的跪着后退,膝盖上全是血渍,脸颊上的血液也滴落在地上。“求您,先生……” “你错了,我毒谷以制毒闻名天下,与治病救人无关。他的死活,与我无关。”老者冷声开口,背在伸手的手指握紧到发麻。 他在隐忍。 “先生……那先生答应过在下,会帮在下续命治病,一命换一命,先生难道要誓言吗?”木怀臣紧张的跪直了身子,眼神灼热。 他不能让萧君泽死。 “求求你,先生……” “哥哥?” 木怀臣还在磕头,身后是朝阳试探的声音。 木怀臣惊愕的抬头,见朝阳脸色苍白又茫然的站在身后。“朝儿……” 朝阳,没死。 收紧的心沉落了不少,木怀臣的眼眶瞬间泛红。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不会死…… “哥哥……”朝阳呼吸急促的跑了几步,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他……” 明明自己从驿站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心口颤了一下,朝阳紧张的蹲在萧君泽身侧,试探了下他的脉搏,已经……没有心跳了。“怎么会……” 萧君泽的伤口,在胸腔。 “有人知道陛下弱点,故意用笛声诱发毒蛊发作,这才受了重伤……”木怀臣紧张的看着朝阳,明显朝阳身上的伤也不轻。“朝儿,你没事吧……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毒蛊?萧君泽中了毒?”朝阳摇头,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离开奉天以后,各自安好,无论生死。 可萧君泽如今的样子,朝阳还是有些惋惜。 他本不该如此。 木怀臣愣了一下,这件事……朝阳还不知道。“你体内的梦魇之毒发作,龙血果……是陛下亲自去萧承恩处求来的。” 不用去问便能想到,萧承恩一定会趁机折磨和羞辱萧君泽,这是一定的。 “毒蛊是南疆女逼陛下服下的,解毒也需要龙血果,让陛下自己选择。” 龙血果是救朝阳,还是救自己。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麻,眼眸闪烁着丝丝惊愕。 是在她离开奉天之前…… 难怪,那段时间……萧君泽总是脸色苍白。 “不需要他如此……”朝阳别开视线,声音有些生硬。 她根本不需要萧君泽这么做。 无论萧君泽做什么,她都是要离开奉天的。 奉天不是她的家,是囚禁她的监狱。 木怀臣身体有些微颤。“陛下不能死……” 扶着戚风站了起来,木怀臣回头看着毒谷老者。“如若先生不肯,那便不打扰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救萧君泽的命。 “谁想要他的命……”朝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伸手阻止木怀臣的人带走萧君泽。“继续颠簸,他一定会死。” “在南疆境内,知晓陛下体内有毒蛊,又能操控毒蛊的人不多。”木怀臣深意开口。 在南疆,只有毒谷出去的南疆女,才有控蛊的能力。 “爷爷,救救他好不好?”阿雅一直躲在角落里,见萧君泽真的要死了,哭着上前拽着老者的手。 “叫师父!”老者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严厉,声音低沉。 阿雅被吓哭了,松开老者跑远,往后山的位置跑去。 老者眼眸有那么一瞬间松动,但很快视线越发冷凝。 “先生为何不肯救?”朝阳也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毒谷老者。 “我毒谷的事情,姑娘最好不要掺和。”老者看在扶摇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救她。 “先生是怕自己医术不精,砸了能起死回生的招牌吗?”朝阳快速回了一句,语气多少有些咄咄逼人。 “不用激将,我毒谷有毒谷的规矩,你是扶摇的客人,不要管闲事。”老者转身,打算回避。 “将死之人,命悬一线,对于医者来说是极大的挑战。只有真正的神医才敢接下这样的伤患,不然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我与先生打赌,只需要先生的药芦一用,先生不需出手,替我打打下手,我便自信能救活他。先生可敢与我打赌?” 朝阳抬头,想要赌一把。 她不懂医术,但善治外伤,毒蛊她解不了,但伤口她可以先帮萧君泽处理。 而且,白狸留给她的西域三绝中,有一绝便是医书。 那医书对于朝阳来说无用,但对于毒蛊老者等制毒医者来说,穷尽毕生都未必能取得。 “好张狂的丫头,难不成你还能解了我南疆的毒蛊不成?”老者冷笑。 “先生也承认了,奉天陛下体内居然有南疆毒谷的蛊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疆这是要与奉天开战?”朝阳话语不卑不亢,知晓南疆毒谷与世隔绝从不参与各国之争,这也是规矩。“同样是毒谷的规矩,先生怎么还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规矩还如何让人信服?” 第199章 萧君泽不配朝阳牺牲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毒谷确实不参与各国内政纷争,毒谷出去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与毒谷无关,姑娘莫要再挑战老夫的忍耐性。”老者冷声开口,明显有些怒意了。 “那先生不不敢与我一个毫无医术基础的丫头赌?”朝阳每一句话都在将老者往自己的圈套里面引。 “有何不敢?”老者冷笑,他还怕了一个丫头不成? 等她自己把人折腾死了,倒是省的他麻烦。 “哥哥,还不快谢过先生,将人抱进药芦。”朝阳侧目,示意木怀臣动手。 “你……”老者有种被小丫头片子忽悠的错觉,但目前又说不出什么。 只要他不救,谁能耐他何? “解开衣衫,剪刀。”朝阳让戚风解开萧君泽胸襟处的衣衫,避开羽箭,伸手跟老者要医用剪刀。 老者被朝阳那一脸你应该给我的表情气坏,鬼使神差就拿起了剪刀给朝阳,但故意给了她一把普通剪刀。“先生,另一把。” 老者愣了一下,看朝阳的眼睛多了几分深意。 若是毫不会医术之人,不会区分这些工具。 朝阳受伤,手还有些抖。强忍着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剪断萧君泽胸口多余的羽箭。“这是特质弓弩,短箭。” 朝阳在萧君泽的背后摸了一下,好在萧君泽武功不错,肌底结实,那短箭只穿透了三分之一。 “先生,尖头刀,左边数第三把,过火。”朝阳指着老者面前的医用刀具,说的淡然。 老者惊了一下,一脸不愿,但却越发好奇的盯着朝阳的手法,将刀取了出来,在火上过了几下消毒。“下刀要轻,三浅一深。” 朝阳扬了扬嘴角,就知道医者一定会忍不住开口,就像是观棋不语,但观棋的人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点拨对方。 朝阳握着刀柄,看了萧君泽一眼,心道:若是不小心要了你的命,可别怪我…… 她和萧君泽虽然谁都不欠谁了,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看着他死。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尖刀入心口,在伤口正上方下刀,伸手要浸泡了止血药的棉布擦拭。 “嗯……”许是取箭太过疼痛,萧君泽在昏迷中挣扎了一下。 朝阳松了口气,还没死…… “哥哥,帮我绑住他。”没有麻沸散,萧君泽会无意识反抗,他若是反抗,血液流速就会加快,他会死的更快。 疼痛的刺激让萧君泽缓缓睁了睁眼睛,视线模糊间,他好像看见了朝阳。 呼吸有些急促,这是在做梦…… 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你这样下刀他必死无异!”见朝阳要直着下刀,老者看的都一身冷汗。“避开出血口,斜切!” 话语有些急躁,老者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徒弟。 虽然看不得朝阳这在他眼中笨手笨脚的样子,但老者还是欣赏朝阳,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奇才。 朝阳紧张的收了收手指,表面淡定,可手心和手指早就已经出汗,微微打滑。 “你师父是谁?”老者冷哼,觉得交朝阳医术的人在暴殄天物。 “朝阳从未学过医。”朝阳摇头。 “你这女娃口中无实话。”老者不信,有些生气。 这般若是从未学过,那不是打他这毒谷老者的脸? “我母亲是西域圣女白狸,我偶然间看过西域三绝中的医绝,书中有记载,朝阳只是生搬硬套,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下手。”朝阳知道,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把握了,必须说动老者。 “你……”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冷哼了一声。“你继续下去,他便不是活人了。” 老者上前,净手,熟练的接过朝阳手中的刀。“你们都出去,这女娃留下。” 见老者肯救人了,木怀臣激动的差点没站稳。 朝阳冲木怀臣眨了眨眼睛,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对症下药。 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性子孤僻高傲不容许别人挑衅,朝阳总能轻易揣测别人的心。 木怀臣松了口气,脸色苍白的冲朝阳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戚风不管别人的眼光,直接伸手将木怀臣横抱,走出房间。 “你居然看过医绝?可知这本书在何处?”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明明很想得到。 “书已经被我母亲烧毁了。” 老者拿着刀的手顿了一下,明显在惋惜,也在后悔接手救人…… 早知道被烧毁了,他不才不会过来救奉天的皇帝。 “但是朝阳天生过目不忘,都已经记在脑袋里了,只是朝阳从未正儿八经学过医术,所以很多东西根本不懂。”朝阳一脸惋惜,故意说给老者听。 老者看朝阳的眼神越发多了些欣赏,他已经老了,无后继之人,扶摇虽是毒谷的继承人,可却并非是他医术的继承人。 毒谷虽然是以制毒闻名,可他学医的初衷……却是为了救爱人。 “你和我儿子很像,聪明伶俐,天生过目不忘。”老者像是在惋惜,眼底和声音透着无限的悲凉。“此生最大的痛,无非白发人送黑发人……” 朝阳惋惜的叹了口气,扶摇的母亲也是老者的女儿,儿女都死在自己前面,应该是怎样的悲凉。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 朝阳的手僵了一下,呼吸凝滞。“不认识……只知他是奉天的陛下……” “你撒谎了。”老者拆穿了朝阳。“让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毒谷有毒谷的规矩,你要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朝阳紧张的看着老者,有些不解。 “我老了,后继无人,我收你为徒,你留在毒谷,此生绝不出谷。”老者能看的出来,朝阳的眼睛里有光,她向往自由。 朝阳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萧君泽。“他不配我牺牲自由……” 朝阳不想管了,她一定要离开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萧君泽再次牺牲自由。 “那便让他死,外面的人问起来,我便说送来的太晚便是。”老者深意的说了一句,收了手。 朝阳心跳瞬间加速,双手沾满了萧君泽的血液,粘腻灼热…… 她救萧君泽只是不想让木怀臣继续跪在那里为难,萧君泽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好不容易从奉天逃出来,怎么可能会为了萧君泽留在毒谷……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 萧君泽不配…… 第200章 朝阳会救萧君泽吗? 见朝阳没有同意的样子,老者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子,拿起一旁的湿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萧君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液从未处理的伤口处涌出。 朝阳眼眶泛红,灼热的厉害。 深吸了口气,朝阳转身不忍看…… 她不能牺牲自己的自由再去救萧君泽一次了…… 她毫无顾忌的爱过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牺牲过。 她不可能再为了萧君泽牺牲自己的自由。 心跳有些慌乱,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缓缓闭上双眼。 “走吧。”老者扔了手中的布,准备出门。 朝阳的眼眶慢慢湿润,眼泪滚烫的厉害。 “先生……”快速睁开眼睛,朝阳声音沙哑。 忍着身上的疼痛,朝阳跪在地上。“朝阳愿意用华医圣人的医绝,和三年的自由为代价,求先生救人……” 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朝阳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救他…… 她想,如若今天躺在这的是胤承,是木怀臣,或者是哥哥木怀成,她都会救的。 手指握紧到发颤,朝阳抬头再次开口。“朝阳这一生都被困在奉天,从未真正体验过自由,若是不去追寻,朝阳心有不甘。先生若是忌惮,无需收朝阳为徒,朝阳这三年愿在毒谷做牛做马……” 朝阳知道毒谷老者想要后继有人。 扶摇将来必然是这南疆的帝王,身为帝王怎么可能真正心系毒谷。 可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她想看看这大好山河,看遍这世间万物。 老者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没有多说。 视线从朝阳身上,落到了萧君泽身上,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 “起来吧。”老者声音有些低沉,那一瞬间的神情仿佛苍老了许多。“我不救奉天之人,是因为我的儿子因奉天而死。”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呼吸急促。 “罢了罢了,冤冤相报……”老者摇了摇头,重新走到病床前。“这小子的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若是负你,老夫都不饶他。” 朝阳楞了一下,这毒谷老者一定是误会什么了。“那个……先生,您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门外面跪着磕头的是我的哥哥,我只是心疼我哥哥。” 朝阳紧张解释,可在老者看来却解释的有些刻意。 “跪下,拜师吧。”老者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朝阳在一旁跪着,还要帮他端着所有医用器具。 朝阳不敢怠慢,跪在地上身形有些摇晃。 “膝盖受过伤?”老者看了朝阳一眼,继续帮萧君泽止血。 朝阳低头,没有说话。 “手指也受过伤,不够灵活,要说我老头子早年选人,你是一定不够资格的。”就算朝阳天资再高,给她治旧疾也是麻烦。 “师父说得对……”朝阳极其聪慧,冲老者甜甜的笑了一下。 白捡的师父,就算是跪坏了膝盖也值得。 “南疆湿热,春寒多发疟疾,有何好的建议?”老者一边救人,一边试探朝阳。 朝阳恭敬的跪着,低声开口。“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弦迟者多寒。弦小紧者下之差,弦迟者可温之……” 朝阳并不懂医理,但她过目不忘,不过是将医绝中的内容背诵而已。 “若初一发之,十五仍未愈,当如何?”老者用鱼钩粗细银针勾住伤口,将烙铁烧红,在伤口的位置压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萧君泽清醒了片刻,再次昏死。 朝阳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忍的闭上眼睛。 她只是心太软,只是太软而已…… 她不在乎萧君泽,没有在乎…… “急治之,宜鳖甲煎丸……鳖甲十二分,乌扇三分……黄芩三分,柴胡六分,鼠妇三分……”朝阳闭着眼睛背诵,声音却不自觉的颤抖,连端着盘子的手都在都。 “心疼了?”老者笑了笑,有什么便说什么。 “师父误会了,朝阳膝盖疼,身上还重伤……”朝阳有些幽怨,她满身伤痕跪着,不抖才怪。 她不心疼…… “起来吧。”老者淡淡说了一句,别真的跪出毛病了。 “让人把他弄走,三日不要进食,等他醒来好好养着,以后这心悸的毛病怕是要留下了。”老者将一颗黑色药丸塞在萧君泽口中,再次开口。“算这小子幸运,老夫今日心情好,这解蛊毒的丹药便赏他了。” 朝阳心下一喜,赶紧磕头。“谢谢师父。” 老者摇了摇头,年轻人就喜欢口是心非,还说不在乎…… 放下托盘,朝阳起身一下子没站稳,又摔在了地上。 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朝阳想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木怀臣。 她只是不想让木怀臣担心而已。 跑到门口,朝阳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这样……他们就真的两清了。 用三年的自由来换萧君泽的命。 也值了。 但愿,留在毒谷这三年,他们能真正的放过对方。 …… 毒谷后山。 阿雅幼小的身躯躲在树下哭,身边陪着她的只有几条翠绿的毒蛇。 那些毒蛇并没有要吃阿雅的意思,反而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小青,爷爷不喜欢阿雅呜呜……”阿雅哭着擦眼泪,将小青蛇抱在怀里。 那几条蛇是她炼的蛊,从孵化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认主子的,只听阿雅的话。 “谁说我们爷爷不喜欢阿雅?谁说的?哥哥帮阿雅出气,杀他喂蛇。”一阵清风吹过,一个一身红衣的身影从树上跳下,坐在阿雅身边。“小祖宗,你可是咱们毒谷的宝贝,谁敢惹?” “哼!”阿雅傲娇的哼了一声,远离扶摇。 “怎么了?给哥说,谁欺负你了?”扶摇可不信有人敢欺负阿雅。 “姨娘留下的画像,那人要死了,爷爷不救。”阿雅从怀里掏出画像,再次开口。“那个受伤的姐姐也认识这个人。” 扶摇的身形僵了一下,脸色一沉,有些失控的从阿雅手中将画像夺走。“你将画像给朝阳看了?” 阿雅被扶摇的举动吓得一个哆嗦,连人带蛇都傻傻的点了点头。 “哥哥怎么跟你说的,这是你娘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扶摇惊慌的站了起来,将绣图塞在自己怀里。“从现在开始,我替你保管。” “还给我!你坏!”阿雅反应过来,瞬间哭了起来。 阿雅的哭声在后山回荡。“扶摇是大坏蛋,呜呜……” 扶摇有些心疼阿雅,但还是狠心离开。 这个小傻子不会知道,留她在毒谷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第201章 朝阳牺牲自由救人 药芦。 “哥哥,萧君泽已经无碍,等他醒来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求情。”朝阳让木怀臣连夜带萧君泽离开,既然有人在南疆要他的命,此地就绝对不能久留。 “兄长说,陛下是来寻你的,朝儿,跟我们走吧,我能说服陛下……放你离开。”木怀臣不放心朝阳,拉着朝阳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哥哥……见到怀成哥,替我跟他说一声谢谢。”朝阳摇了摇头,她走不了了。 至少三年。 “朝儿……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木怀臣小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哥哥,快走吧。”朝阳要用力挣脱木怀臣的手,示意戚风将木怀臣带走。 “朝儿……”木怀臣不放心朝阳。 戚风也知道毒谷并不安全,拉着木怀臣走。 “既然来了,还想走?”毒谷,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杀意集中。 戚风冷眸将木怀臣护在身后,拔剑应对。 朝阳深吸了口气,这里可是毒谷…… 这些人居然能入毒谷追杀,很明显……想杀萧君泽的人和毒谷脱不了干系。 毒谷老者不可能先救人再杀人,除了从不管谷外事的老者……那就只剩下扶摇了。 杀手冲着戚风等人袭了过来,两方打的激烈。 朝阳旋身闪躲,一脚踹开要动萧君泽的人。 “嗯……”萧君泽闷痛的哼了一声,其实从烙铁止血的时候开始,萧君泽就半昏半醒了。 “想杀你的人比苍蝇还多!”朝阳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完全没发现萧君泽是半醒的。“你死了也怨不着我。” 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连嘴角上扬的力气都没有。 朝阳心中还是有他的吧…… 可萧君泽不知道,朝阳其实只是觉得可惜,她不惜牺牲自由求老者救活的人,怎么能还没下毒谷就被杀。 “我不惜牺牲自由救的人,你想杀就杀?”朝阳冷笑,反手抓住杀手的手腕,一脚踹断了对方的腿,捂着伤口后退了一步。 她还有伤,不能久战。 突然,身后传来笛音。 四周悉悉索索传来爬动声,紧接着便是那些杀手的惨叫。 戚风警惕的斩断身边毒蛇,将木怀臣护在怀里。 “当我毒谷无人吗?”黑暗处,扶摇吹着笛子走了出来,声音冷凝。 这群蠢货这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入他毒谷杀人了。 死有余辜! 带头的杀手看了扶摇一眼,微微蹙眉。“撤!” 朝阳深意的看着扶摇,萧君泽被追杀,和他脱不了干系…… “哥哥,带人快走。”朝阳起身,警惕的看着扶摇,伸手把人拦住。 扶摇眼神透着受伤,方才看杀手时还杀意浓郁,见了朝阳却瞬间变成了一副受委屈的乖狗狗样。“朝儿,你居然帮着外人。” “你是内人?”朝阳冷声讽刺。 “当然,我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扶摇得寸进尺。 “我不介意把你变成死人。”朝阳旋转手中的匕首,干净利索的抵在扶摇的脖子上。 扶摇却看傻了眼,满眼惊愕。“朝儿真帅,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朝儿……”木怀臣有些担心朝阳,可朝阳不肯走,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了。 “哥哥别担心。”朝阳回头冲木怀臣笑了一下,示意戚风快些离开。 戚风蹙眉,拉着木怀臣,让人将萧君泽带走。 萧君泽无力出声,更无法带走朝阳,他只能等……等自己痊愈。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朝阳离开了…… 朝阳心里定然还是有他的,他一定要把朝阳带走。 他一定要……将朝阳留在身边。 “朝儿很在乎奉天的陛下?”扶摇站在朝阳身后,距离朝阳很近,声音暧昧。 朝阳用力抬手打在扶摇胸口,冷声警告。“下了毒谷他是死是活便与我无关。” “你求我外公救人,答应了我外公什么?”扶摇最清楚毒谷的规矩,就连他求老爷子救人,老爷子都要从他手中讨要点儿东西。 “与你无关!”朝阳冷声开口,转身离开。 扶摇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这么热闹的事情,大虞的皇帝陛下居然只是远远的看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暗处,胤承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下,朝阳离开后才眼眸暗沉的走了出来。 很明显,他们都想过坐山观虎斗,看着萧君泽死。 萧君泽一死,奉天必然大乱,奉天一乱…… 那就有意思了。 “这些杀手之所以敢上毒谷,是借了谁的势,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胤承冷声开口,警告扶摇。“你最好离朝阳远一点,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 “除了杀我,陛下还能用什么方式威胁?既然我们都希望奉天大乱,不如暂时合作?”扶摇笑着走到胤承身边。“萧君泽死了,你我公平竞争如何?” 胤承知道扶摇说的是朝阳。 “她不是战利品,不需要竞争,她是我一个人的。”胤承的占有欲极强,强到让人害怕。 扶摇打了个寒颤,笑着后退。“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喽。” …… 毒谷山下。 想要萧君泽命的人太多。 此番南疆之行,萧君泽早就知道危险重重。 尤其是他公开出现在南疆的玉兰节上…… 可萧君泽不后悔,他是为了朝阳来的,玉兰节公开露面也是为了确认朝阳的身份。 就算今日死在这,就当他欠了朝阳的。 “木怀臣……”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想让木怀臣放下他。“你先走……” 否则,他们都会死。 “陛下,怀臣不会让你死的……”木怀臣笑了一下,用力撑着萧君泽的身体。“陛下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做伴读时,咱们在华玺寺遇刺,那群刺客误认为我是你……那点命丧那年。” 木怀臣的声音有些沙哑,趁着还未下山,将萧君泽的外袍换在自己身上。“陛下,您要活下去……臣死了无妨,您死了……奉天千万百姓都要遭殃,您一定要活下去……” “木怀臣……”眼泪滚烫的凝聚在萧君泽的眼眶,他用尽全部力气,死死的拽着木怀臣。 不能…… 他从小在深宫长大,先帝只教会了他尔虞我诈宫闱算计,他生在黑暗,向往自由…… 他也想抓住黑暗中的光,无论是爱情还是兄弟情谊。 他不想让别人为了他受伤,更不想别人为了他而死…… 当初,他之所以对慕容灵百般纵容,无非就是太过珍惜那道光…… 他太孤独,他渴望温暖。 第202章 大虞皇帝胤承的计谋 “陛下,您要活下去。”木怀臣抬手打在萧君泽的颈部,将人藏在了山下的柴草后面。 “戚风……你怕吗?”木怀臣穿上萧君泽的衣服,小声问了一句。 “害怕。”戚风将木怀臣背在身上,往山脚下走。“我怕我死了,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怕你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一刻都不可以,我不放心……” 木怀臣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戚风,知道的我们是主仆,你是我的影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哪家姑娘。” 可惜啊,他不是女子,他若是女子,怕是也要喜欢戚风了。 戚风的脚步僵了一下,笑了笑。“影卫的命是主人的,主人的命影卫来负责。从您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木怀臣没有说话,既然影卫是为了主人而生的,那死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刚走出毒谷,一群黑衣杀手就跟着木怀臣和戚风追了过去。 …… 毒谷。 第二日清晨。 朝阳昨夜累坏了,和那些杀手动手导致后背的伤口重新裂开。 血液渗出,整个后背的白衣已经血迹斑斑。 “嘶……”倒吸一口凉气,朝阳趴在床榻上趴了许久。 “咔……”房间门被打开,阿雅准时来给她换药。 平日里挺能怼人的小姑娘,今天早上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朝阳看了阿雅一眼,那张好看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也肿肿的。 “啪!”从摔打水盆的声音开看,小丫头是憋着一口气的。 “这是谁惹你了?”朝阳逗着阿雅,小声问了一句。 阿雅小心翼翼的给朝阳上药,声音更咽。“扶摇是坏人。” 朝阳歪着脑袋看了阿雅一眼,扶摇欺负小丫头? “他抢走了画像。”阿雅哭了起来。 朝阳起身安抚阿雅,小声哄着。“阿雅不哭,姐姐去帮阿雅要回来好不好?” 阿雅硕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真的吗?” “嗯,我去试试。”朝阳起身,想和扶摇聊一聊。 显然,扶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阿雅的身世。 但那画像上,确确实实是萧君泽不会有错。 ……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不再进攻,守着奉天夺回的城池,盯着大虞的一举一动。 “将军,大虞的人没有挑衅,只守不攻。”双方僵持,那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对方实力有限。 大虞的皇帝生死未卜,朝堂风起云涌,太后掌权却没能平息战事,还让奉天的兵马打的节节败退,这若是他们陛下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憋屈的事情。 所以,奉天与大虞边关打的越是凶猛,对于胤承来说越是有利。 只要康安太后失了朝臣和百姓的心,那胤承就可以彻底收回权利,将大虞的权利紧紧握在手中。 大虞的皇帝果然好计谋…… “不要松懈,守好城门。”木怀成眯了眯眼睛,这若是大虞的皇帝为了巩固政权的手段,那他们就不可能安稳太久。 …… 敌军营帐。 几个带着奉天木家军腰牌的人闯进军营,斩杀敌军守将,将首级悬挂在城门外的高坡上。 “奉天欺人太甚!” “禀报太后,若是再不反击,我大虞便成了千古笑话!” “进攻!” “进攻!” 大虞的将士一个个愤怒异常,这对于大虞边关军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两军休战,各守城门,一方偷袭辱杀敌方将领,这是极大的挑衅。 “等我禀报太后……” “将军,统帅的尸骨畏寒,再等下去……将我军颜面置于何处?” “将军!” “这是军令!”副将用力握紧双手,他们是听命于太后的,必须等太后指令。 “太后如今已经怕了奉天,她不让我们进攻,以退为进,可统帅的头颅就挂在那城墙前啊!” 大虞的将士主战,一个个情绪失控。 …… 毒谷,后山。 暗卫落地,小声开口。“陛下,得手了,边关军夜袭奉天,两军已经重新开战。” “萧君泽呢?”胤承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死了吗?” “失踪。”暗卫紧张开口。 “盯紧奉天,趁萧君泽失踪,让两军交战,边关大乱。”胤承双手握紧,再次开口。“鼓动朝臣,反抗康安太后。” “是!” 暗卫离开,胤承垂眸沉默了很久。 萧君泽欺辱朝阳在先,死有余辜…… 药芦。 朝阳被老者罚挑药材,要在数千株母株草药中挑选一颗雄株。 在外行人眼中,那一片的种植草药都长一个模样,怎么可能在万千植株中找到不一样的? “这雄株才是上等草药,可若是没有这些母株便长不出着唯一的一颗雄株,这也是百命草的珍贵之处。”老者捋了下胡子,考验朝阳的眼力。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伸手摘了一朵植株仔细观察。 “百命草有起死回生补气养血的功效,这般珍贵的原因居然是雌雄莫辨。”百命草好种植,可雄株不好找。 这些雌株好像天生的使命便是保护那唯一的一颗雄株。 “是这个吗?”朝阳想,植物尚且有求生欲,那众草环伺却被其他草压盖的那最不起眼的短株,应该就是雄株。 而且,朝阳发现那短株上面多了些毛茸茸的小刺,不仔细看,或眼力劲儿不好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不错,算你过关。”老者扬了扬嘴角,眼底也闪过一丝丝惊愕。 老者见过医术最天才的便是他的小儿子,他仅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万千雌株中找到了唯一的百命草。 可朝阳,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师父,还有什么指示?”朝阳扬了扬嘴角,自认为自己这点儿小聪明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小事聪明非聪明,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老者一眼就看出朝阳的小骄傲,故作严厉的摇头。“带着阿雅,却后山采药。” “师父,徒儿还一身伤……”朝阳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虽然说她自愿留在毒谷做牛做马,但…… “久病成医,哪里痛就要学会治哪儿,自己都无法治疗,如何医治别人?”老者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朝阳瞅了阿雅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小家伙。” 阿雅和朝阳离开,扶摇探头探脑的从后墙里爬了从出来,身上还有些树枝落叶,颇有些滑稽和狼狈。“外公,我求您的事儿您答应没?” 老者嫌弃的看了扶摇一眼,话语带毒。“这丫头心不在南疆,你强留无用,鸡毛永远配不上凤冠。” 扶摇一脸无奈的指了指自己,他外公嘴里的鸡毛是说他?“外公,您是不是亲外公?您孙子讨个媳妇儿您都不帮。” 第203章 朝阳又捡到萧君泽 扶摇幽怨的缠着老者,摇晃着老者的胳膊。 与在外人眼中的冷漠不同,老者对扶摇这个外孙还是极其宠溺的。 嗔怒的拍了下扶摇的额头,小声苛责。“哪里有大公子的样子,当年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名满天下,你倒好……” “外公……”扶摇就知道他外公要拿他和舅舅比。“外公,您就答应孙儿好不好?” “迟了,我已经收她为徒,她自愿留在毒谷三年。这三年的时间,你若有本事,那就自己去追。”老者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 年轻人的天下,他不掺和喽。 扶摇惊愕的站在原地,第一反应……他外公居然收徒了? 自从舅舅死后,外公就一直闭关不出,从不出谷。 将阿雅留在毒谷也不过是看在…… 居然收朝阳为徒?这倒是让扶摇异常惊愕。 成了毒谷老者的徒弟,朝阳应该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毒谷三千毒卫,三百暗杀,三十南疆女都将听命于朝阳,见老者首徒,如见老者。 饶有深意的眯了眯眼睛,他倒是真的没有小瞧朝阳。 这个女人,确实处处让人惊喜。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 他早就知晓萧君泽会被追杀,也早就知道木怀臣一定会带着萧君泽前来。 就算是阿雅不告诉朝阳,他也会想办法让朝阳知道萧君泽来毒谷的消息。 他一方面想看看朝阳怎么做,救还是不救萧君泽。 另一方面,他让老者跟朝阳提一个条件,让她嫁给自己为妻,留在南疆…… 可惜,老者并没有同意。 不过也好,终究老者还是将朝阳留在毒谷三年。 这三年,他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意的扬了扬嘴角,扶摇又是一副孔雀开屏的架势。 …… 后山,脚下。 “阿雅,你看看这是什么。”朝阳将手中编织的蚂蚱放在阿雅眼前。“别不开心了,扶摇跑得快,不然姐姐一定把画像给你抢回来。” 阿雅惊喜的看着那只蚂蚱。“扶摇会编,但他坏,姐姐也会,真厉害。” 孩子总是单纯的,有些新鲜玩意儿就暂时忘记了悲伤。 朝阳笑了一下,她只是过目不忘…… 扶摇编过一次,她便记住了。 “姐姐,你看上面的那朵花,那叫长生草,毒谷人杰地灵,开花的长生草只有毒谷后山才有。”作为回报,阿雅给朝阳只了长生花。“吃了那花,姐姐的伤会好的快一些。” 朝阳惊喜的看着那开花的长生草,她在医绝的百草篇目中看到过这种开花的长生草,是治疗外伤顶级的好药。 “姐姐小心,会有毒蛇。” 大自然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名贵珍稀的草药附近都有毒蛇虫蚁。 朝阳旋身上了峭壁,用榔头一点点往上爬。 那峭壁太滑,没有落脚点,朝阳好不容易抓到那花,却脚下一空,只能坠落。 “姐姐!” 见朝阳掉落深坑,阿雅紧张的喊了一声。 “阿雅,我没事……”朝阳吃痛的揉了揉胳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低头看了眼身下,朝阳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她掉落深坑居然砸到了人? 仔细看了一眼,朝阳惊愕的瞪大眼睛…… 萧君泽。 心口突然一紧,朝阳惊慌的将萧君泽扶了起来。 萧君泽身上穿的是木怀臣的衣服,这说明……木怀臣穿了萧君泽的衣服引开了杀手。 “哥哥……”朝阳有些担心木怀臣。 本想将萧君泽仍在深坑自生自灭,可朝阳起身寻找出路,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上去。“阿雅,我受伤没有力气爬上去,我去其他地方找出路,你千万不要告诉扶摇我掉在深坑,好吗?”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她不信任扶摇。 那些刺杀萧君泽的杀手能入毒谷,和扶摇脱不了干系。 侧目看了萧君泽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朝阳咬了咬唇角。 木怀臣拼死救他,就这么让他死了,对不起哥哥…… “我是为了哥哥才救你。”朝阳小声说了一句,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看了眼手中还紧紧抓着的长生花,朝阳一脸惋惜。“可惜了,好东西都赏给你了。” 真不知道萧君泽是什么运气,次次快死都能遇见自己。 叹了口气,朝阳想……这大概就是她母亲所说的劫吧。 将萧君泽拖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朝阳找地方生火,将药碾碎,敷在萧君泽的伤口,然后去山洞深处滴水的地方找水源。 “木怀臣……别死……” “母后,别离开我……” “朝儿……” 萧君泽在昏迷中挣扎,他梦到了所有他在乎却离他而去的人。 “朝儿……” “母后……母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抛下泽儿,母后……” “母后,泽儿会听话,不要跟他走……” “母后,为什么你要跟他走,丢下泽儿……” 朝阳用树叶接水,回来的时候听见萧君泽在说胡话。 小声听了一会儿,朝阳极不情愿的将水放在萧君泽嘴边,小心翼翼的滋润他已经干裂到出血的唇瓣。 “朝儿……” 萧君泽在昏迷中喊了朝阳的名字,水倒的有点多,萧君泽差点把昏迷中的自己呛死。 朝阳愣了一下,赶紧拍着萧君泽的后背。“报应……” 朝阳相信因果报应,这就是萧君泽以前伤害她的报应。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转身不去理会萧君泽。 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原来……有些伤痛根本无法释怀。 “朝儿……”萧君泽痛苦的蜷缩起身体,挣扎的喊着朝阳的名字。 朝阳这才发现萧君泽的脑后全是血迹。 方才拖他的时候没有发现。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起身看着深坑顶。 难道萧君泽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还摔倒了脑袋? 其实,是朝阳砸在萧君泽身上的时候发生了二次碰撞…… 朝阳紧张的试探萧君泽的脉搏,查看伤势。 这人……真是命大。 “朝儿……”萧君泽紧紧的抱着身边的温暖,不肯松开。 朝阳扬手想要打萧君泽,可他现在的情况,一巴掌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奉天陛下,得罪了……我也是为了救你命。”萧君泽的发丝凌乱,朝阳根本看不到伤口,无奈之下只能……剃发。 要是萧君泽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成了光头,会不会杀了自己? 莫名,朝阳心情好了些许。 从身后掏出匕首,朝阳轻轻隔断萧君泽伤口处的长发。 萧君泽昏迷中居然异常的配合,紧紧的抱着朝阳不肯松手。 “朝儿,我错了……” 朝阳剔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眼眸没有情绪变化,继续动刀。 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脑门上的伤口,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她若是没有采药,没有发现萧君泽。 他在这深坑绝对活不过今晚。 “朝儿,痛……”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萧君泽的伤口,他无力的睁开眼睛,眸子却诡异的澄澈。“朝儿……” 朝阳心口一颤,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样都能醒?她剃光了萧君泽的头发……以萧君泽的脾性,会不会生气杀了自己? 要知道,帝王是很在意自己头发的,长发代表长生…… 第204章 朝阳报复萧君泽 “朝儿……” 好在萧君泽只是喊了朝阳的名字,再次昏死了过去。 朝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打扫‘战场’。 将萧君泽的头发收好,藏在了山洞里。 藏好后,朝阳思索了片刻,又拿了一缕,留给萧君泽做纪念吧…… 反正头发还会长出来的,别太悲伤…… 忍着报复的心思,朝阳掰着萧君泽的脑袋看了一眼,伤口不算很深,但石头碎片在里面,需要尽快处理。 从身上撕扯了布条,朝阳把药草敷在萧君泽的脑袋上,报复性的多缠了几圈。 捏着萧君泽的脸瞅了瞅,朝阳由衷感慨,得亏萧君泽这张脸鬼斧神工,否则…… 真扛不住现在的造型。 “外面杀你的太多,这段时间先藏在这里吧。”朝阳小声说了一句,四处寻找出口。 但整个坑洞除了他们掉落的地方,再无出口。 活动了下筋骨,朝阳还是放弃了,她也有伤,不能强行冒险。 “姐姐!” 肚子咕咕叫了一下,朝阳发现自己有点饿了。 头上传来声响,一个小脑袋露出来,趴在坑洞边,手里还拿着吃的。“姐姐,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哦,我给你带来了吃的。” 朝阳笑着看了小家伙一眼,扬了扬嘴角。“小仙女,谢谢啦。” 阿雅开心的笑着,笑声纯粹。 找了藤蔓,阿雅把东西给朝阳放了下去。 “阿雅,帮姐姐再找些东西和伤药行吗?”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他还在发烧,需要先退烧。 洞坑里的东西有限,老者的药芦里有太多上好的伤药,可以让阿雅去偷。 “好的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坏哥哥知道的。”阿雅冲朝阳眨了眨眼睛,两人已经达成统一战线,把扶摇当成‘敌人’。 …… 药芦,扶摇躺在摇椅上,莫名打了个喷嚏。 正想着朝阳和小家伙去采药还没回来,就看见一个小身影偷偷摸摸钻进了药芦。 眯了眯眼睛,扶摇起身走了过去。 阿雅偷偷往自己的布袋兜里装朝阳要的东西,身后扶摇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一下子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举过头顶。“偷偷摸摸做什么?” 阿雅吓得一哆嗦,抗拒的挣扎。“坏人,坏人放开我!” 扶摇没办法,把阿雅放在地上。 阿雅哼了一声,一脚踩在扶摇的脚上,转身跑路。 扶摇叹了口气,小家伙记仇的很。 “朝儿呢?”药芦外,胤承来找朝阳,昨夜未见,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朝阳去采药了。”扶摇悠悠开口,没正眼看胤承。 “她还有伤,你居然让她去采药!”胤承有些生气,转身想要去后山找朝阳。 “是我外公让她去的,朝阳昨夜求我外公救了萧君泽。”扶摇依旧慢悠悠开口,故意刺激胤承。“你也知道我毒谷的规矩,求我外公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胤承转身的脚步一僵,双手用力握紧。 他当然知道,毒谷老者是不会……平白无故救人的。 “你什么意思?”朝阳求老者救萧君泽,答应了什么…… “她答应拜我外公为师,终身留在毒谷……”扶摇起身,挑了挑眉,嘴角上扬。“看来,你对朝儿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骨节泛白。 朝阳……牺牲自由,去救萧君泽? 她到底……对萧君泽还抱有怎样的心…… 为什么萧君泽那么伤害她,她却还要救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胤承深吸了口气,他不相信朝阳会为了萧君泽牺牲自由。 就算是真的,胤承也不怕。 他有一万种方式带朝阳离开南疆。 再或者……他带兵踏平南疆。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径直离开。 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局限于大虞…… 萧君泽出事,奉天必乱。 奉天皇室已经无可继任之人,沈清洲若是无反意,奉天衰败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天下,他终将踩在脚下。 扶摇看着胤承离开,摇了摇头,这个人眼中的野心太过可怕,将来……也会是最强的敌人。 “公子,奉天的皇帝已经失踪,生死未卜,若是再除掉这大虞的皇帝……”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扶摇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一个从几岁便被养在敌国做质子的人,能在历尽千辛万苦,受尽了苦难屈辱后安全回国,还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登基称帝,将整个大虞领上正轨,强军安民……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公子您怀疑……”暗卫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鬼谷兵书是如今兵家必争之书,传闻得之得天下,帝辛在奉天白狸身边长大,我怀疑他手中有那兵书。”不过,就算是兵书在手,这帝辛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 “盯紧他就好。”看得出来,朝阳对于胤承来说,是软肋…… …… 后山,洞坑。 朝阳叼着狗尾巴草,忍着疼先给自己上药。 萧君泽的烧已经退了,这会儿还在昏迷中。 这洞坑虽然没有多余的出路,但还算安全。 不知道木怀臣有没有逃出去…… 朝阳上药的手顿了一下,后背的伤她够不到。 “朝儿……” 身后,萧君泽醒来的时候,头昏沉的厉害。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满是伤痕的后背,还有笨拙给自己上药的朝阳。 眼眸沉了一下,萧君泽用力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朝阳心口一紧,惊慌的穿好衣服。“萧君泽,你醒了!” 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朝阳有些害怕萧君泽情绪失控…… 这山洞没有出路,她现在受伤,未必是萧君泽的对手。 “朝儿……呜呜,疼。”萧君泽捂着胸口的位置,哭了起来。 朝阳愣了,傻在原地傻了很久,萧君泽的表现……不太对劲儿…… “萧君泽?”朝阳试探的喊了一句,就看见萧君泽眼眶红肿的瞅着自己,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朝阳的心口咯噔了一下,不太敢相信,这是……摔傻了? “朝儿,脑袋好疼,这里也疼。”萧君泽盯着个裹了纱布的脑袋,滑稽的哭着,眼眶通红……却诡异的让人心疼? 朝阳的心跳越发慌乱,不能确定萧君泽是真的傻还是假装…… “萧君泽,我是谁?”朝阳指了指自己,警惕的看着萧君泽。 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真的傻了? 萧君泽原本那双冰冷暗藏杀意的眸子诡异的澄澈,单纯中透着盈盈泪意。 “娘子……” 第205章 萧君泽摔傻了?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惊愕的看着萧君泽。 什么? “你说什么?”有些不太相信,朝阳暂时惊魂未定。 萧君泽有些傻傻的看着朝阳,小心翼翼的靠近。“你是我娘子……” 朝阳蹙眉,警惕的一脚踹开萧君泽。 她抗拒萧君泽靠近。 萧君泽摔在地上,受伤的地方开始渗血。 “你……”朝阳有些自责自己用力过猛,这人可是木怀臣用命救回来的。 “娘子为什么要打我……”萧君泽又哭了起来。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因为你犯了错,所以要挨打。” 萧君泽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阳,就像是真的怕她生气一般慢慢后退。“娘子不要生气。” “让我不生气也可以,自己拿脑袋去撞墙,也许我就原谅你了。”朝阳眯了眯眸子,想试探萧君泽到底是不是装傻。 萧君泽傻了一下,心想……他的朝儿心是真狠啊。 他都这么惨了,还要拿脑袋撞墙…… 没办法,想留在朝阳身边,只能装傻了。 “撞了墙,娘子就不生气了吗?”萧君泽小心的问了一句,没等朝阳回应就拿脑袋去撞墙了…… 这下朝阳懵了…… 萧君泽那么骄傲的人,若是装傻,根本不可能真的屈尊降贵去撞墙。 何况,用装傻来骗她,也没什么好处。 或者,萧君泽不信任她,怕她和那些杀手是一伙的? 朝阳冷笑了一声,如果萧君泽是装傻,那这个人为了活下去还真是……煞费苦心。“你不用装了,我如果和那些杀你的人是一伙的,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萧君泽撞墙的脑袋僵了一下,抬手捂着额头哭红了眼眶。“娘子,好疼……” 朝阳有些气急败坏,这人有完没完…… 见惯了萧君泽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他这么狼狈的……被她剃了头发,包扎那么丑的脑袋,还哭卿卿的样子…… 朝阳都有些动摇了,他是真的傻了吧。 萧君泽这样的人,自欺欺人到极致,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皇位还重要,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狼狈的装傻。 “那……那你别撞了……”这下,换朝阳慌了。 萧君泽要是真的傻了,这可怎么办? 让老者帮他治疗? 可……朝阳不放心扶摇。 当务之急只能是先藏着他,想办法联系木怀臣,让他来带走萧君泽。 “娘子,好疼,吹吹……”萧君泽脸色苍白的挪到朝阳身边,小心翼翼的抱着朝阳的胳膊…… 朝阳只觉得这样的萧君泽有些诡异,居然会撒娇? 天…… 这和看着一个手持弯刀的杀人狂魔冲你笑有什么区别? “吹什么吹……离我远点……”朝阳像是被针扎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惊恐万分。 萧君泽一定是坏事做多了,这是遭报应了…… 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萧君泽委屈的蹲在一旁,耸拉着脑袋,像是受了伤的小狗。 朝阳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对她心脏的刺激比萧君泽要杀她还要可怕。 “朝儿?” “朝儿!” 突然,坑洞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胤承的喊叫声。 “朝儿,有人……”萧君泽惊喜的开口,想说有人喊朝阳。 朝阳几乎是下意识上前,捂住了萧君泽的嘴。“别说话,傻子……” 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下意识……不想让胤承知道萧君泽在这里。 是……怕胤承也想要萧君泽的命。 “你听话,不要出声,在这里乖乖躲着,我每日都会来给你送饭菜和伤药,不许发出声音,不许离开山洞,不然……你就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朝阳紧张开口,半威胁的警告萧君泽。 萧君泽惊喜的点头,趁机在朝阳捂着自己嘴的手掌心亲了一下。“娘子,我会听话的。” “你!”朝阳扬手就要打萧君泽,可看他现在这样子…… 实在太狼狈了。 能让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帝王沦落到这一步,怕是比杀了他更残酷的惩罚了。 既然上天都已经给他惩罚了…… 那……便算了。“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阳示意萧君泽藏好,往洞口爬去。 洞外。 胤承四下看了一眼,见阿雅守在洞口。“朝儿呢?” 阿雅赶紧摆手,支支吾吾,朝阳不许她告诉任何人。 胤承眼眸一暗,这小丫头明显在撒谎。 蹙眉看了眼她身侧的洞口,胤承想要跳下去看看。 “胤承……”就在胤承想要跳下去的时候,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拉我一下。” 胤承心惊,赶紧伸手,将朝阳从洞口拉了出来。 “朝儿……”紧张的上下看着朝阳,只是衣衫残破了些,还好没有受太多伤。 “我没事,摘长生草不小心掉下来了,现在草也没了。”朝阳耸了耸肩,带胤承离开。 胤承回头看了眼深坑,没有多想。 朝阳心口有些发紧,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走吧,小家伙。” 阿雅也往深坑里看了一眼,她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但朝阳不说,阿雅很乖巧的什么都没说。 …… 听着山洞外没了动静,萧君泽吃痛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微微愣了一下,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麻,快速放在脑袋上又摸了两下,萧君泽有些想死…… 头发呢? 磨了磨后槽牙,萧君泽的内心有些复杂。 隐忍了一下,把失控的心强压了回去。 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活该,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之前一直伤害朝阳,这是报应…… “嘭!”一拳打在墙上,萧君泽的身体有些发颤。 那也不能…… 把他头发剃光。 忍了,忍了…… 只要朝阳开心,只要她能原谅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萧君泽这内心还在丰富运转,洞外传来细微的响声,随即是几声猫叫。 萧君泽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起身躲在暗处。“下来吧。” “陛下!”暗卫跳下洞口,想要往里走。 “别进来!”萧君泽紧张的往暗处躲了一下。 他现在这样子…… 不太有脸见人。 “陛下,木怀臣大人还未找到,我们还在找……”暗卫有些担心。 “务必确保怀臣不会有危险,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 “陛下,不出您所料,沈清洲的人反了……沈皇后对怜嫔娘娘下手了,谋害皇嗣的事情已经在后宫闹大,很快波及前朝。这件事一出,皇后一定会沉不住气,只要沈清洲的人反了,那沈家乱臣贼子的名声就坐定了。”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这步棋……他要好好和沈清洲这只老狐狸博一博。 万事急不得,沈清洲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就算真的成了乱臣贼子……短时间内也无人敢说什么。 他还有很多时间,留在朝阳身边。 第206章 沈清洲来救朝阳 南疆,皇宫。 宁河坐在暖阁,悠然的扇着扇子。“这天气开始闷热了,南疆就是多蚊虫,让人讨厌……” 北柠低头,赶紧将香薰点上。 宁河讨厌蚊虫,但这话说的很深意。 因为皇宫最近总有外来人,叨扰宁河。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宁河示意北柠退下,这次来的人……可是个厉害人物。 若不是他故意出声音,怕是无人能察觉他的到来。 门外。 一身白衣的沈清洲走进暖阁,气压冷凝。 “不知奉天丞相大人来我南疆后宫,还入本宫闺阁,有何贵干?”宁河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对沈清洲……是惧怕。 要说她们从西域暗魅楼出来的人,都是经历过地狱的,什么人能让她们感到害怕? 目前为止,能让宁河心生颤意的,一个是大虞的新帝胤承,另一个就是沈清洲…… 胤承毕竟还年轻,可沈清洲不同。 沈清洲这个人与生俱来的,骨子里透着的冷意,让人害怕。 “以你的聪慧,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沈清洲伸手捏住宁河的脸,将她脸上的面皮生生撕扯。“前半生活成别人的影子,后半生用别人的身份活着,你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可悲……” “沈清洲!”宁河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微微发颤。“你想多管闲事?” 宁河对朝阳出手,她想过会招惹很多麻烦,可从未想过沈清洲会多管闲事。“怎么?朝阳可是木景炎的女儿,你现在已经伟大到连白狸和别人生的孩子都要管了吗?” 宁河本以为沈清洲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想尽办法要朝阳的命,怎么会亲自来南疆…… 当年她差点杀了白狸逃到南疆,沈清洲都没有亲自杀过来…… 沈清洲的气压沉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朝阳的身世。“我的人,只有我能动,很多年前我就提醒过你?” 手指慢慢收紧,沈清洲警告的看着宁河。“人呢?” “被萧君泽带走了……”宁河痛苦的开口,呼吸急促。 “萧君泽?”沈清洲再次用力。 宁河反抗,但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沈清洲当年在西域可是文武都拔得头筹的人,就算是暗魅楼最顶级的杀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这些年她受过重创,武功本就受限,在沈清洲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毒谷……朝阳在毒谷……” 沈清洲眼眸冷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毒谷。 朝阳居然去了毒谷。 毒谷老者与奉天之间的仇怨若是记恨在朝阳身上…… 微微蹙眉,沈清洲松开宁河,在南疆的地盘上,他还不能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宁河脸上的面皮被扯开,那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上多了些狰狞的疤痕。 沈清洲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河,眼中未曾有任何波动。“只要你不招惹我,就凭你这张脸……我也可以保证你余生安稳。当真以为当年胤承在避暑山庄救了你,偷偷放你离开的事情我不知道?” 若是他想要宁河的命,宁河逃到天涯海角都得死。 宁河呼吸急促的趴在地上, 眼眸透着恨意。 当年奉天陛下发现了圣女双身份的事情,派人封锁整个皇城,只为了除掉她这个影子。 奉天的陛下以为除掉她,就能彻底的困住白狸,将白狸牢牢的锁死在奉天。 真是可笑…… 那时候,胤承还是个孩子,他逃到避暑山庄以后,偷偷帮她躲过暗卫的追杀,将她藏在出山庄的马车上,送她离开。 还给她出谋,让她来南疆,伪装宁河公主的身份活下去。 …… 当年,带暗卫追杀她的人,就是沈清洲。 木景炎死后,她一直对白狸怀恨在心,多次想要白狸的命。 她的脸,她所受的重伤,皆是沈清洲所赐。 就为了白狸…… 冷笑了一声,宁河依旧觉得沈清洲可悲。 这个比帝王还要强大的男人,终究还不是被白狸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悲!可怜! “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怎么……要给别人当爹?”宁河不怕死的讽刺,警惕的坐在地上后退。 沈清洲眼眸透着杀意,压迫感十足。“你除了这张脸像她以外,完全就是个蠢货。” 宁河的双手用力握紧到发麻,全身都在发颤。 “是啊,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她!”在沈清洲和木景炎眼中,她除了这张脸让他们有片刻的迟疑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和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谁愿意活成别人的影子。 一辈子都被那人压在脚下!永远都活不到出彩的那一天! 她只是不甘心,只是不服气而已,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不是永远比不上,你与她根本没有可比较的余地。”沈清洲的话很冷,但却是事实。 比起宁河,白狸的聪明,才智,心狠程度……都胜出太多。 和白狸比,宁河只不过是一个被愤怒嫉妒冲昏头脑的简单女人。 “哈……那又如何,爱情需要比较谁比谁更聪明吗?不爱就是不爱,你不过也是个被她玩弄在手掌心的可怜虫,你以为白狸爱你?你以为白狸爱木景炎?你们都是蠢货!白狸谁都不爱,她爱的人只有她自己!” 宁河不甘心的低吼,凭什么! 沈清洲的眼眸凌厉了些许,透着微弱的寒光。 宁河害怕的后退了一下,紧张到手心出汗。 “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朝阳不会出现在南疆。她之所以出现在南疆,你以为是巧合?”沈清洲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冷声提醒。“你的身份怕是早就瞒不住了,既然我已经知晓,你以为暗魅楼的人会不知?他们之所以没有拆穿你,还将朝阳送上门,你觉得……他们是想放过你?” 宁河的身体突然僵硬,连呼吸都在发颤。 暗魅楼…… 是谁和暗魅楼合作,将朝阳带来了南疆? 所有人都知道她恨白狸,所以一定会对朝阳下手。 这么一来…… 暗魅楼的人是故意假借她的后,试炼朝阳? 心口有些发颤,白狸声音颤抖的开口。“暗魅楼已经很久……没有派人追杀我了……” “那是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沈清洲双手背在身后,冷眸看了宁河一眼。“想活下去?南疆这个老皇帝可保不了你,一旦暗魅楼重新选定圣女,你必死。” 宁河的呼吸瞬间凝滞,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她当然知道,这些年西域一直隐忍不发,从送白狸去奉天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密谋,等待一个时机。 权倾天下的时机。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天下若是大乱,强者居之。 天下分久必合这是定数…… 这天下将来会落在谁手中,无人知晓。 第207章 木怀臣和影卫出事了 南疆,毒谷。 朝阳躺在床榻上,缓了很久心跳还是很乱。 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很疼,不像是做梦。 若是萧君泽真的傻了…… “朝儿。”门外,是胤承。 朝阳紧张的坐了起来,扯到了伤口,疼的脸色一白。 胤承推门,慌张上前。“很疼吗?” “没事。”朝阳摇头,小声开口。“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胤承别开视线,隐忍了片刻。“朝儿是在担心萧君泽吗?” 他想知道,朝阳对萧君泽到底是什么心思…… 朝阳爱慕年少时的萧君泽,胤承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使朝阳隐藏的很深,可……胤承依旧知道。 他刚入避暑山庄那段时间,朝阳的视线永远在少年太子身上,而他的视线,永远在朝阳身上。 朝阳会偷偷藏在竹林、假山后面看着萧君泽,他也会躲在更远处,偷偷看着朝阳。 他疯狂的嫉妒过萧君泽,他比任何人都巴不得萧君泽死去…… 他想独占这江山,站在这权利的顶端,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他更疯狂的想要独占朝阳,让朝阳眼中,心里,只有他一人…… 他和朝阳从相遇开始,就注定此生纠缠。 这辈子,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朝阳。 “我只是在担心我哥哥。”朝阳握紧了下手指,比起萧君泽摔傻受伤,她更担心穿了萧君泽衣服引开所有人的木怀臣。 “真的吗?”胤承紧张问了一句,用力握着朝阳的肩膀。 朝阳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胤承捏疼了她的伤口。 见朝阳脸色不对,胤承快速松手。“朝儿……木怀臣将那些杀手引开后和影卫戚风一起失踪了,听说误入死亡谷,那是南疆的禁地……” 朝阳惊慌的站了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哥……” 死亡谷。 她听说过南疆的死亡谷,那个地方属于天险,传说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那些杀手追到死亡谷外自然不敢继续向前…… “会没事的。”胤承紧张安抚。 “听天由命……”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进了死亡谷,除了听天由命,再无他法。 可如若他们出不来,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胤承,你说……为了帝王牺牲自己的命,值得吗?”朝阳不懂,为了萧君泽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木怀臣……是难得的忠臣,萧君泽三生有幸,木家出忠烈……”胤承抱紧朝阳,小声安抚。 在胤承眼中,他是嫉妒也是羡慕萧君泽的。 同样是皇子,萧君泽比他要幸运了太多。 得良臣良将,有忠心辅佐之人才。 这对于帝王来说,三生有幸。 “萧君泽……他配吗?”朝阳声音有些更咽,她问出的是质疑,而不是否定。 或许萧君泽不值得她去爱,更不值得她牺牲自由,可作为君主,作为皇家之人,他与木怀臣也算的上是惺惺相惜。 木怀臣肯为了萧君泽去赴死,定然是因为萧君泽值得。 但愿萧君泽不要辜负木怀臣的牺牲……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的眼泪有些滚烫。 “胤承,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别担心……也许会没事。”胤承知道朝阳对木家兄弟是有感情的,她愿意接受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和木怀臣木怀成会有很大的关系。 朝阳就是这样,她很聪明,但也很傻。 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 若是朝阳有白狸一半的狠心和算计,也不至于让萧君泽欺负了去。 “朝儿……”胤承转身走到门口,再次开口。“等你好些了,我们聊聊吧。” 胤承想知道,朝阳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将答应毒谷老者的事情告诉他。 朝阳紧张的垂眸,她答应毒谷老者留在毒谷三年,却不确定胤承愿不愿意留下。 其实朝阳心里很清楚,胤承放不下大虞。 大虞也不能没有胤承。 如今大虞边关与奉天时有战乱,没有胤承,大虞千万百姓都会跟着受累。 她不想让萧君泽死,也是不忍奉天动乱。 没有了萧君泽,奉天就真的乱了。 朝阳不傻,谁想要萧君泽的命?若是奉天之人,那就是觊觎皇位。 如若那人是沈清洲,那萧君泽…… 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了。 …… 奉天,皇宫。 “娘娘,按照您的吩咐,现在宫中内外都在传皇后害死您腹中龙嗣的事情。” “皇后没有让人打点?”倩儿垂眸问了一句。 “娘娘,堵不住悠悠众口。”婢女小声回答。 “嗯,确实堵不住悠悠众口,宫中总共就这么三个女人,陛下如今一直未归……她若是想要掩人耳目,肯定是要找替罪羊的。”倩儿叹了口气,依靠在床榻上。 慕容灵啊慕容灵,你可别怪她心狠…… 皇后肯定会拿慕容灵做替罪羊,将慕容家彻底斩尽杀绝。 “怪,就怪自己太蠢吧。”摇了摇头,倩儿心情有些复杂。 自古以来,帝王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没有足够的聪颖和一颗七窍玲珑心,就不该……招惹皇家之人。 这些人都是魔鬼。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慕容灵如今是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的心太贪婪了。 若是在萧君泽误以为爱她的时候把握住机会,慕容家不在萧君泽被废以后转投裕亲王,至少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边关传来消息了吗?陛下何时回宫?”倩儿在担心,皇后既然敢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了,那证明……沈家要动手了。 “边关又起了战事,大虞派重兵围杀木家军,不知……木将军能撑几时。” 婢女有些担心边关的战事。“陛下……未曾有消息。” 倩儿紧张的坐直了身体,若是沈家对萧君泽下手…… “娘娘!娘娘……” “怎么了?慌慌张张?”婢女有些不悦。 小太监惊慌跪地,声音发颤。“方才,御医去了皇后娘娘处,说皇后娘娘有三个月身孕了……” 倩儿眼前有些发黑,身形摇晃。 她腹中的‘孩子’刚死,皇后就说自己有三个月身孕了…… 宫中明眼人都知道,萧君泽从未碰过沈芸柔。 沈芸柔虽然是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封后,可她不是沈朝阳…… 三个月身孕。 倩儿不傻,沈芸柔之所以敢这般嚣张,一定是萧君泽……出事了! “娘娘!” “娘娘!” 见倩儿晕倒,婢女惊慌的喊着。 萧君泽出事,沈芸柔怀孕。 等孩子生下来便是幼帝…… 沈清洲借此机会摄政,将奉天的大权握在手中。 很大程度避免了朝中权臣争斗,也避免了萧君泽旗下的臣子奋起反抗。 …… 奉天幼帝天夭摄政王上位,这是奉天开国皇帝曾经留下的规矩。 第208章 阿雅和萧君泽的关系 毒谷,后山。 阿雅提了吃的,在后山等朝阳。 朝阳的腿被老者加了板夹,说是要先从腿开始帮她治旧伤和疾患。 有些心不在焉,朝阳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姐姐,在想什么?”阿雅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抬头,揉了揉眉心,她只是……在担心木怀臣。 哥哥木怀成应该还不知道怀臣哥哥出事吧…… 木家满门忠烈,为何偏偏要如此坎坷。 “我带了吃的。”阿雅冲朝阳笑。 朝阳拿过篮子看一眼,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揉阿雅的脑袋。 里面,是两个人的饭量。 这说明,阿雅知道洞口下还有别人。 但阿雅什么都没说…… 这小丫头,真的很伶俐。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朝阳有些心疼阿雅,如果阿雅真的是萧君泽的女儿…… “想过,但现在不想了。”阿雅摇头。 “为什么?”朝阳的心有些酸涩。 无形中,她也在可怜自己。 她和阿雅有些相似,小时候她也问过白狸,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也渴望过,幻想过父爱。 但到头来,一场空…… 这么多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 “提这些,爷爷会不高兴。”阿雅小声嘟囔,声音很低。 朝阳有些不解,从那日老者对萧君泽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与奉天有仇。 会是怎样的仇怨呢? “朝儿!” 朝阳还在思索,树上跳下一只花孔雀。 阿雅瞬间不高兴的看着扶摇,冲他吐舌头。“坏哥哥!” “臭丫头,白疼你了。”扶摇上前想要抓阿雅。 “小孩子你都欺负。”朝阳伸手抓住扶摇的手腕,蹙眉威胁。“南疆的大公子原来是个连小孩子东西都抢的人?” 扶摇看着朝阳笑了起来,抬手要去捏扶摇的脸。“小东西都会学会告状了。” “阿雅,你先去。”朝阳让阿雅先走。 “朝儿想单独与我幽会?”见朝阳支开阿雅,扶摇笑的有些得寸进尺。 “啊啊……”一声跌宕起伏的惨叫,朝阳捏着扶摇的手暗下用力。 “女侠饶命!”扶摇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抢走那张绣图?阿雅和萧君泽什么关系?”朝阳冷声询问。 “萧君泽?什么萧君泽?”扶摇嘴硬。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将扶摇推到身后的树干上。 扶摇举双手投降,低头看着朝阳。“劫财没有,劫色……” “你说,我在这毒谷后山杀了你,再分尸,有人会察觉吗?”朝阳继续威胁。 “朝儿,我母后说越美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肠,不过……我喜欢。”扶摇眯了眯眼睛。 “你在隐瞒什么?”朝阳用力推扶摇的肩膀。 “如果我说阿雅是萧君泽的女儿,你会伤心吗?”扶摇靠近朝阳,想要近距离看看她的表情。 朝阳的脸色很沉,但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如若你坚持不说,也许我会怀疑孩子是萧君泽的。但如若你这么问……那说明,这个孩子不是萧君泽的。”朝阳反手捏住扶摇的下巴,阻止他那张开屏的脸继续靠近自己。 这反调戏的动作看起来却有点像朝阳调戏扶摇。 “哎呀……”扶摇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闪躲的转身。“和聪明人玩儿,果然一点都不无趣。” 朝阳蹙眉。“但阿雅和萧君泽有关系,对不对?” 那副魅绣不是出自她母亲之手,但却确确实实是魅绣的织法。 朝阳摸过画像的发丝,是用真的头发丝绣上去的,这种技艺……只有西域三绝之一的魅绣才能做到。 除了她母亲白狸,还有谁会魅绣? “朝儿,隐瞒阿雅的身份,是为了保护她。”扶摇难得的收敛一身慵懒。 “可魅绣上说了,让萧君泽带走阿雅。”那应该是魅绣主人最后的心愿。 “可我并不信任萧君泽!”扶摇的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朝阳垂眸,什么都没说,这对她来说……是外人的事情。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张绣图对阿雅来说很重要,她只是个小女孩,无论那绣图是谁留给她的,请你还给她。”朝阳伸手,跟扶摇要画像。 “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扶摇没有拒绝,从袖口将那张绣图拿出来给了朝阳。“萧君泽失踪,木怀臣和影卫进了死亡谷等同于死亡。大虞边关有人故意挑起战事,奉天和大虞已经陷入混战。奉天皇帝在这个时候失踪……奉天必乱,奉天的皇室朝政,怕是要变天了。” 朝阳将魅绣叠好,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 奉天皇室的争斗和她没有关系,但是木怀臣…… “死亡谷,为何不能进?” 扶摇看了朝阳一眼,有些慌。“你想都不要想,死亡谷是南疆禁地,连毒蛇虫蚁进去都无活路!” “嗯,为什么?”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天险。”死亡谷是天险之地,自然形成,无人能知晓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传言死亡谷守护南疆龙脉,有起死回生的仙药,无数采药人命丧死亡谷。我外婆就是……死在死亡谷,为了给外公找到传说中的仙药,再也没有出来。” 朝阳握紧双手,呼吸有些发颤。 这么说……怀臣哥哥,是真的走不出来了。 “朝阳,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尝试。”扶摇小声说了一句,想要和朝阳一起去采药。 “师父说了,采药是锻炼体能的方式,不要跟着我。”朝阳拒绝扶摇跟着。 “你……” 扶摇没有继续跟着朝阳,但却担心朝阳去死亡谷寻木怀臣。 等朝阳离开,扶摇示意身后暗卫。“守好毒谷,不许她出谷。” “是!” …… 药芦。 “贵客远来,老夫失礼了。”老者坐在药炉旁,声音苍老。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沈清洲正式拜访,并未偷偷潜入毒谷。 “是啊,自上次一别,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老者起身,身形越发苍老。“你第一次入谷,带走了老夫的爱子,这次来……又想带走什么?” “朝阳。”沈清洲开门见山,可放在衣衫上的双手却慢慢握紧。 “朝阳?”老者哼了一声。“她如今已经是我的爱徒,自愿留在毒谷,我毒谷自然要护她周全。” 沈清洲愣了一下,起身跪在老者面前。“先生大度,朝阳无辜。” “我老东西是老了,但是没糊涂,你走吧。”老者叹了口气。 “先生,请将这令牌交给朝阳,无论遇上任何危险,可去百晓堂求助,自会有人助她一臂之力。”沈清洲将令牌放在桌案上。 “为何不亲自交给她。”老者蹙眉。 “先生,不需让朝阳知道,她与我……无关最好。”沈清洲垂眸,声音恳求。 朝阳,只有这辈子都不知晓自己的生父,才能……活的自由些。 “白狸的女儿,聪慧,随了她的母亲。”老者起身,话语透着深意。 “谢先生。”沈清洲重重磕头大拜,毒谷老者……承的起他这一拜。 第209章 朝阳尝试爱别人 “走吧,走吧……”老者摆手。“我老了,不问江湖,不问因果,不寻恩仇……” 沈清洲起身,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不问江湖,不问因果,不寻恩仇…… 能做到如此通透的人,非圣贤难为。 …… 毒谷,后山。 “小家伙,给。”朝阳四处看了一眼,阿雅果然已经守在坑洞口了。 朝阳将画像交给阿雅,越发怜惜这个身份成谜的小家伙。 “姐姐!”阿雅惊喜的看着朝阳,对朝阳的好感越发增加。“姐姐我喜欢你!” 朝阳笑了笑,捏了捏阿雅的脸。“扶摇哥哥对你也好,不要仇视他,他是在保护你。” 朝阳能看明白,扶摇是真的护着阿雅。 “我知道,他这个人臭屁的很。”小丫头虽然小,可她什么都懂。 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她都懂。 “那小阿雅要快快长大。” 阿雅在坑洞边放风,朝阳小心翼翼的跳下坑洞。 四下寻了一眼,没看见萧君泽的身影。 朝阳心口一颤,他……去哪了? 被人发现了?还是故意装傻,然后趁机离开了? “萧君泽?” 听见黑暗的角落有动静,朝阳走了过去。 就看见萧君泽蜷缩在角落里,眼睛泛红的盯着朝阳。“娘子骗人……呜呜……” 朝阳的呼吸有些凝滞,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吃点东西。” “娘子,呜呜,害怕……”萧君泽全身脏兮兮的,眼泪汪汪的瞅着朝阳,像极了乞讨的流浪狗。 朝阳这个人最大的弱点,还是心太软。“撒手!” 萧君泽小心的瞅着朝阳,不肯撒开抓着她的手。 “脏死了,撒手!”朝阳很凶。 萧君泽又哭了起来。 “你……”朝阳实在拿这样的萧君泽没有办法。“傻子……” 这个傻子将来若是清醒了,会将见过他这幅样子的人,都杀了灭口吧。 叹了口气,朝阳一想到萧君泽清醒后羞愤杀人的样子,突然就没那么气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费尽心机得到的天下……要易主了。”朝阳不想再掺和奉天的权谋算计,可萧君泽的命是木怀臣给的,他希望萧君泽做个明君。 “娘子,饿肚肚……”萧君泽像是听不懂朝阳在说什么,一心只想吃东西。 “傻子……”朝阳又骂了萧君泽傻子,他只有在痴傻的时候才会觉得吃饭比皇位重要。 “但愿怀臣哥哥的选择没有错……”朝阳看着萧君泽,莫名心里有些酸涩。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将她踩在脚下羞辱折磨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本以为看着萧君泽如此狼狈会有复仇的喜悦,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是天生的王者,本就应该在权利之上。 “萧君泽,你知道吗?太阳永远是太阳,它应该挂在天上,光照万物,如若有一天它坠落淤泥,那这世界就只剩下黑暗了。”朝阳坐在一旁,给萧君泽换药。 她和萧君泽,似乎从未这般和谐过。 小时候,她仰望萧君泽,那个高高在上却如仙神的太子,那般遥不可及。 后来,她惧怕萧君泽,终于触碰到了那个触不可及的存在,却如同坠入地狱一般让她受尽屈辱折磨。 而现在……更加讽刺。 “疼,呜呜……”萧君泽吃着东西,还要哭喊着疼。 朝阳下意识手指放轻了一些,将他脑袋上的伤药重新换好。 “娘子,只能看我……”朝阳给萧君泽胸口的箭伤抹药,萧君泽趁机亲了朝阳。 朝阳蹙眉,眼眸透着杀意。 萧君泽吓得又哭了起来。 “你若是再随意碰我,我就杀了你。”朝阳捏住萧君泽的手腕,暗下用力。 萧君泽的手腕错位,哭声更响亮了。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起身跑开。 手腕错位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些滋味,萧君泽哪一样都让她经历过! “娘子……我知道错了。”萧君泽不敢哭了,小声哭求朝阳别走。 可朝阳还是离开了,走之前依旧是威胁,威胁他不许随意离开坑洞。 等朝阳离开,萧君泽忍着疼倚靠在身后的石头上。 朝阳还是恨他…… 缓缓闭上双眼,萧君泽用力将错位的手腕掰了回去。 他的朝儿,还是心太软了。 终究没有断了他的手。 原来,脱臼错位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是如何能忍心让她在手腕受伤,手指断痛的状态下,写了那么多的兵法……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无法,让朝阳原谅了吧。 …… 逃一样的离开坑洞,朝阳一路没有停下,直到腿上的夹板松散,朝阳才呼吸急促的扶着树慢慢跪坐在地上。 抬手摸了摸脸颊,她明明没有哭,为什么会有眼泪。 她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以前受过的所有苦了,不是吗? 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逃离奉天,逃离地狱,不是吗? “姐姐……”阿雅追着跑在身后,回头看着坑洞的位置,又看了看朝阳, 她为什么会哭?下面的人欺负她了吗? “阿雅很幸运……”朝阳冲阿雅笑了一下,声音更咽。 同样是没有父亲,但阿雅比她幸运好多。“因为阿雅遇见了爷爷,还有扶摇。” 不管扶摇留自己在南疆的目的是什么,他对阿雅,真的保护的很好。 小女孩,就应该天真烂漫,就应该刁蛮有度,任性有尺。 就应该,自由自在…… “爷爷不喜欢阿雅。”阿雅别开视线,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敏感的。 “可师父还是把阿雅宠成了小公主。”朝阳坐在地上,无力的笑了一下。“不像我,就没有阿雅这么好的运气……” 她遇见的,只有魔鬼。 无论是沈清洲,还是萧君泽。 她曾经无限幻想过的阳光与温暖,最终却都变成了黑暗与阴谋。 “好矛盾,既希望阿雅快快长大保护自己,又希望阿雅永远不要长大……”朝阳不知道是说给阿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大人的世界,充满了算计。 “比阿雅大一点点的时候,我就喜欢过一个人,他高高在上,坐着花车……从街头游荡到街尾。”朝阳有些失神,在回忆初见萧君泽时候的场景。 如今,都成了讽刺。 “阿雅,我想放过自己了,我可以……有新的开始吗?”忘记萧君泽,重新尝试去爱一个人,真正的自由。 阿雅傻傻的坐在一边,她只是个孩子,听不懂。 或许朝阳这些话就不是说给她听的。 “以前阿雅喜欢吃糖葫芦,可糖葫芦吃多了牙疼,扶摇坏坏就不给阿雅糖葫芦了。现在,阿雅又喜欢吃栗子酥了,扶摇说栗子酥好吃又不黏牙,吃的多了就把糖葫芦忘记了。” 孩童的世界,总是天真的。 朝阳看了阿雅一眼,眼眶有些泛红。 这么简单的道理,孩子都懂,她却不懂…… “姐姐,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 “朝儿!” 南疆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 远处,胤承打着伞,总是能及时的出现在朝阳需要她的地方。 朝阳起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曾经,她和胤承一起长大,可终究……胤承也离开了她多年。 这些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她变了,胤承呢?可有改变? 第210章 慕容灵自作自受 药芦。 胤承打着伞送朝阳回药芦,为了不让朝阳淋雨,他的半身已经湿透。 “我在外面等你。”朝阳进药芦,胤承小声开口。 从小时候他们初见开始,胤承就习惯性的跟在朝阳身后。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愿意在身后陪着她,看着她。 “可能要很久。”朝阳想让胤承先回去,外面还下雨。 “无妨,我习惯等你。”胤承持伞站在雨中,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心口一紧,牵着阿雅进了药芦。 时间过得好快,过去的几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胤承仿佛还是以前的那个胤承,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朝阳了。 朝阳…… 木景炎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想让自己的女儿迎着阳光,沐浴温暖? “今天采了什么药?”老者坐在药芦的窗台下,看着朝阳默写的医书。“妙,精妙绝伦。” 这么好的医书被珍藏,便是暴殄天物。 “朝儿认识的不多,鬼针草,薄荷,夏枯草,还有虎杖……”朝阳将阿雅后背的小竹筐拿了下来,放在老者面前。 平日里嚣张的小阿雅,在老者面前乖巧沉默,低着脑袋不肯说话,像是还在赌气。 老者看了阿雅一眼,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这是什么?” 阿雅低着头,小声开口。“金不换……” “功效。”老者再次开口。 “生打熟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可用外伤。药油煎熟服用能补血强身……” 老者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双手伸出来。” 朝阳赶紧将双手伸出,手指关节处还有些微微的肿胀。 “骨节微创,无外伤,可用金不换?” 朝阳点了点头,外用可敷。 “大白背全草,去切碎上岸,打粉。” 老者让阿雅去切药,给朝阳固定手指关节。 这双手这么好看,废了可惜。 老者不知道朝阳经历过什么,但这些位置的损伤,也就只有刑罚踩踏才能出现。 朝阳不说,老者也不问,只是安静的教着朝阳。“医者,先修心,但也要有原则和底线。” “朝儿受教。”朝阳点头,帮老者倒了一杯茶。 “作为我的徒儿,为师接你一杯拜师茶,自然要送你回礼。”老者接过茶水,将桌上的两样物件交给朝阳。“一件是百晓堂的门主令,见此令牌如见门主,自此之后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有此令牌,那便可调动百晓堂的暗线。” 朝阳惊愕的看着桌上的令牌,百晓堂? 江湖上最厉害的情报网,也是遍布各国各处最密集的暗线组织。 原来,百晓堂和毒谷有关联? 据传,百晓堂有成千上万的暗线遍布各国各地,大到皇子夺嫡,小到百姓琐事,只要你有钱,百晓堂都能知晓。 “这一个是我毒谷南疆之人的调令,只有我的徒儿才能有的令牌,见令牌如见谷主本人,自此各国若是有人敢对你下手,那就是与整个毒谷为敌。” 老者声音低沉,将两块令牌放在朝阳手中。 “师父!”朝阳惊慌跪地,这太贵重,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三年,她不过只在毒谷三年而已,三年之后她是必然要离开的。 “给你,便是你承受的起。”老者起身,深意的看着阿雅。“无论你将来是留还是离开,我年事已高……扶摇是要承大统之人,阿雅……怕是要托付给你。” 朝阳能感受到老者周身的凄凉,他不放心阿雅。 他对阿雅也是真的上心。 “朝阳明白。” 朝阳跪地磕头。 老者从窗口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 院落中,胤承一直站在原地,打着伞站在雨中,等着朝阳出来。 …… 后山,坑洞。 萧君泽坐在崖壁下,看着天坑滴落的雨水,抬手想要接住。 雨水很凉,萧君泽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凉…… 他在朝阳身上做了太多的错事,无法弥补,无法恳求。 可他,却不想放弃。 “朝儿……”手中握着朝阳离开奉天时留下的锦囊,萧君泽的手指轻轻摩擦。“若是能重来……” 他一定不会伤害朝阳,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可到头来,朝阳那满身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 “陛下。”暗卫落在暗处,没有靠近。“不出您所料,宫中传出沈皇后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怜嫔肚子里的‘孩子’被暗害,慕容家被牵连。沈家势力趁机将慕容家连根拔起,不过……沈皇后没有杀灵妃娘娘,而是将她……关在了冷宫,终生不得出。” 萧君泽垂眸,没有开口,但坑洞的气压极其冷凝。‘ 慕容灵……自作自受。 “陛下,这是伤药,您要尽快好起来,奉天需要您。”暗卫担心萧君泽的身体。 只要萧君泽活着,沈清洲不过就是摄政而已。 他们不会那么快就除掉这个来历不明的腹中胎,沈芸柔肯定会让他的‘孩子’安稳出生。 到时候,幼帝登基,沈清洲摄政,沈芸柔这个‘太后’便可垂帘听政,好一副棋牌。 “边关战事如何?”萧君泽担心木怀成。 木怀臣误入死亡谷生死未卜,木家……不能再失去木怀成。 “大虞太后集合全部边关兵力,对抗木家军。” “传密信给木将军,让他按计划行事。” “是!” 暗卫离开,萧君泽安静的躺在崖壁上。 这个世界充满了算计,他若是不为自己筹谋划策,那就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 …… “泽儿,你要随心而行,将来无论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你不高兴了那就不要做,不开心了,那就远离。别人怎么对你,你就要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待你真心,你就要回报真心,别人对你假意,你就要回以算计。你对别人的一切善意与爱意,取决于对方对你的态度。” “泽儿,无论是爱情还是权谋,普天之下终生皆平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过是手握权利的普通人而已,没有谁生来就应该比谁高贵。” “泽儿……母后早就不爱你父皇了,因为他也早就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他可以不爱我,我便可以忘记他。他可以爱上别人,我也可以……” 萧君泽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着雨声,耳畔还回荡着长孙皇后当年对他说过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长孙皇后被幽禁皇宫,所有人……包括他的父皇都说皇后疯了,得了失心疯。 可萧君泽知道,他们只是不相爱了而已。 或者,从未相爱过。 第211章 何人敢在毒谷杀人 南疆皇宫。 “沈清洲还在南疆境内?”宁河冷声问了一句,自从沈清洲来过以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在低谷状态。 “娘娘,是……”沈清洲还没走。“萧君泽失踪,奉天乱了,沈清洲将来必然是奉天的真正掌控人。” 北柠怕沈清洲会对宁河不利,即使现在会和宁河合作,但将来…… “沈清洲这个人……”宁河深意的蹙了蹙眉,目前为止,如若真如沈清洲所说,真正对朝阳有想法的是西域,那能护得了自己这条命的,怕是也只有沈清洲了。 “可以合作……” “娘娘,沈清洲就像是千年狐狸成精,我们……”北柠怕宁河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可沈清洲有软肋啊。”宁河深意的笑了一下。“白狸永远都是沈清洲的软肋,别管她是生是死。” “娘娘,我们也要做好打算……”北柠小声在宁河耳畔开口。“您让救的人我们已经安置好了,一切都是按计划走的。” “很好,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让他们露面。”宁河起身,安静的看着窗外。 沈清洲还没有离开,为了朝阳而来…… 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朝阳又不是他的女儿,他不是也恨不得杀了朝阳吗?怎么又突然…… “北柠!”宁河心口一紧,不愿意相信。“再去查朝阳的身世,要查清楚!” 木景炎虽然亲口承认朝阳是他的孩子,但如若木景炎也被蒙在鼓里,或者木景炎为了保护白狸和孩子骗了她呢? 木景炎……一个为了白狸连命都不要的男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深吸了口气,宁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但愿……不是她想的这样。 如若朝阳真的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宁河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那她一定第一时间送她下地狱,去与她那个贱人娘亲相见! …… 毒谷,药芦。 雨还在下,胤承一直站在院落,始终都等在原地。 “为什么不先去避避雨……”朝阳从药芦出来,胤承的伞就已经送了过来。 “我怕你……看不到我。”胤承伸手牵住朝阳的手,带她离开。“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 “胤承,你知道我把你当家人,除了我娘亲以外最重要的人。”朝阳垂眸,两人在雨中漫步。 “朝儿,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思。”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握着朝阳的手腕也慢慢握紧。 “我答应了毒谷老者,救萧君泽,我留在毒谷三年……”朝阳停下脚步,雨水沾湿了裙摆。 胤承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朝阳自己承认,她为了萧君泽牺牲自由…… 哪怕只有三年,也让胤承疯狂的嫉妒。 他嫉妒萧君泽,嫉妒到发疯。 握着伞柄的手慢慢收紧,手背青筋绷起。 “胤承,我知道你还心系大虞。我们一路走来……我知道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也在试图联系你。”朝阳听力很好,就算是那些人隐藏的再深,朝阳也能听见。 “朝儿……”胤承有些心慌,朝阳知道了什么? “胤承,大虞需要你,如今大虞与奉天战乱不断,这对两国都没有好处,百姓需要安抚,朝堂需要皇帝……”朝阳不想再这么自私下去,胤承和萧君泽都是天生的王者,王者没有自由,只有权力。 她想要的自由,胤承给不了,也不能强迫胤承陪着她浪迹天涯。 “朝儿……”胤承的声音有些发颤,朝阳是想让他走吗? “你走吧……”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四目相对,朝阳愿意相信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 “朝儿……我不走……”胤承手中的伞没有拿住,紧张的握着朝阳的肩膀。“朝儿,我愿意为了你放弃天下,放弃一切,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只是亲人和朋友之间的感情,我爱你……” 第一次,胤承无比清晰的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朝阳站在雨中,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胤承的话惊愕在原地。 长久以来,朝阳只把胤承当家人,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却从未想过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也愿意牺牲一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雨中,胤承的眼眶泛红的厉害。 为了朝阳,他可以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大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权利握在手中。 他可以在太后面前隐忍低服,也能忍受大虞权臣的羞辱算计。 只要能让他爬上来,爬到权利的顶端,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狸说的对,能护得了朝阳的,只有站在权利制高点的人。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要的不仅仅是大虞,他要整个天下,他要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他要有能俯视万物的资格,才能真正保护的了他想保护的人。 他能给朝阳的是整个天下,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是最尊贵的殊荣。 给她想要的自由,想要的安稳生活。 “胤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雨水有些迷了眼睛,朝阳手指慢慢握紧。 她能尝试着忘记萧君泽,试着去爱别人吗? “初见……”胤承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朝阳。 大概始于初见,忠于一生。 离开奉天回大虞的这些年,胤承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可只要不是朝阳,他的心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朝阳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水面。 大概……就如同她当初第一次见到萧君泽吧。 那个坐在花车上,高高在上的少年太子。 “和我在一起,会有很多危险,南疆的宁河公主,西域的高手,甚至是沈清洲,都可能想要我的命。”朝阳这一生所谓的自由,可能注定在逃亡中索取。 她想要的策马自由看尽天下,却终究要一生逃亡。 因为她是白狸的女儿,是上任西域圣女唯一的女儿。 她身上背负着西域三绝,宝藏,兵法等各国疯狂索取又想毁掉的东西。 注定,她的一生无法平静。 “你可知,毒谷在江湖的威望?”朝阳的耳朵动了一下,深意的问着胤承。 “知。”胤承点头,四大毒门世家,毒谷为尊,江湖各组织,都要给南疆毒谷一个面子,控蛊制毒也是毒谷为首。 “在毒谷的地界上,依旧有人敢冒死前来要我的命……足以看出,和我在一起有多危险。”朝阳话音刚落,一只暗箭冲着她的位置袭了过来。 朝阳快速推开胤承,后弯闪躲。 胤承也蹙眉,气压冷凝的盯着暗处。“何人敢在毒谷地界杀人?” 第212章 西域新的杀手组织 暗处,那些人对朝阳下手,处处透着浓郁的杀意,而且……武功极高。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不是她大意,而是对方真的很强。 如今江湖榜上有名的高手里,排名第一的……就是南疆圣女,她母亲白狸已死,这人的身手虽比不上白狸,但绝对不在她之下太多。 否则,怎么敢进毒谷杀人。 胤承也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不是他的人,也不是西域的人,除了西域暗魅楼,还有谁……敢在毒谷对朝阳下手? 宁河? 不可能…… 宁河一直以为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她会对朝阳出手,但绝对不会让人来下死手。 这个人处处杀意,杀机四溢。 “前辈,既然来了,何不光明正大出手。”朝阳半蹲下身子,握着匕首。 后山林中,一个一身黑衣的杀手走了出来,周身杀意极重。 “是谁让你来杀我。” 朝阳冷眸看着对方。 那人没有说话,脸上黑色的面具透着冷光,让人无端心生恐惧。 “先走。”胤承上前,护在朝阳面前,这个人是冲着朝阳来的。 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快速后退。 黑衣人看了朝阳一眼,身形极快。 胤承的身手也是白狸教出来的,可明显那人比胤承的身手要阴毒的多。 这个人……一看便知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杀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杀人而出手。 “朝儿!” 胤承拦住那人,以为可以让朝阳先走,可雨越来越密集,林中又走出了三人,每一个都是黑衣,黑色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杀意。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组织。 这些人,明显是奉命而来。 会是谁这么想要她的命,不惜擅闯毒谷?沈清洲?不……不会是沈清洲。 还是说,她入了毒谷,让什么人着急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杀她? “胤承!”胤承旋身护着朝阳,身后那些人招招杀意的袭了过来,一刀直接扎在胤承的蝴蝶骨上。 后背被鲜血浸染,胤承用力将朝阳抱在怀里。“这些人……没有痛觉。”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着被胤承斩断一只手臂,却能毫无表情继续杀人的杀手…… 全身寒毛林立,那一刻……朝阳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恐惧。 以往,是她被困奉天,太过井底之蛙。 是她……对未知世界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 “走……”朝阳一脚踹开断手的那人,拉着胤承快速逃离。 “你走!”胤承知道,两人逃不出去。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着受伤的胤承,他总是这样……将她推到危险之外,却不知道自己身陷死亡。 当年,如若不是胤承替他引开那些纨绔,又怎么可能会被打到半死,扔出避暑山庄…… “胤承……”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那些人出手太快,胤承的后背已经伤痕累累,整个灰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浸透。 “嗖!”尖锐划破空气的响声,一只响哨的银铃羽箭贴着朝阳的发丝,将对朝阳下死手的黑衣人击落在地。 感受到了更强大的杀意,几个杀手警惕握紧手中的刀剑,慢慢聚集。 “在我毒谷的地盘上杀人,当我老头死了吗?”低沉的声音在空谷回荡,十足的压迫。 老者从远处走了过来,扶摇一身红衣扎眼,帮老者打着伞。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朝阳以后就是我毒谷的人,是我老者唯一的徒儿,谁若对她下手,就是与整个毒谷为敌。” 老者冷声开口,压迫感十足。 朝阳四下环顾了一眼,方才放箭救她的人,不是老者走来的方向。 警惕的看着四周,朝阳知道放箭的人很强大,但她听不到对方的动静。 难道,是老者身边的高手? 没有多想,朝阳走到老者身后。 几个杀手知附近有更强的高手,互相看了一眼,快速离开。 暗处,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闪过,见朝阳没事才追着那些杀手离开。 “救人。”老者看了眼远处离开的白色身影,让扶摇去搀扶胤承。 “我没事……”胤承蹙眉,不喜欢扶摇靠近。 扶摇翻了个白眼,以为他愿意扶他似的…… “这是什么人?”扶摇的视线落在死去的杀手身上,蹲下身子想要将那黑色面具摘下来,可根本摘不动。“这么狠?这面具是长在皮肉上的……” 除了嘴部和鼻孔处留有孔隙让他们进食和呼吸,整张黑色面具是和血肉长在一起的。 “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组织。”老者也蹙了蹙眉。“敢入我毒谷杀人的,还真不多见。” “这里有个图腾。”扶摇在杀手脖子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图腾,虞美人的图腾。“西域?” “虞美人多见于西域崖谷,这些杀手应该和西域有关系,但绝对不是暗魅楼的人。”胤承声音有些虚弱,他知道这些杀手和暗魅楼没有关系。“之前听说西域有个新起的组织,于暗魅楼争相对立,而且对暗魅楼极其了解……” 是专门和暗魅楼对立的杀手组织。 “这就解释的通了,暗魅楼想要朝阳,这些人就想要朝阳死……”扶摇深意的说了一句。 “挺高警惕,让清泉守好山门,如今这毒谷是什么人都能进了。”老者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往药芦走。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站在黑衣杀手的尸体边缓了很久,心跳和脑袋都有些混乱。 这些人很强,无痛感,她曾以为自己和胤承的武功不算弱……可如今,他们两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四个杀手。 若是……对方来的人再多些,根本无法应对。 “朝儿……”胤承知道朝阳害怕了,出了奉天,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无法预测的危险。 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内心有些动摇了…… 在奉天时,她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如果没有中梦魇之毒,武功没有被压制……至少活命和逃出奉天是不成问题的。 可现在,她开始否定自己了…… 一直以来,是她太过自负了。 离开奉天,比她厉害,聪明的人……比比皆是。 …… 毒谷,山下。 血腥气随着雨水的冲刷越发浓郁。 沈清洲白色的衣衫上溅了血迹,握着弓箭的手慢慢收紧。“西域的人?” “丞相,都已经解决了,这些人不属于暗魅楼,应该是西域这几年新起的组织,叫美人阁。”暗卫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小声开口。 沈清洲脸色沉了一下,美人阁?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图腾,虞美人。” 沈清洲触碰杀手图腾的手指突然一僵,心口刺痛的厉害。 白狸……是服了虞美人花心的毒死的。 而这些杀手身上的图腾皆是虞美人。 这是巧合?还是…… “暗中保护朝阳,不许暴露,更不能让她知道是我在护她。”沈清洲回头看了眼毒谷的位置,有老者在,可保朝阳短暂的安宁。 第213章 慕容灵的可悲和愚蠢 夜里。 雨下的越来越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胤承旧伤未愈,新伤带着毒,没有走到药芦就昏死了过去。 老者蹙眉,摇了摇头。“这些毒从未见过,霸道至极。” “师父!”朝阳惊慌的开口,声音和身体都在发颤。 “虽然这毒未见过,但为师没说不能解,越是霸道急性,致死率高的毒药,越是容易找到解药。”老者这是在教朝阳如何应对不同的,从未见过的毒。 朝阳松了口气,差点摔在地上。 “外公,你一口气把话说完行不行,看把我媳妇儿吓得。”扶摇原本还想幸灾乐祸,胤承死了他又少了个敌人。 可老者接下来的话让他失望了…… 原来能解啊。 朝阳瞥了扶摇一眼,老者在,她也不能把扶摇怎样,毕竟老者是扶摇的外公。 扶摇就仗着这一点,得寸进尺。“朝儿,你别担心,这世上就没有咱外公解不了的毒。” “师父……”朝阳有些生气了。 老者瞥了扶摇一眼,有些丢人。“摇儿,一天天不务正业成何体统,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名扬天下了。” 扶摇一脸牙疼,转身就逃之夭夭。 只要老者看他不顺心,一定要提起他舅舅当年的丰功伟绩。 朝阳有些心疼老者,他确实经常魔怔一般的把儿子挂在嘴边,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儿子…… 有多思念。 “我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老者的语调总是透着自豪,可却也透着无限凄凉。 白发人送黑发人,子欲养亲不在,这都是人生凄苦。 “师父,有朝儿和扶摇,还有阿雅,我们都陪着你。”朝阳小声安抚。 老者看了朝阳一眼,叹了口气。“朝儿若为男子,与我儿甚是相似。” 朝阳没有多说,知道老者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 “毒已经解了,但他新伤旧疾,若是再受伤,身体会吃不消。”老者替胤承解了毒,深意的说了一句。“毒谷不留外人,此人身份特殊,我毒谷向来不参与各国夺嫡政事,这一点为师就不用多说了吧?” 胤承毕竟是大虞的皇帝,老者留胤承在毒谷,已经是破例。 “朝儿明白……” 朝阳知道,老者是想让胤承离开了。 毒谷不留外人,胤承就算是想要陪着他……都无法停留太久。 何况,这些杀手都是冲着她来的,胤承只要远离她,就不会再有受重伤的风险。 以胤承的性子,只要她有危险,那犯险和受伤的,必然是他自己…… “师父,我会让他走的。”朝阳恭敬作揖。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坐在床榻边,朝阳守着昏睡的胤承,看了很久。 让他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是大虞的皇帝,你应该让他走。”扶摇倚靠在门框上,再次开口。“何况,那些杀手都是冲着你来的,可不是为了杀他来的。” 扶摇当然想赶紧赶走胤承,这样他和朝阳就能独处三年。 想想,还有些雀跃呢。 抬手接着屋檐滴落的雨水,扶摇有些失神。 他从一开始单纯的想要算计和利用朝阳,到现在的处心积虑……真的还是为了当初的目的吗? …… 奉天,皇城。 “慕容家伙同裕亲王叛变,罪证确凿,满门抄斩!” 奉天的天阴沉的厉害,却没有下雨。 萧君泽失踪,沈芸柔借着腹中未出生的‘皇子’独揽大权。 慕容家,就是沈芸柔要立威的第一步。 “放我们出去,放开我们!” “谁允许你们抄家,谁允许?陛下,我要见陛下!” 慕容灵的父亲和兄长一个个都没能逃脱,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满门抄斩。 “陛下?你们还不知道吧?陛下死了,大人您的女儿灵妃娘娘在宫中谋害皇嗣已经被打入冷宫,如今,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慕容家。”天牢里,太监冷声讽刺。 “陛下……”慕容灵的父亲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慕容家大势已去…… 萧君泽死了,无人能护得了慕容家。 “慕容大人,这事儿也怪不了任何人,谁让你们慕容家见风使陀,一会儿忠太子,一会儿忠裕亲王。让人抓到了把柄,这怪的了谁?” 天牢哀嚎声一片,慕容家的人全都惨白了面色。 …… 皇城,冷宫。 慕容灵狼狈的被扔进破烂不堪的偏院,脏污阴冷的环境让她全身发颤。 “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放我出去!”慕容灵惊慌的爬了起来,用力拍打着冷宫被封死的大门。 她要见陛下,不可能……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落得这个下场,这不可能。“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慕容灵疯狂的拍打,哭喊,手掌已经拍出血色,哭声凄惨。 “皇后娘娘说,您太吵了,让我们来……安抚安抚您。”门外,几个太监和嬷嬷走了进来,冷笑着开口。 慕容灵惊恐的看着那些人,惊慌后退。“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娘娘,皇后娘娘让我给您带句话,您有今天,是因为……足够愚蠢。”嬷嬷笑着讽刺,再次开口。“这深宫中,有多少人曾经被皇帝宠幸,最终落得比您还惨的比比皆是,您啊,也怨不得别人,想苟且的活下去,就得……换个活法。” 那嬷嬷狠厉的抓着慕容灵的下巴,将一瓶毒哑的药给慕容灵生生灌了下去。 “咳咳咳……”慕容灵惊恐的挣扎,咳嗽的厉害。 她想喊,想叫萧君泽,想让她的陛下来救她…… 可她的嗓子像是被塞进了滚烫的碳火,根本喊不出一句话。 “我要……杀了你们……”拼死挣扎,慕容灵吐了一口血。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沈芸柔从不争宠,那是因为……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萧君泽的宠爱,而是更可怕的权利。 而她……不过就是个为了萧君泽的宠爱而勾心算计的蠢货而已…… 沈芸柔说的对,她有今天,是蠢死的…… 倩儿背叛她,萧君泽生死未卜,沈芸柔……仗着沈清洲如此跋扈。 是她害了自己,也害了慕容家。 疼痛让慕容灵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她要活着等到萧君泽回来,她要杀了这些人…… 她不能死。 “君泽哥哥……” 慕容灵的嗓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嘶哑的喊着萧君泽的名字。 慕容灵,不过就是个……到了这一步都在幻想萧君泽会来救她的蠢货而已。 第214章 朝阳怨恨沈清洲 毒谷,药芦。 扶摇靠在门框上,看了朝阳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对我说?”从昨天开始,朝阳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动,心口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闷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朝儿……”扶摇活动了下手指,试探的问了一句。“木怀成……” 在三十二城,扶摇知道朝阳对木怀成的感情,是对兄长的眷恋,也是对家人的关怀。 若是朝阳知道木怀成出事…… “我哥……”朝阳心口的一根弦像是突然崩断,惊慌的站了起来,手指发麻。“扶摇,我哥哥,他如何?” 朝阳不敢想,眼泪在眼眶凝聚,有些灼热。 这些天,她夜夜无法安眠,担心边关战事,担心木怀成出事。 木怀臣已经为了萧君泽丢了性命,若是木怀成再出事,那木家…… “我应该告诉你。”扶摇不像胤承,他会将能让朝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瞒着……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朝阳必须要面对。 “萧君泽失踪,奉天已经没有了主心骨。木怀臣入了死亡谷,那便代表着死亡……木怀成得到消息必然会影响作战。有人故意挑起两国战争,战前斩杀大虞守将,将敌将首级挂在奉天军营前,激怒了大虞的边关将士……两军开战本就凶险,木怀成重伤……战死。” 木怀成的死,已经在边关传开。 “木家如今……已经不能对沈清洲构成威胁了。”朝阳声音发颤的后退了一步,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引起边关战争,除掉木怀成的人还能是谁。 如今,木怀臣木怀成这些忠于萧君泽的人被一一除掉,奉天最受益的人,是沈清洲。 “木家忠于皇帝,萧君泽一出事,木家一定会受到牵连……”扶摇想安抚朝阳,可朝阳早就应该有预知了。 朝阳无力的扶着床榻坐在地上,用力抱紧自己。 她早就想过……可她不敢想。 萧君泽痴傻,现在让他离开就是要他的命。 木怀臣木怀成都出事了…… 他们的命都是为了萧君泽丢的,也是因为萧君泽而丢的。 可偏偏,这两条人命又无法算在萧君泽的头上…… 兔死狐悲,这自古以来就是君臣之间的无法隔断的共生关系。 “沈清洲……”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全身颤抖到无力。 她母亲死在沈清洲手里,木家……木景炎,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死在沈清洲手里! 让她如何不恨…… “朝儿,木怀成死前,让人找过你。”扶摇走到朝阳面前,将一封密函交给朝阳。“这是他托人交给我的信,信中有提到你……” 木怀成知道朝阳在毒谷,所以他给扶摇写了信。 信中,木怀成求扶摇照顾朝阳。 朝阳终于忍不住崩溃哭了起来,眼泪将信纸打湿,哭的毫无防备。 从小时候开始,她除了母亲再无家人。 遇见木怀臣和木怀成,朝阳以为是她幸运的开始。 可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会遇上不幸。 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般不公…… 她只是想要温暖,想要她在乎的人都能幸福。 她太贪婪了吗?她要的多吗? …… 窗外的雨一直下,阴冷和潮湿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窗口点了油灯,昏暗,烛火恍惚。 朝阳坐在窗边,无力的看着手中的信件,一个字一个字,反复看…… 木怀成……死前都在恳求扶摇,照顾好她。 “大公子,知舍妹朝阳身在毒谷,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紧盯着她。作为兄长,我想近身保护朝阳。可作为边关将领,我不能有负皇恩。恳请公子留心,护朝阳安全。木怀成感激不尽……” …… 边关,三十二城。 “回去禀报太后,我军折损过半,敌方守将木怀成已死,请求驻守退军,不能再打了……” 木怀成一死,木家军一个个都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厮杀。 这般群龙虽然无首,可架不住他们不要命的打法。 大虞的将士一个个都撑不住,不敢应战。 “若是再不撤,怕是连剩余城池也不保啊!” 大虞将士一个个都对太后有了怨言,一个女人执政,就是不如陛下英武。 “陛下失踪还未归来,太后女流之辈根本不懂边关战事!”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大虞军营出了内讧,拥护太后的人已经压不住众怒。 胤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太后在朝臣将士中失了民心,权利才能真正落回他的手里。 …… 木家军。 “将军出事,我们……本该以死谢罪,如今陛下失踪,沈皇后把持朝政,朝堂早晚都是沈家的。我木家军忠君爱国,断不能做这屑小之辈!你我吃皇粮,受将军庇护,不如就镇守这边关十城,等陛下归来!” 他们,反了! “拥护陛下!” “拥护陛下!” 萧君泽不归,他们誓死不向沈清洲妥协。 “厚葬木将军,我木家军反了他沈清洲,与木家无关!” 边关十城距离皇城路远,沈清洲就算是暂时把持朝政也根本无暇顾及边关。 何况,边关将士以木家军为首,谁来他们都不怕。 若是沈清洲不怕内耗,那就打! …… 南疆,毒谷。 胤承醒来的时候,朝阳就坐在床榻边,她没有睡,眼眸里的寒意让人有些不自觉发颤。 出什么事了? 他从未在朝阳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悲伤,还有杀意…… 是今天的杀手让朝阳害怕了吗? 毕竟朝阳从小在奉天避暑山庄长大,见过的危险和杀戮有限,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和危险。 “朝儿……”胤承趴在床上,伸手牵住朝阳的手指。“可是害怕了?” 朝阳回神,摇了摇头,眼眶红肿。“说不害怕是假的,各国之间争相对立,江湖组织也都能人辈出。” “别怕……有我在。”只要他活着。 “胤承,你走吧,回大虞。”朝阳声音有些沙哑,眼中仿佛连最后那点向往自由的光都熄灭了。 胤承牵着朝阳的手凉了一下,眼眸微微一沉。“我不走……” “毒谷不留外人,何况你是帝王。” 药芦的光线很昏暗,只有微弱的荧光。 窗外还下着雨,一天一夜都没有停歇。 “你跟我一起走……”胤承垂眸,让朝阳和他一起离开。 他有很多方式可以带走朝阳,不需要她一定留在毒谷。 第215章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知道我不会走。”朝阳知道胤承了解她,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老者,就绝对会做到。 胤承沉默了,他也在挣扎。 如若他和朝阳都是普通人,没有仇家,不会有人追杀,身上也没有背负着太多的重担,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朝阳远走天涯…… 可现实很残酷,他和朝阳两个人的力量有限,没有帝王和权利的加持,他和朝阳想要自由……简直是小儿说梦。 以前的一切畅想,不过是因为儿是的幼稚。 越是长大,越是知道权利的弥足珍贵,越是知道站在高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被人踩在脚下,插翅难逃。 “朝儿,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有一只特别厉害的猴子,上入天下入地,连神仙都不放在眼中,可最终还是被佛祖压在山下,五百年……”胤承撑着身体做了起来,烛火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朝阳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胤承是想告诉她,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就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终究逃不出背后之人的手掌心。 “我们曾经的想法,太幼稚了。”胤承笑了一下,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指。“给我一些时间,我能许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朝儿……” 朝阳抬头看着胤承的眼睛,她在胤承的眼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欲望。 他要的是权利,是天下,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是任何人无法撼动的绝对权势。 心口微微有些发紧,这种浓郁的压迫感和对权势的欲望,是朝阳从未在胤承眼中看到过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胤承。 有些人,生来便应该是帝王。 “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如若你初心不变,我便出谷找你。”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胤承说的对,她想要的自由太过幼稚。 没有绝对的权利,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胤承呼吸有些急促,惊慌又欣喜的看着朝阳。“朝儿……” “朝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胤承紧张的看着朝阳,抱着朝阳的肩膀。 “嗯。”朝阳没有过多承诺,三年……谁也不知道这三年会发生什么。 她若是能活到三年后,他们的初心未变,她便去寻胤承。 “朝儿,你说话算话……” 胤承不知道朝阳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他很了解朝阳,朝阳是讨厌宫廷朝堂的权谋算计的。 朝阳想要的自由,就是远离朝堂,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的算计。 “我哥……出事了。”朝阳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发颤的抱着胤承,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木怀成?”胤承的心沉了一下,眼神闪躲。 木怀成怎么会…… 边关就算是起了战事,太后的人也不敢真的杀了木怀成挑起更大的矛盾。 “有人在算计边关军,故意挑起边关战事,除掉木家人……斩断萧君泽所有的左右手。”朝阳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抓住胤承的衣衫。“你说的对,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除掉一切隐之上的。” 胤承的呼吸收紧了一下,明明希望朝阳成长,又希望朝阳永远天真…… “沈清洲……我在乎的一切,都毁在他手里。” 胤承抱紧朝阳,什么都没说。 …… 南疆边关。 “丞相,木怀成战死。” 沈清洲走着的脚步慢慢僵住,伸手扯住暗卫的衣领。“不是告诉过你们,无论如何……为木家留后。” 终究,沈清洲还是惦念着当初和木景炎那一丁点儿可笑的情分。 他和木景炎还有隆帝,当年也曾经是无话不谈的过命兄弟…… 只是,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丞相息怒,有人故意激怒大虞将士,用木家军的名义斩杀敌将,还将对方的首级悬挂在木家军营外……” “陛下……陛下失踪,木怀臣出事,木怀成将军必然分心,有人故意将木怀臣出事的消息在战场上告知木将军……这才……” 这才让木怀成被偷袭,吐血跌落马下,战死沙场。 “一群废物……”沈清洲的眼眸沉了又沉,有人在对木家下手…… 这是想做什么? 挑起木家和他之间的矛盾? 如今的奉天,背后阴谋四起,风起云涌。 那些按耐不住性子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木怀成出事,便能牵扯出背后无数张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 “彻查。” 沈清洲倒要看看,这奉天到底还隐藏了多少黑手。 …… 奉天,京都酒楼。 长孙无邪坐在榻上,墨绿色的外衬松散,白色底衣不修边幅。 “主人,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在战场之上告知萧君泽失踪,木怀臣出事的消息……木怀成已死,边关军叛乱,据守边关夺回的十座城池。” 长孙无邪仰头喝了口酒水,扬了扬嘴角。“这么说,奉天的天下,要易主了……” “宫中传出消息,沈皇后怀孕,肚子里是唯一的龙胎,若是诞下男婴,那就是未来的皇帝。”就算是沈清洲,也不敢直接谋逆篡位,也要通过萧家的幼帝先摄政掌权。 待到时机成熟,幼帝一死,他便可搬出圣祖遗照,直接登基。 “愚蠢,你们以为沈芸柔肚子里,真的有孩子?”长孙无邪笑了。“这个孩子,一定是男婴,一定是未来的幼帝。” “主人,那我们……” “找,萧君泽。”长孙无邪起身,笑的有些妖邪。 他要的是奉天乱成一团,要的是萧家的天下水深火热。 至于谁当皇帝,他长孙无邪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就是要让先帝看看,长孙家……能成就他的江山,也能毁了他的天下! “萧君泽南疆遇险,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死不了。”长孙无邪说的极其自信。“所有人……包括沈清洲,都太轻敌了。萧君泽,是我见过……最有帝王相的男人。” “毕竟,他体内流淌着我长孙家的血脉……” 萧君泽,绝对不简单。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太子,从出生就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荣。 他……是被这宫廷用鲜血洗礼出来的帝王。 “真正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一个帝王,如若这么轻易就被人当做猎物猎杀,那他……就不配当一国之君。” 长孙无邪相信,他没有看错人。 萧君泽,迟早是要回来的。 而且,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等他回来,就是奉天彻底清盘,与沈清洲……斩草除根的较量。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216章 青鸾怀了萧承恩孩子 天下三分,各国为政,阴雨笼罩之下,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 所有的黑暗势力,对权势的欲望开始萌芽。 黎明之前,总要经历最深的黑暗。 奉天边关村落。 青鸾坐在屋内,轻轻挑拣着盆中的蚕卵。 “我去摘了最嫩的桑叶,刘婆婆说是这么弄。”萧承恩有些憨憨的,他从小力气天生,战力也是天生,可做这种农活总觉得别扭些。 青鸾看着萧承恩的样子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嫩桑叶。“我来,你去添柴烧火,我们做饭。” 萧承恩笑了一下,伸手捧着青鸾的脸,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我的婉儿无所不能。” 青鸾的身体僵了很久,手指发麻。“你……快去吧。” 眼眶不自觉泛红,青鸾怕被萧承恩看出来,快速别开视线。 这般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他们还能维持多久。 主人那边已经完成计划,萧君泽出事了,如今的奉天已经再无皇家之人可继承大统。 萧承恩……怕是很快就要去争那个位置了。 拿着剪刀轻轻剪着嫩桑叶,青鸾一时有些失神。“嘶……” 倒吸一口凉气,青鸾将自己的指肚剪破了。 心口突然一阵慌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婉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见青鸾剪破手,萧承恩惊慌的跑了过来,快速抓住青鸾的手指,含在口中。“没事,还疼吗?” 青鸾的视线有些游离,轻轻摇了摇头。 “呕……”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青鸾干呕的厉害。 呼吸也有些不顺畅,手指越发麻木。 “是不是不舒服?咱们不干了,我明天再去山上打猎。”萧承恩紧张将青鸾抱到床上,小声安抚。“打几只山鸡给你补补,剩下的去街市卖掉。” 青鸾点头,表现的柔弱不会武功。 因为苏婉儿不会武功,这一点萧承恩是记得的。 所以萧承恩时刻都在保护她,心疼她,不让她多做任何事情。 青鸾的心每日都处在酸涩的状态,这种偷来的幸福,到底能维持多久。 她很害怕,很惶恐,总盼着时光停留。 可她知道,她什么都无法改变。 “睡一会儿,我把饭菜做好就叫你起床。”萧承恩温和的说了一句,吻了下青鸾的额头。 他们过着这些农家的生活,反而平静,幸福。 青鸾视线有些痴恋,一直都在萧承恩的后背上。 曾经,她也这么痴痴的看着萧承恩,可没有失忆之前的萧承恩和现在仿佛判若两人。 萧承恩从来不会把他这么温柔的一面展现给任何人,哪怕是苏婉儿。 其实,这个男人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不想把他的温柔给任何人而已。 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青鸾最近嗜睡的厉害。 “婆婆,婉儿最近总是嗜睡,还心不在焉,你看看她这情况……” 恍惚中,青鸾听见萧承恩在和什么人说话。 “哎吆,八成是怀了吧。” “怀了?是……有身孕吗?”萧承恩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去让山下的王二麻子来看看,他看病一把好手。” 萧承恩有些激动,连连应着。 青鸾缓缓睁开眼睛,心跳越发加速。 怀孕了吗? 她明明……有做措施。 她不能有萧承恩的孩子,他们南疆女从小和不同的毒物打交道,体寒阴毒……生孩子本就困难,就算九死一生能将孩子生下来,萧承恩也未必会喜欢。 若是哪天他恢复了记忆,肯定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青鸾已经基本肯定,她可能真的怀孕了。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要在萧君泽带大夫回来之前,把孩子打掉。 “婉儿!”送走了隔壁的婆婆,萧承恩跑进房间。“婉儿,你醒了,我下山给你买好吃的。” 萧承恩兴奋的看着青鸾,欢喜的亲了青鸾一口。“婉儿,婆婆说你可能有了身孕,我们有孩子了婉儿。” 青鸾的手指有些发麻。“这么想要孩子吗?” “嗯,我们终于有孩子了婉儿,孩子是我们在一起的见证,当然想要孩子,你不想吗?”萧承恩真的很想要婉儿怀孕。 似乎是有什么执念。 当年,萧承恩娶了苏婉儿,却故意让人在苏婉儿的汤药中加避子药,他是忌惮苏家,却不是不想要孩子。 他想等他登上皇位,等任何人都对他没有了威胁,他再和婉儿孕育子嗣。 在萧承恩眼中,长子必须是他和苏婉儿的,也只有苏婉儿配给他生下第一个孩子。 青鸾呼吸有些凝滞,她想让萧承恩开心,她……真的可以给萧承恩生下这个孩子吗? …… 南疆,毒谷。 后山坑洞。 朝阳将蓑衣放在一旁,走到坑洞深处。 连日阴雨,萧君泽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朝阳站在原地看了萧君泽很久,曾经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太子,与如今天差地别。 心里有些酸涩,朝阳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萧君泽,不该如此。 “朝儿……”萧君泽蜷缩了一下,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朝阳上前了一步,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因为木怀臣和木怀成出事的原因,朝阳还是怨恨萧君泽的…… 可偏偏,她没有理由恨他。 一天没有来看萧君泽了,也没有给他送吃的,他身上还有伤,现在又痴痴傻傻,肯定会生病。 “朝儿,我听话,哪里都不去……” “朝儿,我不走,不离开这里,你快来……” “我听话……” 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睡梦中喊得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朝阳已经一天没有来看他了。 朝阳别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到发颤。 为了萧君泽,木怀臣和木怀成都已经赔上了性命。 为了奉天,木景炎也死在自己忠心的帝王手中…… 呼吸灼热的厉害,这些冤死的孤魂可有人会祭奠? 叹了口气,朝阳蹲在萧君泽身前,小心翼翼的去帮他的伤口换药。 木怀成和木怀臣已经死了,萧君泽这条命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她不能让他死。 她要让萧君泽回去,她要让沈清洲付出代价。 眼眸沉了些许,朝阳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些。 “疼……”萧君泽猛地惊醒,呼吸急促,视线从一开始的阴霾慢慢变得清晨。“朝儿呜呜……” 朝阳没有看到萧君泽眼神的变化,下一刻就被萧君泽满身脏污潮湿湿的扑了满怀。 “朝儿,你一天没有来看我了……”萧君泽委屈的不得了。 第217章 相互之间互相利用 “我来接你离开。”朝阳的视线很平静,说话声音也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可周身的气压却已经和以往不同。 她在乎的人,渴望的温暖……都已经被别人一点点的踩碎,毁掉…… 她想要的自由,永远都无法真正得到。 如果她的自由是建立在这些人的牺牲上,那她……宁愿永困地狱。 以前,是她太幼稚了,一心只想着逃。 她就像是被人抓着风筝线的风筝,哪怕飞的再远,都不会真正的自由。 她要除掉沈清洲,除掉一切隐患,将所有会对她动手的人,赶尽杀绝…… 小时候,白狸经常教她,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还生…… 一直到离开奉天之前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到那般残忍。 如今,她明白了…… 她在乎的人还在,不除掉那些隐患,她无法自由。 “朝儿……”萧君泽紧张的看着朝阳,她……接他离开。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朝阳低头看着萧君泽,将拿来的盒子打开。 “我……是,皇帝!”萧君泽眼睛灼灼的看着朝阳。“我,很厉害哦……”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还记得自己是皇帝。“现在开始,你要想活下去,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吗?” 萧君泽一脸茫然但还是点头。“朝儿说的,我都听……” “我帮你易容,带你出谷,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朝阳要带着萧君泽,她要护他,然后让他回到奉天。 他要让萧君泽和沈清洲……势均力敌。 “好!”萧君泽用力点头,紧紧的抱着朝阳。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在萧君泽的手腕上扎了一针。“我再警告你一次,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对我客气点!” 萧君泽瞬间疼的眼泪汪汪,眼眶红肿的厉害。 朝阳不知道扎了他什么穴位,手麻无力。“朝儿!手坏了,呜呜……” “一个时辰就好了,不许哭!”朝阳冷声呵斥,在萧君泽的脸上动用易容术。 白狸教的易容术,只有胤承能识破。 胤承已经离开毒谷,就算是扶摇也不会看出破绽。 “呜呜……”萧君泽忍着,还想哭。 朝阳瞪了萧君泽一眼,起身先从坑洞爬了出去。“上来。” 萧君泽抬头看了眼伸手的朝阳,心口微微有些发涩。 如若朝阳真的恨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杀他灭口吗? “朝儿,我害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萧君泽一脸不敢爬的样子。 “怕什么怕,那把扔在这里饿死好了!”朝阳有些没耐性。 萧君泽鼓了鼓腮,见好就收。 朝阳蹙了蹙眉,见萧君泽真的爬不上来才伸手拉了他一把。 她现在……是要利用萧君泽对付沈清洲的,那么萧君泽就是她最重要的棋子,这颗棋子,她必须要物尽其用。 深意的看了眼极其狼狈爬出来的萧君泽,朝阳别开视线。 是他……先利用自己的。 “走吧。”她要带萧君泽去山下,老者不会同意外人住在毒谷,哪怕是个傻子。 把萧君泽安置在山下,她也好掌控一些。 “朝儿,我们要去哪。”萧君泽紧张的抱着朝阳的胳膊,不肯松开。 “去山下。”朝阳甩了甩胳膊,没有把萧君泽甩开,雨大地滑,她也没有强行把人推开。 “朝儿,我害怕……”萧君泽说,他害怕夜晚一个人入睡。 “习惯了就好了……”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害怕一个人入睡?当初把她伤成那个,还不是扭头就走…… 连新婚夜也是她一个人度过。 “朝儿,别走。” 山脚下茅屋,萧君泽苦苦哀求。 朝阳是不可能留下的,想都不用想。 “把这些药喝了,换上这些衣服。”朝阳给萧君泽准备了南疆农家的衣服,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奉天的皇帝。“不管任何人问你都不许和他们说话,装哑巴听懂了吗?” “哑巴?”萧君泽捂住嘴,快速点头。 “若是让我发现你没有好好听话,我就不会再来看你了。”朝阳威胁。 “我不会的,不会的。”萧君泽快速摇头。 “好好待在这,不许乱跑。”朝阳交代了几句,将萧君泽关在门内,犹豫了一下,还是锁上了屋门。 萧君泽还在拍门,想让朝阳留下,可朝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径直离开。 “姑娘,是陛下让我留在您身边,以后任何事情您吩咐便是。”身后,胤承留下的影卫跟了上来,恭敬开口。 “看好他,不许这个傻子离开,但不要过多干预。”朝阳冷眸说了一句,再次开口。“替我联络奉天的兵部工部两位侍郎,将这个交给他们。” 朝阳将萧君泽身上拿走的玉佩,放在了影卫手中。 如今奉天已经是沈清洲的囊中之物,她要开始替萧君泽谋划了…… 在萧君泽回到奉天之前,她要将一切道路都提前铺好。 …… 茅屋内。 萧君泽晃了晃房门,在门缝中看着朝阳和影卫离开。 垂眸坐在地上,萧君泽头晕的厉害。 朝阳……应该已经知道木怀成出事的消息了。 她,终于决定要对沈清洲下手了吗? 抬手捂着双眼,萧君泽内心有些矛盾。 他和朝阳……如今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吗? 萧君泽知道,朝阳想要利用他回到奉天,与沈清洲为敌。 他也在利用朝阳……帮他铺路。 “陛下,木怀成将军已经安置好了……”窗外,暗卫小声开口。“您要不要跟属下离开?” 萧君泽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不必了,让木怀成务必不要露面。” “若是木怀成将军……”若是木怀成知道朝阳为了替他报仇而算计沈清洲,会不会担心。 “就算木怀成没有出事,朝阳与沈清洲为敌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过是……没有办法。 他让木怀成假死离开,是救木怀成。 是为木家……留住这条血脉。 木怀臣生死未卜,他不能让木怀成再出事了。 就算将来朝阳知道木怀成没死,不理解他,恨他……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大虞的皇帝算计一切,引起边关战事,太多人虎视眈眈,都想要木怀成的命。 只有木怀成死了,边关才能大乱。 他不能再失去木怀成了…… 垂眸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很想带走朝阳,告诉她……胤承也在骗你,他也在利用你。 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想骗你…… 可他不能,朝阳还向往着阳光,不能打破她全部的希望。 第218章 胤承要立皇后?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假死,躲在农家小院中。 “将军,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暗卫紧张拦住木怀成,不让他离开小屋。 一旦木怀成暴露,那萧君泽的计划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木怀成蹙了蹙眉心,气压冷凝。“陛下似乎没说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将军,请您理解,陛下……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暗卫有些为难。 木怀成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 他若是想离开,这些人拦不住他。 木怀成能理解萧君泽的计划,但要他躲藏在这小村落这么久的时间,他做不到。 朝阳身在南疆,若是她听到自己死亡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他不想让朝阳为自己担心。 至少,他要去见见朝阳,让她放心。 木怀成相信朝阳,她会为他保守秘密。 …… 三个月后。 大虞皇宫。 “陛下,太后的势力已经基本铲除,如今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胤承一身龙袍,站在院落之中。“听说她让人去西域求援?” “西域使臣已经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属下,暗魅楼的人说……陛下成功将朝阳郡主带去南疆,他们遵守约定,愿意助您一臂之力。”手下小声开口。 胤承的气压冷凝了些许,双手背在身后。“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若是泄露出去……” “属下自当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属下惊慌开口。 “好了,带着朕的赏赐去慈宁宫,告诉太后,让她安心颐养天年。”康安太后毕竟是西域的公主,西域此次可以放任不管,下一次未必就会无动于衷。 他,还是要斩草除根。 康安太后只要活着,对于他来说就是隐患。 即使背负着杀母之仇,即使当初提议让他去奉天的人也是康安太后,可他作为帝王,终究不能明面上对太后下手。 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动手。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要除掉康安,有太多办法。 “是!”手下俯首,准备退下。 “听说太后最近身心疲惫受了风寒,身体大不如前了?”胤承走到殿外,周身的气压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 “是……” “让太医院的孙太医过去瞧瞧,就说太后年长体衰,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让他好生看看,要让太后安享晚年,福寿安康。”胤承的话透着浓郁的深意,警告的意思夜很浓郁。 孙太医是他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人,在这宫廷之中太过简单。 手下紧张的应声退下,后背浸出一层薄汗。 这个从小就被扔到帝国当质子的皇帝,总是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阴霾。 在这皇宫之中,连宫女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周身的戾气也就只有在朝阳面前才会烟消云散。 “陛下,南疆毒谷来信。” 殿外,暗卫恭敬开口。 胤承眉宇间的戾气消失了多半,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是朝儿。 “她还好吗?”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仅仅只是过了三个月,度日如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和朝阳一起成长。 这段时间,他要将大虞的权势完全握在手中,他要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脚下。 只有这样,才能给朝阳一个安稳自由的环境。 他要他的朝阳,万人之上。 “回禀陛下,朝阳郡主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基本痊愈。” 胤承笑了一下,只有想到朝阳才会目光柔和。 朝阳,是胤承生命中唯一的光。 殿外,婢女惊愕的看着他们的陛下,这个让她们不敢正眼看的帝王,居然拿着一张信件笑的毫无防备。 “下去领赏。”胤承心情不错,每每在收到朝阳的信件后,会消散全部的阴霾。 信中,朝阳说她在山下捡了一个傻子,还说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时间过得很快,她会担忧他,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笑着将信件好生存放,胤承的心情好了不少。 “陛下,开山王求见。”殿外,太监小声禀报。 胤承原本愉悦的心情几乎在瞬间崩落,阴沉的眼神让太监发颤。“开山王……还是为了您立后之事来的。” 胤承生生捏碎了桌上的砚台,双手握紧到青筋蹦起。 解决了康安太后,下一个就是开山王。 开山王是大虞唯一的外姓亲王,因功勋卓越被先皇封为开山将军,后封亲王。 先帝驾崩之时,有意让开山王摄政,开山王在朝堂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胤承刚刚回国,利用的是康安太后,若是开山王摄政,那康安太后便形同摆设。胤承在两人之间游走,让两人互相制衡。 如今康安太后的下场兔死狐悲,开山王自然是要为自己谋出路,便用现有的权势压胤承娶他的嫡女,御澜郡主为后。 “常山,立后之事你怎么看?”胤承声音不大,没有情绪波动,但却让人全身发紧。 常山是先帝的大太监,备受重用。胤承回国后,与常山一同谋划,才有了后来的帝位。 常山虽是宦官,但绝对是权谋方面的高手。 连胤承,都要佩服他三分。 常山虽有才能,但毕竟是个宦官,他最大的聪明就是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是个奴才,要为主子分忧解难。“陛下,奴以为……新帝登基有后为根,您应该立后了……” 否则,堵不住朝臣的悠悠众口。 新帝不立后,很多老臣便认为皇帝还年轻稚嫩,做事难免倚老卖老。 “何况,开山王让您立他的长女为后,实际上是来送权示好的,他有意臣服,您应给他个台阶,毕竟是朝中重臣,又是功勋之臣……”太监很有分寸的适可而止,说多了不好。 胤承蹙了蹙眉,他又何尝不知…… 可他若立后,朝儿……该如何? 她会不会理解他? …… 南疆,毒谷山下。 “打他!” “这个傻子,头发好短啊!” “打他,他好丑!” 村落的一群孩子,每日的乐趣就是来欺负萧君泽,已经接连欺负了个把月了。 萧君泽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受了伤才能在朝阳身上看到片刻的关系,他宁愿自己被这些不知死活的熊孩子打的遍体鳞伤。 “嘭!”只是,这次带头的孩子有些过了,一块砖头砸在了萧君泽的额头上,暗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萧君泽没有闪躲,他在愣神。 “这是什么?” 有个孩子捡到了萧君泽掉落的锦囊,那是朝阳送给他的。 “拿来……”三个月了,这是萧君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 朝阳让他装哑巴,他一直装的很好,可这锦囊是他很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第219章 忍朝阳曾经受过的痛 几个孩子吓了一跳,仔细看了萧君泽一眼。“这傻子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萧君泽楞了一下,若是朝阳知道他开口说话了,肯定会生气。 “呜呜……”萧君泽蹲在地上装傻,他知道自己不能还手不能去抢,可…… 那个锦囊不一样。 几个孩子回过神来,见他还是那个傻子,就群起而攻之,捡起石头就去砸。 萧君泽起身抓住拿锦囊的孩子,伸手把自己的东西抢了过来。 带头的孩子一看傻子会反抗,转身带着所有人跑开。“去告诉俺爹,傻子打人!” 抬手擦了擦眼角的血迹,萧君泽知道这群孩子要去叫大人了。 就因为他的冲动,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朝阳知道了,肯定会责备他了。 “陛下……”暗处,影卫隐忍到手指发麻,他不能出手,只能看着那些孩子欺负他们陛下。 影卫不明白,萧君泽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要装傻,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毒谷,留在朝阳身边…… 明明,只需要找个地方隐藏,静待时机便可。 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么多苦,经历这么多的折磨。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受伤了,自然有朝阳替他处理。 影卫垂眸,隐忍退下。 萧君泽的命令,他必须听。 坐在茅屋下,萧君泽用衣服轻轻擦拭朝阳离开奉天前给他的锦囊。 他的朝阳……曾经属于他,依附他,也拼命保护过他。 原来,很多次……都是朝阳在救他。 他却傻傻的以为,是慕容灵。 终究,是他辜负了朝阳,错过了朝阳。 就像沈清洲,即使他再深爱白狸,也终究因为误会而错过了一生。 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锦囊上,萧君泽惊慌的快速擦拭,可越擦越脏,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责备的将锦囊收好在胸口,萧君泽知道……他和朝阳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三个月的时间,他在朝阳的眼中只看到了冷漠,怨恨,以及疏离。 “阿爹,就是这个傻子,这傻子打我们!” “阿爹,打他!” 远处,那些孩子带着几个打人赶了过来,每个人都举着铁锨,气势汹汹。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蜷缩在角落里。 他要忍,才能继续留在朝阳身边。 若是让朝阳知道他在装傻,那他和朝阳……只会越来越远。 “敢打我儿子?给我打!” …… 毒谷,药芦。 “师父!疼!” 朝阳的双手穴位上扎满了银针,整个人的额头和身上都布满汗珠。 “现在知道疼了?忍着。”老者哼了一声,继续在穴位伤碾针尖,刺激穴位。 朝阳的双手受过伤,手指没有以前那么灵活,触感也会受到影响。 可作为毒谷的传人,手指十分关键,不仅仅要灵活,还要有非常敏感的触觉能力。 不管是切脉还是触诊,都要第一时间通过手指反馈病情。 何况,若是学习控毒蛊,更是要求手指的灵活性,稍有不慎就会被自己养的毒蛊啃上一口。 这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外公,朝儿都喊疼了,您轻点!”扶摇居然心疼了,手足无措的在地上跳。 “听说你父皇病了,这段时间宫中很闲吗?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外公!我突然想起来宫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扶摇一脸惊恐,转身就走。 朝阳忍不住笑了一下,苍白隐忍的脸上微微有些些血色。 扶摇回头,刚好看见朝阳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朝阳很少笑,可他却总想着逗她开心。 那个笑容,仿佛弥足可贵。 失神的回眸,扶摇快速离开。 他知道,他的外公虽然年纪大了,可却能看透他的心思…… 他本是个无情无欲的人,可却对朝阳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既然注定无缘,动了心思就是中了毒…… 老者故意赶走扶摇,是避免他对朝阳继续加深情感。 折磨自己,徒增伤感罢了。 离开药芦,扶摇苦涩的笑了一下,爱上自己的棋子,对自己必须要利用和除掉的对象动心,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玩笑。 这样,他还能对朝阳下狠心吗? “大公子,我们家主人有请?”出了毒谷,西域暗魅楼的人就来了。 “人在哪?”扶摇冷声开口。 “水云楼。” …… 毒谷山脚下,茅屋。 萧君泽趴在地上,手指被那些村民踩踏,碾压……疼痛,隐忍,却不肯反抗。 他不能…… 他若是反抗,就不能留在朝儿身边了。 手指骨受伤,疼可钻心。 原来,手指受伤是这种滋味。 十指连心。 萧君泽忍着疼痛反而笑了起来…… 他将朝阳受过的伤,经历过的痛全都经历一遍,是不是就能减轻一些罪孽,让朝阳原谅他一分。 视线被血液模糊,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其实……原谅不原谅都无所谓了。 无论朝阳原谅还是不原谅他,爱还是不爱他,他都不会放朝阳走的。 等他回到奉天,就算是囚禁……也要将朝阳锁在身边。 一切计划,他都要按部就班,不能急于求成。 “还笑?还真是个傻子。” “这种傻子,打死了也没人管,打他!” …… 山下,朝阳提着餐盒来给萧君泽送饭,手指拔了针以后就不疼了,而且比以前更加灵活。 现在握笔也没有那么废力气了。 心下疼了些许,朝阳又想起了在奉天皇宫的过往。 她的手指发颤疼肿到拿不住笔,却还要坚持一整天都要书写兵法。 萧君泽不仅仅不怜惜,还将她写完的兵法轻易毁掉…… 眼眶有些灼热,朝阳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那些日子,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和原谅的。 所以,是萧君泽先利用和伤害她的……无论她要利用萧君泽做些什么,都是萧君泽自己咎由自取。 “郡主,奉天工部侍郎给了回信,但兵部一直没有动静。” 朝阳眯了眯眼睛,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回信才是正常。 伸手拿过影卫递来的信件,朝阳看了一眼,冷笑着勾了勾嘴角。 看来,萧君泽信任的人,也不能完全信。 兔死狐悲,萧君泽出事,有太多趋炎附势之人。 工部回信说要见萧君泽,话说的太好听,不怕死还是不要命? “让人布局,在奉天城外约他,若是等到了沈清洲的杀手……”朝阳眯了眯眼睛,那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是!” 她要为萧君泽回奉天铺好道路,就绝对不能会在这些桥头草手里。 手指轻轻揉碎手中的信件,朝阳握紧双手。“沈清洲……” 是时候,与沈清洲正面博弈了。 她倒要看看,当年赢得西域盛会头筹,让她母亲一见倾心的男人,到底有多难对付! 第220章 慕容灵下场可悲 毒谷山脚下,茅草屋。 “这傻子是个哑巴?” “他会说话,就是个傻子。” 几个村民站在一旁说话,欺负傻子似乎能让他们找到存在的优越感。 “说是城南缺人,要抓活人练蛊,这傻子能值个钱。” 几个村民一合计,想把萧君泽卖了换钱。 萧君泽趴在地上,额头浸出冷汗,人心果然永远都是黑暗的。 暗处,影卫想要出手,被萧君泽的视线阻止,忍到现在了,不能功亏一篑。 “该死!”影卫一拳打在树干上,呼吸有些急促。 他们家陛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能留在朝阳郡主身边吗? …… 朝阳提着吃的赶到茅屋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狼藉,血迹还有萧君泽破损的衣衫布条。 心口一颤,朝阳手中的餐盒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被人发现了吗? “傻子?” 朝阳试着喊着傻子,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强迫自己冷静,朝阳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拖拉的痕迹往远处走去。 应该不是杀手……从搏斗的现场来看,石块,铲痕,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毒谷山脚下的傻子,你们见过吗?”朝阳伸手拦住一个路过的村民,紧张问了一句。 那村民赶紧摇头,神情不自然。“没见过,没见过!” “毒谷山脚下的傻子,你们见了吗?”朝阳不想浪费时间,转身问其他人。 “没见过,没见过!” 有几个樵夫有些不耐烦。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伸手拽着那人的衣领,拿出毒谷的令牌。“我是毒谷弟子,再问你一次,有没有见过那个傻子!” 樵夫惊恐的看着朝阳,这女人居然是毒谷的人。 在南疆,什么人敢得罪毒谷,就算是城南的蛊村,也得罪不起毒谷的人。 “蛊村,蛊村……” “蛊村拿活人练蛊,那傻子该是被人卖到城南练蛊了。”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拿萧君泽练蛊? 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 也得亏萧君泽现在痴傻,否则这些人连活着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松开那人,朝阳快速往城南跑去。 这傻子……可千万别出事。 你的命可是木家两兄弟用命换来的! 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在这之前她一直对萧君泽的痴傻半信半疑,现在看来……他真的是痴傻了。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陛下出事,沈清洲把持朝堂,现在皇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他要挟持幼帝摄政的意图已经人尽皆知。” “我们据守这十座城池,大虞暂时不出兵,咱们就不怕他们!” “沈清洲让人来传旨,召木家军回皇城。” 副将冷哼了一声。“想让我们回去?做梦!” “沈清洲接连发来旨意,这是要先诏安,然后再来硬的。” “传旨?陛下失踪他传的谁的旨意?回去告诉他,陛下临行前下了命令,没有他的旨意,木家军留守边城,绝不返还。”副将冷声开口,让手下去传信。 “是!” 传信之人离开,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副将赶紧作揖。 木怀成点了点头,面上透着冷色。“沈清洲此人善于权谋,我们虽远在边城,仍不能大意。” 就看沈清洲愿不愿意对木家军下手了。 若是沈清洲执意要先除掉木家军,那……木家军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如今,他与沈清洲也在对赌,赌沈清洲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对木家军下手。 朝中……自然还有更多的势力反对,一个外姓权臣借此把持朝政,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的事情罢了。 “将军,接下来您要……”副将小声问了一句。 “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自然要离开一段时间,缠住外面那些暗卫。”木怀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要离开边城,去南疆寻朝阳。 “是!” …… 奉天,皇城。 冷宫。 荒凉的院落里,寥寥树叶飘落。 慕容灵满身血污,嗓子也被人毒哑,狼狈的趴在角落里。 曾经,这个号称京都第一美人儿的女人,也被萧君泽捧在手心宠爱过。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让人觉得凄凉。 “小姐,倩儿来看你了。”门外,倩儿被人搀扶,走了进来。 萧君泽出事,倩儿和慕容灵的处境其实一样岌岌可危,只是倩儿聪明些……知道沈云柔暂时不会动她,毕竟她肚子里被人除掉的‘龙胎’是个敏感话题。 这个时候沈云柔要是迫不及待的除掉她,容易落人口舌。 “呜呜……贱人……”慕容灵恨意的看着倩儿,嗓子被人毒哑,声音嘶哑难听,如同厉鬼。 倩儿叹了口气,让婢女将吃的放在地上。“小姐,你不能将我看做敌人,陛下如今生死未卜,我们两人只有报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慕容灵眼眶被恨意晕染的通红,指甲扣着地面,缝隙里全是血迹。 “小姐,今日是慕容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午门外全是看热闹的人。”倩儿小声开口,上前走了两步。“这可都是沈云柔干的,您不恨吗?” “我要……杀……你们……”慕容灵的嗓子血腥气极重,慕容家满门抄斩,却唯独留下她一个。 沈云柔多狠啊…… 这个女人,太狠毒。 她让人毒哑她的嗓子,断了她的手脚扔在这冷宫中却吊着她一口气不让她死。 “小姐,这段时间您好好冷静一下,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倩儿小声说了一句,不能多说,现在的皇宫……已经被沈云柔彻底清洗成她自己的人了。 沈云柔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她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杀了……你们!” 慕容灵凄惨的哭声在冷宫回荡,让宫人不自觉地远离冷宫,只觉得可怖。 这深宫之中,比慕容灵惨的女人太多了,深埋在这地下的白骨怕是也早就已经数不胜数。 红墙碧瓦,金碧辉煌,这不过就是蛊惑人心的表象。 真正的皇宫是吞噬活人的诡兽,深不见底,吞噬人心。 …… 南疆,城南蛊村。 在南疆,养蛊是很早之前就留下来的传统,若要往上追溯,怕是要追溯到南疆立国之前。 蛊虫的炼制异常凶残,在没有毒谷制约天下无人干预的时候,南疆被称为活死人地。 活人被抓去练蛊,生不如死,死后尸僵还要被人利用,惨绝人寰。 直到毒谷成立,一统南疆炼毒制蛊,成为南疆除皇室朝廷以外唯一的江湖首派。 所有散门散户都要以毒谷为首,马首是瞻。 凡是毒谷定制的规矩,都要遵守不能违背,否则……就会被清理门户。 而毒谷的第一条谷训便是禁止南疆境内拿活人练蛊…… 第221章 萧君泽拼命救朝阳 朝阳踏进蛊村,整个村落凄凉的厉害。 四周店铺无一开门,整个街道人迹罕见。 几个路过的樵夫猎人都要拉紧担子,快走几步。 “姑娘,不能进,这蛊村不是好地方,走吧。”有个心善的老人,拦住朝阳,不让他进蛊村。 “爷爷,这蛊村为什么这般荒凉?” 蛊村离毒谷这么近,如果蛊村的人犯了毒谷的禁忌肯定是要被清理门户的,为什么还敢如此猖狂。 “这蛊村有人拿活人练蛊,三年前冥顽不灵被毒谷老者斩草除根,这会儿……闹鬼。”老者小声开口,看了看天色。“快走吧,别进去。” 朝阳点了点头,还是进了蛊村。 她不信鬼神,萧君泽身上有她留下的追踪粉,她手中的蛊虫能感应,他确实就在这个方向。 一路追到破庙外,几个村民正在谈价格。“这虽然是个傻子,好歹是个活人,说好了活人十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否则我就去毒谷老者那告你们,说你们是蛊村余孽,拿活人练蛊!” 两个穿着白衣带着头蓬遮帽的男人冷眸看着几个村民,将钱拿了出来。 几个村民掂量了一下,冷笑。“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 说完,转身要走。 两个白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冷笑,手中放出两只小虫,小虫飞了起来,落在两个村民的耳朵里,慢慢钻了进去。 朝阳蹙眉,她跟随老者学习控蛊之术,已经能基本确认那是毒蛊中的阴蛊。 蛊虫分为两类,一类可以为医者所用,帮医者治病救人,称为益蛊。 另一种就是专门阴毒害人的阴蛊,视为狠毒之术,要慎之又慎。 “那傻子居然值十两银子,嘿……” “这傻子不知道还手,还死死的护着怀里的东西。还以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破布包,呸!” 几个村民从朝阳躲藏的树下经过,将一个脏兮兮的锦囊扔在了地上。 朝阳原本想出手救这几个村民,可看清地上的锦囊后,眼眸瞬间暗沉。 人性分善恶,因果自有循环,她何必多管闲事。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如果他们不起歹心,这几个练蛊之人就伤不了他们。 跳下树干,朝阳将锦囊捡了起来,往破庙走去。 “什么人!” 朝阳刚走进破庙,白衣控蛊之人就冲朝阳袭了过来。 旋身闪过,朝阳被破庙中的景象震惊。 这破庙与外面的荒凉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庙中供奉的是南疆的苗疆女神像,蛇尾人身,手中拖着练蛊盅。 神像下供奉着琳琅满目的贡品,烟火旺盛。 “方才几个村民送来的傻子是我的人,还来。”朝阳伸手要人,眉宇间的杀意极重。 他们最好好没有对萧君泽下手,否则……她会替老者清理门户。 “杀了她。”另一个白衣人说了一句,转身走到神像后,走进密室。 朝阳一脚踹开身边的人,躲过他的毒针。 那人一看朝阳难以对付,就扔出阴蛊对付朝阳。 可那些阴蛊却不敢近朝阳的身。 “你是毒谷的人……”那人惊慌开口,只有身上有毒谷蛊王的人,才能让阴蛊不敢近身。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朝阳抬手扼住那人的脖子,用力扔在了神像上,把人打晕。 走进密室,朝阳警惕的看着四周。 密室的环境阴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气。 走了几步,朝阳捂着口鼻差点作呕。 硕大的血池中满是黑色的蛊虫,而血池正中被铁链紧紧缠绕着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满身血污,身上还有蛊虫攀爬,异常诡异可怖。 而被抓来和卖来的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铁笼里。 朝阳听老者讲过,这是古法中最阴毒的一种练蛊方式,在孩童还未满周岁的时候就将他困在血池中,被血气浸染,让他与蛊虫共生,融为一体。 成功炼制成蛊人的孩童要从周岁一直被折磨到十几岁的年纪,只有长时间的蛊人共生,才能让人和蛊虫彻底融合。 一旦蛊人成功炼制,这意味着他的周身连头发丝都带着攻击性和嗜血性,无人能近身。 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毒性,根骨也比普通人要更诡异可怕。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身后,大铁门重重坠落。 “娘子!”傻子惊慌的喊着朝阳,满身满脸都是被打的血迹。 朝阳在铁笼中一眼就看到了头发板寸的萧君泽,那个发型格外显眼。 确定萧君泽无事,朝阳松了口气。 这个傻子…… 别人卖了他,他可能还在帮对方数钱呢。 真不知道曾经精明善于算计的萧君泽,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拿活人练蛊,还拿这些人做食饵来喂养这个蛊人,你们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朝阳握紧手指,声音透着杀意。 “你是毒谷的人?”那人冷笑,将遮帽摘了下来。“练蛊本就是阴毒的事情,不牺牲少数人,如何拯救更多人?” “疯子……”朝阳警惕后退,仔细看着四周。 “既然是毒谷的人,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你说我炼蛊人残忍,你以为毒谷老者是凭借着什么一统南疆武林?我的师父与老者是同门师兄弟,他害死同门,对我们赶尽杀绝,你如今却站在这里谴责我们?” 朝阳不知这些人与毒谷之间的恩怨,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毒谷脚下的蛊村炼制蛊人,这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蛊人若是成熟,他们是打算用这蛊人对付毒谷…… 也就是对付她的师父,毒谷老者。 “我只想带走我的人。”朝阳指着萧君泽。 “你们一起留下吧。”那人笑了一声,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娘子小心!”萧君泽惊慌的用力晃动铁笼,想要出去。 那铁笼被铁链拴住,萧君泽只想救朝阳,暗下用力就将铁链挣断。 笼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惊慌的跑了出去,密室一片混乱。 朝阳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将一人踹进血池,很快,血池中的蛊虫就将那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娘子!”萧君泽惊慌的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护住朝阳。 “你!”朝阳呼吸一滞,后背一阵刺痛。 白衣人手中的剑刺穿了萧君泽的肩膀,连朝阳的后背一同刺伤。 “嘭!”生生掰断了刺穿自己的长剑,萧君泽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朝阳手指发颤的喊了一声,快速出手,将那人刺穿肩膀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哗啦……”血池中,那蛊人突然动了一下,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那白衣人脸色瞬间惨白。“撤!他醒了!” 仿佛,那蛊人是个多么可怕的魔鬼。 很快,原本杀朝阳的人都拼命逃走,一个不留。 白衣人被钉在了墙上,拼命挣扎想要逃走,但已经晚了一步…… 第222章 萧君泽朝阳生死一线 血池中,蛊人身上的铁链一根根崩断,血水中的蛊虫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快速远离中央的人类少年。 眼睛缓缓睁开,比常人要深邃些许的瞳孔透着诡异的深绿,像是蛇类的眼睛,又像是丛林中带有剧毒的蜥蜴。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听扶摇说过,这种从小时候开始没有吃过一天母乳……靠慢性积累的剧毒、蛊虫存活的蛊人是没有感情的。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血液,食物。 这样的人留在手中是极其强大的杀人工具,但却不好掌控,极易反噬自己。 听说当年南疆的圣祖皇帝造反之时,就将蛊人放进皇宫,然后让叛军包围整个皇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一个蛊人……一夜之间,屠尽满城皇族,守卫,羽林军…… 那是一场屠杀的盛宴,也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猎杀游戏。 操控者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整个皇宫弥漫着血腥,杀戮,惨叫,如同人间炼狱。 “萧君泽……” 蛊人从血池中走了出来,极快的移动到白衣男子身前。 那人惊恐的看着满身是血的蛊人,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逃离。 “啊!”一声惨叫。 那蛊人生生将白衣人的脑袋捏碎,饥渴的吞噬着他身上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 朝阳忍着想吐的意思,扶着萧君泽想要趁机逃走。 可那些人为了防止蛊人逃离,四周的重铁大门已经全部封死。 “放我们出去!”朝阳惊慌的喊着,这个人实在太强,身手太快,她根本不是对手。 铁笼外,几个白衣人警惕的持剑,冷眸看着朝阳。 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开铁门。 “要怪就怪你不该来……”铁门外,之前被朝阳打晕的白衣人冷声开口,看戏一般的瞅着铁门内的情形,就等着看那蛊人怎么杀死朝阳和那个傻子。 “走……娘子快走……”萧君泽撑着肩膀,呼吸有些急促的指了指上方。 朝阳抬头看了一眼,这密室上方有个四方的暗门,应该是破庙石像的位置,可以逃出去。 可她能逃走,萧君泽受了伤……走不了。 “走……”萧君泽声音发颤的推开朝阳,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蛊村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杀戮武器。 啃食了白衣人,那蛊人的瞳孔快速收缩,明显嗅到了血腥气。 萧君泽胸口的血液还在涌出,吸引了蛊人的注意。 “走啊!” 蛊人冲着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和死亡的压迫。 萧君泽出手困住蛊人,给朝阳争取逃走的时间。 “嗯!”蛊人的双手锋利如刀刃,重重的冲着萧君泽的后背抓了下去,深可见骨。 萧君泽吐了口血,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视线有些模糊,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 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萧君泽!”朝阳爬到上方,手已经触碰到出口,可她走了……萧君泽必死无疑。 萧君泽靠在墙壁上,冲朝阳笑了一下…… 她能活下来,也好。 就这么死了,倒是省了继续勾心斗角精于权谋的活着。 蛊人一步步靠近萧君泽,想要捏碎他的脑袋。 “嘭!”一声闷响,朝阳从上方跳了下来,将蛊人重重的踹在了墙壁上。 墙壁有一道凸起,将蛊人的眉心划破,血液涌出。 朝阳快速后退,许是从小与蛊虫为伍的原因,蛊人的血液是黑绿色的,异常可怕。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蛊人歪着脑袋愣在原地,似乎从前从未受过伤。 收缩瞳孔看了朝阳一眼,蛊人调转了方向冲着朝阳袭了过去。 对方身形太快,朝阳和萧君泽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难怪当年南疆皇族那么多高手保护都让一个蛊人灭了全部…… 在这种炼制环境下还能活下来的,已经不是人了。 “朝儿……”见蛊人扼住朝阳的脖子,将人生生提了起来,萧君泽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剑,几乎拼劲全部力气冲了过去,从背后刺穿蛊人的心脏。 “咳咳咳……”朝阳被摔在地上,拼命咳嗽。 差一点,她的脖子就要被这蛊人捏碎了。 萧君泽也摔在地上,往朝阳的地方爬…… 他如今脸上被朝阳易容,本就普通,短短的头发,满身伤口血肉模糊的身躯狼狈到了极致。 拼命的撑着身子爬到朝阳身前,萧君泽伸手把朝阳抱在怀里,紧紧护住。“没事了……” 朝阳惊魂未定,呼吸急促,那一瞬间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萧君泽这话是痴傻状态,还是清醒状态。 铁笼外,几个白衣人震惊的看着牢笼内的一幕,凭借他们两个人……居然能杀掉蛊人…… “萧君泽……”感受到抱紧自己的身体慢慢松散,朝阳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急迫。 萧君泽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摔在了地上。 …… 蛊村外。 扶摇带着阿雅出来寻朝阳,晃动了下手中的摇铃,扶摇脸色沉了一下。“朝阳进了蛊村。” “姐姐身上的摇铃蛊死了。”阿雅小声开口,手中摇铃中的传信蛊发出悲鸣。 扶摇心口一颤,朝阳出事了。 “找!”冷声说了一句,潜藏在暗处的暗卫快速冲进蛊村,四下搜索。 “这里面……不对劲。”阿雅小小的身躯走到破庙前,脸上透着惊恐。“扶摇……里面……可怕。” 扶摇也从破庙中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心口一颤。“朝儿……” …… 地下密室,几个白衣人见蛊人已死,愤恨却无能为力。 谁曾想两个人就能杀掉蛊人…… “撤,毒谷的人找来了。”白衣人身后,望风者小声开口。 白衣人不甘心的看了躺在血泊中的蛊人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那是他们父辈几代人的心血,就这么功亏一篑。 要知道,养出这么一只马上成年的蛊人要费劲多少的心血,牺牲多少的纯种血蛊…… 就这么被毒谷的人毁了,让他们如何不恨! “朝儿!” 朝阳惊慌的帮萧君泽止血,听见密室上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扶摇。 “扶摇!我在下面!” 扶摇警惕的听着动静,让人将佛像移开,就看见朝阳和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在坑洞下面。 “朝儿!”扶摇心口一颤,让人下去救人。 “什么情况?” “快去告诉师父,有人在蛊村炼制蛊人,不过……那蛊人似乎已经被我们杀死了。”朝阳的心跳还未平缓,被救出以后,从洞口看了眼血泊中躺着的蛊人。“是他救了我,山下的那个傻子。” “蛊人……”扶摇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先回毒谷,让外公来!” 几人扛着受伤的萧君泽离开,坑洞中躺在血泊中的蛊人突然动了一下。 第223章 朝阳要回到地狱 毒谷。 “主人,我们赶去的时候,密室已经空无一人,蛊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是不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老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青,手指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成功炼制了蛊人。“朝儿,你确定那蛊人已经死了?” “当时傻子为了救我一剑刺穿蛊人的心脏,就算他是蛊人……刺穿心脏也必死无疑吧?”朝阳也不能确认。 老者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几步,看起来苍老了些许。“江湖风变,天下以乱,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老者看着趴在医榻上的萧君泽。“从他后背的抓痕来看,这个蛊人已经接近成年状态,毒性狠辣,手劲极大。” 快速用烧红的剪刀将萧君泽身上的腐肉剪掉,老者摇了摇头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鼻息。“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师父……救他……”朝阳声音微微更咽。 萧君泽是木怀臣和木怀成用命换来的…… “出去。”老者看了扶摇和阿雅一眼,让他两人出去。 “告诉师父,为什么要将他留在南疆,还将他装扮成这般模样?”等扶摇离开,老者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紧张的深吸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老者。“师父……您发现了。” “萧君泽这半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他的脉搏我一探便知。可我刚救回来的半条命,这才数月怎的又去了大半。”老者摇了摇头。 “他重伤后痴傻,木怀臣为了救他误入死亡谷,如今只剩他一人……朝儿……不想辜负兄长用命换来的人。”朝阳跪在地上,紧紧握着衣裙。 老者叹了口气,知道朝阳有私心。“朝儿,朝堂局势比江湖更险恶,江湖是血肉相搏,杀戮血腥。可朝堂……是不见刀剑的修罗场,人心搏杀,比江湖更加黑暗。” “朝儿明白。”朝阳垂眸。 “留在毒谷,虽人身不自由,可心自由。”老者想劝劝朝阳,不要再去参与这些人的权谋争斗。 “可师父您说了,风雨欲来,无人能独善其身。”朝阳抬头,眼眶泛红。“我的身份师父最清楚不过,我是白狸的女儿,师父您虽然没有明说,但您也知道……留我在毒谷,这对毒谷来说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杀手一波接一波的来到毒谷,就算是毒谷的暗卫能阻截一波又一波,可没完没了的杀戮,让人心累。 “决定了?”老者叹了口气。 朝阳的命如浮萍,注定无法安稳。 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太多利益……无法独善其身。 “是!”朝阳点头。 她迟早是要回去的,为了保护她在乎的人,回到她曾经拼命逃离的地狱。 找到一切黑暗的源头,搅动朝堂,斩草除根…… 她要与所有想要她命,不想让她安稳活着的人,斗到底。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老者处理着萧君泽身上的伤口,看似漫不经心。“迎难而上也是成长的一种表现……只是,这朝堂的黑暗,权势和欲望的深渊已经吞噬了师父一儿一女……师父不能看着你,身陷其中啊。” “师父……朝儿……”朝阳知道,老者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她这个徒儿了。 “蛊人一出,天下必乱,只有对那权势极度渴望的人才会费劲心神炼制蛊人,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老者摇了摇头,腥风血雨就要开始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无意中巧合碰到的蛊人,是有人故意炼制的武器?”朝阳心跳一颤。 “毒谷之所以选在此处,是因为山谷背阴,适宜草药毒物以及蛊虫天然生长,对于蛊人来说也是最好的炼制场所。毒谷脚下,蛊村之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大一只蛊人,可见其隐秘程度。”老者极其忌惮。 “师父在怀疑谁?”朝阳不知道这背后的人,与谁有关。 “最近频繁出入南疆,接近毒谷之人……便是西域暗魅楼。” 朝阳的手心微微出了一层薄汗,西域果然预谋已经。 “朝阳身上背负的是曾经压在我母亲身上的重担,西域不会放过朝儿,朝阳需要先发制人……”西域,绝对不是她和母亲的故乡。 那里,怕才是地狱的大门。 “为师不出江湖,不问朝政已经很多年了……连朝儿都能向死而生,那师父……堵上一切,堵上毒谷,也要助你赢这天下。” “答应师父,活下去,找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阳眼神颤动的看着老者,双手握紧到发麻。“师父……” 这天下,棋局已开,每个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谁……都无法逃脱本就束缚命运的枷锁。 朝阳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眼神越发坚定。 …… 南疆皇城,水运楼。 “啪!”扶摇一拳狠狠打在那人脸上,脸色暗沉,全身发颤。“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在我毒谷脚下,在我外公眼皮子底下养蛊人?” 男人扬了扬嘴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大公子,蛊人的威力,毒谷最清楚不过,我们若成大事,必不可少。” “是吗?”扶摇眼眸的阴霾越发浓郁。“白梓延,你西域暗魅楼从早年盛会开始就筹谋算计,将圣女白狸送往奉天,密谋已久,搅乱奉天朝堂局势。如今天下以乱,边关战事四起,奉天龙脉不稳,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带走朝阳,拿回你们暗魅楼的致命‘武器’,除了要让圣女这把利刃重新锋利,你们连蛊人都惦记上了……” “大公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共赢而已,何必说的这般清晰明确。我暗魅楼自有我暗魅楼的计划,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逆天者亡……”男人的冷意极重,再次开口。“何况,朝阳本就是我西域的所有物,带她回去也是迟早的事情,大公子这段时间百般阻挠,可是对朝阳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扶摇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没有说话。 他确实,不忍再让朝阳随这个疯子离开。 “大公子,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处的东西,过于追求的下场……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您的母亲,还是您的舅舅……可全都死在感情手里。” 扶摇呼吸急促的扯住白梓延的衣领,用力把人推开,气急败坏的离开。 “主人,蛊人已死。”等扶摇离开,手下小声开口。 “一群废物!不是说蛊人无坚不摧是最无情的杀戮利器?这般脆弱不堪,让一个女人除掉,一群废物!”白梓延的气压有些失控。 “主人,那些蛊村后人……” “还留着做什么?一群废物,处理干净点!”现在可不是得罪毒谷的时候! 第224章 木怀臣可能没死 南疆,毒谷后山。 萧君泽重伤一直昏迷,老者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次他伤的太重了,而且蛊人身上的毒千变万化,稍有不慎就是命悬一线。 朝阳坐在溪边,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矛盾,她不想让萧君泽死,一方面是为了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对付沈清洲。另一方面,萧君泽的命是木怀臣和木怀成两兄弟换来的。 “姐姐,你不高兴哦。”阿雅给朝阳摘了野果,哄她开心。 “阿雅……”朝阳蜷缩起双腿,声音微微有些更咽。“那个傻子要死了……” 连老者都说束手无策,那萧君泽到底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朝阳喜欢傻子吗?”孩童总是天真的,她不知道朝阳心中的算计,只知道朝阳是担心的,难过的。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喜欢。” “外公说,大人总是撒谎,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阿雅坐在一旁,啃着手中的果子。“阿雅就不会撒谎,阿雅喜欢姐姐,就会说喜欢。” “我……”朝阳闷声沉默,再次开口。“以前喜欢过,但他还不是傻子。” “那为什么不喜欢了呢?因为他变傻了?”阿雅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他变坏了。”朝阳抬头,看着天空。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山谷的背阴出处。 可朝阳和阿雅在后山,只能远远的看着余晖,享受着山阴的凉意。 曾经,朝阳爱的萧君泽也许只是她心中的那一点点的执念和善念。 也许她爱的不是萧君泽,是那道光。 只是后来她发现,光变暗了。 可这次在神庙,这个忘记了权势争斗的傻子,却为了救她不要性命。 原来,萧君泽身上的光一直都在,每个人的光都在,只是被太多的权利,利益,阴谋,算计……遮盖了原本的光华。 可萧君泽只是痴傻了,他又能痴傻多久呢? …… “朝阳姑娘,我们家公子寻你,说是有要紧事。”身后,是扶摇的小厮来寻朝阳。 阿雅哼了一下,还在记仇。“我不回去。” 朝阳揉了揉阿雅的脑袋,她在毒谷还是安全的。“那你在后山玩会儿,早些回去。” 阿雅点头,光着脚丫在小溪里甩开甩去。 毒谷的风景很美,绿草蓝天,满山不知名的野花野果,珍惜的草药和毒蛇遍地都是。 不过朝阳一点都不担心那些毒物会伤害到阿雅,因为老者说,阿雅是整个毒谷最有天赋的控蛊之人,还有天生与那些毒物蛇蝎交流的本领,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嘶嘶。” 朝阳走了没多久,阿雅听见身后的草丛里面有动静。 竖着耳朵听了一下,阿雅歪了歪脑袋。“小青?” 平时小青会在阴雨天来找她,那预示着要下雨了,让她快些回去。 可今天天气很好啊。 许久,草丛中也没有小青的身影。 很快,阿雅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惊慌的从水中站了起来,阿雅光着白嫩的小脚丫颤颤巍巍的往草丛走了两步。 很危险…… 直觉告诉阿雅,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是很强的毒物…… 可这里是毒谷,好奇心还是让阿雅往草丛深处走去。 紧张的看着草丛中,阿雅发现了血迹,还有死去的小动物毛发。 抬手捂住嘴,阿雅走进了草丛深处的山洞里。 呼吸开始发颤,阿雅吓的连脚步都不敢迈动。 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角落里,一个满是是血的身躯趴在地上,后背还插着一把剑。 血液顺着石头留到了阿雅脚边,是黑绿色的。 蛊人在嗅到阿雅的气味以后,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快速收缩。 …… 毒谷,药芦。 “有事?”朝阳看了眼坐在树上的扶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躺在树上。 “有惊喜。”扶摇从树上跳了下来,讨赏的看着朝阳。 朝阳已经习惯了扶摇的德行,倒是也不再反感这个人。 可扶摇喜欢得寸进尺,将朝阳困在树干上,挑眉要奖赏。“你亲我一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杀你一次如何?”朝阳懒得动手,威胁的看着扶摇。 “美人儿,别太凶,你会感谢我的。”扶摇似乎极其自信,越发的不要命,几乎要将朝阳抱在怀里。 “是吗?”朝阳眼眸沉了一下,一拳打在扶摇的肚子上。 扶摇吃痛的扶着墙,隐忍的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你……” 太狠了。 这个女人下手真的是…… “朝阳,幸好我喜欢你……”扶摇笑着说了一句,叹了口气。“告诉你好了。” 朝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其实极其不善于处理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或者爱意。 “我让人进了死亡谷,这段时间为了寻找木怀臣,我重金聘请高手和敢死之人进谷,那人在谷中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因为出来的及时,所以他没有受伤,也没有死在里面。”扶摇将一块令牌放在朝阳手中。 那是木家影卫的身份牌。 朝阳的心痛了一下,用力握紧。“所以……我哥。” 所以木怀臣真的死了吗? “那人说,这令牌在一具尸体身上,尸体穿的衣服也是木怀臣和影卫当时穿的衣物,但尸体……却是两个女人。” “女人?”朝阳楞了一下,有些不解。 为什么会是女人? “有没有可能,有人穿上木怀臣和影卫的衣服,替他们冲进了死亡谷,然后死在了里面?”扶摇也只是猜测。 “你跟我说实话,死亡谷,为什么是南疆的死亡禁地?”这些时日,朝阳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死亡谷的消息。 “因为……里面困了一只蛊人。”扶摇耸了耸肩,不知道朝阳信不信。 “蛊人?为什么死亡谷可以困住蛊人?”如果是蛊人,为什么死亡谷能困住他?不让他逃出来? “蛊人并不是完全的没有七情六欲,他们比正常人更重承诺。听说那死亡谷的蛊人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都要守着她,所以她死了,他也将自己困在了死亡之地。 那是一个凄美的故事,蛊人杀戮成性,却偏偏爱上了那个一直喂养他的女人,那个女人为了让蛊人不再杀人,甘愿陪他一起留在死亡谷。 那时候,死亡谷仅仅只是个地名,因为地势险峻而得名。 可南疆圣祖皇帝见识过蛊人的厉害,他登基以后当然不可能留下任何隐患,无数的高手涌入死亡谷,想要彻底除掉蛊人却误杀女人。 女人死前留下遗言,让蛊人永远陪着她,不要离开。 那蛊人留在死亡之地已经很多年了,没有人再敢靠近那里,只要过了界,必死无疑。 他依旧会杀人,嗜血成性,可他信守女人的承诺,从未离开过死亡地界一步……” 第225章 萧君泽在死亡边缘 “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那个杀戮武器。”朝阳只觉得凄凉,并不觉得凄美。 回头看了眼药芦的位置,朝阳大概懂了。 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困住蛊人的女人,就是她的师母,老者的发妻。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当今的陛下早年会封毒谷老者的长女为皇后的原因吧。 因为这南疆圣祖皇帝的天下,是毒谷帮他打下来的。 所以圣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垂暮之年的老皇帝。 南疆自政权变更,武将造反以来,也不过才经历了两代皇帝。 “这么一来,木怀臣也许真的没死。”扶摇小声开口。 “但愿……”朝阳已经不想再抱太大希望了,因为她想不明白……如果木怀臣没死,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寻萧君泽? 会是因为重伤吗? 但愿,木怀臣和他的影卫都还活着。 …… “阿雅怎么还没回来?”老者从药芦走了出来。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这会儿后山应该已经昏暗了。 平日里若非耍脾气,阿雅早就该回来了。 “这会儿应该回来了。”朝阳也有些疑惑。 “扶摇,去寻她。”老者看了朝阳一眼。“朝儿,随我进来。” 朝阳紧张,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她……不希望萧君泽死。 “他体内的毒太霸道,若非意志力顽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老者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 朝阳看着趴在床榻上的萧君泽,几乎奄奄一息。“师父,可还有办法……” “有,但是极其凶险。” “什么……”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以毒攻毒,以蛊治蛊。”老者叹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这种法子。“用蛊蝶的卵治疗他后背的伤,蛊蝶再成长的过程中会吸收到他伤口周围的剧毒,以此为养分,可蛊蝶寄居,会将萧君泽的身体当做自己的巢穴,待到它们破茧而出,会生不如死……”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听说过南疆蛊蝶,若是活人体内被寄居了蛊蝶,在蛊蝶破茧之时,就是人体死亡之时。 它们不仅会吸收走宿主体内的养分,还会在绽放之时将宿主的身体生生撕裂,死法极其痛苦。 “师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有些发颤,她不想让萧君泽承受这些…… 这是比梦魇之毒更可怕的存在。 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蛊蝶的成熟期是三个月,至少这三个月他还能活,可除了这个办法,只能如此等死。”等蛊人的毒素到达心肺,那就真的药石无依了。 “师父,不能在蛊蝶成熟之前刨开身体取卵吗?” “做不到,蛊蝶靠吸食毒素为养分,但它之所以称之为阴蛊,是因为它们会在宿主体内扎根,根断毒素出,会在自己死亡的瞬间也将宿主杀死。” 这是一种极其自私的蛊虫。 所以即使它们能吸收毒素,也很少有人能用蛊蝶解毒。 “师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朝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者摇了摇头,看着昏迷中还死死握着什么东西的萧君泽。 “师父,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朝阳站在床榻边,她无法这么快做出决定。 如果横竖都是死,她要让萧君泽少些痛苦的现在死去,还是三个月之后…… 老者走出药芦,轻轻叹了口气。 人非神佛,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 药芦只剩下朝阳与萧君泽,整个房间空寂的吓人。 朝阳轻轻掰开萧君泽的手指,里面攥着的是她捡到的那个锦囊。 可能是与蛊人打斗的过程中掉落,被萧君泽捡到。 他就那么死死的攥着,明明命悬一线都不愿意松开。 “萧君泽……”朝阳轻声喊了一句。 曾经,萧君泽欺辱她的时候,她也恨不得萧君泽去死。 可她对萧君泽终究还是恨不起来的。 “你想活下去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无法回答,昏迷中紧蹙眉心。 “萧君泽,你好不容易登上帝位,好不容易才得到那个位置。你怎么舍得,就这么死去。” “萧君泽,你不想死对不对?” 他不想死。 他肯定不想死。 …… 南疆,毒谷脚下。 木怀成到了南疆,没有第一时间入谷寻找朝阳。 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毒谷这段时间加强了守卫,甚至连山脚下的蛊村都有人巡逻。 木怀成溜不进毒谷,只能守在山脚下,等朝阳下山。 戴着薄银面具,木怀成周身依旧散发着多年征战沙场的杀伐气息,让人不敢过于靠近。 “公子,夜里也别乱去,这段时间镇子上发生了命案,两个村民死于非命,听说是被人下了蛊,惨不忍睹。” 镇子上出了人命案,有人被蛊虫所杀,整个镇子禁严。 木怀成点了点头,住在镇上客栈视线最好的地方,等着与朝阳重逢。 木怀成的心很矛盾,他既希望朝阳不要受自己死亡消息的影响,又希望朝阳能为他伤心难过。 对自己的妹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还真是……该死。 可他却不能死。 这些天,木怀成在镇上也没闲着,他发现暗魅楼的人在南疆活动频繁,毫无疑问是冲着朝阳来的。 出了客栈,木怀成跟上一个他盯了许久的暗魅楼之人。 “主人有令,待朝阳出谷,便把人带走!” “可那扶摇公子一只护着朝阳,我们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 蛊人一死,暗魅楼的人慌了。 没有了终极的杀戮武器,那朝阳这个圣女的血脉就会显得尤为重要。 他们的目的是要带走朝阳,让她参加圣女最后的试炼。 “嗯。”几个暗魅楼的人刚走,木怀成就抬手将他盯着的人打晕。 他要知道更多暗魅楼的消息,才能知晓他们到底要对朝阳做什么。 在奉天护送朝阳和亲的路上,暗魅楼的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且处处出手护他们一路前行,可木怀成可不信暗魅楼的人这般好心。 他们对朝阳,有着更直接的目的。 …… 毒谷,后山。 血腥气在山洞蔓延,暗红的鲜血顺着石缝流淌。 扶摇来山谷寻找阿雅,却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那个瘦小的身形。 “阿雅,别躲了,听话,外公寻你。”扶摇只当阿雅是又在耍小脾气,听见他的声音故意不出来。 “阿雅?” 可很快,扶摇在草丛中看到了阿雅的小背篓。 那个小背篓阿雅从来不离身,因为里面养着的是阿雅一直照顾的毒蛊。 第226章 朝阳替萧君泽做决定 毒谷山脚下,破庙。 “嘭!”一声闷响,木怀成一拳打在暗魅楼那人肚子上,把人打醒。 “你……”那人惊慌的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你主子的目的是什么?”木怀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那人警惕的看着木怀成,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的身份……” “啊!”木怀成根本不给他说废话的机会,又是一拳打了上去。 “得罪我们暗魅楼……你……” “啊!”又是一声惨叫。 “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我死了,你也活不成。”那人冷眸看着木怀成,毕竟是暗魅楼出来的死士,他们都不怕死。 “是吗?”木怀成冷笑,快速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将他藏在牙缝中的毒药拍了出来。 那人惊慌的看着木怀成,死不了就意味着生不如死。 暗魅楼的死士都是如此,被俘之时要当即自我了断,否则便会面临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下巴被木怀成生生卸下,那人无法再去咬颌,想死会很难。 “接下来,我们慢慢来……”木怀成从一旁挑了一根顺手的木棍,用力掰断,木刺锋利,让人不寒而栗。 木怀成毕竟是军营出来的,军中对待奸细的法子有很多,他可以一点点用在这个死士身上。 “你们暗魅楼的人,应该很能抗。”木怀成将木刺扎在那人肩膀的位置,用力碾压。 惨叫声在破庙传出,四周荒无人烟,他就是喊到死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 毒谷,后山。 扶摇手中拿着阿雅的小背篓,心跳开始加速。 “阿雅!” 四周血腥气极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大坏蛋!” 扶摇一步步往草丛深处走去,刚要扒开草丛,就听见阿雅在身后喊他。 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扶摇松了口气。 那血腥气可能是山间的野兽产子,或者捕食。 转身看了眼光着脚丫的阿雅,扶摇径直走过去把人提了起来,直接放在肩膀上扛着走。“外公在等你。” 阿雅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山洞的位置。 …… 药芦。 朝阳坐在门外,抱着自己的双腿沉思。 院落里的海棠花开,花瓣翩然飘落。 朝阳伸手接住花瓣,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萧君泽,撑不过今晚了。 老者说,如果不尽快做决定,他怕是连今夜都撑不过去了。 “朝儿……”药芦中,老者双手满是黑红的毒血,走出门外。“我用参吊着他一口气,银针封天池穴,让他暂时清醒,他在喊你的名字。” 朝阳惊慌的站了起来,走路差点不稳。 药芦的血腥气很重,萧君泽的后背依旧猩红。 因为有蛊人的剧毒,所以伤口很难愈合。 朝阳眼眶有些灼热,看了眼已经醒来却没有力气的萧君泽,声音清冷。“后悔了吗?你要是死了……费劲心急得来的一切就都没了。” 萧君泽抬了抬眼皮,疲惫的看着朝阳。“娘子……” “傻子!”朝阳别开视线,用力握紧双手。 “娘子……好疼……”萧君泽呼吸微弱。 “你想不想活下去……”见萧君泽还是那副痴傻的样子,朝阳紧张的蹲在床榻边,小声问了一句。“但是活下去的代价,可能会很痛苦。” “娘子,我想留在你身边……”萧君泽的手指无力的触碰朝阳,将她身上的花瓣摘下。 “那……我就替你做决定了。”朝阳声音低沉,微微有些更咽。“你不要怪我……” 蛊蝶太过可怕。 她不知道萧君泽能不能承受…… “娘子……好疼……” “师父……我决定了。”朝阳走出药芦,她要替萧君泽做决定。 如今的萧君泽神志不清,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只能让她来决定生死了。 “嗯。”老者点头。 “我想让他活着……”朝阳低头,手指一直在发颤。 她想要让萧君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好好利用啊。 …… 毒谷,山脚下。 破庙中的血腥气很重,被绑在柱子上的死士已经奄奄一息。 木怀成扔了手中的木棍,蹙了蹙眉。 不得不承认,暗魅楼的死士训练有素。 除了被他套出来的一点线索,剩下的怕是打死他都不会说了。 “既然你已经没有用处,那我就送你一程。”木怀成抬手捏住那人的脖子,暗下用力。 很快,那人就没有了呼吸。 离开破庙,木怀成脸色有些暗沉,暗魅楼的目标确实是朝阳,他们似乎要带走朝阳。 将朝阳带去西域。 至于目的,这个人到死都没有说出口。 木怀成离开破庙没多久,暗魅楼的人就找了过去。 “去告诉主人,有人截杀我们暗魅楼的人严刑拷问,不知对方有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全城搜索,敢对我们暗魅楼的人下手,这个人必须死!” …… 夜幕降临,天空还泛着微微红晕,天边像是黑暗与红霞的交接,格外阴沉。 黑暗铺天盖地,所有人仿佛都被黑暗笼罩在大地之上。 毒谷后山。 晰晰嗦嗦的声响在草丛中传出。 阿雅小小的身躯抱着一只受伤的小兔,跑进山洞。 山洞中,那个受了伤的身形蜷缩在角落里,眼眸依旧是诡异的深绿色,可却没有了攻击性。 伤他的长剑摔在地上,后背墨绿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伤口愈合极快。 “给。”阿雅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将兔子扔了过去。 蛊人警惕的看着阿雅,伸出手极快的将兔子拿走,一口咬了上去,快速吸食血液。 “你要躲在这里,不许出去,不然爷爷会杀死你的。我会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你要乖哦。”阿雅冲蛊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跑开。 蛊人警惕的抱着怀里的兔子,看着阿雅跑开。 …… 毒谷,药芦。 朝阳坐在角落里,看着老者将蛊蝶的虫卵放在萧君泽后背的伤口上。 很快,那虫卵就像是扎根一般融入血肉,周围的肌肉组织也开始慢慢愈合,血液凝固。 “想好了,就不要后悔,至少他还能多活三个月,若是到最后他忍受不了这蛊蝶破茧的痛苦,那就亲手……送他一程。”老者安慰般的说了一句,仿佛没有感情的一句话却好像蕴藏了无限的悲痛。 当年,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答应过她会守护好毒谷,照顾好两个孩子。 可终究,他牺牲了妻子的性命困住了蛊人,却……没有按照约定,保护好两个孩子。 一入宫廷深似海,他怎能不恨,如何不恨。 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第227章 胤承未来皇后御澜郡主 大虞,皇宫。 “郡主,陛下身体不适,不见客,您……” 太监拦不住,一个女人一身戎装,怒意闯进御书房。“御澜参见陛下!” 胤承脸色有些暗沉,冷眸看了对方一眼。“御澜郡主,朕似乎说了谁都不见。” “陛下!听闻您下旨要封御澜为后?”御澜郡主气压有些低沉,她是武将世家,在大虞也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从小在军营长大,与别人家的女娇娥完全不同。 大虞的御澜郡主十岁骑射超越男子,十三岁便跟随开山王征战四方,十八岁平定中原叛乱,可以称得上是大虞第一人。 如今年方十八未嫁,京都却传的沸沸扬扬,说此女克夫嫁不出去,面容狰狞能退敌军。 连胤承都没有见过这女人的真面目,何况是他人。 “如何?”胤承挑眉,冷声问了一句。 御澜蹙眉,眉宇间透着一般女子没有的戾气,肤色也偏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但却少了女子的温柔贤惠。 “请陛下收回成命!”御澜双手抱拳。 胤承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简,这才正眼看了御澜一眼。 开山王为了讨好他,或者监视他……故意将女儿送进宫,可如今这御澜郡主却亲自上门,让他收回成命? 有意思…… “为何?”胤承压低声音。 “御澜一心在边关将士身上,边关未平定,御澜怎能顾及儿女情长。何况陛下并不情愿娶御澜为妻,所以御澜宁愿一生驰骋沙场为陛下分忧解难,也不愿意……入宫为后!”御澜用力握紧双手,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后。 她一个从小在马背上摔打长大的女人,身体比男人都要健硕,站起来与皇帝一般高,让她和皇帝拜把子还差不多,嫁给皇帝? 开什么玩笑! 胤承深意的看了御澜一眼,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意思。 “御澜郡主为国分忧,是女中豪杰,不必跪朕,起来吧。”胤承起身,让御澜站起来。 御澜也没客气,直接站了起来。 胤承愣了一下,抬手咳了咳,这女人……居然和他一般高? 这开山王还极力说他女儿是天神下凡……感情是天上的武神星下凡,说她是男扮女装胤承都信。 这样的女人给他当皇后……“御澜郡主一表人才,身姿……飒爽,入宫为后……确实屈才了。” 胤承竟一时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 单说五官,御澜的长相不丑,更可以称得上潇洒二字,可这样的长相若是男子必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可偏偏,长在一个女人身上。 若不是这声音确实是女人,胤承都免不得要怀疑了。 “这么说,陛下要收回成命了?”御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这件事朕还没有下御旨,还有回缓之地,但……这桩婚事是开山王叔提议,朕……”胤承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爹?”嘭的一声闷响,御澜一巴掌打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胤承只觉得那桌案颤了颤,有些担心自己的龙案经不住这一巴掌……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不想让我安生……”御澜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就走。 胤承倒吸一口气,这样的女人……他是第一次见。 以前倒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抬手揉了揉眉心,胤承想要缓解下自己的尴尬,感情他这皇帝……并没有被御澜郡主放在眼里。 一旁的太监常山已经让御澜郡主吓出一身冷汗,见郡主气势汹汹的走了,赶紧上前恭敬开口。“这御澜郡主从小在军营长大,这性子急躁了些,宫中的规矩她也不懂,陛下您……” “无妨,真性情罢了。”胤承扬了扬嘴角,摆手示意。 御澜郡主这一闹,他倒是开心了。 既然御澜也不想入宫为后,那倒是省了他多做周旋。 “既然如此……那陛下打算?”常山想知道胤承如何打算。 私心里,胤承不想立后,可如今眼下大虞的情形……立后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要看开山王的意思了。”胤承冷笑,看看这开山王能不能斗得过他这异常彪悍的女儿。 “是!”常山恭敬作揖,打算退下。 “等等,让匠人来修修朕这龙案……”那一巴掌,把他桌子都给他震晃了。 “是……” 常山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御澜郡主当真是‘女中豪杰’。 一般人怎敢去拍皇帝的龙案…… …… 南疆,毒谷,药芦。 朝阳一个人蜷缩在药芦守着萧君泽。 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她不能睡,也不敢睡。 “水……” 半夜,萧君泽开始发起了高烧,口干舌燥。 朝阳赶紧起身,倒水帮他滋润喉口。 因为萧君泽伤在后背,整个人是趴在床榻上的,水根本喂不到他嘴里。 没有办法,朝阳只好小心翼翼将人翻了个身,慢慢抬起他的脑袋。 小口了喝了几下,萧君泽开始咳嗽,咳出来的都是黑血。 朝阳惊慌的手足无措,起身连一旁的夜灯都撞翻,差点引起火灾。“师父!他吐血了!” 老者在隔壁竹屋休息,听见朝阳的呼喊,起身走了过来。 无妨,吐出胸口淤堵的毒血,明日就该醒过来了。 老者将萧君泽重新翻过来,让他趴在床榻上,伸手触碰了下他后背的伤口,微微闪过一丝惊讶。“这蛊蝶与他的身体融合的极好,这伤口几乎已经愈合。” 那伤口的恢复速度惊人,几乎是肉眼可见。 朝阳也觉得惊讶,萧君泽也算是体质异于常人了。 “那就好……”只要萧君泽能醒来,只要他能撑过这三个月,只要他能熬过蛊蝶破茧。 他就能活下来…… “去睡一觉,熬着对他也帮助不大。”老者看了朝阳一眼,这眼睛都红了。 “师父……朝阳不累。”她只是想看着他醒过来。 “年轻人,口是心非。”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我老头子老喽,熬不住,睡了,睡了。” …… 毒谷山脚下,客栈。 木怀成躺在床榻上休息,屋外传来细微响动。 微微蹙眉,木怀成警惕的听着窗外。 他是这镇子上的生人,又带着面具,极易被人记住。暗魅楼的人要查一个外人,太容易查到他的头上。 江湖和各国皇室之人都知道,得罪暗魅楼,就像是沾上了甩不掉的恶狗,他会一直盯着你,紧紧撕咬。 “主人有令,杀无赦!” 第228章 萧承恩恢复记忆? 木怀成冷眸看着那些杀手,快速出手。 “暗魅楼这些年确实是退步了,能让击杀对象提前察觉的死士……便是死人。” 曾经的暗魅楼在江湖上是第一杀手组织,更是唯一直接效命于西域皇室,并被皇室直接操控的杀手组织。 圣女,是整个暗魅楼最强的存在,当年的圣女白狸,在整个江湖的高手排行榜上占据第一,多年不曾有人超越。 当年,暗魅楼有白狸之时,也是最辉煌的时刻,即使西域早已衰败,却还是凭借着暗魅楼在江湖和各国之间留有一席之地。 可如今,随着圣女白狸的陨落,暗魅楼也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尤其是……西域新起了一个组织,以虞美人为名,专门与暗魅楼为敌。 …… 奉天,边关村落。 “婉儿,天黑了,你去哪了?”萧承恩坐在屋里,小声问了一句。 青鸾心口一颤,可是她出去见朱雀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我……我只是……隔壁的孙大妈让我去拿些吃的。”青鸾有些紧张,害怕萧承恩想起什么,又害怕萧承恩怀疑自己。 “下次这种事情让我去就好了,你怀了身孕,不要到处走动。”萧承恩起身,将青鸾抱在怀里。“我在担心你。” 青鸾的心紧张的厉害,她害怕萧承恩不再想要这个孩子…… 从她决定要这个孩子开始,就将心和命都交到了萧承恩手心里。 “下次不会了。”青鸾松了口气,抱紧萧承恩。 可萧承恩抱着青鸾的手却慢慢收紧,眼眸也透着一丝丝暗沉。 他在出去找婉儿的路上,看见她与一个女人在交流,还亲眼看见她……杀了一个人。 他们在这山村一直安稳的生活着,婉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或者,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嗯……”突然,萧承恩一阵头疼,疼的仿佛要撕裂一般。 “弈尘!”青鸾紧张的扶着萧承恩。“你怎么了?” 萧承恩疼的额头浸出汗珠,脑海中有些画面慢慢浮现。 “婉儿……” 裕亲王府,婉儿被杀手所杀的情景,突然浮现。 婉儿…… 不,那是谁的记忆? 谁的记忆? “弈尘?弈尘你怎么了?”青鸾大着肚子,紧张的看着萧承恩。 “啊!”突然,萧承恩将青鸾推开。 见青鸾摔在地上,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可他思绪很乱,脑袋也乱的厉害。 转身跑出门外,萧承恩只想一个人静静。 婉儿已经死了……那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不是婉儿…… 她不是! 她是谁? 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房间,青鸾全身发寒的摔在地上,连爬起来去追萧承恩的勇气都没有。 方才的一瞬间,她在萧承恩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陌生…… 他是想起了什么吗? 终究,偷来的幸福,是要幻灭的。 眼泪从眼角涌出,青鸾扶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 若是萧承恩想起了一切,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面对…… 没有失忆的萧承恩,是绝对不会允许除了苏婉儿以外的任何人,生下他的孩子的。 手指发颤的放在已经微微有点显怀的肚子上,青鸾的呼吸透着炙热和颤抖。 怎么办,她和孩子要怎么办? …… 南疆,毒谷。 天蒙蒙微亮,朝阳就起身煮粥,忙碌早膳。 萧君泽会醒来的,醒来他肯定会饿…… “师父,您先吃点早膳。”朝阳照常将早膳端到药芦,让老者先洗漱吃饭。 老者点头。“朝儿的厨艺提升很快。” 那米粥颗颗分明,柔绵细滑,是火候够了才能熬出来的好粥。 “谢师父夸奖。”朝阳淡笑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连夜照顾萧君泽,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去睡一觉吧。”老者有些担心朝阳的情况。 “娘子……” 突然,药芦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 朝阳转身跑进药芦,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幻听。 老者看着朝阳跑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药芦。 萧君泽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他还活着? 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萧君泽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恢复的这么快…… 惊愕了一下,萧君泽见朝阳跑进药芦,赶紧摔在床上,趴好……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娘子,呜呜,好疼。” 其实,已经哪里都不是特别疼了。 “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你伤的太重,疼是正常的。”朝阳仔细检查伤口,重新上药,黑色的毒血已经基本被吸收的差不过了,体内的余毒这三个月的时间也会被蛊蝶慢慢吸收。 “娘子,呜呜,好饿。”萧君泽还在哭。 他是真的饿了…… 朝阳愣了一下,还知道饿了,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等一下。” 看在他是病人,还是个傻子,又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份上,朝阳对萧君泽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萧君泽简直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 或者……已经死了。 “让他自己吃。”老者从门外走进来,见萧君泽一副没力气吃东西的样子,让朝阳喂他。 “呜呜,娘子,没力气。”萧君泽可怜巴巴的看着朝阳。 “师父,他傻了……”朝阳指了指脑袋,想看看老者能不能治。 “好治。”老者扬了扬嘴角,一脸高深莫测。 朝阳佩服点了点头,师父真是厉害,什么病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萧君泽却吓出一身冷汗,这死老头又想怎么折腾他?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先让他傻着吧。”老者悠悠开口。“指不定三个月都撑不过去,死不了再说。” 朝阳点了点头,也对,费尽心神的治好这痴傻的毛病,结果又死了,确实浪费时间。 “好好吃饭,多吃点才有力气。”朝阳可劲儿往萧君泽嘴里塞,没有力气怎么扛得住三个月后的蛊蝶破茧。 萧君泽躺在榻上装没力气,被朝阳一口接着一口的塞,噎的厉害。“娘子……咳咳咳……撑。” “多吃点!”朝阳怕萧君泽的身体撑不住。 “刚刚死里逃生,少吃点,不好消化。”老者见萧君泽被凶的一句话都不说,笑着打掩护。 萧君泽瞅了老者一眼,这老东西这么好心? 朝阳这才放过萧君泽,捏着那张被易容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看起来精神多了。” “娘子,我害怕……”萧君泽小声开口,不想让朝阳离开,他不想和这个老家伙共处一室。 他指不定又想怎么折腾自己。 “撒开!”朝阳威胁的瞪着萧君泽。 萧君泽委屈的撒手,翻身把脑袋埋在枕头上。 “师父,朝儿去练功采药了,您多费心。” 老者笑了笑,深意的看着萧君泽。“自然。” 萧君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第229章 沈清洲的人保护朝阳 药芦。 空旷的房间只剩下萧君泽和老者,两人都不说话,场面有些诡异。 “这蛊蝶入体,要减少体内血液流动,防止蛊卵跑到其他地方去,春天来了……人总是会躁动,为了你的生命安全,阉了活得长久。” 老者手中拿着小刀,悠悠开口。 萧君泽趴在床榻上,后背一紧,他只是装傻……可以容忍朝阳剃光他的头发,也能容忍朝阳把他易容的这么丑,但……这种事儿,打死都不行。 “你……你欺负人,我给朝儿说……”萧君泽闷声开口。 老者扬了扬嘴角,装,继续装。 “朝儿是我的徒弟,我说什么是什么,我说阉了你能活得长久些,你就能活得长久些。”说完,老者把萧君泽的双手绑了起来,直接绑在床头上。“可能有点疼,忍一忍,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喂!”萧君泽有些急了,又不能对老者动手,他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傻子就是为了留在朝阳身边……不能功亏一篑。 “别怕,不疼。”老者一副骗傻子的语气,把萧君泽的双脚也绑在了床上。 “老头,你别太过分!”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 “怎么,不装了?”老者挑眉。 萧君泽哼了一声,别开视线,假装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老者看了看萧君泽那张普通的脸,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萧君泽蹙眉,又怕老者诈他,不敢开口。 “我第一次见你母亲时,就是我儿子的死期。”老者的声音微微带着点怨气,但恨意却并不是冲着长孙皇后。 萧君泽的眼眸凝滞了一下,慢慢握紧手指。 “我不知道你留在毒谷的用意,是为了朝儿,还是为了阿雅,总之……”老者的眼神凌厉了些,透着浓郁的警告。“想在南疆的地界上耍花招,你还嫩了点儿。” 萧君泽蹙眉,依旧没有说话。 傻他还是要继续装的,他仅仅只是想要留在朝阳身边。 至于老者说的阿雅,是那个小女孩? …… 毒谷,后山。 “阿雅?”朝阳原本是要和阿雅一起来后山采药的,但一转头就发现阿雅自己跑了。 朝阳叹了口气,小孩子心性,太爱玩儿。 抬头看了眼悬崖上的一只紫夜草,她在书中看到过,这种草药只生长在南疆部分地区,解毒缓解疼痛有奇效。 四周看了一眼,环境,朝阳打算爬上去。 那药萧君泽应该可以用得到。 腿上还绑着木板,老者这段时间在帮朝阳调整脚踝处的损伤,攀爬起来不是很方便。 踩着一旁的石块往上爬了几步,朝阳将脚踝上的木板先拆下来。 快速往上方攀爬,终于手能够到那筑紫夜草,可刚要去摘……发现旁边盘旋着一条壁岩色的长蛇。 微微蹙眉,朝阳心口一颤,就这么下去有些可惜,只好单手拿出匕首打算先杀蛇。 那长蛇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吐着蛇信子弓起脑袋,紧紧的盯着朝阳。 快速出手,朝阳极快的将匕首扎在长蛇的七寸上。 那蛇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活动。 朝阳松了口气,采了紫夜草打算往下爬,可刚要拿匕首,那本来奄奄一息的蛇却突然做了最后的反击,一口咬在了朝阳的手腕上。 “啊!”脚下一滑,朝阳从山崖摔了下去。 蛇毒扩散的快速,朝阳眼前有些发黑。 “你是……”本已经做好了迎接坠落撞击的疼痛,可一个身影闪过,将朝阳稳稳接住。 朝阳警惕的问了一句,接住她的人武功很强,而且……跟了她很久了。 这段时间,朝阳发现始终有人盯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以为是暗杀之人,可这人始终没有行动,今日自己坠崖,倒是把他逼出来了。 能在毒谷活动,想来也是老者首肯的,会是谁的人? 那人警惕蹙眉,不小心让朝阳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别怕,我是百晓堂保护你的暗卫,没有恶意。”暗卫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用力将蛇毒吸了出来,想要用朝阳采的紫夜草帮她解读。 毒蛇守护的一般就是它蛇毒的解药,这草必然解毒。 “不行……”朝阳蹙眉,摇了摇头,这草是给萧君泽采的。 “姑娘,这蛇毒性很烈,先救你要紧……”暗卫有些犹豫。 “你是百晓堂的人,就听我的……”朝阳用布条用力绑住手腕,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师父会帮我解毒,不用管。” 暗卫什么都没说,他的命令……确实是要听朝阳的,保护朝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面。 只不过,他不是百晓堂的暗卫,而是沈清洲从小养大的暗卫。 “百晓堂,是隶属于毒谷吗?”朝阳有些不解,百晓堂应该和南疆没有关系才对,为什么和毒谷颇有渊源? “百晓堂不属于任何国家,只是情报组织。”暗卫跟在朝阳身后,生怕她撑不住摔在地上。 “你为何要来保护我?”朝阳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不信任任何人。 “姑娘完全可以信任我,既然毒谷老者让我入谷,并且在暗处保护您,就说明我值得可信。”暗卫很聪明,能知道朝阳在警惕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朝阳松了口气。 他说的很对…… 朝阳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信任老者。 “何顾。”暗卫低头开口。 “何顾……”朝阳隐忍的扶着树干,深吸了口气。“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姑娘!”朝阳说完,毒素已经扩散,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暗卫快速出手,将朝阳横抱,往药芦走去。 …… 后山,山洞。 阿雅抓小动物喂养蛊人,在阿雅眼中,万蛊皆可养,蛊人虽然可怕,也不过是个大型的蛊虫罢了。 “你很听话哦,这个奖励你。”阿雅将小兔子扔在蛊人面前,试着和蛊人对视,想要读懂他的意思。 阿雅天生能与蛇虫交流,蛊人从小与蛊虫为伍不会说话,除了阿雅,他听不懂任何人的话,任何人也不懂他的痛苦。 “你很痛?”阿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那是蛊人受伤的地方。 蛊人盯着阿雅看了许久,警惕的点头。 阿雅往前走了一步,不敢确定蛊人会不会突然攻击自己。 蛊人也警惕的盯着阿雅,随时做出攻击的状态。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阿雅摆了摆手,看着蛊人的眼睛。 蛊人慢慢放松了警惕,让阿雅靠近自己。 阿雅看了看蛊人的后背,剑伤已经愈合,但后背扎了木刺,有木刺的地方伤口无法愈合,所以一只在溃烂流血。 “你要忍着。”阿雅看了蛊人一眼,小手安抚的拍了拍蛊人的脑袋。 第230章 萧君泽被老者欺负 蛊人居然异常的安静,低着头蜷缩着后背。 蛊人的血有毒,阿雅用布条将自己的双手包裹,以免弄伤。 不过,她从小也与蛊虫为伍,就算是蛊人的毒应该也伤害不到她。 小心翼翼的用小手安抚着蛊人的脑袋,另一只手用力去拽他后背的木刺。 “嗷!”可能是因为太疼,蛊人嗷了一声,将阿雅甩了出去。 阿雅小小的身躯磕在了身后的石头上,昏了过去。 鲜红甜美的血液顺着额头涌出,这对蛊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蛊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控制不住的快速上前,想要张口去咬阿雅。 后背的木刺已经被拔出,蛊人动了下胳膊,暗绿色的瞳孔突然一僵。 从来……没有人帮他解决过疼痛。 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蛊人呲牙隐忍的快速后退,他好像在控制自己,不想让欲望伤害到阿雅。 …… 药芦。 朝阳醒来的时候躺在海棠花树下。 “醒了?”老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身为我老者的徒儿,连最基本的蛇毒都解不了?” “师父……”朝阳有些惭愧,那紫夜草能解毒,可她是摘来给萧君泽的。 “这么好的草药留给那傻小子,浪费。”老者将紫夜草拿在手中,深意的笑了笑。 朝阳松了口气,没用紫夜草……老者也能帮她解毒。 “蛇毒的滋味不好受吧?”老者走到朝阳身边,试探了下朝阳的脉搏。“从明日开始,一日尝一毒,自行解毒。” 不要怪他心狠,物竞天择,若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朝阳垂眸,恭敬作揖。“是!” “师父,他怎么……”朝阳跟着老者走进药芦,就发现萧君泽还可怜兮兮的被绑在床上。 “娘纸,呜呜……”萧君泽嘴里塞着布条,可怜兮兮的喊着,简直比看到了救星还激动。 “血液上涌容易使毒素加快运行,阉了他能活的长久。”老者似是在报复。 朝阳一脸懵,耳根微微有些泛红,转头就走。“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娘子……”萧君泽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朝阳不仅不管他,还说阉了他是对的? 瞬间耸了脑袋,萧君泽像受了委屈的孤狼,落在平原被人欺。 “对了,师父,百晓堂的暗卫,是您让他留在毒谷的?”朝阳知道老者不可能真的对萧君泽下手,侧目问了一句。 “那暗卫身手不错,如今想动你的人太多,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也好。”老者点头。 是沈清洲求他,让那暗卫留在朝阳身边。 “谢师父。” “呜呜……”萧君泽还想挣扎一下,觉得自己还能被拯救。 老者阴森森的瞅着萧君泽,故意逗他。“越挣扎越疼,放轻松。” “老头,你别太过分!”嘴里的破布让萧君泽吐了出去,见老者一脸认真的样子,急得挣脱开绑住自己的麻绳,下床跑了出去。 “看这不是治好了?手脚都有力气了。”老者跟着走出门外,笑意不减。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在朝阳面前还要装傻。“娘子……” 朝阳已经离开毒谷前院,萧君泽没有看见朝阳的身影。 “别找了,过来干活,强身健体。”老者开始指使萧君泽干杂活。 萧君泽咬了咬牙忍了,既然要留在朝阳身边,就要保证这老头不赶走自己。 “老头,你和我奉天有仇?”老者已经知道萧君泽没傻,萧君泽也不再伪装。 老者没有回答萧君泽的问题,只是手指僵了一下。“你母亲没有教你尊敬长辈?” 萧君泽磨牙,长辈最起码要有长辈的样子,上来就要阉了他……如何尊敬? “先生,您和我奉天有仇?”怕老者向朝阳告密,萧君泽忍了。 “杀子之痛,算不算的仇?”老者将草药扔到萧君泽面前,让他扛着去屋顶晾晒。 蛊蝶的虫卵在体内能加速伤口愈合,在虫卵没有破茧之前,宿主身体会异常的强壮,这段时间若是不好好锻炼,到蛊蝶破茧之时……如何撑住。 “那您为何还救我……”萧君泽有些不解,杀子之仇,血海之深。 “上辈人的恩怨,如何降罪在你身上,朝儿今日为了你命都不要,做师父的,何必伤后辈的心。”老者摇了摇头,将那株紫夜草放在萧君泽面前。“为了摘这草药给你解毒,朝阳被断崖蛇所伤,宁愿自己扛着毒也要将草药留给你。”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凝滞,担忧的同时又有丝丝心颤。 朝阳……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去哪?干活!”见萧君泽要跑,老者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我这徒儿心不在宫廷,饶是我孙儿扶摇都不配,你?” 老者鄙夷,哼了一声。“更不配!” 摇了摇头,老者继续分拣草药。 无论是扶摇萧君泽,还是大虞的皇帝胤承,都是皇家之人,也是各国君王。 朝阳命中不凡,但却不该选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她要的自由,只有远离这些人……才能真正得到。 萧君泽的手指麻了一下,他知道老者的意思。 朝阳想要的自由,不是被人牵在手中的风筝。 她向远离朝堂,远离后宫,她想要的……是他们谁都给不了的。 萧君泽承认自己自私,他想带走朝阳,把她困在深宫……困在自己身边。 “我很贪婪,天下和朝阳,我都要……” …… 大虞,开山王府。 “老头,你给我出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后院的小厮直躲。 这动静,不用问都知道是他们家郡主回来了。 “老头!” 书房。 开山王吓得直躲,钻在了桌子下面。“就说我出去了,出去了!” 小妾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这开山王战场如猛虎,就怕自己这个长得嫁不出去,身高八尺有余的女儿。 “哎哦,这不是郡主,郡主怎么回来了?”小妾开门,仰着头冲御澜郡主笑,这个子比她爹开山王都高出半个脑袋,让人看着脖子疼。 也不知道这御澜郡主是吃什么长大的,在军营吃了马饲料? “滚开,我爹呢?”御澜郡主气压冷凝。 “你爹……”小妾直擦汗,这不仅开山王害怕这女儿,她们这些做妾的哪个不怕? 偏偏人家是正室所出的嫡女,打不得骂不得,当然……也打不过。 就这身板,男子也让她一巴掌呼死。 第231章 大虞皇帝是断袖 让这些小妾们一个个连宅斗的心思都没有了。 何况这御澜郡主也很让她们放心,长了这幅男人样,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皇帝能娶她当皇后?开山王一说……她们都觉得小命不保了。 这新帝心思深沉又阴狠,开山王以为自家女儿是个宝,送到皇宫,那皇帝指不定就以为开山王拿个男人来侮辱他。 这要是被记恨上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嘭!”小妾还在担忧,话没说完就听见书房的书桌被一脚踹碎。 开山王狼狈的从下面爬了出来,一脸讪笑。“吆,这不是我闺女?我开山王的闺女回家,怎么没人吱一声/” 王府的小厮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这还用吱一声?这动静都快地震了…… “你让我嫁给那皇帝?”御澜郡主一把拽过比自己矮了半头的老父亲。“你娶这些狐狸精进门我已经足够对你容忍了,你居然出卖你的女儿?” 她在战场好好的,一道圣旨让她入宫为后?“咱们家就我一个女人?谢允南呢?让他嫁!” 开山王人前一副吃人的样子,在大虞传闻能治小儿夜啼的威风人物,偏偏对自己的长女束手无策。“御澜,别闹,允南那是男的,让皇帝立他为后,那不是要砍头的……” 御澜郡主冷笑,将自己的老父亲推了出去。 老父亲毕竟宝刀未老,快速扯腿,稳稳站住,一脸自豪。 他这女儿,绝对是天生将才。 若是男子…… 可惜了。 “父亲也知道允南是男儿身,你仔细瞅瞅,你女儿我比允南可男人多了!”御澜郡主的声音冰冷的厉害,半威胁的看着开山王。“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已经向皇帝请旨,自愿带兵前往边关,夺回奉天攻占的十座城池,你别给我使绊子!” 开山王脸一沉,想要硬气。“你说什么?你女孩子家家的,之前你去军营我就允了,你这么大的闺女那都嫁人生子了,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闺女啊,你就收收心,人家都说你长相母夜叉,无人要啊!” 开山王也是操碎了一把老心。 “御澜此生不嫁。”御澜郡主冷眸看着开山王。“我心在军营,何以为家,你不能因为你女儿嫁不出去就往皇帝那塞,伴君如伴虎,父亲您糊涂!” 开山王怂了,低着头念念有词。“还不是想让你光耀门楣。” “我战场拼杀出了功绩,比任何身份都光耀门楣,父亲您开山王的爵位世袭给了谢允南才是祖上蒙羞!”御澜郡主瞅了一眼站在一旁不服气却不敢顶嘴的小妾,这狐狸胚子生的儿子像个小娘们,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出去说是开山王府的公子,丢人! 一提到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开山王就欲哭无泪,怕是战场拼杀,手上杀孽太重,他开山王府子嗣单薄,就这么一儿一女。 偏偏女儿长了个男人样,儿子却生的比女人还美…… 这把老脸出去都丢尽了。 “皇命不可违,皇帝已经下了令,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开山王哼了一声。 “威胁我?”御澜眯着眼睛笑了。“横竖都是死,让谢允南替嫁吧,他不是总想着攀附权贵?皇帝反正不会碰他,他装女人也没人看得出来,一个身份而已,让他当皇后,多美。” “御澜啊,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允南虽然生的好看了些,可……也是你弟弟,这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你这不是把你弟弟往火坑里推?”小妾不乐意了,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那就想办法说服我爹,让他打消这个年头。”说完,御澜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出门前,正好碰上自己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儿弟弟。 要说这谢允南长得,那是真美。 不过这种美,让谢御澜看着就是……欠揍。 “姐……你怎么回来了。”谢允南也怕谢御澜,看着她这身板和肃杀之气,这姐都叫不出口,想跪下喊哥…… “刚从宫中回来,皇帝贪图你的美色,要你入宫为后。”谢御澜扬了扬嘴角。 谢允南那张皙白掐出水来的脸瞬间惨白,吓得哆嗦。“皇帝他断袖?” 空气沉寂了片刻,谢允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捂着脸往后院跑。“娘!不得了了,你儿子要死了!” 谢御澜嫌弃的看了谢允南一眼,翻身上马,连夜逃去边关。 她是绝对不可能入宫为后的。 除非她死。 …… 皇宫。 胤承在御书房看着奏章,心不在焉。“朝儿这几日没有来信?” 常山摇头,恭敬的添茶。“未曾。” “开山王那边呢?可有动静?”胤承冷声问了一句。 “开山王一反常态,倒是再未曾在大殿上提及立后一事,只是……”常山欲言又止。 “什么?”胤承蹙眉,让他有话直说。 “只是,皇城几家纨绔子弟凑在一起,说开山王的小儿子出去哭诉,说陛下您……断袖……” “阿嚏!”胤承下意识打了个喷嚏,手指一僵。“什么?” “奴才这就让人去封口,散播这种谣言简直该死……”常山吓得脸色惨白,想要让人去辟谣。 “不必了。”胤承扬了扬嘴角,这应该是御澜郡主故意为之。“让他们去传。” 这般也好,有了这个谣言,宫中那帮老东西应该也能消停一段时间,免不得往他后宫塞女人! 常山赶紧点头。“是……” 叹了口气,常山转身离开,自古帝王多薄情,可偏偏胤承是个专情之人…… 这皇宫风起云涌,前朝后宫从来相辅相成,胤承若是为了心中之人不肯立后,充盈后宫。怕是要付出比其他帝王百倍的努力,才能权衡朝臣。 …… 南疆,毒谷脚下。 木怀成解决了暗魅楼派来的杀手,换了个客栈继续等朝阳下山。 可他已经等了半月有余,依旧没有看到朝阳下山的身影。 不过倒是也不着急,朝阳不下山才是安全的。 只要她安全,他就能一直守在山下…… 他会护着朝阳,绝对不会让暗魅楼的人将她带走。 …… 皇家客栈。 “主人,有一个人武功极强,守在毒谷脚下,他在调查朝阳的事情,还让我们前来传信……说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把朝阳带走!” 暗魅楼的人回去报信,身受重伤。 “废物。”白梓延冷眸骂了一句,起身看着窗外。“有扶摇在,朝阳暂时带不走,先撤离南疆,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奉天以乱,他安插在奉天的棋子,应该派上用场了。“让人通知青鸾,带萧承恩出山!” 他要助萧承恩,从沈清洲手中争夺皇位。 第232章 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 奉天,边关村落。 萧承恩一个人跑了出去,一夜没有回来。 青鸾坐在床边坐了一夜,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萧承恩恢复了记忆。 侧目看了眼小茅屋的一切,青鸾苦涩的笑了一下。 梦该醒了,一切……都该醒了。 这里,是她和萧承恩一起编织的美好梦境,每一处都是他们一起努力创造的‘家’。 南疆女都是孤儿,没有父母,若不是毒谷老者收养,然后培养长大,她怕是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泪控制不住的砸在手背上,滚烫的厉害。 青鸾想,这段时间她和萧承恩也是有感情的,也开心的笑过,至少……他会看在这段时间的面子上,留下这个孩子吧? 他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吧? …… 天蒙蒙微亮,院落传来动静。 是萧承恩回来了。 青鸾紧张的起身,双手手指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萧承恩手中提着打来的野味。 青鸾呼吸有些凝滞,紧张的看着对方。“弈尘……” 萧承恩的视线有些冷,扔了手中的野鸡,一步步走到青鸾身前。“你是谁?” 他冷静了很久,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女人不是婉儿。 “青鸾……”青鸾没有继续伪装,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你的门客,也是你的死士,我们从悬崖摔下,你失去了记忆。” 她是死士,是南疆女,这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主人手里。 “青鸾……”萧承恩苦涩的笑了一下,手指发麻。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这么长时间的幸福生活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原来,真的是骗局。 “婉儿呢……”萧承恩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愿意承认,记忆中的婉儿,已经死了。 “死了,死在萧君泽的暗卫手中。”青鸾垂眸,呼吸发颤。 萧承恩后退了一步,视线和气压都很低沉,冰冷的吓人。 苏婉儿是萧承恩唯一的例外,也是他心底唯一的温暖。 萧承恩和苏婉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是从小时候就奠定的。 青鸾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苏婉儿在萧承恩心中的位置。 她和萧承恩,注定是悲剧。 她,永远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萧承恩失忆,却唯独记得苏婉儿,这让青鸾嫉妒,真的很嫉妒。 可她嫉妒又能如何,和一个死人去争抢,永远都争不过…… “萧君泽……”萧承恩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的厉害。 “弈尘……”青鸾上前,惊慌的想要扶着萧承恩。 可萧承恩却下意识将青鸾推开,呼吸急促。 青鸾后退了一步,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萧承恩在疏离她。 “我是奉天的裕亲王,手握重兵,功绩卓越……”萧承恩头疼的越发厉害,眼眸中的恨意和怒意几乎要将一切淹没。“萧君泽,他除了是长孙皇后的儿子,他算什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他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凭什么? “弈尘……”青鸾的呼吸颤抖的厉害,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眼眶灼热的厉害,青鸾的声音也开始发颤。“王爷,您记起来了……” 萧承恩握紧双手,坐在角落里沉默了很久。 青鸾的心终于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萧承恩,是真的恢复记忆了。 手指颤抖的厉害,青鸾害怕的慢慢后退。 萧承恩此刻的气压太过冷凝,冷到让人害怕。 双手下意识护在肚子上,青鸾心有些没底。 萧承恩,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毕竟是骗来的,她害怕。 “青鸾……”萧承恩低沉着声音喊了青鸾的名字,冰冷彻骨。 青鸾眼眶灼热,全身却冷的发抖。 “本王似乎说过,除了婉儿,没有人……有资格怀本王的孩子。” 青鸾下意识咬住唇瓣,呼吸和眼眶都开始湿润。 没有人有资格…… 是啊,在萧承恩失忆以前,她和萧承恩之间的每一次缠绵都必须确保不会有身孕。 萧承恩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她心里一直很明白,她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也是他万般欣喜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难到恢复记忆的萧承恩是萧承恩,失忆的萧承恩就不是他了吗? 她只是……想要替失忆的萧承恩,留下这个孩子。 何况,她是个女人,时间久了,对自己的孩子是有致命感情的。“奕尘……” “这么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萧承恩起身,一步步靠近青鸾。“胆敢欺骗本王,你好大的胆子……” 萧承恩抬手,扼住青鸾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嗯?” 青鸾眼眸透着浓郁的绝望,她就知道……萧承恩对她毫无感情。 “王爷饶命……” “看在你拼命救本王的份上,这次的欺骗本王可以不要你的命,但若是再有下次……”萧承恩的手指猛地松开,将青鸾摔在地上。“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本王需要的是有用的武器,可不是让你来给本王传宗接代的!” 南疆女身体极寒,不易有身孕,一旦怀孕就会失去对蛊虫最好的控制。 他萧承恩要南疆女是来当工具的,可不是让她来生孩子的! 青鸾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眼泪顺着下巴滴落。 萧承恩,对她真的……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王爷……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你找死?”萧承恩用力抬手,一巴掌打在青鸾的脸上。“本王以为你很聪明,懂得分寸和进退,这次的事情,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青鸾心颤的跪地,恭敬开口。“青鸾会自行解决。” “处理干净。”萧承恩看着青鸾那张脸,恨不得将失忆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 除了婉儿,谁都不配做他的妻子,生下他的孩子。 是他对不起婉儿在先…… 转身离开茅屋,萧承恩的心疼的像是被刀割。 眼眸的暗沉浓郁的如同夜色,他对萧君泽的恨意越发浓郁。 婉儿…… 萧君泽已经毁了他心底唯一的温柔。 从现在开始,他不必对任何人心善,他要那个皇位,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看着萧承恩离开,青鸾无力的摔在地上。 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她和萧承恩唯一的联系了。 趴在地上哭了很久,青鸾暗骂自己太过感情用事,萧承恩那般冷漠,如今根本就不把孩子放在眼中。 她该怎么办…… 第233章 木景炎是奉天的笑话 三个月后。 南疆毒谷。 朝阳的伤势已经好利索了,武功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在毒谷的这段时间,朝阳每日练功采药,从未放松警惕。 她是要离开毒谷的,毒谷也保护不了她一世。 “今日这是什么毒?”老者让朝阳将手腕放在几个黑色的瓦罐中,严厉开口。 朝阳微微蹙眉,忍受着瓦罐中毒物的啃咬。“师父,是青花蛇……” “下一个。” 朝阳将手拿出来,手背上有两个血印,手腕处已经发黑。 忍着疼痛将手放在了另一个瓦罐中,朝阳咬牙忍住。 “这是什么毒?” “回师父,是响尾蝎……” 老者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如今天下毒物多以五祸之毒入药,三青最毒,响尾为次,你要知道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中毒次数多了,便会让身体产生抗毒性,此后若是遇到有人下黑手,不至于瞬间失去抵抗能力,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为自己解毒的办法。 “朝阳明白。” “老头坏!” 角落里,萧君泽心疼的看着朝阳,双手被老者绑住,怕他上来捣乱。 “坏老头!” 萧君泽手指握紧,生气的看着老者,这么折磨朝阳,还说是为了她好…… 虽然这样能锻炼朝阳的抗毒性,可太过残忍。 以前,他做过很多对朝阳残忍的事情,可现在,他连看她受伤都不忍心。 “师父,三个月期限已经快到了……他体内的蛊蝶可有动静?”朝阳紧张的看了萧君泽一眼,他能不能撑到蛊蝶破茧。 “还未有成熟的迹象,不过也快了。”老者漫不经心,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萧君泽的造化。 萧君泽的心也有些收紧,蛊蝶的阴狠他也曾经听说过,破茧而出时会冲破皮肤,运气差会直接顶破内脏,让宿主当场死亡。 很多人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死于自杀。 他……没有把握扛得住。 …… 南疆,皇宫。 宁河郡主自囚禁朝阳后便一直称病,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驾鹤西去。 “大公子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后宫庭院?”宁河坐在院落修剪开到正艳的牡丹花,手指轻轻用力,硕大的花朵便掉在了地上。 “娘娘似乎很有闲情。”扶摇上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那个笑容在宁河看来异常寒冷。 北柠警惕的看着扶摇,随时打算出手护着自己的主子。 扶摇先一步伸手,扼住北柠的脖子。“你以为,本王没有武功……就能让你肆意妄为?” 北柠惊慌的看着扶摇,明明他完全没有武功,为何还能出手如此快速。 “宁河公主,这个身份若是用的不顺心了,大可换个身份,对我的人下手,你好大的胆子。”扶摇原本不想来招惹这个女人,她一直未曾对朝阳下手,可最近几日,她居然发了疯的让人入毒谷,杀朝阳。 宁河的双手慢慢握紧,呼吸发颤。“朝阳与我,与白狸,是家事。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老皇帝一死,本王就封朝阳为后,我的女人,你说呢?”扶摇将北柠推了出去,一步步靠近宁河。“我与你合作,将朝阳送到你面前,是让你历练她,而不是要她命的。” 一开始,扶摇是确定宁河不会杀朝阳,所以才将朝阳骗进宫。 也算是和暗魅楼的约定。 可最近宁河突然一反常态,对朝阳杀心四起。 “你要娶朝阳为后?”宁河猛地站了起来,眼眸透着震惊。“你疯了?” 扶摇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也知道有舍有得。 朝阳身上背负的太多,娶了朝阳就意味着与西域,与暗魅楼为敌。 他不仅仅要保护好朝阳,还要谨防其他各国趁机围攻南疆。 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动我的人。”扶摇冷眸再次看了北柠一眼,算是对她的警告。 转身离开,扶摇没有多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想让任何人去伤害朝阳。 他能因为朝阳与暗魅楼合作,也能因为朝阳……与暗魅楼撕破脸。 总之,只要他不想,谁也别想伤害朝阳。 封她为后,是拿整个南疆和皇位做赌注,护朝阳安稳。 他就是要让那些蠢蠢欲动,觊觎朝阳的人知道,朝阳的身后,是整个南疆。 是他扶摇…… 看着扶摇离开,宁河慢慢后退,摔坐回座椅上。“妖精……” 这个朝阳,与她母亲一样,就是个妖精! “娘娘……”北柠有些担心宁河。 “你去杀她了?”宁河声音有些无力,小声问了一句。 北柠快速跪在地上,身体有些发颤。“是……” “可是查到了什么?”宁河知道,北柠不会这么擅作主张的,定然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手指发麻的握紧扶手,宁河最怕的就是听到关于朝阳的身世。 她怕这一切,都是白狸设的局。 “朝阳根本不是木景炎将军的女儿。”北柠眼眶泛红。“他们都在骗您。” 木景炎也好,白狸也好,都在骗宁河…… 宁河苦涩的笑了一下,红了眼眶。 都在骗她…… 北柠紧张的看着宁河,她听到消息后却比自己想想的要冷静的多。 “下去吧……” 宁河声音有些无力,让北柠下去。 “娘娘……”北柠声音更咽,不放心宁河。 “无妨……”宁河起身,身形有些寂寥。 无力的走了几步,宁河连发疯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指慢慢碾碎身边的花瓣,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木景炎,他当真是爱白狸爱到了骨血中。 为了不让宁河在他死后伤害白狸和孩子,他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给别人的女儿当爹吗?木景炎……” 宁河的手掌被玫瑰的利刺扎破,暗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北柠远远的站在院外,心疼的别开视线。 所有人都在骗她…… 也许宁河谁都不在乎,可她是真的在乎木景炎。 可偏偏,骗宁河最深的人,也是木景炎。 “北柠……” 空气沉寂了很久,宁河笑了,笑的有些冷。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让自己活在自我欺骗的笑话里。 她以为木景炎只是认错了人,爱错了白狸,如果一开始木景炎就知道她不是白狸,那肯定是会爱她的。 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大错特错。 无论她是谁,无论当初救木景炎的人是不是她,木景炎都会爱上白狸。 他爱白狸,爱白狸身上的光环,爱这个处处占尽优势的女人! 为了这个女人,他一个封狼居胥少年成名的将军,生生活成了奉天的一个笑话!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朝阳。” 第234章 宁河郡主死了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朝阳。 “木景炎,你这么在乎白狸,这么在乎她的女儿……好啊,我送她去地下见你,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宁河的手指越发收紧,眼底唯一的光也被木景炎的欺骗彻底毁灭。 明明,木景炎什么都知道。 明明,木景炎早就知道了她才是当初救他女人…… 明明,木景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别说书信。 可木景炎死前,却为了白狸,为了别人的女儿,给自己写了那封书信。 “哈……”宁河笑着拿出木景炎死前给她的信件。 那张她珍藏了多年,当宝贝一样存放的书信。 “原来……到头来,我才是那个笑话。”宁河一点点将信件撕碎,一点点让那封信彻底扬在风中。“木景炎,我恨你……” “我恨你……” “娘娘……”北柠站在宁河身后,她想抚平宁河身上的伤,可她无能为力。 宁河很傻,她不如白狸聪明,所以她被白狸算计了一辈子。 她只能是影子,也只配当影子。 笑的有些无力,宁河光着脚在院落的鹅卵石上走。 有锋利的石块割伤脚掌,一步一个血色脚印,如同生出多多莲花,妖艳却凄美。 她爱了木景炎这么多年,木景炎却爱白狸到死。 而白狸呢? 她谁都不爱! 真是个讽刺。 无论是沈清洲,木景炎,还是她这个影子。 都活的像个笑话。 “朝阳不会一辈子都躲在毒谷的,让人守在山下,我要她死……”宁河终于下了杀意,她要朝阳死。 她不会让朝阳离开南疆的。 哪怕两败俱伤,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朝阳死! 若不是为了护着当年还未出生的朝阳,木景炎又怎么会一心赴死。 为了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孽种。 木景炎啊木景炎…… 真是个可悲的笑话。 “我们的棋子也该出手了,让人传出消息透露给朝阳,就说木怀臣没死,他和他的影卫……都在我手里。”宁河脱下华丽的外袍,撕下脸上的面皮。 从现在开始,她不是宁河,不是影子,她只是自己。 “娘娘,您决定了?”北柠像是松了口气。 “奉天的宁河公主,南疆的贵妃娘娘,今夜就已经死了。”宁河扬了扬嘴角,她要离开皇宫,离开南疆。 靠别人护自己的命?这也是笑话……现在开始,她要自保,她要活下去。 要看着这些人死。 “是!” …… 第二日。清晨。 皇宫传出丧钟。 宁河公主入宫后为贵妃,死后被老皇帝追封为皇贵妃,一切丧葬礼仪按皇后礼办。 丧钟响了三声,足以看出宁河公主生前的受宠。 整个皇宫的人都缄口不言,这个一直抱病的宠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暴毙。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 “哼,狡猾的狐狸,以为换个身份,就能躲到哪里去?”扶摇冷笑,只要宁河还在南疆,他就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样。“盯紧她,若是她再对朝阳下手,杀无赦!” “是!” …… 南疆皇陵禁地。 “戚风,你体内的毒……”被困在皇陵的地下密牢,木怀臣紧张的看着强行运功的戚风。 他们穿着萧君泽的衣服引开杀手以后,就被宁河公主的人带走,下毒困在这牢笼中。 “噗!”戚风吐了口血,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南疆的毒太过霸道,这毒压着他,让他完全动不了内功。 “别强行运功,我们总会想到方法的。”木怀臣紧张的扶着戚风,看了眼四周。“这里太过安静,肯定是在远离皇宫的地方,但宁河身边的宫女能每日都来送饭探视,说明离皇宫不远。” “是皇陵。”戚风蹙眉,摸了摸密牢的墙壁。“这牢笼是临时搭建,若不是我不能运功……根本困不住我们。” 木怀臣身体越发孱弱,他有天疾,天生无法习武。 戚风就像是木怀臣的影子,是木家从小养在木怀臣身边,弥补木怀臣不足的。 戚风的命是属于木怀臣的,木怀臣的命也只能属于戚风。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戚风让木怀臣放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木怀臣出事。 “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木怀臣咳嗽了一下,看着墙壁上画的横杠,他们在牢笼中已经数月,外面的情况不明,陛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奉天的形势本就迫在眉睫…… “咳咳咳!”木怀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戚风心慌的看着木怀臣,他的病活不过今年的…… 老者给了他一个改命的机会,可他却……白白给了萧君泽。 “木怀臣,值得吗?”戚风双手握紧到发颤,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命来救萧君泽。 从小时候开始,戚风的眼中就只有他的主人,木怀臣。 那时候的木怀臣会将他当做玩伴,会在他练武受伤后帮他包扎伤口。 可随着木怀臣一天天长大,他被皇帝宣召入宫做太子伴读开始,他的玩伴就成了太子萧君泽。 木怀臣眼中仿佛只有萧君泽和木家,可他的视线里却只有木怀臣。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影卫,生来便应该为木怀臣而活。 可他却贪恋自己的主人……眼中只有自己。 “谁家的影卫这么直呼主人名讳?”木怀臣不与戚风一般见识,无奈的笑了一下。“是我从小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屡次以下犯上,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中。” “我何时以下犯上!”戚风眼眶有些通红,困住木怀臣。“不要逃避我的话题,为什么要拿你的命去救萧君泽,值得吗?” 木怀臣拿戚风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值得。” “为什么……”戚风不懂。 “如果用你的命换我活着,你会如何?”木怀臣反问。 “我会为你死。”戚风几乎没有犹豫。 “我也一样。”木怀臣擦了擦戚风脸上的血迹,语重心长。“与你而言,我是你需要一生忠诚的主人,你可以为了我不要性命。对我而言,萧君泽是值得我忠诚无二心的帝王,我愿意为了他去死。” 牢中的空气有些凝结,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是帝王,牵扯的是千千万万条人命,我的命不值钱。”许久,是木怀臣先开口说话。 戚风用力握紧双手,他不懂忠君爱国,更不懂身先士卒。 他只知道,木怀臣是他的主人,木怀臣的命也是他的命,所以……木怀臣不能死。 第235章 扶摇要娶朝阳为后 前一天大雨,今夜月光清亮。 毒谷在南疆处于人杰地灵之处,有着最好的脉落,最神秘的色彩。 “嗷!” 后山时长传出动物的嚎叫,乌鸦四处乱飞。 一个黑色身影极快的闪过,抓住一只乱飞的鸟,胡乱的想要塞在嘴里。 “放下!”小阿雅一脸生气,命令的指着身前的蛊人。 蛊人将鸟含在嘴里,乖乖蹲在阿雅身前,犹豫着要不要吞下去。 “阿木!”阿雅生气的跺脚。 小阿雅给蛊人取了名字,她的小青蛇和小蜈蚣都有名字,那蛊人也要有名字。 见阿雅真的生气了,蛊人乖乖将鸟吐了出来。 “不能吃生的,要烤熟。”阿雅从地上捡起那只被咬死的鸟,拍了拍蛊人的脑袋。 蛊人很受用的拿脑袋蹭着阿雅,周身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山洞昏迷以后,阿雅就发现这个蛊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自己满身是血他都没有攻击自己。 阿雅开始试着和蛊人做朋友。 “阿木你要听话,藏在着树林中,不许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阿雅和蛊人说话,他已经能大致听懂。 他只听阿雅的,也只能听懂阿雅的话。 “嗷!” 突然,毒谷后山不远处又传来哀嚎。 像是野兽,又像是其他。 阿木双目瞳孔快速收缩,他能听的出,那是同伴的哀嚎。 “嗷!”阿木也喊了一嗓子。 阿雅惊慌的捂住阿木的嘴,害怕的看着四周。“阿木!快藏起来!” 果不其然,听到动静以后,谷中的暗卫开始行动。 阿木听话的飞快跑回山洞。 “什么人!”暗卫冷声开口。 “是我!”阿雅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冲暗卫甜甜的笑了一下。 “小姐,这么晚了……”暗卫松了口气。“太危险了,又到了这个季节,死亡谷那位开始发疯,若是他不遵守约定跑出死亡谷,会很危险。” 这些年,毒谷一直忌惮死亡谷,在死亡谷外围也增加了层层看守,就是怕里面的蛊人有一天会不会跑出来。 “我们方才听到有蛊人的嘶吼就在附近,还以为他跑出来了!” 几个暗卫吓得脸色苍白。 “怎么会呢,蛊人很听话的。”阿雅一脸不解。 她也听爷爷说起过五毒谷的蛊人,每年这个时候,那个蛊人都会对着月光哀嚎。 阿雅虽然小,但她也能看得出来,爷爷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将自己关起来,不出药芦,谁都不见。 “小姐您真可爱……”几个暗卫吓得一身冷汗,蛊人听话? 开什么玩笑? 曾经南疆的皇族高手全都死于蛊人之手。 那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 药芦。 四周传来哀嚎,萧君泽假装自己害怕,窝在朝阳身边,往她怀里拱。 朝阳坐在树下,看着月光,吹着手中的笛子。 笛声悠扬,朝阳没有推开萧君泽。 他……就是个傻子而已。 痴傻的萧君泽,显然比没有痴傻的萧君泽更招人怜惜。 何况,蛊蝶马上就要成熟了…… 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傻子了。 “最近南疆小暑,死亡谷附近不安全,毒谷就在死亡谷身后,不要随意出谷,尽量不去后山。”扶摇从药芦走出,蹙眉看着朝阳身边的傻子。“真想把这个傻子扔去死亡谷喂蛊人。” “每年那个蛊人都会这么疯狂?”朝阳有些不解。 “嗯。”扶摇点头。 “为什么?”朝阳起身,听着空荡环境中传来的丝丝哀嚎,似乎透着浓郁的悲伤。 “因为……小暑那天,是我外婆的忌日。”扶摇抬头看了眼月色,笑的有些凄凉。“都说蛊人无心是个杀戮怪物,可这个怪物却比任何人都要有心……” 朝阳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大概懂了。 这就是扶摇以前给她讲过的那个凄美故事。 “朝儿,天下战乱不断,南疆之外危险重重,你有没有想过……”扶摇看着朝阳,想给她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 “风雨欲来,何惧……”朝阳摇头。 “老皇帝就要撑不住了,我登基在即,你可愿嫁我为妻……有南疆皇后的身份在,那些人想动你就会先顾忌南疆。”扶摇紧张开口,上前了一步。 朝阳的眼眸透着惊愕,感觉扶摇是疯了。“我留在毒谷会给毒谷招惹麻烦,若是成了南疆皇后,你猜他们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当年的西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西域若不是及时将圣女送去奉天,缓解了各国的虎视眈眈,那如今……怕是早就已经没有西域的存在了。 “我可以护你。”扶摇伸手拦住朝阳,想让朝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当年我母亲入了奉天,为什么没有被皇帝强行留在后宫为妃吗?”朝阳笑了一下,就当扶摇在开玩笑。 扶摇蹙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君者,重权衡。 娶了圣女,无疑是在挑衅那些觊觎西域宝藏的人。 圣女在奉天过得越是不好,那些人越是放心。 因为他们知道,圣女并没有将三绝兵法交给奉天的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白狸死后……朝阳作为唯一的圣女血脉,成了各国争抢和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对象。 “那是奉天的皇帝没本事保护你母亲,奉天萧家从始祖皇帝开始就是靠女人上位,他不敢也不配!”扶摇的话很有攻击性,对萧家仿佛蕴藏着怨恨。 朝阳也知道,老者和扶摇对奉天都没有什么好感,据说老者的儿子就是死在奉天先帝手中。 奉天原本并不是萧家的天下,萧家始祖是在娶了公主之后造反登基,这才改了国号奉天,有了如今的百年基业。 “娘子是我的!” 朝阳都快把萧君泽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扶摇的话刺激到他了,爬起来就扑到了朝阳怀里。 萧君泽眼眸暗沉了一下,有些不悦。当着他的面儿说他们萧家祖宗,这个扶摇实在卑鄙。 “这傻子哪来的?”扶摇伸手就想把萧君泽拽开。 “我的人。”朝阳蹙眉,警惕阻拦。 萧君泽趁机躲在朝阳身后,冲扶摇伸舌头做鬼脸。 扶摇磨了磨后槽牙。“别让我逮住。” “堂堂南疆大公子,别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朝阳有些想笑,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朝儿,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想要娶你的。”抛开算计,他是真的想要娶朝阳。 朝阳垂眸,摇了摇头。“朝阳不愿入后宫。” 即使她要为了对付沈清洲,对付暗魅楼……不得已而权谋算计。 但她绝对不会入任何人的后宫,无论是谁。 后宫,对于朝阳来说,是牢笼。 是困住她的地狱之门。 她怎会自寻死路。 第236章 蛊人昆仑的凄美爱情 萧君泽躲在朝阳身后,抱着朝阳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麻。 朝阳不愿意入任何人的后宫,他明白…… 可他,不想放手。 更不想让朝阳走。 如果这次他能活下来…… 他可能,注定还要做伤害到朝阳的事情。 他心甘情愿让朝阳利用,也可以心甘情愿为朝阳做任何事情。 但朝阳必须留在他身边,绝对……不能离开。 哪怕折断她的翅膀,困在笼子里…… 哪怕互相折磨,哪怕朝阳恨他一生…… 他也不会让朝阳离开自己。 那一刻,萧君泽终于能体会沈清洲当年为何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困住白狸了。 白狸是一个比朝阳深不可测的女人,沈清洲为了困住她,废了她的武功,折了她的翅膀,用朝阳的命将她绑在身边。 虽说是沈清洲在折磨白狸,可白狸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沈清洲。 “嗯……”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萧君泽无力的摔在了地上,心跳开始加速。 朝阳心口一颤,惊慌的转身,快速扯开萧君泽身上的衣衫。 蛊蝶已经成熟,萧君泽后背的伤痕处开始有活物涌动。 “坏了……”许是这段时间月光太好,蛊蝶的成熟期比以往来的早了些。 老者是按蛊蝶成熟的日子来闭关的,这段时间,老者谁都不见。 “师父……”朝阳惊慌的起身,想要让老者出关。 “朝儿,我师父每年小暑都要闭关一整天,他不会出来也听不见。”药芦下方的密室,谁都进不去。 除非老者自己想出来,否则……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这可怎么办…… 她没有把握能保住萧君泽的命。 “蛊蝶要成熟了……”扶摇看了眼萧君泽的后背,微微蹙眉。 这个傻子…… 脸色沉了一下,扶摇的视线落在朝阳脸上。 可朝阳太担心萧君泽的生死,忘了隐藏萧君泽的身份。 扶摇不是傻子,看萧君泽后背的箭伤就能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手指慢慢握紧,扶摇什么都没说。 萧君泽在南疆的地盘上失踪,他死了对各国来说都是好事。 奉天一乱,各国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奉天身上。 弱肉强食,这是各国相处的铁律。 强国占据主导地位,弱国乱国,只能被豺狼虎豹盯上,被动挨打。 扶摇私心自然是想要萧君泽死,最好是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蛊蝶一旦成熟,没有人能活下来,外公骗你,他只有这三个月的寿命了。”扶摇小声开口,手指轻轻触碰萧君泽后背的伤。“师父该是怕你伤心故意没有告诉你,蛊蝶孵化破茧,它会在宿主体内乱窜,当它们不需要宿主的时候,宿主的五脏六腑都会被蛊蝶攻击,最后爆体而亡。” “嗯……”萧君泽摔在地上,心脏疼的越发厉害。 “不可能……”朝阳呼吸有些发颤,紧张的看着扶摇。“不可能,师父不可能骗我的。” “没有例外。”扶摇冲朝阳摇头。“他活不过今夜,蛊蝶会在月光最好的夜晚破茧而出,宿主会死。” 从没有被寄居蛊蝶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这一点扶摇没有骗人。 而且,扶摇是希望萧君泽死的。 就算萧君泽能撑住疼痛活了下来,扶摇也会想办法杀了萧君泽。 对于扶摇来说,萧君泽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那么伟大,要和对手公平竞争对峙战场。兵不厌诈,不费吹灰之力彻底解决奉天君主,这对于他来说……百利无害。 “他不会死……”朝阳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将萧君泽扶了起来。“水……蛊蝶最讨厌水,我们去温泉……” 朝阳突然想起来,蝶类蛊虫最讨厌破茧的时候有水,只要她带着萧君泽泡在温泉中,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朝儿,不要做无用功了,他活不了。”扶摇深吸了口气,有些替朝阳不值。“只是一个傻子而已,你何必……” 萧君泽在奉天的时候对朝阳并不好,为什么朝阳现在要这般护着他。 明明,趁着萧君泽痴傻要了他的命才是最好的选择。 “师父说,医者,救死扶伤,无论是傻子还是帝王,都有权利被救治!”朝阳背着萧君泽往温泉的位置走。 何况,萧君泽对她来说还有用处。 他不能死。 …… 南疆,死亡谷。 悲惨的哀嚎声在空气回荡。 老者闭关,无人管阿雅,阿雅竟被那蛊人的哀嚎声吸引到了后山和死亡谷交界的地方。 “死……地,入……”阿雅识字了,但入口处的石碑上写了八个字,死亡之地,擅入者死。 阿雅只认识几个。 “嗷!”悲凉的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死亡山谷,一个高大的身形蜷缩在一座坟冢前,哀嚎中哭的像个孩子。 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脏兮兮的五官却不难看出这个蛊人曾经俊朗的外形。 手指上沾染血迹,蛊人的手触碰坟冢的墓碑。 那块木头劈开的墓碑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血字。 雨水会冲刷,蛊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弄破自己的手指,重新去写。 蛊人从小和蛊虫一起长大,不会人类的生活习性,可这几个字,对于他来说刻骨铭心。 阿古弥雅。 那是老者妻子的名字,也是蛊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呜……”哀嚎的蜷缩在隆起的坟冢旁,蛊人哭的像个失去挚爱的孩童。 他会写阿古弥雅四个字,这是她教他的。 记忆中,那个比南疆玉兰花还美的女人,抓着他的手,在地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昆仑,这座山的名字叫昆仑,以后你就叫昆仑,像我一样有名字……” 阿古弥雅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让蛊人蜷缩起身体抱紧自己。 “阿古……” 他会发出简单的音符,他能喊出她的名字。 蛊人不懂爱情,他不知道自己对阿古弥雅的执念是什么,如若是正常人……他爱这个女人,深入骨血。 突然,死亡谷地界传来响动。 昆仑猛地坐了起来,蛊人特有的杀气瞬间浓郁。 有人在今天擅闯死亡谷,那就是自寻死路。 呲牙嗅着空气中的陌生气息,昆仑身形飞快的往死亡谷边界跑去。 他要猎杀猎物,埋在阿古弥雅身旁,为她殉葬。 …… 死亡谷边界。 阿雅光着小脚丫,脚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四下看了一眼,阿雅伸手去抓地上的花,原来爷爷不让进的地方,有太多奇珍异宝。 呼…… 一阵阴风吹过,黑色身影从身边掠过。 阿雅打了个哆嗦,这么热的天怎么突然寒冷? 第237章 萧君泽求朝阳杀他 脚腕上的银铃突然响了起来,阿雅害怕的打了个寒颤。 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阿雅想要离开死亡谷。 “啊!”可阿雅刚要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将阿雅扑在了地上。 后背被生生抓出数道血痕,阿雅疼的连哭喊都叫不出来。 昆仑没有人性,他只知道猎食和捕杀。 一步步走到阿雅身前,昆仑抬起手准备杀了眼前的小家伙。 “不要杀我……”阿雅哭着求他。 轻轻挪动双腿,阿雅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响声。 视线落在阿雅脚腕的银铃上,昆仑的身体僵了一下。 那是阿古弥雅的银铃…… “阿古……”昆仑的声音有些发颤。 “嘭!”就在昆仑攻击阿雅的动作僵滞的时候,另一个明显瘦小很多的黑影扑了过来,将昆仑扑倒,呲牙警惕的后退,护在阿雅身前。 “阿木……”阿雅疼的厉害,哭了起来。 阿木那双只有杀戮的眼睛在听到阿雅哭喊的时候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转身,却在分心的瞬间被昆仑碾压在地上。 昆仑是成年雄性蛊人,比阿木本就强大。 被压制以后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呜呜……不要伤害阿木……” 阿雅动都动不了,视线开始模糊,她身上好疼。 “爷爷……扶摇,姐姐,救我……”阿雅害怕的小声喊着。 阿木被昆仑压在身下,奋力挣扎。 惊慌的看着血流不止的阿雅,阿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将压着他的成年蛊人推了出去。 身上受了重伤,阿木胸口的肋骨已经被拍碎多根,墨绿色血液滴在地上。 明明已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可阿木还是做出攻击状态,呲牙看着昆仑。 昆仑想杀阿木,可视线落在阿雅身上,仰天嚎叫一声,转身快速跑开。 阿雅身上带着阿古弥雅的银铃,他不能杀她…… “嘭!”一声摔在地上,阿木往阿雅身边爬。“呜……” 蛊人不会说话,可阿木惊慌的声音透着焦急。 阿雅已经快不行了,脸色越发惨白。“阿木……我好疼……” 说完,阿雅就昏了过去。 阿木惊慌的抬手去戳阿雅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他救不了阿雅,他知道山前的那些人能救阿雅。 可阿雅说……他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否则就不要他了。 那些人,会杀他…… 可是,他不能让阿雅死。 “嗷!”阿木也声音发颤的发出哀嚎声,将已经快没有呼吸的阿雅背在身后,一路往毒谷前山跑去。 …… 前山,药芦。 老者闭关不出。 朝阳只能将萧君泽拖到了温泉中。 希望温泉水能让蛊蝶暂时不要破茧。 “朝儿,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没用的……”扶摇想让朝阳明白,她救不了萧君泽,无能为力。 “不会……不会。”朝阳摇头,萧君泽不能死。 “啊!”萧君泽在水中抽搐,惨叫声时常响起。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蛊蝶破茧便会乱动,乱动会触及他的内脏和血肉,那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朝儿……”萧君泽全身浸透在温泉中,用力抱着朝阳,想要寻找一丝安慰。 只有朝阳在,他才有撑下去的动力。 他不能死…… 不能死。 “撑住……”朝阳眼眶泛红,用力抱住萧君泽,想要给他一些力气。“会没事的,会没事……” “疼……”萧君泽摇头。 太疼了,他怕他撑不住。 “很疼,你就咬我……”朝阳将手腕放在萧君泽嘴边,如果撑不住,那就咬她。“你要撑下来,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下来……” 俯身在萧君泽耳畔,朝阳压低声音。“萧君泽……你是萧君泽,你要活下来……木怀成和木怀臣都是为了你而死的,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你必须活下来,你要活下来……” “疼……”萧君泽哭着摇头,这种疼痛不像是其他折磨,这是从体内生生往外撕裂,是五脏六腑都在被针扎的感觉。 “我撑不住……撑不住……”萧君泽抓着朝阳的胳膊,想要咬下去…… 可他不舍得。 朝阳眼眶隐忍到通红,快速别开视线。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没有办法,怎么办…… 萧君泽一直都在惨叫,她能看出萧君泽身体里蛊蝶的行动轨迹。 它们在苏醒,它们想要杀了宿主,破茧而出。 蛊蝶,是很可怕的存在,从她替萧君泽做了这个决定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了。 “萧君泽,你要撑住,算我欠你的,算我欠你……你要撑住。”这条路是她替萧君泽选的,就当她欠萧君泽的。 “朝儿……好疼……”惨叫声愈发凄厉,萧君泽全身抽搐的摔在朝阳怀里。 后背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一只蛊蝶像是想要破茧,但却没有出来的意思,就那么生生折磨着萧君泽。 眼前的场景,别说朝阳,就算是扶摇都有些看不下去。 下意识别开视线,扶摇深吸了口凉气。 没有人能在蛊蝶寄居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这种痛苦,如同凤凰涅槃,欲火焚身后的再生。 哪有人能撑得住这种痛苦,不可能…… “朝儿……杀了我,杀了我……”萧君泽处在崩溃和疯狂的边缘,他让朝阳杀了他。 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温泉水。 朝阳用力困住萧君泽的手,摇了摇头。 不是她心狠,她不能……“活下来,算我求你,活下来……” “你的命,从来不属于你自己。”他是帝王,奉天需要他。 …… 扶摇看不下去,转身去了院外守着。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萧君泽一定会死。 朝阳对萧君泽也已经足够狠心,选择让蛊蝶寄居,选择让他生前还要经历这般痛苦折磨…… 如若是他,他应该会直接杀了对方,至少不会让对方在死前再受折磨。 院内时常传出惨叫声,到最后,萧君泽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君泽,你不是想要天下吗?只要你活下来,我就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听到了吗?” 天下,她可以帮萧君泽得到。 如若胤承愿意,她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和他一起离开,永远都不再涉足朝堂。 “你……和天下,我都要……”萧君泽的声音很弱,他要朝阳,他不会放弃。 “萧君泽……”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只当萧君泽是痴傻说的胡话。“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能什么都要……” 得到这天下的人,注定与她无缘。 她朝阳不会委屈自己被困深宫,更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第238章 萧君泽终究没撑住 她的心很大,大到想要四海为家。 她的心又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那个人身边也只能有她一个。 胤承和萧君泽不同,萧君泽对权利的渴求太过浓郁,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他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胤承,心中有她。 如若在解决一切以后,胤承依然愿意放弃大虞跟她离开,她愿意……陪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朝儿,你是我的……” 萧君泽呼吸微弱的厉害。 朝阳是他的,他不会放手。 得到了这天下,他还会放朝阳走吗? 不会,绝对不会。 “萧君泽……”感受到萧君泽的呼吸停止,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 后背的伤口出爬出一只蛊蝶,在血液中展翅,绽放出美丽的花色,展翅飞走。 朝阳的呼吸也跟着停止,摒气看着那只飞走的雪蓝色蝴蝶。 那只蝴蝶有巴掌大小,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南疆蛊蝶有魅惑人心的能力,蝴蝶身上的粉末致幻,蛊蝶本身攻击力不强,但却是极其难以对付的阴蛊。 蛊蝶可以大量繁殖,但凡是蛊蝶孕育出来的卵便会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父母’。 只要‘父母’活着,所有的蛊蝶都会以它们为尊,等级制度很森严。 朝阳害怕蛊虫会在萧君泽体内乱窜,快速别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那些蛊蝶绚丽的鳞片。 “萧君泽……萧君泽你醒醒,撑住,你要撑住……” 萧君泽没有了呼吸,也渐渐停止了心跳。 蛊蝶从萧君泽后背撕裂的伤口处一只接一只的爬出,居然没有到处乱窜。 朝阳惊愕于那些蛊蝶的离开方式,书中所说,蛊蝶同时破茧,会将宿主的身体撕裂。 惨不忍睹…… 但萧君泽身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处伤口。 不确定他体内还有没有未曾破茧的蛊蝶,朝阳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萧君泽……” 不停的喊着萧君泽的名字,朝阳想让他再坚强一些。 意识渐渐模糊,萧君泽彻底失去支撑,浸泡在了温泉中。 温热的水流将萧君泽包裹,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他还未曾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年。 记忆中,一切的童年时光,一切的美好,都在他成为太子之后,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早些年,隆帝就算早已不爱他母亲,至少两人还有过一段时间的相敬如宾。 可在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君泽,娘的愿望只是希望你开心,天下和皇权都不重要,就算得到了一切又能如何?” “泽儿,娘不渴望你登基为皇,福泽万民,娘的心愿很小,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母后,您和父皇相爱吗?” 小时候,萧君泽会趴在长孙皇后的怀中,小声问一个他自己都不懂的问题。 “曾经相爱过,但后来不爱了。”长孙皇后从来都不避讳她不爱隆帝的事实。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她曾经满腔的热血和深爱,早就在那深宫中消磨的一干二净。 “母后,为什么不爱了?” “因为这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座宫殿能吞噬人心,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泽儿,你记住,这深宫之中没有真爱,你若渴望那高高在上的权利,就注定失去你最爱的,和最爱你的人。” “母后,泽儿不懂。” “将来等泽儿遇到了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懂了……” 小小的萧君泽歪着脑袋,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能成为他一生的挚爱。 “泽儿,如若将来……你爱的人想要远离皇宫,而你却身居皇位,手握皇权,你会怎么选择?放她自由,选择皇位。还是放弃皇位随她一起离开?” 原来这个问题早在萧君泽懵懂之时,长孙皇后就问过。 “泽儿都喜欢吗?”萧君泽沉默了很久。“为什么不能一起得到呢?” “母后,我都要。” 长孙皇后的神情凝滞了一下,笑着摇头。“傻孩子,有些东西,无法兼得。” “身居皇位,像父皇那样就能保护母后了,对吗?”萧君泽趴在长孙皇后怀里,再次开口。“那泽儿要皇位,泽儿想要强大,要保护好母后,保护好怀臣,保护好泽儿在乎的人。” 萧君泽想起来了。 他在小时候就做过选择了,他要皇位。 他要权利。 …… “萧君泽!” “萧君泽你醒醒!” “萧君泽……” 恍惚中,萧君泽听见有个女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透着急迫。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他没有力气。 “母后,泽儿好困,想睡觉了。” “泽儿,回去吧,你还有你要保护的人,回去吧……” …… 药芦,后院。 朝阳确定萧君泽体内已经没有蛊蝶,将人从水中拖了出来。 扶摇算好了时辰,这时候萧君泽应该已经死了。 “醒醒……”朝阳无力的跪在地上,替萧君泽处理伤口,身体发颤。 “没用了。”扶摇上前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颈部,摇了摇头。“心跳已经停止了,朝儿,他死了。” 朝阳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睛里透着黯淡的光。 萧君泽死了…… 她感受不到萧君泽的心跳和呼吸了。 这个人…… 她曾经迷恋过,怨恨过,平静过,逃离过…… 如今,他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朝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酸涩的厉害。 …… “嘭!”突然,后山冲下来一个黑影。将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阿雅扔在了地上。 朝阳惊恐的看着那个黑影,全身发麻。 “蛊人……” 扶摇也惊愕的与蛊人对视,下意识将朝阳护在身后。 蛊人将阿雅扔下,呲牙看着四周包围他的暗卫。 转身往后山跑去。 “杀了他!” 朝阳没想到,那个蛊人居然还活着。 扶摇的呼吸有些发颤,惊慌的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阿雅抱在怀里,阿雅身上的伤分明就是蛊人的爪伤。 “封锁后山,就算是烧山,也给我杀了他!” 扶摇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将阿雅抱紧。“阿雅……小家伙……” 扶摇很在乎阿雅,这一点是无法伪装的。 蛊人伤了阿雅,扶摇已经失去了理智。 暗卫全都集齐,准备烧山杀了那蛊人。 朝阳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萧君泽终究还是没有撑下去。 “你死了,多亏……”朝阳无力的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萧君泽。“你死了,还怎么争皇位……” 如今奉天马上就是别人的了。 萧君泽却没有撑下来。 “是你自己不要的……”这天下,是萧君泽自己不要的。 悲伤吗? 朝阳只觉得心口有些麻木。 生离死别,她已经见了太多太多。 “先救阿雅!”朝阳伸手接过阿雅,转头又看了萧君泽一眼。 阿雅母亲留给她的绢布上,还等着萧君泽来接阿雅回家…… 阿雅和萧君泽,到底是什么关系?朝阳还没有弄清楚。 而萧君泽,从始至终都还不知道阿雅的存在,就已经离开…… 第239章 阿雅是萧君泽的妹妹 毒谷,山脚下。 木怀成脸色微沉,后山起火了。 整个毒谷后山漫天火海。 “怎么这么大阵仗,这毒谷后山可是宝地,为了什么烧山啊这是?” “对啊,这后山一旦着火,多少生灵都得跟着遭殃。” “后山可是老者的地方,谁人敢点火?”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死亡之地的大火?” 几个村民聚集在一起,年长的人说着当年昆仑山死亡山脉的大火。 “听说是为了杀一个蛊人,整个昆仑山死亡之地大火绵延数月未停。” 木怀成看了眼后山的山火,毒谷定然是出事了,他可以趁机溜进去。 …… 毒谷,药芦。 阿雅的伤很重,她从小天赋异禀,对毒人的毒有抵抗能力,但她太小了,只是这些伤也能要她的命。 “师父闭关不出,我……只能试试。”朝阳学艺未精,不敢笃定。 “朝儿……救她。”扶摇眼眶红的厉害,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点了点头,蹙眉让扶摇帮他清理医用刀具。 “有些不对劲。”朝阳看过萧君泽身上的抓痕,明显比阿雅身上的要小了很多。“蛊人的生长速度有这么快?这些黑色的毒液比之前更强。” 扶摇摇了摇头。“不知,但蛊人异于常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朝阳点头,连一剑穿心都能活下来,何况是…… “公子,全部暗卫集结后山,那蛊人似乎受了重伤,躲在了一个山洞里。我们的人已经锁定,周围已经用大火包围,就算杀不了,也一定困死他。” 门外,是暗卫紧张来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他再跑了。”蛊人是整个南疆闻之色变的物种,这是极其不可控的杀戮武器,绝对不能留。 朝阳警惕的处理着阿雅身上的伤,额头沁出稀罕。“钩针,缝合。” 扶摇帮朝阳擦汗,将针放在朝阳手中。 “扶摇,伤口会不会感染就看天意了,阿雅能撑过今晚……就是她的造化。” 只要阿雅能撑过今晚,等老者出关,无论伤情有多严重,老者肯定都能救她。 “朝儿……”扶摇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阿雅,小声恳求。“阿雅是我舅舅的女儿,所以,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外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雅,是他那个十几岁便名扬四海,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名满天下的舅舅……唯一留给外公的东西了。 朝阳去捣草药的手僵了一下,猛地回头。“阿雅……是谁的女儿?” “我舅舅,南疆唯一的外姓公子,景宸。”扶摇不是有意要瞒着朝阳,只是阿雅的身世……是老者心口的一道伤疤。 “景宸公子……”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饶是她被困奉天京都,可依旧还是听说过南疆景宸公子的名号。 传闻景宸是南疆第一人,诗词歌赋武功医术皆是天下佼佼者。 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和萧君泽有关系? “为什么,那副刺绣上有萧君泽的名字?”阿雅和萧君泽确实眉宇间七分相似,连她都要误会…… “阿雅的生母,是长孙洛栖。” 手中的药物掉在地上,朝阳猛地站了起来。 长孙洛栖,是萧君泽的母亲,长孙皇后。“怎么可能!” 朝阳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不敢相信,这不可能……长孙皇后到死都是隆帝的皇后,虽然后来被传疯癫将自己困在冷宫,可……朝阳知道她到死都没有离开过皇宫。 “我舅舅和长孙洛栖是在奉天的百花盛宴上认识的,那一年奉天在西域拔得头筹,圣女白狸入奉天,奉天皇帝大宴四方,我舅舅作为南疆使臣,与长孙洛栖第一次见面……” 朝阳惊愕的抬手捂住嘴,缓了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都说长孙皇后与隆帝琴瑟和鸣,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爱情。 原来,也不过是后人诉说吗? 朝阳只以为长孙皇后和宫中其他女人无异,只是一个被丈夫喜新厌旧遗忘在冷宫得不到爱的女人,郁郁终生。可何时,她居然与南疆的景宸公子,有了一个孩子? 怎么可能! 长孙皇后一直未曾离开皇宫,这就说明……阿雅是在奉天皇宫出生。 整个皇宫,整个后宫都是隆帝的眼睛,皇后是如何在隆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阿雅生了下来? “很难置信对吗?”扶摇摸了摸阿雅的脑袋,轻轻摇头。“我舅舅死在南疆,长孙洛栖送出阿雅后,殉情。” 朝阳心口突然疼的厉害,殉情这个词太沉重。 沉重到连灵魂都在发颤。 长孙皇后,是死于殉情? 哈…… 扶着心口,朝阳一步步往药芦外走去。 朝阳不知道长孙皇后是怎样的奇女子,她和南疆景宸公子还有隆帝之间又有怎样的凄美的爱恨情仇。 整个故事里面,朝阳没有听到萧君泽的名字。 可从始至终,最悲哀的,被抛弃的只有萧君泽一个人。 朝阳突然明白了,当年的萧君泽为什么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又在长孙皇后去世后,连一个小小奸臣都能轻易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这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默许…… 长孙皇后死了,隆帝对萧君泽即爱又恨。 而萧君泽心中唯一的光,也在长孙皇后死后,彻底黑暗。 原来,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坐在花车上如同谪仙的少年太子,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进地狱的。 朝阳以前不明白,深宫是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能让萧君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让她害怕。 原来,连他的母亲,都亲手抛弃了他。 “朝儿……”扶摇想要去扶朝阳,却被她闪躲。 “阿雅身世的秘密,就应该随着长孙皇后的死,入土。”朝阳别开视线,听着院落中传来的雨声。 又下雨了…… 还好萧君泽已经死了,否则……他应该是最难接受这个秘密的人吧? “你在怨?”扶摇走到朝阳身边,再次开口。“是替萧君泽怨吗?” 朝阳摇了摇头,她不是替萧君泽怨,只是感慨处在皇家身不由己。 朝阳知道长孙皇后对于萧君泽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应该是萧君泽心底唯一的善念了。 “朝阳,活着……总会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扶摇也怨恨过,怨恨奉天带走了他唯一的舅舅。“我舅舅生前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如若不能随心所欲,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朝阳和景宸最相似的地方。 …… 随心所欲?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走出药芦,淋着雨往后院走去。 萧君泽还躺在温泉旁边,他应该……想要魂归故里吧。 第240章 木怀成朝阳见面 后山。 火势蔓延,蛊人被困在山洞中,呲牙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不敢出去…… 阿雅让他乖乖留在山洞。 “下雨了,尽快把他逼出来,公子要见尸首!” “是!” …… 后院,温泉。 木怀成趁着毒谷混乱,混进药芦。 “朝儿……”刚进后院,木怀成就看到了站在雨中的朝阳。 身体僵了一下,这个声音……朝阳很熟悉。 “朝儿……”木怀成也紧张的停住脚步,怕朝阳认不出自己,将面具摘了下来。 雨下的很大,庭院中有些凄凉。 朝阳深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没有思考的奔赴过去,用力扑到木怀成怀里,把人抱紧。“哥……” 是她在做梦,还是已经出现幻觉。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抬起的手指僵在半空,慢慢抱住朝阳,轻声安抚。“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哥,他们说你死了……”朝阳哭着摇头,她以为木怀成死了。 “只是形势所迫,将计就计。”木怀成抱着朝阳的肩膀,把人拉到了角落里。“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此次前来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已经在南疆守了很久了,怕暗魅楼的人对朝阳不利。“朝儿,陛下最后的密函说已到南疆,你可有见他?” 朝阳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朝儿?”木怀成的心收紧了一下。 “哥,你把他带走吧……”朝阳指了指温泉旁的尸体,血液染红衣衫,鲜血淋漓。“他被蛊人所伤,是我的错……” 是她替萧君泽选了这条路。 萧君泽的死,她有直接责任。 木怀成惊慌的跑到萧君泽身边,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连身体都已经僵硬冰冷。 “怎么会……”木怀成不能接受,他的君王……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明明,陛下说好……我木家军还在境北等您,您若死了,我们要如何?” 萧君泽若是死了,整个木家军便真的只能沦为叛军流寇了。 “哥……对不起……”朝阳单膝跪地,她知道萧君泽若是死了……对木怀成,对整个奉天来说意味着什么。“萧君泽重伤痴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中毒,更不会死……” 所以之前她才会宁愿舍弃三年自由,也要求老者救他。 可终究,萧君泽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朝儿,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木怀成在雨中沉默了很久,轻轻揭开萧君泽脸上易容的面皮。 朝阳应该是很在乎萧君泽生死的,所以才会将他伪装成这样,藏在身边。 “朝儿……此地不能久留,你可愿跟我走?”萧君泽死了,很多计划都要从新开始,他……不能丢下木家军。 “哥……我答应了老者,如若他肯救萧君泽,我愿牺牲三年自由留在毒谷,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离开。”朝阳摇头,擦了擦眼泪。“但是……哥,我在这里很好,很安全……” “山下还有暗魅楼的人,我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他们的目的,一定要小心。”木怀成知道朝阳能保护的了自己,毒谷也能护得了朝阳三年。 如此也好…… 萧君泽一死,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说带走朝阳。 “哥,怀臣哥哥……”朝阳垂眸,全身都已经湿透。 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已经听说了……这是我们为人臣子的选择。”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明明隐忍到手背青筋暴起,却还是要假装一切都是正确的选择。“至少,怀臣不负君,不负情。” “哥,在老者出关之前,你要尽快离开。” 既然木怀成对外已经是个‘死人’,那她就绝对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 木怀成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簪,放在朝阳手中。“和亲那日,见你……紧盯那簪花手艺人看的入迷,哥哥……手艺虽不如那簪娘,但……” 朝阳握紧手中那只已经抛光一般的木簪,她的哥哥木怀成……一定是时常放在手中,才会有这簪子如今的光泽。“哥哥……朝儿只有你了,要保重。” 知道木怀成没死,朝阳已经宽慰。 她和母亲欠了木家太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朝儿,三年后,哥哥来接你。”木怀成伸手扯住朝阳,单手将人抱在怀里。“哥不会死,哥哥还要护着你。看着你追逐微风,看着你自由自在……” …… 药芦。 “公子,蛊人已死,火势蔓延到山洞,那蛊人一直未曾离开,待火势一灭我们便将尸骸寻来。” 扶摇蹙眉,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盯紧,不可掉以轻心!”蛊人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对付。 “封锁整个后山。”如若那蛊人没死,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毒谷。 否则,毒谷附近的村落将会生灵涂炭。 “是……”暗卫声音发紧,起身快速离开。 一个蛊人,能让南疆大公子害怕到这种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 “公子,后院有黑影离开。”有暗处的影卫发现木怀成。 “追!”扶摇蹙眉,黑影? “别追了……”朝阳从后院走了出来,被雨水浇透的发丝散落,用那只簪子随意束发。 黑色湿润,肌肤胜雪,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色。 “朝儿……”扶摇有些不解。 “是我的人,让他带走傻子的尸体。” 后院的树干上,数只绚丽的蛊蝶飞走,追着萧君泽尸体离开的方向。 原本,那颗枝繁叶茂的桂树,在蛊蝶飞走以后,瞬间枯萎……只剩枝干。 …… 山下。 木怀成带走萧君泽的尸体,打算先回北境。 “将军,边关急报,大虞女将军谢御澜亲自率兵北上,打算与我军开战,夺回被我军占据的十座城池。”身后,是军中情报线人。 “谢御澜……”大虞开山王,曾经的虎威将军谢威的女儿。 谢家世代虎将,谢威也是曾经唯一能与他的叔父木景炎打上几个回合的猛将。 木景炎曾说过,大虞若非有谢威在,他不出半年便能打到大虞皇宫,让大虞成为奉天的版图。 “将军,此女不容小觑。” 木怀成当然知道,能在大虞上元叛乱中凭借一人之力镇压叛军,还能在被包围后突出重围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第241章 萧君泽没有杀六皇子 毒谷,药芦。 雨下了整整一夜。 朝阳坐在屋檐下,全身湿透的坐了整整一夜。 扶摇无法劝说,只好将衣衫披在朝阳身上,在她身边放了火盆,怕她染上风寒。 雨慢慢停了,太阳出来后阳光比之前还要刺眼。 朝阳眯了眯眼睛,雨后的天有些朦胧,一切像是一场梦。 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木簪,朝阳的心才沉了些许。 木怀成没死…… 至少,她还是有哥哥。 木怀成说,三年后,他在山下等她。 朝阳信他。 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活到她出谷的那一天。 “奉天如今是何局势?”朝阳担心木怀成,更担心萧君泽死后的奉天。 “奉天……很有意思。”见朝阳终于肯说话,扶摇坐在一旁。“裕亲王萧承恩没死,拿着所谓的先帝遗诏,回了京都。” “先帝遗照?”朝阳麻木的问了一句。 “说是奉天的隆帝并没有将皇位传给萧君泽,而是传位为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的手指动了一下,心口发颤。 当初……隆帝确实将皇位传给了萧悯彦,是她……假传了圣旨,毁了遗诏。 “那又如何,萧悯彦已经死了……”被萧君泽杀了。 “最热闹的就在这,萧悯彦没死。”扶摇摇了摇头。“萧君泽……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他应该斩草除根。” 朝阳手指收紧,心口突然疼的无法呼吸。“你说什么?” 她曾经因为萧悯彦的死……怨恨过萧君泽。 她恨萧君泽毫无人性,更恨自己……假传圣旨,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六皇子。 “萧君泽没有杀萧悯彦,而是秘密将人藏在了奉天西郊南苑,可能是想让这个六皇子被囚一生,却不曾想……被萧承恩的人找到了,还以此为筹码,回到京都,与沈清洲对峙。” 如今的奉天可真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沈清洲手中有萧君泽的遗腹‘皇子’,萧承恩手中有六皇子萧悯彦。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朝阳垂眸深吸了口气,萧君泽……其实一直都没变吧。 只是,对她残忍了些。 “萧君泽……”死了算是解脱吗? “朝儿……”见朝阳身形有些不稳,扶摇快速起身将朝阳抱住。 一夜淋雨,心力交瘁,她也终于撑不住了。 “朝儿……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扶摇深意的问了一句,将朝阳横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 “娘亲……” 朝阳昏倒没多久,阿雅就开始说胡话了。“娘亲……” 阿雅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在梦中……她会梦见谁? 暗室的门被打开,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公!救阿雅。” 老者的脸色沉了一下,苍老了些许的脸上透着震惊。“蛊人?” 阿雅娇小身躯上,明显是被蛊人抓出的伤痕。 …… 毒谷,山下。 木怀成将萧君泽的尸体放在马车上,打算带他回北境。 和影卫交代了两句,木怀成掀开车帘却发现空无一人。 寥寥几只硕大的蝴蝶飞过,萧君泽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木怀成的呼吸一紧,四下去查找,却一无所获。 “木将军。”角落里,是萧君泽身边的暗卫。“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可有误。” 木怀成眼底闪过惊愕,他试探过萧君泽的脉搏和鼻息,不可能有错…… 难道,这也是萧君泽计划的一部分? “将军,您擅自离开,有违陛下指令,回军营后,自行领罚。”暗卫拿着的,是萧君泽的帝王令。 “是!”木怀成恭敬跪地,见令牌如见萧君泽。 …… 奉天,皇宫。 “娘娘生了!”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生了一个皇子!” “陛下后继有人了!” “恭喜丞相大人,是位皇子!” 产婆和嬷嬷在院子里四处恭喜,宫中的婢女都为皇后捏了把汗。 沈清洲面无表情,淡漠的喝着手中的茶。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女儿……肚子里根本没有皇子。 无论生下什么,都是‘皇子’。 “恭喜丞相大人,皇后产下陛下唯一的龙子,这就是我奉天的皇帝。”百官跪地,站在沈清洲阵营的人痛哭流涕。 “如此以来,丞相大人替幼帝监国,顺理成章,顺应天意!” 沈清洲垂眸,气场冷凝。“听说,叛贼萧承恩回来了?” “是……”大臣擦了擦汗,裕亲王萧承恩叛乱属实,如今已经不能是亲王了…… “还带了六皇子萧悯彦。”另一个大臣紧张开口。 对方来时凶凶,未必好对付。 “看来,裕亲王是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另一个朝臣紧张开口,一时没有改口,吓得脸色瞬间惨白,不停的扇自己耳光。“是属下嘴笨,是那叛贼萧承恩,他居然挟持六皇子,还带了假的先皇遗诏!” “你说是假的,朝中偏偏有人说是真的,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沈清洲不紧不慢,仿佛丝毫不将萧承恩放在眼中。 “这……”那大臣为难了,这可如何是好,偏偏是先帝的一些老臣极力反对幼帝登基,这件事…… “有些老臣,也该告老还乡了,你说对吗?”沈清洲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背后一阵发寒,惊慌的不敢呼吸。 自从先帝死后,沈清洲是越来越阴狠毒辣了…… 朝中但凡不随心意之人,轻则暴毙,重则满门抄斩…… 若是沈清洲挟幼帝监国摄政,那便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 冷宫。 凄惨的叫声时常从夜幽庭传出,倒是冷宫,死一般的寂静。 倩儿提着吃的来看慕容灵,如今的慕容灵,哪还有半点曾经的傲慢。 身上的利刺被生生拔光,磨平了棱角。 “小姐,您慢点吃……”倩儿冷笑了一声,看着苟延残喘的慕容灵,似乎很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小姐,您这样就对了,您不能死。她越是想要您生不如死,您就越要努力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复仇的希望。” 慕容灵全身脏的厉害,那张绝美的脸也已经被凌乱脏污彻底遮掩。 嗓子被毒哑,慕容灵拼命吃着点心的手僵了一下,没有抬头看来幸灾乐祸的倩儿。 她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倩儿这个贱人有一点没说错,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她要活着,她要看着沈芸柔和倩儿如何像她一样,生不如死,被人践踏! “小姐,皇后娘娘生了……” 慕容灵颤抖着身体坐在地上,视线有些凝滞。 “是个皇子。”知道慕容灵说不了话,倩儿再次开口。“丞相怕是要借幼帝摄政监国了。” “到时候……”倩儿俯身在慕容灵耳边,被她身上的味道刺激,嫌弃的捂住口鼻。“我们就更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242章 蛊人尸体已经找到 慕容灵嘴里塞满了点心碎渣,惊恐的看着倩儿,随即喉咙里发出悲鸣。 “呜呜……” 萧君泽……不会死的,萧君泽没有死。 “陛……下……”慕容灵的嗓子沙哑的疼痛,撕裂般的喊出两个字。 不会死。 “我比你更希望陛下还活着,所以……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倩儿看了眼四周,偷偷开口。“陛下的暗卫已经偷偷来信,陛下还没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慕容灵惊慌的看着倩儿,紧张的捏着她的手腕,全身发颤。 这是真的,倩儿没有骗她,萧君泽没死。 他没死。 “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不会骗你,毕竟骗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如今裕亲王萧承恩带着遗诏和六皇子回来了,沈清洲手里有皇后所生的‘皇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他们两方狗咬狗,注意力不会放在我们身上。”倩儿眯了眯眼睛,起身要走。“我们身为陛下的妃子,自然要替陛下分忧解难,若是我们能帮陛下除掉这两大隐患……” “那将来陛下归来,无论是前朝后宫再无威胁,你我……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功臣。” 想一下,到时候陛下该会是怎样的恩泽。 慕容灵的眼眸闪过一丝坚定,只要萧君泽没死,只要她的陛下还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粉身碎骨。 只要萧君泽能回来,她要报仇,她要将沈芸柔欠她的,加在她身上的伤痛全都还回来! …… 皇城,翊坤宫。 沈芸柔刚刚‘生产’完,慵懒的靠在榻上,微微蹙眉。“吵死了!” 刚下生的孩子会哭,沈芸柔有些心烦。 “娘娘……奴这就将孩子抱下去。”奶娘紧张开口,想要将孩子带走。 “不必了,带过来,本宫瞧瞧。”沈芸柔抬手,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经过重重挑选的,应该生来便是人中龙凤。 萧君泽出事,他的大皇子刚刚‘出生’,就算是面子也要做到十足。 “嘻嘻……”小家伙刚被沈芸柔抱在怀里,就不哭了,笑着去抓沈芸柔的手指。 柔软的触碰像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击打,让沈芸柔的呼吸有些凝滞。“小家伙……” “娘娘,孩子和您这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奶娘赶紧跪地,笑着开口,想让沈芸柔对孩子多些好感,这样……这可怜的孩子,也不至于太过悲惨。 为了留下这孩子,沈芸柔在孩子出生后就让人杀了所有知情人,包括孩子的生母。 凡是知情的,活下来的人一个个都詹战战兢兢,生怕哪怕又被灭口。 “是吗?”沈芸柔冷笑,手指被小家伙抓在手里。“眼皮都还没睁开呢,就知道谁的手指硬了?” 逗着小家伙笑了一下,沈芸柔自己都愣了一下。 也许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吧,可眼前这个孩子,仅仅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韵儿。”将孩子交给奶娘,沈芸柔下了床榻。 大宫女走了进来,示意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娘娘。” “萧承恩回来了?” “是。”大宫女点头。 “呵,带了先帝遗诏?”沈芸柔眯了眯眼睛。 “还有六皇子。”婢女有些担心,这先帝生前就忌惮丞相沈清洲,自然不仅仅留了一份遗诏。“陛下生前最器重的就是老臣范哲淹,这个人可是柴油不进的老顽固,萧承恩手中那份遗诏,十有八九就是他给的。而且……这个老臣门客众多,学生众多,不好对付。” “老臣老臣,先帝都死了,他这般忠心,不该随先帝去?”沈芸柔冷笑。“赶紧送他上路吧。” “是!”宫女点头。“丞相也是这么吩咐的。”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他们父女齐心,就不怕这奉天被别人抢了去。 带着先帝遗诏来又能如何,就算是萧君泽回来了,她都不怕。 “萧君泽那边,确定死了?”沈芸柔眯了眯眼睛。 “南疆大公子亲自来信给丞相,说确定萧君泽应死了。”宫女点头。 “南疆扶摇公子?”沈芸柔楞了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和父亲有了交涉? “大公子和丞相一直有秘密往来,何况……南疆现在政权更迭,大公子上位便需要各国支持才能稳固朝政,不过也是利益使然。” …… 南疆,毒谷。 “阿木!”阿雅噩梦中惊醒,惊慌的看着四周。 “阿雅!”扶摇紧张的跑到床榻边,松了口气。“怎么样?还疼吗?” 阿雅委屈的撇了撇嘴。“好吓人。” “你乱跑什么,你要吓死你爷爷。”扶摇又生气又心疼。 “扶摇……我去了禁地,对不起。”阿雅先认错了,然后四下看了一眼。“是阿木送我回来的吗?” “阿木?”扶摇楞了一下。 老者上前,脸色有些苍白。“你去了禁地?” “爷爷……”阿雅又委屈了。 “阿雅!”老者气得心口疼,扶着床榻开始咳嗽。 “外公!” “师父!” 朝阳熬药回来,见老者身体不适,吓得赶紧上前。 “爷爷,呜呜,阿雅知道错了。” “那人居然没有杀你……” 老者深吸了口气,随即有些惊愕。 “是阿木呜呜……爷爷,是阿木救了我。”阿雅擦了擦眼泪,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姐姐,对不起……阿雅骗了你,伤你和小傻子的蛊人没有死,阿雅一直将他养在后山,是他救了阿雅。” 朝阳惊愕的捂住嘴,声音有些发颤。“师父,那蛊人还未成年,阿雅身上的伤确实是成年蛊人所伤。” 扶摇的脸色也沉了一下,他让人放火烧杀的,是救阿雅的蛊人?“不可能!蛊人生性残暴,他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不是的,阿木不是这样的,阿木很乖。”阿雅着急的喊着。 “外公,阿雅小孩子心性!”扶摇不相信。 “行了……”老者撑着床榻摇头。“阿雅有你外婆的天赋,那蛊人听她的,不足为奇。” “可……”扶摇楞了一下,可他的手下手,蛊人已经死了。 “公子!火焰以扑灭,山洞中找到了蛊人的尸体。” 就在这时,药芦外传来暗卫的禀报声。 空气有些凝结,朝阳紧张的看着阿雅。 随即,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扶摇坏!阿木是我的!呜呜!我要阿木!” 第243章 老者允许朝阳下山 朝阳紧张的看了扶摇一眼,跟着他走了出去。 院落,两个暗卫将一具尸体放在院落里,上面盖着白布。 “把布打开……”扶摇蹙眉。 白布掀开,朝阳下意识别开视线。 被烧焦的身体实在惨不忍睹。 扶摇脸色沉了一下,示意手下将人抬走。 “阿木,呜呜,我要阿木!” “行了,别哭了!”扶摇走进药芦,蹙了蹙眉。“就算那蛊人救了你,也不能证明他无害,还是要斩草除根。” “扶摇坏!”阿雅挣扎的哭着,后背的伤口又裂开,小小的身躯不依不饶。 “行了,你少说两句。”老者沉默了许久,让扶摇跟朝阳出来。“你俩跟我出来。” …… 毒谷山下。 一群黑衣人到了山下,抬手停住脚步。 带头的人抬头看着毒谷,微微蹙眉。“杀上毒谷,就算杀不了朝阳,也不准让毒谷安生!” 他们,要逼老者将朝阳赶出山谷。 “我倒要看看,毒谷能护她到几时!” “是!” …… 大虞边界。 谢御澜亲自率领亲兵赶到关外,打算将奉天拿走的十座城池夺回来,以此为功向陛下邀赏。 “郡主!不好了……” “郡主!” 谢御澜刚刚进了营帐,副将就一脸大事不妙的姿态。 “好好说话,急什么!”谢御澜伸手扯住慌慌张张的副将。“什么事!” “王爷,王爷……知道您逃婚,还连夜偷偷跑到这境北来,很生气……”副将眼神闪躲,抬手挠头发,欲言又止。 “直接说!”谢御澜一脚踹在副将屁股上。“磨磨唧唧娘娘闷闷的,怎么跟谢允南一个德行。” 一提起自家弟弟谢允南,谢御澜就气不打一处来。 “郡主……”副将叹了口气。“王爷也没逼您一定要嫁人,但王爷说了……既然您有报国的心,就……就将小公子也送来,让您好好调教一下,争取让他也成为人间龙凤……” 谢御澜端起茶盏喝了口水,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咳咳咳咳……” “郡主!”跟随谢御澜的两个婢女气得直翻白眼。“王爷什么意思?把个肩不能扛的给送军营来?” 副将上下打量了一眼谢御澜的心腹婢女。“比起你俩来,小公子确实更女人。” “你找死啊!”两个婢女想动手。 “行了行了,成何体统,遇事不要慌……”谢御澜脸都白了,还不忘让两个婢女淡定。“你们放心,谢允南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还是有的,让他来边关受苦?比让他入宫当皇后还难,放心吧。” 谢允南不会来的,谢御澜极其自信。 “郡主啊,那万一……”万一开山王这次铁了心要膈应她们家郡主,这可怎么办?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赶紧的,把作战图拿来我看看!”谢御澜不能想,一想到谢允南就浑身鸡皮疙瘩。 副将赶紧将作战图挂上,指了指被奉天攻占的十座城池。“郡主,如今奉天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木家军的首领木怀成死了,是最好时机。” “不可掉以轻心。”谢御澜看了眼作战图,蹙了蹙眉。“木怀成训练出来的人,不简单。” 谢御澜曾经在战场见过木怀成,不过……不是大虞与奉天的战争。 木家军在木景炎死后就一直得不到隆帝重视,但木家军参与过北境的叛军镇压,她曾经有幸目睹过木怀成的作战水平。 用她父亲开山王的话说,虎父无犬子,木景炎的侄子,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有些可惜了。 奉天木家,将才世家,却都是英年早逝。 …… 南疆,毒谷。 “我要阿木,我要阿木!” 阿雅还在哭闹,后背的血已经浸透纱布,谁说也不听。 “好了好了,别哭了。”扶摇心烦意乱,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床榻上。“他没死!” “骗子!骗子!”阿雅不信。 “没有骗你,那具尸体一看就是成年人的尸体,是蛊人杀的暗卫,不是那个蛊人。”扶摇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不过,蛊人是不可控的杀戮武器,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毒谷。” “阿木很乖,他很听话,他一直都在吃兔兔。”阿雅哼了一声,见扶摇不像是撒谎骗人才松了口气。“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 老者站在一旁帮阿雅处理伤口,一直没有说话。 “嘘。”阿雅还在哭,扶摇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朝阳也警惕的站了起来,握紧双手。 毒谷的暗铃响了,有人擅闯毒谷…… “又来了……”朝阳有些烦了,这些人……还真是比苍蝇还烦人。 “调动暗卫,擅闯毒谷者,杀无赦。”老者压低声音开口,气压冷凝。 “师父……”等扶摇离开,朝阳有些愧疚。“是朝儿……给您添麻烦了。” 这样下去,老者也会跟着不得安宁。 “为师教你的,都学会了吗?”老者转移话题,淡淡问了一句。 “学会了。”朝阳点头。 “萧君泽死了?”老者的手指颤了一下。 “没能撑过去……”朝阳眼眶泛红。 “你可恨?”老者抬头,看着朝阳。 “朝儿……不恨。”朝阳摇头。 “去吧,暂时离谷,不要让那些人知道。”老者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放朝阳离开一段时间。 只要那些人的注意力还在毒谷,朝阳离开就是安全的。 “师父……”朝阳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知你有心事,为师不问,你且去处理。”老者小声开口。 朝阳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有心事,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哥哥木怀成。 萧君泽一死,奉天边关必乱,木家军就会成为孤军,孤立无援,甚至有可能会被沈清洲打为叛军…… 她不能让木怀成再出事了。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解决完你的事情,速回。你答应了留在毒谷三年,那可一天都不能少。”老者扬了扬嘴角,冲朝阳笑了一笑。 “师父……”朝阳擦了擦泪,起身抱住老者。“谢谢师父,三个月的时间,朝阳必回。” “那暗卫能护你,带着吧。” 朝阳点头,转身快速离开。 …… 毒谷山下。 朝阳从后山离开,避开所有眼线。 暗处,还是有一个黑影盯着朝阳,见她离开毒谷,快速转身。 “嗯……”就在那个暗线转身之际,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 昏暗中,一双眸子深邃的盯着走远的朝阳,一路跟在身后保护。 第244章 谢御澜与木家军对战 奉天,边关十城。 东阳城。 木家军夺回了十座城池,占据了和大虞对立面的东阳城。 谢御澜亲自上北境,带领自己的亲军将木家军逼退,夺回了一城。 “郡主,您若是男子,那就是战神下凡!当年的木景炎若是遇上您,也得打个三天三夜。”副将拍谢御澜的马屁。 “怎么?听你这话,女人就不能是战神?”谢御澜正在磨枪头,反手见利刃对准了副将。“打仗不见你积极,马屁倒是第一个。” “郡主……您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副将一脸讪笑,再次开口。“郡主您真是厉害,我们镇守边关数月不曾夺回一城,您刚来就将东阳城拿下,士气大涨!” 副将的意思是一鼓作气,趁着现在继续开战。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谢御澜起身,比副将高了一个脑袋的身高有着十足的压迫力。 副将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将军,咽了下口水。 这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骄兵必败。” 谢御澜起身走进营帐,伸手接过婢女递来的军情。 “可是郡主,如今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木家军群龙无首,正是好时候。”副将跟了进去,有些不解谢御澜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停战。 “趁人之危?”谢御澜身边的婢女有些不屑。 “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何来趁人之危一说。”副将有些生气。 谢御澜看着作战图,一直没有说话。 “郡主,您要快些做决定,将士们都在等着。”副将急得跺脚。 “你可知,为将帅这,有几大致命弱点?”谢御澜手指请请敲打作战图。“一昧的死战硬拼,便极有可能被敌军诱杀。急躁不沉稳,就可能会因为眼前的一点小利或敌军的引诱侮辱而轻举妄动!用兵者不能慈,手段要硬,军规如山,主帅不发令,作为副将你可建议,不能煽动将士火焰,违者军法惩处。” 谢御澜虽是女人,但手段向来狠厉,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副将被谢御澜的强大气场惊了一下,本以为谢御澜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虽不至于任他摆布,但也应该会比之前的将帅听话些。 没想到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木家军如今被逼绝路,主帅被杀,与我们是血海深仇,把人逼到穷途末路,他们却进无门,退无路!对他们来说,那便是死战!若是木家军拼尽全力与我方死战,咬死到底,就算我们夺回全部城池,也至少死伤半数以上。” 谢御澜脸色一沉,声音越发低沉。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每个将士都是有家人的,以牺牲他们为胜利的代价,你觉得我们赢了吗?” 副将喉口一更,竟被一个女人怼的哑口无言。 “那郡主的意思是……”副将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谢御澜功绩在此,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拖,拖到木家军士气全无。”这个时候,她最不怕的就是耗时间。 大虞新帝上位,一心只在朝堂内耗之上,她只需要稳住边关即可,能夺回几座城池表表功绩便是。 何必牺牲太多将士,和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疯狗争斗。 “拖?”副将气得握紧双手。“那粮草供给……” “朝廷不缺粮,大虞连年丰收,耗的起!”谢御澜眯了眯眼睛,跟婢女指了指下一座城池的位置。“打扮成过路商女,先入华阳城打探军情,什时候木家军的人开始出现在酒肆花楼,什么时候放出风声。” 到时候,就是他们进攻夺回下一城最好的时候。 “是!” …… 华阳城。 被谢御澜亲率亲兵,一夜之间打的节节败退,连忙退入华阳城,整个木家军垂头丧气,伤员众多。 “将军,木将军不在,我们……连这十座城池都守不住……” “愧对将军!” “我们……无颜去见将军,不如以死谢罪!” “够了!”木吉是木家旁支,有些生气的吼了一声。“看看你们现在想什么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将军,那谢御澜太猛,作战之法防不胜防,我们……” 木家军的使其有些萎靡。 木怀成不在,军队本就没有主心骨,这么一来…… “今夜偷袭敌军,一定要将东阳城夺回来!”木吉用力握紧双手,声音透着低沉的怒意。 绝对不能将木怀成辛苦夺回来的十座城池拱手他人。 …… 入夜。 东阳城,大虞驻军。 “郡主,不好了……”婢女声音有些没底气。 “怎么就不好了,军营前线少说丧气话。”谢御澜看了婢女一眼,再次开口。“元左,不是我说你,你跟着元祐好好学学,女孩子家家要矜持沉稳,不然嫁不出去。” 婢女被谢御澜说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小声嘀咕。“小姐,您是不是许久没照铜镜了?” 怎么就不看看自己…… 谁敢娶? “什么事,直说。”谢御澜看着兵法,正在思考华阳城的作战方案。 “谢允南……小少爷,被王爷五花大绑,威逼利诱,妥协了。”婢女帮谢御澜研磨,再次开口。“小姐,已经在路上了。” 谢御澜的手一抖,毛笔的墨汁直接怼在了脸上。“妥协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怕死了? “谢小少爷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能……入宫为皇帝禁脔……” 谢御澜冷笑了一声。“呵,还挺有志气。” “小姐,我们要不要半路截杀……”元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御澜一个暴栗打在元祐脑门上。“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打打杀杀,杀了他,你想让我们老谢家绝后啊?” 元祐鼓了鼓嘴,疼的呲牙。“那小姐您就看着那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比女人还美的哭包进军营啊?那可就不安生了,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就因为我和元祐打了一只鸟烤了吃,我们还好心的问小少爷吃不吃,他就哭了三天三夜,说什么那是他养的锦鸡?” 谢御澜有些头疼,从小到大……在开山王府,谢允南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 “将军!” 突然,营帐外传来号角声,紧急军情。 “木家军偷袭!” 谢御澜蹙眉,冷笑了一声。“没有了主帅就是如同无头苍蝇,如此沉不住气。” 起身穿好盔甲,谢御澜拿起长枪翻身上马。 “今夜,让他们有来无回!” …… 华阳城。 “将军,谢御澜攻势太猛,撑不住了……” 木吉手心有些出汗,此时撤退……那木家军的士气就真的全完了。 “撤回来。” 身后,木怀成的声音透着低沉。 木吉惊了一下,慌张转身,就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当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将军……” “先撤回来!”木怀成蹙眉。“刚刚丢失一城,就迫不及待的夜袭,木吉……你仓促了。” 第245章 木怀成劫走谢允南 木吉惊慌跪地,双手抱拳。“将军,是木吉……乱了方寸。” “先下令,撤军!”木怀成气压低沉。 “可是将军,若是此时撤军,他们乘胜追击,华阳城怕是……”都保不住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撤退时有条有序,不许散落任何军旗武器。”木怀成脸色沉重的看着嘈杂的战场,谢御澜…… 这个女人,确实有实力。 撤退的号角声传出,木家军慌乱逃窜,但逃窜时并没有掉落军旗武器,看起来乱中有序。 东阳城,战地。 “将军,乘胜追击!”副将和一众将士热血沸腾,打的木家军节节败退,现在正是时候! “等等。”谢御澜蹙眉,翻身下马。 看了眼地上车马撤退的痕迹,脸色一城。“穷寇莫追。” “将军,为何!”副将有些负气。 “对方仓皇逃窜,却能不遗落兵器战旗,你觉得,你能做到?”谢御澜反问。 副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郡主的意思是有诈?” “不然呢?”谢御澜冷笑。 抬手下令,谢御澜示意全军撤回城中。 东阳城。 城墙之上,木怀成安静的站着,紧紧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将军,您真是神了……谢御澜的人没有追上来。”木吉松了口气。 “谢御澜生性警惕,是大虞兵圣的徒弟,慌乱撤兵而不乱步伐,会让她觉得其中有诈。”谢御澜极其在乎手下将士的性命,没有把握的仗她不会打。 “可将军,就算这次我们侥幸撤了回来,将士的士气一定会受挫,您不能出面……”木怀成不能出面,木家军一定会萎靡不振。 “无妨。”木怀成将面具摘了下来,低沉着声音开口。“奉陛下之命守住边关十城,那便一城都不能丢。” “将军,您要亲自出战?”木吉有些紧张。 “传令下去,就说木家军魂在,永不言败,我木怀成与众将士同在。”只要木家军团结一致,就算有人怀疑他没死,也不过是怀疑。 “将军……太好了!”木吉眼眶泛红,声音更咽的跪地。“将军,是木吉没用,让敌军夺走华阳城……” “谢御澜带了一万亲兵,这些人都是谢家亲自培养出来的,一人可敌的过十人,这不怪你。”木怀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赢得了谢御澜。 谢御澜虽然是个女人,但战场之上,他不能将谢御澜看做女人。 这个女人比男人都要难以对付。 “将军,谢御澜做事雷厉风行,作战手段和武功同样强硬,我们在人数上已经占据下风,能否守得住……”木吉还是担心。 木怀成没有说话,他也同样没有底气。 谢御澜一直在镇压大虞内乱,没想到会突然来到边关争夺三十二城池。 大虞皇帝当初失踪,本以为大虞朝政无暇顾及边关,没想到帝辛突然回去了,还将重心放在了边关三十二城池上。 很明显,帝辛是知道萧君泽出事了,趁人之危…… …… 大虞,皇宫。 “陛下,御澜郡主去了边关便夺回一城,真是我大虞女中豪杰!” 胤承心情不错,点了点头。“谢御澜确实是难得一见,开山王生了个好女儿。” “陛下,那立后之事……”有大臣还是担心皇族子嗣问题。 前朝后宫向来相辅相成,没有子嗣皇权不稳。 “朕说过多次,御澜郡主的心都在家国天下之上,你们这些朝臣倒是一个个只会说风凉话!边关不稳,朕绝不立后!”胤承气压冷凝,皇后之位,除了朝阳……谁都没有资格。 “陛下……”老臣紧张的擦了擦汗水,再次开口。“就算不立后……您看着暖床嫔妃也得有几个,如今百姓议论您……有损皇威,何况子嗣单薄,皇权不稳。开山王虎视眈眈,太后那边还苟延残喘,为了我大虞皇家血脉,陛下……” 老臣也是忠臣谏言,胤承无力反驳和生气。 他既然要这天下,要这皇权,那就应该考虑到……后宫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何况,前朝后宫向来制衡,他…… 无法做到后宫空设。 唯一可以做到的,是他可以保证不会去碰那些女人。 他的子嗣,只能是与朝阳。 “刘老可有心仪人选?”胤承终究是松了口。 老臣连忙擦了擦汗,早有准备。“您看看,这都是适龄女子花册。” 胤承蹙了蹙眉,没什么心情。 将花册扔给身边的大太监,起身开口。“你看着处理。” “是……”太监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 三日后。 边关,华阳城。 木家军的士气在偷袭撤军之后就大受损伤,加之木怀成死后群龙无首,果然有沉不住气的将士违背军令偷偷跑出军营去城中喝花酒。 “咱们将军……天生神勇,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陛下也失踪了,我们还这般苦苦守着,早晚是要战败的!” “就是,那谢御澜太猛了,根本就不是女人,这样的女人哪个敢娶?” “木将军一死,我们便是叛军流寇,这般下去,就算不被谢御澜赶尽杀绝,也会……被朝廷清缴。” 酒楼中,已经有将士满腹怨言。 朝阳一身劲装,蹙眉握紧了杯盏。 如今华阳城已经如此,想来……对方很快就会发动攻击。 “小哥,打听一下,大虞敌军主帅,什么来头?”朝阳伸手拉住上菜的小儿,小声再次开口。“怎么看着这些兵爷,一个个萎靡不振?” “这是被打怕了,敌军是大虞开山王的女儿,御澜郡主,这个女人身高八尺有余,怒目凶相,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听说是大虞兵圣的关门女弟子,唯一的女徒弟,厉害着呢。”小儿压低声音,怕招惹麻烦。 朝阳蹙了蹙眉,看来……这个谢御澜很难对付。 大虞兵圣?她倒是听母亲白狸说起过,虽不能与鬼谷先生相提并论,但也绝对是当今在世的能人之一。 手指请请敲打桌面,朝阳扔下碎银子起身。 她要去提醒木怀成,将士士气溃散,敌军必然趁势攻击。 华阳城,危以。 …… 关外,东阳城官道。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东阳城赶去。 “慢点,慢点,颠死了,小爷这屁股都快开花了!”车里,谢允南糊了一脸蜂蜜,来边关都不忘保养自己那掐的出水来的皮肤。 “少爷,您糙点儿吧,马上到军营了,您这般精致……人家会把你当女人的。”书童一脸欲哭无泪。“到时候您被欺负了,又要哭了。” “胡说八道,小爷天下第一俊美,谁人欺负我那就是嫉妒!”谢允南拿着小铜镜继续抹蜂蜜。 那蜂蜜在脸上凝结成一个个的小珠子,暗黄暗黄的,就像长了一脸水痘。 “嘭!”一声闷响,天下第一俊美的谢家小公子,被人劫路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开山王的儿子,我姐姐是谢御澜!”谢允南一害怕,自己先报家门了。 木怀成面具下的嘴角扬了扬。“找的就是你,跟我们回去坐坐吧!把人带走!” 说完,示意木吉把人带走。 “女人?”木吉掀开车帷幔,将谢允南扛在肩膀上。“还是个长得奇丑满脸麻子的高挑女人?” “你放屁,小爷天下第一俊美!”谢允南吓得不敢动,但不能有人质疑他的俊美。 “带走!”木怀成蹙眉,要尽快撤离。 第246章 谢家娇嫩独苗谢允南 谢允南和书童被截走,留下一地狼藉。 华阳城。 把人扔到了柴房,木吉一脸嫌弃。“看不出来,小娘子还挺沉。” “听说谢家是个公子,怎么会是个女人?”有人不解。 “确实是个男人。”木怀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谢御澜那边很快就会知晓,全军做好准备。” 木吉点头,冲几个将军使眼色。 几个将军虽然知道木怀成没死,但他们不能说,这种事情说出去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啊,行,我们先去整顿军队,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默认不提木怀成没死的事情。 无论如何,木怀成只要在,军心就是稳的。 “将军,这是个男人?”等其他人离开,木吉提着谢允南的手指一脸嫌弃。“这手嫩的,花楼的姑娘都比不过。” 木怀成揉了揉眉心,当了半辈子将军了,第一次为了边关军做这种土匪劫人的事情。 拿水泼在谢允南脸上,木怀成坐在一旁。 “啊!”谢允南被惊醒,一脸恐惧的看着四周。“你你你,你们什么人。” “木家军。”木吉冷笑。 “匪寇!”谢允南惊慌的喊着,双手被绑,慢慢后退。 “匪寇?”木吉笑了。“还真是男的。” “小爷当然是男的!”谢允南明明害怕,却还是梗着脖子。 “真看不出来,那谢御澜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她弟弟居然比女人还美。”木吉一脸讽刺。 “你胡说!”谢允南要梗着脖子站起来,一看一旁安静不说话的木怀成,吓得又缩了回去。“你……你们劫持我想干什么?威胁我姐?我告诉你们,我姐很嫌弃我……你们绑架我她肯定很开心,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看着谢允南那怂样,木吉就一脸瞧不起。“抓你来可不是为了威胁你姐的,我们就是要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挂在桅杆上,以敬我木家军死去的将士!” “你!你太过分了!我……”谢允南吓得脸更白了,全身发抖,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你杀了我……杀了我,我这么俊美,多可惜。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呜呜……你看我什么都能干,我可以给你们干活。” 木吉一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抬手指了指谢允南。“就你这样的还能干活?” “我,我这样的怎么了?大不了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挑水劈柴?”谢允南想了想,求生欲极强。“要不我给你们捏肩捶背?” “得,一傻子……”木吉翻了个白眼,转身看着一直气压很低的木怀成。 “行了,别吓唬他了。”再次揉了揉眉心,木怀成站了起来。“先关着,看谢御澜那边的动静。” …… 东阳城。 “将军!” “郡主!” 去接谢允南的手下惊慌的闯进营帐。“郡主,不好了,小公子……被人劫持了。” 谢御澜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谢允南被劫?“木家军干的?” “现场有这个……”元左将一块木家军令放在谢御澜手中。 谢御澜的脸色越发沉重,手指慢慢握紧。 木家军是奉天的正规军,一个个都是木家的亲兵,居然会干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这木怀成死了,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 “郡主,我们怎么办?”小公子在敌方手中做人质,这种情形很难不顾及小公子的生命安全。 何况,谢家就这么一根纤弱又‘美丽’的独苗。 “去给木家军备一份礼,送点粮草,就说……辛苦他们帮忙养着舍弟了,若是不够,可以再要。”谢御澜声音低沉,将手中的木家军令生生捏碎成了粉末。 “将军……”副将一脸震惊,这可是开山王府的小世子啊!“郡主,不可,若是开山王怪罪起来……何况,您也说了,木家军穷度陌路,万一做出疯狗的事情来。” “他们既然劫持了谢允南,就说明谢允南对他们是有用处的,不达目的之前,他们不会杀了他。”谢御澜脸色一沉,再次开口。“既然不会有生命危险,让他历练一下,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也不为过!” 副将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 华阳城。 谢允南被绑在军营中,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少爷,您这是染了风寒?”书童也被五花大绑,两人背靠背哭了起来。 “那悍妇肯定不会救我的,想我谢允南年方十七俊美不凡,就死在这些匪寇手中了,我不甘心……”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少爷,您别哭了,还没死呢。”书童哭着打了个嗝。 谢允南愣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是啊,还没死呢。” 营帐被掀开,木吉拿着伙食走了进来。“吃吧。” 双手被解开,谢允南一脸嫌弃的看着军营的伙食。“这是人吃的吗?” 不至于这么虐待他吧? “你说什么?”木吉的气压低沉。 “你……”谢允南吓得和书童蜷缩在一起。“你嫉妒我的俊美。” 让他们吃这种东西,这就是虐待。 “呵,不吃是吧?行,那就饿着。”说完,木吉将饭菜全都端走了。 …… 第三日。 谢允南就已经饿趴下了。 被说窝头干菜,就是给剩饭都吃了。 “少爷!香哎……”小书童一脸惊愕。“这窝头还能放菜。” 谢允南一脸不吃嗟来之食的傲娇样,伸手嫌弃的拿起一块窝头,吃了一口,沉默了许久。 哭了起来。 开山王家小世子,虽说是妾室生的,可奈何整个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从小那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简直是五指不沾阳春手。 如今居然被这些匪寇打劫了来,还逼着吃这种猪食。 “少爷,您别哭啊。”书童也跟着哭了起来。 营帐外,木吉烦躁的走来走去。“将军,这谢御澜当真这般绝情?自己弟弟在我们手里,居然……居然还送来了粮草?” “将军,她这是在侮辱我们,依我看,就该宰了这小白脸,然后出兵与她们斗到底!”木吉生气开口。 “也许她就是这个想法。”木怀成眯了眯眼睛,这个谢御澜……当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既然她想让我们帮她养着弟弟,那就如她所愿,将人弄去干点杂活。” 谢御澜,这是想要拖着他们木家军。 “将军,那小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您看看他那个样,抓他的时候脸上还敷了什么蜂蜜!花楼的姑娘都没他精细。” 一说起谢允南,木吉就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别太为难他。”木怀成在盘算着,如何最短的时间内将东阳城夺回来。 …… 木家军,伙夫营。 朝阳摸着围墙溜了进来,微微蹙眉。 木家军现在守卫松散也就算了,一个个士气大减,这样下去如何应对谢御澜的再次进攻? 有些替木怀成担心,她知道木怀成无法直接出面,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哎呀这都是什么啊,太脏了,本公子怎么能做这种脏活!”谢允南委屈的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身边的‘柱子’就哭了起来。 朝阳躲在角落里,莫名其妙就被一个人抱住双腿,还哭了一身眼泪。 第247章 萧君泽果真没死 朝阳一脸懵逼,这是哪来的哭包? 军营里还有这种? 谢允南抱着朝阳的腿,还上下摸了摸。“宝嘉,你怎么瘦了,呜呜……” 等了许久,没等到自己的书童回应,谢允南这才边哭边抬头看了一眼。 “你你你!你是谁啊!”谢允南吓得连连后退。 朝阳蹙了蹙眉,伸手扼住对方的脖子,威胁他不许出声。 谢允南一脸惊恐,水汪汪的看着朝阳,又来了一个母夜叉。 比他姐还母夜叉。 “你是什么人?”朝阳打量了谢允南一眼,看他身上的穿着不像是这军营中的将士。 “我……我是谢允南,谢御澜的弟弟。”谢允南的求生欲总是很强,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生怕对方不高兴弄死自己。 “谢御澜的弟弟?”朝阳挑了挑眉,了然。 应该是哥哥把人绑来的。“巧了,我是木怀成的妹妹。” 谢允南一脸好巧,伸手握住朝阳的手。“幸会幸会,我年方十八,姑娘?” 谢允南把自己说大了一岁,这样显得更成熟。 朝阳一拳打在谢允南那张柔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我哥哥木怀成死在你们大虞将士手里。” 谢允南被打懵了,沉默了片刻,哇哇大哭了起来。 “打人不打脸,你这女人怎么这样!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朝阳没有理会谢允南,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往主帅营帐走去。 “什么人!”身边,木家军的守卫发现了朝阳。 “木家,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朝阳亮出身份,木怀成不能当众出面,她就要替木怀成守住边关十城。 她无法和大虞为敌,因为有胤承在。 但至少……她能保证边关十城和木家军的安全。 “朝阳郡主,您……”木吉认出了朝阳,惊慌跪地。“郡主,您还活着!” “掉落悬崖大难不死,替哥哥来帮你们。”朝阳将谢允南扔在地上,看了眼从营帐走出来的木怀成。 木怀成心口一紧,朝儿…… 紧张上前,木怀成却不敢太过激动。“朝儿……” 军中眼线杂乱,难免有沈清洲的人,她这是…… “木吉将军。”朝阳冲木怀成笑了一下,视线是看着木怀成,但话却是说的木吉。“和亲路上,承蒙木家军照顾,朝阳不能见死不救。” “郡主……”木吉眼眶有些泛红。“郡主,是我们护送不利,陛下……” 陛下失踪,将军假死。 “可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一下。”朝阳知道,她在军中无威信,只能靠木吉。“今日我溜进军营,军中将士散漫,守卫之人消极怠工,花楼酒肆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这样下去……大虞不战自胜。” 木吉心口紧了一下,被直接说在脸上,有些愧疚。“末将……监察不严。” “心慈不掌兵,这一点木吉将军比朝阳更清楚。”朝阳看了眼四周的将士,压低声音。“将士军心溃散之际,军法惩戒是为了刺激军心,在惩戒的基础上施加仁慈,是为了鼓舞士气。” 木吉惊愕的张了张嘴。“木吉受教。” 冲朝阳作揖,木吉退了下去。 抓典型严惩,在军中声势浩大杀鸡儆猴,然后再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让将士为之亢奋,军心自然凝聚。 “朝儿……”木吉离开,木怀成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拉进军营。 谢家小公子被人遗忘在地上,脸上被打的红肿,哭都没人看他。 这个女人怎么比他姐还凶? …… 营帐。 “朝儿,军中人多眼杂,还是会有沈清洲眼线的,你……”木怀成有些担心,不放心朝阳现在的处境。 “萧君泽……归故里了吗?”朝阳低头,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她其实也想来看看,萧君泽葬在了哪里。“是我有愧……” 萧君泽的死,朝阳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愧疚和自责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萧君泽不会死。 朝阳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逼她做出一些选择。 当初隆帝逼她宣读遗诏,她被迫假传圣谕。 如今,又被迫为萧君泽选择了蛊蝶祛毒,终究还是……让他死在了自己手里。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从未想过要杀萧君泽,哪怕萧君泽伤害她的时候,她也未曾想过要这个人死。 她只是想要远离,想要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朝儿……”木怀成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萧君泽尸体不见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朝阳。 “哥,萧君泽不在了,木家军一定会被沈清洲清剿,我不能不管你们……”朝阳摇头。 所以她提前下山了。 木怀成叹了口气,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朝儿,你该多为你自己想想。” 这么一来,朝阳出毒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没有了毒谷的保护,他们木家军能护朝阳几时。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木怀成没有把握。 “所以,速战速决。”朝阳要帮木怀成对抗谢御澜,速战速决。 绝对不能硬拼。 夺回东阳城,整顿军纪,死战,死守! …… 木家军,华阳城外。 几只蓝色的绝美蝴蝶飞过,在昏暗的夜空中闪过一抹晶莹。 一个高大的身影看着军营的位置,慢慢抬手。 蝴蝶落在那人手指之上,随即快速飞走。 “陛下,可否露面?”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朝阳身边……”萧君泽蹙了蹙眉,视线一直落在军营处。“那个暗卫,是沈清洲的人。” “那!要不要告诉朝阳郡主?”手下有些担心。 这一路,萧君泽一直都在护着朝阳,背地里帮她除掉一些杀手和眼线。 “先不着急,等等看……”萧君泽蹙眉,脸色苍白一看就没有血色。 他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这次死里逃生,几乎用掉了他半条命。 醒来那一刻,他本想尽快回到朝阳身边,可朝阳身边……居然留下了沈清洲的人。 那个叫何顾的影卫,是沈清洲的心腹,他曾经见过。 “咳咳……”萧君泽咳嗽了一下,手心全是血迹。 “陛下!”手下惊慌的扶着萧君泽。“您的身体还很弱,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眷顾,您不该……” 不该长途跋涉,不辞辛苦。“郡主这边我们盯着便是……” 萧君泽摇了摇头。 他不放心。“谢御澜……没有那么好对付。” 朝阳对上谢御澜,未必能有胜算。 朝阳虽然熟知鬼谷兵法,可她从未上过战场,在经验方面终究纸上谈兵。 而谢御澜,她从小在军营长大,经验和带兵经历胜过一切。 “咳咳咳……”萧君泽咳嗽到脸色越发苍白,蓝色的蝴蝶似乎感受到萧君泽的虚弱,纷纷萦绕在萧君泽身边,像是在守护他。 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这些蛊蝶一直都在他身畔守护。 第248章 朝阳是咬人的狐狸 木家军营。 “有人玩忽职守,导致军心溃散!此乃行军重罪!论军规应如何?”木吉抓了几个典型,他突查军务,这几个人却在华阳城喝花酒! “将军,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个人都是平日里跟着木吉的人,有的还立过功绩。 “你们几个平时都是跟着我的,军规铁律你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木吉气的脸色发白。 “如今战事在即,你们却如此漠视军规!让我如何饶你们!” “将军!你饶了我们吧!念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将军!” 几人跪地求饶,所有将士都看着,谁都不敢说话。 也不敢求情。 “东阳城丢失,我们愧对木将军,可你们呢?竟还有心情去喝酒?”木吉怒意浓郁,看着身边的将军再次开口。“按照军规,该当如何处置他们?” 那副将脸色一白,紧张开口。“将军,按律当斩,可……” 可现在是用人之际,木家军本就人数不足,这时候斩杀有功将领…… “将军,求您饶了他们这一回吧,他们不敢了。”有人替他们求情。 “将军,刘统领有功在身……”副将也跪地。“何况,木将军没了……东阳城也丢了,他们……心有不甘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如若此时敌军来犯,你们却在喝花酒,再丢一城,该当如何?”木吉冷眸问了一句。 求饶的几人都不说话了。 “木将军不在,我知你们有怨言,可丢失了城池,就算去了地下,你们有何颜面面对将军?” 几人都不再说话,自从木怀城出事以后,他们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里都很难受和自责。 “木吉将军,是我们错了,按照军规该怎么惩处我们都认了。” 犯错的几个人都认罪了。 只是将士没有死在沙场上,终究是一种遗憾。 …… 不远处,营帐。 木怀城掀开帷幔看了一眼,慢慢垂眸。 “哥哥手下之人多忠诚,值得欣慰。”朝阳坐在桌案旁,给木怀成倒茶。 木怀成转身坐在朝阳对面,接过茶盏。“谢御澜用兵无章法,现在她的弟弟在我们手里,不知能拖多久。” 木家军怕久战,在人数和军饷上都不占优势。 “不能再拖,谢允南在咱们手中,谢御澜肯定以为我们想要拖延时间……因为他们自信我们群龙无首。”谢御澜自然是自信木家军没什么作战能力,尤其是前几日接连偷袭败落而逃这些事让对方放松了警惕。 “主动出击,我们需要一个适当的借口。”木怀成将茶盏推到一旁,需要一个借口鼓舞士气。 “当初大虞的将士之所以对木家军发动攻势,是因为他们的将领被杀,引起众怒。”朝阳提前和木吉了解过军情,对当初的战事持怀疑态度。 是什么人诬陷木家军,故意激化木家军和大虞边关军的矛盾。 “你在众将士心中的地位不可估量,我们可以……”朝阳俯身在木怀成耳边,小声开口。 木怀成愣了一下,无奈的扬了扬嘴角。“好。” 他们家朝儿不是纯白的兔子,是只咬人的小狐狸。 …… 东阳城。 “郡主,陛下旨意,让我们尽快出击,夺回剩余城池,将木家军逼到绝境。”胤承在逼木家军。 如今木家军进无路,退无门,若是逼到绝境唯一的活路就是撤进奉天江南之地。 彻底造反,占据江南十二城,拥兵自立。 谢御澜自然明白胤承的用意,可谢允南还在那些人手中。 木家军现在群龙无首,挟持谢允南无非就是要拖着…… 既然已经丢失了东阳城,他们想利用谢允南威慑谢家亲兵,以此保住剩余的九城。 眼眸暗了一下,谢御澜揉了揉眉心,谢允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偏偏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谢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郡主!” “郡主……” 军营外元左和元祐跑了进来,一脸惊恐。 “说。”谢御澜心脏承受能力强,也经不住他们再三吓唬。 “木怀成死后被葬在东阳城……东阳城被我们占据。” “然后呢?”谢御澜有些不耐烦。 “然后,昨夜我们军中不知是谁,醉酒去撅了木怀成的坟,还将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挂在了城门上……” “啪!”谢御澜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占据东阳城后,她已经明确下令,木怀成虽是奉天将军,可也是猛将,任何人不许对他的坟冢不敬,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 “将军……”元左元祐紧张的跪地,声音有些发颤,他们知道谢御澜真的生气了。“有镇上的人看到是我们的人做的,可没有人承认……” “整顿全军,这种事必须严惩!”将敌军将领的坟墓挖出来,还曝尸!这是在激怒木家军。 谢允南还在对方手中…… “将军!不好了,木家军突然偷袭,来世凶猛!” “将军!” 号角突然吹起,木家军主动发起进攻。 谢御澜烦躁的一脚揣在桌案上,这是将对方激怒了。 不过谢御澜并没有将对方看在眼中,没有了木怀成,木家军就是一盘散沙。 不过是胡乱进攻发泄而已。 她疲于应付而已。 “守好城门,不许迎战!” 这种事,是他们理亏。 …… 木家军。 “将军,让我们去战场,将军,我们愿意死在战场上。” “将军,他们如此侮辱我们木家军,如此侮辱将军的尸体……” “呜呜!” 几个被绑的统领情绪失控,红了眼眶。 “将军!” 木吉蹙眉,双手握紧。“既然如此,允你们戴罪立功,只要夺回东阳城,我便免了你们的罪责。” 几个人惊慌的看着木吉,眼泪在眼眶凝聚,跪地磕头。“谢将军!” 木将军于他们有恩,他们违反军纪是罪,可他们不愿意死在自己人手里。 如果一定要死……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应该死在战场上。 木家军全军激愤,所有人都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他们木家军可以败,但主帅不能被侮辱。 木怀成已经死了,他们怎么能允许自己将军的尸体被敌军如此践踏。 …… “这般利用人心,居然有些不忍……”朝阳叹了口气,计谋虽然是她出的,可不忍的也是她。 两军交战兵不厌诈,她虽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毕竟是要让这些将士上战场杀敌的。 刀剑无眼,死伤无数。 朝阳从未真正见识过战场,怎样的残酷……她也只是在书中见过。 “战场血腥,你不要去了。”木怀成心疼朝阳,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 “哥哥,战场无情,朝阳愿做你的利刃。” 助你夺回城池,战无不胜。 第249章 朝阳对战谢御澜 木怀成点了点头,戴好面具,气压冷凝的走了出去。 “小姐,京都传来消息,裕亲王与丞相沈清洲的人已经宣战……京都一片混乱,萧君泽的重臣都被清剿,暗杀的暗杀……满门灭口的灭口……” 萧君泽一出事,沈清洲的人迫不及待的要对萧君泽曾经的重臣下手。 朝阳早已预料,可却没想到京都如此惨烈。 这血雨腥风已经从关外一直弥漫到了整个奉天。 萧君泽一死,牵扯甚广。 有太多的人备受牵连。 “小姐……”见朝阳脸色苍白的后退,影卫有些担心。 “何顾……若是萧君泽没死,那些支持他的老臣,重臣,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沈清洲大换血,死的必然都是铮铮铁骨。 但凡肯投靠沈清洲的人,绝对不会被满门灭口…… 是她的错,她不该……让萧君泽死。 “小姐,萧君泽死还是活着,京都都会血雨腥风。”沈清洲得势死的是萧君泽的人,萧君泽得势,死的就是沈清洲的人。 “可那些老臣满门忠烈……”朝阳呼吸发颤,眼泪在眼眶凝聚。 “小姐不必难过,何为忠臣?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既然他们认定了自己的主子,那便死而无悔。”何顾想要安慰朝阳,这件事本和她没有关系。 “立场不同……”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为人臣子,为人将领,为君生为君死,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可以牺牲一切。 …… 关外,驿站。 “噗!”萧君泽吐血,昏迷了整整一夜。 “中阁老满门被杀……” 暗卫刚说完,萧君泽就再次吐血。 中阁老是朝中老臣,是当年支持长孙皇后的老臣。 他受长孙皇后所托,一直对萧君泽照顾有加。 萧君泽新帝登基,阁老也一直都在朝中替他周旋。 “你们……没有将话带到?”萧君泽眼眶红肿的厉害,身体因为隐忍而瑟瑟发抖。 双手握紧到发麻,手背和面部的青筋异常凸起。 萧君泽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也会痛。 “已经将陛下您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阁老,让他暂时向沈清洲低头,只要能活着……等您回来。”暗卫跪在地上,身体同样发抖。 他也在替阁老悲鸣。“陛下……阁老让属下传话,他说……范家满门忠烈,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沈清洲如今是在杀鸡儆猴,他们低头或许有用,可他们不肯。范家忠烈……只有他们死了,陛下您……才能坚定回去的心。朝臣才能,念及您的仁政,看清沈清洲的真面目。” 阁老这是……在用他们一家人的命,替萧君泽拉拢朝中臣心,同样也是在逼萧君泽回去,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阁老还说,让您为范家满门……报仇……他们会在泉下支持您,永远守护您。”暗卫重重磕头,他知道这怼萧君泽意味着什么。 他肩上有担子,他要完成,拼尽一切。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全身依旧抖的厉害。 为君者,又何尝不是有着太多迫不得已。 “沈清洲……”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颤抖和恨意。 他与沈清洲,不共戴天。 “陛下!您要养好身体,这段时间,你必须卧床静养,您才死里逃生,绝对不能……垮下去。所有人,都在等您。”暗卫担心的开口,不想让萧君泽再伤害自己。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躺着。 暗卫垂眸,起身慢慢打算离开。 “战况如何。” 萧君泽放不下朝阳。 “目前来看,敌军关闭城门不出,我军硬攻,不战优势。”暗卫摇头。 萧君泽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明明眼前发黑,却还是要去帮朝阳。 朝阳没有实战经验,她未曾真正见过战场,满地尸骸,血腥遍野……她会害怕,会难过吗? …… 边关,华阳城外战场。 “将军,敌军死守不战,不开城门,对方防守严密,云梯上不去,撞门开不了,如何是好。” 木吉坐在马上,紧张的看着一旁带面具的木怀成。 木怀成蹙眉,抬手意识云梯之上的将士撤回。 “摆盾阵,重木强攻城门。”木怀成对东阳城的城门还算了解,对方来不及修缮的情况下,没有那么坚固。 盾牌一上,城上防守的弓箭手就无计可施,一声声的撞击声,让城中之人慌了手脚。 “郡主!”东阳城上,谢御澜观战,看着不远处坐在马上的木吉和木怀成,微微蹙眉。 对方有高手? 这次强攻居然井然有序,乱中有稳…… 和之前的攻势完全不同。 “投石。”谢御澜冷生开口,不再掉以轻心。 巨大的石块从城门之上扔下,盾牌阵挡得住弓箭,挡不住重物坠击。 木怀成脸色一沉,谢御澜…… 华阳城上,朝阳与远处的谢御澜遥遥相对,两人虽然相隔甚远,可朝阳还是能看出对方身上的强大气场。 是个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 居然是个女人。 “传信给木吉将军,绳索,云梯,撞击,同时猛攻。”朝阳压低声音,她要强攻,乱了谢御澜的阵脚。“木家亲兵突围上城。” 掩护高手上城。 逼谢御澜开城门迎战。 谢御澜并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若是被迫开城门,定然比计划周全的进攻要容易出现劣势。 “强攻!”木吉下令,所有人强攻。 木怀成回头看了眼城门之上站着的朝阳,用力握紧手中长剑。 朝儿肯为他下山,此情…… 城门之上,谢御澜让手下之人应对,可对方攻势太猛,云梯倒下有绳索,绳索斩断有云梯,正门还不断强攻。 “该死。”谢御澜基本可以断定,对方绝对有高人指点。 “火油!”谢御澜没有开门迎战的意思,她看得出对方在逼她出城,此番没有准备的迎战,必然会出现弊端。 用力握紧双手,谢御澜抬手下令。 倾倒而下的火油被点燃,云梯和绳索之上的将士惨叫摔落。 华阳城,城门之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用力握紧双手。 额角微微有些出汗,对方真的……太难对付。 朝阳很清楚自己的弊端,她是读过兵书,可她没有实战经验。 兵法运用的再自然,战场之上出现变故还是会有些手忙脚乱。 “郡主……”何顾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只能撤回。 可好不容易将士一鼓作气,不能再而衰。 “将谢允南绑出来……”朝阳的手指咯咯作响,她只能用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用兵之法。 兵法鬼谷有双章,阳兵,阴法。 阳兵讲的是运兵之道,而阴法则是诡计。 人质于城前,看谢御澜……如何应对。 第250章 朝阳射杀谢允南 东阳城下。 木怀成让众将士后退十步,摆位列阵。 他知道朝阳的想法,这是打算一鼓作气,今日必须逼迫谢御澜开城门。 “将军,接下来……”木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谢御澜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只守不攻。 “反向包抄,切断惠阳与东阳之间的官道,拦截他们的军饷。”木怀成压低声音,让木吉趁着谢御澜无暇顾及之际去拦路包抄。 木吉点头,悄悄后退。 华阳城,朝阳骑马走出,手中牵着缰绳,绑在谢允南双手上。 谢允南被拽的一个踉跄,害怕的看着朝阳。“你想干嘛?你慢点行不行?啊!” 谢允南眼睛哭红像只兔子,跌跌撞撞的跟着朝阳往前走。 “你这个毒妇,土匪!”谢允南边哭边骂。 朝阳始终没有理会谢允南,只是觉得他聒噪。 “你这个毒妇,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和我姐一样,只能被退婚,没人敢娶你!”谢允南委屈的说着,觉得朝阳这样很不对,女人要温柔如水。 “说完了吗?”朝阳回头看了谢允南一眼,那个眼神异常冰冷。 谢允南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耸着脖子小声开口。“说完了……” “一会儿城墙前跑快点。”朝阳下马,将谢允南推到东阳城门下。 抬头看着城上站着的谢御澜,松开谢允南的同时,从何顾手中接过弓箭。 “我给你跑的机会。” 谢允南呼吸一滞,惊慌的看着朝阳,随即吓得双腿发软。 “我数到三……”朝阳眯了眯眼睛,拉满弓。 “一、二……” “啊!救命啊,爹!娘!救命啊……”朝阳还没数到三,谢允南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爹娘。 城墙之上,谢御澜的脸都黑了,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是谁。”谢御澜眼睛紧紧的盯着朝阳,伸手从元祐手中接过弓箭。 “没见过……”元祐摇头,不认识朝阳。 “我见过……”副将脸色沉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这不是那个……朝阳郡主,与陛下一同失踪的女人,也是奉天答应我大虞和亲的女人。” 谢御澜愣了一下,压低手臂,暗下拉弓。“朝阳郡主,你可是奉天与我大虞和亲之人,既然已经嫁入我大虞,那便是大虞之人,为何要帮着一帮倭寇。” 如今的木家军,可不能用奉天正规军来称呼了。 朝阳什么话都没说,眼睛紧紧盯着四处乱跑,吱哇乱叫的谢允南。 “爹,娘!”谢允南便跑边跳,像受了惊吓的兔子。 谢御澜没脸见人的捂了捂眼睛,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废物! 朝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要说这谢允南是个怂货,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可生死关头,他只是哭爹喊娘,却连头都不曾抬起来去求谢御澜救他。 朝阳以为谢允南会跪下来求谢御澜出兵救他,至少不是眼前的情形。 “朝儿,如若谢御澜不肯出城,你真的要……杀了他?”见朝阳瞄准谢允南,木怀成有些担心。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朝阳猛地松手,脱离了弓的箭发出刺耳的响声。 城墙之上,谢御澜快速出手,她的箭瞄准的确实朝阳射出的方向。 “啪!” 一声脆响,两军将士都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好!将军好箭!”谢御澜的箭在距离谢允南的位置将朝阳的羽箭拦腰折断,城门之上敌军一片叫好声。 朝阳不慌不乱,嘴角始终透着笑意。 她开始欣赏这个叫谢御澜的女人了。 谢御澜同样眼眸警惕的看着朝阳,看似柔弱无骨,竟有这么大的劲道。 她这一箭本是冲着箭头去的,可却射中了箭身。 谢允南脸色惨白的僵在原地,连哭爹喊娘都不敢了,吓得全身发颤。 朝阳伸手从何顾手中抓了三只羽箭,眯了眯眼睛,瞄准谢允南。 谢允南远远的看着朝阳,脸色透着惊慌,撒丫子就跑。“杀人了!毒妇杀人了!救命啊!” “还不求谢御澜,我看你硬到什么时候。”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三箭齐发。 谢御澜惊慌的一脚踹在城墙上,拉满弓,三箭齐发。 “啊!” 两箭被谢御澜拦截,另一箭擦边射伤了谢允南的肩膀。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谢允南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肩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晕血…… “朝阳!”城上,谢御澜的声音透着浓郁的薄怒。 “郡主,好箭!”城下,木家军的将士都开始亢奋,高声欢呼。 朝阳一步步走到谢允南身边,一脚踩在谢允南受伤的胳膊上,威胁的盯着谢御澜。“不知将军是不是怕了,不敢开门迎战?” 谢御澜眼眸一沉,生生将手中的弓箭捏断。 朝阳一直都在观察谢御澜,笑着再次开口,字字挑衅。“听闻将军还是大虞兵圣的徒弟,真不知道你师父有怎样的本事能自称兵圣?徒弟只敢畏畏缩缩不敢开城门迎战……还敢自称兵圣?” “朝阳!”谢御澜的怒意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立刻开城门应战。 可她很清楚,经不起挑拨和侮辱就匆忙应战,必败。 “连鬼谷先生都不敢自称兵圣,想来你师父也是厚脸皮的。”朝阳说起话来句句直戳对方心窝。 她虽然实战经验不如谢御澜,但窥测人心……谢御澜不是她的对手。 两军交战,扬长避短,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谢御澜一看就是良臣忠将,对自己的师父自然无比尊敬。 用其他事情刺激不到她,只能如此…… 朝阳心里默默向谢御澜的师父道歉,人家是前辈,她无意冒犯,只是……兵不厌诈。 无可奈何。 “听说谢允南是你们谢家独苗,开山王虎将的名声各国皆知,居然生了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独苗,想来是你们谢家伤天害理,被老天惩戒了吧?”木家军有人趁机故意刺激谢御澜。 城墙之上,谢御澜的怒意已经无法压制,黑着连拔剑就要下城墙。 “将军,将军你……你不是说过,为将者几大弱点,当初兵圣前辈专门嘱托,让您不能意气用事,将军……”元左元祐紧张的拉住谢御澜,不想让她冲动。 城下,见谢御澜要开城门迎战,朝阳同样紧张的握紧双手。 谢御澜最怕的就是无谓的牺牲,她对自己足够自信。 “谢将军,听闻您文韬武略在大虞皆上等,不知可敢与我一战?如若你赢了,谢允南让你带走,但若是我赢了,请谢将军带兵撤离东阳城。”朝阳压低声音,向谢御澜宣战。 木怀成紧张的看着朝阳,上前一步。“朝儿!我来……你不是她的对手。” 谢御澜身高八尺,身姿健硕,说她是女人又与男人无异,听闻天生力大,饶是军中男子都比不过…… 一力抵百巧,朝阳怕不是对手。 第251章 两个女人的对决 朝阳冲木怀成摇头。“谢御澜就算再厉害,也始终是个女人,你赢了他们会觉得胜之不武。” 沉默了许久,朝阳再次开口。“何况,谢御澜从入军营开始几乎没有打过败仗,这个时候她的心气是很高的,只有我赢了她,才能打击她的心气,还有敌军的士气……” 朝阳要当着两军的面与谢御澜宣战。 自己是个女人,她也是个女人,如果不敢应战,那就是认怂。 “朝阳郡主,我不对女人动手,我劝你收回你的话,将我弟弟归还,我可保三个月内绝不主动与木家军开战。”谢御澜压低声音,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承诺。 皇帝那边还一直给谢御澜压力,让她将木家军逼到绝路。 如今这朝阳郡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个女人……让她眼前一亮,心口发颤。 朝阳的眼神,是她从任何女人身上都没见过的,那种坚毅和冷静,饶是征战沙场的男子都不及。 “谢将军,不敢吗?”朝阳手中的剑对准了谢允南的脑袋。 “朝阳郡主,我劝你想清楚。”谢御澜的呼吸瞬间凝滞。 她是厌恶谢允南,嫌弃这个弟弟是个怂货,可毕竟是谢家的独苗,是她爹的心头肉。 “是谢将军想清楚。”朝阳歪了歪脑袋,眼底始终透着冷意的笑。 谢御澜手中的剑握紧到发出响声,转身走下城墙。 很快,城门打开。 谢御澜骑马走出,手持重枪。 将军一身戎装,周身散发的压人气场是朝阳这种被困京都之人不能比的。 朝阳自认在气场上,她已经输了…… “郡主……”木家军的人一看谢御澜真的应战,一个个慌了手脚。 他们都是见识过谢御澜‘威力’的人。 但凡和谢御澜打过仗的,哪个男人还敢看不起女人?哪个还敢小瞧谢御澜的实力? 不能说被吊打,只能说毫无招架的能力。 谢御澜是天生的将士,是战场上的传奇,如同当年的木景炎一样,战场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的天下。 而朝阳,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刺客。 就算武功和近身搏杀能力再强,终究只是个刺客。 从白狸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被暗魅楼当做刺客来培养的。 朝阳是白狸培养出来的,更是…… 刺客的武功路数,与战场之上的将军,完全不同。 将军的杀伤力更强,抗击打能力也更强。 朝阳心口颤了一下,不是惧,而是敬。 “郡主……不要应战,我们……我们木家军的将士任何人都能替您去死,别应战。” “郡主……那谢御澜手中的八宝长枪是大虞先帝赏赐给开山王的宝器,听闻是大虞七十二位武器铁匠用最重的玄铁打造,连军中男人都无法自如挥动那杆长枪……” 这样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朝阳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挑衅在先,这时候不能退缩。 “谢将军是打算应战?”朝阳面不改色。 木怀成呼吸急促的拉住朝阳。“别应。” “怎么?不敢了?”谢御澜从马上跳下,一步步靠近朝阳。 她敢一个人出城,就说明她狂妄,并没有将敌军中任何人放在眼中。 谢御澜个子不比胤承和木怀成矮多少,压迫感十足。 朝阳抬头看着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这身高……真的是女子吗? 难怪,谢允南说她嫁不出去,这普通男人,谁敢娶? 朝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有点后悔了。 幽怨的回头看了木怀成一眼,朝阳小声开口。“你怎么没告诉我她这么高……” “我好像说过她身高八尺……”木怀成将朝阳护在身后。 朝阳额头抵在木怀成的肩膀上,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以为你们故意黑化她……” 谁能想真的有女人身高八尺……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木怀成护着朝阳。 朝阳叹了口气,将木怀成推到一旁。“这么说,谢将军肯与我赌?输了自动退出东阳城。” “无论生死?”谢御澜话不多,但凉意让人发颤。 既然是阵前比试,那就无论生死。 朝阳握紧手中的长剑,爽快应声。“自然。” “我很好奇,朝阳郡主为何如此在乎东阳城?”谢御澜微微蹙眉。 “三十二城自古就属于奉天,相邻国家友好和平才能共赢,将军比任何人都要懂这个道理。”若不是大虞太后和先帝狼子野心,三十二城怎么可能会被夺走。 “还有,木怀成是我哥哥。你们边关军辱我兄长,此仇应报。”朝阳这话,是说给木家军听的。 只要她赢了,木家军无论是士气还是军心,都会回来。 “你……”谢御澜愣了一下,居然是木怀成的妹妹。 心口一颤,谢御澜再次开口。“你父亲是……木景炎?” 谢御澜握紧手中的长枪,木景炎可是她心中唯一的战神。 “废话少说,开始吧。” …… 远处高地。 萧君泽避开暗卫,慌张往边关战场赶去。 他不放心朝阳。 呼吸急促的厉害,萧君泽撑不住摔在地上, 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萧君泽握紧双手看着战场上的对峙。 很显然,朝阳……在挑衅谢御澜。 谢御澜的实力是各国皆知的,朝阳再强……不是一个路数。 萧君泽深吸了一口凉气,见朝阳与谢御澜阵前对战,反而松了口气。 他的朝儿从来都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弊端。 近身作战,谢御澜在战场上的威力只能发挥到七成,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 大虞,皇宫。 “陛下,您看看,这几个都是奴精心挑选的人。” 大太监紧张的将画像放在胤承身前,选妃在即,即使不能封后也不能后宫闲置了。 “你决定便好。”胤承蹙眉,脸色很沉。 “陛下……”太监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奴才问一句不该问的。” “知道不该问,还问?”胤承挑眉。 太监惊慌跪地,低头不敢说话。 “算了,问吧。”胤承扔了手中的笔。 “陛下可是心中有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胤承心中有人…… 可帝王策,不可专情。 若是心中有情,只会让他……失了方向。 “有。”胤承从不吝啬的告诉任何人他对朝阳的爱。“她是唯一。” 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朝阳在他心中的位置。 “陛下,为君者……不可专情,不可长情……”大太监冒着风险重重磕头。 第252章 朝阳侥幸赢了谢御澜 胤承起身,将桌案上的那些画像拿了起来,草草翻看了一下。“常山,为君者若不能随心而动,那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做什么?当真那般伟大,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胤承冷笑,将所有的画像都撕碎。“朕要的权利,是随心所欲,只手遮天。” 常山惊慌的跪地低头,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天下苍生与朕何干?朕在位一天,不让他们风餐露宿,不让他们受战火波及,他们便该臣服!朕娶谁,想娶谁,应该娶谁,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胤承握紧手中的碎片,冷声转身离开。 常山一直跪在地上,胤承没有让他起身,他便不能起身。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 都说帝王家无情,常山既庆幸胤承有心,有情。 又担忧胤承将来会被现实击垮。 身在皇位就是一个诅咒,总有一天,人心会变。 会被权利左右,会被利益诱惑,会变成这权势的奴隶。 没有人能逃脱,也没有人可以例外。 常山很好奇他们家陛下心中之人是何方神仙,又不确定这份爱能维持和持续多久。 …… 东阳城,关外战地。 朝阳和胤承对战,两人打的异常精彩和触动人心。 谢御澜实战能力很强,身高和力量上都占优势。 而朝阳优在身手灵活柔软,擅长近身暗杀。 谢御澜的长枪带着呼啸而过的风,杀伤力极重。 朝阳蹙眉,没有闪躲,硬生生挨了那一棍子。 巨大的冲击让朝阳眼前有些发黑,喉口瞬间血腥气浓郁,连呼吸和心跳仿佛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个女人太强了…… “朝儿!”木怀成惊慌握紧双手,他想上前,可也知道两军交战的规矩。 朝阳吐了口鲜血,反手将短刃抵在谢御澜的下腹部,用力将她铠甲缝隙处划开,鲜血瞬间涌出。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哼……”谢御澜冷笑,并不将朝阳放在眼中,也没有将自己肚子上的那一点点小伤放在眼中。 朝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谢御澜太大意了。 “谢将军,兵不厌诈。”朝阳旋身处处击打谢御澜的上肢穴位,刀尖多次触及谢御澜的肌肤却突然反手换成了重击。 谢御澜连连后退,用力将长枪插在地上,呼吸急促。 这个女人…… 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愕,这个女人的身手和暗杀技能太强,明明有多次机会可以杀掉自己,却偏偏收了手? 朝阳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再次吐血。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视线除了剑拔弩张,更多的是欣赏,对对方的欣赏。 朝阳是欣赏谢御澜的,谢御澜对朝阳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挣扎了,就算你死了,也赢不了我。”谢御澜很自信,即使朝阳身手再快,在长武器下她依旧不占优势。 “是吗?将军似乎有些过于自信了。”朝阳笑了一下,慢慢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不知道将军现在是否感觉眼前发黑,头晕?” 谢御澜脸色一沉,不知道朝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前突然有些眩晕,谢御澜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刀伤口。 明明只是小伤,怎么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血浸湿了整个底衣。“你做了什么……” “腹部命门处有出血口,若是被划伤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但……我同时击打了你会门,天阴,封主等主要穴位,这些穴位被击打会加速血液外涌,很快……你就会失血过多,失去力气……” “朝阳!”谢御澜的怒意有些浓郁,握紧长枪就想除掉朝阳。 这个女人若是为敌,太过危险。 “将军你可别怪我,我说了,兵不厌诈。”她是毒谷老者的徒弟,除了武功和治病救人,她也可以灵活运用到杀人中。 朝阳自信的站在原地,她相信这时候谢御澜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谢御澜居然还是拿起了长枪,冲着朝阳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朝阳脸色一沉,旋身闪躲。 这个谢御澜……比男人还要勇猛。 小时候白狸给朝阳讲过勇士,大概就是谢御澜的样子吧? “将军,你输了。”谢御澜最后的力气已经用光,被朝阳拽倒,压在身下。 木怀成松了口气,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 “杀了她!杀了她!” 木家军开始欢呼亢奋,所有将士士气大作。 杀了谢御澜,攻入城内,别说东阳城,就是剩余的十二座城池也能收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御澜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从小到大,谢御澜从未打过败仗,饶是在军营与男子比武她也从未输过。 可今日,堪称是谢御澜最耻辱的时刻。 她不仅仅输了,还输的彻彻底底。 “将军,愿赌服输,带兵撤离东阳城。”朝阳伸手,想将谢御澜拉起来。 谢御澜哼了一声,没理会朝阳,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用力捂住腹部的伤口。 “将军,先封气海穴,暂时止血。”朝阳蹙眉,下意识上前。 “少假惺惺!”谢御澜垂眸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谢允南,这个废物还在晕血中。 “既然将军输了,那小世子就只能留下了。”朝阳要为木家军争取筹码,至少夺回东阳城以后……短时间内稳住谢御澜。 谢御澜没有说话,一步步拖着长枪往城门口走去。 “将军!” 元左元祐紧张的冲了出来,扶着谢御澜。“郡主,我们这就集合兵力,杀过去!” 谢御澜脸色难看的很,将长枪扔给元祐,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杀什么杀,还不够丢人现眼?” 看着谢御澜离开,东阳城的城门再次紧闭,木家军都怀疑谢御澜不会遵守承诺。 “郡主,谢御澜不会遵守承诺的,我们杀过去,我们拼了这条命也要杀过去!” “郡主,杀过去!” 松了口气,朝阳摇了摇头。“我相信她……” 谢御澜是个重情义的,她的一身骄傲在今天掉在了地上,她不会再背信弃义。 “那谢允南……”木怀成走到朝阳身边。 朝阳看了谢允南一眼,扶着胸口咳嗽了一下,走了过去。 一脚踹在谢允南的屁股上,朝阳对谢允南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即使他长得如同女子一般柔弱,可将门无贪生之徒,谢允南也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怕死。“起来,别装了!” 谢允南悄悄睁开一个眼睛,看了眼要吃人的朝阳,哭了起来。“母夜叉,杀人啊!” 不想让自己成为姐姐的累赘,宁愿死也不喊谢御澜出兵救他。 装晕也不跪地求饶…… 第253章 木怀臣在宁河手中 谢允南被朝阳拽走,三步一踉跄,边走边回头看东阳城的城上。 他从未见过能打赢他姐姐谢御澜的女人…… 朝阳是第一个。 可谢御澜,真的会带兵退出东阳城吗? 她那么讨厌自己,会巴不得自己死在敌军阵营吧。 谢允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像只垂了耳朵的兔子。 将门却生出他这种世子,他自己也不是不清楚…… 谢御澜从来都不把他当弟弟。 …… 东阳城内。 “将军!三思!”副将惊慌的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将军,不可!我们好不容易夺回东阳城,陛下那边无法交代!” “一切后果本郡主承担!”谢御澜用力握紧双手,既然战前已经做出承诺,她谢御澜就会遵守。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他们就不会这般幸运了!”谢御澜眯了眯眼睛,退出可以…… 但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阳城夺回来,一洗今日的耻辱! 她倒要看看,这个朝阳到底还有多少本事。“下战书给木家军,就说……我谢御澜遵守承诺带兵撤离东阳城。一个月内,我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备战,时间一到,便是开战之时!” “那小世子……”元祐担心谢允南在木家军会有危险。 “你当真以为朝阳郡主那三支箭全部被我射偏?”谢御澜的脸色一沉,手指慢慢握紧。 所有人可能都以为是她将三箭射偏,才救了谢允南。 其实第三支箭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只是擦边而过。 朝阳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瞄准谢允南,她不是真的要杀他。 “战败,要他们交出谢允南。” “是!” …… 华阳城。 城外,萧君泽躲在树干后,慢慢松了口气。 朝阳没事。 “什么人!”何顾蹙眉,察觉到有人在盯着朝阳。 朝阳受了伤,何顾目送朝阳回到军营才冷眸看着暗处。 萧君泽躲在树后,呼吸微微凝滞。 他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恢复,避开自己的影卫只是为了来看朝阳一眼。 这个何顾是沈清洲的人,他若是发现自己没死…… 下意识抬手捂住脸,萧君泽早就已经将朝阳的易容脱掉,现在若是被发现…… 前功尽弃。 “阁下一直躲在暗处,为何不敢出来见人?”何顾握紧手中的长剑,一步步往树干处走去。 “呼!” 就在何顾出手的瞬间,一只硕大的蓝色蝴蝶飞出,洒出些许粉末。 何顾一愣,下意识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 萧君泽趁机逃离,何顾却在蛊蝶致幻粉末下什么都没有看清。 闭上眼睛调息运功,何顾在抵抗蛊蝶的毒性。 这里是奉天与大虞边界,居然有人在用蛊蝶。 这蛊蝶自身杀伤力虽然不强,但蝴蝶鳞片上的粉末致幻极强。 什么人……居然能调动蛊蝶? 蛊蝶乃是南疆阴蛊,从未有人能让蛊蝶听从指令。 …… 军营。 “咳咳……”刚走进营帐,朝阳就全身发颤的摔在了床榻上。 “朝儿!”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快速扶着朝阳。“我这就叫大夫……” “哥……”朝阳拉住木怀成,冲他笑了一下。“哥哥似乎忘记了,我便是大夫。” 她可是毒谷老者的徒弟。“不是什么大事,谢御澜其实已经收了三成力道。” “谢御澜确实称得上豪杰。”见谢御澜没有真的对朝阳下杀手,木怀成对这个女人也确实心怀敬意。 “郡主!将军!” 营帐外,木怀成的亲卫冲了进来。 知道木怀成还活着的人不多,这几个都值得可信。“谢御澜让人来送战书!说是愿意退出东阳城,但只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她会亲自带兵与我们对战,输了的人交出谢允南!” 木怀成冷眸看着亲卫一眼,抬手打在他的脑袋上。“郡主营帐,你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郡主还在营帐,他怎么能连招呼都不打。 “哥哥你别责备,军中都是男子,不拘小节。”朝阳笑了一下,脸色因为疼痛有些惨白。“哥哥,我上药。” “我帮……”木怀成想帮朝阳上药,话没说完愣了一下,下意识耳根一红,点头拽着亲卫离开。 朝阳的伤在后背,即使他们是兄妹,也……终究男女有别。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坐在铜镜前慢慢脱下底衣。 后背长长的一条红肿的印记,连呼吸都在牵动着伤处。 这一重击……若是谢御澜用了全力,自己怕是……骨骼尽断。 将伤药油拿了出来,朝阳暗下庆幸,还好谢御澜收着力道。 想起谢御澜那身高八尺的样子,朝阳笑了一下,一个女人……居然也可以这般洒脱。 朝阳其实有些羡慕谢御澜,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由于伤口在后背,朝阳上药会很麻烦。 底衣滑落,皙白如玉般没有瑕疵的肌肤让人垂涎。 忍痛按揉伤药,朝阳疼的额头有些出汗。 “什么人!” 突然,朝阳听见营帐后有动静。 惊慌的起身将衣物披好,朝阳蹙眉走了过去。 “嗖!”就在朝阳马上就就要揪出藏在营帐后的眼睛时,一只暗箭冲着朝阳袭了过来。 朝阳脸色一沉,抬手握住暗箭,那上面带了信。 “朝阳,木怀臣没死,在我手中。若想让他活着,南疆皇陵你一人前来,否则便替他收尸。影子。” 呼吸一紧,朝阳的手指慢慢僵硬,随即咯咯作响。 影子…… 宁河。 她就知道宁河不会死,只是宁河公主的身份死了而已。 影子。 怀臣哥哥在她手中! 除了信件,那纸张中还包裹了一枚红绳三角辟邪符纸,那是木怀臣从小贴身携带的,只因他小时候体弱多病。 朝阳在木怀臣身上见过这枚符纸,木怀臣说这是他母亲去潭柘寺求来的,能辟邪,能长命百岁。 因为朝阳身上也有相同的符纸,是当初她和亲之时,木怀臣送给她的。 朝阳心不在焉的转身,左右踱步。 南疆皇陵…… 她一人前去。 即使明知道是宁河诡计,可朝阳无法拒绝,她不能不去。 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营帐后。 通过营帐上的破洞往里看的谢允南松了口气,方才朝阳找过来的时候,他都快要吓死了。 心跳加速的躲在营帐后,谢允南俊美的脸上透着丝丝汗珠。 吓死了,吓死了,这母夜叉…… 耳根红的厉害,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要看这个母夜叉上药褪下衣物的…… 抓狂的挠了挠头发,大虞花楼什么好看姑娘他没见过,居然会觉得这母夜叉好看! 哼了一声,谢允南将自己抓来的无毒小蛇老鼠通通从破洞口塞了进去。 让这个女人想杀他,土匪,母夜叉,女罗刹!吓死她! “谢允南,你干什么呢?赶紧来烧火!”于是,谢家小世子在‘报复’完仇人以后,心慌慌的被赶去伙夫营烧火了。 一个从小到大火都没见过的少年,满脸是灰,被烟熏呛哭,边哭便往炉灶里添柴。“爹娘,我要回家……” 第254章 背后保护朝阳的是谁 营帐内,朝阳有些心不在焉,紧张的握紧手中的三角符纸,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咳咳……”扶着床榻轻咳了一声,朝阳后背的伤被震的生疼。 “嘶嘶。” 突然,身后传过细微的响声。 朝阳没有转身,手指却极快的抓住一只细长的尾巴。 提起来看了一眼,朝阳脸色白了一下。 小老鼠…… 揉了揉眉心,朝阳将小老鼠丢出营帐外,并没有杀生。 可刚一转身,又看见自己营帐中三只小老鼠,五六只小蛇…… 这是蛇鼠聚会? 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阳抓起地上的一只小奶蛇走了出去。 不用想都知道,这么幼稚的事情只有谢允南能做的出来。 看来,是给他自由了。 …… 伙夫营。 谢允南边烧火,边流泪。 一开始是难过,现在是被烟呛得。 小书童在一旁给谢允南擦泪,心疼的不得了。“少爷,咱不哭了,不哭了,都不好看了。” 瞬间,谢允南就不敢流泪了。 要他的命可以,但不能让他不好看。 擦了擦泪,那一手的烟灰全都抹在了脸上。 滑稽的很。 “那个毒妇,母夜叉,看谁敢娶她!”谢允南委屈的不得了。“我告诉你,她嫁不出去的!” “少爷……”远处,朝阳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少爷,别说了……”书童一个劲儿的给谢允南眼色。 谢允南丝毫没有察觉。“你这眼睛怎么了?” “少爷……”书童轻咳了一声。 “我告诉你,这种女人白送我都不要!”谢允南还理直气壮。 突然,身后的衣领一凉,不知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滑落到了衣服里。 “啊!”谢允南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尖叫。 “喊,继续喊。”朝阳双手抱胸,冷笑的看着谢允南。 谢允南瞬间喊不出来了,抬手捂着嘴,吓得在原地直蹦。 朝阳没心情惩戒谢允南,给他个小小的警告,转身离开。 谢允南在朝阳离开后,委屈的再次哭了起来。“你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出来!” 书童赶紧起身,两人连跳带叫的将小蛇拿了出来。 “疼!它它它咬我!” 谢允南疼的呲牙,幸好这蛇没毒。 …… 主帅营帐。 “木吉将军让人拦路去劫大虞的粮草,以补充军用,若是谢御澜知道了,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遵守约定就像我们发难?”木怀成身边,有人怀疑。 “不会。”木怀成摇了摇头,从谢御澜的做事风格来看,她应该不会。 “刚刚战败,这时候谢御澜的锐气被挫,短时间内她不会再违约。”朝阳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朝儿,你的伤?”木怀成紧张上前。 “外伤,不碍事。”朝阳摇了摇头,想和木怀成说木怀臣的事情,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 若宁河只是骗她,那木怀成会跟着失望的。 “朝儿,木吉的人去劫持粮草了,你怎么看?” “朝儿?”见朝阳心不在焉,木怀成有些担心。“有心事?” “哥哥,谢御澜短时间内不会对木家军动手,至少她所承诺的一个月时间会兑现,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就地征兵,善待百姓,全力以赴。”朝阳要先交代好,才能安心离开。 “嗯,这段时间全军戒备,不能有任何差错。”木怀成点头。 “兵法有云,在敌我战况还未明朗,双方悬殊和差距很大的情况下,要用圆略来诱惑敌人,让他们轻敌。在战况布局明朗以后,再用方略来战胜对方。”朝阳走到作战图前,仔细看了看东阳城外的地形。 谢御澜擅长作战,擅长快战,她的速战速决在多次战争中都被奉为佳话。 因为战时拉的越长,双方死亡和损耗人数就会越大。 谢御澜心疼自己的每一个将士,她秉承的原则是减少牺牲和伤亡。 “另外,我们还要安抚全军,在两方实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下,我们总是容易自慌阵脚,谢御澜也一定能猜到我们这一点。一个月的时间,她虽然不会违约,但一定会动手脚,毕竟兵不厌诈……”朝阳猜测,谢御澜会故意放出什么风声,或者让人在木家军营散播谣言,让木家军不战自危。 “战胜的根本在于沉着冷静,不可慌乱急躁。成大事者,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镇定自若。哥哥,无论谢御澜放出什么样的风声,我们都必须稳住阵脚。”朝阳看了眼木怀成的几个亲兵,这些人都是木怀成最信任的人。“一定要稳住,因势利导。” 木怀成点了点头,看朝阳的眼神越发深邃。 朝儿……当真是天下难寻的瑰宝。 难怪……暗魅楼的人那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她离开。 “可是要离开?”木怀成听出朝阳在交代什么,她是要离开了吗? “哥哥,军中难免有眼线,我在木家军的时间不能太长,我先离开一段时间,一月后与谢御澜的对战,朝阳……尽可能归来。”朝阳怕她回不来,眼皮跳动的厉害。“哥哥,这是朝儿留给你的锦囊,若是朝阳回不来,哥哥按顺序打开锦囊。” “万事小心。”木怀成没有留朝阳,他知道强行让朝阳留下反而会害了她。 “哥哥,军中有眼线。”朝阳走到木怀成身边,小声开口。“找到,清除。” 有人已经将她在军营的消息告诉了宁河,那除了宁河,其他人自然也已经知道了。 木家军是木家亲军,就算是眼线繁多也要尽可能除干净。 毕竟木家军现在已经叛了朝堂,边关自立。 沈清洲现在和萧承恩打的正火热,只是目前没有精力顾忌边关而已。 谢御澜虽是敌人,但只是战场上的敌人…… 沈清洲……才是真正的敌人。 …… 离开木家军营,朝阳从关外往南疆的方向赶去。 “小姐,为何这般匆忙赶回南疆,可是毒谷出事?”何顾策马跟在朝阳身后,贴身保护。 “未曾。”朝阳摇头。“你去哪了?” 宁河的人放暗箭,何顾居然不在。 “有人在关外监视。”何顾勒马,将手中的蓝色蛊蝶尸体交给朝阳。 朝阳的心口紧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蛊蝶。 “什么人?可有查到?”朝阳紧张开口,莫名心跳有些慌。 “蛊蝶鳞粉有毒,致幻,我什么都没看见。”何顾蹙眉摇头。 “蛊蝶……南疆之人善控蛊,会不会是师父……”朝阳猜测,会不会是她师父派人秘密保护? “我也怀疑过。”何顾摇了摇头。“此人已经跟了我们一路,虽看不出是敌是友,可如若是老者的人,不会不告诉小姐。” “他替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朝阳的听力很好,她能察觉到那人存在,也知道他在帮自己清除路障。 会是谁? “既然他在暗中保护,那总还会遇见。”何顾策马,追上朝阳。 第255章 萧君泽说已有家室 南疆关外。 萧君泽赶回驿站途中,伤口再次出血已经浸湿后背衣衫。 “咳咳……”口腔中血腥气浓郁,无力的摔落马下。 眼前发黑,萧君泽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次,他只是想看看朝阳如何了…… 只要她好好的,萧君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经历了这么多他才真正明白,当初长孙皇后为什么会说……得一人心,胜若万里江山。 “小姐,那边好像有个人。” 一路商队经过,粉色纱幔下,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细弱纤纤的手指轻轻拨开纱帘,倾国绝色在纯白的纱裙衬托下,如同天仙下凡。 “救人。” “小姐,这人来路不明,这头发还这么短,听说关外马匪才会这般剃短头发,他……会不会是马匪?”婢女有些担心,担心小姐捡了个坏人。 “对啊小姐,别救了,引狼入室就麻烦。” 女人从马车上走下,步态轻盈,柔若生风。 “还有呼吸。”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鼻息,女人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这马贼……居然生的这般好看。 “大师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是狼是兔,都要救。”起身,女人让佣人将萧君泽拖上马车。 一路颠簸,萧君泽始终昏迷。 “朝儿……” “朝阳,原谅我……” “回来吧……” 萧君泽在说胡话,喊着朝阳的名字。 “小姐,他在喊什么?朝阳?”婢女有些听不清。 “定是心心念念的人。”女人淡笑了一下,帮萧君泽处理伤口。 “小姐,您可是咱们柳家的嫡出小姐,怎能亲自伺候一个马贼,还是奴婢来吧。”婢女紧张的伸手去接药。 “不必了,你毛手毛脚。”女人笑了一下,温婉动人。 “朝儿……” “朝阳!”被触碰到了伤口,萧君泽猛地惊醒,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坐起,条件反射般的抓住那女人的手腕,重重压在肘下。 “救命啊,杀人啊!”婢女吓傻了,惊慌大喊。 萧君泽下意识要动手杀人。 “公子,别……我们只是路过救了你,别怕……”女人慌张开口,小声安抚。 萧君泽这才反应了过来,深呼吸的放开两人。 “小姐!”马车停下,所有手下都围了过来。 “没事了,继续赶路。”女人安抚着自己的胸口,被萧君泽吓坏了。 “抱歉……”萧君泽看了眼四周,这应该是一个路过的商队。“你们……” “这是我们家小姐。”婢女生气的哼了一声,警惕的护着自家小姐。 “公子,我叫柳茗烟,我们只是路过救了你,不要紧张。”柳茗烟声音很柔,让人下意识放下戒备。 萧君泽双手抱拳。“多谢。” 见萧君泽要走,柳茗烟紧张开口。“公子,你身上的伤很重,我们一路去南疆,若是顺路不如一起。” 萧君泽动了一下,疼的全身发麻。 这样下去,他确实赶不到驿站。 权衡片刻,萧君泽只能留下。“多做打扰,此恩必报。” “公子客气了。”柳茗烟捂嘴轻笑,这马贼头发很短,但却异于常人的硬气英朗,尤其是这气势和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是关外打家劫舍的马贼。“现在的马贼都这般懂礼数马?” 萧君泽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确实,只有关外马贼才会剃短发。“小姐误会了,只是因为伤情,不得已剃光头发……” 一想到自己被朝阳报复性剃光头发,萧君泽就无奈的笑了一下。 从眼底到周身,仿佛气场瞬间变化。 柳茗烟能察觉到萧君泽此时的变化,这个笑容……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方才听见公子喊朝阳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人吗?”柳茗烟莫名紧张,试探的问了一句。 “嗯,家中妻室,还在等我归。”萧君泽淡笑,客气回答。 朝阳这个善记仇的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出丑,才把他的头发剃这般短。 柳茗烟眼底闪过丝丝失落,垂眸回以微笑。“公子好福气……” 萧君泽默认,心口却有些发疼。 曾经这份福气属于他,可却被他生生斩断。 “既已有家室不是马贼,那为何重伤昏迷在关外?”婢女总觉得萧君泽不可信。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还在生我气,我匆忙赶路是想让她原谅我……”萧君泽没有撒谎,他是可以静养,他只是不放心。 朝阳身边有沈清洲的人却不自知…… 她那般聪明,怎会察觉不到那人的意图? 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可是被骗…… 可是未曾察觉…… 萧君泽始终不放心。 …… 大虞,皇宫。 “陛下,几位才人已入后宫,您打算给何名分……”常山小声问了一句,那日之后膝盖就因久跪而疼的厉害。 “跪的久了?”胤承转移话题,视线落在常山那双打颤的腿上。 “陛下……”常山颤颤巍巍的再次鞠躬。 “以后少自作主张,朕让你罚跪了吗?”胤承依旧在逃避。 “陛下……奴才跪着是本分。”常山很聪明,他知道做奴才的要怎样才能让主子消气。 “行了,你看着安排吧,别让她们来烦朕便是。”胤承叹了口气,算是松了口。 “可是陛下……这才人进宫,您只册封不宠幸,还是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常山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得不提点。 “朕看你这腿还是不够疼,继续跪着吧!”胤承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奏折一扔,走了出去。 常山吓得赶紧跪地,疼的身体发颤。“陛下……息怒。” 胤承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常山。 殿外,暗卫落在胤承身侧。“边关传来消息,谢御澜与敌方对战输了,让出了东阳城。” 胤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谢御澜会输?“如今木家军群龙无首,一群废物而已,谢御澜是没吃饱?” “陛下,朝阳郡主……出现在木家军营。” 胤承的手指瞬间握紧,朝阳……怎么会去了木家军?“情报可靠?” 不可能,朝儿明明答应了老者,三年不离开谷。 难道……是老者放朝阳下山。 “陛下,确定,木家军中有我们的眼线。” 胤承揉了揉眉心,沉默了许久。 朝阳去了木家军…… “谢御澜那边怎么说。” “谢将军与木家军约定一月为期,决战关外。谢将军是想一鼓作气……将木家军逼到绝境。” 胤承转身,走回御书房,拿笔写了一封密函。“加急,送给谢御澜。” 朝阳在,谢御澜未必有胜算。 他……必须出手,边关三十二城大虞一定要在奉天动乱之时夺回。 能明白朝阳为什么会帮木家军,木怀成是朝阳心底的兄长,木怀成已死,她怎能视若无睹。 他的朝阳……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朝儿,别怨我……”木家军必须除掉。 各为其主,既是隐患,那便必须除掉。 胤承若想稳固大虞,就必须除掉一切隐患。 他忌惮木家军…… 第256章 猎杀时刻开始了 朝阳离开木家军后,大虞边关军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将军,谢御澜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动静,我们劫持了粮草也未曾张扬,好像根本就不怕我们。”手下有些担心,大虞边关军的实力确实在他们之上,无论是人数还是其他。 “没有动静,也有可能是怕丢人。”木吉冷笑。“他们的粮草多数被我们截走,就算是再成竹在胸都会恼羞成怒,哪怕遵守诺言也会上阵前叫嚣。可如此一声不吭……这是想让我们猜忌!” “这样倒也是。”原本还害怕的将士们在木吉的说辞下安了安心。 “可是木将军,对方的实力确实在我们之上,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说撤就撤了。”手下还是担心。“何况,谢御澜的实力……” 朝阳郡主确实厉害,可如若不是侥幸也未必能赢得了谢御澜。 “行了,这个时候,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有这般言论,军规处置!”木吉蹙眉,脸色一沉。 “是……”那人赶紧吓得低头,撤离营帐。 “将军,不出您所料,军中确实已经有人开始传播谣言。”手下离开,木吉回身,紧张开口。 “一切按计划行事。”木怀成看了朝阳离开后的第一个锦囊。 如若按照朝阳的计划,守住十城,坚守阵地不成问题。 朝阳……确实是厉害,她的厉害之处不是武功,也不是兵法,而是善于揣度人心。 这样的绝妙人儿本就世间少有…… 深呼了口气,木怀成还是担心朝阳。 朝阳走前说军中有奸细,她来到木家军的消息自然是已经走漏。 有人能知道,暗魅楼的人一定也会知道。 …… 东阳城关外。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在空旷的天地回荡,关外的马贼闻到一股诱人的芳香。 “好香,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关外别说花,连草都没有,什么香气。” 马贼看着四周,没看到鲜花,却看见一个女人经过。 “老大……老大你快看,那个,那是人还是鬼……” 不远处,一个绝美的女人慢慢走来,看似路过。 妖娆的身姿,绝美的长相,以及……勾人的香气与神魄。 “这哪是鬼,这是仙女儿……”为首的人扬了扬嘴角,笑容让人恶心。“今个儿守了一天了,没蹲到钱财,蹲了个美人儿,值了!” “给爷抓回去,乐呵乐呵。” 瞬间,黄沙扬起,马匪冲着女人的方向拦截了过去。 关外荒凉,黄沙四起,一个女人只身一人,着实不安全。 被马匪团团围住,女人眼眸微微抬起,那眸子中透着一股寒光,让人如林地狱。 “小美人儿,这荒郊野岭的,你要去哪?不安全,跟我们回家?”马匪策马围着女人转,狂笑讽刺让人害怕。 可那女人却丝毫没有惊恐的样子,嘴角还勾起一抹诱人的笑意。 光晕昏暗,天际微微还泛着落霞的红光。 光线下,那女人美的如同暗夜的彼岸花,举手投足中都透着死亡的压力。 “哥哥……人家走累了,可有水喝?”女人的声音透着十足的魅惑,怕是没有男人能逃脱的了她的手掌心。 为首的马匪勒马,眼神有些迷离。“这哪是仙女……这是妖精啊……” 清脆的铃铛声在女人脚腕传出,黄沙遍地,那女人赤足而行,一身异域凤卿的白衣舞裙,脚下却未曾沾染半粒黄沙。 “美人儿,累了?哥哥给你揉揉腿……”马匪从马上跳下,几乎跪在女人面前,手指去触碰那只纤细如玉的美足。 “哥哥……”女人笑得更深了,黑漆漆的指甲触碰男人的脖子,轻轻一碰就划开了一道血色口子。 很快,毒素侵入血液,男人倒地抽搐,痛苦挣扎。 “你!”剩余的几个男人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妖精……是个妖女。 “别害怕啊……你们不喜欢我吗?”女人无辜的说了一句,演技堪称绝色。 几个男人被蛊惑,不敢靠近,但却谁都没有逃走,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无法挪动。 夜幕彻底落下。 黑暗中,女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满足的笑了一下。 “血液的味道,真是美的让人窒息……”眼眸随着夜色渐渐暗沉,女人的手指轻轻握紧。“朝阳……你终于肯离开毒谷了。” 若不是暗魅楼的主人有令,不许她亲上毒谷…… 否则,那毒谷又怎能拦住她的脚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你亲自下山了,那就别怪我……”女人回眸,看着暗处的黑影。“回去告诉主人,猎杀已经开始。” 女人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越发清冷,直到她离开,那群马贼才慢慢停止了挣扎。 死状异常恐怖。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个女人……却仿佛更享受猎物死之前的痛苦与挣扎。 …… 南疆,驿站外。 萧君泽跟着柳茗烟来到南疆驿站外,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转,坐马车是最好的选择。 “公子,你的伤不适合长途劳顿,不如先留在驿站多停留一段时间?”柳茗烟要在驿站停留,等待押镖的父亲回来。 这几日的相处,她莫名有些不太希望萧君泽离开,最好是……能停留一段时间。 “小姐,驿站就在前面,这段路经常有马贼,我们一定要万般小心。” “无妨,镖不在我们身上,他们应该已经打听好了。”柳茗烟点了点头,他们身上身无长物,马贼不会兴师动众来拦截他们。 可柳茗烟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垛中就窜出一伙人。 远处,是马蹄声,黄沙扬起,还有马贼特有的吼叫声。 四面八方来的诡异声音,是马贼惯用的计量,让他们要包围的人深陷恐慌,四面楚歌,从而在心理上就给对方极其紧张和恐惧的挫败。 “嘭!”马贼行动很快,扬起的抓钩勾住马车。 瞬间,马车剧烈摇晃,被四面的马贼生生撕扯开。 “小心!”萧君泽蹙眉,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落下来的马车穹顶。 眼眸暗沉的盯着四周,萧君泽握紧手中的匕首。 “小姐!”婢女害怕的抱着柳茗烟,两人惊慌的看着四周。“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些马贼为什么冲着他们来。 “你们截错了,我们马车上什么都没有!”柳茗烟有些害怕,紧张开口。 “柳家小姐,您柳家可是南疆第一镖局,富可敌国,就算这车上没什么东西,劫持了你,害怕没钱?”那人冷笑,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南疆第一镖局,柳门镖局。 号称天下第一镖,天下钱庄也是柳家的产业。镖局弟子数千人,身价位置连南疆皇室都要敬重三分。 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 第257章 萧君泽与朝阳相遇? “公子,您受了伤……”萧君泽身手很好,可却因为后背的疼痛行动缓慢了些。 被蛊人所伤,毒素早就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不是蛊蝶入体将毒素吸走,他活不到现在。 “嘘~”萧君泽吹了一声哨,四周开始飞来一群蓝色蛊蝶,颜色亮丽,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些蛊蝶在不断产卵,不断的壮大,从一开始的十几只,变成了如今的一群。 萧君泽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蛊蝶居然与他心意相通,愿意听他调遣。 “咳咳……”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萧君泽捂着胸口隐忍了下后背的伤口。 蛊蝶在他身体中孕育破茧,不但没有在他体内胡乱冲撞,反而还在破茧后一直追在他身后。 萧君泽不清楚这算不算雏鸟效应,只知道这些蛊蝶对他没有攻击性,但对除他以外的人,极具威胁。 那日从毒谷离开,木怀成将他放在马车上,本以为自己撑不过蛊蝶破茧的疼痛,因为真的太疼了……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垂眸看着自己咳出来的鲜血,萧君泽却笑了一下。 能活着,已经是上天恩赐。 能让他有命再见到朝阳,已经……知足。 经历过一次生死,人总是会看透很多事情。 曾经他不能理解朝阳想要的自由,经历过这次生死,他突然能懂了…… 自由,是随心所欲,无论身在何处,心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小姐!”马贼的铁钩勾住了柳茗烟,婢女失声尖叫。 “嘭!”萧君泽用力斩断铁链,将柳茗烟护在身后。 柳茗烟受伤,抬头看着萧君泽,因为疼痛眼眶泛红。 那一瞬间,她感觉站在她身前的男人……仿佛是一座大山, 那是一种安全感,也是心灵的颤动。 从前,柳茗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从未有男人让她心动过。 柳家富可敌国,她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 可这一刻,柳茗烟心跳加速。 “君公子,小心!” 柳茗烟的心纠在心口,萧君泽身后,有马贼偷袭。 萧君泽没有告诉柳茗烟自己的名字,他说自己叫君泽。 萧君泽本就受伤,被那马贼的大刀重伤,好在那蛊蝶能迷惑对方,让对方开始发疯,互相残杀。 很快,马贼互相残杀,场面残忍。 所有柳家人惊恐的后退,慢慢凝聚到柳茗烟身边。“小姐……蛊蝶,这是南疆阴蛊,他是控蛊之人……” 南疆控蛊之人多在蛊村和毒谷,整个南疆对于控养蛊之人既敬又怕,尤其是这些养阴蛊的人。 由于南疆毒谷老者的铁律,养阴蛊之人都属于……歪门邪道,人人得而诛之,自然让人害怕。 “公子……”柳茗烟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萧君泽肩上落着的蓝色蝴蝶,是阴蛊。 “你们惧怕它们?”萧君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在害怕。 “小姐,阴蛊害人,他是控蛊者!” “小姐!蛊蝶怕火,快点火杀了这些蛊蝶……”蛊蝶刚刚救了他们,他们却因为忌惮和害怕,想要放火杀了它们。 “阴蛊害人,公子还是远离它们……”柳茗烟也惊慌的看着萧君泽,她只是担心。 “害人……”萧君泽冷笑,摇了摇头。“我只知没有它们,我们都会死在这……” 有人说阴蛊害人,敬而远之,有人说阴蛊是歪门邪道,见之杀之。 可萧君泽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阴阳,从没有善恶之分。 善恶都是相对的。 有人罪大恶极却极其孝顺,是难得一见的孝子。 有人积德行善,却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视而不见。 何为善,何为恶。 什么是阴,什么又是阳。 “柳小姐,这段时间叨扰了,救命之恩以抵消,告辞。”萧君泽面色有些苍白,死里逃生,是这些蛊蝶救了他。 没有蛊蝶,他萧君泽早就死了。 被木怀成带走的那段时间,是他里死亡最近的一次,心跳停止,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是这些蛊蝶,用它们的鳞粉将他唤醒,让他从沉睡中醒来,挣扎着离开。 蛊蝶致幻,能让人彻底死在幻境中,也能让人在幻境中清醒。 蛊蝶的毒让他梦到了朝阳。 是很美的朝阳,太阳初升起的地方,朝阳与早间的阳光同在。 “君公子……”柳茗烟有些慌,知道萧君泽生气了。 他很维护这些蛊蝶。 养蛊之人都爱惜自己的蛊,萧君泽自然也不例外。 可蛊蝶是阴蛊,没有感情,无法养熟,只会反噬自身罢了。 “那公子身上的伤很重,是蛊蝶破茧的伤,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养那些蛊蝶,被蛊蝶蛊惑了吧。”见萧君泽离开,有人小声嘀咕。 “我看也是,这公子挺好的人,早晚死在这蛊蝶身上。” “我听说这些蛊蝶善于蛊惑人心,这公子肯定是被蛊惑了。” 柳茗烟忍痛握紧手指,她不能看着萧君泽被蛊蝶吞噬。“可有杀死蛊蝶,彻底让君公子解脱的办法?” “听说蛊蝶怕火,想办法聚集到一处,放火烧死便是。” 柳茗烟蹙眉,点了点头。 她一定要帮他脱离这些害人的阴蛊。 视线扫过自相残杀而死的蛊兵,柳茗烟有些不忍看。 马贼虽然死有余辜,可毕竟……罪不至此。 这般,真的太残忍了。 …… 南疆驿站。 “陛下!”影卫到处找不到萧君泽,已经猜到他回去边关战场。 惊慌的扶着萧君泽,查看后背的伤势。“陛下……您这是……” 不要命了。 他身上的伤,静养个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好,何况是这般颠簸。 这样下去,就是不要命了。 “咳咳咳……”萧君泽扶着胸口咳嗽的厉害,手掌中全是血迹。 蛊蝶破茧还是伤了他的部分内脏,除非静养,否则很难愈合。 可他……不放心朝阳。 “嘭!” 驿站楼下传来猛烈的撞击声,然后是打架的声音。 “陛下,您先歇着。”影卫紧张将萧君泽护在身后,走出去探查情况。 楼下,是朝阳与何顾。 两人到了南疆边关,被人盯上了。 “小姐,上楼。”何顾蹙眉,护朝阳上楼。“我拦住他们。” 朝阳被逼楼上,打算先逃走。 毕竟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不会太过为难何顾。 “嗯……”突然,身后一只手捂住朝阳的嘴,将人抱在怀里,拉进房间。 朝阳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匕首,想要反击,却听见那人声音沙哑的开口。 “朝儿……是我。” 第258章 萧君泽没有骗朝阳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聚,身体僵硬的厉害。 头顶,一只蓝色的蝴蝶飞了过来,落在朝阳的指尖。 朝阳心口一惊,蓝色蛊蝶。 下意识想要动手驱逐…… “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萧君泽将朝阳抱在怀里,用力抱紧。 “你没死……”朝阳视线有些跳跃,话语透着惊愕。 不可能,她明明试探过萧君泽的呼吸和脉搏。 “已经死了……”萧君泽小声开口。 朝阳后背一凉,下意识远离。“萧君泽,你耍我?” 她明明能听见萧君泽胸口的心跳。 “咳咳……”萧君泽笑了一下,简短利索的头发,还有那张痞帅的脸。“朝儿,好久不见。” “是吗?”朝阳冷笑。“应该不是好久没见吧?” 萧君泽没有说话,确实……他一直守在朝阳身边。 见萧君泽不说话,朝阳就当他心虚了。“陛下,这是没死成,连痴傻的毛病都好了?” 萧君泽心虚的厉害,别开视线不敢看朝阳。 “既然陛下已经无恙,告辞!”朝阳能看得出来,萧君泽的伤没有痊愈,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她没有理由生气,可胸腔还是控制不住的上下起伏。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告诉她…… “朝儿……醒来后,我有第一时间去找你……”萧君泽紧张的拉住朝阳的手,现在装傻是来不及了,要想留在朝阳身边,只能取得她信任。“你身边有个影卫,是沈清洲的人。” 朝阳蹙眉,狐疑的看着萧君泽。 他在说何顾? “你觉得我会信你?”老者同意留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沈清洲的人? “我曾经夜闯过丞相府,这个人随沈清洲一起,我记得!”萧君泽紧张的看着朝阳,那个叫何顾的影卫确实有问题。 朝阳的手指握紧了些,萧君泽…… “朝儿,你相信我,我真的去找你了,我看到你和谢御澜在边关对阵,可我不敢过去……那个人真的是沈清洲的人。”萧君泽眼神透着急迫,像是迫切的想让朝阳相信他。 “何顾救过我的命,他若真是沈清洲的人,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朝阳用力挣脱萧君泽的手腕。“比起何顾,更不值得信任的人是陛下您,不知您离间我和何顾,有什么目的?” 朝阳眼眸一暗,警惕的盯着萧君泽。 如若老者没有默许何顾留在身边,她或许就相信萧君泽了…… 可连老者都证明了何顾的身份,她不可能不信任自己的师父,去相信萧君泽。 萧君泽呼吸发颤的后退了一步,朝阳眼中的警惕和不信任……像是刀子一下下刺在他的心口上。 “嘭!”楼下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冲上来。 “朝儿……”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从楼上的窗口跳了下去。 “咳咳……”猛烈的落地让萧君泽后背的伤口再次出血,血腥气很重。 朝阳知道,萧君泽后背的伤是蛊蝶破茧的撕裂伤,伤口是从内往外撕裂开的,很难愈合。 “嘘……”拉着朝阳躲进了深巷的草垛中,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人呢?跑了!” “追!” 那些杀手追着小巷深处跑远,幽长的巷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萧君泽紧张的看着朝阳,两人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我没有骗你……” 朝阳始终警惕,起身打算远离。“既然陛下已经清醒,也怀疑何顾的身份,那最好还是不要露面。” 说完,朝阳径直离开。 萧君泽依靠在墙上,没有力气起身,血液已经顺着后背浸透了整个衣衫。 无力的深吸了口气,萧君泽自嘲的笑了笑。 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他伤朝阳太深,朝阳又怎会不信任他。 走到巷口,朝阳回头看了眼草垛的位置。 萧君泽是醒来以后一个人留在驿站吗? 他为什么不去找木怀成? 他身上的伤明显是没有经过治疗的,就这么一直硬扛着?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才让萧君泽经了这一遭鬼门关。 只是朝阳很惊愕,萧君泽居然活了下来。 而且……那些蛊蝶似乎在跟着萧君泽。 这怎么可能…… 蛊蝶可是阴谷。 在毒谷的铁律中,凡控阴蛊之人皆是大恶害人之人,见之杀之。 …… “小姐,可有受伤?”何顾从驿站跑了出来,紧张的问着朝阳。 “我躲起来了,他们去追了。”朝阳看了眼远处。“这次来杀我们的不是专业杀手,应该是江湖之人。” “赏金猎人。”何顾蹙眉,却比杀手前来更要担心。“小姐可知,这些无利不起早的赏金猎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之所以追杀你,应该是收到了猎杀令。” “猎杀令?”朝阳惊愕的看着何顾。 “只有暗魅楼有资格发出暗猎杀令,因为猎杀令的代价非常巨大,从暗魅楼成立至今……只发过三次猎杀令,每一次……都是以一座城,富可敌国的宝藏等为筹码。” 暗魅楼下过的猎杀令,第一次是为了全江湖追杀当初暗魅楼的第一位圣女。 第二次追杀令,是集结全部江湖高手诛杀南疆蛊人,以及操控者。 这第三次……居然,会是为了一个朝阳。“小姐,暗魅楼想要你的命……” 朝阳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的命,不值这些钱。” 朝阳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她越来越看不懂了,暗魅楼到底想干什么? 若想杀她,暗魅楼有无数高手,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成本和代价发什么猎杀令。 “何顾,追上去,探查究竟。”朝阳想知道,暗魅楼下了怎样的猎杀令,能让这些高手齐聚南疆。 “可是……”何顾担心朝阳。 “不必担心我。”朝阳看了眼天色,这些江湖猎人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何顾……”见何顾要去追,朝阳下意识叫住他。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朝阳还是迟疑了。“你可认识沈清洲?” 这段时间的相处,朝阳是信任何顾的,可如若何顾骗她…… 何顾的身体微微一僵,面上情绪却丝毫未曾有波动。“奉天的沈丞相?” “是。”朝阳深吸了口气,微微有些紧张。 “认识。”何顾点头。“属下师承西峰,西峰部下的暗杀营为丞相所用,属下也曾经跟随过沈丞相。” 沈清洲早就猜到朝阳会调查他的身世,他若撒谎,朝阳能察觉到。 朝阳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眼眸也暗了下来,萧君泽没有骗她…… 第259章 萧君泽再次威胁朝阳 “如今又为何留在我身边?”朝阳警惕问了一句。 “师父的暗杀营有规矩,只有真心想要留下的人才能留下,何顾心不在朝堂,早就已经离开。”何顾作揖,再次开口。“小姐大可不必费心神怀疑何顾,在百晓堂的保护任务结束之前,何顾对小姐完全忠心。” 朝阳的心慢慢缓了下来,点了点头。“你去吧。” 何顾离开,朝阳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支开何顾,朝阳跑到草垛后看了眼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的萧君泽。 “你想死在驿站?”朝阳没有好脾气,看见萧君泽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知道朝儿不会让我死……”萧君泽笑了一下,像是赢了一场豪赌。 “那你真是想多了。”朝阳冷笑,摸了摸萧君泽的脉搏。 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朝阳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病入膏肓濒临死亡之人的脉象也不过如此。“有伤,你没有静养?” “朝儿,我担心你……”萧君泽虚弱的反手抓住朝阳的手腕。 朝阳下意识躲开,冷眸看着萧君泽。“陛下,折煞朝阳了。” “朝儿……我知道我错了。”他错的很离谱,大错特错。“我早就……” 早就已经对你动心了,无关当初是谁救了他。 就算不知道朝阳就是当年避暑山庄救他之人时,他就已经爱上朝阳了。 他只是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罢了…… “陛下不会是想说,你早就爱上我了吧?”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像是能揣摩别人的心思。 萧君泽的喉口滚动了一下,被朝阳的冷意刺的遍体鳞伤。 “我猜,陛下应该已经知道,当年在避暑山庄救你的人是我吧?”朝阳的声音很冷,不是质问,是毫无感情波动。 萧君泽很慌,别开视线,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陛下……”朝阳靠近萧君泽的耳畔,声音低柔,但却透着浓郁的梳理和魅惑。“是不是无论是谁,只要当初在避暑山庄救了你,你就会爱她?那如若是一个男人呢?那陛下就断袖?” 朝阳讽刺的意味很明显,不知道恩情之前谁都不爱,知道恩情之后就盲目去爱…… 对慕容灵的那一套想再用到她身上吗? 真是可笑。 “我……”萧君泽想要解释,可却无力解释。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从没有这般窘迫过。 “陛下,咱们都是熟人了,没必要装什么情深,陛下重伤还一路护着我,必然是因为朝阳还有利可图。既然有利可图,那就谈合作,何必要假模假样的去扯感情?”萧君泽没死,其实朝阳的心松了很大一口气。 至少……木怀成和木家军,不是孤军奋战了。 “为了木家军,陛下您不能死。”朝阳将萧君泽扶了起来,往驿站走去。 为了木家军萧君泽不能死,她对萧君泽有利可图,萧君泽对她同样有利可图。 互相利用而已,她也能少一些愧疚。 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朝阳在为毒谷上死去的小傻子伤感。 痴傻后的萧君泽,眼中没有利益……他会为了护着朝阳牺牲自己,也会在撑不住疼痛的时候求朝阳杀了他。 明明是个傻子,可朝阳却觉得……忘记一切世俗的萧君泽,是另外一个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萧君泽的视线一直在朝阳脸上,可朝阳的冷漠让他的心冷的透彻。 他知道,这个时候朝阳不会原谅他。 无论他解释再多,朝阳都不会相信他的。 “木家军孤军奋战,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会死战,死守,若是大虞拼尽全力,后无退路,前有虎狼,他们只有死路。”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没有底气。 明明他在威胁朝阳,却用最怂的语调说着最具威胁的话。 萧君泽总能拿捏朝阳,因为朝阳的心太软了…… 她的软肋太多。 “春兰还在宫中,我若是……不尽快回宫,她会有危险。”沈芸柔真正坐稳太后之位以后,不可能不排除异己,皇宫会彻底大换血。 朝阳走着的脚步瞬间僵住,喉口灼热的看着萧君泽,眼眸透着浓郁的杀意。 她就知道,萧君泽只要不再痴傻,一定还是本性难移。 威胁,是萧君泽惯用的伎俩。 萧君泽呼吸和心跳都在急速,他不是想威胁朝阳,他只是想要找个正当的理由留在朝阳身边。 “陛下想要什么?”朝阳没有和萧君泽多说废话。 “留在我身边……”萧君泽几乎下意识说出口,急迫的说完又改了口。“让我留在你身边,助我回到大虞……稳固朝堂,除掉沈清洲和萧承恩。” 朝阳眼眸和视线越发冰冷。 就算萧君泽不说,她也会想办法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她要对付的人,是沈清洲。 互相利用而已…… 冷笑一声,朝阳对萧君泽越发绝望。 这个人……是天生的帝王。 无情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好啊。”朝阳收敛了脸上的寒意,嘴角扬起笑意。 可在萧君泽看来,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朝儿……”萧君泽想要解释,可朝阳不给他机会。 “陛下,您伤势过重,还是快些上楼静养。”朝阳一刻都不想与萧君泽多待。 “朝儿,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君公子!” 萧君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柳茗烟等人就从马车上下来,停在了驿站的院落中。 “君公子,你的伤……”柳茗烟很担心萧君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还养着一群能杀人的蛊蝶。 “好多了,谢姑娘关心。”萧君泽客气的回应,转身发现朝阳已经走了。 “朝儿!”萧君泽匆忙追过去,伤口疼的有些站不稳。 “君公子!” 柳茗烟慌张的扶着萧君泽,一脸担忧。 朝阳方才也下意识转身,可萧君泽身边已经有人在扶他。 “朝儿……这位是南疆柳门镖局的千金,柳茗烟。”萧君泽先报了柳茗烟的身份,朝阳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镖局意味这什么。 朝阳的视线果然僵了一下,落在柳茗烟身上。 镖局,在各国之间互通,是所有商路的重要创建者,也是各路商户的经济命脉来源。 如今,天下混乱,多马匪流寇,各国之间互通的生意往来就需要镖局出面押运货物,柳门镖局作为南疆第一大镖局,其势力和实力足以影响各国商脉。 为政者,商兵两不落。 崇文尚武,重商兴农,这是治国之根本。 “君公子,这位姑娘是……”柳茗烟抬头看着朝阳,莫名心口一紧。 这个女人,好美。 第260章 朝阳萧君泽互相利用 “家中妻室。”萧君泽下意识握紧朝阳的手,紧张的看着朝阳。 朝阳对萧君泽求救的视线视若无睹,冷哼了一声,甩开萧君泽的手便上楼了。 “我们吵架了。”萧君泽无奈的笑了一下。 柳茗烟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原来真的有家室了。“君公子,你的伤……” “夫人是大夫,可以被照顾的很好,谢小姐关心。”萧君泽在刻意疏远柳茗烟,这个女人是柳门镖局的千金,可以有交情,但必须敬而远之。 朝堂不涉江湖事,江湖之人也不愿入朝堂后宫,这是规矩。 柳茗烟心惊了一下,君泽的夫人居然是大夫吗?那为何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让他长途奔波…… “君公子……”见萧君泽要上楼,柳茗烟咬了咬唇角。“马贼偷袭,多谢公子救了我们……可那蛊蝶是阴蛊,阴蛊害人,公子还是要考虑清楚。”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显然并不想听。 “柳小姐也受了伤,早些休息吧。”对于萧君泽来说,蛊蝶维护他,他自然也将这些蛊蝶当成了亲友。 “君公子……”柳茗烟有些着急,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萧君泽知道这些蛊蝶的危险。 整个南疆的人都知道,阴蛊害人,这些蛊蝶是养不熟的,它们会蛊惑人心,会在人体内下虫卵,会害人。 可萧君泽现在显然是在护着这些阴蛊。 “小姐……”身后,婢女脸色惨白的找了过来。“您过来看看……” 柳茗烟扶着受伤的腿,走出驿站。 “小姐,我们的人到了驿站后就开始四处探查,怕再遇上马贼之类的险情,结果……再关外的草堆里发现了这些尸体,死状凄惨,有蛊虫寄生过的痕迹。” “方圆能看到的就是君公子身上的蛊蝶,这些蛊蝶就是阴蛊,它们会害人……也会害己。” “这种阴蛊会反噬主人的,君公子身上的伤之所以无法痊愈,自然是因为这些蛊虫。” 柳茗烟的脸色越发惨白,这些蛊虫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连萧君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可他根本不听……”柳茗烟有些为难。 “小姐,他现在是被这些蛊蝶蛊惑了。” 柳茗烟握紧了下双手。“君公子说,他的夫人是大夫,可以治他的伤……” 可那夫人似乎对君泽并不是很关心。 “夫人?”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小姐,您可有看清,他的夫人可也是控蛊之人?” 柳茗烟摇了摇头。“你们悄悄去探查,不许被发现。” “是!” …… 楼上,房间。 “何顾马上就会回来,你不是担心他是沈清洲的人?不想自己假死的身份被暴露,那就去你自己的房间。”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手背在身后,握紧藏在腰间的匕首。 萧君泽看出朝阳在警惕,眼眸中透着杀意。“朝儿……” 声音有些苦涩,萧君泽走了几步,趴在朝阳的榻上。“我这幅样子,动不了你。” “你!”朝阳有些恼羞成怒,可看萧君泽确实一副要入土的样子。 “朝儿,我若是死了,木怀成、木家军、木家所有人,还有春兰以及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被受牵连。”萧君泽知道朝阳不愿意照顾他,那他只好先威胁。 至少……朝阳还会理他。 “你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朝阳原本还愧疚,萧君泽如今这一身伤,病怏怏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 可看到萧君泽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威胁自己,瞬间眼底只剩下了冷漠。 萧君泽安静的趴着,趴在床榻上沉默。 蛊蝶破茧,他濒死之际……朝阳说过的所有话,哭求他不要死,他都能听到。 他这般威胁朝阳,也是为了让她……不要对自己存有愧疚。 他救朝阳,保护朝阳,都是心甘情愿。 他在赎罪。 虽然不知道这份罪责要赎多久,但他愿意等。 “嘶……”伤口突然疼的厉害,萧君泽隐忍的咬住自己的手指。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小傻子……在疼的时候也会咬手指。 别开视线,朝阳将萧君泽后背的纱布揭开。 因为长时间的奔波没有换药,萧君泽后背的伤已经和纱布粘在一起,轻轻一揭疼的撕心裂肺。 “你忍一下……”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到底是怎么忍耐的……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疼痛到眼眶发红,额角沁出细汗。 朝阳蹙眉一点点的剥离伤口上的纱布,起身浸泡新的纱布,让驿站的小厮去端热水。 “我将食腐蛊放在你的伤口处,有太多腐肉需要处理,我工具不够,你忍一忍。”朝阳的声音下意识放低,她知道萧君泽现在到底有多疼。 这种疼痛不亚于剥皮抽筋的酷刑。 萧君泽全身紧绷,汗水已经浸透发丝。“好……” 萧君泽笑了一下,只要朝阳眼里还有他……就算当初朝阳选择蛊蝶寄居在他身体的时候,他也毫无波澜。 那时候他也想赌一把,赌赢了活下来,赌输了……不知能不能还清和抹平他对朝阳的伤害。 “食腐蛊是益蛊,不会有危险,但会很疼。”朝阳提前和萧君泽说清楚,将随身携带的小瓶打开,里面爬出密密麻麻和小蜘蛛一样的蛊虫。 “朝儿,疼……”萧君泽下意识说疼,在他装傻的时候经常会喊疼。 朝阳其实还是心疼他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傻了,也无法继续装下去。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起身将干净的纱布毫不怜香惜玉的塞到萧君泽口中。“疼就忍着。” 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他的朝阳是真的恨透他了。 “小姐,您要的……”门外,小厮没有敲门就进了房间,见萧君泽后背伤势严重,还有密密麻麻的蛊虫,吓了一跳。 “好了,你下去吧。”朝阳冷眸开口。 小厮紧张的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蛊盅,快速退下。 用热水冲洗了下纱布,朝阳轻轻盖在萧君泽的后背上。“一会儿我帮你缝合伤口,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驿站,我要回南疆处理些事情,等我处理完,自然会帮你回到奉天。” 萧君泽在利用她回到奉天,她也要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 只是互相利用…… 也只剩互相利用。 “朝儿……”萧君泽无力的趴着,手指轻轻触碰朝阳的衣衫。“陪我几日可好……” 留下陪陪他。 第261章 胤承插手边关战事 萧君泽很孤单。 也害怕孤独。 这种孤独感是从他成为太子开始的…… 十岁之前,长孙皇后亲自抚养他长大,在深宫中,能被自己的生母养在膝下本就是一种幸福。他比任何人都要幸运,能在长孙皇后的教导下度过了十年。 可从他被封为太子移居东宫开始,他就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母后独自生活。 入主东宫后,奉天皇帝会亲自督察太子的日常作息和学习进度,太子师是隆帝亲选,身边的婢女仆人也都是隆帝亲自挑选。 还记得初入东宫那一年,萧君泽和刚入宫成为太子伴读的木怀臣成了好友,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萧君泽害怕孤独,所以他极力的想要抓住身边的每一份温暖,每一束光线。 隆帝对木家忌惮,木景炎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木家,木怀臣入宫,也是隆帝的计谋。 伴君如伴虎,一旦木怀臣在东宫出现任何不当行为,便会影响整个木家。 木怀臣的童年是极度谨慎又警惕的。 可即使每日连睡觉都要慎之又慎,木怀臣还是被身边太监算计犯过一次错。 那一次,隆帝大怒,要将木怀臣流放关外。 萧君泽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最后若不是太后和长孙皇后都看不下去为木怀臣求情,怕是那时候……木怀臣就被流放关外生死未卜了。 …… 驿站外。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柳茗烟紧张开口。 “没有,那女人绝对是南疆控蛊女,她桌上摆着的是蛊盅,我还看见她将虫卵一样的小虫子放在那公子后背的伤口处……”小厮一脸惊恐。 “天……”柳茗烟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把君公子的身体当蛊虫寄居的宿体……” “这种事以前蛊村经常发生,用活人当蛊体的寄主,太过残忍。” 柳茗烟捂住嘴,那君公子也太可怜了。 “小姐,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等老爷赶镖到了,我们就快些离开吧。”婢女紧张,不想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是闲事?君公子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吗?”柳茗烟眼眶有些泛红,她在南疆长大,还是知道蛊蝶破茧是怎样的痛苦。 蛊蝶之所以是阴蛊,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在蛊蝶破茧后还能活着。 萧君泽侥幸活了下来,已经是万幸,这般重复的成熟痛苦…… 他心心念念长途跋涉也要回来见得女人,也许只是在利用他…… …… 边关三十二城,木家军营。 “这窝窝里面加菜好吃,多加野菜!”开山王家的小世子在这么多天的敌营生活中,已经成功和敌人打成一片,还就窝窝头里面要不要加野菜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我们将军前不久劫获了敌军军饷,这段时间要改善伙食,加什么野菜!”伙夫营的人嗤之以鼻,没东西吃的时候才往窝窝头里面加野菜。 “不加野菜粗糙,拉嗓子,这怎么吃!”小世子不高兴了,哼了一声不烧火了。 “加菜加菜,赶紧给他加菜,别让他在这骂街了……”木吉简直头都要炸了。 因为谢允南身份特殊,所以他让监视谢允南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可这天天汇报的……不是鸡毛蒜皮就是吃的不合理。 “谢允南,你真是……真是个人才!”谢允南绝对是他木吉见过的,在敌军还能活出惬意的人质。 谢允南不理会木吉,很不高兴的坐在一旁烧火,看见一条因为被点着而乱动的麻绳吓得惊声尖叫。“啊!” 下一刻,谢允南就跳了起来,直接挂在了木吉身上。 木吉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你找死?” 谢允南吓得看了好几眼,确定是麻绳不是蛇才从木吉身上下来,拍着胸脯。“吓死本公子了。” 书童也害怕的躲在谢允南身后。“少爷,那不是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谢允南这个自作孽不可活的。 “你可真是活该。”木吉冷笑,转身离开。 拿蛇吓唬他们郡主,不知死活的东西。 “最近怎么没见那女罗刹?”谢允南四下看了一眼,有段时间没见朝阳了,居然还有些……想念? “少爷,您是不是被她吓傻了,她不再岂不是更好?我偷偷给您偷了根鸡腿,您快吃。”书童将他冒着生命危险偷出来的鸡腿撒在谢允南手里。 谢允南感动的抱着书童,俩人哭了起来。 “哪个鳖孙偷将军的鸡腿!” “哪个?” 这边鸡腿还没咽下去,伙夫营就传来了屠夫的谩骂声,吓得谢允南脸都白了。 飞快将鸡腿塞回书童手中,书童又吓得塞回谢允南手中。 当屠夫拿着砍刀站在两人身后的时候,俩人都默默的打了个寒颤。 方才还伉俪情深的主仆二人,瞬间翻船了。 …… 主帅营帐。 木吉给木怀成倒茶,有些担心。“将军,谢御澜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还是按时让人给谢允南送来粮食。” 木怀成倒是不以为然。“她这是在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我们猜忌。” 打开朝阳走之前的第二个锦娘,木怀成抬头看着木吉。“安排几个靠谱的人,让他们去演一出戏……” 木吉惊愕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木吉离开,木怀成看着手中的锦囊笑了一下。很庆幸,朝阳的心是站在他和木家军这边的。 其实木怀成真正忌惮的不是谢御澜,她毕竟只是个将军。 他忌惮的人是大虞的皇帝,帝辛。 如若不是这个人有野心,这个人的默许,谢御澜不会这般执着的对木家军动手,想要逼木家军到绝境。 帝辛是个野心很重的人,也是木怀成猜不透的人。 当初在悬崖边,有人说帝辛为了朝阳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那时候木怀成就知道帝辛和朝阳之间的关系颇有渊源。 后来,他查到帝辛就是当年和朝阳一起长大的大虞质子,也是白狸养大的人。 这样的关系,如若朝阳选择帝辛,那木家军如今怕是早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好在,朝阳……是站在他这边的。 …… 谢家军,营地。 “将军,不出您所料,敌军已经有人开始恐慌,不顾军规铁律在花楼酒肆喝酒的木家军越来越多。” 谢御澜算了下日子,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等。” 根据双方博弈,她有的是时间耗着对方。 “陛下来信,让您亲启。”营帐外,传来大虞皇帝的新手密函,这是军中最高指令,主帅将领必须遵从。 “谢御澜领旨。”谢御澜蹙眉,跪地接过信件。 待所有人退下,谢御澜打开看了一眼。 脸色一沉,谢御澜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皇帝要求她不按套路出战,在一月期限到来之前,强攻偷袭。 他要谢御澜打破原本的全部计划,因为朝阳能算到谢御澜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第262章 除掉萧君泽的蛊蝶 南疆,边关驿站。 “小姐,查到了。”何顾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萧君泽疼的累了,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朝阳走出房间,下意识关上房门,不让何顾看见萧君泽。 从潜意识,她也担心何顾还和沈清洲有联络。 万一…… “暗魅楼确实下了猎杀令,在驿站追杀我们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何顾有些担心,猎杀令一出,各国高手齐聚南疆。“这些人聚集在南疆是为了上毒谷的,可最近有人透露您离开毒谷的消息,他们这才在驿站观望等待。” 朝阳眼眸暗了一下,为了杀她敢聚众上毒谷…… “猎杀令……”朝阳始终不明白,杀一个她用得着暗魅楼如此兴师动众? “猎杀令一出,您无处可躲,总有苍蝇会盯上您。”何顾担心。 “百晓堂可知暗魅楼为何下达猎杀令?”朝阳不得不动用百晓堂的关系网。 “我已经将消息送回去,很快就会有回信。”何顾点头,他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沈清洲。 但愿丞相能想出法子,护住朝阳。 猎杀令一出,哪怕是朝廷重兵都未必保护的了朝阳太久。 “明日,你我分头行动,你往毒谷方向将那些人引开,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于东阳城木家军营汇合。”朝阳让何顾引开眼线。 “可……”何顾担心他不在身边,朝阳会有危险。 “你替我引开他们,我不会有事。”朝阳示意何顾放心。 何顾点了点头,转身退下,守在暗处。 暗魅楼的猎杀令一出,最怕的不是这些苍蝇,而是暗魅楼内部的那些高手。 他们会疯狂的将朝阳列为猎杀对象,不死不休。 听闻暗魅楼刚选拔了圣女,那个女人……怕是不好对付。 …… “你是君公子的夫人吗?” 朝阳下楼,本想给萧君泽要些吃食,却看见柳茗烟等在一旁,似乎等了她很久。 “柳小姐,有事吗?”既然萧君泽撒了谎,她没必要拆穿。 萧君泽还算聪明,知道应该与江湖商甲女保持距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柳茗烟对朝阳很客气,看起来还微微有些局促。 朝阳对陌生人始终保持警惕状态,但也没有特别的讨厌柳茗烟。 “朝阳。”朝阳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 猎杀令都下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的。 “朝阳……”柳茗烟有些失落。“果然,君公子连重伤昏迷都在喊你的名字。” “柳小姐找我有事要说?”朝阳楞了一下,倒是有些诧异柳茗烟会说这些,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这个女人喜欢萧君泽。 “朝姑娘,您是南疆控蛊之人吗?”柳茗烟直接询问。 “师承毒谷。”朝阳点头。 “原来是老者的徒弟……”柳茗烟眼底再次闪过惊讶,有些失敬的作揖。“老者曾对家父有恩,失礼了。” “柳小姐客气了。”朝阳觉得柳茗烟这是想先礼后兵。 “朝姑娘既是老者的徒弟,那想来小厮是误会了,您怎么可能会养阴蛊,君公子体内的蛊蝶您……可知道如何根除?”柳茗烟试探的看着朝阳。 “他体内已经没有蛊蝶。”朝阳不是很明白柳茗烟的意思,想起小厮进房间时的举动,了然他是误会了。“我用在他身上的是食腐蛊,用来清理后背腐肉的。” 柳茗烟了然的点头。“想来是误会姑娘了,柳茗烟在这里跟您道歉。但……姑娘既是毒谷之人,应该知道那阴蛊害人,蛊蝶从君公子体内出来,便一直缠着君公子不肯离开……这对君公子来说很危险。” 蛊蝶害人,善于蛊惑人心,这一点朝阳肯定很清楚。 “蛊蝶为什么会跟着他我不是很清楚,他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我无法干涉。”朝阳觉得,那蛊蝶对萧君泽没什么攻击性,除不除没有意义。 “姑娘,您跟我来……”柳茗烟脸色凝重了些许,将朝阳叫到了驿站外。 “你看……” 白布掀开,血腥气弥漫。 朝阳蹙眉,脸色一沉。 那尸体分明是被蛊虫寄居,随即破茧而死。 “君公子经过的地方,就会有人死亡。这些蛊蝶害人,作为毒谷之人,应该斩除。”柳茗烟想说服朝阳一切除掉萧君泽身边的蛊蝶。 “我们已经想到了除掉蛊蝶的方法,不知道姑娘肯不肯帮忙。”见朝阳面色同样凝重,柳茗烟再次开口。“也是为了君公子。” “要我做什么?”朝阳确实知道,蛊蝶破茧应尽快除掉,只是没想到这些蛊蝶会害人。 老者也曾说过,蛊蝶会寄居宿主,但多数情况下蛊蝶会选择深山繁衍,更多的是在动物体内寄居,很少出现在人口繁多的地方,除非有人种蛊。 可这些蛊蝶……不仅一直跟在萧君泽身边,似乎还在守护着萧君泽。 确实有些反常。 “蛊蝶怕火,我们想……”他们想设计烧死这些蛊蝶。“姑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不插手……” 柳茗烟怕朝阳坏他们好事。 “明日我会离开,只要别伤到他,你们随意。”朝阳没有时间管太多闲事。 看柳茗烟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伤害到萧君泽。 “多谢姑娘!”柳茗烟开心点头,就好像要救的是自己的丈夫…… 朝阳深意的看了柳茗烟一眼,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若是萧君泽对柳茗烟也有意思,回到奉天后纳她为妃,也不失为是拉拢柳门镖局的好办法。 …… 昏暗房间内。 朝阳没有入睡,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一直徘徊守着的那些蛊蝶。 萧君泽似乎不许他们进屋,那些蛊蝶便一直徘徊在窗外的树干上。 蛊蝶经过之处树枝枯萎,百草不生。 “朝儿……”萧君泽半夜醒来,惊慌的喊着朝阳的名字。 朝阳在昏暗中看了萧君泽一眼,喉口有些酸涩。 本以为萧君泽无恶不赦,最让她绝望的也是六皇子的死。 可原来……萧君泽并没有杀了六皇子,仅仅只是禁足自由。 “萧君泽……”朝阳别开视线,再次开口。“这些蛊蝶,为什么听你指令?” 连控蛊最有天赋的南疆女都控不了阴蛊,多数控蛊蝶之人都会被反噬。 “不知。”萧君泽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还在疼痛,多少缓解了些。 “蛊蝶善于蛊惑人心,会寄生害人,为何不除掉?万一反噬……”朝阳想看萧君泽的反应。 萧君泽抬头看着朝阳,昏暗中,眼眸透着丝丝失落。“你也这么认为……” 朝阳蹙眉,没有说话。 “这段时日,陪着我的只有这些蛊蝶,没有它们……我早就死了。”萧君泽想让朝阳知道,他害怕孤独,渴望身边有人或物相伴。 第263章 朝阳误会了萧君泽 比起人,这些蛊蝶似乎更加贴心,也更加不离不弃。 “它们不可控……”朝阳想劝萧君泽。“而且会伤人,你可知这些蛊蝶会寄居人体,伤害无辜百姓。” “它们不会伤人!”萧君泽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扯到伤口疼。“朝儿,你相信我,这些蛊蝶与我有很微妙的联络,它们会将虫卵寄居在动物身上,不会害人。” 朝阳脸色一沉,萧君泽当真是被这些蛊蝶迷惑了? “尸体就在外面,你告诉我它们不会害人?”朝阳冷笑。“萧君泽,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以前是因为慕容灵自欺欺人,明明慕容灵做了那么多错事他都视若无睹。 如今连这些蛊蝶他也选择视而不见。“你不能只因为这些蛊蝶救了你,就如此信任它们。” 萧君泽呼吸有些不顺畅,朝阳眼中的不信任还是刺伤了他。 “我没有……它们不会害人……”萧君泽执着……“我也不会伤害它们。” “萧君泽,你永远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自欺欺人,自以为是!”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她还是会介意…… 介意萧君泽对她做的那些种种。 当初萧君泽为了慕容灵选择一叶障目视而不见,对她百般质疑百般不信任和欺辱。 如今又因为这些蛊蝶…… 可笑的是,只是一些阴蛊,一些本就应该除掉,还是些差点害死他的阴蛊! 深吸了口气,朝阳别开视线。 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劝说? 萧君泽是死是活,她都不想再过问。 摇了摇头,朝阳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木家军营见,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柳茗烟既然愿意管这个闲事,那就让她管好了。 “朝儿……”见朝阳要走,萧君泽垂着脑袋无力的唤了一声。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一个人……是不是只要犯过错,就再也没有被原谅和相信的机会了?”萧君泽的声音很轻,很无力。 他知道自己犯过错,那时候……他也只是害怕。 害怕失去自己想要握在手里的光。 就像现在…… 他不想失去这些蛊蝶,可朝阳却不信任他,也不相信那些护着他的蛊蝶。 朝阳没有停留,跃下窗台离开。 暗夜中,蛊蝶终于试探着进入房间,依偎在萧君泽身上,鳞片散着幽蓝色的冷光。 它们安静的陪着萧君泽,仿佛想要安抚他的悲伤。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萧君泽笑了一下,抬手看着指尖的那只朵蓝色蛊蝶。“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们……” 好像,没有人喜欢你们。 蛊蝶安静的陪着萧君泽,没有吱声,没有回应。 它们只是些蛊蝶。 …… 连夜离开驿站。 朝阳往南疆皇陵的位置赶去。 她要在天亮之前赶到,看看宁河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快看,最近死了好多人。” “听说毒谷自顾不暇,经常有杀手上毒谷,老者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们快看,这里又死了一个。” “哎呀,最近死的这些人都死状凄惨。” 后半夜,朝阳赶了两座城,一路总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勒马前去探查,朝阳微微蹙眉。“老伯,天还没亮,你们这是……” “姑娘,外来的吧?最近南疆不安生,蛊门怕是出了败类,总有人被毒蛊寄生,死状凄惨。” 朝阳上前看了一眼,心口一颤,死状竟与驿站那几具尸体一模一样。 朝阳能看得出那时蛊虫寄居破茧后的死状,可萧君泽远在边关城外的驿站,怎么可能…… 就算蛊蝶一路跟着她,也没有这么快的繁殖和破茧能力。 “是吸血蝙蝠!”林中传来蝙蝠的叫声,村民吓得尖叫,四处逃窜,一旦被这些蝙蝠寄居,死状便是这般凄惨。 朝阳抬手捂住口鼻,惊愕的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对……吸血蝙蝠的破茧与蛊蝶十分相似,只是蝙蝠破茧的杀伤力比蛊蝶更厉害。 她当时只顾着怀疑萧君泽的蛊蝶,根本……没有往蝙蝠上考虑。 坏了! 萧君泽…… 惊慌的翻身上马,既然那些人不是萧君泽的蛊蝶所伤,是她和柳茗烟都误会了! 柳茗烟有计划要除掉萧君泽的蛊蝶…… 朝阳着急想要赶回去,可……她已经连夜赶路,就快要到皇陵了,为了一群阴蛊回去,值得吗? 朝阳犹豫了…… 蛊蝶是死是活,她为什么要这般在意…… 就算她误会了萧君泽,大不了道歉便是…… 为了那些蛊蝶回去,不值得。 …… 南疆,边关驿站。 萧君泽没有了睡意,靠在榻上,吹着手中的笛子。 天蒙蒙微亮,萧君泽坐在窗边,视线始终落在朝阳升起的地方。 萧君泽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朝阳想要的自由。 笛声婉转悠扬,似乎在诉说萧君泽的凄凉。 蓝色蛊蝶伴舞,在日辉中美的如同仙境。 只要不涉足朝堂,萧君泽仿佛还是朝阳当初爱慕的那个谪仙一样的少年。 可惜,世俗总是会折断仙骨,让仙人坠落凡尘。 “救命啊!起火了!小姐还在房间!” 天亮了,阳光刺眼。 萧君泽本想离开驿站,却听见有人喊走水。 烟雾瞬间弥漫,刺鼻的烟味让萧君泽蹙眉。 “公子,公子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公子!” 驿站西厢的位置着火,火光冲天。 萧君泽脸色一沉,柳茗烟身边的人都是废物马? 怎么会让西厢着火? 来不及多想,萧君泽跳下窗台,往着火的位置跑去。 …… 大虞,皇宫。 “陛下,天亮了……” 阳光照进房间,美人窝在床榻上,而胤承……就坐在桌案旁看了一夜的兵书权谋。 “朕昨日已经来过了,知道该怎么说?”胤承起身,冷眸看着床榻上的女人。 女人咬牙点头,面色惨白。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胤承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更别说碰…… “娘娘,陛下对您很是欢喜,封您为婕妤,还不开领旨谢恩。” 胤承刚离开,后宫的管是太监就走了进来,和宫女们一起道贺。 女人什么都没说,心口疼的厉害。 别人都以为她恩宠似海,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帝对她不仅仅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 取走了床榻上代表清白之身的落红帕子,太监再三道贺,终退了下去。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嫁入深宫……难道一辈子就要过这种日子吗? 难道……做女人,就应该认命吗? 第264章 扶摇利用阿雅杀蛊人 南疆,边关驿站。 “小姐!救救我们小姐!” 婢女还在哭喊,西厢的火势很大。 萧君泽蹙眉冲进房间,里面却没有看见柳茗烟的身影。 “该死!”萧君泽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些人的目的是想让他有危险,烧死蛊蝶。 西厢外。 柳茗烟担心的左右踱步。“你们确定君公子不会有危险?” 柳茗烟的声音有些没底气,万一伤了君泽…… “小姐您放心,君公子出事那些蛊蝶会去救他,只要烧死那些蛊蝶,我们就救火将君公子救出来。” 婢女和手下让柳茗烟放心。 柳茗烟紧张的看着西厢,但愿君泽不要恨她…… 她也是为了他好。 蛊蝶害人,现在边关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些蛊蝶迟早会引起众怒的。 到时候……村民群起而攻之,那就不是除掉蛊蝶那么简单了,君公子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西厢房。 萧君泽想要逃出去,可四周的火势凶猛,来的路被掉落的悬梁挡住,他没有了退路。 一脚踹开身边的桌椅,萧君泽被烟呛的胸口发疼。 紧张的看着四周,萧君泽咳嗽的厉害。 后背的伤口崩开,朝阳刚刚帮他处理过的地方再次出血。 撑不住摔在地上,萧君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许进来……”火焰外,蛊蝶惊慌的盘旋在外面,它们害怕火,可它们能感应到萧君泽的危险。 “别过来!”萧君泽不让蛊蝶靠近,蛊蝶怕火,它们会死的。 蛊蝶扑着翅膀,有几只冲进火焰,却被火焰瞬间点燃,化成了灰烬。 它们身上的鳞粉易燃,靠近便会将自己点燃。 “别靠近……”萧君泽声音越来越虚弱,咳嗽的厉害,眼眶有些充血。 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蛊蝶被烧死,他做不到…… “嗯!”一声闷响,萧君泽连惨叫都喊不出来了,房梁掉落,砸在萧君泽的后背上,口中的血腥气越发浓郁。 蛊蝶在外盘旋,明知怕火,却偏要扑火。 它们不要命的冲进火场,想要用自己微薄的翅膀扑灭火焰。 …… 南疆,毒谷后山。 阿雅能下床了,瞒着老者和扶摇偷偷往后山跑。 她不相信扶摇,她害怕扶摇会伤害阿木。 “阿木……”阿雅脸色还有些难看,四周喊着阿木的名字。 暗处,扶摇的暗卫早就已经埋伏好,就等着阿雅将蛊人引出,然后一网打尽。 “公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暗卫有些担心,这么欺骗阿雅小姐…… 扶摇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蛊人情绪难控,力量太强,他不能留这样的隐患在南疆。 当初因为蛊人昆仑,南疆改朝换代…… 后又因为昆仑太过强大无法除掉,暗魅楼下达猎杀令,大量江湖高手涌入南疆,这对南疆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蛊人重蹈当年昆仑的覆辙。 南疆,成也蛊人,败也蛊人。 老者说的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若想南疆长治久安,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阿木……”阿雅小声唤着阿沐的名字。 “阿木你别怕,我来看你了。” 阿雅手中提着小兔子,那是她带给阿木的饭。 “嘶嘶……”草丛深处传来响动。 阿木警惕了很久,冲着阿雅的位置跑了过来。 “阿木!”看见阿木没事,阿雅孩子心性,开心的跳了起来。“阿木你没事,真好!” 阿木扑过去,像是看见主人的小狗,如果有尾巴,那现在一定是摇着尾巴的。 乖乖蹲坐在阿雅身前,阿木拿脑袋蹭着阿雅。 “阿木!啊哈哈……”阿雅怕痒,被阿木逗的咯咯笑。 孩子心性,两个本应该都没有杂质的灵魂终于触碰在一起。 暗处,扶摇惊愕的看着阿雅和蛊人,明明是一个见人就杀的杀戮武器,眼中没有感情只有血腥和杀戮,可却能和一个孩子玩儿在一起。 还温顺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狗。 “公子……”暗卫也有些担心,毕竟是阿雅小姐…… 若是现在就射杀蛊人,真的合适吗? “动手!”扶摇的脸色沉了一下,示意身边的人暗卫动手。 暗卫快速出手,几乎铺下天罗地网。 阿雅和蛊人被困在其中,阵仗吓坏了阿雅。 “扶摇!”阿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紧张的看着四周将阿木包围的暗卫。 阿木感受到了危险,呲牙警惕的看着四周,随时准备攻击却还不忘将阿雅护在身后。 “扶摇你干嘛!”阿雅害怕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扶摇的目的是什么。 “阿雅,过来!”扶摇让阿雅过去。 “扶摇你骗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阿木的!”阿雅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爷爷!” “阿雅,你还太小,不知道蛊人到底有多危险,他们不是人,是野兽!”扶摇用力握紧双手,阿雅只是个孩子,只要杀了蛊人,好好安抚几天变好了。 “扶摇你是坏人!”阿雅哭着摇头,抱着阿木想要护着他。“不要伤害阿木,不要伤害阿木!” 扶摇眼眸一沉。“别伤害到小姐,动手!” “阿木!快跑!”阿雅惊慌开口,拦住一个暗卫,让阿木快跑。 可阿木担心阿雅,冲回去救阿雅,被暗卫的铁钩勾住。 “阿木!”扶摇身边的人抓住阿雅,强行将阿雅带走。 阿木呲牙,拼命的撕扯铁钩,不惜拽断自己的胳膊也要冲过去救阿雅。 “小姐!” 阿木将铁钩拽断,跑到阿雅身边,将带走阿雅的人拽开,反手将阿雅放在自己的背上,拼命往禁地死亡谷的位置跑去。 “不要让他进死亡谷!保护好小姐!”扶摇的脸色惨白,一旦进了死亡谷,阿雅会有危险! “该死!”扶摇慌了,他是想杀掉蛊人,但他不想伤害阿雅。 若是阿雅出事…… 他无法向外公交代。 “还愣着作什么!小姐若是出事,我要你们陪葬!” 扶摇惊慌的厉害,跟着追了过去。 可依旧没有拦住蛊人,那蛊人一路跑去了死亡之地,将阿雅也带了进去。 “阿木!” 死亡之地竹林。 阿雅哭着抱紧阿木。“扶摇坏人,他骗人。” 阿木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上面还有铁钩,暗绿色血液往下滴落。 “阿木,我帮你处理伤口。”阿雅哭着想要帮阿木拔出铁钩,可铁钩上面有倒刺,阿雅毕竟是个小姑娘,力量有限,拔不出来。 “呜呜……”阿雅的哭声在竹林回荡。 “莎莎……”竹林传来莎莎的声响,四周鸟兽瞬间散去。 一个硕大的身躯落在阿雅不远处,周身透着浓郁的戾气和杀意。 第265章 萧君泽的蛊蝶都死了 南疆,驿站。 “萧君泽……”朝阳惊慌下马,她终究还是先赶回了驿站。 她怕萧君泽出事。 “朝阳姑娘。”柳茗烟开心的跑了过去。“那些蛊蝶全都进去了!” 她本想说,那些蛊蝶很快就会被烧死,可朝阳根本没有理会她,直接翻身下马,快速冲进了火场。 “救火!还不快救火!”柳茗烟也担心君泽出事。 “小姐,还不行,我们不能功亏一篑,那蛊蝶必须全部烧死!否则,只要一个活着,它们还会无限繁殖卷土重来!” 婢女紧张摇头。 柳茗烟慌张的握紧双手,君公子可一定要撑住。 火场。 大火让朝阳根本看不清视线,用力踹开身边的易燃物,朝阳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萧君泽!” 横梁下,萧君泽被压住,四周火势蔓延,地上有很多已经挣扎不动的蛊蝶尸体。 “萧君泽……” 眼前的一幕让朝阳震惊,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 眼眶瞬间泛红,眼泪涌了出来。 那一瞬间,朝阳不知道是被烟雾呛得,还是被感动。 那些蛊蝶,明明怕火,却牢牢的扑在萧君泽身上,几乎将萧君泽全部包裹,隔绝火焰对萧君泽的伤害。 火焰燃烧在蛊蝶身上,外层的蛊蝶全都成了灰烬。 可里面的蛊蝶依旧护着萧君泽,像是一个茧,将萧君泽保护在里面。 “朝儿……”感受到有人在用力搬动他身上的横梁,萧君泽唤了一句。 “我在……”朝阳声音更咽,当看到他身上的蛊蝶都被烧死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错了…… 萧君泽说没有这些蛊蝶他早就已经死了,那一刻……萧君泽就已经将蛊蝶当成亲人了。 人有些时候,往往不如这些看起来没有情感的蛊物。 它们,比人更有情。 “对不起……”朝阳哭着给萧君泽道歉,那些蛊蝶全都死了……死在她的脚下。 “萧君泽……对不起。” 是她自作主张给萧君泽体内下了蛊蝶卵,也是她自作主张让萧君泽除掉这些蛊蝶。 她只是……习惯性的不信任萧君泽了。 她将对萧君泽的怨气,转嫁到了这些蛊蝶身上。 它们没有错,它们是无辜的。 “别哭……”我没事。萧君泽擦了擦朝阳的眼泪,笑着靠在朝阳怀里。 还能看见她为自己流泪,好像也值了…… “我们出去!”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她以为柳茗烟至少不会伤害萧君泽,可拖到现在也不救火,分明就是想要谋杀! “救火!” 西厢外,柳茗烟惊慌开口。 婢女还想再拖延一下,她有私心,她想让这场大火连萧君泽一起烧死。 一个控阴蛊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人人得而诛之。 而小姐,是被这男人蛊惑了! “你们听不见吗?救火!”柳茗烟慌了,怒意浓郁。 身边的人不敢不听了,只好惊慌的冲了上去,去救火。 “救火!” …… 火势扑灭了,朝阳搀扶着萧君泽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君公子!”柳茗烟紧张的跑了过去。 “滚!”萧君泽声音很冷,看柳茗烟的眼神透着浓郁的杀意。 柳茗烟被萧君泽的寒意吓得一时不敢说话,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朝阳也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第一次……见萧君泽发这么大的脾气。 之前在皇宫,萧君泽也经常会胡乱发脾气,对她不好,但这样的寒意是从来没有过的。 足以见得……这些蛊蝶对于萧君泽来说有多重要。 “柳姑娘,我们都错了,那些尸体身上的伤口不是因为蛊蝶寄生,也不是因为蛊蝶破茧而死,是吸血蝙蝠,另一种阴蛊。”朝阳蹙眉,解释了一下。 柳茗烟惊愕的看着朝阳,有些不敢相信。 “蛊蝶……没有害人。”朝阳扶着萧君泽想要带他离开,她要尽快先帮萧君泽处理伤口。 “君公子……”柳茗烟声音有些更咽。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识好人心,我们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婢女生气的指责萧君泽,指责他恩将仇报。 萧君泽眼眸充满杀意,那一刻……他只想杀人。 “萧君泽……”朝阳扶着萧君泽的手收紧了些,带他离开。 她知道萧君泽处在失控的边缘。 “这些蛊蝶一直陪着我……”萧君泽声音更咽。 朝阳什么都没说,这次……是她错了。 是她不该不信任萧君泽。 “抱歉……”朝阳再次道歉。 “朝阳,小时候……我母后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回到房间,萧君泽趴在床榻上,声音有些虚弱。 朝阳将萧君泽被烧焦的衣服扯开,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伤口。 “我母后说,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小孩,他为了引起大人的主意,就说狼来了,让大家惊慌。”萧君泽将脑袋完全埋在被褥中,身体在发颤。 朝阳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萧君泽不是因为疼痛而发颤,而是因为失去了珍惜的东西。 “第一次撒谎,大人都信了。第二次,他又撒谎,喊狼来了,还是有人信了……第三次,狼真的来了,可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相信他了……” 萧君泽执着的在讲着故事,这个故事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朝阳。 朝阳触碰萧君泽伤口的手僵了一下。 她知道萧君泽在埋怨她,没有相信他的话…… 也没有相信那些蛊蝶。 萧君泽是个很感性的人,至少对于这些蛊蝶,他是真的当家人一样对待了。 “这样反复受伤,伤口会很难恢复……”朝阳小声开口,将淤血清除。 萧君泽没有说话了,趴在床榻上昏睡了过去。 “别走……” “娘……” 萧君泽又做噩梦了。 他总是会在梦里喊着自己在乎的人。 他其实很害怕失去。 无论是朝阳,长孙皇后,还是这些蛊蝶。 朝阳帮萧君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叹了口气。 看来长孙皇后的死,对萧君泽来说……真的很受打击。 只是萧君泽还不知道,长孙皇后……是为了别人殉情,抛弃了他。 萧君泽一直都以为长孙皇后是被隆帝害死的,所以父子之间到了最后都是有嫌隙的。 可萧君泽却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心早就已经不在隆帝身上,还和别的男人……生下了阿雅。 阿雅……也是长孙皇后不爱隆帝的证据。 第266章 朝阳救下一只蛊蝶 萧君泽昏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过去的记忆一直折磨着他。 “朝阳郡主……”萧君泽的暗卫刚赶回来,见西厢着火有些担心。“您……能不能陪陛下一夜,这些时日他在背后保护您,受了很多伤。” 朝阳垂眸,没有说话。 “郡主……陛下当初送您去和亲,已经安排好了人救您离开,让您自由……”暗卫紧张开口。 朝阳沉默,始终没有回答。 “属下跟了陛下十几年了,从死士选拔到现在,陛下变化很大……但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的变化让人心疼。”以前的萧君泽太过心善,他看到暗卫受伤都会让太医帮忙处理。 可有一天,那个总是被萧君泽恩赏的暗卫死了,在考核中被杀了。 因为他身上的伤总是有人帮他治愈,他的抗击能力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训练,疤痕也不如自愈的人强大。 后来,萧君泽就懂了……心善有时候帮不了别人,反而会害了他。 皇权之下,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出生便是皇子,有人出生就是暗卫。 暗卫的存在是很残酷的,要经历层层考核,经历重重选拔。 最后能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靠着运气。 …… 南疆,毒谷后山禁地。 死亡之地。 阿雅害怕后退,护在阿木身前。 阿木受伤了,阿雅怕这个蛊人会伤害阿木。 “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不是有意要闯进来……”阿雅哭着开口。 昆仑气压冷凝的盯着阿雅,视线落在阿木受伤的手臂伤。 阿木呲牙,警惕的盯着昆仑,仿佛只要昆仑对阿雅不利,他就会与对方拼命。 “不要!”见昆仑扑上来,将阿木扑在身下,阿雅哭了起来。 可昆仑并没有伤害阿木,而是将他肩膀上的铁钩扯了下来。 一声惨叫,阿木疼的摔在地上。 “阿木!”阿雅哭着抱住阿木,安抚的拍着。“不疼,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昆仑看了阿雅一眼,将小家伙提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阿木警惕的看着昆仑,生怕他抢走自己的东西,忍痛跟在身后。 阿雅不敢动,不敢呼吸,紧张的跟着昆仑走到了死亡山脉的尽头。 “好美……”阿雅惊讶的看着四周,原来死亡之地的天险处有这么美丽的风景。 到处都是鲜花,蝴蝶飞舞,鸟语花香。 潺潺的流水,清澈的小溪。 将阿雅放在一旁,昆仑采了一旁的草药,胡乱的揉碎,呼在阿木的伤口处。 阿木蒙蒙的看着昆仑,学着昆仑的动作。 阿雅也惊愕的张了张嘴。“是谁教你的?” 昆仑的身体僵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坟包。 阿雅好奇的跑了过去,看着墓碑上面的字迹。“阿古弥雅……” 阿雅已经认字了,这几个字她刚好全都认识。“弥雅……是阿雅的名字,为什么要写在这里?” 阿雅有些好奇,爷爷给她取名叫弥雅,可这墓碑上也写着阿古弥雅。 蛊人昆仑紧张的盯着阿雅,声音透着呜咽的悲凉。 他不会说人话,可他会叫阿古弥雅的名字。 “弥雅……”昆仑喊了弥雅的名字。 阿雅捂了捂嘴,这个蛊人好厉害,会说话。 阿木懵懵的坐在一旁,很乖的坐着。 “阿古……”昆仑趴在坟墓旁,慢慢蜷缩身体。 曾经,阿古弥雅也像阿雅照顾阿木一样照顾他,保护他。 在他还很小受尽折磨的时候,只有阿古弥雅帮他包扎伤口,让他不要害怕。 他不受任何人控制,却唯独不会伤害阿古弥雅,哪怕失控到毫无人性的时候,只要阿古弥雅喊他的名字,他一定能冷静下来。 阿古弥雅说,她愿意为了南疆的苍生和天下众生将昆仑永困在死亡谷山脉,只要她活着,她一定保证昆仑永远不会离开死亡谷。 可那些人根本不会留下隐患,他们不放心昆仑的存在。正值强国的西域下了猎杀令,各国的高手齐聚南疆,涌入死亡谷。 阿古弥雅为了救昆仑,永远死在了死亡之地。 那一日,昆仑大开杀戒,整个死亡谷一片血海。 “你叫什么名字?”阿雅小心翼翼的触碰蜷缩到哭泣的大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昆仑颤抖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怕伤害到阿雅,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昆仑!我认识这两个字!”阿雅很兴奋,她认识昆仑,扶摇教过她。 阿木有些不喜欢昆仑,护犊子的扯着阿雅的胳膊。“呜呜。” 他也想学。 阿木张牙五爪,在地上胡乱的画着。 阿雅拍了拍阿木的脑袋。“我教你写阿木。” 昆仑安静的看着小小的阿木和小小的阿雅,视线有些游离。 回头看了眼阿古弥雅的坟墓,昆仑沉默了。 当年,阿古弥雅为了救他死在西域高手的剑下。 她死前留给昆仑的最后一个命令。 此生……绝不出死亡之地。 她用自己的命,将昆仑这个杀戮武器,彻底困在了死亡谷。 …… 毒谷,药芦外。 老者的身形有些颤抖,咳嗽了许久,有些站不稳。 “外公……”扶摇跪在药芦外,有些担心老者。 老者垂眸,看了眼掌心的血迹,摇了摇头。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的寿命有限,饶是医者也不能长生不死。 “罢了……”阿雅入了死亡这地,这也许就是命。 一切就好像是个轮回,又回到了阿古弥雅死亡的地方。 “不必找了,你们的人进去也是死……” 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外公!”扶摇惊慌的起身,想要阻止。“我去……” “滚回皇宫,除非阿雅无事,否则永远别上毒谷!”老者是真的生气了,阿雅对老者来说不仅仅是儿子生命的延续,还有着他对发妻的思念。 阿雅是最像发妻的女孩,无论是从天赋还是从性格,都很好的遗传了自己的祖母。 扶摇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垂眸握紧双手,转身离开。 老者叹了口气,这就是命。 他死前,总要去见见老友。 昆仑……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那个蛊人了。 …… 南疆,关外驿站。 萧君泽醒来的时候,朝阳已经不在了。 “陛下!”暗卫慌张的跑过去,扶着萧君泽起身。 “朝阳……”朝阳去哪了。 “郡主已经离开。”暗卫从桌上捧过一个铺满棉花的小簸萁。“您看,这是郡主冲进火海为您救出的一只蛊蝶。”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有些发颤的接过小簸萁。 里面,一只翅膀残缺一半的蛊蝶正在拼命的想要活下来。 第267章 朝阳见到了木怀臣 “她……救了这只蛊蝶?”萧君泽像是不敢相信。 “嗯,是郡主救的。”暗卫点头。 萧君泽虚弱的笑了一下,眼睛里面仿佛出现了一道光。 虽然很微弱,但却……异常醒目。“你要活下来,你的命是朝儿给的,你要活下来……” 萧君泽碰了碰蛊蝶的翅膀,让它努力活下来。 蛊蝶像是能听懂萧君泽的想法,拼命的想要展翅飞翔。 “她去哪了?”萧君泽担心朝阳。 “郡主说她还有事要处理,让我们隐藏好身份,木家军营见。” 点了点头,萧君泽将蛊蝶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修养一段时间,我们启程去边关。” “哒哒。”门外有人在敲门。 “君公子……”是柳茗烟。 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冷凝,眼眸透着暗沉。“我累了,想要休息。” 柳茗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开口。“君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人不是蛊蝶所杀……” “别说了。”萧君泽不想听,也不想见。 “啊!” 突然,驿站传来惨叫声。 萧君泽蹙眉,警惕看了眼窗外。 关外的天多变,原本以为是风沙天气,可突然阳光被遮挡,乌云密布,风沙伴随黑压压而来的,不是雨水,而是吸血蝙蝠。 “主子……”暗卫惊慌上前,用力将窗户关死,很快,驿站到处都是惨叫声。 “君公子……”柳茗烟在门外,被吸血蝙蝠攻击。 萧君泽开门,将柳茗烟拉进房间,快速管好房门。 “这是些……”暗卫惊慌的看着地上被斩断的蝙蝠。“蛊蝠繁殖季……” 南疆有人在大量繁殖吸血蝙蝠。 …… 南疆,皇陵。 朝阳下马,用力挥舞衣袖。 该死,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吸血蝙蝠? 这向南天里,吸血蝙蝠大量繁殖,但不可能会这么大的量。 有人在饲养吸血蝙蝠…… 皇陵密室。 木怀臣和戚风躲在角落里,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蝙蝠尸体。 “蝙蝠泛滥?”戚风蹙眉。 “这不是普通蝙蝠。”木怀臣拿起了地上的一只蝙蝠,看了眼蝙蝠的利牙。“这是吸血蝙蝠,南疆阴蛊中最厉害的一种。” 戚风愣了一下,吸血蝙蝠? “这是蝙蝠繁衍的季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它们在寻找宿主。”木怀臣紧张开口。 “外面有人。”戚风冲木怀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木怀臣躺在地上,装死。 …… “有人在饲养吸血蝙蝠,现在是蝙蝠繁衍的时候,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快看看,主人说不能让他们出事!” 显然,是宁河让人来看看戚风和木怀臣。 “他们被蝙蝠攻击!” “快开门!” 见戚风和木怀臣都躺在地上,那几个婢女惊慌的将牢门打开。 还没有触碰到戚风的脉搏,婢女就被人摔在了地上,一拳打晕。 另一个婢女想喊,也被戚风打晕。 “走!”戚风拉着木怀臣,警惕的往外逃。 “到处都是蝙蝠!” 皇陵外,黄沙弥漫。 宁河的人再次埋伏,打算对朝阳下手。 可朝阳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群吸血蝙蝠。 朝阳一路闯进皇陵,外面很多守卫的尸体。 “朝儿……?”木怀臣和朝阳撞了满怀,惊愕的喊了一声。 朝阳也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小心!”戚风抬手,将一只要袭击朝阳的蝙蝠抓在手中,用力捏死。 “蝙蝠太多,我们先躲一躲。”朝阳紧张开口,带着戚风和木怀臣往皇陵深处跑去。 “这是南疆皇室皇陵?” 过了暗道,那些蝙蝠暂时没有飞进来。 四下看了一眼,朝阳有些疑惑。 感觉这个皇陵好像荒废了很久。 如果是现在的皇室皇陵,不至于无人看守。 “是南疆叛乱前的皇陵。”现在的南疆皇帝是叛军上位,就算传到扶摇这里也不过三代人。 当年的上将军阿古喆喆,用一只蛊人将整个皇城屠杀殆尽,连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都没有放过。 推翻南疆皇帝的统治,阿古喆喆黄袍加身,成立了南疆新政权。 阿古喆喆去世,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南疆老皇帝继位。 老皇帝继位后,取了毒谷老者的女儿,也就是阿古弥雅的女儿。 阿古弥雅是阿古喆喆的同门师妹,在叛军称帝后,毒谷也算的上是皇亲国戚。 这就是为什么毒谷在南疆地位崇高的原因。 “朝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言归正传,木怀臣担心的看着朝阳,怕这是一个阴谋。 “此事说来话长。”朝阳这才激动的拉着木怀臣的收。“怀臣哥哥,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陛下他……”木怀臣最担心的还是萧君泽。 “他活下来了。”朝阳紧张开口。 还好,萧君泽活下来了…… 还好,她能和木怀臣有个交代。 木怀臣松了口气,有些激动。“我就知道……陛下吉人自有天佑,朝儿就是你的陛下的福星。” “哥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萧君泽中途痴傻,没有人知道他在南疆,所以……奉天朝中混乱,沈清洲挟持皇后和她所生的皇子摄政,萧承恩也带着先皇遗诏和六皇子回到了奉天……” 木怀臣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怀成哥哥对外也宣称死亡,萧君泽的意思应该是让沈清洲和萧承恩先狗咬狗……”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四周。“现在木家军和大虞边关军开战,我接到宁河的密函,约我在南疆皇陵见面,说你们在她手中,我还以为她是骗我。” 木怀臣看了戚风一眼。“她将你约来定然有阴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既然来了,这就想走?” 暗处,是宁河的笑声。 朝阳和戚风警惕的看着四周,果然有埋伏。 朝阳蹙眉,那些吸血蝙蝠撞击四周扰乱她的听力,她没有察觉到宁河和这么多高手还等在这。 …… 奉天,东阳城。 “一个月期限将至,那谢御澜当真沉得住气。” “她现在定然以为我们内部矛盾不断,已经军心散乱了。”木吉坐在木怀成对面。“将军,按照计划,一旦开战,我们先避其锋芒,让她赢上一赢。” 木怀成点头。 朝阳最后这锦囊有两个,不知道要先开哪个。 以木怀成对谢御澜的了解,她一定会遵守约定。 “将军!” “突然,紧急吹响战号,敌军突袭!” 木怀成的脸色一沉。“可是大虞边关军?” “将军!谢御澜不按约定,提前突袭,我军毫无防备……” 仓皇守城的下场,会让军心彻底被打乱。 木怀成用力握紧手指,谢御澜不会不遵守约定…… 他们那边,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朝阳的计划。 帝辛…… 第268章 朝阳被困旧皇陵 南疆,皇陵。 朝阳警惕的看着宁河,她如今已经摘下了宁河公主的面皮,脸上的疤痕被画上虞美人图腾。 “朝儿,她是冲着你来的?”木怀臣惊愕的看着宁河,如若不是她脸上的疤痕和那双充满戾气的脸,他都要将其错认成了白狸。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她是我妈妈孪生妹妹,西夏圣女的影子。”朝阳护着木怀臣慢慢后退,侧目看了戚风一眼。“她左边和后面两个,是高手。” 戚风同样警惕。“后面两个我来,她和左边那个女人,你来。” 宁河冷笑的看着朝阳,她倒要看看……白狸教出来的女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主人,不知是谁在南疆饲养吸血蝙蝠,我们守在外面的人都死了,速战速决。”身后,北柠小声开口,担心蝙蝠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好应付。 “杀了他们。”宁河冷声开口,示意身边人动手。 …… 南疆皇陵外。 大量的蝙蝠以皇陵为中心往四周弥漫,黑压压的如同人间炼狱。 蝙蝠繁衍之季,所到之处人畜皆受牵连,死亡人数急剧上升。 “查到源头了吗?”扶摇脸色一沉,南疆遭此巨变,朝堂定然要出面调查。 他作为监国大公子,定然要彻查到底。 “只知道这蝙蝠是从南疆前朝皇陵所出,至于是谁故意繁殖饲养这么多的蝙蝠……属下还未查清。” 扶摇脸色一沉,前朝皇陵。 那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平时连百姓都很少靠近。 当年的南疆之战,大将军率兵包围皇城,一个蛊人将前朝皇族屠杀殆尽,场面血腥残忍,如同地狱。 大将军阿古喆喆称帝后,将前朝皇族和后宫之人的尸体如同乱葬一般丢弃到皇陵墓坑,草草掩埋。 百姓都说前朝皇陵怨气极重,很少有人敢靠近。 如今这大量的吸血蝙蝠飞出,乃是不祥之兆…… “公子,百姓已经开始议论,说是前朝皇帝地下显灵,报复来了。” “还有人说,这是南疆灾变,蝙蝠一出,预示着前朝遗孤要推翻如今的南疆政权……” 无论是怎样的言论,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有人故意在南疆旧皇陵养吸血蝙蝠,故意传出这样的舆论风向。 就是为了……挑起南疆内部混乱。 “彻查!一定要将谣言压下去。”无论如何,谣言必须清除。 扶摇的手段向来狠辣,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尤其是在涉及皇权威严的时候,不能纵容,也不能容忍。 “公子,南疆旧皇陵发现多具尸体,上面皆有虞美人图腾,猜测与西域新的组织有关系。” 那个身上带着虞美人图腾,专门与暗魅楼为敌,追杀朝阳的组织。 “朝儿……”扶摇心下一紧,惊慌转身。“朝儿去了哪?” “我们的人从边关驿站追着朝阳姑娘到了附近,跟丢了……”手下紧张开口。 扶摇翻身上马,快速往旧皇陵的位置赶去。 朝阳怕是去了皇陵。 …… 南疆,毒谷后山禁地。 老者抬头看了眼山下的乌云,这乌烟瘴气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山下出什么事了?” “老者,山下有人饲养吸血蝙蝠,蝙蝠袭击众人,陛下已经让人前来求援。”老皇帝的人来求老者出手了。 “吸血蝙蝠是极阴的阴蛊,且天敌数少……”老者微微蹙眉,养蛊之人怕是很懂阴蛊。 “那可如何是好?大公子已经带人前去蝙蝠巢穴,若是……” “出动南疆女,控蛇。”蝙蝠的天敌,只能御蛇来抵挡。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是吸血蝙蝠繁殖之际,那背后之人怕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蝙蝠的繁衍地在哪?”老者掐指一算,心口微颤。 南疆,怕是要在他寿限将至之际,迎来极其严酷的挑战。 扶摇……虽能担大任,但毕竟性子还不够沉稳。 “南疆旧皇陵。” 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一步,南疆旧皇陵…… 果然,南疆的天要变了。 既然有人敢在旧皇陵生事,必然是看中了老皇帝将死,新帝登基朝堂动荡。 这南疆的流言蜚语,怕是要一直蔓延到扶摇登基了。 “全面压制吸血蝙蝠,速招各地南疆女,毒谷门生回毒谷,我……有话要交代。” “是!”手下惊慌离开,所有人都知道,南疆变天了。 …… 死亡之地。 阿木的伤好的很快,手臂已经可以自由抬起。 阿雅趴在阿木背上,笑着去够树上的果子。 整个山谷回荡着笑声。 昆仑安静的趴在阿古弥雅的坟墓旁边,视线一直盯着小小的阿雅。 死亡之地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阿古弥雅不喜欢看见死人,所以昆仑在死亡之地杀的人,骨骼都丢在了山谷之外,外面的人只知道死亡之地如同地狱,尸骸成林,但却不知道这死亡之地的深处还藏着美好。 “阿木,你快快长大!”阿雅笑着去摘果子,那颗最好的果子怎么都摘不到。 阿木跳起来也够不到,他们一个少年,一个小家伙,身高不够。 昆仑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后。 阿雅只觉得一个黑影压了过来,自己就被昆仑举高。 轻而易举的摘到了果子,阿雅开心的厉害。 “昆仑真棒!” 昆仑很高,阿雅抬头看他都觉得像是一座小山。 昆仑面露凶相,但却对阿雅没有了杀意。 阿雅也不再惧怕昆仑,生扶摇的气,和阿木留在死亡之地,不肯离开。 “嘶嘶……”四周传来响声。 昆仑警惕的盯着远处,身体开始僵硬。 阿雅也看了过去,紧张的爬上阿木的后背。 又有人闯死亡之地了吗? 是那些杀阿木的人马? “别……怕……”昆仑回头看着阿雅,居然说出了生硬的两个字。 别怕。 阿雅惊愕的看着昆仑,蛊人……也是可以说话的。 只是没有人教他们而已。 昆仑可以说,那阿木也可以说。 “好久不见,昆仑。” 暗处,一路走来的,是毒谷老者。 他身边跟着的,密密麻麻全是毒蛇。 昆仑警惕的看着老者,能走到这里还能不被他发现的,也就只有老者了…… “爷爷!”阿雅开心的叫了一声,从阿木背上跳下,跑到了老者身边。 阿雅所经之处,所有毒蛇避让。 老者笑着抱起阿雅,视线落在昆仑身上。“谢谢你没有伤她。” 第269章 阿古弥雅爱昆仑 昆仑怒意浓郁,明明杀意怒红了双眼,却挣扎着不肯对老者动手。 只因阿古弥雅生前多次护着老者,还说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这个男人。 蛊人不懂什么叫吃醋,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老者,却不得已不能伤他。 老者看着蛊人,视线落在阿古弥雅的坟包上。 呼吸有些灼热,老者想要靠前。 昆仑呲牙,护犊子的守着坟墓,不肯让老者靠近。 “你守了她这么多年了……她肯留下来陪你,就已经在你我之间选择了你……”老者知道昆仑能听懂,苦涩的笑了一下。“你赢了,昆仑。” 老者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输给一个蛊人。 蛊人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再阻止。 老者放下阿雅,走到阿古弥雅的坟墓前。“弥雅,好久不见了。” 阿雅小小的身躯跟在老者身后,眼睛里透着纯真。 “阿雅,过来,见过你祖母。” 阿雅傻傻的站到墓碑前,一脸茫然。 “跪下。” 阿雅听话的跪地,小声开口。“祖母,是你吗?” 老者揉了揉阿雅的脑袋,侧目看着昆仑。“我知道你怨我……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过她。” 昆仑呲牙,没有说话。 “我只是不能接受,我输给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工具。”老者忌惮蛊人,命令全谷之人禁杀控阴蛊之人。 蛊人,就属于阴蛊中最难炼制,也是最阴毒狠辣的一种。 因为蛊人是以人为蛊,所以老者并没有将蛊人列为阴蛊。 蛊人并不阴毒,制作蛊人的人,其心太毒。 “弥雅决定带你入死亡之地的时候告诉我,她已经不爱我了……如果重新选择,她会从一开始……就选择你。” 老者知道,他当年犯了错,让自己的爱人心灰意冷。 他与阿古喆喆推翻南疆旧皇权,建立新皇权……可阿古喆喆的杀戮之心太强,他与阿古弥雅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 老者承认,他当初利用了阿古弥雅,也利用了蛊人…… 他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选择了利用自己的爱人。 阿古弥雅说她不恨老者,她把孩子留给老者,毅然陪着昆仑留在死亡之地。 “她说,蛊人也是人,值得爱和被爱。”老者知道昆仑懂什么是爱。 弥雅陪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教会他去爱。 “今日我来,不仅仅是带走我的孙女,还是想告诉你,我这一生的执念,今日终于放下了。”他终于肯承认了,蛊人……比他更值得阿古弥雅去爱。 昆仑安静的站在原地,直到老者抱着阿雅离开,昆仑都僵硬的站在原地。 “爷爷,阿木很乖。”阿雅趴在老者身上小声开口。 “好。”老者拍着阿雅的后背。“只要你能保证他不伤人,爷爷就让他留在毒谷,陪伴阿雅长大。” 老者的声音苍老且沙哑。 天地日月轮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个轮回。 从阿古弥雅,到如今的阿雅。从昆仑到阿木…… 救赎,从来都是相互的。 诛杀永远无法斩草除根,大爱才是拯救孤寂和黑暗的良药。 “爷爷你真好,阿雅爱你!”阿雅抱着老者的脖子,笑的天真。“阿木,爷爷让你留在我身边。” 阿木还听不懂老者和阿雅的话,可阿雅笑,阿雅开心,他也开心。 …… 老者离开死亡谷后,死亡谷就传来了经久不断的哀嚎。 与以往的哀嚎不同,这次的哀嚎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情感。 昆仑在哭,在嚎叫。 他在诉说着自己对阿古弥雅的爱情。 他是一个蛊人,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关在黑暗的蛊盅里,与万蛊同住,以万蛊为食。 他生于黑暗,长在黑暗。 只有阿古弥雅,是他唯一的光。 他疯狂的爱着这个女人,可他只是一个蛊人。 与常人不同,除了强大和杀戮,他一无所有。 他甚至自卑,不敢正视阿古弥雅的眼睛。 但每次,她都会很温柔的捧着他的脸颊,笑着对他说。“我们昆仑长得真好看……” “我们昆仑如果不是蛊人,一定是翩翩君子……” “我们昆仑长得好高啊……” “我们昆仑……” 阿古弥雅永远都用我们来形容她和昆仑的关系,对外也永远都会说,昆仑是我的。 她执着又霸道,聪明又温柔的陪伴在昆仑身边。 死前,阿古弥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昆仑。 “我们昆仑……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昆仑还在哀嚎,哭声在死亡谷回荡。 他的阿古弥雅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下辈子,他还要守在阿古弥雅身边,从开始到结束。 “骗……人……”昆仑哭着说阿古弥雅骗人。 她说过永远陪在他身边。 …… 奉天边关,东阳城。 “将军,谢御澜拼权利与我方死战……城门就要守不住了!” 木吉惊慌的跑进营帐。 只是死守,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可出门迎战…… 将士都没有准备好。 如此突然的情况下…… “再撑一炷香的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撑住!整顿全军!”木怀成气压冷凝,双手用力握紧。 不遵守承诺提前开战这不是谢御澜的风格,能左右的了谢御澜的,只有胤承。 朝阳的锦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对方将朝阳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两个锦囊都已经打开,朝阳怕是到最后都没有想到胤承会突然出手。 在朝阳心里,胤承不会是那种贪婪的想要边关三十二城的人,她太过信任胤承。 “将军!有人要见您。”营帐外,亲卫将令牌送了进来。 木怀成猛地起身,惊慌的走出营帐。 是萧君泽…… “陛下?”萧君泽易容,等在外面。 “如今战况如何?”随着木怀成进了营帐,萧君泽垂眸看了一眼作战图。 “朝儿走前留下锦囊,但谢御澜未曾按照计划出兵,大虞皇帝……在背后筹谋。” 萧君泽轻咳了一下。 这场朝阳与帝辛之间的较量,显然是帝辛赢了。 帝辛了解朝阳,比朝阳了解帝辛更甚。 “两人都是白狸培养出来的人……”萧君泽蹙了蹙眉。 朝阳对上帝辛,未必会是对方的对手。 连萧君泽都佩服帝辛,是绝对难得的天纵之才。 “陛下……只能强攻?”如今之际,除了迎战,没有其他办法了。 “以退为进,二取东阳城。”萧君泽将作战图上的军旗拔出,插在了华阳城的位置。“让人放出风声,朝阳不在军营,木家军群龙无首,又乱了方寸,撤离时一定要乱,伙夫营地的东西不要带,米粮散乱,逃回华阳城!” 萧君泽眼眸一沉,他倒要看看……帝辛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他,要二取东阳城。 第270章 哪个女人让胤承心动 南疆旧皇陵。 木怀臣不会武功,戚风和朝阳要一边对抗几个高手,一边护着木怀臣。 宁河的武功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绝对不在朝阳和戚风之下。 暗魅楼训练出来,能当圣女影子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主人!”北柠惊慌的喊了一声,皇陵深处有大量蝙蝠往外涌。 “我们不能继续往前了,那是吸血蝙蝠的巢穴!” 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人居然将吸血蝙蝠养在了这旧皇陵里面。 “走!”见北柠几人不敢再往深处追,朝阳和戚风拉着木怀臣往深处跑去。 “朝儿!你看……” 木怀臣呼吸有些急促,示意朝阳抬头。 狭窄的墓道上方,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倒挂的吸血蝙蝠幼卵。 朝阳也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北柠那些人不敢往里面追了。“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阳小心翼翼的往深处走。“这墓穴中应该有出口,我们走这边。” 戚风也警惕的握着手中的长剑,慢慢往前走。 皇陵外。 “主人,快走,朝中有人来了。” 宁河眼眸沉了一下。 “是扶摇……”北柠小声开口。 “撤!” 宁河不着急对付朝阳,如今暗魅楼已经下了猎杀令,朝阳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 …… 边关,东阳城。 “将军,朝阳郡主确实早就已经离开木家军,听说是给木家军的首领留了锦囊,我们没有按照计划提前偷袭,他们落荒而逃。” 谢御澜冷眸检查着东阳城的一切,蹲在地上摸了摸散落的面粉,米粮。“逃的确实慌忙。” 没有了木怀成,朝阳又不再。 木家军确实不足为据。 “将军!再度夺回东阳城,将士们都很开心!”副将开心的说着,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我们何不在东阳城摆酒欢庆,东阳城彻夜庆祝,木家军在华阳城遥遥相望,更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将军,将士们都累了几天了,犒劳下三军,庆祝一下吧!”谢御澜的两个婢女也趁机领赏。 谢御澜点了点头,在敌军不成威胁的情况下,适当庆祝也能鼓舞军心,打击敌军的士气。“好!三军驻足,全营欢庆!” 就算她给木家军机会,他们这般仓皇逃窜,也不会再有士气偷袭回来。 怕是窝在华阳城,按兵不动呢。 …… 华阳城,木家军营。 “将军,谢御澜占领东阳城,已经开始欢庆。”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看了木吉和木怀成一眼。 “全军秘密调动,与留在东阳城密道的将士联络,袭营!”木怀成冷声开口。 萧君泽提前让部分将士留在了东阳城,混在密道和百姓之中。 夜深人静,等待对方信号。 “是!”亲卫单膝跪地。 “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死战!” 萧君泽计谋二取东阳城,如若成功,不仅能成功反杀大虞边关军,还能很好的挫伤对方的锐气,打压对方士气。 …… 大虞,皇宫。 “陛下,边关传来战报,御澜郡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袭营,木家军仓皇逃窜,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拿下华阳城。” 胤承蹙了蹙眉。“朝阳不在木家军?” “朝阳郡主早早就已经离开了木家军,只留下了锦囊,人去了南疆。”太监小声开口。 胤承放下手中的毛笔,沉思了片刻。 木家军如今群龙无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战败属于正常,可仓皇而逃,不是木家军的风格。 “木家军号称奉天最英勇的边关军,就算木怀成死了,也是宁可战死绝不后撤。这连打都没打,直接弃城而逃?”胤承有些怀疑。 “许是木家军的士气被搓……”太监也有些不解。 “边关战事瞬息万变,牵一发动全身,不可不防。”胤承眼眸一沉,提笔写了密函。“快马加鞭,连夜给谢御澜送去,既然木家军已经士气大挫,一鼓作气,继续强攻,将华阳城也拿下!” “是!” 胤承怕夜长梦多。 就算谢御澜再有本事,可如若遇上的是朝阳…… 谋略上,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陛下……”御书房外,是前几日刚册封的冯婕妤。 “陛下,冯婕妤来了,给您熬了养神汤。”太监小声禀报。 “让她进来吧。” 就算做给外面的人看,胤承现在也要做出独宠一人的假象。 这个冯婕妤是所有入宫女人中家室最差,背景最简单的女人,最重要的,这个女人很聪明。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陛下……”冯婕妤端着参汤走进御书房,紧张开口。“您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胤承没有抬头,示意冯婕妤研墨。 冯婕妤赶紧跪坐在一旁,帮胤承研墨。 胤承的气压很低,他将冯婕妤当一个工具人摆在一旁,只要宫中传出他独宠一人,破了那断袖的传言便是。 边关战事未平,那些老臣也该闭嘴了。 “陛下,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 御书房外,常山弓着背走了进来,到了胤承身边,小声开口。“太后娘娘快不行了。” 太后要死了…… 这不过是合了胤承的心意罢了。 “刘太医做的很好。”胤承冷笑,起身离开御书房。“朕挂念太后,今夜怕是要去慈宁宫尽孝了,冯婕妤可要一起?” 冯婕妤的呼吸一滞,紧张的起身。“是……” 抬眸紧张的看了胤承一眼,他们的陛下……让人心底发颤,连灵魂都透着惧怕。 入宫之前,家中人便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她不仅仅看不透眼前高大男人的心,连看一眼,都觉得如浸寒潭。 宫中人都知道,太后独权专政以久,陛下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今夜,这颗曾经闪耀过的大虞凤星怕是就要陨落了…… 曾经的康安太后可是大虞只手遮天的人物,谁都没有想过……一个在敌国当了十几年质子的男人,能在回到大虞的短短几年之内,除太后,夺皇权,改新政……百废待兴。 冯婕妤是崇拜胤承的,那是一种女人对强大男人与生俱来的崇敬。 她不敢抬眸去看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有时候冯婕妤在想,这样的男人……该是怎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 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一个能让胤承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心动的女人。 第271章 朝阳师父突然离世 南疆,旧皇陵。 “这些都是吸血蝙蝠的蛊体!” 走到了陵墓深处,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光线很昏暗,手中的火折子点燃后,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万人坑。 那坑洞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血腥气和腥臭味告诉朝阳,这些尸体有的很新鲜。 “有人在四处抓人,当做吸血蝙蝠的蛊体,让他们在旧皇陵生根发芽……”木怀臣指了指远处。“那里有通道,应该可以通往外面。” “南疆……”朝阳停留了片刻。“这些人是冲着南疆皇权来的!” 将吸血蝙蝠的巢穴放在旧皇陵,现在南疆蝙蝠成灾,流言蜚语怕是已经四起。 如今老皇帝病重,扶摇即将登基,在这个换阶的敏感时期,是动摇皇权最好的机会。 “我倒是听说过南疆前朝的一些事情,听说……大将军不满前朝皇帝荒淫无度,杀人无数,带兵将整个皇城围住,仅用一个蛊人……杀光皇城所有人,堪称人间炼狱。”木怀臣小心翼翼的往墓穴通道的位置走去,声音很轻。 “这样的大将军,与荒淫无度的前朝皇帝,有什么区别?”戚风讽刺开口。 “以暴制暴,能对付得了魔鬼的,不过是另外一个魔鬼罢了……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正义。”朝阳摇了摇头,她从不觉得站在高位上的人能有怜悯之心。 心慈之人不从政,太过心善的人,当不了帝王。 心狠,段位高,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的安稳。 从南疆旧皇陵逃出,朝阳看了眼四周。“哥哥,萧君泽和怀成哥都在木家军等待,你们一路往北,去往边关,南疆不能久留。” 从这些吸血蝙蝠能看出,扶摇登基,南疆政权必然会有动荡。 她……要先回一趟毒谷。 “朝儿,保护好自己。”木怀臣知道朝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能来救自己,已经万般感激。 “哥哥,快些离开。”朝阳点头。 知道木怀臣没死,朝阳的心已经放在了肚子里,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惧怕了。 离开旧皇陵,南疆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经空无人烟。 吸血蝙蝠繁殖之际,蝙蝠四处攻击,人们白天不敢出,夜里更不敢出,连打更之人都闭门不出。 街道有些萧条,朝阳抬头看了眼天空飞过的几只传信鸟,心口一紧。 那是毒谷用来召集各地南疆女,控蛊之人的信号。 毒谷出事了? …… 毒谷,药芦。 老者咳嗽的越发厉害,绢布上的血迹也越来越黑。 从上次闭关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之所以留下朝阳,一是看中朝阳的天赋,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一身的本事不能空传。 阿雅在控蛊方面有天赋,但治病救人不行。 扶摇将来是南疆的皇帝,定然不能将他的医术传承下去。 只有朝阳…… “爷爷……”阿雅紧张的趴在老者的腿上,小声开口。“爷爷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敏感的,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阿木躲在门外,不敢进屋,也不敢乱跑。 他要守着阿雅,寸步不离的守着阿雅。 “阿雅,你娘留给你的绢布呢?”老者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阿雅从怀里将绢布掏了出来,上面是绣着萧君泽的那副画像。 “这个人……是阿雅的兄长,如若爷爷不在了,就去找他,不要留在南疆……” 也不要继续留在毒谷。 “爷爷要去哪?”阿雅傻傻的问了一句。 “阿雅要和爷爷,还要朝阳姐姐在一起。”阿雅摇头。 她哪里都不去。 “朝阳会和你一起,她会带你去找你的兄长……”老者揉了揉阿雅的脑袋,笑了一下。“阿雅,你一直很珍惜这块绢布,不想去见见他吗?” 阿雅垂眸,摇了摇头。 “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你父母的故事。” 老者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视线有些游离。“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和阿古弥雅分开后,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 他拒绝了阿古喆喆的邀请,毅然决然的留在了毒谷。 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他将全部的心血,以及对妻子的愧疚和爱意都浇筑在两个孩子身上。 他希望两个孩子将来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可终究,事与愿违。 皇权,是个深坑,欲望永无止境。 阿古喆喆死前因忌惮毒谷,忌惮蛊人,下旨要他的女儿入宫为后。 如若抗旨……新帝就有足够的借口,剿灭毒谷。 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舍命帮助的人,有一天会反咬自己一口。 后来,老者也想明白了。 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为保皇权百年不衰而已。 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将老者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部吞噬。 “你父亲是爷爷见过天赋最高的人,他从出生起就能御百蛊,听虫鸣,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爷爷也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传授给了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作为。” 老者说起自己的儿子,总是一脸的自豪。 “西域国力衰败,各国之人争夺圣女,奉天拔得头筹,将圣女白狸带回奉天。奉天举国欢庆,百花盛宴,宴请各国之人。你爹爹也在被邀请的之列……” 阿雅抬头看着老者。“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和你母亲在百花盛宴相遇,可你母亲已经嫁为人妇,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长孙皇后是奉天皇帝的女人,是一国之后,老者知道……他的儿子招惹了别人的皇后,这是一国的耻辱。 对方,定然用尽手段也要除掉他们。 这对皇权来说,是极大的挑衅。 阿雅垂着脑袋,眼眸透着失落。 “阿雅……爱一个人不可怕,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才可怕……” 长孙皇后是个不被世俗牵绊的女人,她敢爱敢恨,也值得被爱。 可惜,他们相遇的时间是错的,相爱的时间也是错的。 南疆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巩固皇权,他失去了女儿。 奉天的皇帝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他失去了儿子。 老者这一生,对皇权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恨,但却不得不怨。 “爷爷……”老者并没有将故事讲完,视线已经游离。 “爷爷!”阿雅慌张的晃着老者的手指,声音开始透着哭腔。 “师父?阿雅?” 朝阳回了毒谷,眼皮跳动的厉害。 “姐姐……”阿雅哭了起来,她摸不到老者的脉搏了。 “师父……”朝阳手指发麻,惊慌的跑了过去。 “师父!” 对于朝阳来说,老者走的太突然…… 明明,他们还有三年之约,明明,老者让她三个月之后回来…… 第272章 黑暗又肮脏的皇权 “阿雅……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师父身子骨一直很好,怎么会这么突然?”朝阳惊慌的看着阿雅,手指发颤的试探老者的脉搏,想要把人救醒。 阿雅哭着摇头,坐在一旁一直哭。 老者去了死亡之地,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差。 他心中最后的一口执念已经放下,没有多少牵挂了。 “姐姐,这是爷爷让我交给你的。”阿雅捧着一个盒子,那是老者交给朝阳的遗物。 朝阳眼眶红的厉害,颤抖着手指接过。 她不能接受……老者走的太过突然。 “外公……” “外公!” 扶摇接到了消息,慌张的往毒谷赶。 跌跌撞撞的跑进药芦,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外公……” 朝阳没有说话,老者已经没有了呼吸。 扶摇身体发抖的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老者走了,走的太过突然。 “外公……” 扶摇跪在老者身边,身体颤抖的厉害。 朝阳别开视线,不忍再看。 “外公我错了,你醒醒,外公……我错了,我会保护好阿雅,我听话,你醒醒……” 扶摇声音发抖,沉默了很久才开始爆发。 朝阳的喉口灼热的厉害,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的涌出。 扶摇……平时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玩世不恭的一个人,哭的像个孩子。 老者像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没有将自己要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一切都太过突然。 “扶摇……”扶摇趴在老者身上哭了很久,朝阳想要安慰他一下。 毕竟,老者紧急召回了南疆所有控蛊之人,南疆女,还有门徒。 “师父肯定有话要交代,毒谷还需要你来主持。”老者走了,扶摇是毒谷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大局。 “南疆已经乱了……”朝阳紧张的拍了拍扶摇的后背,心口莫名发紧。 一切,仿佛都太突然了。 南疆异象,突然出现大量吸血蝙蝠,老皇帝病入膏肓靠丹药续命,老者突然离世…… 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细思极恐。 “扶摇……怕有人是冲着你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联想起来,都是冲着扶摇来的。 冲着这个未来南疆的新帝。 扶摇颤抖的身体慢慢僵硬,他从一开始就直到…… 到了这个时候,有太多人沉不住气了。 “扶摇……”方才扶摇一直趴在老者身上,让老者胸前的衣衫微微有些松散。“这是……” 扶摇的呼吸也慢慢凝滞,视线透着惊愕。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冲扶摇摇了摇头。 不要声张。 老者胸口有一根细微到不可见的银针暗器,直直的刺穿了皮肤,黑色的毒液向四周蔓延。 扶摇的心口一阵钝痛,无力的摔在地上。 朝阳俨然也已经明白,能伤了南疆老者,还是用毒的人……是怎样的身份。 老者年轻时便是各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擅长医术,更擅长制毒解毒。 一般人别说无法近身,就算是偷袭也未必能有胜算。 何况,老者周身全是护着他的毒蛊,蛇虫虽是蛊,但却也有灵性。 能用毒伤了老者,还能让老者放任不管,任其发作…… “外公,是为了我……”扶摇压低声音,手指已经发抖到泛白。 扶摇周身的气压开始冷凝,让朝阳和阿雅都开始有些害怕。 “扶摇……” 朝阳紧张的上前,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朝儿,让我和外公待一会儿……” 扶摇没有抬头,可朝阳却心口发颤。 以前,老者常说,身为帝王,扶摇需好好历练,不够沉稳,心太浮躁。 空有聪明才智,不够稳重多谋。 老者知道,只要他活着,扶摇永远无法真正成长。 他要成为南疆之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老者自知自己寿限将至,这是用自己的命,给扶摇上了最后一课。 帝王无情,为了皇权……可以牺牲一切。 朝阳垂眸,抱着阿雅离开药芦。 阿雅傻傻的看着老者的尸体,她不认为老者死了,她觉得自己的爷爷只是太累了。 “谁来过……”出了药芦,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守护老者的暗卫跪地,声音有些发紧。“陛下身边的太监,福尔多。” “可有争吵?”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 “未曾争吵,但……有提及立储之事。”暗卫也没有听到太多。 立储之事是国家大事,不是他一个暗卫能随便去听的。 朝阳没再说话,抱着老者给的木盒去了一旁的角落里。 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定然是奉命前来。 从阿古喆喆黄袍加身,以叛将之名坐稳皇位以后,狡兔死走狗烹…… 帮他打天下之人,便都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毒谷便是例子。 阿古喆喆死后,强行让老者的女儿入宫为后,算是用这层关系拴住老者。 如今的老皇帝在位这么多年,他同样忌惮毒谷。 古有皇帝杀母立子。 老皇帝死前不见老者离世,他心不安。 毒谷门下的控蛊之人过三千,门徒更甚,这对于皇权来说本就是挑战。 只有老者死了,扶摇继承毒谷,这所有的一切……才能彻底归于皇族。 归于皇权…… 朝阳抱着木盒的手有些发颤。 朝堂、权谋、天下…… 这一切,黑暗又肮脏。 有些心疼的看着药芦的方向,现在最难过……也是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扶摇了。 他的皇位,是用老者的死换来的。 老者活着,扶摇始终都是个无忧无虑,甚至无法无天的孩子。 南疆大公子扶摇,谁人都知道是个从小废了根基的废物,可从没有人敢动扶摇,更没有人明着要南疆皇帝另立太子。 不过是忌惮南疆老者罢了。 老者一死,扶摇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依仗外公威望的孩子了。 他需要成长。 成长成一个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帝王。 …… 手指有些无力,轻轻打开木盒,最上方放着的便是一封信。 “朝儿亲启。 朝儿,见到这封信,师父可能已经走了。放下心中的执念,师父去了死亡之地,见了爱人和一个老朋友。心中豁然开朗,感慨竟不如阿雅一个孩子看的通透。蛊人也是人,望朝儿能一心对待。 师父知道,走的有些突然,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很多东西没有教给朝儿。但时间不多了,师父不能再停留了。 师父此生已无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雅和扶摇。 扶摇必将经历风雨,成长为帝王,这条路注定艰辛。 三年之约,师父换朝儿一个承诺,带阿雅离开南疆,不要让她留在皇宫,更不要留在毒谷。 远离南疆,远离扶摇,带她去找萧君泽,带她去找自己的兄长。” 第273章 朝阳带阿雅离开南疆 老者让朝阳带走阿雅,不让阿雅跟着扶摇。 朝阳心口一紧,能明白老者的心思。 扶摇终究会成为皇帝,老者对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早就已经绝望。 即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儿,也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变…… 阿雅如若留在南疆,留在皇宫,将来也许会重蹈覆辙,成为扶摇可以利用的对象。 所以老者防范于未然,让朝阳带阿雅离开。 “朝儿,尽快带阿雅离开,我若一死,他们必然要除掉阿雅,阿雅是我的孙女,皇帝不会容下她。” 朝阳的心口猛地收紧,呼吸发颤。 是啊…… 老者一死,所有的隐患都要除掉。 阿雅的身份老皇帝是知道的,他怕阿雅将来争夺毒谷之权,更怕将来毒谷之人听从阿雅调遣。 老皇帝一定会派出高手,除掉阿雅。 将老者的信件揉碎成末,朝阳将木盒里的医书拿了出来。 那是她默写的医书,以此为条件换老者救萧君泽。 眼眶瞬间滚烫,眼泪控制不住的滴落。 老者在医书之上做了极其详细的批注,让朝阳好好学习医书,将来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师父……”朝阳抬手捂住嘴,哭的颤抖。 合上木盒,朝阳将医书藏好,起身走到阿雅身边。“阿雅,你可愿跟我走?” 阿雅依偎在阿木怀里,傻傻的看着朝阳,点了点头。 朝阳伸手将阿雅拉到怀里,眼泪在眼眶打转。 “扶摇……” 药芦的门打开,扶摇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雅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害怕的往朝阳怀里躲了一下。 朝阳也下意识抬头,心口一紧。 扶摇的气压很冷,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冷。 “公子,南疆的门徒,南疆女基本都已经聚集毒谷下,您……” 扶摇手中拿着的是毒谷门主令,老者以死,他就是毒谷的直接掌控人。 “宣告老者以去的消息,毒谷之人皆留白三年,焚香斋戒。” 朝阳安静的牵着阿雅的手,跟在扶摇身后。 老者去世以后,他们都要听从扶摇的指令。 朝阳也是毒谷之人,虽是老者的关门弟子,但更应遵守毒谷的规矩。 留白三年,三年内凡是毒谷之人不得嫁娶,不得婚配,头戴白簪花,斋戒焚香。 “朝儿……南疆的天以变,短时间内我无法护你和阿雅安全,离开南疆……”扶摇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朝阳,声音发颤。 朝阳走到扶摇身后,她知道扶摇想哭,但却隐忍的强迫自己担起重任。 “你放心,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自不会让伤外公之人活的长久。”扶摇双手握紧到发麻,青筋暴起。 朝阳从背后抱住扶摇,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情感,仅仅只是同门之间的安抚。 “换阶的敏感时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朝阳不放心扶摇。 “不用担心我……他还不会连我都除掉。”扶摇的声音有些苦涩,对口中的他……毫无感情。 朝阳只觉得可悲,皇室父子,哪还有半分亲情。 扶摇和老皇帝是如此,萧君泽与隆帝亦是如此。 “我担心……南疆吸血蝙蝠在旧皇陵出没,有人故意搅乱南疆局势。”老皇帝时日不多,新皇登基在即,这个时候乌烟瘴气,南疆会面临什么……扶摇心里很清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带阿雅走。”扶摇警惕的看着四周,能进毒谷的高手,定然都是南疆一等一的高手。“我会让暗卫一路护送,快走!” 有人来了。 朝阳惊慌的抱起阿雅,这些人……当真是迫不及待。 “毒谷之人皆在,他们怎么敢……”朝阳声音发颤。 “外公以死,众人不过一盘散沙,这些年,毒谷朝堂千丝万缕,无人愿在这个时候……招惹皇帝。” 朝阳心底了然。 南疆的老皇帝,从来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昏庸无常。 能被阿古喆喆选定的皇位继承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今虽已年迈,但这么多年的皇权根基,想要在南疆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 “阿雅,我们走!” 朝阳咬牙,她定要带阿雅离开。 …… 奉天边关,东阳城。 “那边关军自以为我们木家军群龙无首,在东阳城大肆摆宴席欢庆。军中更是有人强抢民女,居然……在喝酒后打家劫舍!” “仗着自己兵力雄厚,在东阳城欺压百姓,那副将视而不见,居然帮着隐瞒谢御澜,那谢御澜估计还不知道手下强抢民女逼死良家子的事情。” 营帐中,木吉有些愤慨。 萧君泽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强攻!” “现在?”木吉一惊。 “给我方留在城中之人送信号,趁着夜色杀个回马枪。”木怀成戴好面具,手持长剑。“本将军与你共同出战!” …… 大虞,皇宫。 慈宁宫。 “太后,您身子不适,就不要起身了。” 胤承淡淡开口,慵懒的坐在一旁。“太后的身体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慌张跪地,擦了擦汗,不知该回答好还是不好。 “狼子野心……”太后的声音有些发颤,还透着浓郁的不甘。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狼崽子手里。 不过是个翅膀都没有硬的质子…… 怎么么可能。 因为不甘心,太后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要与母后好好聊聊。”胤承屏退了众人,康安太后身边的人有些犹豫。 不放心胤承和太后独处。 见几个奴才想要拦自己,胤承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 几个奴才有些发颤,他们都是西域跟过来陪嫁的老奴,就算是死……也要护着主子。“陛下,西域王念及公主多病,让人前来医治,已经在路上。” 几个奴才想用西域压胤承。 胤承活动了下手上的扳指,回头看着常山。“念及太后身边之人忠心耿耿,赏他们全尸,让这几个忠心的奴才提前去黄泉路上……等着太后。以免太后孤寂,走的心有不甘。” 常山点头,后背发寒。 抬手指挥身边暗卫动手。 “陛下!你不能动我们,我们是西域的人!” “陛下,你会后悔的……” 惨叫声在寝宫传出,暗卫将几个老奴就地正法。 胤承抬头活动了肩颈,走到怒目发红全身颤抖的太后床榻前。“母后,你身边的人太忠心,提前去路上等您了。” “胤承……”太后眼睛里的恨意滔天。 “当初,您害死朕的母后,将朕扔到奉天去做人质,还多次派人去奉天杀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第274章 蛊人昆仑背弃诺言 “你母亲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宫婢,你跟她一样,骨子里流着卑贱的血!”太后眼眸透着浓郁的恨意,怒目赤红。 胤承笑了,话语透着生冷。“朕已经让人拟先帝遗诏,封生母为静安皇后,追封静安太后,母凭子贵,葬皇陵,与先帝同寝。” 太后全身发颤的看着胤承,被气到吐血。“你这个……逆子……” 她是皇后,是大虞的太后,整个大虞只能有她一个太后…… 只有她有资格与先帝同寝…… “至于太后您……独权专政,祸乱朝纲,暗杀皇子,刺杀皇帝……证据确凿罪无可恕!”胤承转身,知道太后活不了多久了。“但朕心怀孝心,不追其责,贬为庶人,不入皇陵。” “帝辛!”太后的身体在抽搐,吐了口黑色粘稠的血迹。“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我已经……让人秘密传信与西域,本宫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所爱,诅咒你孤独终老!” 胤承冷笑,不以为然。 “太后去了,一切从简,将人葬于荒野。” 房间再无心跳和喘息,胤承开门走出,话语透着浓郁的冰冷。 宫里人都沉默不敢开口,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去碰陛下的逆鳞。 太后害皇子,刺杀皇帝……证据确凿,这是重罪。 皇帝显然要至太后于死地,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 “你们听说没,陛下的生母……是被康安太后害死的。” “听说死的可惨,一个宫女被先帝宠幸生了陛下……被太后,折磨虐待致死,还将年幼的陛下送去奉天做人质。” “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 南疆,毒谷。 老皇帝的杀手已经想毒谷围住,为了杀一个小姑娘,几乎出动了全部的暗卫。 朝阳带着阿雅下山,阿木紧随其后。 “为了杀一个孩子,你们倒是煞费苦心!”在后山脚下被拦截,朝阳蹙眉看着周围的高手。 足以见得着老皇帝有多忌惮毒谷,连杀一个小女孩都要出动这么多的高手。 “我们只要那小姑娘的命,你可以离开。”带头的人手握匕首,警惕的看着朝阳。 朝阳冷笑,将阿雅放在一旁,快速出手。“除非你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阿木保护阿雅,呲牙与那些暗卫对抗。 为首的人看着阿木,并没有多少惊恐。“蛊人!是少年蛊人!杀了他们!” 朝阳暗叫不好,这些人有备而来。 难怪老皇帝将这么多高手,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铠甲。 毒谷内有皇帝的人,阿木这个少年蛊人和阿雅的消息怕是让老皇帝知道了。 老皇帝忌惮的是蛊人…… 因为阿雅和当年的阿古弥雅一样,有操控蛊人的能力。 这样的人,必然被老皇帝视为眼中钉。 “阿雅……”朝阳为了救阿雅,后背被砍伤。 疼的脸色有些发白。 老皇帝怕是将身边全部的高手都放了出来。 抬头看了眼四周的武器,那些人早有准备,将阿木困在了玄铁的牢笼中。 “阿木!”阿雅哭着想要过去。 “阿雅!小心!”朝阳惊慌抱住阿雅,在地上滚了一圈,暗器擦着朝阳的大腿,将腿划伤。 扶摇派来保护他们的人都已经被杀,现在只剩她和阿雅。 阿木拼命的嘶吼,用力摇晃铁笼,可他毕竟还未成年,能力没有发挥到最大。 “姐姐!”阿雅哭着看朝阳的伤口,被朝阳用力抱在怀里。“别怕,姐姐一定带你杀出去。” “杀!”为首的人冷眸下了指令。 对方人太多,朝阳一人难敌。 腹背受敌,朝阳身上已经被血液浸透。 血液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整个后山脚下血腥气极重。 就在朝阳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过。 为首之人的剑冲着朝阳的后背穿了过去,被朝阳闪躲,但却还是刺穿了肩膀。 “姐姐!”阿雅失控的尖叫。 “嗷!” 一声吼叫。 死亡之地的位置,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将伤害阿雅的人全部撕碎。 为首的杀手惊恐的看着黑影,像是不敢相信。 “你违背了承诺,你不能离开死亡之地!”为首的人似乎很了解蛊人,他知道蛊人遵守了承诺不能离开死亡之地。 可今日,他为了一个小女孩,居然违背诺言…… 难怪陛下一定要杀这个小姑娘。 此女不除,天下动乱…… 朝阳也惊恐的看着接近九尺的高大蛊人,这是绝对成年的蛊人,甚至已经苍老。 蛊人与常人不同,他们在成年后会永驻青春,但蛊人的寿限无人能预估,这只蛊人活了多久……朝阳也看不出来。 “阿雅……”昆仑声音僵硬,喊了阿雅的名字。 阿雅哭着跑了过去,用力抱住昆仑。“昆仑,呜呜……” 昆仑冷眸看着那些杀手,周身的杀意瞬间浓郁。 “列阵!”为首的人颤颤巍巍后退,大喊了一声。 身后,所有人惊慌列阵,用铁链想要困住昆仑。 昆仑的力气很大,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阿雅!”有人拖住昆仑,对阿雅下手。 昆仑分心的瞬间,后背被多把利刃刺穿。 抬手将阿雅护在怀里,弓弩射出的利刃全都穿透昆仑的后背,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 昆仑始终保持护着阿雅的姿态,像是雄鹰护着自己的孩子…… “昆仑……”阿雅躲在昆仑怀里,声音有些发抖。 昆仑怒吼一声,身上的利箭被肌肉崩断,身形快到让人无法预判。 朝阳惊恐的抬手捂住嘴。 一个蛊人,居然能为阿雅做到这一步。 “嘭!”用尽力气将困住阿木的铁笼扯开一个口子,昆仑全身的肌肉线条都绷紧到极致。 “昆仑……” 杀光所有人,昆仑的力气也用尽了。 摔在地上,呼吸开始微弱。 “昆仑!”阿雅哭着跑了过去,查看昆仑的伤口。 蛊人的伤口愈合非常快,可为什么……昆仑的伤口没有愈合。 “老……了。”昆仑的大手划过阿雅稚嫩的脸颊,想要帮她擦泪,可昆仑已经没有力气。 他已经活了够久了。 不能继续孤独的活下去了。 “昆仑,不要死,求求你。” 阿雅知道,年迈的蛊人伤口愈合能力很差了,他们会死…… “答应……弥雅,不出……”昆仑指着死亡之地的界碑,他曾经答应过阿古弥雅。 可他今天出来了。 离开死亡之地,预示着他违背诺言…… 第275章 谢御澜凶多吉少 “不要,昆仑,不要,你不要死,我送你回去。”阿雅哭着摇头,用力去捂着昆仑身后的伤口,可昆仑后背的伤口太多了,弓箭几乎将他的后背全部刺穿。 阿雅哭着摇头,失控的喊着。“昆仑,你不要死,不要……” 阿木跪坐在一旁,仰天哀嚎。 整个后山回荡着凄凉的叫声。 昆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王死亡之地深处走。 朝阳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扶摇说,蛊人和死亡之地的阿古弥雅,有着凄美的爱情。 这个叫昆仑的蛊人,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 他出谷救阿雅,是因为阿雅是阿古弥雅的孙女,他遵守承诺不出死亡之地是为了阿古弥雅,如今背弃承诺也是为了阿古弥雅。 老者说得对,蛊人也是人,他们的感情……比人更加纯粹。 爱了,就是爱了。 “阿雅,别去……我们要走了。”阿雅想要跑去死亡之地看昆仑,被朝阳抱住,用力抱紧在怀里。 这些生离死别,不是阿雅这么小的年纪应该经历的。 一天之间,阿雅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接连死去,这对她……不公平。 “昆仑不会死,对不对?”阿雅哭着擦眼泪。 “嗯,蛊人会自愈的……”朝阳撒谎了。 昆仑不离开死亡之地,那遍是永远沉睡了。 死亡之地的传说一直在,无人敢靠近,那便……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死还是活着。 “阿雅,我们走……” 朝阳的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牵着阿雅下山。 他们要尽快离开。 阿雅能操控两个蛊人的消息若是传到老皇帝耳朵里,他必然不会让朝阳和阿雅离开南疆。 …… 死亡之地,阿古弥雅墓碑。 昆仑几乎走不到墓碑前便摔在了地上。 血液流了一路,昆仑的视线已经模糊。 恍惚中,他看见那个脖间挂着银色项圈,脚上踩着银铃的少女,坐在阿古弥雅坟包上冲昆仑笑。“我们小昆仑又耍脾气了?” “昆仑,你想我了吗?” 昆仑拼命的往阿古弥雅的位置爬去,冲她笑。“我……犯错……” 他犯错了,想让阿古弥雅惩罚。 “是啊,我们昆仑没有遵守承诺,出谷了呢。你说,要怎么惩罚我们昆仑呢?”阿古弥雅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俏皮的少女捧着昆仑的脸颊,慢慢俯身吻了一下。“那就罚我们昆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能和弥雅在一起。” 昆仑笑了,慢慢蜷缩起受伤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阿古弥雅的坟冢旁边,安详的闭上双眼。“好……” 昆仑,永远爱着阿古弥雅。 只爱阿古弥雅一人。 昆仑,这辈子,下辈子,永远守在阿古弥雅身边,永远守着。 “我们小昆仑累了,要睡觉了,乖……好好睡一觉。” 死亡之地似乎还回荡着阿古弥雅的歌声,她和昆仑留在死亡之地的那段时光,是阿古弥雅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她会光着脚丫戏水唱歌,昆仑会跳到水里抓鱼玩闹。 她会抱着昆仑给他唱摇篮歌,哄着这个身高九尺却单纯到没有心机的孩子入睡。 “昆仑,我们永远在一起……” 阿古弥雅用自己的生命困住昆仑,也将自己的命交给了昆仑。 死亡之地的传闻是凄美的,是一个南疆最有天赋的控蛊女,与蛊人之间的爱情。 “弥雅,我们永远在一起……” …… 朝阳带着阿雅下山,到了山脚下,他们似乎听到死亡之地传来悲鸣。 无数的乌鸟在死亡之地上空盘旋,似乎在替谁悲鸣。 朝阳喉口有些更咽,实现落在阿木身上。 曾经,她将蛊人视为异类,只想除掉。 可昆仑……却真真实实给朝阳的心灵重击了一下。 蛊人,比人更纯粹。 难怪老者曾经说过,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自己的爱人,是因为他的爱人……爱上了别人。 而那个人,更值得被爱。 老者终其一生的执念,是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蛊人。 可扪心自问,人心多变,利欲害人。 他心有杂念,爱的没有那么纯粹。 可蛊人不同,他爱了就是爱了。 爱了,就是深入骨血。 “阿雅,走……” 阿雅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被朝阳拽走,视线都在死亡之地的方向。 昆仑,会永远和祖母在一起的。 阿雅光着脚丫走在路上,脚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木跟在阿雅身后,听着她的铃铛声,不离不弃。 万物皆有轮回,血脉的传承便是逝者生命的延续。 但愿,阿古弥雅和昆仑的悲剧,不会在阿雅身上延续。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将军英明!” “将军,战!” 一鼓作气,在萧君泽的计谋下,木怀成和木吉拿下了东阳城,将大虞边关军逼到了淮阳城外,连淮阳城也收入囊中。 一连拿下两座城池,这让木家军士气大涨。 木吉紧张的看着木怀成,想听他的意思。 木怀成回眸看着萧君泽,等待指令。 萧君泽摇了摇头。“养兵。” 丢失边关两座城池,这对谢御澜来说意味着耻辱。 “谢御澜是大虞开山王的女儿,帝辛就等着抓开山王一家的把柄。” 此番不仅仅是赢了两座城池,还能除掉谢御澜。 …… 谢御澜从未打过败仗,可却在遇上木家军以后连连受挫。 她丢了两座城池,若是不将功赎罪,整个谢家都会受到牵连…… 大虞新帝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思沉重。 她父亲是先帝指明的摄政王爷…… 她在边关犯了错,谢家必受牵连。 “郡主,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我们再夺回来便是……”婢女紧张开口,想要安抚谢御澜。 谢御澜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就算朝阳不在木家军,他们……一定有高人。” 谢御澜知道来不及了,她若赢了,一切都好说,可她败了……还是因为一时大意,没有管控好边关军…… 胤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退而求其次,趁机除掉谢家。 谢御澜早就知道……谢家站在风口浪尖。 如今……怕是要翻船了。 这也许就是谢家的命。 “小姐,世子还在敌军,我们……”婢女有些担心,木家军打赢了,会不会拿小世子开刀。 “他留在敌军,反而安全。”谢御澜握紧双手。 也罢……只要能给谢家留后。 “陛下圣旨到!” 营外,朝中来人了,快马加鞭。 太后死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帝辛一定会趁热打铁斩草除根。 谢家,危已。 “谢家统帅御下无方,丢失城池,战败而归,限三日内赶回国都……” 果然,帝辛的罪状已经送到边关。 此次回京都,凶多吉少。 “郡主!”婢女惊慌开口,拉住谢御澜。“郡主……不要回去……” “郡主,我们不妨也与木家军一样,边关自立,不要回去!”婢女惊慌开口。 “啪!”谢御澜给了婢女一个耳光,手指有些发颤。“元左元祐,你二人口出狂言扰乱军心……即刻滚出谢家军,永远都别回来!” 谢御澜,在救元左和元祐。 不要跟她一起回去。 她此去…… 第276章 帝辛的手段太狠 “郡主!”元左元祐哭着跪在地上,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郡主此去凶多吉少。 “逐出军营!”谢御澜用力握紧双手。 营帐外下起了雨,电闪雷鸣。 “谢将军,请即刻回京,不要让陛下等太久。” …… 大虞,皇宫。 “陛下,御澜郡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胤承猜到谢御澜会回来,开山王一家可都在京都。 “陛下就不怕逼得过紧……”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除,不足以安朕心。” 他是皇帝,他要考虑的是朝堂稳定,边关强盛,军权在手。 如今大虞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开山王手中。 让他如何安心,如何安稳? 如若没有朝儿……谢御澜入宫为后确实是开山王的示好,也是兵不血刃的最好解决方式。 可胤承不想娶,更不想用联姻的方式互相制衡。 斩草就要除根,他要的……是更利落的手段。 永绝后患。 “有大臣已经开始弹劾开山王,说他杀戮无数,说他坑杀叛军,还有人说……开山王收复缅北时……屠城。” 这些对于一个将军来说都是很常见的决定,战场无情,他当时若是不这么做,怕是很难使边关安稳。 胤承都懂,可战时是功绩,战后就会成为皇帝制衡和他人弹劾的把柄。 狡兔死走狗烹。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规矩。 “缉拿开山王一家入狱,彻查。”胤承要的,不仅仅是他们交出兵权,要的更是永绝后患。 “那御澜郡主……”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边关流寇众多,御澜郡主若是在回京服刑的路上被截杀……”胤承淡淡开口。 “奴才明白。”常山低头退了下去。 自古无情帝王家,谢御澜不除,谢家永远都是隐患。 好在开山王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子一女。 …… 奉天,边关,东阳城。 谢允南躲在伙夫营,偷偷啃着鸡腿。 听说谢御澜战败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这个姐姐不待见自己,但也毕竟是亲姐弟,他不想让谢御澜战败被罚。 那新皇帝心思极重,指不定会不会趁机对谢家下手…… 他虽然胆小怯懦,可也不是傻子。 “少爷,我听他们说,郡主被召回京,谢家军全军后退十里,在凤阳城驻扎,死守。”书童跌跌撞撞跑进营帐,就看见谢允南边哭边啃鸡腿。 “少爷……”书童和谢允南又抱着哭了起来。 主仆两个哭的悲痛欲绝,没有听见营帐外的动静。 “你……”一个黑衣人闯进营帐,冲着谢允南砍了过去。 有人在斩草除根。 “你是什么人!” 谢允南吓得尖叫,拉着书童到处闪躲。 营帐外,木吉让人将伙夫营团团围住,冷眸将跑出来的谢允南护在身后。“来我木家军杀人,阁下还想走?” 很快,手下一拥而上。 主帅营帐。 “陛下,不出您所料,有人来杀谢允南。”木怀成蹙眉,萧君泽算的很准。 “帝辛想要除掉谢家,必定斩草除根,谢御澜不会活着回到大虞京都的。那谢允南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我方军营,既能激化边关军与木家军的矛盾,又能将开山王的子嗣赶尽杀绝……” 萧君泽垂眸,帝辛的手段,要比他更狠,更直接…… 当然,同为帝王,萧君泽是赞同帝辛的做饭。 可惜,互为对立面罢了。 “这个大虞皇帝是真狠……”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谢御澜……可惜了。” 只是可惜了谢御澜,也算是将门虎女,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 “可惜的人太多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为己所用,或者对皇权构成威胁的,都要除掉。”萧君泽觉得有些悲凉,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大虞如此,奉天又何尝不是。 当年的木景炎……比任何人都要可惜。 封狼居胥,战神降世,千古遗憾。 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垂眸。 将为知己者死,可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多疑心,为臣者……命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帝辛不会放过谢允南,这段时间,让你的人看好谢允南,不许他在木家军营出事。” “是!” …… 南疆,关内驿站。 朝阳打扮成中年妇女的样子,抱着阿雅,带着阿木。 “大爷,这前面的路可好走?”朝阳拦路问了一个过路的老者。 “哎吆,禁严呢,边关到处都是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仗,说是在找什么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有个小伙子,您们孤儿寡母的,可别过去,不少带着孩子的都被抓了。” 朝阳暗叫不好,拉着阿木躲在了草垛后。 “都盯仔细了!” “一个个查,不许放过任何人。” 边关突增人手,老皇帝要在死前彻底解决隐患。 “阿雅,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朝阳给百晓堂去了消息,百晓堂的人会来接应。 只是朝阳担心,出了边关,猎杀令还在……会不会招惹更多杀戮。 “你们几个,站住!” 朝阳牵着阿雅要走,几个边关守卫喊了一声,将他们围住。 朝阳警惕蹙眉,抱紧阿雅。“官爷,有事吗?” 为首的人看了朝阳一眼,视线落在阿雅身上。“跟我们回去!” “把他们交给我吧。”身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带兵走了过来。 “胡统领,是是是……”那几个守卫赶紧撤离。 “姑娘,我是大公子的人,公子让我们护送您出关。” 朝阳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 奉天,皇城。 丞相府。 “主人,百晓堂收到小姐求救信,猎杀令以出,西域暗魅楼此次的对象是小姐,他们被困南疆边关,南疆老皇帝让人杀小姐……” 沈清洲拨弄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脸色一沉。“南疆老皇帝?” “南疆毒谷老者已去……” 沈清洲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了然。 老者一去,老皇帝要开始清盘了。 “既然命不久矣,那就给他备一份礼物,送他早些上路。”沈清洲眼眸沉了一下。“派高手,保护好朝阳。” “何顾按小姐的吩咐去了木家军,已经通知他前去接应。”手下点头。 “西域暗魅楼,既然他下了猎杀令……那百晓堂就出悬赏令,凡是接了猎杀令的,皆可杀之。”沈清洲要保朝阳。 手下惊了一下,点头。 沈清洲护女儿也是下了大手笔,百晓堂这些年不问朝堂之事,但却在各国根深蒂固。 没有人知道百晓堂幕后真正的主人,只知百晓堂知万人所不知,若想知道什么事情,需要用重金或者其他更值钱的东西,去百晓堂换取。 “主人,有一人很棘手,已经等在南疆关外,是冲着小姐去的。” 手下有些担心,眼中透着惧怕。“西域新选圣女,拜月。” 第277章 扶摇是南疆新帝 沈清洲的脸色沉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有些事情……是朝阳必须经历和去面对的。 “暗中保护。” “是!” …… 南疆,关外驿站。 原本热闹的驿站安静的吓人,柳门镖局的人一走,关外就来了一个女人。 驿站内,所有人都惊恐的坐在原地,瑟瑟发抖,谁都不敢招惹那个赤脚而行,一身白衣的身材火辣的妖女。 “小二,这酒水……不纯啊。”女人扬了扬嘴角,声音轻灵好听,还透着魅惑。 小二无法控制自己,仿佛被蛊惑一般的走了过去。 接过女人手中的酒水,喝下去以后便开始七窍流血,痛苦挣扎。 “西域妖女,是西域妖女……” 西域妖女擅长蛊惑人心,尤其是对男人。 没有人能逃脱的了这种妖女的蛊惑…… 女人扬了扬嘴角,用力拍了下桌案,整个驿站的大门被关死,一片寂静。 所有要逃走的人惊恐的看着那个女人,纷纷拔剑。 “各位,边关荒凉,奴家给各位跳支舞助助兴如何?”身上的铃铛轻响,女人笑着旋转,周身散发的花香让人如痴如醉。 她喜欢这种将男人玩弄于手掌中的感觉,更喜欢看人垂死挣扎时候的表情。 她杀的人,绝对生不如死…… 尤其是男人。 驿站外。 朝阳抱着已经睡着的阿雅,连夜离开南疆。 如若不是身上带的干粮不多,朝阳本不想前往驿站。 可阿雅只是个孩子,阿木也是个孩子,不能挨饿。 “阿木,抱着阿雅在这等我。”朝阳很警惕,让阿木和阿雅藏在驿站外的草堆里。 他们不能在驿站过夜,拿了粮食和水,就要继续上路。 “啊呜……”有阿雅在,阿木还算听话,抱着阿雅躲在草垛里。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裹紧身上的围纱,往驿站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阳嗅着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眯了眯眼睛,朝阳推门走进驿站。 驿站外面安静的吓人,里面却异常热闹,载歌载舞。 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奇怪,刻意的很。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花香,让朝阳微微有些头疼。 警惕的停下脚步,朝阳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呢?”台上,一那个正在跳舞的舞女笑着开口,轻纱摘下,绝色的面容异常耀眼。 朝阳心口一紧,是她…… 当初在她和亲路上帮她扫清障碍的西域新圣女…… “朝阳,好久不见。” 朝阳明明易容,却还是被这个女人一眼看出。 脸色一沉,明显这个女人是在等她。 而周围隐藏的这些人,也都是拿着猎杀令要杀她的人。 什么都没说,朝阳慢慢后退。 敌众我寡,她逃不出…… …… 奉天,边关军营。 “陛下呢?”木怀成回到营帐,没有看见萧君泽,他身上的伤刚刚好一点,又去哪了? “我们也在找……”影卫着急的满头大汗,陛下怎么又跑了。 “陛下留了信。” 木吉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信件,交给木怀成。 “帝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谢家身上,谢御澜戴罪回京,短时间内边关军不会对木家军动手,陛下……昨夜就走了,说有事要做。” 萧君泽这是连夜兼程,去找朝阳了。 边关三十二城与大虞和南疆搭界。 萧君泽若是一夜不停的赶路,这会儿应该快到南疆关外了。 “陛下的伤需要静养,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呢。”影卫有些着急。 …… 南疆关外驿站。 驿站的门被关的结实,朝阳被一步步逼到了角落里。 “认识一下,我叫拜月。”女人扬了扬嘴角,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起来清澈又善良。 朝阳知道,这是西域圣女惯用的伪装手段,清纯无害的假象下面是一颗蛇蝎一般的心肠。 “对你不感兴趣。”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胜算。 “不用看了朝阳,你没有胜算。”拜月耸了耸肩,一副看笼中蝈蝈的表情。“就算没有这些人,你也没有胜算。” “这么自信?”朝阳挑眉,不再后退。“那就别让他们动手,你我试试看。” 朝阳看的出来,这个叫拜月的女人,想亲自除掉自己。 “猎杀令一出,朝阳你可值一座宝藏。”拜月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旋身跳到台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让我出手。” 拜月一个眼神,四周的人瞬间出手,冲着朝阳袭了过去。 “猎杀时刻……”拜月吹了吹掌心的花瓣,四周诡异的花香越发浓郁。 …… 南疆,皇宫。 “陛下,道长送来了新药,吃了延年益寿。”身边小太监声音低沉。 老皇帝躺在帷幔中,意识已经模糊,却还是伸手要丹药。“给朕……” “给朕……” “陛下,您尝尝。”太监扬了扬嘴角,深意的看着炼药的道长。 老皇帝吃下丹药,安稳的睡了过去。 “道长,陛下已经吃了……”太监低头。 道长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主人有赏,你可以离开皇宫,去百晓堂领一笔钱,过好后半生。” 太监千恩万谢,满心欢喜的离开。 太监和道长刚走,扶摇脸色暗沉的走进陛下寝宫。 “公子,陛下睡了。”大太监在外拦截。 “狗东西,现在连我也敢拦了?”扶摇一脚将大太监踹开,气压冷凝。 福尔多……老者死前见得人就是他。 福尔多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声音有些发颤。“公子,身为奴才,身不由己,您多担待。” “你该知道自己会死。”扶摇扼住福尔多的脖子,暗下用力。 福尔多知自己会死,他不过是个奴才,听主子命是死,不听也是死。“福尔多……认命,您是主子……死在您手里,不亏。” 扶摇手指收紧。 “但是公子……”福尔多声音发颤。“您不能现在杀我……” 陛下还没走,他是陛下的大太监,扶摇就算再冲动,也不能现在杀他…… 扶摇眼眶被恨意充斥到泛红,他当然知道…… 可他等不到老东西死去。 “陛下不行了!” “传太医!陛下不行了!” 扶摇将大太监摔了出去,径直走进寝宫。 帷幔中,老皇帝死在温柔乡,走的很安详。 身边的宠妃吓得全身发抖,披着衣衫摔在地上,跪着发抖。 “滚出去!”扶摇的声音低沉,让那宠妃滚出门外。 宠妃慌张的爬了起来,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陛下……”福尔多声音有些发颤。 扶摇站在一旁,双手握紧。 老皇帝死了。 他就是南疆的皇帝…… 第278章 萧君泽救朝阳遇险 如今,天下各国,新帝陆续登基,内忧外乱,边关动荡。 鬼谷子曾预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动乱年代必出枭雄…… 当初,以西域为首俯首称臣的各国,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先辈打下来的江山,晚辈绝对不只是坐享其成那么简单。 一代代人,一寸寸土地,将军守国门,将士洒热血…… 权力,从来都是鲜血浇筑的。 …… 南疆。 老皇帝驾崩,新帝扶摇公子登基。 这个南疆传奇一样的人物,终于在失去母亲,外公……还有最后一丝善念的代价下,登上皇位。 “你们听说了吗?南疆新帝登基,老皇帝死了,新皇帝就是大公子扶摇。” “那个从小被梦魇之毒废了根基的太子?” “别看这大公子没有武功,控蛊控毒也是南疆高手,何况……南疆老者殁,他现在不仅仅是南疆的皇帝,还是毒谷的主人。” “皇家终究还是将全部隐患都握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从前,江湖忌惮皇权,皇权忌惮江湖。 双方互相忌惮,但又互相制衡。 阿古喆喆开始,老者和毒谷就是他想除掉却不能除掉的利刃,因为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阿古喆喆算计了一切,从他死开始,到让老者的女儿入后宫,一步步瓦解毒谷,一步步将毒谷的势力收入囊中。 真正的帝王,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在其中。 …… 边关驿站。 朝阳被逼到角落里,身上大大小小的满是伤痕,血液浸透了底衣。 “原来……白狸的女儿也不过如此,既然这么不堪一击,还说什么是西域最强圣女,有些丢脸呢。”拜月叹了口气,站在台上做了个极其妖娆的舞姿。“朝阳,看来,用不着我动手……你就就要去见你母亲了。” 朝阳的手指用力握紧匕首,眼眸透着寒意。 这个拜月,是故意激怒她。 西域圣女善窥人心,这原本是朝阳的长处,可遇到这个女人…… 旗鼓相当。 “连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都比不过,那你这个圣女……还真是失败呢。”朝阳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听说,西域对选拔圣女有很高的要求,你不会……还只是备选吧?” 朝阳也只是猜测,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当做敌人。 西域圣女最终考核和试炼是非常严苛的,杀了自己……可能就是拜月最终考核。 果然,拜月的眼神瞬间暗沉,杀意开始浓郁。 “激怒我……能有什么好处呢?”拜月旋身跳下舞台,招招透着浓郁的杀意。 朝阳想试探一下拜月的真实水平,知彼知己。 “今天,你一定会死。”拜月很自信,今天朝阳必死。 朝阳蹙眉。 拜月很强,若仅仅只有她一人还是勉强应付,可……这四周的杀手虎视眈眈,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是自己大意了。 被拜月重伤肋骨,朝阳吐了口血,但同时也伤了拜月的小腹。 拜月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看来是她小瞧朝阳了。 “杀了她。”拜月意识到朝阳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冷声让身边的人动手。 朝阳终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嘭!”驿站的门突然被吹开,一阵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四周的门窗也开始晃动,整个驿站像是被飓风包围,摇摇欲坠。 “风沙来了!” 南疆关外多风沙,一年一次的大风会让整个驿站处在风口浪尖。 “躲到地窖去!”有人大喊。 地窖是用重铁固定在地下的,能抵御重风。 朝阳心慌地想要起身,可大风让她无法离开驿站。 阿雅和阿木还躲在草垛中。 拜月脸色一沉,趁乱一脚踹在桌椅上,将朝阳推进风口。 就在朝阳身体失重,马上就要被飓风吹走的时候,一只手抓住朝阳,用力将人拉进怀里。 “咳咳咳……”黄沙入了口鼻,朝阳被拉进驿站角落后,咳嗽得厉害。 “阿雅……”朝阳惊慌往外跑。 “我已经将他们藏在安全的地方。”身后,救朝阳的人再次将她抱紧,右手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柱子。 “快躲起来!” “萧君泽……”朝阳惊愕地回头,萧君泽脸上遮了面纱,可她能听出对方的声音。 他不在木家军营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 “就知道西域的猎杀令是冲着你来的……”萧君泽的声音在风中很微弱,但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不让她被大风刮走。 “萧君泽!你受了伤,松开我!” 风很大,朝阳要靠吼。 萧君泽用手死死地拽着一旁的入地梁,肩膀的位置出血,后背也开始渗血。 “萧君泽!”风沙吹翻屋顶,整个驿站被黄沙灌入。 朝阳睁不开眼睛,只能死死地窝在萧君泽怀里,把人抱紧。 她想减轻压在萧君泽手臂上的重量。 呼吸有些沉重,朝阳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不断地祈祷这场风沙快些结束。 这样下去……萧君泽的手臂就废了…… “萧君泽,放手……”朝阳低吼。 可萧君泽始终死死地抱着朝阳,直到黄沙将两人的小腿处掩埋,萧君泽才慢慢松了手,颤抖着拽伤到麻木的手指,用外衣整个将朝阳护在怀里。“别怕……” 关外的黄沙是天灾,每年风沙涌动,流沙会跟着大风被带走。 驿站每年都会修缮一次,只是今年的风格外大了些。 一直到风沙掩埋到腰身的位置,风沙才慢慢减弱了些。 整个驿站已经被流沙掩埋了一半。 萧君泽个子高些,风沙只盖住双腿,费力挪动了一下,拖着受伤的胳膊爬出沙堆,然后将朝阳拉了出来。 “你的胳膊……”朝阳慌张地去看萧君泽的胳膊,会废掉的。 右臂已经麻木,萧君泽连抓握都成问题。 朝阳急红了眼睛,看到伤处已经肿胀,肩袖撕裂关节脱臼…… “你疯了!这样你会废的!”朝阳情绪有些失控,红了眼眶。 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忍着疼让朝阳先帮自己复位肩膀再处理外伤。 看着朝阳紧自己,萧君泽鬼使神差地摁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不想让她担心。 “啪!”朝阳反手给了萧君泽一个耳光。 萧君泽委屈地看着朝阳,见她眼睛里满是怒火和杀意,才认怂地低头喊疼。 “你就应该死在这!”朝阳擦了擦眼泪,是风沙入了眼,和萧君泽的伤没有任何关系…… 他就算是死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阿雅呢?” 萧君泽扶着肩膀站了起来。 带朝阳去原本草垛的位置,奋力往下挖。 挖了一会儿,朝阳就看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缸,为了抵御大风,那缸一半是埋在土里的,用来储存水源。 “姐姐!”掀开盖子,阿雅和阿木就泡在水里面,全身湿透。 第279章 萧君泽中拜月魅毒 拜月和那些杀手都被流沙困在地窖,需要时间来清理上方的流沙。 好不容易等流沙落进地窖,拜月眼眸暗沉地走了出去。 原本高耸的驿站已经一片狼藉,除了漫天黄沙,再无其他。 “那朝阳不可能还活着。” 拜月一步步走到朝阳和萧君泽躲藏的地方,摸了摸沾了血迹的沙粒,眼神越发冰冷。“朝阳!” 算她走运,这次是天助朝阳。 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追!她跑不远!” …… 大虞边关。 南疆关外与大虞和三十二城搭界,萧君泽受了伤,朝阳必须先找地方给他治伤。 夜已经深了,他们在大虞关外的驿站住下。 “只剩一间房,阿木和阿雅是孩子,你们睡床,快些去休息。”朝阳让阿木和阿雅赶紧睡觉,养精蓄锐。 萧君泽警惕地看着阿木,始终对蛊人保持警戒。 阿木也同样警戒地看着萧君泽,显然是记得萧君泽伤过他。 “不许这样,睡觉。”阿雅护着萧君泽,拍了阿木的脑袋,让他乖乖睡觉。 阿木瞬间怂了脑袋,将阿雅护在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见阿木和阿雅已经睡了,朝阳小心翼翼地撕开萧君泽的衣袖。 肿胀的地方已经淤青发紫黑色,若是不尽快处理……这条胳膊就真的废了。 “手臂抬起来。”朝阳紧张地扶着萧君泽的胳膊,让他前平举,想判断一下伤势。 可萧君泽疼得额头全是汗珠,抬了三分之一就垂落了下去。 “抓我的手……”朝阳呼吸有些发颤,伤得很重。 萧君泽用力想要去抓朝阳的手指,可肩膀疼得厉害,手指肿胀麻木,根本握不住。 “救了我,废自己一条手臂,值得吗?”朝阳别开视线,老者若在还有救,她……她不过才跟着老者学了几个月,根本……无法保证治好萧君泽的伤。 “我相信你……”萧君泽用左手拉住朝阳,声音很平静。“我相信毒谷老者教出来的徒弟,一定也是最好的。” 朝阳本想反驳,可萧君泽提了老者,她就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她是老者的关门弟子,医术上唯一的传承人。 她不能……让师父的医术就此埋没。 “你忍着点,这里……药物有限。”朝阳不忍萧君泽再受折磨,但没有镇痛和麻沸药物的情况下,只能让他忍着。 “好。”萧君泽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并不熟练,如若……治不好,可能会直接废掉。”朝阳必须将实话告诉萧君泽。 “我相信你。”萧君泽说得很肯定,就算废一条手臂也无所谓,只要朝阳安然无恙。 “咬住。”朝阳将绢布放在萧君泽口中,让他咬住。 认真地打开带来的医用器具,将最细的小刀和银针拿出。 先用驿站的酒水浸泡,然后放在火上灼烧,小心翼翼地切开肿胀处,先放出淤血,然后用银针将肌肤深层断裂的部位小心对接。 萧君泽始终咬着口中的绢布,身体沁出细密的汗珠,全身都在发抖。 朝阳紧张地处理这萧君泽的伤口,然后缝合,包扎。 “嘭!”驿站外传来有动静传来。 朝阳警惕地看了一眼,用木板将萧君泽的整个手臂固定。“后续……还要看恢复情况,可能……” 朝阳无法保证,萧君泽这条手臂可能会有后遗症。 萧君泽摇了摇头,左手拽着朝阳的手指。“废了也无所谓,你会……管我吗?” 萧君泽其实想问,朝阳愿意跟他回奉天,回皇宫…… 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朝阳蹙眉,几乎是下意识后退躲开萧君泽。 萧君泽在朝阳眼中看到了疏离,还有陌生…… 手指慢慢垂落,不需要等朝阳的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他伤害朝阳的那一刻起,朝阳……就再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回到他身边了。 朝阳没有回答萧君泽,她还需要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对付沈清洲。 …… 驿站外,空气微微有些血腥气。 “百晓堂的人下了悬赏令,专门击杀接猎杀令的人,这事儿可热闹了,这猎杀令的猎物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百晓堂可是这几年江湖最风云的组织。暗魅楼和百晓堂对立,这有好戏看了。” “小心些,别看不了戏惹一身骚。” 朝阳躲在暗处,见有百晓堂的人清理一路追杀的猎手。 “小姐!”何顾一路追到大虞边关,终于找到朝阳。 “百晓堂下了悬赏令?”朝阳有些不解,百晓堂不属于毒谷,老者死后……百晓堂照顾她是情有可原,可为了保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 “小姐不用担心,百晓堂会保护你。”何顾点头。 “为何?”朝阳始终有些不解。 百晓堂真正的主人又是谁。 “百晓堂的前身是奉天战报组织。”为了打消朝阳的顾虑,何顾再次开口。“是木景炎将军创立。” 只是后来被沈清洲接手。 朝阳惊了一下,是木景炎…… 因为她是木景炎的女儿,所以百晓堂才要护她吗? 这么说,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这一路走来,你可有看见西域圣女,一个叫拜月的女人?”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她知道这个女人甩不掉。 “原来你这么想我?”门外,拜月身上的铃铛发出响声,笑着走了进来。 朝阳错愕了一下,慢慢后退。 她的听力是天生,白狸也有加强训练。 可拜月显然让人混淆她的听觉,而且……拜月的听力也极其敏锐。 否则,她和何顾说话,她不可能听得真切。 “小姐,先走。”何顾护着朝阳。 “你们谁都走不了。”拜月抬手,手腕上的银铃也发出响声。 诡异的花香再次浓郁,屋外闯进来的杀手将整个驿站包围。 “小哥哥,你确定要护着她吗?”拜月慢慢靠近何顾,声音魅惑。 何顾蹙眉,暗叫不好,那花香有毒…… 只对男子。 “何顾!”朝阳抬手砍在何顾的颈部,将人打晕放在地上。 魅毒霍心,虽不是毒药,但却能让男人丧失理智。 这也是西域惯用的手段,所以西域出妖女的消息早就在各国传开。 “没有人男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拜月扬了扬嘴角,似乎很自信。 “朝儿!” 二楼,萧君泽不放心,走出房间。 “别过来!”朝阳心下一慌,花香还在四溢。 拜月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意。“你很在乎这个男人……” 拜月眯了眯眼睛,冲萧君泽勾手。“已经晚了……” 男人……中毒不过是放大欲望本身而已。 萧君泽走下台阶,脸色有些难看。 “这张面皮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拜月一眼就看出萧君泽易容,对这个让朝阳慌张的男人越发感兴趣。 “萧……”朝阳心慌地离开,想要上前去救萧君泽,却被杀手阻拦。 “我喜欢看着我的猎物,一点点地挣扎,然后死在我手里……”拜月的身体如同西域最毒的蛇,妖娆妩媚。 手指攀上萧君泽宽厚的肩膀,拜月眼神透着魅惑。“这具身体……我很喜欢。” “别碰他!”朝阳眼眸透着浓郁的杀意。 “这么在乎?”拜月笑了。“可惜啊,欲望是男人的本性。” 第280章 拜月的真正身份 拜月很自信,没有男人能从逃脱她的手心…… “你放开他!”朝阳被身边的人困住,无法靠近萧君泽。 “你清醒点!”朝阳心口有些发颤,想要提醒萧君泽。 “这么担心他啊……”拜月妖娆的身姿蹭着萧君泽,挑衅的意味浓郁。 扬了扬嘴角,拜月纤纤如玉的手指捏住萧君泽的下巴,想要将他脸上的面皮接下来。 朝阳惊慌地看着拜月,不能让她知道萧君泽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拜月要动手的时候,萧君泽突然抬手,扼住了拜月的手,眼眸暗沉。 拜月的双眼透着惊愕,身体僵硬地看着萧君泽那双深邃的眸子。 “怎么可能……” 她身上的香气没有男人能抵挡,怎么可能。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左手暗下用力。 拜月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出手,惊慌后退。 萧君泽一脚踹起地上的剑,将困住朝阳的人除掉,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朝阳也沉浸在震惊中,拜月的毒……无人能抵御,萧君泽为什么…… 一脸嫌弃地看着拜月,萧君泽将朝阳抱紧,大有一副你这点姿色比朝阳差远的表情。 拜月的自尊心和颜面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打击,从未有过男人……会拒绝她。 “你到底是谁!”拜月警惕地盯着萧君泽,见萧君泽右肩受伤,冷笑。“朝阳,就算你找了帮手又能如何?” “你怎么会……”朝阳根本没有心情理会拜月,只是诧异萧君泽为什么不受魅毒蛊惑。 “她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蹙眉摇头,一脸嫌弃。 朝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也就只有萧君泽会觉得魅毒难闻。 “朝阳!”拜月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被挑衅之后的情绪越发失控。 萧君泽右肩受伤,只能用左手还击。 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活动多少有些受限制。 “圣女,百晓堂的人来了……”拜月身后,手下紧张开口。“主人有令,先撤回西域,有要事。” 百晓堂的人如同阴魂不散的苍蝇,他们走到哪,百晓堂的人就追到哪。 “朝阳,我们之间的帐,慢慢算!”拜月不清楚萧君泽的身份,但能不被她的魅毒影响,绝对不是简单人…… “撤!” 拜月突然离开,朝阳警惕地听着四周,有人来了。 “小姐,可安然无恙。”来的人,是百晓堂在大虞的分支。 “百晓堂的人?”朝阳松了口气。 “是!主人有令,暗中保护小姐。” 朝阳点了点头,冲那人笑了一下。 以前,她对父爱没有多少感受和期盼,可现在……木景炎连死后都在为她谋划,真的好想……见见自己的父亲。 心口有些泛疼,如若木景炎没死…… 至少,她还有父亲。 如若木景炎没死,他一定不忍心看着她和母亲在奉天受苦。 双手握紧到发抖,沈清洲…… 都是因为他,害死了木景炎,逼死了她母亲,害得他们一家阴阳相隔,受尽屈辱。 如若不是沈清洲……她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朝儿……”感受到朝阳的情绪变化,萧君泽伸手想要抱住朝阳。 “收拾一下,我们回三十二城。”朝阳利索转身,根本不给萧君泽拥抱她的机会。 这一切,她都要自己解决。 父母的仇,未来的路……她都要自己走。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以免夜长梦多,连夜赶路。你们帮我照顾好何顾,他醒来以后,让他来木家军营找我。”朝阳和百晓堂的人告别,上楼去抱阿雅。 萧君泽手指发麻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朝阳,看着她上楼,看着她……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 朝阳终究还是成了他手中断了线的风筝。 他抓不住,却不想让她飞走。 …… 大虞,边关城内。 拜月等人途经大虞,往西域赶路。 “嘶嘶。”夜空飞过几只乌鸟,是用来传信的。 拜月抬头看了一眼,垂眸握紧缰绳。 “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沉默了许久,拜月冷声开口,示意追随的人先离开。 确定身边再无跟随之人,拜月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往大虞皇城的方向赶去。 …… 大虞,皇城。 “陛下,谢家全部入狱,开山王……是条硬汉,始终不承认自己谋反,也不承认……坑杀百姓和投降之人。”常山有些为难,刑部已经用尽了手段。 “开山王是只老虎,既然是老虎就不能放虎归山……”胤承手指敲打着桌面,看了常山一眼。“谢御澜那边如何?” “陛下,御澜郡主今夜赶到京都城外,我们的人已经埋伏。” 只等胤承下令,便能除掉谢御澜。 “动手。”胤承的声音很冷,杀伐果断。 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胤承起身。“若是开山王不肯认罪,就用他女儿和儿子的命威胁,就说……杀死他以后,朕便放过谢御澜和谢允南。” 常山心口发颤地抬头看着胤承。“是……” 身为皇帝,胤承做得没错。 新帝登基,若想朝政稳固,这些隐患绝对不能继续留着。 谢御澜虽然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可如若不能真正为己所用…… 何况开山王此人太过张狂,仗着自己的功绩不把皇帝放在眼中,功高盖主。 胤承从奉天逃回大虞的那一刻起,就想要除掉开山王和太后。 如今,眼看着所有的隐患都要解决,他不可能犹豫。 “你们都退下吧。”胤承低沉着声音开口,警惕地看了房梁一眼。 “进来吧。” 等所有宫人退下,一个一身夜行衣的身影闪进御书房。 “西域下了猎杀令?”胤承冷声问了一句。 黑衣人靠近胤承,皙白的手指想要触碰对方。 胤承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抬手握住对方的手指,暗下用力。 “你若是想找死,大可试试。”胤承威胁。 “朝阳身边有个神秘人,不受我魅毒的影响。”拜月无趣地抽回手指,撇了撇嘴。 除了帝辛,朝阳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唯一的例外。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有帝辛是不同的。 “拜月。”胤承靠近拜月,抬手扼住拜月的脖子。“我送你去西域,让你有今天……你的任务是留在西域,做我的耳目,替我保护好朝阳,将属于她的位置拱手送给她的……” 西域皇子子嗣凋零,老皇帝再无心力与暗魅楼的女人生下那么多的圣女选拔之人。白狸是唯一带有皇室血脉的圣女了,如今的圣女……全都是从各地挑选有天赋之人,经历层层选拔而出。 第281章 拜月杀朝阳取而代之 显然,这个拜月是帝辛送去西域的,是帝辛的人。 而暗魅楼,也清楚这一点,他们知道外来的圣女不会真的与西域一心,所以……这些人选拔出来也不过就是真正圣女的垫脚石。 是个替身罢了…… 用来掩人耳目的替身。 暗魅楼早就有了圣女的人选,既有西域皇族血脉,又能……有足够的能力,接手圣女之位。 朝阳,就是暗魅楼从一开始……就盯上的猎物。 所谓的猎杀令,也不过是圣女选拔最后的一道关卡。 只要朝阳能顺利通过考验,她就是西域新的圣女,是未来西域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高于皇权的存在。 是整个西域皇室,和西域的精神领导者。 拜月呼吸凝滞了一下,垂眸,眼底透着浓郁的不甘心。 “拜月,你该不会……让朕失望吧?”胤承捏着拜月的下巴,用力抬起,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只是朝阳的影子,你需要做的……是保护好她,确保她顺利完成暗魅楼的试炼,坐上那个位置,懂吗?” 拜月的手指慢慢握紧,深吸了口气。“除了朝阳,任何人都不可以吗……” 难道她不行吗? 她为了活下来,完成暗魅楼一次次的试炼,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往上爬。 她杀了多少人,又差点死在多少人手里…… 暗魅楼的试炼就是地狱,她从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爬出来,凭什么……要将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他人?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朝阳什么都没做,却要坐享其成,从她手中抢走一切? 凭什么!拼什么她要拱手让人! 西域圣女是西域权利和精神的象征,这样的诱惑,谁不想要? 她已经就要成功了,只要朝阳一死,她就是西域的圣女。 她也可以帮帝辛完成大业,她也可以…… 拜月知道,帝辛想要的不仅仅是大虞。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常态。 帝辛要的是整个天下,他要一统各国……需要有人帮衬。 她能理解帝辛,她可以无条件支持帝辛,只要帝辛需要…… 只要她坐上那个位置。 “朕让你走到今天,是为了让你成为朝阳的助力,而你……却想取而代之?”胤承冷笑,眼眸渐渐转换为杀意 “嗯!”胤承扼住拜月的颈部,暗下用力。“和朝阳相比,你差了太多,甚至……没有可比的价值。” 当初暗魅楼为什么会选白狸做圣女,而宁河只能做白狸见不得光的影子? 因为神永远都是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代和模仿的。 “朕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朝阳的影子,可你却想靠着这一点点的影子……妄想取代她?你配吗?” 拜月呼吸越发不顺畅,脸色惨白。 心口疼得厉害,她只是个替代品,代替朝阳去地狱受苦的替代品! 眼泪在眼眶凝聚,拜月声音沙哑。“我知道错了……” 胤承松开拜月,居高临下。“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如若再让我发现你偏离了我要的价值,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拜月不敢看胤承的眼睛,全身发寒。 她从地狱走出来,从不惧怕死亡,更不怕任何人,却唯独害怕眼前的男人…… “记住,不要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在暗魅楼学了些小手段,就能在朕面前班门弄斧,你永远都代替不了朝阳,永远也成不了朝阳。”胤承伸手,将一只风铃捏碎。 那是拜月身上的铃铛,是个核桃大小的铃笼,有机关,机关开启时就会散发出魅毒的花香。 西域多妖女魅惑人心,这是西域的东西。 胤承很不喜欢。 更不喜欢拜月耍小聪明,想用在自己身上。 拜月心口发颤的垂眸,摔在地上缓了很久。“暗魅楼主急召我们回西域,不知发生了什么……” 面对帝辛,她暂时只能乖乖听话。 “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朕。” “是……”拜月起身,转身的瞬间,眼眸变得狠厉。 朝阳…… 她一定要除掉朝阳。 双手握紧到银铃发出响声,拜月的恨意越发浓郁。 她永远无法代替朝阳?她偏不信! 她偏要除掉朝阳,偏要站在那个位置之上! 她偏偏要夺走属于朝阳的一切,包括她身边的男人! 帝辛…… 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位置,拜月快速消失。 总有一天她会站在圣女的位置上,成为对帝辛有用的人。 她不仅仅要夺走朝阳的圣女之位,她还要让爱着朝阳的男人……全部都属于自己! …… 关外,大虞与三十二城交汇处。 “边关军怎么突然这般安静,镇守十二城不曾主动进攻?”朝阳有些不解,他们一路走到惠阳城,这里是大虞边关军的地盘,居然没有人任何关卡。 “谢御澜战败,大虞皇帝趁机除掉谢家,谢御澜凶多吉少,边关军群龙无首,自然无心再战。”萧君泽跟在朝阳身后,单手抱着阿雅。 阿雅在萧君泽怀里睡着了,睡得安稳。 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喜欢孩童的他,居然对阿雅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朝阳抬头看着趴在萧君泽怀里睡着的小家伙,那张可爱的小脸……与萧君泽真的有几分相似。 手指下意识收紧,朝阳莫名不想让萧君泽知道阿雅的身份。 他……也许很难接受。 很难接受自己的母亲,身为奉天的一国皇后,却和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女儿。 抛弃了萧君泽。 “你说……胤承要对谢家下手……”心慌抬头,朝阳看着萧君泽。 她与谢御澜虽是对立面,可谢御澜这样的女中豪杰……她也惺惺相惜。 就这般陨落,太过可惜。 “开山王是大虞的摄政王,帝辛登基想要稳固朝政,必然要除掉所有隐患。他利用开山王对付太后,太后死后……必然狡兔死走狗烹。”萧君泽也佩服胤承的手段,开山王都已经示好,主动让女儿入宫为后来求一家平安,同时也愿意交出兵权。 可胤承却不肯立后,直接断了开山王的后路,斩尽杀绝…… 朝阳呼吸凝滞了一下。 她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开山王……从功高震主树大招风的那天开始,就预示着会有这般结局。 只是,朝阳有些惋惜,也觉得可惜。 垂眸看着脚下,朝阳停下脚步。 坐在那个位置之上,真的有太多身不由己吗? 还是说……他们最终都会变? 胤承会为了皇权稳固杀谢御澜,除太后。 当年的隆帝也为了皇权杀木景炎…… 人性,永远都是相对的。 “阿木!”阿雅睡醒了,见阿木突然调转方向,紧张地喊了一声。 朝阳和萧君泽警惕地看着阿木,就看见阿木往草垛的位置跑去,很快拽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蛊人对活人的血很敏感,这人显然还没死。 朝阳和萧君泽跑了过去,阻止阿木撕咬,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谢御澜……” 第282章 谢御澜投诚萧君泽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谢御澜怎会在大虞边关,她不是奉旨回京了吗? “先救人!”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无论如何都要先救人。 萧君泽受伤,朝阳只能自己去扛谢御澜。可谢御澜身高八尺,身穿铠甲,比扛着一个男人都要费劲…… “我来。”萧君泽不忍朝阳辛苦。 “不用,男女有别。”朝阳不让萧君泽碰谢御澜。 萧君泽一脸无奈,他真没从谢御澜身上看出男女有别…… “阿雅,让阿木看看,这四周还有没有杀手。”朝阳的听力很敏锐,但距离有限,而蛊人不同,五感被无限放大,能知晓和警觉方圆十里以内的危险。 阿木很听话地坐在一旁,呲牙看着谢御澜身上的血,那是新鲜血液的味道。 见阿木摇头,阿雅也冲朝阳摇了摇头。 放心地松了口气,朝阳扛着谢御澜去了附近农户家。 边关多出战事,农户多数都已经空闲。 简单帮谢御澜处理伤口,朝阳发现谢御澜身上的伤并不致命,让她昏迷的原因……是重力击打颈部。 “她是被人打晕藏在草垛中的。”朝阳走出房间。 “看来,有人替谢御澜去死了……”萧君泽看了眼从谢御澜身上脱下来的铠甲,摇了摇头。“这不是主帅铠甲。” “是她身边的那个婢女……” 身量能和谢御澜媲美的女人,也就只有她身边的那两个婢女,元左元祐了。 “元左,别去……” “元祐!” 谢御澜在噩梦中惊醒,吃痛地捂着伤口,警惕地坐了起来。 朝阳跑进房间,示意谢御澜放松。“我们不会伤害你。” 谢御澜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了朝阳一眼,垂眸想要起身。 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红肿地握紧双手,打算离开。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去哪?”朝阳有些紧张。 谢御澜没说话,径直往外走。 “你去了就是送死!”萧君泽在门外拦住谢御澜的去路。 谢御澜眼眶红得厉害,恨意和怒意在眼眶充斥。 元左元祐在她入关城被追杀的时候赶到,将她打晕,穿上她的铠甲,替她……回京。 她们会死的,一定会死。 “不用你们管!”谢御澜有些失控,情绪起伏很大。 萧君泽被谢御澜推开,两人差点打起来。 “萧君泽!”朝阳上前拉架,挡在两人中间。“谢御澜,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你也不想让救你的人白死。” “我不回去,他们会死……”谢御澜声音更咽,那一瞬间所有的坚强冰封瓦解。 她就算再强,也只是个女人…… 她能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你回去……他们也会死。”萧君泽别开视线。“我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开山王……认罪伏诛,谢家满门抄斩。谢御澜死于入京途中,被流寇所杀……” 现在,谢御澜已经是个死人了。 朝阳惊愕地看着萧君泽,她知道萧君泽不会骗谢御澜,可胤承……没有必要对谢家如此赶尽杀绝…… 呼吸有些发颤,朝阳垂眸握紧双手。 胤承……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必须铲草除根。 谢御澜脸色苍白,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手掌已经被她握紧到出血身体也颤抖得如同筛子。 朝阳不敢靠前,也不知如何劝阻。 她知道……谢御澜现在恨毒了胤承。 满门抄斩,太狠了。 眼睛睁大,谢御澜的眼泪却不停地砸在地上,身上的手掌的血迹渗透,也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谢御澜始终没有说话,她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早就预料到谢家会有一劫,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她不孝,先前不明白开山王一定要让她入宫的用意。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为帝辛立下战功,只要为帝辛守住边关,他就能放过他们谢家…… 可没想到,他还是出手了。 他对谢家赶尽杀绝。 从帝辛对太后及党羽赶尽杀绝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这个新皇帝,绝对不是好惹的。 也绝对,不能招惹。 可……她太过任性,开山王让她入宫为后,她却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是她,害了谢家满门。 “谢御澜……”见谢御澜什么都不说,冲着京都的方向重重磕头,朝阳慌张上前,却手指发颤地僵在原地。 她要怎么劝阻,有什么资格劝阻。 萧君泽也握紧双手,敬谢御澜是条汉子……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开山王是摄政君臣啊,功高盖主…… 帝辛怎么可能容得下摄政之人。 无论是太后还是谢家,都得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谢御澜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全身颤抖地重重磕头,额头磕破,血液浸透地面。 “谢御澜,你若是恨,就来我木家军,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在奉天安稳。”萧君泽跟谢御澜挑明了身份,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想要拉拢谢御澜。 若是谢御澜能为奉天所用。 “萧君泽!”朝阳挡在谢御澜身前,她知道萧君泽想干什么,拉拢谢御澜,趁她恨胤承,对付胤承。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知道朝阳在护着胤承。 在朝阳眼中,胤承一直都比他重要。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转身,什么都没说。 “谢御澜,你有什么打算?”如今谢御澜在胤承那里已经是死人了,她不能继续留在大虞,也不能留在边关军了。 她必须离开。 朝阳希望谢御澜能远离争端,找个世外之地安稳一生。 只是,可惜了她这一身将才。 “谢家满门之仇……不可不报。”谢御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底的寒意异常浓郁。 朝阳心口一颤,知道谢御澜活下来……定然会成为胤承的隐患。 可她没有立场劝阻。 站在谢御澜的位置,她与胤承的仇恨,已经注定。 “奉天陛下,萧君泽?”谢御澜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 萧君泽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这可不是他趁机调拨的,谢御澜自己找来的…… “是。”萧君泽点头,摘下脸上易容的面皮。 谢御澜握紧双手,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不知可否收留。” 谢允南还在木家军手里,他现在是谢家唯一的独苗了…… 就算今日遇不上萧君泽,她也有打算,投诚敌军。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也是唯一的退路。 萧君泽再次看了朝阳一眼,他还是在意朝阳的看法。 如果朝阳护着胤承不肯,那他……要如何? 第283章 木怀臣命不久矣 见萧君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阳冷笑。“恭喜陛下,喜得良将!” 说完,朝阳转身就走。 “朝儿!”萧君泽拉住朝阳的手腕,压低声音。“我与胤承注定对立,各为其主……” 朝阳当然知道,萧君泽的野心不仅仅只要奉天这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胤承必然会成为萧君泽的首要敌人。 “天下如今的局势,各为其主,各凭本事。”朝阳甩开萧君泽,抱着阿雅往华阳城木家军的方向走去。 萧君泽松了口气,至少还有木怀成在,能帮他笼住朝阳的心。 就算没有木怀成,沈清洲这个敌人……也能确保朝阳暂时随他回到京都。 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肯留他,肯随他回边关,肯助他回京都稳固朝堂,是有目的的。 朝阳要除掉沈清洲,他只是工具。 可他心甘情愿被朝阳利用。 …… 边关,木家军。 “来杀你的人都被除掉了,下来!” 木怀成冷眸看了眼扒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谢允南,气压很低。“没听见?” 一旁角落里,受了伤的书童有些无奈。他家公子这害了怕就扒拉人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小时候,谢允南身子弱,长得极其弱小,经常被人欺负。 自己的老爹和姐姐偏偏又长得五大三高,像一棵大树。 谢允南每次被人欺负就会没脸没皮地抱着开山王或者谢御澜,搬救兵,找靠山,寻安全感。 “少爷……”书童见戴着面具的木怀成实在冷地吓人,小声提醒。 可谢允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木怀成就是不肯松手。 之前他害怕了就抱木吉,被木吉将军打了一顿,今天木吉将军不在,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救了他,又开始抱人家了…… “你是木吉将军的随从吗?让本世子抱一会儿,等本世子回家……给你赏钱!”谢允南哭得更厉害了,八爪鱼一样不肯松手。 木怀成也是长见识了,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多哭不完的泪? 同样是天生体弱,他的弟弟木怀臣也是从小身子骨不好,可无论是病了痛了,连坑都不坑一声,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能扛。 可再看看这个谢允南,对于木怀成这种边关沙场长大的硬汉来说……就是奇葩。 “咱们两个商量个事儿行吗?”谢允南哭着抬头,看着木怀成。 木怀成的耐性有限,刚要动手把这个黏人精踹开,就听见谢允南说。“我看你身手不错,现在大虞暂时不可能对木家军下手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你看……我留在这不仅给你们增加麻烦,你们还得担心我会不会被杀,与其增加麻烦,不如把我送回去。” 木怀成提着谢允南的后衣领,将人直接提了起来。“送你回去送死?”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死!”谢允南用最怂的表情说着最硬气的话,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见我爹娘……” 他知道谢家面临的是什么……就算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他这么苟活在敌营,算什么…… “你倒是……”木怀成被谢允南逗笑了,伸手把人扔到一旁。“老老实实待着。” 谢允南被摔疼了,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腿。“我要回家!我要我爹娘!” “将军,谢允南还在闹?”营外,木吉着急赶来,紧张问了一句。 谢允南一定是预料到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闹腾。 “他不是傻子……”木怀成点头。 “将军,大虞皇城传来消息……”木吉看了眼四周,避开谢允南。“谢家满门抄斩,开山王认罪伏法,谢御澜死在入京的路上,说是被流寇所杀,应该也是帝辛的人干的。”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虽为敌军,各为其主,但将士之间还是惺惺相惜。 “可惜了……”谢家满门大虞忠烈,可惜了。 “将军,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谢允南?”木吉有些犹豫。 “别吓他了,先瞒着吧。”木怀成思索了片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将军!” 木怀成的话音刚落,亲卫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声音有些发颤。“将军!您看……您看谁来了!” 木怀成愣了一下,看着军营外走进来的人。 他的弟弟,木怀臣。 “咳咳……”木怀臣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这一路都要靠戚风背着行走了。 若不是为了见哥哥,他也不会这么强打着精神。 他的病最多活到现在了…… 这是天疾,原本老者活着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 这就是命。 苦涩地笑了一下,木怀臣看着带了面具的哥哥。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木怀成,眼眶泛红地向前走了几步。 戚风气压很冷,他不甘心……不甘心木怀臣将自己可以活命的机会让给了萧君泽。 他不知道什么君臣情谊,他只是不想让木怀臣死。 木怀成惊了许久,上前用力抱住木怀臣拍了拍。“回来了就好……” 兄弟之间无需言语,血缘本就是割舍不断的情谊。 木怀臣点了点头,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咳嗽,可他又不想让哥哥担心。 “连日赶路,戚风,带怀臣去休息!”木怀成了解自己的弟弟,也知道他不能过于奔波。 戚风点头,扶着木怀臣去营帐。 刚离开木怀成的视线,木怀臣就咳嗽了起来,手心全是血迹。 戚风红了眼,手指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木怀臣。 从南疆走来,这一路他们本应早就赶到了,可木怀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里还时不时发高烧,他们耽误了行程。 “木怀臣……”戚风一直喊木怀臣的名字,他不想叫他主人,因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见到哥哥,我就心满意足了……”木怀臣笑了一下,脸色越发惨白。 “这是我的命,戚风……”木怀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哥哥,朝阳,还有戚风了。 作为君臣,他已经把命都给了萧君泽。 但作为兄长胞弟,他却没能……陪他们更长时间。 “还有遗憾……未看哥哥成家立业,未见朝儿找到自由……”木怀臣无力地笑了一下,需要将全部的力气都压在戚风身上了。“戚风,我死后……给你自由吧。” “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结婚生子,平淡的过一生……” 戚风红了眼眶,声音生硬。“不需要!” 作为影卫,主人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主人不在了,他会殉葬,陪他一起死。 至少,黄泉路上还能护着他不被其他野鬼欺负。 第284章 萧君泽也曾善良 木家军,营帐。 木怀臣躺在榻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他最后一次见叔父木景炎…… “怀臣,等叔父回来,就做一把长枪,让我们怀臣和哥哥一样,身体强壮。”木景炎抱着木怀臣,坐在院子里玩儿木剑。 木景炎很喜欢木怀臣,或许是木怀臣从出生开始身子就弱,是木家一家人的掌中宝。 从小到大,木怀臣有哥哥护着,有叔父宠着,有父母惯着,有太子相伴,还有影卫戚风守着…… 除了身体不适,他其实很幸福。 戚风是木景炎亲自挑选,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选在木怀臣身边。 木景炎救了戚风的命,戚风的命就被许给了木怀臣。 从那一刻开始,戚风和木怀臣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太子殿下,您不能打架。”梦中,木怀臣梦到了小时候,萧君泽和裕亲王等人在打架。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 梦中,萧君泽将一只白白的小兔子护在怀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冲木怀臣笑。“你的小兔子!” 木怀臣呆呆的看着萧君泽,一国太子,高高在上,却为了他救下的一只兔子,和几个皇子大打出手。 那天,他和萧君泽都受到了惩罚,可是萧君泽很开心,眼中是有光的。 曾经的太子,也善良过。 而那时候的萧君泽,是木怀臣心中唯一支撑的光。 他相信萧君泽,无论如何改变,本心不会变。 他还是那个会保护一只小兔子,会替他受罚,会在宫中处处维护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瞒着娘娘和陛下躲在山庄,会被罚的。” 木怀臣和萧君泽早在小时候就见过朝阳,在避暑山庄。 那时候的朝阳正在偷偷教训一个欺负人的小太监,而萧君泽和木怀臣就躲在假山后面的凉亭中。 “那个婢女倒是特别。”萧君泽撑着脑袋,看着教训人的小朝阳。 朝阳比萧君泽都要小了好多,看起来萌萌的,却又很奶凶的样子。 “她长得真好看。”萧君泽问着木怀臣。“你觉得呢?” “殿下若是觉得好看,可以让徐公公把她接进宫里照顾您。”木怀臣小声开口。 萧君泽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要……这么特别的人儿就该留在宫外,入宫……会折断她的翅膀。” “太子殿下,喜欢不就是应该得到吗?”太子师说,帝王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是母后说,喜欢的东西就要让它保持原本的样子,轻易不要去触碰。”因为触碰了,就可能不再是喜欢的样子了。“母后说,御花园的花很美,长在树上可以观赏一月之久,可如若因为喜欢就折下来,那一日不到便会枯萎。” “太子殿下说的是……” 那时候的萧君泽知道守护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玷污,不被荼毒。 木怀臣有时候就想,如若没有天妒红颜,如若长孙皇后能一直陪伴萧君泽成长,那他一定是奉天最仁慈的帝王。 可惜…… 长孙皇后走得太早,隆帝让萧君泽成长的方式,太过残忍。 “怀臣?” 睡得有些不踏实,木怀臣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木怀成坐在床榻边,摸了摸木怀臣的额头,发着低烧。 作为兄长,木怀成从小到大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弟弟。 “哥……”木怀臣声音有些沙哑,缓缓睁开眼睛,眼眶有些发疼。 “别起来。”木怀成摇了摇头,小声问了一句。“饿了吗?我让伙夫营给你做了吃的,吃点?” “哥……”木怀臣蜷缩了下身子,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若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木家,不能在他们这里断了后。 “说什么傻话,你只是赶路太累了。”木怀成小声苛责,不愿让弟弟这般悲观。 “会好起来的……”他执着地相信,木怀臣一定会好起来。 “哥,你知道的……”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他活不久的。 多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已经满足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呢,他不想死。“哥,我想看你成家,我想看朝儿幸福,想看萧君泽稳固奉天……” 他不放心的事情,还有好多。 “别犯傻,你会好起来,哥不会让你死的。”这些年,木怀成寻遍天下名医,除了南疆老者,怕是无人能救木怀臣。 可偏偏,老者……走了。 “哥,如果我走了,你让戚风跟着你,行吗?他从小就守在我身边,若是我走了,他会找不到方向。”木怀臣想把戚风托付给木怀成。 “你的影卫,你自己照看。”木怀成起身,别开视线。 “将军,朝阳郡主到了。” 营帐外,亲卫来报。 木怀成强行将眼泪压了一下,双手握紧,离开营帐。 木怀成刚走,一个脑袋就探进营帐。 木怀臣看着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形,笑了一下。“你是?” 谢允南是闻着味儿进来的,看了眼桌上的伙食,哼了一声。“好吃的都给你了。” 木怀成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若非声音和衣着,他差点认成女娇娃,长得实在好看,饶是一般女子都不能及。 “你怎么不吃?”谢允南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世子,已经在边关吃糠咽菜这么久了,看着桌上的细粥,越发想家。 “我吃不下,别浪费,你若是饿了,就吃吧。”木怀臣想坐起来,可他没有力气。 谢允南咽了下口水,为了回大虞,他已经绝食抗议好多天了,木吉和那个戴面具的都不理他,他饿得不行了才偷偷溜进来。 想看看这个能让伙夫营开小灶的人是什么来头。 原来是个病秧子。 “你病了?”谢允南很不客气地坐在木怀臣身边,端起细粥喝了一口。“我也不白吃你的,把手伸出来,让本少爷瞧瞧。” 看着谢允南一本正经,木怀臣笑了,将手腕递了过去。 谢允南有模有样地摸了摸木怀臣的脉搏,虚浮无力,这是将死之兆。 “小公子会探病?”见谢允南一脸思索,木怀臣问了一句。 谢允南抓耳挠腮许久,摇了摇头。“不会。” 谢允南的样子把木怀臣逗笑了,就算他不会看病,也让木怀臣的心情好了些。“那公子摸了这半天?” “可是天疾?因早产和在母亲怀胎时出了什么岔子导致的?”谢允南看着木怀臣,他对医术很感兴趣,摸脉是一个老乞丐教他的,但他没有真正学过,只是凭感觉。 “嗯,是。”木怀臣惊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是如此。”谢允南也是天生体弱,天疾之症。“小时候宫里太医说我活不过十三岁,把我爹吓坏了,以为自己杀戮太重,谢家要绝后。” 第285章 谢允南不是一无是处 木怀臣愣了一下。“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四处帮我求医问药,把我治好了。”谢允南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勉勉强强还算好吃。 “可知是哪位神医?”木怀臣愣了一下,连神医薛京华都拿他的天疾束手无措。南疆的老者也说只能帮他续命,想要彻底除根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老乞丐。”谢云南想了想。“这个乞丐脾气可怪了,一般人他不救的,而且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在哪。” 老乞丐救了他,还教他探脉,说他有学医的天赋,若不是因为他发过誓不收徒弟,就收他为徒了。 谢允南一直觉得老乞丐那是吹牛皮。 木怀臣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眼眸又黯淡了下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这种本就没有多少希望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了。 否则……给他们徒添麻烦。 “哥哥。”营帐外,朝阳着急走进,听怀成哥说木怀臣的身体每况日下。 谢允南一看见朝阳进来,吓得脸都白了,吱一声站了起来,还不忘在自己嘴里多塞了几块肉,转身跑开。 女罗刹又回来了! 朝阳没理会谢允南,径直走到木怀臣身边,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心口一颤,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这脉象,太弱了。 将死之人……也不过如此。 “哥……”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事,我都知道了。”木怀臣反过来安慰朝阳。 朝阳有些着急,摇了摇头。“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要救木怀臣…… “师父给我留了医书,我肯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朝阳突然想起来,老者给她留了医书和批注。 朝阳知道木怀臣是天疾,老者也曾经说过,天疾是与生俱来的,与后天生成的病痛和伤害不同,极难治疗,极难断根。 朝阳翻找着老者留给她的医书,在单独被放置的一页纸里,朝阳找到了老者的留言。“朝儿,木怀臣的病乃是天疾,为师想过为他改命续命,但也极难去根。天生体弱者,人参续命,三金五铜引之……” 朝阳的心收紧,老者早就帮她批注好了,而且留下了治疗的方式。 眼眶有些泛红,师父…… “哥,师父走之前给我留下了治疗方式,可……”朝阳想那张纸拿在手中,可无法根除。 老者为木怀臣续命,也最多不超三年。 “多久。”木怀臣还是很高兴的,无论如何,他能多活一天都是捡来的。 “三年……” “三年足够了。”木怀臣笑了一下。 “嗯,三年足够了,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朝儿一定会治好哥哥。”朝阳目光坚定,她一定能攻克这个难题。 “哥哥相信你。”木怀臣抬手握住朝阳的手腕,给她足够的鼓励。 “我先让人去煎药,哥你等我。”朝阳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威风站在营帐外,显然是听见了朝阳和木怀臣的对话。 “你这是……”朝阳愣了一下,刚走出营帐,就看见戚风跪在自己面前,身形发颤。 戚风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冲朝阳磕头,随即起身,走进营帐。 朝阳愣了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戚风……这是在跪谢她救了木怀臣的命。 …… 主帅营帐。 见谢御澜来到木家军,所有将士都很警惕。 毕竟曾经是敌军,还打得他们节败退。 “谢将军确定要投降我木家军?”木吉有些怀疑。 谢御澜什么都没说,双手握紧。 若是他们不信,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有将军着急了。 “行了!”木吉蹙眉。“谢将军,我木家军虽人马不足,但将军若是肯来,我们也是全军欢迎。我们欣赏将军的才能,也佩服将军的果敢,在我木家军,绝对没有人敢对您不敬,但如若……” 木吉把话说在了前面。 如若谢御澜是假投降,或者以后什么阴谋,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不会。”谢御澜淡淡开口,周身的恨意浓郁。 木吉点头。 他知道谢家全家都被斩杀…… 连谢允南在木家军也被杀手多次袭击。 “既然如此,那谢将军以后就是自己人!我们木家军兄弟都是糙汉子,您别介意!”木吉笑着冲谢御澜伸手,打算向兄弟一样抱拳。 可谁知谢御澜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不懂木家军这些习惯,在谢家边关军没有这些…… 木吉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发。“慢慢来,慢慢来……” 慢慢接触,他们都没那么难接触。 谢御澜点头,回眸看着萧君泽。“我愿投降奉天,是为了活下去,陛下能给谢御澜这个机会,谢御澜定然也会为陛下效命,只求保住弟弟谢允南……” 谢允南是谢家的独苗了。 木怀成看了谢御澜一眼,她的恨意很浓郁,可她投诚的条件却不是要萧君泽给她报仇。 甚至没有提出带兵攻打大虞的话…… 她只是,要萧君泽保住谢允南。 “好。”萧君泽点头。 谢御澜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得到萧君泽的承诺,她便也能安心了。 “既然来了我木家军,走走走,大家都是兄弟,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军中都是豪爽之人,不拘小节,何况将士之间各为其主,却还是惺惺相惜。 谢御澜被那些人热情地带走,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木怀成拉住木吉,低沉着声音吩咐。“毕竟男女有别,别太不把人当女人。” 木怀成担心这些人闹起来没事。 木吉笑着点头。“将军您就放心吧,兄弟们开心,把酒言欢罢了。” “谢家刚出了事,也别太高兴,让她一个人静静。”木怀成有些替谢御澜惋惜,满门抄斩,如今只剩下她和谢允南两人。 …… 伙夫营。 朝阳亲自给木怀臣煎药,剂量上一点都不能有偏差。 “大黄五钱。” 朝阳让阿雅抓药。 谢允南探着脑袋听着,等朝阳把药都放好,谢允南小声开口。“大黄性热,不如用地麻替之,对于天疾之症,还是要从根本去调养。” 朝阳看着医书的手僵了一下,惊愕地看着只有一个脑袋钻进来的谢允南。 谢允南被朝阳要吃人的眼神吓到,惊慌地拿出脑袋,转身就跑。 朝阳放下医书追了出去,这一无是处就知道哭的小世子,居然懂医术? “嘭!”追得有些着急,朝阳拐角处就和一人撞了满怀,碰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抱歉……”被撞的是谢御澜,见朝阳红了眼眶,有些无措。“你……没事吧?” 朝阳抬头看着谢御澜,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男女有别。 第286章 待帝辛君临天下 朝阳垂眸,冲谢御澜抱拳。“谢将军。” 谢御澜看得出朝阳在疏远自己,也客气的抱拳。“抱歉,撞到你了。” “将军,您弟弟学过医?”朝阳抓不到谢允南,只好先在谢御澜这里打听一下。 “他……给姑娘惹麻烦了?”谢御澜就是来抓谢允南的,生怕他到处惹是生非。 看得出,谢允南在木家军过的很滋润,木家军没有限制他在军营内的自由,而且……对他也很不错。 和边关军不同,木家军好像……更有血性一些。 “没有,他在我煎药的时候提了个意见,想来应该是学过医,所以想问问他。”朝阳摇头。 “久病成医吧,这小子从小体弱,天疾难祛,十几岁的时候就活不成了,我爹四处寻找神医,才让他活到现在。”谢御澜随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惊愕的看着谢御澜,有些激动。“可是天疾?” 谢御澜愣了一下,看了看抓着自己的朝阳,点了点头。 “朝阳姑娘?”见朝阳转身跑开,谢御澜有些云里雾里。 “谢将军,可有空闲?”朝阳跑远,木怀成寻了过来。 谢御澜冲木怀成作揖,还不是很清楚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是谁。“得闲。” “请随我来。”木怀成转身,带谢御澜入营帐。 既然谢御澜已经归顺奉天,那便需要与谢御澜坦诚相待。 木怀成很欣赏谢御澜,若是她能真心为陛下所用,那也算是让萧君泽如虎添翼。 …… 大虞,皇宫。 “陛下,夜深了。” 谢家满门被杀,谢御澜死在了入京的路上。 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胤承却并没有一丝兴奋。 站在谢家的角度,他残暴不仁,谢家并没有什么错…… 可站在他的位置上,不除掉谢家,便会留下隐患。 他没有办法,帝王之术,注定狠辣。 “你先下去吧。”胤承小声开口,让常山退下。 他想一个人静静。 安静的站在窗边,胤承看着花园的假山。 在其位谋其政,他如今是大虞的皇帝,就要为了这个位置而谋划。 小时候,他一心只想着逃离奉天,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可人都是不满足而贪婪的物种,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变得更加贪婪。 从前,他只想活下去,后来,他想得到皇位。 再后来,他连大虞的皇位都不满足了,他想要整个天下。 而让他一步步变得贪婪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想得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朝阳…… 站在窗边站了一夜,直到日出黎明,胤承才揉了揉眉心,准备早朝。 在奉天做人质的时候,他遇见了朝阳,这个女人……一步步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也仿佛融进了骨血。 支撑他活下去,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动力,是朝阳。 从前他只想要活下去,带着朝阳一起活下去,带她去寻找属于她的自由。 可后来他才明白,所有的自由都是加在权利之上的。 没有权利,何来自由。 他想给朝阳的自由,必须建立在权利之上。 待他权倾天下,许她四海为家。 “陛下,朝阳郡主密函。”身后,暗卫跪地。 胤承的心跳收紧了一下,转身快速拿过暗卫送来的密函。 “胤承,我一切安好,勿念。 师父走了……” 信中,朝阳告知胤承老者去世了。 胤承早就接到消息,可看到朝阳信中的话,还是忍不住心疼了。 朝阳,会很难过。 有时候,他也很想就这么放下一切,不顾一切的赶到朝阳身边,可他的位置……不允许他这么任性。 已经走到了现在,他就要一步步走下去,不能……前功尽弃。 “胤承,听闻谢家满门被杀,我知你用意,也无权干涉。但兵法有云,仁政布施,恩威并重方得长久。谢家是隐患,但同样也是利刃,真正的掌权者是要握紧手中的双刃剑,游刃有余……” 朝阳给胤承写了信,也是想提醒他,不要给自己树敌。 放过谢御澜,也放过谢允南。 胤承看着手中的信件,深吸了口气。 除掉谢家,他没有错。 他不是不能游刃有余,也不是不能掌控谢家,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娶谢御澜为后……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他的妻子……只能是朝阳。 朝儿……你到底明不明白。 “陛下,谢御澜没死,入京路上的尸体,是谢御澜身边的婢女,元左。另外一个婢女逃走了,我们的人正在追杀,还未……找到。” 身后,暗卫紧张禀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就要除根……” 既然谢御澜没死,结合朝阳的这番话…… 以及谢允南这个谢家独苗如今的处境,那谢御澜……定然是已经去了奉天木家军。 眼眸瞬间暗沉,胤承眼底的杀意开始浓郁。 将手中的信件收好,胤承回眸看着暗卫。“加派高手,除掉谢御澜与谢允南,以免夜长梦多。” 杀戮,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谢家已经被抄家,谢御澜必须死。 …… 边关,木家军营。 “陛下,朝阳郡主传信离开……往大虞皇宫的方向。”影卫在暗处发现,有传信鸟往大虞京都方向飞去。“您为何不让拦截……” 万一朝阳郡主将谢御澜投诚的事情告诉胤承,胤承一怒之下……边关再起战事。 萧君泽手中有些发紧,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心中真正护着和信任的人是胤承…… 心口有些犯疼,终究朝阳还是更倾心胤承。 “由着她,以后……她的信件自由出入,不许阻拦。”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明知道朝阳不是真心随他回来,可还是……想尽可能的把人留在身边。 “陛下……”影卫有些担心。 万一边关再起战争,那木家军被牵制,等沈清洲解决了萧承恩…… 怕是就会来对付木家军了。 …… 奉天,京都。 裕亲王府。 萧承恩利用先帝遗诏和六皇子,正大光明的回到了京都。 沈清洲就算是权倾朝野,也无法动得了先帝遗诏。 “王爷……”青鸾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已经很努力的用绷带绑住腹部,可还是担心萧承恩会看出来。 “这段时间,你在躲着本王?”萧承恩冷声开口,伸手捏住青鸾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以前,你可不是这般矜持……怎么?现在开始立牌坊?” 第287章 萧承恩的冷漠与无情 青鸾有些心慌,她和萧承恩一直仅限于保持肉体关系,萧承恩身边的女人不只她一个…… 她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敢被萧承恩发现,从萧承恩回到京都以后,就一直躲着他。 “未曾……”青鸾心慌的低头,发间的白色簪花让萧承恩看着有些晦气。 “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许带这白花!”萧承恩的脾气很大,自从恢复记忆,他的脾气越发狠厉,阴晴不定。 苏婉儿是萧承恩心中最后的善念了,没有了苏婉儿,萧承恩就是个疯子…… “王爷……老者去世,南疆之人皆头戴簪花,守孝三年……您若有需求,还请寻……”见萧承恩撤掉她身上的系带,青鸾有些慌了。 她不能……被萧承恩发现。 若是萧承恩发现她没有打掉孩子…… 那她和孩子,可能都会死。 “守孝?”萧承恩冷笑。“不过是侍寝而已,你以为婉儿死了,本王就会纳你为妃?” 被萧承恩横抱起来扔在床上,青鸾的呼吸有些发颤。 她曾经……确实想过,只要苏婉儿死了,她也许就能成为萧承恩的妻子。 是他的王妃。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萧承恩不会娶她,若不是因为失忆,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对自己说。 除了床笫之事的哄骗,再无其他。 “青鸾,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萧承恩将青鸾压在身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青鸾眼眶有些泛红,她在萧承恩身上嗅到了浓郁的酒气。 唤她来的暗卫说,王爷又发疯了,杀了以前照顾王妃的几个婢女,说她们没有照顾好王妃就该死…… 在所有人眼中,萧承恩这次归来以后就疯了,疯狂且心狠手辣。 青鸾知道,他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苏婉儿。 无法拒绝萧承恩,青鸾认命的笑了一下。 在这种追逐的游戏中,她深爱着萧承恩,萧承恩却深爱着苏婉儿。 而她永远都比不过苏婉儿了。 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衣衫滑落,青鸾被层层绷紧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 萧承恩的动作僵了一下,气压开始降低。 青鸾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她已经听天由命了。 她是南疆女,从接到任务来到萧承恩身边的那一天开始,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原本,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可以妖娆可以妩媚,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和身体讨好萧承恩……可从跌落悬崖,萧承恩护着她失忆到现在。 她确实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贪婪的想要着更多。 要萧承恩更多的爱和宠溺。 她开始变得贪婪,甚至贪得无厌的想要留住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就是你最近躲着我的原因?”萧承恩的气压很低,话语冷的让人害怕。 青鸾从未惧怕过什么,可因为有了孩子……她好像有了软肋。“王爷,毒谷派了新的南疆女过来,青鸾……怕是不能留在您身边了,您让青鸾离开吧。” 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她恳求萧承恩让她走。 萧承恩冷笑了一声,捏住青鸾的下巴,重重将人摔到床下。“你以为,本王会这么让你离开?” 青鸾呼吸有些凝滞,肚子疼的蜷缩起身子。 要怎样,萧承恩才肯放过她的孩子。 “王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门外,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妖娆的靠在萧承恩身上。 萧承恩伸手把女人抱在怀里,不管青鸾的死活。 “还不滚出去?”朱雀看了眼还在地上挣扎的青鸾,想要救她…… 青鸾努力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萧承恩冷声呵斥。“本王让你走了吗?” 青鸾的身体僵硬的厉害,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 看着萧承恩与朱雀在床榻上缠绵……青鸾的心如同被人彻底踩碎在脚下。 全身发颤的蜷缩在地上,肚子的疼痛比不上心口的十分之一。 她知道,萧承恩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除了苏婉儿,没有人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她就是个南疆女,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人,除了她……谁都可以。 眼泪凉了发丝,青鸾绝望的起身,跪在床榻边。 直到天蒙蒙微亮,萧承恩仿佛才想起她的存在。 青鸾跪在地上,双手护着肚子,脸色苍白。 怀孕,会让南疆女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无论是控蛊能力还是武功都会被影响。 仅仅只是跪到后半夜,她就已经撑不住了。 “喝下去。”不知何时,萧承恩已经走到青鸾身前,将一个药瓶打开,让青鸾喝下去。 青鸾知道,那是堕胎药。 眼泪滚烫的涌出,青鸾哭着摇头。“王爷,让青鸾走吧,求你……让青鸾生下这个孩子,求你……” 她会带着孩子离开,隐居。 她不会给萧承恩带来麻烦的。 “你不配。”萧承恩还是那句话,你不配。 这三个字永远都像是利刃,直直扎在青鸾的心口。 “求你……”青鸾哭着拉住萧承恩的底衣,摇头。“这孩子是失忆以后王爷的孩子,是他满心欢喜要留下的,求王爷看在失忆时候的情分上,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她是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 萧承恩的眼神越发暗沉,抬手用力捏住青鸾的下巴。“不提失忆本王倒是还能放你一马……” 青鸾被萧承恩眼底的决绝刺伤,她无力挣扎。 “咳咳咳!”那瓶药被萧承恩硬生生灌了下去,青鸾摔在地上,蜷缩到无法呼吸。 真狠啊…… 萧承恩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惜。 他不爱青鸾,也不爱这个孩子。 “离开王府,王府不养废人!”萧承恩的话语很冷,冷的让人发颤。 青鸾的嗓子被药物刺激,灼热的厉害。 肚子突然绞痛,青鸾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拖出去!”显然,萧承恩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青鸾被暗卫带走,萧承恩紧握到发颤的手指慢慢松开…… 朱雀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衣服穿好,苦涩的笑了一下。“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萧承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口,身形落寞。 此番回京,凶多吉少。 沈清洲不好对付,前路为知。 何况,南疆女产子,是以母体死亡为代价的。 青鸾若是执意生下这个孩子,会死。 “可这样,她也会死……”朱雀走到萧承恩身边,小声开口。“我与青鸾一同长大,南疆女虽没有感情,但我了解她……” 万念俱灰,毫无生机。 “我不会让她死……”萧承恩再次握紧双手,径直走出门外。 第288章 轮到萧承恩求朝阳 “王爷,人晕死过去了,太医说,腹中孩子已经很大了,这个时候强行堕胎……” 萧承恩的脸色有些难看。“一群废物。” 手指慢慢收紧,萧承恩转身拽着暗卫的衣领。“薛京华,去找薛京华!” 他不会让青鸾死。 “王爷,薛神医来过了,说青鸾是南疆女,控蛊体质,除了南疆老者,无人能……”暗卫惊慌跪地。 萧承恩的眼眸瞬间沉了一下。 老者已死,这是各国皆知的事情。 “王爷息怒!”暗卫低头。“薛神医说,如今的朝阳郡主……是老者最后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公开承认的传承人,听闻朝阳郡主现在边关木家军,也许她有办法。” 控蛊之人体寒,南疆女多不能生育,能救青鸾的现在只有朝阳。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手指握紧到青筋暴起。 朝阳…… 呵,萧承恩冷笑了一声。 他与朝阳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 从前萧承恩不信命,更不信什么风水轮流转。 当初萧君泽为了朝阳来求龙血果,他没有给萧君泽机会,甚至侮辱折磨。 如今,倒是轮到他去求朝阳了吗? …… 边关,木家军。 营帐内,朝阳安静地看着手中的医书,若有所思。 “姐姐,吃东西。”阿雅和阿木寸步不离,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刺激,蛊人还算安稳听话。 朝阳摇了摇头,继续翻看医书,一夜未眠。 谢允南那小子一直躲着朝阳,看见朝阳就像看见了鬼…… “朝儿,一夜没睡?”木怀成走进营帐,有些担心。 “我想,尽快治好怀臣哥哥。”朝阳点头,有些无力地将脑袋靠在木怀成身上。“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木怀成心疼地揉了揉朝阳的脑袋,手总是下意识僵硬在半空中,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朝阳一心将他和木怀臣当做亲人,可他……却对朝阳起了觊觎之心。 “朝儿,凡事尽力就好,连老者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怀臣哥哥不会怪你。” 朝阳摇头,声音有些更咽。“可我会怪我自己。” 她会怪自己,怪自己学艺不精。 “哥,你帮我个忙。”朝阳起身,在木怀成耳边低语。“帮我把谢允南抓来。” 木怀成愣了一下,抓那个哭包? “好。”木怀成很宠地点了点头,只要是朝阳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 谢御澜营帐。 谢允南被谢御澜罚跪,一夜都没睡,哭到疲惫。 谢御澜并没有告诉谢允南谢家满门被杀的消息,只是让他跪着,冲着大虞的方向跪着。 “姐……我疼。”谢允南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咽。 他膝盖好疼。 谢御澜没有说话,也在一旁跪着,跪了整整一夜。 其实就算谢御澜不说,谢允南也猜到了…… 谢家,出事了。 否则,谢御澜不可能出现在木家军,还投诚木家军。 “姐……”谢允南想和谢御澜说说话,可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从小就厌恶自己。 谢允南身子弱,出生之前因为母亲受了惊吓,所以早产。 谢允南的母亲是开山王府的小妾,因为谢御澜母亲的缘故,就算王妃的位置空了多年,也从没有人再坐上那个位置。 女人们之间勾心斗角,那么多女人只有谢允南的母亲最受宠,所有怀了谢允南。 谢御澜看不上那些女人,更看不上谢允南。 可大虞传来消息,让谢御澜对谢允南的母亲……有了新的看法。 同样,也对这个从小就喜欢哭鼻子的弟弟……给予厚望。 他,是谢家唯一的男人了。 “谢家,出事了……”沉默了很久,谢御澜的声音沙哑。 谢允南反倒是安静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他都已经猜到了。 他也不是傻子。 在木家军营都有这么多人来杀他…… 谢御澜也被逼投降敌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谢家没人了。 “我娘……可有受苦?”谢允南没哭没闹,反而安静地吓人。 谢御澜侧目看着谢允南,似乎对他有些改观。 “听传信的人说,帝辛为了找到爹爹谋反的证据,酷刑逼供……恐吓爹爹身边的那些女人,不受宠的那几个都倒戈相向,污蔑爹爹求自保。但你娘……” 谢御澜有些说不下去了。 谢御澜一直觉得,谢允南的爱哭是遗传他母亲的,胆小怕事见风使舵…… 可她那个看见老鼠都能吓哭的小娘,却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她爹爹一个不字。 也许,她有私心,有护着谢允南的成分在。 可即便如此,这个女人依旧让她敬佩。 慎刑司那么多刑具,她硬生生走完了全部,还能陪开山王一起上路…… “和爹爹一起走的,只有她一人殉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谢御澜转移了话题,没说小娘受刑的事情,只说……有资格陪她爹爹死地,只有小娘一个了。 谢允南沉默了,没有说话。 天亮了,不知是不是谢御澜的错觉,她感觉这个永远都长不大,让她厌恶看不起的弟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谢允南!”谢御澜刚想让谢允南起来吧。 不用跪了,他自小身子弱。 被罚跪宗祠都能昏倒…… 可话还没说出口,谢允南就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谢御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将自家这美人儿弟弟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 “木将军。”走出营帐,谢御澜与木怀成碰面。 “谢允南……”木怀成是来抓谢允南的。 “昏倒了,让他睡会儿。”谢御澜觉得丢人地笑了一下,多少有些苦涩。 昨日木怀成与她开诚布公,倒是让她惊愕了好久。 原来木怀成没死,萧君泽也没死,一切都是一场布局。 不得不承认,奉天皇帝好计谋。 一招假死,就能让奉天皇城的互相撕咬。 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木将军,找他有事?”谢御澜对木怀成很敬重,无论是因为木怀成的功绩还是因为他是木景炎的后人。 “倒是也没有要事。”木怀成摇头。“打扰……” 刚想告辞,木怀成的脸色沉了一下,警惕地听着四周。 木家军清晨轮值,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有换班之人了。 谢御澜也同样警惕地蹙眉,慢慢握紧袖中匕首。 “小心!”突然,远处袭来暗器。 木怀成几乎是下意识推开谢御澜,那利刃直直刺穿木怀成的肩膀。 “木将军!”谢御澜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迟疑,用力将手中匕首扔了过去。 “全军警戒!” 木怀成扶着肩膀,此番来得……都是高手。 “是冲着我们来的。”谢御澜与木怀成背靠背,十分默契地盯着四周围过来的杀手。 入敌军营地如履平地,这些杀手哪个都不简单。 第289章 神医薛京华的秘密 朝阳正在营中思索用毒和用药的剂量问题。 适当的毒药反而能够克制身体的一些不良反应…… 突然,营帐外传来警号声。 朝阳起身往外走,与担心她安危冲进营帐的萧君泽撞了满怀。 “出什么事了?”朝阳见萧君泽惊慌,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松了口气,见那些杀手不是冲着朝阳来的,松了口气。“有刺客。” 朝阳蹙眉,有杀手……不是冲她来的,那就是冲着谢御澜和谢允南。 是胤承…… 终究,他还是不肯放过谢御澜和谢允南。 朝阳能理解胤承,站在他的立场之上,如若是她自己……也会痛下杀手。 “你不希望谢御澜活着?”见朝阳迟疑,萧君泽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 朝阳有私心…… 胤承原本是不知道谢御澜在木家军营的,可朝阳昨夜刚传信,今日一早就有杀手赶来,太过巧合…… 除非,朝阳通风报信,让帝辛提高警惕,斩草除根除掉谢御澜。 “你不信我?”朝阳蹙眉,抬头看着萧君泽。 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充满质疑和怀疑的眼神。 冷笑了一声,朝阳走出营帐。 萧君泽……果然还是从未信任过她。 她就算真的与胤承一心,也绝对不会通风报信让胤承来除掉谢御澜…… 萧君泽站在营帐中沉默了很久,垂眸呼吸有些发颤。 他不是不信任朝阳…… 他是不信任自己。 他伤了朝阳,将朝阳狠狠从自己身边推开。 无论朝阳如何选择,都有她的立场。 …… 奉天,京都。 湖边小筑。 “主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沈清洲和萧承恩,你赌谁赢?”长孙无邪仰头喝酒,依旧发丝松散,衣衫凌乱。 暗卫不好回答,有些为难。“沈清洲把持朝政权倾朝野多年,萧承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萧承恩不是沈清洲的对手,他败也是早晚的事情……”长孙无邪笑了。“这么一场好戏,我那个好外甥,怎么能缺席呢……” “主人的意思是……”暗卫不解。 “萧君泽死不了,这一切怕是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呢。”长孙无邪笑着起身。 他可不允许……奉天太过安稳。“将谢御澜投降木家军的消息告知沈清洲,木家军如虎添翼,边关自立就多一分隐患。既然在沈清洲眼中木家军已经反了,那就让他将注意力放在木家军身上。” 木家军内忧外患,逼得萧君泽不得不提前回京。 只有萧君泽回来了,三足鼎立…… 这奉天,这京都,才能真正乱了! 他就是要好好操控这棋盘,他就是要萧家的天下乱成一团。 他要所有人……不得安宁。 眼眸透着浓郁的恨意,长孙无邪手腕上的疤痕狰狞腥红。 “薛神医来了……”门外,仆人小声禀报。 长孙无邪笑了一下,来得可真早。 打开门,长孙无邪身形不稳地走了出去,摔在薛京华身上。 薛京华赶紧抱住长孙无邪,曾经那个少年……如今已经这般高大了。 让他多少有些招架不住。 叹了口气,薛京华心口忍不住的悲凉。 如若不是因为那场变故,如若长孙无邪没有被废根基……他绝对是如今难得一见的天赋异禀之人。 “义父……”长孙无邪冷笑,一声义父叫得虽然婉转,但却透着浓郁的寒意和恨意。 薛京华知道长孙无邪有怨言,偏偏他有求于长孙无邪,只能低声恳求。“南疆老者死了,无人能护朝阳郡主……如今西域下了猎杀令……” 薛京华说得有些委婉。 “哈?”长孙无邪早就猜到,猎杀令一出,他一定会来求自己。“义父还真是长情之人……” 长孙无邪冷笑,转身慵懒地摔在榻上,伸手扯住薛京华的手腕,重重压在身下。“义父……你对朝阳似乎有些过于上心了。” 薛京华有些心慌,别开视线想要推开长孙无邪。“你醉了。” “义父是知道了什么吧……知道朝阳的身世,确定了她是谁的女儿。”长孙无邪冷笑,话语透着浓郁的讽刺。“义父还真是可悲……” 薛京华没有说话,不想和喝醉的人计较。 他不求长孙无邪能帮忙,只求他别接下猎杀令。 “怎么办呢,猎杀令都已经到手里了……”长孙无邪将桌上的猎杀令扔在薛京华手中。 “这可是一座宝藏啊,谁不心动?” 有了钱,就能屯兵,就能拥兵自重,就能造反起义…… 猎杀令一出,江湖注定血雨腥风。 而这场血雨可是冲着朝廷来的…… 各国,都会掀起一场动荡与杀戮。 牵一发,动全身。 “无邪,不要牵扯进来……”薛京华的声音透着恳求,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义父是在求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嗯?”长孙无邪笑得邪魅,手指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薛京华的长发。 薛京华握紧的双手在颤抖,起身……直直地跪在了长孙无邪面前。 他并不是真的……只为了朝阳。 长孙无邪慵懒的身体突然僵住,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凝固。 为了一个朝阳,他居然肯跪下来求自己…… “哈……”长孙无邪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义父……你联合沈清洲害我长孙家,辜负我父亲对你一片真心,利用他!将他对你的信任踩在脚下碾压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薛京华呼吸有些凝滞,没有开口。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朝阳,也是为了长孙无邪…… 猎杀令这种东西,接不得。 欲望,永无止境。 他用命换长孙无邪活下来,只想让他……安稳地度过余生。 “义父。”长孙无邪笑着扯住薛京华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身前。“除了那个人,这世间可还有活着的人,知道你的秘密?” 薛京华的身体突然僵硬,眼神有些颤抖。 “以神医的身份入宫,用药改变自己的声线,女扮男装……” “长孙无邪!”薛京华声音有些发颤,呼吸急促。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薛京华惊恐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 方才的一瞬间,他感觉长孙无邪……就是恶魔。 或者,恶魔之子。 “哼。”看着薛京华逃走,长孙无邪冷笑。 他由着他跑,看他能跑到什么时候! 终究,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290章 兵马大元帅司马烈 京都,沈府。 “丞相,谢御澜到了木家军。” 暗卫说完,沈清洲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谢御澜?” 微微蹙眉,谢御澜居然去了木家军…… 看来,胤承已经开始肃清朝堂。 开山王在大虞功高震主,胤承如果想站稳脚步,那一定会对谢家下手。 既然谢御澜投靠了木家军,说明大虞现在的内政基本已经稳定了。 把玩着手中的八音盒,沈清洲沉默了很久。 大虞一旦稳定,必然趁奉天之乱攻打奉天。 如今奉天内忧外乱,皇子年幼,皇帝失踪,皇子夺嫡…… 大虞若是开战,会很麻烦。 “帝辛此人,不容小觑。”一个能在敌国当了十多年人质,还能在回到自己的国家后迅速登基称帝,让整个大虞百废待兴的人,绝对不简单。 “丞相的意思是……”手下小声问了一句,不敢揣测沈清洲的用意。 “木家军,不能留了。”谢御澜留在木家军,对于木家军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木家军效忠萧君泽,只要木家军不承认幼帝登基丞相摄政,那奉天永远内忧外患。 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萧承恩身上,倒是忽略了木家军…… “朝阳小姐……现在也在木家军。” 沈清洲将手中的八音盒放在桌上,起身走出门外。“西域那边处理好了?” “丞相,为了让暗魅楼的人撤回,我们损失和暴露了百晓堂在西域几乎全部的眼线和站点。”暗卫蹙眉,紧张跪地。“丞相……这么做值得吗?” 多年在西域建立的情报网毁于一旦。 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为了暂时将西域暗魅楼的人支开召回。 而这一切,朝阳却并不知道。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沈清洲压低声音,冷眸威胁。 暗卫惊慌跪地,心慌地看着地面。“丞相息怒。” “传信给重阳关的司马烈将军,让他奉命收回木家军所在的边关城池,如若木家军抗旨不交,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司马烈是沈清洲的人,手握三十万重兵,是奉天继木景炎之后,立下汗马功劳的兵马大元帅。 先帝在位一直忌惮木家军,木家军虽保留,但却一直都被困在京都城外,人马不足,兵力有限。 “丞相……司马烈将军一走,萧承恩……”如今奉天的形势互相制衡,有兵权在,有些老臣不敢起风波,若是边关拖着迟迟不归,那萧承恩等人一定会用尽办法。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内忧外乱。 “告知司马烈,三日之内,强攻木家军。”这是死命令,不管司马烈采用什么战术,三天之内必须将木家军隐患彻底解决。 …… 边关,木家军营。 “哥,有件事你们要想清楚。”朝阳坐在营帐中,看了木怀成一眼。“沈清洲和萧承恩相互制衡这才分散了对木家军的注意力,一旦他意识到威胁,一定会让自己人来收回边关城池。” 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这一点他们都能想到。 “谢御澜投诚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木家军营有太多别人的眼线,防不胜防。”朝阳摇头,谢御澜刚到木家军,胤承那边就已经知道并且派杀手前来。 既然胤承能知道,沈清洲自然也很快就知道。 沈清洲若是知道谢御澜来了木家军,必然忌惮。 “时机还没成熟……”木怀成微微蹙眉。 萧君泽和木怀成假死,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 如今萧承恩和沈清洲虽然斗得不可开交,可毕竟没有分出胜负。 两方角逐的时候,萧君泽若是被迫亮出身份,那就会成为三足鼎立。 “等不了了。”萧君泽低沉着声音开口。 以他对沈清洲的了解,司马烈一定会带兵前来与木家军交接。 “报!” 朝阳刚要开口,营外紧急军情。 “京都急报,要我木家军交出边关城池,退离边关。” “兵马元帅司马烈整顿十万精兵,出了关中,往我关外赶来!” 萧君泽早就让人盯着司马烈。 司马烈这个人有些本事,确实作战能力很强。 可惜,是沈清洲的人。 如若不是因为司马烈手握兵权被沈清洲牢牢把握,他也不可能想出假死这么一招用来观虎斗。 “十万兵马……”朝阳蹙眉。 木怀成和萧君泽假死,司马烈是太小瞧木家军了? 只出动十万人马就敢来边关…… “司马烈这个人不简单。”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有些担忧。 萧君泽同样了解司马烈,慢慢握紧手指。 “知彼知己,我虽自幼被困奉天,但对司马烈一无所知。”朝阳看了木怀成一眼,能让木怀成担忧并且面露难色的人,一定不简单。 但朝阳更担心的是,她在奉天这么多年,居然对这个奉天手握重兵的司马大将军,一无所知。 这个人在军中威望很高,可在坊间却极难听到他的传闻。 这说明这个人做事极其谨慎,甚至是极其聪明。 一个将军,手握兵权,如若不能谨慎收敛,无论百姓是美谈还是恶论,对他来说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功高震主,引起当权者的忌惮。 下场,自然与大虞的开山王谢家一样。 这个司马烈,不仅为人低调而且极少出现关于他的言论,如果不是消息传过来,朝阳差点就忽略了这个人。 “司马烈原本是前朝将军之后,是沈清洲保他,一路走到现在。”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帮她倒水,有些讨好的意思。 朝阳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萧君泽。 萧君泽毕竟是君王,多少有些尴尬,但他也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朝阳对他冷眸相对。 “先帝聪明一世,怎么会留下这个隐患,明知是前朝将军之后,又知道是沈清洲一路保他,居然还将兵权交到他手里?”朝阳有些不解,谨慎如先帝,那般杀伐果断精于权谋的一个人,怎么会…… “这个人一直在军中低调稳重,不争强权,木景炎死后奉天再无强将,先帝曾经设下擂台,在众将军中选兵马元帅。三年前他在与裕亲王萧承恩的比斗中拔得头筹,才赢了那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何况,这个人聪明又低调,听说他深情如一有过一个爱人,爱人死后从未娶妻,并且无法留下子嗣。”木怀成见两人气氛有些冷,赶紧转移话题。 司马烈深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像是迷,谁都不知道是谁。 但司马烈早在很多年前就说过,那个女人死了。 他此生不娶,更不纳妾,对那个女人始终如一。 先帝忌惮司马烈,又欣赏他的才华,何况木景炎死后奉天确无可用之人,先帝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将军。 而先帝解决隐患的方式就是让其为己所用,又拔掉对方所有的威胁。 一人无后,终究难成气候。 “裕亲王,萧承恩。”朝阳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桌面,若有所思。 第291章 萧君泽朝阳两败俱伤 “哥,咱们准备迎战,拒交边关十一城,将近京汴城的百姓撤离,作为主战场,不要殃及百姓,失了民心。”朝阳看着木怀成,想看他的意见。 “司马烈只带十万人马,这说明他胸有成竹。”木怀成担心木家军撑不住。 “哥,我会想办法激化萧承恩和沈清洲的矛盾,让他们尽快相争,哪怕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对萧……”朝阳想直呼萧君泽的名讳,可毕竟他是君王。 “对陛下来说,也是好事。” 朝阳垂眸,安静的坐着。 “朝儿……”萧君泽欲言又止,手指再次握紧。 朝阳的一句陛下,疏远的意味太过明显。 “拖延时间?”木怀成问了一句。 “嗯。”朝阳点头。 “好。”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又看了看朝阳,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陛下对朝阳或许是一时情深,不顾重伤都要去寻朝阳。 可自古帝王薄情,当年的先帝也曾为了长孙皇后豁出性命,未登基之前更是允诺后宫仅她一人…… 可那个位置,无限放大男人的欲望。 没有人真的能做到深情专一。 帝王,深情便是罪过…… 只有雨露均沾,才是对前朝后宫,对百姓,对朝政的利益最大化。 可朝阳心向自由,她不会留在后宫的牢笼中,更不该与任何女人争宠。 她终究会离开。 所以,朝阳与萧君泽之间,注定是悲剧收场。 只是木怀成担心,担心萧君泽的控制欲太强,就像当年的先帝,将长孙皇后的一生都毁在后宫。 哪怕长孙皇后不爱他了,他也要让这个女人死在自己身边,牢牢绑住。 互相伤害。 帝王的爱都是偏执的,得不到的便想尽办法得到。 如果萧君泽不肯松手,那两人不仅仅是悲剧,更是两败俱伤。 …… 营帐中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气氛比方才还要冷凝。 朝阳起身,准备离开。 “朝儿!”萧君泽下意识用受伤的胳膊去抓朝阳的手,被朝阳躲开后疼得脸色发白。 “陛下请自重!”朝阳蹙眉,视线落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担心他真的废了自己这条手臂。 “朝儿……”先前,朝阳让他自重他会震怒,可现在朝阳让他自重,他会害怕。 害怕朝阳疏离他,远离他,甚至是离开他。 如今,他在用朝阳的仇恨将朝阳困在身边互相利用,朝阳也在利用他,千方百计与沈清洲为敌。 萧君泽很怕这种相互捆绑的关系突然崩掉,他会失去朝阳。 彻底失去。 “朝儿,留在我身边,别走了,行吗?”萧君泽的声音透着丝丝恳求,不顾自己的伤势从背后抱住要走的朝阳。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隐忍和压制自己的感情,可悔意就像是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朝阳被萧君泽困住,又不敢用力挣扎伤了他的胳膊,声音有些冷。“萧君泽!你放开我!” “朝儿,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放你走……”更不该,让朝阳去和亲。 无论他的初衷和本质是不是要让朝阳离开京都…… 萧君泽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他早就爱上朝阳了,无论朝阳是不是当年救过他的人。 “潮儿,我错了……”萧君泽在忏悔。 他不该为了慕容灵儿那般羞辱和伤害朝阳,可……伤害已经形成,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弥补才能挽回朝阳。 “萧君泽……”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曾经的伤害烙印灵魂,现在的忏悔又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她对萧君泽一见钟情,但终究被他一点点磨灭。“如若当年你没有停下花车放我走,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萧君泽的一次善念,让朝阳执念了多年。 “朝儿,我……”萧君泽想说爱她,可这三个字如同鱼刺卡在喉咙。 爱?伤害过之后的爱,只会让人不屑。 迟来的深情,最卑贱。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萧君泽执着地抱着朝阳,他不信朝阳不爱他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在南疆你要救我,为什么要随我回木家军,为什么要帮我稳固政权……” 即使自己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可萧君泽就是执念地欺骗自己,朝阳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 哪怕这份感情已经被消耗得只剩微光。 他也能想尽办法让朝阳重新把它点燃。 “萧君泽,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吗?”朝阳冷笑。“自以为是。” 用力推开萧君泽的手,朝阳径直离开。 她回木家军是为了木怀成,她暂时留在木家军是为了木怀臣的病情。 她肯帮萧君泽回京都是因为利益互惠。 她要活下去,必须先除掉沈清洲。 何况,现在猎杀令的情况还不明朗,留在木家军至少要比留在其他地方安全得多。 走出营帐,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 说到猎杀令,最近一段时间居然没有杀手来追杀她。 是西域暗魅楼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还有那个叫拜月的女人…… …… 京都,关外破庙。 “王爷……青鸾已经昏过去了,大夫方才偷偷来看过了,南疆女从小控蛊制毒,体内抗毒性很强,堕胎药没有让她小产。而且,孩子月份已经大了,怕是要早产。” 萧承恩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青鸾一定会死。 “青鸾的情况很危险,她没有更大的力气支撑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如若现在强行继续用药打掉孩子,她也会有危险。” “京都的大夫都是废物吗!”萧承恩情绪有些失控。 “薛神医说了,怕是只有朝阳郡主……”能救青鸾了。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边关木家军……他必须亲自去,否则朝阳不会救青鸾。 “王爷!”暗卫跟在萧承恩身后,见他有要亲自去边关的意思,吓得惊慌跪地。“王爷,沈清洲的人虎视眈眈,您若是离开京都,他们的人……” 萧承恩一旦离开京都,生死未卜。 若是留在京都,沈清洲忌惮朝中老臣和先帝遗诏不敢明着动手。 可若是离开…… “何况,王爷您与那朝阳有旧仇,木家军营必然都听她的,您去会……会没命的。”朝阳和萧承恩的仇恨积怨已久。 无论是胤承当年的离开,还是白狸被沈清洲的威胁和折磨,以及她日渐被羞辱都和萧承恩脱不了干系。 何况,当初萧君泽为朝阳求药,他不但对萧君泽百般羞辱,还逼他服下毒药。 这些朝阳都是知道的。 萧承恩此去,凶多吉少。 “王爷,为了一个南疆女,不值得!” 第292章 轮到朝阳凶萧君泽 嘉隆关。 “将军,我们的行军速度降缓,到达三十二城需后日,丞相那边的意思是到达后争取三日之内拿下,我们不能再拖了……” 营帐中,一身戎装的司马烈冷眸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地形图,缓缓开口。“丞相说三日之内拿下,也许用不了三日,我们未曾赶到,他们就撑不住了。” “将军的意思是……”手下有些不解。 “将军!军情急报!”营帐外,将士快速跑进。 司马烈看了眼手中的情报,扬了扬嘴角。“很好。” 大虞的皇帝已经同意与他合作,前后夹击,将木家军置于死地。 此番他来,便绝对不能让木家军有一人存活。 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司马烈眉骨上一道醒目的疤痕让人心生畏惧。 木景炎,这一次,我一定要你的木家军,全军殉葬。 “加快进度,连夜兼程。”明日一早,他们就要赶到三十二城。 之前这般行军缓慢,也不过是给木家军的障眼法罢了。 司马烈给大虞皇帝胤承去了密函,与大虞合作除掉木家军,便将边关三十二城池拱手送上。 胤承此人是个野心极重,心思深沉的人。 三十二城到了他手中,也能让他暂时放松警惕。毕竟,现在的奉天可是真正的内忧外乱,权臣把控朝堂。 抬手拿起一旁的长剑,司马烈轻轻擦拭。 他与木景炎的仇,也该好好算算了。 …… 一日后。 边关,木家军。 “大虞边关军没有异动,反而杀手先来,这不对……”朝阳站在营帐中,左右踱步。 “司马烈的人,到哪了?”朝阳转身问着传信兵。 “回郡主,已经到了嘉隆关。” 嘉隆关……朝阳摇了摇头。已经七日了,以司马烈十万大军的行军速度,至少应该已经过江南之地了。 大虞没有任何动静,最近杀手也不来了。 司马烈的兵马却不急不慌徐徐前行…… 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朝阳快速跑出营帐。 司马烈,可能与大虞有联络。 …… 大虞,皇宫。 “陛下,司马烈的人明日一早就能到达三十二城。” 胤承眯了眯眼睛,冷笑。“司马烈想要木家军全军覆没,这个人还真是狠啊。” 常山跟在胤承身后。“陛下,这不是正合您意?” 木家军对于大虞将来攻打奉天来说,也是必须要除掉的隐患。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胤承扬了扬嘴角。 大虞内部打的越是厉害,对他来说便越是有利。 “告知边关军,配合司马烈,堵截木家军,一个不留。”胤承眼眸中的寒意让人害怕,他要木家军全军覆没,不留隐患。 “可朝阳郡主……”常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嘴,谢御澜投靠木家军,木家军必然成为必须要除掉的隐患。 可朝阳也站在木家军,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她。 “将这封信交给朝阳,将她支开。”胤承当然不能让朝阳继续留在木家军。 她若在,一是不安全,二是……会出现变故。 朝阳太聪明,司马烈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若是朝阳郡主察觉,或者不肯走,我们该如何?”手下也有些担心。 朝阳很聪明,肯定能猜到大虞会与司马烈有关联。 若是朝阳执意要与他们对立面…… “这封信交给她,她一定会来。”胤承在信中说他被太后的党羽暗算,危在旦夕。 他知道朝阳担心他,一定会来。 可…… 这是在消耗朝阳的信任,若是哪天朝阳知道他为了权谋而算计她…… 信交给影卫,胤承有些犹豫。 影卫转身要走,胤承握紧手指紧张制止。“等等……” “陛下?”影卫有些不解。 双手用力握紧,胤承眼神越发坚定。 这一切,他都是为了朝阳,为了他们的以后和未来,为了朝阳想要的自由。 她一定会理解他的。 “去吧,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 影卫离开,胤承有些心慌。 因为在乎朝阳,所以才会这般纠结。 他将朝阳引开,也是为了保护她。 老者已死,她也不用再守约三年,趁机将朝阳留在大虞,留在他身边…… …… 边关,木家军营。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轻轻将衣服退下,肩膀的伤口已经许久没有上药了。 朝阳不给他换药,他也不允许别人碰。 本以为能引起朝阳的怜悯和心疼,对自己的态度稍微好一点,结果…… 适得其反,不仅仅让朝阳更厌恶他,反而还加重了伤情。 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伤口,萧君泽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他想要留住朝阳,仅仅只是为了留住她。 不想有任何阴谋,任何算计。 “哥!萧君泽!” 朝阳慌张闯进营帐,有些着急。 木怀成不在,萧君泽正在笨拙的用左手处理伤口。 朝阳看着萧君泽僵了一下,脸色一沉。“你在做什么?” “上药……”萧君泽莫名一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朝阳。 尤其是害怕她这个眼神和生气的表情。 “你不想要胳膊了?没有好好上药?”朝阳惊愕的看着萧君泽的肩膀,似乎比昨天还要严重。 “我自己不方便,别人我不信任。”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朝阳,只要她还肯担心他。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把我给你的药拿过来!”朝阳很凶,现在对萧君泽没什么好脾气。 风水轮流转,以前萧君泽趾高气扬,现在就轮到朝阳对他冷声呵斥了。 偏偏,萧君泽还觉得挺好…… 别说凶他,如果朝阳说让他砍掉一条胳膊就原谅他,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砍掉。 “别乱动!”朝阳将药轻轻敷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极其仔细的上药。 “朝儿,你方才匆忙进来,有话要说?”萧君泽看着安静帮自己上药的朝阳,全身紧绷。 明明……她离自己这么近,他却不能抬手拥抱。 “用力抓我的手。”朝阳本着医者治病救人的态度,让萧君泽受伤的手用力抓自己的手指。 萧君泽抓起来没有那么费力了,但却依旧用不上力气。 朝阳有些担心,担心萧君泽这条胳膊就这么废了…… 他可是陛下,是皇帝,是奉天的一国之主。 他身上不能有任何的瑕疵,尤其是手臂。 “朝儿……”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他在骗自己,朝阳还是关心他的。 至少,还是担心她的。 “朝儿,好疼。”原本要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疼。 因为只要他一提及过去的事情,朝阳必然会翻脸走人。 “别乱动,我定期来给你上药。”朝阳蹙眉,她不给萧君泽上药,他就任由自己的手臂废掉! 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关心,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朝儿……我查到了一件事。”萧君泽之前就查到了,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朝阳。“与你的身世有关系。” 朝阳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沈清洲,这件事他要不要告诉朝阳。 如果朝阳知道了,还会和自己回京都复仇吗? 可如若不说……朝阳将来肯定会恨他。 第293章 司马烈诬陷朝阳 他不想让朝阳给他更多的恨意了。 “我的身世?”朝阳警惕的看着萧君泽。“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萧君泽安静的问了一句。 “作为父亲,木景炎做的很好了。”朝阳别开视线,虽然木景炎没有做过一天父亲,疼爱过她片刻,可朝阳知道,木景炎若是能活下来,一定会把她宠爱成小公主。 他一定也是父亲手心的掌上明珠。 从木景炎死前就开始为她和母亲筹谋策划开始,朝阳就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萧君泽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着朝阳。 她真的认定了木景炎是自己的父亲? 如今,除了他和沈清洲,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朝阳的真正身世。 “朝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父亲是沈清洲,你和你母亲从一开始也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话语多少有些没底气。 他不确定朝阳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朝阳。 如果他告诉朝阳真相,朝阳无法承受该如何…… 如果他不告知朝阳,朝阳与沈清洲为敌,等到将来知晓……便会以为他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付沈清洲。 萧君泽很矛盾,不知道要怎么和朝阳去提这件事。 “其实小时候我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我母亲与沈清洲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父亲。”朝阳处理好伤口,笑的有些无力。 “那时候,沈清洲将沈云柔捧在手心,让沈云柔成为京都最娇惯的相府千金,而我和母亲却只能躲在避暑山庄的阴暗角落里。” “我恨过也埋怨过,但当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以后,我好像瞬间释怀了,一切……都是因果。” 当年沈清洲与木景炎、白狸三人之间种下的因,而果就报应在她自己身上。 萧君泽沉默了。 许久没有再开口。 也许,他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将这件事告诉朝阳。 …… 边关江南之地。 司马烈的关中军已经过了江南十二城,入夜便可在关外安营扎寨,清晨便能直逼木家军。 萧承恩在山丘上勒马,微微蹙眉。 他知道前行驻扎的军队是关中军,可沈清洲怎么会让关中军出京都?这方向,怕是冲着木家军去的。 而且,行军十分隐秘。 “王爷,关中军的人马,咱们避开一些。”暗卫小声提醒。 “传信给刘大人,就说沈清洲让关中军部分人马离开,往边关三十二城方向赶去。”萧承恩点了点头,勒马快速离开。 萧承恩让自己人回去通风报信,兵权不握在手中,沈清洲还真是失策。 关中军营地。 司马烈让将士们安营扎寨,打算明日一早突袭木家军,根本不给木家军喘息的机会。 “将军,木家军还未察觉我们已经到了江南城外,前来探路的探子都已经被我们斩杀。” 司马烈眉宇间的疤痕狰狞,冷眸抬头,眼神如同草原的头狼。“很好。” “报!将军,沈丞相来密函。” 司马烈接过密函看了一眼,朝阳郡主在木家军营,此人还有用处,让他切莫伤及。 眯了眯眼睛,司马烈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 沈清洲居然会在乎白狸与木景炎的女儿,这很反常。 “朝阳郡主在木家军营?”司马烈淡淡问了一句。 “是!”手下点头。 “传我令,让木家军眼线在军中散播谣言,就说这个朝阳郡主与南疆大虞之间关系匪浅,已经是嫁到大虞的和亲之人,心不在奉天,她留在军营是为了帮大虞皇帝夺过边关三十二城。” 谣言如同腐蚀的剧毒,一旦开始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木家军若是全军覆没,朝阳身上的污水……便永远都洗不清楚。 手指用力揉碎手中的密函,木景炎的女儿,早就该死。 既然丞相说还有别的用处,那就再让她多活几日。 …… 入夜。 边关,木家军营。 “你们听说没,那朝阳郡主留在军营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是做眼线帮大虞皇帝夺回三十二城的。” “我也听说了,那谢御澜就是假投降,朝阳郡主和她之间的战斗都是商量好的,就是为了潜伏在我们木家军,趁机将我们木家军一网打击!” “朝阳郡主可是奉天送去大虞和亲的人,当初我亲眼看见那大虞皇帝为了她不顾一切跳下悬崖!” “两人绝对有问题!” 谣言猛如毒药,快速在木家军中渗透。 “将军,那谢御澜就是个奸细,还有朝阳郡主!”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了木吉耳朵里。 木吉蹙了蹙眉,脸色一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军中不许散播谣言,难道你们不知?” “将军,我亲眼看见朝阳郡主往大虞方向放了传信鸽,她和大虞皇帝之间有来往,您看!这是大虞那边来的密函……”有人慌张走到木吉身边,将一只死了的鸟拿在手中。 “这是属下偷偷射下来的。” 木吉将信将疑的打开,果然是大虞皇帝给朝阳郡主的密函。 “还有这个人,是他负责接密函。”属下看了眼营帐外,让人将一个眼线绑了进来。“已经查清楚了,是大虞的眼线。” 木吉的脸色越发沉重,心口一颤。 信中说,谢御澜是假降。与朝阳一同合谋,为了解决木家军,也为了夺回边关所有城池。 “将军,朝阳郡主让您过去。”营帐外,有人来传信。 木吉有些拿不定主意,木怀成与陛下似乎对朝阳异常信任。 现在木怀成与陛下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如若朝阳郡主和谢御澜都是眼线…… 那后果不堪设想。 “让人盯紧谢御澜和谢允南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我。”木吉不得不怀疑,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谢御澜刚投降来木家军的时候,就有很多将士提出抗议,说谢御澜是假降。 这么看来,他确实要引起重视。 朝阳营帐。 “朝儿,你找我们?”木怀成和众将军从营帐外走进来,不知朝阳要说什么事情。 “我怀疑司马烈和大虞之间会有联络,如若他们两方夹击,我们胜算很小。”朝阳有些担心,召集木家军的众将士来商议。 “司马烈这个人为人低调,平时也从不与人结仇,在不确定木家军会不会拒交边关的时候,不会如此赶尽杀绝,”木吉不知道朝阳现在突然召集所有人的用意,可结合方才收到的密函,木吉有些担心。 木家军和司马烈之间也没有仇恨,也没什么交集。可朝阳这么说,是想让木家军与司马烈开战。 如若开战,木家军必然会有损耗,到时候大虞的人趁机攻打,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边关三十二城的控制权。 第294章 萧君泽揭露自己身份 “何况,司马烈若是和大虞合作,定然是要有好处给大虞的,比起木家军,司马烈的关中军可要比我们难对付得多,大虞皇帝可不是傻子。”如果胤承要和什么人合作除掉木家军,必然是因为木家军成为了隐患。 可木家军这个隐患比起司马烈的三十万大军,轻如鸿毛。 “如若他们以三十二城为代价呢?别忘了,谢御澜活着并且投诚木家军,这对于胤承来说是一种挑衅。”朝阳担心司马烈想对木家军赶尽杀绝。 “而且……司马烈此番是受沈清洲之命,沈清洲也许并不想和平收回边关,而是想要断了木家军的后路。” 朝阳担心沈清洲心术不正。 “沈清洲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无暇顾及边关,这也是郡主您自己说的。”木吉蹙眉,朝阳不提谢御澜他还在犹豫,可朝阳一提谢御澜,他居然更加动摇了。 谢御澜会不会就是一个借口。 要毁了边关军的借口。 朝阳愣了一下,她就算是再不敏感也能听出木吉话里的挑衅。 木吉这个人朝阳还算了解,毕竟和亲路上也受过他的照顾和保护。 木吉不是个坏人,也从来都对她毕恭毕敬,他如今的语调,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木怀成和萧君泽的脸都沉了一下,没有开口。 “不得不防,毕竟如果司马烈的人赶来,我们不能太被动。”朝阳只是想要提醒他们保持警惕性,为什么木吉的反应这么大。 “郡主,谢御澜一向是忠心耿耿,如今突然投降木家军,真的没有任何私心?”有将士故意开口,不想让谢御澜这个外人留在军营。 如今整个军营都是谣言,人心惶惶。 “谢将军是自愿投靠,一开始木吉将军也说了,既然来了就是兄弟,为何又问出这种话。”朝阳握紧手指,矛头看似指向谢御澜,实则都是冲着她来的。 “军中有传闻,说谢御澜是假投降,与郡主合谋,想要毁了木家军。”木吉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当着木怀成和萧君泽的面儿对峙。 “这封密函,还有这个人。”木吉让人将那个奸细带了进来。“郡主怎么解释?”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木吉一眼,有看看他抓进来的人。 军中有不利于她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件事你听我解释,明显有人……”朝阳不想和木吉等人争吵,也没有太过慌乱。 她还是能自证清白的。 “朝阳郡主,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就是,还是谢御澜,你们都是一伙的,同流合污,当初的那场比斗就是故意的!” “就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郡主可是与大虞皇帝有婚约的,嫁出去的女人心就向着大虞了吗?” 营帐内外全是争吵声,所有人都对朝阳心怀不信任。 谢御澜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发话。 朝阳握紧手指,解释被打断。 明显有人故意设局想要诬陷她,逼她离开木家军,或者让木家军与她离心。 这样一来,她所说的一切,所谋划的一切,木家军都不会听。 “原本我选择木家军,是因为冲着木景炎将军的威名,认为木家军是木景炎将军操练出来的,很多跟过木景炎将军的老将还在,会让我有种敬佩感。如今看来,呵,也不过如此。” 谢御澜冷笑,走到朝阳身边。“无论我是不是奸细,朝阳对木家军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大战在即,你们却被人蛊惑开始怀疑她,真是狼心狗肺,这样的地方,不留也罢!” 谢御澜替朝阳说话,看了朝阳一眼。“既然这些人不信任我,那我便离开木家军。” “御澜郡主……”朝阳紧张地拉住谢御澜,摇了摇头。“各位将军,将士,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关中军马上就要到关外,我们若是这个时候起内讧……” 朝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很多将士已经开始议论唏嘘,不让朝阳解释。 “够了……”萧君泽一直坐在一旁,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气压异常冷凝。“不用解释。” 朝阳呼吸有些凝滞,萧君泽也不信任她?“你不信我?”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朝阳生怕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不信任。 “我说不用解释,是你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萧君泽将朝阳护在身后,冷眸看着木吉和所有人。 “大敌当前,朝阳只是提了各种可能性,你们不引起重视也就罢了,反而怀疑她?”萧君泽有些生气,这些废物。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朝阳郡主带来的那个人?” “就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本来就是!” 营帐外有些混乱。 萧君泽握紧朝阳的手指,小声安抚。“我知道你没错。” 朝阳有些紧张的垂眸,没有说话。 萧君泽是真的相信她吗? 手指有些发麻,朝阳能感受到萧君泽指尖和掌心的温度。 “你是她带来的人,当然不会说你们有问题!” “全都闭嘴!”萧君泽觉得对方有些聒噪,偏偏他和木怀成不能暴露身份。 朝阳也担心他们暴露身份,摇了摇头。“我没事……” 现在内讧只能让木家军军心更散,一旦开战,木家军毫无胜算。 “你算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闭嘴!” “就是……” 一旁,木吉紧张地直擦汗,和那些人使眼色,一个个都看不懂。 这可是萧君泽,奉天的陛下啊。 萧君泽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锋利的匕首。 “让朝阳郡主和谢御澜离开军营!” “离开!” “离开!” 军营外,那些被谣言蛊惑的将士都来呐喊,场面有些失控。 木怀成握着手指起身,想要公开身份为朝阳说话,但被朝阳拦住。 现在不是时候。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们走便是。”朝阳看了谢御澜一眼,打算离开。 不留在木家军,她反而能更好地看到边关的战事。 木怀成在,她也能放心些。 谢御澜冷眸点头,上前想要护着朝阳离开。 朝阳回头看了木怀成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朝儿!”萧君泽慌张上前,用力抓住朝阳的手腕。 军中突然谣言四起,一定有人计划了阴谋。 他不想让朝阳委屈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朕是谁?”声音压到了最低,萧君泽一脚将说话的人踹出营帐。“好,我让你如愿。” 萧君泽摘下易容面皮,气压冷凝。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萧君泽,包括朝阳。 他疯了吗,这个时候揭露自己的身份…… 第295章 朝阳为了胤承离开 “陛下!”木吉惊慌地看着萧君泽,随即看着木怀成。“将军……” 木怀成刚才就抬起的手,已经摘下面具。 将人同时揭露身份,都是为了保护朝阳。 “朝阳是朕的人,?谢御澜是朕带回来的,无需质疑!”萧君泽气场全开,将朝阳护在怀里。 “可是陛下,这些密函和人质都在……”木吉担心,不能服众。 “我们一人之口,改不了所有人的想法,军心已经……”木吉有些担心。 密函的事情朝阳若是解释不清,那很难服众。 “朕说了,她是朕的人!”萧君泽护着朝阳,霸道且护犊子。 朝阳手指微微有些发麻,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吗? “朝阳郡主,陛下护着您,但将士的疑惑请您解答一下,我们也好与全军解释。”另一个将军恭敬抱拳。 这种事,在军中就是大事。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智者…… 朝阳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 即使她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她和谢御澜,但事发突然,她暂时没有证据。 何况,谣言猛于虎,口口相传就成了事实,脏水泼下来容易,想要洗干净很难。 需要时机。 “郡主怎么解释与大虞皇帝之间互相通信。”那位将军执意,朝阳与大虞之间传信他是亲眼见过。 因为朝阳没有瞒着任何人。 她是很大大方方地给胤承去了信。 “将军!这个人鬼鬼祟祟要见朝阳郡主,也是大虞的奸细!”营帐外,一个兵卒被人抓了进来。 那兵卒脸色发白,惊慌地看着朝阳。“郡主……大虞传来急报。” 朝阳微微蹙眉,以为又是别人陷害她的把戏。 可当那人从袖口掏出来的是魅绣的锦囊时,朝阳的心猛地收紧。 那个锦囊是朝阳的母亲白狸所绣,一共有两个,一个给了胤承,一个给了朝阳。 朝阳和胤承都曾经视若珍宝。 魅绣不可替,就算是有人会魅绣都是一人一个绣法,无法模仿,无法一模一样。 伸手快速抢过那人手中的锦囊,在木吉动手之前。 朝阳打开锦囊看了一眼,视线有些颤动。 胤承出事了…… 深意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奸细’,朝阳手指慢慢握紧。 这一切,都是巧合? “郡主,可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朝阳销毁信件的举动,让木吉越发怀疑。 “你们也说了,大虞皇帝是我的夫君,与夫君通信需要理由吗?”朝阳眼眸沉了一下,远离萧君泽。 “这么说,郡主是……认了?”那将军有些惊愕。 木怀成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朝阳。 朝阳很聪明,不会做这种傻事。 “朝儿!”但萧君泽却不允许朝阳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萧君泽,我承认我与大虞皇帝之间有联络,让大虞边关军与司马烈的关中军联合,除掉全部木家军!但谢御澜投诚与我和大虞没有任何关系,你若信就留她在军营,你若失望那就杀了我。” 朝阳自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朝儿!别胡闹!”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有些心疼朝阳。 她知道朝阳是故意这么说,为了让全部木家军引起警惕迎战。 “哥,风雨欲来,需有人始终保持清醒。”朝阳深意地说了一句,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让他选择。 是杀了自己,还是放她离开。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灼热,方才他护着朝阳,看见朝阳手中的密函了…… 胤承出事了,让她去大虞。 “别去……”声音有些沙哑,萧君泽扯着朝阳的衣服,话语透着恳求。 朝阳的心疼了一下,下意识别开视线,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她怕自己看多了……以前的火焰会重新燃起。 “陛下,得罪了。”朝阳反手将袖中的匕首抵在萧君泽脖子上,威胁木吉。“让他们退下!” 木吉紧张地看着朝阳,朝阳郡主居然真的是大虞的奸细。 “真是没想到,她真的是奸细。” “这个朝阳郡主居然与大虞为伍……” “那是陛下!” “陛下没死!” 瞬间,整个木家军仿佛沸腾的热水。 朝阳将匕首抵在萧君泽的脖子上,小声开口。“小心司马烈,小心大虞边关军。” 对方这么千方百计地往她身上泼脏水,胤承又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木家军。 如果胤承骗她,那就一定和司马烈早就商议好了。 “朝儿……别去。”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他不想让朝阳去找胤承。 他怕朝阳此去,就回不来了。 “阿雅是我妹妹,替我照顾好她……”朝阳没有多说,翻身上马,在安全的地方策马离开。 身后,木吉的人持弓箭对准朝阳。 箭已经出弦,被萧君泽抬手用力抓住。 左臂握紧到颤抖,右臂受伤的地方又有些出血。 萧君泽眼眶充血一般地站在原地,背影有些凄凉。 她还是选择了去见胤承。 明知道胤承可能是骗她,利用她,算计她,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 可朝阳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就是因为朝阳害怕,她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胤承不是骗她,没有利用她。 她怕胤承真的出事。 萧君泽知道,他和胤承……在朝阳心中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朝阳将胤承看的,比他要重得太多。 “陛下……”木吉和射箭的将军有些慌张,萧君泽抓羽箭的手被箭头划破,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滴落。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伤害朝阳。”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眼眸透着暗沉的寒意。 “传朕指令,谢御澜将军是被迫投诚木家军,她与大虞皇帝势不两立,大虞皇帝故意让眼线在军中传播谣言,毁她名誉,想要将她逼出木家军,断我木家军羽翼!”萧君泽声音沙哑,还微微透着颤抖。“军中再有任何人传谣言,就地斩杀!” 谢御澜安静地站在营帐门口,她就算是再麻木,也看得出萧君泽对朝阳的一往情深。 “那朝阳郡主……”木吉小声问了一句。 “全军戒备!如若关中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袭木家军,大虞边关军趁机两面夹击,那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朝阳郡主,她为了自保,不得已而离开。”萧君泽回眸,冷眼看着所有的木家军将士。 “一一排查,朝阳郡主乃是奸细的流言是从何处传出,一个都不能放过!”萧君泽捏碎了身旁的武器架,杀意浓郁。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军营之中必须肃清奸细。 第296章 胤承的苦肉计太狠 关外,朝阳一路往大虞赶去。 “小姐!今日天未放亮,司马烈的人就突袭木家军,根本没有给木家军准备的机会……” 何顾在城外与朝阳汇合,伸手接住传信的雄鹰。 “果然……”朝阳勒马,脸色有些暗沉。“大虞边关军有没有动静?” “大虞边关军也突然发难,如今木家军两面受敌。” 朝阳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和她猜的一模一样。 除非有人在背后算计,否则……绝对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回头看了眼边关三十二城的位置,又看了看大虞的方向。 她……要如何选择? 一边是给了密函的胤承,另一边是萧君泽和木怀成…… 她该如何选择? …… 大虞,皇宫。 “陛下,别等了……” 皇宫高处,摘月楼。 这里,曾经是大虞第一任皇帝为他最爱的宠妃修建,只为了让她能近距离观赏到月光。 胤承站在高处,看着皇城外。 七日了,边关开战都已经七日了,朝阳若是来,应该快要到了。 “陛下……”常山有些心疼,看着这几日将自己折腾到生病的陛下。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胤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准备了……”常山声音有些发颤,从袖口掏出那瓶毒药。“可是陛下,您喝了这药……若是朝阳郡主选择了木家军,不曾赶来……” 胤承没有多说,抢过那药便灌了下去。 这是康安太后自西域带来的毒药,只有西域之人才有。 胤承在圆谎。 他撒谎骗了朝阳,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把她留在身边。 “陛下!”常山惊慌地扶着胤承。 “不够……还不够……”胤承摇头。 朝阳那么聪明,仅仅只是这毒,朝阳不会相信的。 苦肉计,就要做到全套。 将匕首放在常山手中,胤承抓着他的手,用力刺向胸口。 常山吓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陛下!”看着手上的鲜血,常山惊恐地摇头。“您这是何苦。” 胤承无力地摔在地上,笑了一下。“我的朝儿太聪明……” 小伤小痛,不会让她轻易动恻隐之心。 胤承,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以外最了解朝阳的人。 朝儿…… 昏迷之前,胤承的视线落在清冷的月光之上。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朝阳。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想要的自由。 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太医!陛下遇刺!叫太医!” “封锁皇宫,陛下被太后党羽刺杀,危在旦夕,任何人不需走漏风声!” 常山起身,按照胤承吩咐的,一一下了命令。 “太后余党与谢家合作,多次刺杀陛下未果,开山王认罪伏法,封锁京都,挨家挨户地搜捕杀手!” 夜色浓郁到深沉。 月光却清冷地洒下。 整个京都禁言,挨家挨户都被搜查‘杀手’的下落。 朝阳一身黑色斗篷,策马经过京城入口。 “什么人!接受检查!”关口在严查,京都似乎出事了。 朝阳翻身下马,心下一慌。 这阵仗,难道胤承真的出事了? 抬手拿出胤承曾经给她的玉佩,胤承说有这玉佩在,她可随意出入大虞。 守卫看了玉佩一眼,惊愕地看着朝阳,快速跪地。“不知大人身份,还请见谅。陛下遇袭,刺客就在京都,不敢怠慢。” 朝阳没有说话,握紧玉佩翻身上马。 走之前,朝阳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陛下现在如何?” “陛下无大碍,但杀手未曾缉拿归案。”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边关守将说胤承无大碍…… 她反而更加担心。 作为皇帝,若想稳住朝堂,就算是受伤严重也会对外宣称无碍。 若是守卫说胤承伤势极重她反而要怀疑…… 快马加鞭赶往皇城,朝阳越发担心胤承现在的情况。 终究,她在木家军和胤承之间,选择了胤承。 …… 边关三十二城。 萧君泽冷眸看着营帐中的所有人,厮杀声在整个边关回荡。 “陛下……”木吉负荆请罪,如今知道很有可能是敌方离间……因为司马烈的人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准备。 “司马烈偷偷行军,不曾出示文书直接攻打木家军,显然是将我们当成了叛军。” “司马烈传信回京都,现在百姓都在传,是我们木家军拒缴三十二城,还主动攻击。” 营帐中,曾经质疑朝阳和谢御澜的人都乖乖闭嘴。 大敌当前,敌军串通一气前后夹击,木家军根本撑不了多久。 “是木吉轻信谣言……请陛下降罪!”木吉重重叩首。 “你该请罪的,不是朕。”是朝阳! 萧君泽用力拍了桌案,起身走出营帐外。“木怀成!” “末将在!”营帐外,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单膝跪地。 “带领主力迎战司马烈!” 木怀成点头,翻身上马。 “谢御澜!” “末将在!”谢御澜握紧缰绳,恭敬作揖。 “大虞边关军多是你的旧识,朕将东阳城交给你。”萧君泽,这是将信任和后方,交给了谢御澜。 谢御澜惊愕地看了萧君泽一眼。 她有想过萧君泽会相信自己不是奸细,但没想过萧君泽会将木家军的心脏位置交给她。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若她真的是奸细,或者……与边关军串通一气。 那整个木家军将会付之一炬。 “朕信任你,但更信你的,是朝阳……”萧君泽将一封密函放在谢御澜手中。 这是朝阳让人传来的密信。 朝阳虽选择了去见胤承,可她还是留下了锦囊,帮萧君泽木怀成度过这次难关。 “朝阳……”谢御澜垂眸,高大的身姿在戎装的衬托下更加英姿飒爽。“定不负所托……” 翻身上马,谢御澜带人赶往战场。 曾经,她是站在木家军对立面的主帅,如今……她却要带着木家军对抗边关军。 只因,她要活下去……让谢允南活下去,让谢家的骨血活下去。 …… 大虞,皇城。 “参见皇后娘娘……” 朝阳刚入皇宫,常山便带着宫人前来跪拜。 惊愕了许久,朝阳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你们……” “娘娘,您是奉天与大虞和亲的郡主,陛下已经下诏……封您为皇后。”常山紧张开口,看了眼私下,让人将凤印端上。“娘娘,在我大虞,陛下若是不在,这凤印与玉玺同宗。” 在大虞,女人的地位比其他国家都要高了些。 皇帝英年早逝,手持凤印便能号令后宫和群臣。 这也是为什么先帝去世,康安太后摄政多年,把持朝政,权倾朝野。 第297章 胤承留住朝阳的方式 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心跳越发慌乱。 胤承…… “胤承呢?我要见他……”朝阳只想见见胤承。 “娘娘请随奴才过来。” 经过皇宫狭长而昏暗的通道,朝阳看见了守在外面跪着的后宫嫔妃,还有一众太医。 “娘娘,陛下遇袭,身中剧毒,重伤难医……我等奴才不敢轻下决断,一切由娘娘来定夺。”常山跪在地上,声音更咽。“娘娘,陛下昏迷前,说他若是醒不过来……让您……” 胤承这是在放权。 朝阳惊慌地推开常山,往内殿跑去。 来得路上,朝阳很矛盾,她担心胤承和司马烈串通一气欺骗自己。 她担心……担心胤承也背叛她,伤害她,欺骗她。 她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胤承。 可她没想到,胤承真的出事了…… 床榻上,胤承的脸色苍白,脉搏虚弱。 朝阳惊慌地查看胤承的伤口,中毒,受伤…… 在大禹皇宫,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到底发生了什么?”朝阳冷眸回头,看着跟进来的常山。 常山是第一次见朝阳,可却心底一颤,跪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显然给了他极其大的震撼和威压。 朝阳的眼睛透着深沉的狠厉,这股视线……与胤承极其相似。 常山大概了解了,为什么胤承眼中再无其他女人。 因为朝阳,已经光芒耀眼。 “娘娘……太后在宫中留下眼线,陛下铲除异己太过着急……逼急了这些人。”常山垂眸,再次开口。“边关军的副将谢宏昌叛变,与谢家党羽,太后党羽联合,陛下一时大意……” 朝阳呼吸凝滞,边关军叛变? 难怪,边关军与司马烈串通一气。 原来不是胤承…… 是她错怪了胤承…… “按照我的方子,去取药!”朝阳试探了下胤承颈部的脉搏,起身执笔写了药方。 常山安静地接过朝阳的药方,为她的沉着冷静而折服…… 难怪,陛下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不惜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如若不是真的命悬一线……怕都无法让朝阳相信。 难怪,陛下敢孤注一掷,生死一线…… 胤承相信朝阳,一定会救他。 …… 内殿外,后宫嫔妃一直跪在外面,情况不明朗,谁都不敢离开。 “你说,这突然冒出来的皇后,到底什么来头?” “听说就是奉天和亲的朝阳郡主。” “陛下不近女色,平日只宠幸冯婕妤一人,还以为是椒房专宠呢,没想到又来了个皇后。” 几个后宫女人跪在一起,话语里透着浓郁的不屑。 一个远嫁和亲的郡主,在奉天没权没势,凭什么就能是皇后? 所有人都将不屑和不服气写在脸上,只有冯婕妤安静地跪着,双手握紧。 那个叫朝阳的女人…… 应该就是能让她的陛下眼中独宠的女人吧。 她方才偷偷抬头看了朝阳,长相惊艳,身姿飒爽,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却超过想象。 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冯婕妤自嘲地笑了一下。 在没有见到朝阳的时候她还在幻想,或许她的陛下只是比常人冷漠些,不懂得去爱而已。 可当她见到朝阳的那一刻开始,她终于明白……她的陛下为什么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她研墨,画着山水画,朝阳图。 他在怀念的不是日出东方的朝阳,而是他心心念念的朝阳郡主。 “娘娘,药全了。” 内殿,朝阳在沉着冷静地处理着胤承的伤势。 冯婕妤看得入了迷,居然挪不开视线。 这样的女人,别说男人会着迷,连她……都有些痴了魂儿呢。 “毒素侵入心肺,短时间内无法全部清除,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守着他,直到他醒来。”朝阳用绢布擦了擦胤承的额头,小声开口。“胤承,快点醒来。” 常山点头,将凤印放在一旁。“娘娘,陛下昏迷一天一夜了,朝中已然动荡,您的册封没有几天,奴才担心朝中太后党羽……会趁机而动。” 常山担心的,也是胤承担心的。 他虽是用了苦肉计,可大虞内部的隐患无法根除。 他提前封朝阳为后,就是为了给朝阳足够的权利,让她帮他稳固朝堂。 他相信朝阳…… 同时,这也是他能留住朝阳在身边的唯一办法。 只要朝阳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无暇顾及边关,那木家军……必然会被边关军和司马烈彻底吞噬。 他要边关再无隐患,要趁现在除掉木家军,坐稳边关三十二城池…… 他要趁如今天下大乱之际,一统各国。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大虞。 他要整个天下,要这四海升平皆属他。 他要朝阳四海为家,再无拘束。 他要站在这权利的顶端,让自己爱的人,不再寄人篱下。 …… 朝阳安静地坐在床榻边,帮胤承处理完伤口以后,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传令下去,就说陛下已经脱离了危险,不日便能醒来。” 胤承是大虞的新帝,朝堂的主心骨。 他重伤的消息能瞒就瞒。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娘娘……那殿外跪着的众嫔妃……” 朝阳愣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胤承是皇帝,他的后宫还有其他女人。 垂眸无力地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 皇宫,本就不是她的归宿。 若胤承将来不愿为她放弃皇权,随她离开…… 那她绝对不会留在这深宫之中。 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陛下的伤势已经稳定,方才醒来说自己太累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朝阳走出殿外,淡淡开口。 她无心与这些女人争抢夫君,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 胤承醒来,她便离开。 “陛下不见我们,我们不放心,朝阳郡主一来便独自霸着陛下,我们连见一面都不成,未免有些不妥。” “就是,后宫也是要有公允的,虽然您被陛下口谕封为皇后,可一宫之主更要体谅臣妾们的心。” “臣妾们也是担心陛下……”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字里行间都在给朝阳下马威。 她们在试探朝阳。 试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后’。 朝阳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们的嘴脸朝阳再熟悉不过,嫉妒。 她们嫉妒朝阳从未出现便是皇后。 更嫉妒朝阳能被胤承特殊对待。 一个没权没势的外族女人,凭什么就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别说她们不同意,就是她们的娘家也不会同意。 朝堂之上,难免就要起风波。 胤承昏迷不醒,无人给这女人撑腰,看她能撑多久! 第298章 沈云柔的心狠手辣 “既然担心,就不要在这添乱,想跪着祈福那就在这跪着,可若是嘈杂打扰了陛下休息,可别怪陛下无情。”朝阳冷声开口,所有的出发点都是打着胤承的旗号。 这些人愿意跪着那就跪着,但嘴巴要安静。 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敢猜测胤承到底有没有醒过来,一旦真的打扰了陛下休息…… 何况,这若是跪着,要跪到什么时候? “姐姐,既然陛下已经无碍,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这几日辛苦姐姐,若是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姐姐尽管吩咐。”冯婕妤率先起身,恭敬的拂了拂身子,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倒是个聪明的。 点了点头,朝阳示意她先行离开。 其他人一看冯婕妤先撤了,那她们这几个不受宠的,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娘娘,宫中险恶,前朝后宫从来都是相辅相成,您来之前,宫中无正主,这些女人不受宠幸,怕是要掀起波澜。”常山走了过来,善意提醒。 朝阳最讨厌留在宫中与这些女人勾心斗角,不是怕她们,是不屑于与他们计较。 “这宫中最受宠的女人是哪个?”朝阳随意问了一句。 “便是那带头离开的冯婕妤。” 朝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那个冯婕妤是最聪明的一个。 “她的家室背景如何?” “冯婕妤家中背景并不雄厚,反而那些……”常山压低声音。 朝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谢御澜带领木家军与原谢家军对抗。 “将军,为何要叛变。”副将红了眼眶。 “大虞皇帝杀我全家,以前的谢御澜已经死了。”谢御澜同样红了眼,声音沙哑。 “将军!”副将握紧手中的长剑。 “各为其主,得罪了!”谢御澜不会辜负萧君泽和朝阳的信任,死守城池。 “将军……”副将重重跪地,冲着谢御澜磕头。“您说得对,各为其主,今后……便是敌人。” 谢御澜握紧长枪,点了点头。“你们,都要好好的。” 谢家已经毁了,这是前车之鉴。 谢御澜希望所有人都能平步青云,但伴君如伴虎,选择有时候大于努力和能力。 …… 主帅军营。 “陛下,司马烈攻势太猛,大虞边关军也下了死手……” 萧君泽坐在作战图前,沉默了很久。“司马烈……这是在报私仇。” 从司马烈的作战方式上来看,他是要将木家军斩尽杀绝。 “司马烈与木家军有仇?”萧君泽蹙眉。 “陛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司马烈与木景炎沈清洲一辈,并无瓜葛。” 萧君泽有些不解,如若没有仇恨,绝对不可能这般狠辣。 “继续查。”司马烈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痛下杀手。 “是!” “朝阳那边如何?”走出营帐,萧君泽侧目问了一句。 暗卫躲在暗处,恭敬开口。“朝阳郡主已经到了大虞,大虞皇城禁严。” “她……可有回来的意思?”萧君泽担心,朝阳被胤承强行困在皇城。 “郡主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暗卫摇头。 萧君泽眼眸闪过一丝受伤。“是她……自愿的吗?” “陛下,郡主应该是自由的。”暗卫不想打击萧君泽,可这是事实。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麻的握紧,点了点头。 萧君泽其实早就应该明白,朝阳替嫁的那些日子,已经耗尽了对他全部的好感。 “陛下!木怀成将军受伤!” “陛下,木将军重伤!” 萧君泽心口一紧。“军医!” …… 奉天,关外。 “王爷!朝阳郡主离开木家军,已经去了大虞。” 萧承恩的脸色一沉,用力握紧双手。 “青鸾那边……还能撑多久?” “正常临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手下怕青鸾撑不住。 “一个月……”萧承恩握紧手中的缰绳。 “王爷,您不能再去大虞了……”手下担心,他若是离开的时间再久一些,怕是京都风云变幻。 “还有一件事,王爷……我们还未探查真假。”手下慌张跪地。“木家军有人传言,说萧君泽并没有死,就在军营。” 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周身的气压越发浓郁。“萧君泽没死?” “还未知真相。”手下摇头。 “想办法潜进军营,探查清楚!” 如若萧君泽没死,他一定让萧君泽永远消失在边关。 “是!” …… 奉天,皇城。 “皇后娘娘,太医说……小皇子这是积食。” “积食?”沈云柔眯了眯眼睛,这不就是吃多了?“废物,去叫薛神医来。” 婢女赶紧低头,去找薛神医。 冷眸看着床榻上的小家伙,在所有人都退下以后,沈云柔揉了揉眉心。“小东西,吃多了都生病,娇气!” 小家伙晃动软萌的小手,冲沈云柔笑。 沈云柔原本冰冷的气压瞬间瓦解,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手指。 小家伙笑着抓住沈云柔的手指,温热软萌。 沈云柔只觉得心口颤了一下,身形有些僵硬。 “皇后娘娘。”殿外,薛京华走了进来,脸色微微有些惨白。 “薛神医,看起来气色很差啊?”听见动静,沈云柔快速扯回手指,周身的气压瞬间再次冷凝。 “偶感风寒。”薛京华低头。 “那些废物都治不好小皇子,还不快来看看。”沈云柔冰冷的话语里微微有担心。 薛京华赶紧上前,探了下颈部,摸了摸小肚皮。“娘娘,皇子这是积食,微微有些上火,调整下奶娘的伙食。” 应该是奶娘吃了辣的东西,才让小皇子上火。 “臣这就开药,分次服下便可。” 沈云柔眼眸暗了一下。“嗯,本宫知道了。” 薛京华刚离开,沈云柔便起身走了出去。“去查一查奶娘最近的伙食,不是按照太医署的规定?” “是!” 婢女离开没多久,太医署的人就送来了汤药。 婢女小心翼翼的去喂小皇子,可因为没有掌握好量将小皇子呛哭了。 “啪!”沈云柔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废物!” 伸手拿过婢女手中的汤碗,沈云柔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去喂小家伙。 婢女惊恐的看着沈云柔,平日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居然也会有母爱…… 这孩子又不是她生的。 “娘娘,是那奶娘太过喜吃辛辣,太医署的饮食寡淡,她偷偷吃了些辣……”婢女调查清楚,赶紧来禀报。 沈云柔拿着汤勺的手僵了一下,冷眸回头。“管不住自己的嘴,留着有何用?杀!” 婢女身体颤了一下,低头离开。 第299章 朝阳对后宫女人的下马威 “最近萧承恩那边可有动静?” “萧承恩将六皇子保护的很好。”大婢女低头。 沈云柔慵懒的躺在榻上,任由小皇子哭闹。 蹙了蹙眉,沈云柔将茶盏摔在地上。“吵死了!” “奴婢这就将小皇子带走。”婢女赶紧上前。 “今夜将他放在这,不然外面又要有人说闲言碎语了。”沈云柔知道,宫中很多人都在传小皇子不是她的儿子。 婢女低头。“娘娘说的是。” 只是婢女有些担心小皇子…… 沈云柔平日表现的极其厌恶孩子,若是哭闹将她吵烦。 “边关战况如何?”听闻司马烈亲自动身,剿灭木家军。 “司马烈将军处于优势。”婢女赶紧报了个好消息。 “嗯,司马烈的能力,本宫还是信任的。”沈云柔点了点头,嘴角难得有了丝丝笑意。“朝阳呢?死了还是活着?” “朝阳……听闻去了大虞。” “大虞……”沈云柔的视线再次凝聚,透着杀意。“西域猎杀令下,要的是朝阳的命?” “是!” 沈云柔笑了,她倒是不知道,这个朝阳居然这般值钱。“既然有人出钱要朝阳的命,那我们何不推波助澜。” “娘娘的意思是?”大婢女有些不解。 “大虞皇宫不是有我们的人?”沈云柔眼底的深意浓郁。 “奴婢懂了。” 婢女退下,内殿安静了下来。 除了小皇子的哭声,连宫人都不敢大声喘息。 侧躺着身子假寐,沈云柔被小家伙吵的心烦意乱。 烦躁的起身,沈云柔走到床榻边。“别哭了!吵死了!” 小家伙一看见沈云柔就不哭,沈云柔一转身就继续哭。 “哇呜……” 有些无可奈何,从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榻的沈云柔只好躺在小家伙身侧,伸手逗弄小家伙软嫩的小脸。 本以为小孩子都是讨厌人的存在,没想到…… 逗弄了许久,沈云柔居然困了。 抱着小家伙睡了过去,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 大虞,皇宫。 翊坤宫。 “皇后娘娘,冯婕妤来给您请安。”太监小声开口。 朝阳梳洗完,走出内殿。 除了冯婕妤,无一人前来。 这些人,在挑衅她的权威。 胤承还在昏迷,权宜之计,她只能暂时拿出架子,才能帮胤承稳住前朝后宫。 “娘娘,睡得可还习惯?”冯婕妤给朝阳请安,赶紧上前伺候。“臣妾让人给娘娘炖了燕窝,您尝尝?” 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今日早朝,朝中也有言论?” 冯婕妤愣了一下,朝阳在问她?这是试探,还是……信任? “回禀娘娘,后宫除正宫以外,任何人不得干政,我们……”冯婕妤的回答极其圆滑。 朝阳点头,冯婕妤是个聪明的。 “听闻,中部,尚书等人在朝堂弹劾本宫。本宫回来无心与你们争宠,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冯婕妤明白吗?” 朝阳见冯婕妤发丝有片落叶,伸手帮她摘下。 冯婕妤抬头看着朝阳,一时竟觉得耀眼。 她知道朝阳的意思。“可……家父只是三品一下官员……” 在朝中人微言轻。 她也想帮朝阳,只是…… “朝中三品以上大臣才有几人?三品一下虽被忽视,但这些人才是朝中砥柱。”朝阳从来不觉得位高权重就一定能有决定权和话语权。 底层团结起来,反而比位高权重之人更有说服力。 “妾身明白。”冯婕妤点头。 朝阳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笑了一下。“我相信,陛下宠幸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冯婕妤的身体僵了一下,垂眸不再说话。 外人都以为她备受宠爱,可却人人都敢来欺负她。 她在后宫没有话语权,虽占着独宠的头衔,却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知道胤承不会真的宠溺她。 不过是因为她娘家势力均衡,可以在后宫当做挡箭牌罢了。 “吆,我们这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原来婕妤早就到了?”冯婕妤刚走出院落,就和颖妃等人撞在一起。 “晨昏定省都是有时辰的,妾身也是……” “怎么?你这意思是我们都迟了,显得你能耐了是吧?”颖妃仗着自己在后宫分位最高,扬手给了冯婕妤一个耳光。 冯婕妤眼眶泛红,什么话都没说。 入宫之前,父亲就嘱托过,千万不要得罪其他人,尤其是颖妃。 颖妃是尚书嫡女,身份尊贵…… 胤承的‘独宠’只会让她在这后宫如履薄冰,她只能学会忍耐。 “颖妃息怒。”冯婕妤低头声音更咽。 颖妃跋扈惯了,何况她们几个对冯婕妤早就有怨言,明着暗着欺负她,偏偏冯婕妤又是个能忍的性子,这便助长了这些人的歪风邪气。 “你可知道错了?”颖妃冷声开口,俨然将自己当做这后宫的主人。 胤承昏迷不醒,原本她便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 “妾身知错……”冯婕妤拂了拂身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在这跪着吧,晨昏定省,跪到黄昏一起请安吧。”颖妃冷笑。 内殿。 朝阳安静的坐着,看着手中的药方仔细思索。 “娘娘,颖妃等人在院落外欺压冯婕妤,您……”偷偷守着的太监小声禀报。 “不着急,再等等。”朝阳没有抬头,她猜到那些人无法在她这发泄,一定会找宣泄口。 冯婕妤受宠,偏偏母族势力低,又聪明隐忍,自然成了这些人手中拿捏的软柿子。 可惜啊,就算是软柿子这心里也积压着火气呢,压死骆驼的,都是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时候冯婕妤自己意识到了恨意,才会心甘情愿。 “皇后娘娘……颖儿带着后宫嫔妃来给您请安了。”殿外,颖妃带着人走了进来,笑着开口,试探的意味浓郁。 朝阳安静的看着手中的药方,揉了揉眉心。“晨昏定省,都是什么时辰?” 太监看了颖妃一眼,小声开口。“已经过了时辰……” “宫中规矩,晨起是什么礼制?”朝阳再次开口。 “跪拜,奉茶。”太监再次开口。 朝阳这才放下手中的药方,将批改后的交给太监。“让太医院煎制。” 视线落在颖妃身上,朝阳淡淡开口。“既然如此,跪吧。” 颖妃蹙了蹙眉,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给她们下马威?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娘娘,家父今日让人传信,说朝中有人质疑您的身份,陛下昏迷,后位之事太过仓促……”颖妃眯了眯眼睛,双手握紧。 “这与你现在跪拜奉茶有关系吗?”朝阳抬眸。 颖妃咬牙。 “若是陛下醒来知道你们……”朝阳搬出萧君泽。 颖妃握紧双手,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已经全部准备弹劾皇后,她看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我们可以跪,但要看娘娘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颖妃话语嚣张。 “茶呢?给她们端上!”朝阳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婢女赶紧将满杯的热茶一一放在几个嫔妃手中,让她们就那么跪着,端着茶盏。 第300章 后宫女人的阴谋算计 “皇后娘娘,您还没有祭天,从礼制上来说还不是正宫皇后,我们来是敬您,不来也没有任何错,您这般惩罚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颖妃身边,几个嫔妃脸色异常难看。 朝阳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听说,冯婕妤还在外面跪着?” 这烈日炎炎,颖妃还真是心狠手辣。 颖妃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常忠,去将冯婕妤唤进来。”朝阳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 太监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烈日下,冯婕妤的身形有些摇晃,她身子骨本就有些弱,清晨至正午的太阳太过毒辣,后背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皇后娘娘唤您。” 冯婕妤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抬头看着常忠,眼眶泛红。 “您小心!”冯婕妤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婢女在一旁抽泣,他们欺负娘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事。”冯婕妤摇了摇头,走进内殿。“见过姐姐。” 朝阳冲冯婕妤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冯婕妤看了眼内殿跪着的众嫔妃,惊了一下,坐立不得。 “颖妃为何无缘无故惩罚冯婕妤?她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颖妃眼眸一沉,愤恨的看着冯婕妤,这个小贱人,还学会攀附权贵告状了! 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姐姐,冯婕妤冲撞了我,让她跪一会儿小作惩戒。”颖妃梗着脖子,她惩罚个小小婕妤都不行? “哦,就算还没有祭天,本宫也是陛下口谕的皇后,颖妃冲撞我,也跪一会儿小作惩戒吧。” 朝阳慵懒的说着,起身走到冯婕妤面前。“可有时间陪我在宫中转转?” 冯婕妤紧张的看着朝阳,起身点头。“荣幸之至。” 见朝阳和冯婕妤离开,颖妃气的脸色越发难看。 该死的朝阳!还有这个小狐狸精冯婕妤! “颖妃,娘娘说了,茶凉了便能起来了。”见颖妃要起身,太监小声开口警告。 颖妃的怒意越发浓郁,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冯婕妤! …… 御花园。 冯婕妤尽职尽责的带朝阳看着四周的风景,介绍着大虞皇宫的一切。 “入夏了,天热,为何还穿春日的厚衣?”朝阳摸了摸冯婕妤的衣料,有些不解。 冯婕妤紧张的收回手腕,夏日长衣,袖子能遮住指尖。 “你……”朝阳蹙了蹙眉,伸手抓住冯婕妤的手腕,将衣袖撩了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你是宫中婕妤,谁敢伤你?” 冯婕妤垂眸,身形有些发颤。 “有我在,你可大胆说。”朝阳握着冯婕妤手腕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冯婕妤眼眶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阳。 如若她有朝阳身上一半的底气与风华,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还不吭声。 “是颖妃?”见冯婕妤不敢说,朝阳也猜到了。 胤承对后宫必然是极其不上心的,这个向来得宠的婕妤怕也只是个幌子。 否则……胤承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冯婕妤身上的伤。 “冯婕妤,人善被人欺,在这深宫之中,并不是你一昧忍让就能活下去的。”朝阳叹了口气,深意的看着冯婕妤。“你要学会反击。” 朝阳没有多说,点到为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冯婕妤的隐忍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听闻冯婕妤是家里的长女,虽是嫡女,可父亲并不是三品以上官员,处处都受排挤。 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活在京都之下,何况是入宫以后的她。 在宫中走了一会儿,朝阳就去胤承那了。 冯婕妤止步目送朝阳,内心微微有些自卑。 比起朝阳的自信与果敢,她身上缺了太多。 也难怪,陛下会心里眼里全是这个女人。 “娘娘,颖妃她们从皇后处离开了,我们躲着些。”婢女紧张开口,想让冯婕妤避开她们。 以往都是如此,冯婕妤时时刻刻都在躲着。 可走了几步,冯婕妤停下脚步。 朝阳说的对,一昧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以后,不躲了。”冯婕妤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后花园的正路走去。 假山石后。 “我刚才问过太医院了,陛下根本就没有醒来,而且……那个朝阳用药诡异,太医院的人都不太认同她的治疗方案,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救陛下,而是想让陛下就这么昏迷。” “可别乱说。” “这怕什么?陛下没醒,朝阳就算是死在宫里也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外来的郡主,无依无靠的。”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颖妃和几个嫔妃凑在一起。“我记得丽嫔宫中的欢喜和太医院的煎药之人是同乡,换个药定朝阳死罪应该不成问题吧?” 丽嫔愣了一下,这是借刀杀人啊。 谁也不是傻子,万一杀不了那个朝阳。 “哎呀,欢喜不行,万一出了差错药让陛下喝了,到时候……”丽嫔赶紧拒绝。 “废物。”颖妃冷声骂了一下。“今天之辱你们就这么忍了?” 几个嫔妃都不敢说话。“我们都是不受宠的……位分也低……”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父亲已经联合三品以上官员弹劾朝阳,在没有祭天之前,她没有任何资格位居中宫。”颖妃冷笑。“若是在陛下醒来之前除掉她,对你我都好。” 丽嫔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颖妃。“这件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她无依靠,趁着陛下没有醒来毁尸灭迹,谁敢说?”颖妃扬了扬嘴角。“这件事你们放心,你知我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保的了你。” 丽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假山后。 冯婕妤惊恐的捂住嘴,她们疯了,想栽赃陷害朝阳…… “娘娘,我们快走。”婢女拉着冯婕妤惊慌离开,这若是被发现,是要被灭口的。 “娘娘,您要去哪?”见冯婕妤往朝阳所在的位置走,婢女慌张的拉住她。“娘娘,这种事不能多管闲事,您忘了……老爷入宫前交代的,明哲保身。” 这后宫多得是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一起入宫的几个小主,如今就剩下他们几人,陛下不关心她们的死活,谁又敢多管闲事。 冯婕妤惊慌的停下脚步。 这个浑水,她真的要蹚吗? “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冯婕妤啊?冯婕妤不陪皇后,怎么来这了?”假山后,颖妃走了出来,眼眸暗沉,不确定这个冯婕妤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301章 萧君泽他果然没死 冯婕妤惊慌的后退了一步,眼底透着害怕。“回颖妃娘娘,皇后娘娘刚来宫中,妾身带着她四处看了一下,才走到这。” 颖妃眯了眯眼睛,走了过去。 “啊……”颖妃的手狠狠掐住冯婕妤的胳膊,暗下使劲儿。 冯婕妤疼的叫了出来,眼眶凝聚泪意。 “仗着陛下喜欢你,现在又开始在皇后面前献殷勤。冯婕妤,本宫倒是小瞧了你!”颖妃对冯婕妤的恨意浓郁。 冯婕妤疼的厉害,被颖妃发泄式的欺负了一顿,哭的全身发颤。 等颖妃嚣张跋扈的离开,冯婕妤才敢出声哭了起来。 “娘娘……”宫女心疼冯婕妤,也更咽了嗓子。 冯婕妤看着自己青红一片的手臂,慢慢站直了身子。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这么忍耐。 …… 正阳宫,内殿。 “娘娘,不出您所料,您示好冯婕妤以后,颖妃等人便将怨气都发泄在了冯婕妤身上。” 朝阳端着手中的汤药,轻轻吹了一下,确定不热喂给胤承。 “置之死地而后生。”朝阳在教冯婕妤成长。 忍耐是对的,但一昧忍耐是不对的。 学会忍耐避其锋芒的同时借刀杀人,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娘娘,太医署送来的汤药……”常山小声问了一句。 “倒在花盆里就是。”朝阳的药方从来都是两份,一份送到太医署,一份让常山亲自煎熬。 胤承身边,除了这个太监,怕是没什么可信的人。 “娘娘您真是聪慧心细,难怪陛下出事前交代一定要让您回宫。”常山替胤承夸朝阳,心底满是佩服。 朝阳蹙眉,将药渣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太医院的人也该查查了,这汤药中多了一味药,雄黄。” “雄黄?这不是解毒之物?”常山懂些药理,但不精通。“会不会是太医院的人自作主张?” “若是太医院的人,自然之道雄黄乃是解毒之物,但只能单独服用,不能与任何药物混煮,混煮后会产生毒素在体内累积,常年积月下去,便是慢性毒药。” 朝阳的眼眸透着暗沉,她就知道这后宫无人能信。 常山吓得脸色惨白,居然还有人敢对陛下下手。 “把正阳殿围起来!” 突然,殿外传来嘈杂声,有人调动宫中羽林卫。 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外面。 “大胆朝阳,你来历不明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毒害陛下!”颖妃带着人闯了进来,上来就给朝阳扣了死罪的帽子。 朝阳挑了挑眉。“打扰陛下休息,你是活腻歪了?” “朝阳,你少在这装腔作势!太医院的院首已经说了,你给陛下的药里面下了毒!”颖妃冷声开口,看着四周的羽林卫。“抓起来!” “朝阳郡主乃是陛下口谕亲封的皇后,你们敢!”常山毕竟是宫中大太监,气场十足。 能跟着胤承的人,都不是简单人。 “公公,想来你是被这妖女迷惑,她给陛下的汤药中下了毒!”颖妃一脸自信,示意太医院的人去查看。 太医赶紧上前,接过朝阳手中的汤碗,仔细嗅了一下,沉默了很久。 这什么也没有啊…… 颖妃蹙眉,看了另一个太医一眼。 那太医慌张开口。“这药渣中有雄黄,雄黄与这些药物同煮是剧毒。” 朝阳扬了扬嘴角,安静的坐着,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听见了吗?还愣着做什么!”颖妃生气开口。 羽林卫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常山。 常山也不知道朝阳这是哪一出,试探的看了朝阳一眼。 “我乃是陛下口谕的皇后,凭借这点东西就想定我死罪?”朝阳笑了。“颖妃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不知道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嗯?” “本宫的父亲乃是三品尚书,叔父正一品大员!你一个连祭台都没有上过的皇后,算不得数!暗害陛下,来历不明,先斩后奏!”颖妃让羽林卫动手。 朝阳安静的坐着,与颖妃耗着时间。 看羽林卫敢不敢动手。 常山额头有些出汗,陛下还没醒来,他毕竟是个内监。 万一这颖妃真的联合前朝大臣弹劾朝阳,那…… 怕是很难独善其身。 朝阳不慌不忙,安静的坐着。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她下毒暗害陛下,证据确凿,羽林卫有权利缉拿!”颖妃声音低沉。 羽林卫互相看了一眼,上前去缉拿朝阳。 “等等!” 正殿外,冯婕妤惊慌闯了进来。 朝阳扬了扬嘴角,看来……她没选错人。 冯婕妤家世一般,为人谨慎善于隐藏,但她不是个傻子。 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错过。 常山紧张的站在龙床前,偷偷看了眼还在昏睡的胤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陛下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尚书等一品大员是朝中唯一的隐患了,也是曾经追随康安太后的人。 陛下之所以同意他们的女儿入宫,也是含着忌惮的。 常山担心朝阳,连陛下都忌惮的人,这般针锋相对硬碰硬,没有陛下的庇护,怕会很难。 …… 边关,三十二城。 “将军伤的太重,无法再上战场,您三思!” 木怀成受了重伤,却还要撑着再上战场。 如今边关腹背受敌,可用之人有限,他……不能坐以待毙。 “哥!”木怀臣咳嗽着走进营帐,安抚木怀成。“陛下说时辰到了,他要亲自上阵。” “陛下亲征?”木怀成惊了一下,萧君泽亲自带兵上阵,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回京都了。 萧君泽是不等朝阳了吗? 不是说好要先等萧承恩与沈清洲两败俱伤…… “朝儿还未归……”木怀成脸色泛白。 “陛下说……”木怀臣扶住木怀成。“陛下说,朝儿不会回来了。” 木怀成叹了口气,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朝阳想要的自由,是留在大虞皇帝身边吗? …… 军营,操练场。 萧君泽一身戎装,头发简短,但已能在颈后利索扎起。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萧君泽回眸看着大虞的方向。 朝阳去了大虞,便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此番回宫,前路艰辛无法预知,朝阳不在也好。 只要朝阳暂时不与沈清洲为敌,他便也能安心些,瞒着朝阳。 一旦朝阳知晓自己的身世,他怕朝阳无法承受。 “陛下,您在等谁?”副将策马停在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您的右臂受伤未愈,不可恋战。” 萧君泽垂眸,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等朝阳,可朝阳那边,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传回…… 看得出,胤承在朝阳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 远超过他…… “那司马烈若是真的敢对陛下动手,那就该死了!”木吉生气开口。 “这司马烈对我们下手狠辣,像是报私仇,若是真的对陛下不利……”几个将军担心,担心司马烈是带着仇恨来的。 “嗖!”将士刚刚走出军营,一只暗器冲着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去。 “刺客,有刺客!” 萧君泽在想朝阳,一时不注意后背中了毒箭,吐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 远处,萧承恩握着手中的弓弩,眼眸透着浓郁的杀意。 萧君泽,他果然没死。 第302章 胤承的眼中只有朝阳 “陛下!”木吉惊慌的护着萧君泽,转身看着四周。“那边!” 高处,是萧承恩。 萧君泽眼眸暗了些许,生生将暗器拔出,血液发黑。 萧承恩冷笑,转身策马离开。 这可是南疆的剧毒,朝阳不在,萧君泽活不过三个时辰。 “陛下,是剧毒……”木吉慌了手脚。 军医赶到,也暗叫不妙。“是南疆的蛊毒……”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萧承恩怎么会在边关? 司马烈是沈清洲的人,不可能与萧承恩为伍。 萧承恩此番前来,是何用意? “咳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手心全是黑血。 萧君泽快速封住主穴,毒素蔓延太快,已经到了心肺。 “陛下!” 眼前一阵发黑,萧君泽摔落马下。 木吉等人着急将萧君泽送回营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司马烈的关中军。 “将军!战还是不战。”木吉着急开口。 木怀成扶着伤口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却坚定。“战!” 为了陛下,为了奉天,也为了皇权。 他们必须战。 哪怕明知道是死,也要拼战到底。 “快马加鞭,将陛下中毒的消息传给朝阳郡主,她或许有解毒之药!”木怀成看着身边的亲信,让他亲自去一趟大虞。 “陛下已经锁住血脉,十二个时辰,一定要赶回来……” 亲信惊慌看着木怀成。 六个时辰。 就算是不眠不休不停,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 “我们,最多……能撑两日。”军医叹了口气,这是南疆最霸道的蛊毒。 “是!” …… 萧君泽中毒,木家军便必须由木怀成亲自上阵。 他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这样下去……木家军撑不了多久。 “将士们,为了陛下,为了关中百姓,我们要死战!”司马烈此番作战毫无章法,一路厮杀,报复之意明显。 他这是冲着要木家军全军覆没来的。 根本不给木家军任何退路。 “死战!” “死战!” 他们,除了死战,别无他法。 …… 大虞,皇宫。 冯婕妤闯进正殿,有些担心的看着朝阳。“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朝阳笑着开口。 “你来做什么?”颖妃有些生气,她嚣张惯了,上前就想对冯婕妤动手。 “娘娘,妾身在假山后面……听见颖妃和丽嫔对话,说她的丫鬟欢喜与太医院煎药之人是同乡,在药中加点东西不成问题,以此来陷害皇后娘娘。”冯婕妤壮着胆子,惊慌开口。 朝阳眯了眯眼睛,心底也是一颤。 她想过颖妃会来算计自己,没想到她这般明目张胆到愚蠢的地步。 颖妃的脸色显然惨白,惊慌开口。“你这疯女人说什么呢?你发什么失心疯?” “皇后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冯婕妤惊慌跑到朝阳身前跪下。 朝阳冷眸看着颖妃。“陛下寝宫,颖妃就想对后宫之人动私行吗?陛下还在沉睡,你好大的胆子!” “朝阳,你们串通一气,少在这妖言惑众,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颖妃生气开口。 “公公,不好了……”就在这时,小太监慌张跑进内殿,在常山耳边开口。“尚书中书等几位大人,一起入宫,弹劾皇后……此时,已经到了正阳门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这是打算趁着胤承病倒,群起而攻之。 第一次,朝阳意识到胤承所处的环境有多么险恶。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 冯婕妤冲朝阳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一听到几位一品官员入宫弹劾,颖妃瞬间扬起嘴角,趾高气扬。“我看你们两个还有很么好说的,暗害陛下,还想栽赃陷害本宫,冯婕妤你好大的胆子!” “颖妃,你说你证据确凿,我们也同样证据确凿,这件事,你怎么解释?”朝阳冷笑,侧目看了何顾一眼。 何顾点头,离开内殿。 很快,何顾将丽嫔的丫鬟欢喜,还有太医院煎药的人都抓了过来。 “这位太医,你说我给陛下的汤药中,可有毒?”朝阳眯了眯眼睛,冷眸问了一句。 太医惊慌的看着朝阳,他方才看过了,无毒。 可形势还不明朗,他们讲话要谨慎。“未曾探出究竟……具体有无毒素还要回太医院,几位院首共同商议。” 朝阳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欢喜。“你让你的同乡在陛下的药物中加了剧毒,好大的胆子。” 欢喜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的看了丽嫔一眼。 丽嫔胆子也小,早就不敢说话了。 “朝阳,你少威胁和吓唬欢喜,想要脱罪?不可能!”颖妃跋扈的厉害。 “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任职,颖妃,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朝阳不想多说废话。 “公公,皇后娘娘……冯家为首的府尹大人,携三品以下官员,弹劾尚书,中书令等大人,说他们滥用官职,以权谋私,证据确凿……” 朝阳扬了扬嘴角,安静的坐回榻上。 “既然证据确凿,当然是先治罪尚书等几位大人。” “你!冯婕妤!”颖妃气的脸色发白,居然让这个小贱人反咬一口。 区区三品以下官员,还想弹劾三品以上官员,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陛下身体为尊,皇后毒害陛下一事,才是重中之重。”颖妃冷声开口。 “好啊,常山,让她死的明白些。”朝阳将这一切交给常山处理。 常山赶紧点头,冷眸看着所有人。“皇后娘娘将药方分为两份,一份亲自熬煮,一份交给太医署,陛下所喝之药,皆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煮。皇后娘娘这汤药中没有任何毒物成分,可去请樊太医前来验证。” “至于双喜,让同乡在陛下的药方中加了剧毒鹤顶红,这在宫中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常山威胁欢喜。 欢喜吓得嘴唇都发白了。“不是鹤顶红,不是鹤顶红,是雄黄……” 朝阳扬了扬嘴角,这个常山还挺聪明。 常山冷眸看着欢喜,又看了看四周的羽林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严刑拷打。” 颖妃和丽嫔都害怕了,没想到朝阳还留了一手。 “现在?可以彻查中书令,尚书府滥用私权一事了?”凤卿笑了一下。 惊慌的握紧双手,颖妃声音发颤。“朝阳,你趁着陛下昏迷,想要把持朝政吗?” “权是朕给的,你们有意见?” 就在朝阳打算还击的时候,胤承的声音沙哑透着浓郁的低沉。 常山等人心口一颤,快速跪地。“陛下……您醒了。” 胤承虚弱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眼中,视线里……只有朝阳。“朝儿。” 第303章 胤承手段的狠辣 朝阳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呼了出来,冲胤承笑了一下。“你醒了。” “嗯,醒了。”胤承伸手,牵着朝阳的手腕。 他昏迷的时候都很矛盾,他害怕朝阳不来…… 可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发现他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陛下!” 内殿,所有嫔妃都吓得花容失色,惊恐的跪在地上,谁都不敢喘息。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胤承醒了过来。 胤承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轻轻牵着朝阳的手,小声开口。“朝儿,你是否也厌倦这样的尔虞我诈?” 朝阳沉默,然后点头。 “我也是……”胤承轻声咳嗽了一声,笑着开口。 “那……等一切结束,等我解决完所有隐患,你可愿意随我离开?”朝阳只想要胤承一个承诺,只要胤承同意放下一切随她离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带他离开皇宫这个水深火热充满算计的地方。 “师父……我一直都在努力啊……”胤承笑着抱紧朝阳,无力的倚靠在朝阳怀里。 他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四海升平,为了这天下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为了能给朝阳想要的自由。 再无尔虞我诈。 朝阳的视线颤动了一下,笑着拍了拍胤承的后背。“那好,等解决完一切,师父就来接你。” 她要逃,也要带胤承逃。 或许到目前为止,她对胤承还只是亲情的眷顾,但只要胤承说他不想留在这黑暗的权势中,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带他逃离。 “师父,晚些走好不好?”胤承知道现在还不能强行困住朝阳。 朝阳有自己要经历的一切。 他将朝阳困在皇宫……她便永远都无法展翅飞翔。 未来,还有属于朝阳的一片天空。 “嗯,等你痊愈。”朝阳点头,心却像是找到了依靠。 胤承,他与萧君泽终究是不同的。 胤承愿意陪她去追寻自由,他们‘志同道合’的想要逃离黑暗。 整个正阳殿,所有人都惊恐又害怕的跪着,谁都不敢吭声。 冯婕妤安静的跪在离床榻最近的地方,她能清晰的看见胤承脸上和眼中的情愫。 那是一种执念,深沉的占有欲。 垂眸不再抬头,冯婕妤苦涩的笑了一下。 她终究比不过朝阳,更进不了胤承的心。 “陛下,府尹大人率众大臣弹劾尚书,中书几位大人……”常山小声开口,微微还透着些许兴奋。 原本,胤承也想拉拢三品以下官员弹劾这几人,可他们都太过谨慎,明哲保身,各扫门前雪。 朝阳……居然替他做到了。 虽然是水到渠成,但至少朝阳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知道胤承的心思,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胤承之所以‘独宠’这个府尹大人的女儿冯婕妤,就是为了今天。 “移驾御书房。” “胤承……”朝阳有些担心胤承的身体。 “冯婕妤,带皇后好好在宫中走走。”胤承难得对冯婕妤温柔,冲朝阳摇头。 冯婕妤受宠若惊,却知胤承这是爱屋及乌。 其实,冯婕妤知道自己可悲,可偏偏……从嫁入皇宫开始,她就注定卑微。 “颖妃。”胤承起身,气压冷凝的看着颖妃。 颖妃呼吸有些急促,吓得早已经不敢说话。 “很好。”胤承冷笑。 在常山的搀扶下,胤承去往御书房。 朝阳松了口气,也算是帮胤承解决了朝中最后的隐患。 “冯婕妤,此番大恩,陛下一定会记在心中。”朝阳笑意的看了冯婕妤一眼。 冯婕妤低头,什么都没说。 在这宫中,太多的禁忌和忌讳,她回避……但是不傻。 抬头羡慕的看着朝阳,冯婕妤痴傻的看了许久。 能被帝王独宠的女人,也需承受的起这份带刺的殊荣。 …… 御书房。 众大臣群起而攻之,弹劾尚书,中书令等人。 “陛下,那个叫欢喜的宫女招了,是丽嫔和颖妃授意,让她在药中加雄黄。” “颖妃丽嫔谋害皇上,此最当诛!尚书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当诛九族!” 有大臣提议,斩草要除根。 “陛下!”颖妃花容失色,惊恐的摔在地上。“陛下您听我解释!” 她本不是想要害胤承。 可这一切……就好像有人故意引诱她犯错。 是朝阳?是她,一定是这个妖女!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入坑。 “拖下去,满门抄斩,即刻行刑。”胤承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寒意,让人如临寒冬腊月。 他这般狠厉的处决尚书府,也是杀鸡儆猴。 威慑朝堂。 颖妃吓晕了过去,到死都在恨着朝阳,诅咒朝阳。 可她不知……从她入宫开始,她一心算计想要求恩宠的男人,就已经把她当成了笼中棋子。 这一切,都是胤承提前布局,朝阳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人罢了。 一切尘埃落定,胤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眼前发黑,重伤方醒,还有些虚弱。 “恭喜陛下,解决朝中全部隐患。”所有人退下,常山笑着开口。 胤承扬了扬嘴角,苦肉计虽凶险,但有时候却比任何计谋都要有用处。 朝中大臣以为他昏迷不醒便会越发张狂露出马脚,朝阳也会心疼他,选择相信他…… “这个计谋,朕是从萧君泽身上学来的。”胤承冷声开口,握紧手中的密函。 萧君泽果然没死。 “朕与萧君泽比,常山……你觉得谁更胜一筹?”胤承似乎很执着的要与萧君泽一较高下。 “陛下,您与那奉天皇帝相比,自然是您更胜一筹,毕竟……朝阳郡主的心,如今在您身上。” 常山笑了一下。 胤承眼底透着寒意,淡笑了一下。“朝儿这几日可受委屈?” “有奴才在,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受了委屈,何况,皇后娘娘聪慧胜过他人,陛下不用担心。” 胤承点头,只要没有朝阳的软肋,谁都困不住朝阳。 …… 夜色渐渐浓郁。 大虞皇城外。 木怀成的亲信连夜赶往大虞,一路换了三匹马,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朝阳。 “萧君泽的人,来的倒是快。”萧承恩已提前赶往大虞皇城外,他早就猜到,木怀成会让人来寻朝阳,寻那蛊毒的解药。 “青鸾姑娘体内就是这种蛊毒含量过高,若是能得到解药,也许还能顺利生产。”手下小声开口。 萧承恩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剑。“等他从皇宫出来,杀。” …… 大虞皇宫。 “陛下,暗卫发现有人潜入皇宫,这是密函。”木怀成的亲信被抓。 胤承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密函,萧君泽身中蛊毒。 冷笑了一声,胤承将密函烧毁。“杀!” “是!” “这件事,绝对不许让朝阳知道。”萧君泽是死是活,与朝阳无关。 第304章 朝阳对胤承是愧疚 大虞皇城外。 萧承恩等到后半夜,都不见那暗卫从宫中出来。 “王爷,看来……有人提前把木家军营的暗探除掉了。”手下小声开口。 显然是有人将那个传消息的人除掉了。 “朝阳郡主未必知道萧君泽中毒的事情。”手下有些担心。 “大虞皇宫还真是高手如云,深不见底。”萧承恩冷声开口,眯了眯眼睛。 这些人送不进去的信,那就让他去送。 他要的是蛊毒的解药,萧君泽的死活和他没有关系。 “王爷……您要小心。” 毕竟是皇宫,毕竟是大虞的中心。 真不知道大虞皇帝身边到底有多少高手。 “那个大虞皇帝怕是不会让朝阳郡主离开皇城的。” 朝阳身边,现在一定高手如云。 …… 皇宫,正宫后院。 朝阳坐在院落中,看着天上的明月。 微微蹙眉,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 翊坤宫四周高手如云。 她能听到有很多高手在监视自己,可…… 这里是皇宫,必然是胤承的主意。 朝阳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朝儿……” 胤承走来,脸色有些苍白。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包括贴身婢女和太监。 因为胤承知道朝阳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无关紧要的人。 “你的伤还没好,毒也没解,怎么不好好歇着。”朝阳起身,让胤承坐下。 看出朝阳情绪不高,胤承笑了一下。“朝儿是不是觉得四周全是监视的人?”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果然……从小时候开始,胤承就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以前没有觉得怎样,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的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心颤。 胤承太了解她了。 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以外,最了解她的人。 “西域下了猎杀令,我不放心。”胤承解释了一句,再次开口。“朝儿,你若是不喜欢,那就让他们远离你。” “没有,他们也没有打扰我。”朝阳摇头。 “朝儿……打算在这留多久?”胤承知道朝阳一定会走,但萧君泽没死,这对胤承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密函说,萧君泽中了蛊毒。 蛊毒的发作时间很快,至少……要让萧君泽死了,再让朝阳离开。 “你的伤势差不多了,朝中局势也稳定了,我还要尽快离开。”朝阳不放心木家军。 胤承眼眸一沉。 “对了。”朝阳抬头看着胤承。 胤承眼底的阴霾瞬间消散,伸手牵着朝阳的手腕。“你说。” “边关谢家的军队造反?”朝阳看着胤承,在想解决办法。 边关军造反,和司马烈勾结一起除掉木家军? “边关军怕是想在三十二城自立,学木家军。”胤承点头。 朝阳点了点头。“难怪……” 难怪边关军对木家军下了杀手。 他们要想占领三十二城彻底自立,那就必须除掉木家军。 胤承松了口气,朝阳还是信他的。 “朝儿……这次,没想到你会来。”胤承小声开口。 “我若是不来,你就不要命了?”朝阳笑了一下。“胤承,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后宫的尔虞我诈,等这一切都解决,我一定带你离开。” “师父……你说话可要算话……”胤承疲惫的将脑袋抵在朝阳的肩膀上。“师父……你已经食言过了。” 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用力握紧双手。 当初,胤承为了她被萧承恩的人带走生死不明,她答应过胤承。 “别怕,我会救你……” “别怕,我会带你走……” 她说过这话,可她没有做到。 其实从那时候到现在,朝阳一直都不知道胤承经历了些什么,他从奉天离开,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都经历了多少风雨艰辛。 “如今,能拦住我们的无非就是沈清洲和西域,等我解决完沈清洲,除掉西域暗魅楼的一切阻碍,我就来接你……”朝阳心口有些发疼,她已经对胤承食言过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信。 “好……”胤承笑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其实,胤承一直都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自信朝阳会来自己身边,是因为他手中抓着朝阳的软肋。 而这根软肋,一方面是因为他太过了解朝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朝阳心口不能触碰的伤。 而这份伤口,又叫愧疚。 朝阳在愧疚。 从他当年被萧承恩的人带走差点打死,到他逃离奉天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两个字。 愧疚。 朝阳很聪明,逃离奉天这样的牢笼与逃离地狱无异,而且……他能走到今天,登基称帝,稳固朝堂,要付出的是正常人百倍的辛苦和努力。 “这一次,我不会放你一个人,我会带你去找自由……”朝阳像是在发誓,她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一定会做到。 “当初,我们都不够强大……”胤承不怪朝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些皇家子弟欺辱朝阳,如若不是怕给白狸和朝阳招惹杀身之祸,他杀了那些人的心思都有。 逃离奉天,一步步强大自己,是胤承给朝阳的承诺。 他答应过要给朝阳自由,给她想要的一切,带她离开奉天,带她看遍四海湖泊。 他就一定要做到。 无论过程多么坎坷,无论……他要做多少算计。 只要最终能达到目的,能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他都愿意。 “朝儿,再陪我两日,可好?”两日,边关战事也该结束了。 萧君泽,必死。 “好。”朝阳无法拒绝胤承。 但愿木家军能撑住。 有萧君泽在,木家军总不至于全军覆没。 因为只要萧君泽出面,司马烈就算是再恨木家军,也要先忍着。 无非便是萧君泽提前打乱计划,回京都而已。 …… 边关,三十二城战场。 “将军……” 谢御澜吐了口血,木家军给她的兵力有限,对方车轮作战,她无法撑太久。 “将军,战前败了……” 手下前来报信,声音发颤。 木怀成受了那么重的伤,木家军本就兵力残弱,早已无力支撑。 谢御澜深吸了口气。 这……难道就是命? 她谢御澜终究难逃此劫? “将军,我们……投降吧。”现在投降也许还能避免杀戮,若是继续抗拒。 连敌后仅剩的一万人马,也要全军覆没了。 谢御澜握紧手中的长枪,调转马头。“随我,杀回去!” 既然已经投诚萧君泽,那身为将士,生是萧君泽的人,死……也是君主的忠骨。 第305章 木家军全军覆没 天色昏暗,天边映着红霞,如同被鲜血染红。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 双方一直都在僵持,直到木家军死战到最后一刻。 “嘎嘎……”一片乌鸦在天空飞过,血腥气冲天。 “将军……”木吉扶着木怀成,一步步远离战场。 木怀成受了重伤,脚步越来越虚浮。“放下我……木吉,逃……” “将军!我不会放下你!”木吉红了眼,哭着摇头。“将军,我不会放下你!” 要死,死在一起。 “木吉……怀臣,陛下,托付给你……”现在撤离,还有逃生的机会。 “将军!” 木吉摇头。 “将军,我不会丢下你,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木吉……我命令你。”木怀成停下脚步,摔在地上,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交给木吉。“撤回营地,护送陛下和怀臣,让谢御澜……放弃抵抗,护送你们撤离!” 边关,撑不住了。 “将军……您会死的。”木吉哭着摇头。 “撤!”木怀成声嘶力竭。 木吉哭着起身,翻身上马,飞快忘营地赶去。 “将军……”剩余的将士聚集,惊慌的护着木怀成。 “还想抵抗?”司马烈策马赶来,冷眸看着木怀成和苟延残喘的残兵。 冷笑了一声,司马烈下马。 “司马将军……”木怀成摘下面具。 司马烈的脸色一沉,果然是木怀成。 战场之上,他就觉得此人兵法武功像极了当年的木景炎。 原来是木怀成,他居然没死。 好一招金蝉脱壳。 “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为什么……”木怀成不解。 木家军与司马烈没有仇。 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已经递上降书打算交出边关三十二城再作打算。 可司马烈分明就是报复,丝毫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为什么?”司马烈声音低沉,中年男人特有的阴沉和气场,让人不寒而栗。“木家,就该死。” 在司马烈眼中,凡是木家的人,都应该斩尽杀绝。 “我已经要死了,如今这些人马也毫无还击的能力,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木怀成安静的看着司马烈。 “木景炎,杀了我最爱的女人,还有我们的孩子。”当初,他的爱人已经怀有身孕,那时候他还不是大将军,仅仅只是木景炎的副将。 “我记得……你曾经是我叔父的副将,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中间定然有误会……”木怀成咳嗽了一声,为了一个女人,就对他们木家军嘎您杀绝。 看不出来……司马烈也是个情种。 “误会?我的爱人是跟随西域圣女白狸来到奉天的婢女,她身份低微仅仅只是一个婢女!为了保住他木景炎爱的女人,就将我的女人推出去!让她顶罪!”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 本以为,那一战之后他就能求娶她过门,让木景炎替他求陛下恩典,赐婚与他。 可当他战胜归来,他的爱人却已经被处以极刑。 尸体……早已惨不忍睹。 而木景炎,就是这场算计的始作俑者。 白狸毒害皇帝未遂,将他的爱人绫佳推出来,当作替死鬼。 这就是木景炎做过的事情。 “既然司马将军认定是我叔父所为,那就动手吧……”木怀成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将军战死沙场,一切都是命。 司马烈眼眸一暗,示意身边之人动手。 精锐军列阵,冲着木怀成和残军一步步走了过去。 …… 黄沙掩埋尸体,乌鸦啃食血肉。 沙漠荒凉,战场如同人间地狱。 木家军三万将士,一万后补,三千精锐…… 如今,几尽覆没。 木家军,军营。 “木大人……败了。”木吉摔落马下,跪在木怀臣身前。 木怀臣呼吸凝滞,慢慢后退了一步。 他早有预料。 “我已经……召回谢将军,精锐部队护送您和陛下离开。” 戚风护着木怀臣,小声安抚。“先撤……” 留下也只是添乱。 走了,让木怀成无后顾之忧,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营帐。 军医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两天了,蛊毒已经扩散,药石无医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允南原本站在军营外,见木吉满身是血,惊慌的跑进营帐。“你快些醒来……女罗刹说了,只要你在,木家军就能活。” 谢允南声音有些更咽,朝阳临走前居然会信任他,说关键时刻让萧君泽出面,可化解木家军危机。 可萧君泽现在还在昏迷。 “嘶嘶……” 萧君泽床榻之上,传来响声。 谢允南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东西覆盖在营帐,像是树叶。 跑出营帐看了一眼,谢允南惊愕的捂住嘴。 是蛊蝶,而且是南疆蛊蝶中最厉害的蓝色蛊蝶。 他是认识蛊蝶的,当初救他的老乞丐就有蛊蝶追随。 但他的是血红色的蛊蝶。 老乞丐说过,那蛊蝶不是最厉害的,蓝色蛊蝶才是最强。 繁殖能力强,生命力强。 一只为首的蓝色蛊蝶,翅膀处明显有黑色断痕。 …… 大虞,皇宫。 朝阳无聊的坐在御花园,听着宫中有人在弹琴。 “娘娘,您……” “别跟着,我自己走走。”朝阳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往琴声处走。 过了假山,琴音戛然而止。 “娘娘,陛下下令诛杀颖妃全族,一个都没落下。” 女人坐在凉亭下,安静的抚琴。 朝阳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 常山说她是陛下口谕的皇后,第二日颖妃等人前来奉茶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看年龄偏大一些,不太像是胤承的妃子,但周身的气场却与宫中其他女人不一样。 “陛下步步为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手段。”女人淡淡开口,手指抚琴。“听闻皇后入宫了?” “是,奉天的朝阳郡主……” “陛下对这朝阳郡主,是利用还是真心?”女人似乎很好奇。 朝阳被琴音吸引,一时大意。 “嗯……”突然,身后有人捂住朝阳的口鼻。 朝阳刚想反抗。 “是我,萧承恩。” 第306章 朝阳发现胤承瞒着自己 朝阳惊了一下,下意识握紧匕首,反手抵在萧承恩的脖子上。 萧承恩举双手,做投降状态,冲朝阳笑了一下。“女孩子家家,不要杀意太重。” 朝阳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可是大虞皇宫。 萧承恩来做什么? “你没死?”萧承恩不仅没死,还跑到了大虞皇宫,还真是稀奇。 “死了,这是鬼魂。”萧承恩依旧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呵……鬼魂?”朝阳冷笑。“大虞皇帝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只要我喊一声……我保证,他能让你魂飞魄散。” 胤承有多记恨萧承恩,朝阳心里是清楚的。 萧承恩脸色沉了一下,赶紧说正事儿。“萧君泽身中蛊毒,这消息……你没有收到吧?”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用力扯住萧承恩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大虞皇宫到处都是高手,连本王都是勉强才能来见到你,木家军的暗线根本接触不到你就被除掉了,你应该心知肚明。”萧承恩反手困住朝阳的手腕。“南疆蛊毒的解药,给我。”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手足情深,来替萧君泽求解药的。”朝阳冷笑,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南疆女体内毒素累积,生孩子会死,我要蛊毒的解药。”萧承恩没有继续隐瞒。 他很清楚,朝阳可是狐狸成精,不说实话求不到解药。 “南疆女……”朝阳愣了一下,差点忘记,裕亲王身边控蛇的青鸾,是南疆女。 “原来裕亲王是有求于我。”朝阳扬了扬嘴角,用力扯回手腕,站直了身子。 瞬间底气都足了。“既然是有求于我,裕亲王就是这种态度?” “朝阳!”萧承恩脸色一沉,他早就知道朝阳一定不会轻易给他解药。 “裕亲王还想威胁我?”朝阳乐了。“这里可是大虞皇宫,您还是分清楚点。” “朝阳,本王知道你替萧君泽记着仇呢,不过就是当初萧君泽来求龙血果的时候本王让他下跪,你想要什么,让本王也跪下?”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风水轮流转,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他萧承恩也认了! 当初萧君泽是为了女人来求他,现在他还不是为了女人来求朝阳。 朝阳的身体愣了一下,萧君泽……为了要龙血果,给萧承恩下跪? “娘娘……” 御花园,有婢女来寻朝阳。 萧承恩警惕的看着朝阳,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 朝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萧承恩已经单膝跪地。“给我蛊毒解药。” “南疆女不能生育,你居然让她为你生孩子,萧承恩,你罪有应得。”朝阳蹙眉,不肯给。 萧承恩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解释,脸色一沉。 “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不是看在你下跪的份上,而是看在南疆女的份上。”她是毒谷老者的关门弟子,南疆女受她管控,她有责任救人。 萧承恩愣了一下,没想到朝阳会这么痛快。 “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朝阳握紧手指。 “你说。”萧承恩警惕的看着朝阳。 “你说萧君泽中了蛊毒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本王让人偷袭……”萧承恩一时嘴快。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之前,这会儿应该已经死透了。”萧承恩算了算日子。 蛊毒发作到现在,肯定是凉了。 朝阳呼吸凝滞了一下,脸色一白。“不可能……” 萧君泽连蛊蝶破茧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死。 “本王所知,萧君泽虽然为了你求取龙血果感天动地,可他对你似乎并不好,这种男人死了还心疼?”萧承恩冷笑,眼底对萧君泽还是无法抗拒的恨意。 “要本王答应你什么?”萧承恩再次开口。 朝阳手指有些发麻,思绪很乱。“我要你一个承诺,若是将来我用得着你,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萧承恩蹙眉,感觉有些吃亏,万一朝阳让他去死呢?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朝阳像是能看透萧承恩的想法。 萧承恩一脸被人看透的尴尬,咳嗽了一下。“咳咳,你觉得本王怕死?” “那就是了,你若是同意,肯发毒誓的话,我就把解药给你。”朝阳视线灼热的看着萧承恩。 “本王发誓……”萧承恩抬手,视线冷凝。 只要能让青鸾不死…… “这是解毒丹,青鸾可以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但南疆女如果体内没有了任何蛊毒,她操控的毒物会反噬,这也就说……她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控蛊了。” 利弊,朝阳还是要和萧承恩说清楚的。 萧承恩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好……” “这个,是堕胎药,无论孩子多大,你都可以选择将孩子打掉,孩子若是没了……南疆女还是南疆女,能力和控蛊之力依旧存在。” 朝阳将两种药放在萧承恩手中。 萧承恩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朝阳这是让他自己选择…… 是选择孩子和青鸾,还是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南疆女。 “你这是在报复我?”萧承恩眼眸沉了一下。 “当初你让萧君泽在他和我之间做选择,今日你也要在孩子和有用工具之间做选择,这才是公平。” 朝阳点头,她睚眦必报。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听到有人走来,快速离开。 萧承恩刚走,朝阳脸色就开始泛白。 萧君泽…… 如若萧君泽真的出事,木怀成哥哥肯定会让人前来送信。他的人到了大虞皇宫,胤承知道吗? 还是……故意拦下了。 “朝儿……” 朝阳一时慌神,胤承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啊!”猛地回神,朝阳惊慌转身,撞在了胤承怀里。 胤承笑着护住朝阳,眼眸却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人来过。 “怎么了?”胤承柔声问了一句。 “没有……”朝阳摇头,冲胤承笑了一下。 “走,陪我走走。”胤承牵着朝阳的手,在大虞的后花园散步。“朝儿,大虞的后花园和奉天避暑山庄比,如何?” 朝阳心不在焉,一直在考虑萧君泽的事情。 如果萧承恩没有骗自己,萧君泽真的出事,那木家军…… “朝儿?”胤承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啊……”朝阳回神,抬头看着胤承。“胤承,我问你,有没有木家军的人来宫中为我传信?” 胤承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仅仅只是闪躲,还是被朝阳发现。 第307章 战死沙场是将军的宿命 朝阳下意识握紧双手,胤承果然是知道的…… “胤承,你知道?”朝阳的嗓子微微有些灼热。 “我派来保护你的暗卫有拦截暗探,将密函交给我……”胤承承认了。“我本来是想给你的,朝儿……我有私心。” 朝阳的眼眶瞬间泛红,他果然知道。 “信上说,萧君泽中了蛊毒。” 空气沉默了很久。“朝儿,他是怎么对你的……我恨不得杀了他,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让你救他。” 朝阳的手指慢慢松开,胤承想要杀萧君泽,在这之前她就知道。 “萧君泽还不能死……”朝阳转身要走。 “朝儿!”胤承的声音有些急促,还透着丝丝不甘心。“为什么?他明明……” 他明明就该死。 奉天皇族,奉天萧家的人都该死。 “他现在还不能死,是因为他还有用。而且,我从来没有恨他到要他死的地步。”朝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胤承。“胤承,我要对付沈清洲,萧君泽是最好的棋子。” 萧君泽当初利用她,现在她和萧君泽是互相利用。 “而且,萧君泽欠我的,已经还了。” 这么多次舍身相救,这么多次护着她,过去的种种已经还清了。 两不相欠,互相利用。 “你对他……还有感情吗?”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垂眸,摇了摇头。“我与萧君泽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我想要的自由是远离权利中心,而他要的是天下。” 将来无论是谁赢得天下,都和她朝阳没有任何关系。 她选择带胤承离开,是因为胤承与她志同道合,都想着逃离。 而萧君泽,与生俱来便应该是帝王。 不属于任何人,又属于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帝王。 胤承看着朝阳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不死,他们怎么可能真正的自由。 小傻子…… 胤承笑着摇了摇头,朝阳还是那么天真。 如若自己不站在这权利的顶端,如何真正获得想要的自由? 萧君泽会放过朝阳,会放过他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要逃到天涯海角?依旧会被找到。 他们要的是自由,是心之所向,而不是一路逃亡。 “陛下,就这么让娘娘离开?”常山从假山后走出,小声问了一句。 “让她走吧……她还有必须要经历的历练。”胤承点了点头。 朝阳要亲手除掉沈清洲,还要除掉或者继承暗魅楼。 这都是朝阳必须要做的事情。 “拜月那边可有消息?”胤承的眼眸在朝阳离开以后,瞬间沉了下来。 常山赶紧低头。“有消息了,拜月等人严阵以待,猎杀令以出,各路杀手会源源不断的去杀娘娘……” “告诉拜月,暗地里替她除掉一些隐患。”胤承还是担心朝阳。 杀她的人太多,不好应付。 暗魅楼试炼的方式真的很疯狂,让这么多人去杀朝阳,她能活下来才能完成最终的考验。 “告诉暗魅楼的楼主,他最好说话算话。”等朝阳通过试炼,便放权给朝阳。 “是!” …… 边关,三十二城。 萧君泽所在营帐,无数的蓝色蛊蝶守在帐篷外面,密密麻麻的如同作茧的蛾子。 谢御澜重伤下马,惊慌得看着那营帐。“这是……” “蛊蝶……”谢允南哆哆嗦嗦的藏在谢御澜身后。“姐姐,这些东西有剧毒,能让人自相残杀。” “那陛下!”谢御澜脸色一沉,快速想要冲进营帐,可那些蓝色蛊蝶却开始攻击谢御澜。 “别伤害她……”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从营帐中传出。 很快,蓝色蛊蝶飞远,萧君泽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身上的蛊毒已经被蛊蝶全部吸收。 “陛下……”谢御澜和木吉惊恐的看着萧君泽。 他的手指尖落着的,是一只断了翅膀又重新长好的蛊蝶。 “养蛊人,厉害!”谢允南没大没小的喊了一声。 老乞丐说,能用身体养蛊蝶还不死的,都是天生的蛊体,这种人天生能操控从他体内生出的蛊蝶。 “哥哥!” 阿雅和阿木还被护在营帐中,听说萧君泽中了蛊毒,惊慌的跑了过来。 萧君泽见阿雅眼眶泛红,小巧的脸颊让他心口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阿雅……像极了自己的母后。 是错觉吧。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将阿雅抱了起来。“带着阿木藏起来,听话。” 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蛊人的存在。 更不能让别人知道,阿雅可以操控蛊人。 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必然起杀心。 阿雅和阿木,注定成为除了当年的白狸和朝阳以外,另一个被各国追逐的工具。 “哥哥,你要保护好自己……”阿雅抱着萧君泽的脖子,小声开口。 萧君泽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这一声哥哥……他怕是真的要把自己当阿雅的亲哥哥了。 “听话,去吧。” 放下阿雅,看着她和阿木藏好,才松了口气。“谢御澜,随朕上战场。” “是!” 谢御澜笑了一下,单膝跪地。 翻身上马,萧君泽眼眸暗沉。 司马烈公报私仇残害木家军,坑杀三万人马,将木家军赶尽杀绝…… …… 战场之上。 乌鸦飞过,满目尸骸。 木怀成吐血摔在地上,他终究是撑到了最后。 眼睛已经被鲜血浸染,司马烈似乎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他从司马烈的眼睛里可以看到疯狂和恨意,很明显,他把木怀成当成了木景炎。 “起来!木家的子孙就这么认怂吗?”司马烈一脚踩在木怀成的后背上。 “咔咔……”响声传出,空气中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血液顺着嘴角流淌,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 最终,他还是撑着长剑站了起来。 可他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将军!”追随木怀成的亲信哭着摇头,不要再打了…… “跪下,求我,求我放过你,也许我能留下你这条命。”司马烈冷笑,报复的感觉让人疯狂。 “呸!”木怀成淬了司马烈一口血,冷笑。“木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苟延残喘!” “真是有骨气。”司马烈笑了,一脚将木怀成踹了出去,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冲着木怀成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将军!” 整个战场的空气仿佛静止,司马烈的杀意和边关剩余将士的嘶吼在一瞬间凝结。 木家军为君生,为君死。 死在战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归宿。 缓缓闭上双眼,木怀成松开双手。 手中,还握着他要送给朝阳的一只木簪。 这一次,他的雕刻手艺更加精进了,可惜……不能亲手交给他的朝儿了。 第308章 木怀成脱离险境 大虞,皇城。 出了皇宫,朝阳一路策马往关外走。 热闹街市,几个人藏在人群中,警惕的盯着朝阳。 “目标独行,追上去。”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身后悉悉索索几只黑色蝙蝠冲着朝阳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 行至郊外,朝阳勒马在茶铺喝了口茶。 警惕的盯着四周,朝阳腰间的探蛊铃轻轻响动。 这附近,有控蛊之人。 喝了口茶,朝阳假装未曾发现。“小二,这条路过往的商人多吗?” 小二很热情的给朝阳添茶。 朝阳女扮男装,看起来就是个偏偏公子。“公子啊,我们这南北通达,东临南疆,北上奉天,好地方,人也多。” 朝阳笑了一下。“赶路赶累了,有什么趣事给说说?” 小二看了眼四周。“公子这算是问对人了,前段时间南疆新帝登基,听说闹起了蝠灾。那吸血蝙蝠发泛滥,不得了。”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给扶摇留信一旦遇事不决一定要及时通知她,可自从老者去世他们逃出南疆到现在,扶摇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终归,南疆的国政比其他几个国家还是要好很多的,大公子掌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一半权利,这是始祖留下来的规矩。 扶摇在朝中的境遇一定比胤承和萧君泽要好得多。 “现在解决了吗?”朝阳问了一句。 “解决?这些东西哪那么好解决,连我们大虞的杏花村都被牵连了,蝙蝠肆虐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尸体。”小二叹了口气。“就咱这,晚上还有蝙蝠出没,家家户户都在门窗口挂火把,屋内不点灯。” 朝阳点了点头,现在还是蝙蝠和多数蛊物的繁殖之际,不好解决。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草丛中传出。 朝阳能察觉到四周有蛊物,但还没有确定是什么。 南疆控蛊分为多个派系,以毒谷为首的南疆女多数控蛇控蛊虫等阴气较重的蛊为主,但以蛊村以前的老派为首的,都是男子控蛊,这些人多数控蝙蝠,控鹰鸟等飞禽。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好臭!” 突然,落脚的人都捂住口鼻,这是什么味道? 朝阳蹙眉,是血腥气。 而且是腐烂发臭的血腥气。 “你们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起身指着草丛深处。 朝阳也惊了一下,是狼…… 满身是血,腐臭味浓郁的狼。 而且,是狼群。 控蛊之人多选脑子比较单一的物种,飞禽鸟虫都可以,越是聪明的物种越是难以控制,比如狼,狐狸,狗,人…… 正常狼群是躲避人的,不会出现在郊外村落处,这些狼的眼睛泛红,明显是被人控制的。 而且,操控方式与炼制蛊人相同。 “跑!” “快跑,狼来了!” 很快,茶摊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小二也吓得脸色苍白。“公子,跑啊!” 朝阳站在原地,看着狼群后走出来的一个穿白衣斗篷的人。 该死……果然是他们。 当初在蛊村炼制阿木的那些人。 “公子!”小二拿好值钱的东西,让朝阳也跑。 可朝阳很清楚,她跑了,这些人都要遭殃。 “你们快走。”朝阳蹙眉。 “好久不见,朝阳郡主。”那人冷笑,将斗篷摘了下来,正是当初在蛊村逃走的人之一。 “要杀我?”朝阳冷眸问了一句。 “朝阳郡主误会了,我们蛊村之人虽接了猎杀令,但目的不是郡主您。”那人一步步靠近。“只要郡主告知在下蛊人和毒谷下来的小丫头去了哪,我们一定放您安然无恙的离开。” 朝阳的呼吸凝滞,是冲着阿雅和阿木来的。 也对,南疆出事,他们逃离南疆之时,那些人就是为了除掉阿雅和阿木。 昆仑被困死亡之地,终究不是隐患。 只有还未成年的阿雅阿木,将来会是最大隐患。 除掉,或者据为己有。 朝阳心口有些发颤,阿雅能操控蛊人的消息一旦不胫而走,各国便会争相争夺阿雅…… 这是比猎杀令还要可怕多倍。 猎杀令毕竟是江湖组织,可各国若是出手,那就是皇权参与。 阿雅,很危险。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以为拦住我,就能知道蛊人的下落?”朝阳知道,这些人原本是想追踪她,找到阿雅和阿木,没想到被她发现了而已。 “郡主太过聪明,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白衣人动了动手,四周的狼群呲牙冲着朝阳围了过来。 朝阳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她一人难敌。 “吸血蝙蝠也是你们的手笔?”见一群蝙蝠盘旋落在树干上,朝阳对蛊村这些人越发感兴趣。 利用吸血蝙蝠在南疆制造混乱,又养蛊人,又作妖…… 上到朝廷下到百姓,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说背后没人?怎么可能。 “你背后的人,是谁?暗魅楼?”朝阳有猜测过,这些人与暗魅楼有关系,因为当初暗魅楼的人在南疆暂时驻扎。 白衣人什么都没说,让身边的狼群动手。 …… 边关,三十二城战场。 蓝色蛊蝶围绕着司马烈飞过。 瞬间司马烈就将木怀成看做木景炎…… “将军……”谢御澜趁机将木怀成救走,就看见司马烈疯狂的在原地厮杀。 “蛊蝶幻术……”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胸腔都疼的厉害。 “陛下……”见萧君泽下马,木怀成想跪。 “快送木怀成将军回营地。”萧君泽扶着木怀成示意身后的人带他走。 “司马烈此人武功很高,若是他发疯弑君,陛下您……”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君泽冷眸看着司马烈。“公报私仇?” “与叔父有关。”木怀成点头。 “你们先撤。” 木怀成身形不稳,走之前不忘将那只木簪捡起,用力握紧在手心。 “将军!” 司马烈还在疯狂厮杀,追随他的人有些惊慌。 他们不敢靠近司马烈,更不敢确认萧君泽的身份。 “陛下……” “你们别被迷惑,他不是陛下,陛下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是陛下,是那些蝴蝶,幻觉,是幻觉!” “杀了他们!” 司马烈的副将喊了一声,用水狠狠泼在司马烈脸上。 猛地惊醒,司马烈呼吸急促的看着脚下。 空空如也…… 既没有木景炎,也没有木怀成的尸体。 眼眶充血,充斥着浓郁的恨意,司马烈怒火中烧的盯着萧君泽。 “大胆司马烈,见到陛下还不下跪!”木吉跟在萧君泽身后,警惕的看着司马烈。 司马烈眼底的怒意慢慢变成惊愕,随即变成不敢相信。 萧君泽还活着?就在木家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将军,不要被蛊惑,那人身边的蓝色蝴蝶有毒,能让人产生幻觉,那不是陛下!” 司马烈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就算是陛下……他在这战场之上毁尸灭迹,就说是蛊蝶致幻,又有何人敢声张? “杀!一个不留!”司马烈冷声开口。 第309章 阿雅成为别人的目标 “司马烈,你还真是给了朕太多惊喜。”萧君泽左手持剑,右臂受伤。 操纵蛊蝶在四周飞散,白色粉末在鳞片上飘落。 很快,司马烈的人开始自相残杀。 “将军!怎么办,这些蛊蝶有毒!” “火攻!”司马烈视线与萧君泽相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今日都必须除掉萧君泽了。 否则……萧君泽一旦回京都,就是他司马烈的死期。 …… 木家军营地。 木怀成受了重伤,还未赶到营地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营地被大虞边关军偷袭,腹背受敌。 谢御澜担心萧君泽出事,放下木怀成后便赶往边关战场。 “撑住,大家一定要撑住,相信陛下!” 营地的留守将士还在拼死作战。 整个木家军早已悲壮牺牲,所剩无几。 “他们是故意将我们斩尽杀绝……”守将声音更咽,大虞的人是故意的。 “城池守不住……那便不守了……你们走吧!”木怀臣声音同样更咽,哭腔浓郁。 他看不得杀戮,更看不得牺牲。 木家军,已经付出了太多。 “走吧……” “大人,我们生是木家军的人,死也要死在战场……” “将军的情况很危险,需要安静的医治环境,大人……”手下有些担心,也知道剩下的人撑不了多久。 “我去……”戚风双手扶着木怀臣的肩膀。“我替你们挡一会儿……但就看萧君泽那边能不能及时回来。” 木怀臣点头,他身边的可用之人只有戚风了。 “你是我的主人,作为影卫我本不该离开你……”戚风本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木怀臣,可他知道,如若木家军撑不住了,大虞边关军入了城,木怀臣不会就这么跟他逃走的。“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木怀臣只想让戚风活着。 “好!” …… 大虞,边关军。 “将军,陛下来信。” 谢宏昌接过信件,眯了眯眼睛。 “传陛下旨意,全军猛攻城门,木家军营地已空,撑不了多久。” 胤承让人挡住了朝阳回来的路,在朝阳到达木家军之前,必须攻下城门! “是!全力进攻!” 胤承对木家军是下了杀意的。 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 南疆,外郊。 朝阳在狼群中杀出重围,马已经被撕咬分食,她也满身是血,一身疲惫。 撑着往密林中逃去,朝阳撑不住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还追吗?”身后,一人问白衣人。 “撤。” 狼群渐渐消失在丛林中,黑色蝙蝠也慢慢飞走。 朝阳昏迷在密林中,被路过的老夫妻捡走。 “哎呀,还活着,这天马上就黑了,南疆闹蝠灾呢,救人一命。”老婆婆招呼老头将朝阳带走。 …… 大虞,皇宫。 “办妥了?”胤承问了一句。 “未曾伤及分毫,太过疲惫昏迷在密林中,我们眼看着一对老夫妻把人救走才撤离。”白袍人小声开口。 “很好。”胤承扬了扬嘴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古铎,朕就知道……那日在南疆救了你,必然有用武之地,你是天生的控蛊体,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白衣人赶紧跪地,眼眶有些泛红。“阿古铎多谢陛下赏识……” 他是蛊村后人,原本只想活下去,他为暗魅楼培养蛊人,为暗魅楼在南疆埋下蛊蝠的隐患,可到头来……就因为蛊人不受控制逃离,暗魅楼的白梓延居然让人对他痛下杀手…… “蛊人的事情你们还要上心,朝儿是从木家军来的,那蛊人与毒谷的小丫头肯定也在那里。”胤承小声提醒。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木家军,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小姑娘和蛊人出现,如若蛊人真的在木家军,他们一定会利用蛊人对付边关军才对。”阿古铎有些不解。 “继续盯着,也许会发现惊喜。”胤承冷笑。 萧君泽自然知道蛊人和小丫头的价值所在,把人藏起来,想做最重要的棋子。 可惜…… 他就要死了。 “萧君泽死了吗?”胤承问了常山一句。 “边关还未回信,但木怀成兵败,如若是蛊毒……萧君泽应该已经撑不住了。”常山赶紧解释。 “盯紧。” “是!”阿古铎说完,快速离开大虞皇宫,往边关三十二城赶去。 …… 大虞边关村落。 “阿雅!”朝阳猛地惊醒,呼吸急促的看着四周。 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朝阳警惕的握紧双手。 “姑娘,你醒了。”老婆婆端着汤药进来,笑着开口。 朝阳紧张看着老婆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换药。“是您……救了我?” “对啊……我和老头去山上捡柴火,救了你。”老太太笑着将汤药放在一旁。“趁热喝了吧。” 朝阳卸下防备,端起汤药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怎么了?可是怕苦?良药苦口。”老婆婆一脸慈善的看着朝阳。 朝阳眼眸闪过一丝阴霾,在喝药的同时,一脚将那老婆婆踹了出去,汤药摔在地上,泛起白沫。 “被你发现了……”那老婆婆笑着将脸上的面皮摘掉,一张姣好堪称绝美的脸展现出来。 “拜月!”朝阳握紧双手。 “我演的不像吗?”拜月有些委屈。 “你忘记了易容双手。”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居然有这么一双白嫩的手。 何况,整个药碗中,血腥气太重。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拜月不以为意,双手握紧双月刀,冲着朝阳袭了过去。 猎杀令一出,这些人终究会纠缠不休。 朝阳将拜月踹出屋外,月光下……被院落的血腥气和画面冲的有些想吐。 眼眶瞬间泛红,朝阳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个疯子!” 那晾衣服的布条上挂着的,是鲜血淋漓的人皮…… 是这院子真正的主人,那对救朝阳的老夫妻。 “啊哈哈哈哈……”拜月笑了,笑的异常张狂。“老东西而已……皮好剥离。” “拜月!”朝阳的杀意浓郁。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救了你,所以他们才会被杀……死之前还在这苦苦哀求我,说什么无儿无女,说什么只求我放过他们。”拜月叹了口气,手指触碰着那张人皮。“你没有醒来,真是错过一场好戏,我亲手活生生从他们身上……” “你该死!”朝阳快速出手,被拜月彻底激怒。 拜月被朝阳一掌打中胸口,诧异的瞪着对方,咳出黑血。“你用毒……” “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君子!”朝阳下的,是蛊毒。 “咳咳……”拜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朝阳,我们没完……我会杀光所有与你有关系,和你在乎的人。” 第310章 阿雅和蛊人成为目标 说完,拜月快速逃离。 朝阳想追上去杀了拜月,可她知道拜月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扔了手中的长剑,朝阳呼吸颤抖的看着院落中老夫妻的尸体。 “对不起……” 重重跪下,朝阳冲着两人磕头。 他们,就不该救她。 如若没有救她,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 边关,木家军营地。 “撑不住了!他们冲进来了!” “城门破了!” 谢允南和木怀臣站在一处,认命的闭上眼睛。 “哥哥,哥哥在哪……”阿雅从营帐中跑了出来,看着四周的混乱,有些担心。 “阿雅,带着你的朋友先走!”木怀臣让阿雅先撤。 “不要。”阿雅哭着摇头,她要等萧君泽。 阿木乖乖的跟在阿雅身后,见阿雅哭了,眼眸开始充血,呲牙看着冲进来杀戮的边关军。 “阿木!”阿雅惊慌的喊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阿木冲着边关军冲了过去,身形极快。 “阿雅,小心!”木怀臣想要抱住阿雅,可阿雅已经跑到了敌群中。 “什么!那是什么!” “啊!” 惨叫声在敌军传出,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四周,慢慢后退。 由于木家军营地在后山,太阳刚刚落山,天色也仿佛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是蛊人……” “那是不是蛊人!” “撤!撤!” 大虞边关军自乱了阵脚,在大虞的人都听说过南疆蛊人,当年各国联合调动精锐军队,所有人出兵死亡谷,就是为了除掉一只成年蛊人。 而大虞当年去了三千人,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回来的,只有几百人。 “别慌!”主帅眼眸一暗,让身边的人稳住,可恐惧早就已经战胜一切。 “撤!有蛊人!” …… 远处,山坡之上,几个白衣人警惕的盯着后山阵营,伸手接住一只黑色蝙蝠,将消息传了出去。 蛊人在木家军营。 那个能控制蛊人的小丫头一定也在木家军。 这个小姑娘,可是继阿古弥雅之后唯一能控制蛊人的控蛊体。 这些年,蛊村的人一直都在饲养蛊人,也从未放弃寻找控蛊体。 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有蛊人没有控蛊之人,那便是纯粹创造了一个杀戮武器。 只有得到了这个小姑娘,才能完全掌控这把利刃,所向披靡,指哪杀哪。 当年的阿古喆喆,就凭借着阿古弥雅和蛊人,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屠光整个皇城的人。 …… 战场之上。 “将军!边关军来信,木家军营有致命武器!”司马烈身后,手下惊慌来报。 司马烈冷眸看着萧君泽,在年轻一辈的帝王中,他确实属于佼佼者。 “木家军居然得到了蛊人?”司马烈眼底透着浓郁的惊恐。 萧君泽收手,血液已经顺着指尖滴落,他的伤口被震开了。 “阿雅……”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萧君泽担心阿雅和蛊人暴露。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暴露了。 “哥哥!” 身后,阿雅下马,冲着萧君泽的方向跑。 萧君泽看着带阿雅来的木吉,一脸担心。“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看好她。” “蛊……蛊人……”木吉都吓傻了,脸色惨白,他没见过蛊人,以为阿雅带着的是个傻子……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带着个杀戮武器。 这就是阴间使者啊。 “啊!”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黑影在关中军中乱窜。 受蛊蝶影响,原本还在互相残杀的关中军都停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四周。 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几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倒地死亡。 “阿雅,把阿木叫回来……”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他也忌惮蛊人,怕阿木杀戮太重不再受控制。 但萧君泽担心阿木是蛊人的消息被传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将阿雅和阿木当成争夺对象。 “阿木!回来。”阿雅抱着萧君泽的胳膊,喊了一声。 很快,阿木满身是血的跑回来,很乖巧的蹲在阿雅身前。 司马烈在蛊人跑过的一瞬间,被蛊人所伤,以他的武功居然毫无招架的能力。 惊恐的盯着那个瘦小的身体,这仅仅只是个未成年的蛊人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等他成年…… 后果不堪设想。 蛊人,对于掌权者来说就是绝密武器,就像是得到了天神的眷顾,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灭一个国家,一个皇权,一个族群。 当初,南疆在各国之中都是极其神秘而且可怕的地方,他们利用蛇虫鼠蚁操控世间万物,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后来……他们不满足于这些低等物种,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人身上。 蛊人,是惨绝人寰也是灭绝人性的存在,这是极其可怕并且不被允许的存在。 一百个蛊体婴孩中,存活率达不到一个。 能最终活下来的孩子,少之又少。 整个南疆的历史上,仅有两个蛊人存活,一个是当年轰动一时的蛊人昆仑,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 一个还没有成年的蛊人。 眼眸暗了一下,司马烈握紧双手。 趁着这个蛊人还没成年,能力还不是最强盛的时候,必须尽快除掉。“撤!” …… 撤离边关战场,司马烈吐了一口黑血,那蛊人的身上带着剧毒。“传信给丞相,就说……边关出现变故,萧君泽不仅没死,还……得到了蛊人。” 手下到现在手指还在发抖,颤颤巍巍的点头。“是!” 看了眼木家军的位置,司马烈的恨意转换成了浓郁的不甘,此番萧君泽若是回京,他必然是活不成了…… 没有将木家军彻底赶尽杀绝,他心有不甘。 “将军,木家军已经被我们杀的不足三千人马,您已经做到了……”一直追随司马烈的人声音更咽。 司马烈撑不住半跪在地上,蛊毒扩散的太快了。 “将军!” 手下惊恐的喊着军医,跪在司马烈面前。“将军……” 司马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自己的副将。“你是军中……跟我时间最长的人,此战,我也够本了……” “你们要活下去。”司马烈知道,萧君泽一旦回京,他们都活不下去。 “将军……”副将摇头,眼皮一直跳。 “杀了我……将我的人头交给萧君泽,就说……你们是被我胁迫,不知陛下还活着……”这时候,负荆请罪才能活下去。 “将军!”副将惊恐哭喊。 “杀了我……我以中蛊毒,何况,我无家眷妻女……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家人,有爱人,他们还等你们回去……” 司马烈苦涩的笑了一下,沉不住握紧手中的匕首。“我也,该死了……” 他不后悔坑杀木家军,也不后悔……做这些。 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爱人死的不明不白。 “她来找我了……”司马烈声音沙哑,看着远处的树林。 那个一身白衣的异域女子,仿佛就站在那里起舞。 “告诉丞相,司马烈……有愧于他!” “将军!”副将惊恐的嘶吼,声嘶力竭。 司马烈知道副将下不去手,自行了断。 血液溅落,艳红醒目。 第311章 朝阳看到战场狼藉 司马烈,作为奉天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人,终究还是为了一个女人陨落。 “小骨头……我来找你了。” 骨头,是司马烈对爱人的称呼,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小丫头在御膳房偷吃大骨头。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皇宫侍卫,你……” “我,我就是饿了,你别……别告诉别人,我还有一只鸡腿送给你好不好?”骨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司马烈,她把鸡腿给了司马烈,司马烈就不会把她供出去了吧? “你这是要拉我下水?”司马烈笑了,这小丫头从哪来的,以前没见过。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你,你别告诉我……你要把我供出去。”小丫头吓哭了,鸡腿都不香了。 “你……你别哭啊。”司马烈这么高的汉子还没见女人哭过。“我不会把你供出去。” “真的?” “嗯。”司马烈点头,听见巡逻的人过来了,拉着小丫头躲在灶台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很警惕,什么都不说。 “不说?”司马烈笑了。“那……” 司马烈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异香飘过,小丫头撒丫子就跑了。 “你!”司马烈气的一哆嗦,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骨头……” 司马烈的声音慢慢沙哑,视线也越来越游离。 血液涌出,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红色的。 “阿烈,我和孩子在等你,你要快点……” “对不起……” “骨头,对不起……” 是他没有能力,保护不了她。 对不起。 爱人,是司马烈一生的执念和愧疚。 …… 奉天,皇宫。 沈清洲从皇后宫中出来,气压冷凝。“司马烈死了?” “是……”手下紧张低头,全身发麻。 “嘭!”沈清洲一脚踹在一旁的桌子上,呼吸和脸色越发沉重。 司马烈是他手中重要的棋子,是兵权所在。 他让司马烈去边关是为了解决隐患的,不是为了让他毁了自己! “蠢货!”沈清洲的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信呢!” “丞相……陛下……没死。”手下颤颤巍巍的将信放在沈清洲手中。 沈清洲脸色暗沉的看了一眼,眼眸越发颤动。“萧君泽!” 好一招金蝉脱壳。 他倒是小瞧了这新帝。 萧君泽! “蛊人在萧君泽手中……”沈清洲捏碎了手中的信件,伸手扯住手下的衣领。“蛊人?怎么可能会受控制?” “陛下身边有个小姑娘,叫阿雅……阿雅是南疆老者的孙女,是控蛊体。” 沈清洲惊愕的松手,快速后退。 是那个小姑娘…… 那个当年被他救下来,亲手送去南疆的小姑娘。 那个……长孙皇后和南疆老者之子偷偷生下来的孩子。 她居然是控蛊体。 “丞相,陛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您……要怎么处理?” “蛊人在他身边,多少高手都已经于事无补……”沈清洲很清楚,萧君泽此番回来,势在必行。 他筹谋计划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看他和萧承恩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无妨,让他回京。” 这段时间,沈清洲已经肃清了朝堂,就算是萧君泽回来,又能如何? 他,回来的有些早了。 冷笑了一声,沈清洲眼眸透着暗沉。 此番让司马烈攻打木家军,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将萧君泽提前逼了出来。 他如今回来,还是要受制于他,意义不大。 “给咱们的皇帝备好大礼,准备迎接他回京!” “是!” …… 边关,木家军营地。 朝阳匆忙赶到,可她到了以后,整个营地已经一片狼藉。 萧君泽走了,只留下了木家军剩余三千人镇守华阳城,打扫战场。 朝阳紧张的看着四周,血腥气在战场之上弥漫。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乌鸦在天空飞过,落在尸体上啃食血肉。 朝阳呼吸发颤的走了几步,双腿有些发软。 “发生……发生了什么?”伸手抓住一个处理尸体的将士,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将士眼眶泛红,捂住口鼻搬运尸体。“死了,都死了……整个木家军,只剩我们三千人……” 朝阳无力的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泛红。 怎么会……这样? “郡主!”木吉从营帐中走出,看到了朝阳。“郡主,陛下等人已经回京,留木吉镇守华阳城。” “我哥哥,萧君泽……”朝阳声音有些发颤,惊慌的跑了过去。 “陛下中了蛊毒,但不知什么原因他身上的蛊蝶救了他,现在一切安好。木将军受了重伤,被陛下带回去疗伤,谢御澜将军一路护送。” 朝阳深吸了口气,他们都没事……都还活着。 “为什么,战况如此惨烈?”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司马烈与木家军有私仇,他们对木家军赶尽杀绝……”木吉垂眸,声音也有些更咽。 木家军自木景炎将军在时就所向披靡,如今…… “抱歉……”朝阳垂眸,低头沉默了很久。 这件事,她有错。 可在木家军和胤承之中,朝阳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胤承受了重伤是真…… 木家军如今的状况也是真。 “郡主,与您无关,就算您在也无济于事。”木吉摇头。“司马烈是打定主意要木家军全军陪葬,您在……也没有办法。” 朝阳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摇了摇头。 一切,都像是巧合,可一切……有太过巧合。 这一次,算她欠了萧君泽的…… …… 大虞,边关。 阿古铎伸手接住蝙蝠,眯了眯眼睛。 “蛊人与小姑娘都在萧君泽手中,已经去了奉天京都。” 阿古铎眼眸沉了一下,那小丫头和蛊人跟着萧君泽走了…… “传信给陛下,朝阳郡主已经安全到达木家军军营,蛊人和小丫头也已经找到,就在萧君泽身边。” 胤承对于阿古铎来说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对胤承唯命是从。 “是!” “听说暗魅楼的人一直在跟着朝阳郡主……”阿古铎眯了眯眼睛。“将朝阳郡主的行踪透露给拜月,让她上京阻拦。” 朝阳郡主晚一天到达京都,他们得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用南疆的名义,将阿雅骗出来,将人掳走。”只要带走阿雅,不怕蛊人不乖乖听话。 “是!” 第312章 朝阳决定争圣女之位 奉天,江南之地。 重新回到江南十二城,朝阳的情绪和心情都很复杂。 上一次从这里经过,哥哥木怀成护送她前去和亲。 先不说萧君泽送她和亲的目的是什么,那时候的她……对萧君泽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对萧君泽也不过是抱着耀眼的光环去看待罢了。 因为光环耀眼,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深爱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善良太子。 退去曾经的耀眼身份,萧君泽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 人都有七情六欲,人也有善恶之分。 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风筝,我的风筝。”几个孩童在草地上奔跑,手中的风筝断了线,哭喊着追赶。 朝阳安静的看着,视线有些游离。 断了线的风筝,真的就能得到自由吗? 终究还不是要落地,还是要被人践踏或者捡起。 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不是逃亡,而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 眼神坚定了些许,朝阳策马快速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解决一切阻碍她前进的隐患,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夜色深了,朝阳先在城中客栈休息。 小二笑着问了一句,将朝阳迎进门。 “住店。”朝阳淡淡开口,坐在一旁。“先吃点东西,一碗阳春面。” “好嘞!”小二热情的离开。 “小姐,尽快离开。”客栈外,何顾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 他先行一步,在江南桓城等朝阳。 朝阳面不改色,小声开口。“有暗魅楼的人?” “不只……”何顾摇头。 朝阳将面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小二端着阳春面过来,见人没了,桌上留了面钱。 蹙了蹙眉,小二快速走到后厨。“主人,是不是被发现了,她走了。” “盯紧。”后厨,浅灰色衣衫的男子扬了扬嘴角。“算了,我亲自跟着。” “主人……那朝阳郡主身边跟着的都是暗魅楼的人,您跟着……”手下担心会有危险。 “无妨。” …… 客栈外,街道。 朝阳牵着马,四下看了一眼。 暗魅楼的人居然追到了奉天,真是阴魂不散。 “小姐,我把人引开。”何顾警惕的握紧双手,牵过朝阳的马,策马离开。 “追!” 四周,有人隐藏在行人中,快速追了上去。 朝阳躲在暗处,等所有人来开,快速往街道深处走去。 “哎,一群蠢货,连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 街道深处的一棵枣树上,拜月雪白的脚腕上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次,朝阳没有惊讶,她知道拜月在附近,她是有备而来。 “朝阳,我们又见面了。”拜月笑着跳下树干,靠近朝阳。“送你一份礼物。” 朝阳用力握紧手指,冷眸看着拜月。 一个包袱扔在地上,拜月笑的有些邪魅。 铃铛声在空荡的环境中回荡,包裹的血腥气瞬间四溢。 朝阳手指发颤的将包裹打开,倒吸一口凉气。 “怎样?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朝阳蹲在地上,身体如同冰封一般僵硬。 包裹中……是木吉的脑袋。 眼睛有些干涩,充血的疼痛。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压制自己无法控制的杀意。“拜月……” “我从木家军营而来,这人好弱啊……不堪一击。” 拜月一脸嫌弃,围着朝阳走了一圈。“怎么办呢,我说过要杀光所有和你有接触的人……” “这不是暗魅楼的主意吧……”朝阳声音沙哑,强迫自己冷静。 “嗯哼,个人恩怨。”拜月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暗魅楼的主意呢。 “我与你无冤无仇……”朝阳的嗓子灼热到疼痛,全身都在发颤。“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你在怕什么?” “无冤无仇?我说过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挑衅。”朝阳不死,她怎么能当上圣女,获得权力呢? “实话告诉你吧,所谓的猎杀令不过就是暗魅楼给你的考验,只要你能躲得过击杀活下来,西域圣女就在你我之间产生。” 拜月很自信,一点都不担心朝阳成为隐患。 那之前,她一定会杀了朝阳。 “听说,暗魅楼的圣女凌驾于皇权之上,既然你这么想要……”朝阳慢慢起身,慢慢握紧手中剑柄。“好啊……那我,偏要和你争。” 朝阳已经猜到,暗魅楼之所以帮她逃离奉天,又无缘无故的让人追杀她。综合西域现在皇室子嗣凋零血脉中断的现象来看,她……作为上一任圣女的女儿,是最佳人选。 拜月走着的脚步猛地停住,铃铛声戛然而止。“哈?这是要与我开战?” “不……”朝阳旋身出手,招招透着杀意。 拜月快速后退,有些被动。 她与朝阳的招式都是暗魅楼的套路,杀人干净利索,可朝阳是白狸亲自教出来的,从前因为身上有伤,隐藏了实力。 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拜月这才正视朝阳。 她……确实是很强的对手。 “雕虫小技。”见拜月对自己用毒,朝阳一根银针扎在拜月的手腕上。 她作为老者的徒弟,在她面前用毒?不自量力。 “你居然一直隐藏实力!”拜月快速后退,手腕一麻。 “从前不愿与你为敌,如今更不是与你开战。”朝阳旋身再次出手,银针扎在拜月左手腕的穴位上。 “你!”拜月从没有见过这种打法,这小小银针也不带毒,她想做什么? “现在,我只想杀了你……”朝阳眼中只有杀意。 杀了拜月,除掉隐患。 “就凭你?”拜月冷笑,快速闪躲。 可很快,拜月就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两只被银针扎过的手臂开始发麻。 “朝阳!”拜月咬牙,放出花香。 很快,其他高手接踵而至。 朝阳警惕的看着四周,寡不敌众。 “哼,既然都不是君子,谁告诉你一定要单打独斗?杀了她!”拜月眼眸透着妒意。 朝阳受了伤,肩膀在流血。 “杀人了!” “快来人啊,这里要杀人了!” 就在那些准备击杀朝阳的时候,巷子口有人高喊杀人。 “军爷,快来看看,这里有人杀人!” 拜月蹙眉,看了几个杀手一眼。“杀了他们。” 多管闲事! “走啊!” 朝阳警惕的准备出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扯住手腕,往巷子口跑去。 “什么人在这打架?”杀手和拜月都被巡逻的将士拦住。 朝阳惊愕的看着抓她离开的人,这人身上没有任何内力,不会武功居然还来多管闲事…… 第313章 西域神秘人星移出现 “那些人为什么杀你?”把朝阳拉到草堆后面,男人呼吸急促。 “没有武功为什么还敢救人?万一我是坏人呢?”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对方。 “他们那么多男的打你一个,能是什么好人。”男人耸了耸肩,坐在一旁叼着稻草。“你不会也不是好人吧?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以貌取人,不可取。”朝阳反手将匕首抵在对方脖子上,眯了眯眼睛。“谁派你来的?” 男人耸了一下,小声开口。“干嘛啊……我救你你还要抢劫吗?” 朝阳压着匕首暗下用力,疼的对方脸色煞白。 “女侠别冲动……我走还不行?” 朝阳拿开匕首,听了下四周的动静,起身离开。 “什么人啊,救了你还要威胁人家。”男人小声嘟囔,见朝阳离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男人边走边嘟囔,刚拐进巷子里,呼吸瞬间凝滞,举双手投降,慢慢退了出来。“哈……好巧啊,这位女侠,您找谁?” 拜月冷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四下看了一眼。“人呢?” “什么人啊?”男人表示不解。 拜月没心情继续和眼前的陌生男人调侃。“杀了他,一寸皮肤一寸皮肤的给我剥下来。” 男人脸色白了一下。“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几个黑衣人快速困住男人,准备动手。 “看你长得挺好看的,你怎么这么恶毒……” “救命啊,杀人了!” 男人开始大喊大叫。 “给我割了他的舌头!”拜月用力扼住对方的下巴,冷声开口。 …… 巷子尽头,朝阳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 她还能听见对方的呼救。 拜月和那些杀手一定是碰上那个人了…… 犹豫了片刻,对方毕竟救了她,她无法放任不管。 “呜呜呜……”下巴被卸了下来,男人一直呜呜,看样子也是在骂人。 朝阳有些无奈,从屋檐上跳了下去。 这都要被人割舌头了,都不忘骂人。 “呵,你倒是还知道回来。”拜月冷眸看着朝阳。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走。”朝阳踹开男人身边的杀手,用力一下将他脱臼的下巴合上。 “这婆娘,太恶毒了,蛇蝎心肠!” “长得人模狗样,肚子里黑!” “都是娘生的,这么恶毒呢……” “就你这种女人,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谁要娶了你,祖坟冒黑烟!” 朝阳太阳穴有些突突,这男的怎么这么能骂街。 拜月显然也被激怒,杀意浓郁的冲着他就杀了过去。 朝阳趁机攻击拜月要害,看不出来……理智如她,居然会因为男人骂她嫁不出去而愤怒到露出破绽? 看来,也不是铁石心肠到毫无软肋啊。 “想活命就闭嘴。”朝阳威胁男人,旋身一掌拍在拜月的气海穴。 拜月口中微微有些血腥气,双手也越来越麻。“朝阳!” “你现在最好不要运功。”朝阳冷笑,拉着拖油瓶快速逃离。 朝阳用力握緊手指,脸色有些扭曲。 该死! “圣女……”杀手有些担心。 “不用追了,看她能逃到哪里去。”反正,朝阳是要入京都的。 …… 京都城外。 司马烈已死,关中军臣服萧君泽,副将交出兵符自保。 谢御澜一路护送萧君泽木怀成等人回京都,还算平稳。 “奉天境内,沈清洲的人居然没有动手?”木怀臣有些不解,越是靠近京都,他的心越是慌乱。 这不对。 不论是沈清洲还是萧承恩,不可能放任他们就这么进京的。 现在萧君泽没死的消息必然已经在京都传开,两方计划落汤,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当然不会……”萧君泽冷笑,安静的看着远处。“这不是就来了。” 果然,四周有埋伏的流匪和倭寇。 “马车上带着什么东西?”马匪策马冲了过来,将萧君泽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谢御澜冷眸看着四周,小声开口。“这些人不是流匪。” 无论是策马方式还是队形,都更像是常年训练的精锐部队。 “萧承恩暗下养兵,他出事前已经有一部分伏诛,但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想来应该是他的人。”萧君泽自然也看得出这些人不是匪徒,只不过是借着马匪的名义对他们斩尽杀绝。 “陛下,末将……”木怀成起身,想要对抗这些人。 “安心养伤。”萧君泽冲木怀成摇了摇头,起身走出马车。 所有人警惕的盯着对方,大战一触即发。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对方还在扮演马匪。 “整个马车上最值钱的,就是朕了。”萧君泽冷笑,拿出令牌。 对方下意识握緊缰绳,冷眸看着萧君泽。“既然你们不肯配合,杀!” 所有人冲着萧君泽的马车杀了过去。 萧君泽看了下对方的人数,打了个响指。 蛊蝶从四周的树干上飞起,鳞粉散落。 谢御澜等人捂住口鼻,慢慢紧凑护着马车和萧君泽。 而对方的人则开始互相残杀。 “有毒!这些蝴蝶有毒!” 很快,中毒的人都开始发狂,互相厮杀。 萧君泽冷眸看着对方,左手持剑,等待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谢御澜紧随萧君泽其后,等他动手,下令护送的将士全部出动,趁乱将对方斩尽杀绝。 呼吸声在暗沉下来的夜空中越发清晰,马车上,一只蛊虫飞进,落在阿雅指尖。 阿雅惊愕的抬头,南疆的传信蛊。 四下看了一眼,阿雅钻出马车,跟着传信蛊往暗处跑去。 等解决完所有的‘马匪’,萧君泽上车让谢御澜连夜赶路,他们要尽快回到皇宫,以免夜长梦多。 萧承恩沉不住气先动了手,可沈清洲才是最难对付的。 最难对付的人……他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阿雅呢?”萧君泽上了后面的马车,惊慌的问了一句。 看守的几个侍卫惊愕的看了眼马车。“方才还在里面!” “找!”萧君泽紧张的进了马车,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阿木还在里面躲着。 这一路为了引人耳目才不得已将阿木藏起来。 阿木从里面跳了出来,四下嗅了嗅,快速离开马车去找阿雅。 “跟着他,能找到阿雅!” 萧君泽眼皮跳动的厉害,有人已经开始对阿雅下手了吗? 阿雅是朝阳带来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阿雅出事。 “陛下,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尽快入城。”再多拖延一刻都是危险。 “先找到阿雅。”萧君泽摇头,阿雅绝对不能出事。 否则他无法向朝阳交代。 “是!” …… 江南城外。 朝阳将人救了以后便独自离开了,刚出城外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脸色一沉,朝阳回头看着一直鬼鬼祟祟跟着她的男人。“你找死?” “我救了你,你得让我跟着你。” “理由。”朝阳冷声开口。 “好吧,我说实话,我是有目的的。”男人扬了扬嘴角,走到朝阳身边。“我来自西域,我叫星移,斗转星移的星移。” 第314章 白狸可能没死 朝阳握着缰绳的手僵了一下,快速旋身将人压在马上。“你是西域的人?” “别别别,别动手啊,你能不能温柔点?”星移一脸惊慌,这怎么动不动就动刀? “你和暗魅楼一伙的?”朝阳冷眸看着对方。 “他们刚才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要扒我皮!”星移一脸委屈。“我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你到底是什么人!”朝阳没耐性陪他在这耍嘴皮子。 “我说我说!”星移赶紧开口。“我是……” 星移的嘴巴动了一下,说的是唇语,没有发出声音。 四下看了一眼,星移拉开自己的衣领,让朝阳看。 星移的耳后有一朵刺青,虞美人…… 朝阳能看懂唇语,星移说的也是虞美人三个字。 “你找死!”朝阳周身瞬间充满杀意,匕首冲着星移的心口刺了下去。 之前在毒谷的那些杀手,就是这个组织的。 “朝阳!”星移吓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朝阳面前。“女侠,饶命……” …… 朝阳的匕首扑空,伸手把人拽了起来。 虞美人还有这么怂的杀手?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已经脱离了组织,现在他们在追杀我,我必须跟着你。”星移知道他说的朝阳可能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虞美人的目标是你,是让你得到暗魅楼圣女的位置,帮你夺得西域的权利。” 圣女,意味着她能拥有比皇权更高的话语权。 也意味着她将凌驾于西域皇帝之上。 如今西域老皇帝将死,新皇虽没有确立,但老皇帝仅有一个儿子,就是如今暗魅楼的主人,白梓延。 白梓延之所以这么重视圣女的选拔,是因为圣女的权利在西域举足轻重,他要确定圣女能与自己一条心。 何况,西域皇族子嗣凋零,朝阳是唯一还有皇族白家血脉的人了,她是最佳的圣女人选。 “他们要帮我?”朝阳冷笑,眼底满是不信。 “是,他们的目的是利用圣女与西域皇室为敌,彻底推翻西域政权,建立新政权。”星移说的很委婉,但却让人震惊。 这几年虞美人这个组织突然在西域江湖崛起,他们专门与暗魅楼为敌,与皇室为敌。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造反? 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你觉得你的话可信?”朝阳的匕首轻轻拍打星移的脸。“我可以不杀你,现在就给我滚。” “虞美人与你母亲有关系!” 见朝阳要走,星移紧张的喊了一声。“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白狸的秘密吗?她隐瞒了你太多东西!”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她母亲都死了……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感兴趣了。 “你母亲如果没死呢!” 朝阳的脚步突然停住。 “据我在虞美人内部知道的一些消息,虞美人和你母亲白狸有着很大的渊源,创建虞美人这个组织的人一定是以你母亲命名的。” 因为当年的西域圣女白狸,号称西域最毒但却最美的花,虞美人。 “朝阳,我能带你找到真相……难道你想一辈子蒙在鼓里,让别人看傻子,将你当做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操控一辈子吗?”星移的话透着浓郁的诱惑。“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能找到你?我已经在江南之地等你数月,因为我从你和亲那日开始,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 “因为你的人生,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已经提前被人算计好了。” 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寒冷的感觉从头顶开始浇灌。“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带你找到真相,带你冲破牢笼,带你看见真正的光和自由。”星移眼眸透着坚定。“朝阳,你的敌人从来都不仅仅是暗魅楼和沈清洲……” 还有这个叫虞美人的组织。 朝阳的眼眸凌厉的盯着星移,杀意越发浓郁。 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星移耸了耸肩,从包裹中拿出一沓信件。 朝阳颤抖着手指接过,一张张翻看。 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性…… 落款都是虞美人。 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像是被圈养的猴子,被人监视和观察了这么多年。 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这个虞美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 “你说……我母亲没死……什么意思……”朝阳声音有些颤抖。 她脑袋有些混乱和空白,她现在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每一步都在别人算计之内的这个事实。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轻易揣度人心,可她却从来不知道…… 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别人的提线木偶。 “我带你去个地方。”星移拉着朝阳离开。 “去哪?”朝阳蹙眉。 “西域。” 有些事情,需要朝阳亲自去面对。 “你可知,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别人手中最完美的一颗棋子。”朝阳成长的每一天,都是试炼。 …… 奉天,皇城外。 “陛下,阿雅姑娘是自己离开的,我们……” “找。”萧君泽扶着伤口蹙眉。 必须找到阿雅,否则他不会离开。 “陛下,您应该先回京都。”谢御澜也来劝萧君泽。 萧君泽垂眸,摇了摇头。“阿雅对朝阳很重要。” 谢御澜楞了一下,了然。 萧君泽如此执著的等着,是为了朝阳。 “我们的人已经跟着阿木追了过去,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谢御澜小声说了一句,警惕的看着四周。 只要没进京都皇城门,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派杀手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草丛中传出,无数赤炼毒蛇冲着萧君泽所在的位置袭了过去。 “陛下小心!” 笛音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传出,有控蛊之人来杀萧君泽。 “萧承恩身边有个控蛊女,叫青鸾。”萧君泽警惕的看着四周,看来……萧承恩为了除掉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 密林深处。 阿雅追着传信蛊跑了许久,在尽头看见了几个人。 “你们是南疆来的吗?”阿雅声音稚嫩,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我们是陛下的亲信,陛下让我们来接小姐回南疆。”几人点头开口。 “是扶摇让你们来的?他怎么样了?”阿雅有些担心。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闪过狡黠,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陛下说他想您了,让您回去。” 阿雅回头看了眼萧君泽马车所在的方向,转身往几个人身边走了几步。 她很矛盾,她其实也想念扶摇了。 虽然扶摇总是欺负她。 爷爷不在了,她想扶摇…… “小姐,我们走。”那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阿雅,手中拿着撒了药粉的绢布。 “嗯……”阿雅毕竟是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抓住,捂住口鼻。 第315章 萧君泽是女儿奴 “少主让我们先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再想办法诱捕蛊人。” 另外几人点了点头,抱起昏迷的阿雅往密林深处跑。 …… 皇城,破庙。 “青鸾姑娘,您不要坚持了……”嬷嬷有些心疼,这样下去别说孩子生不下来,她也会死的。 “不……”青鸾哭着摇头,她要这个孩子…… 一定要这个孩子。 既然堕胎药对她不起作用,对孩子也不起作用…… 那就是上天留给她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眼眶红到布满血丝,青鸾口中咬着绢布,哭着摇头。 她要这个孩子…… 她想给失忆的萧承恩,留下他百般呵护的孩子。 “啊!”青鸾的惨叫声在荒郊回荡。 “姑娘,别忍了……”嬷嬷也跟着哭了,青鸾已经这样撑了三天了。 孩子生不下来,也无法打掉,这样下去对青鸾来说……是最残忍的酷刑与折磨。 这样,会耗干她全部的体力。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青鸾……这是在鬼门关卡着,出不来进不去啊。 “姑娘……”嬷嬷都不忍心让她再撑了。 “嬷嬷,我还能……还能撑。”青鸾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她还能撑。 她一定要撑住…… “姑娘啊……”嬷嬷擦了擦泪,摇了摇头。 她都放弃了,可青鸾却还撑着。 起身走出破庙,嬷嬷偷偷熬煮参汤。 在这样的环境下,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到底是在靠什么毅力支撑到现在…… “撑不住了,人撑不住的。”嬷嬷不停的说,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的。 这个孩子已经耗光了她全部的内力和力气。 “再忍忍,让她再忍忍,王爷会回来的……” 暗处,暗卫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也会动容。 他们也整日听着青鸾的惨叫,却无能为力。 “怎么会……王爷若是真的在乎她,怎么会让她在这荒郊野岭。”嬷嬷不能理解,她只知道青鸾或许对王爷还有用处。 王爷也不过是可怜和怜悯罢了。 生死都要看青鸾自己的造化。 …… 破庙。 实在没有力气了,青鸾无力的蜷缩起身子。 她能听见嬷嬷和暗卫的对话…… 萧承恩要的不是孩子,是一个能对他有利的南疆女。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她也已经认清了事实。 如若这次她撑不过去…… 萧承恩也不会留下孩子的。 “嬷嬷……” 嬷嬷来喂青鸾参汤的时候,青鸾声音沙哑的开口请求。“求您……一件事……” “姑娘,你说。”嬷嬷点头。 “如果……我死了,将孩子……带走,送给普通人家,能好好对他的人家……” 嬷嬷别开视线,更咽开口。“姑娘,别胡思乱想。” 青鸾笑了一下,她其实……还想见见萧承恩。 可她,应该是见不到了吧。 “嬷嬷……天黑了吗?” 嬷嬷楞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了。”嬷嬷点头。 “嬷嬷,我想吃山下的金丝软糖,你能帮我买点吗?”青鸾想把人支开。 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孩子生不出来,她会死,孩子也会死。 她要救孩子…… “怎么……”嬷嬷本想拒绝,这么晚了,没人留下照顾青鸾也不行。 可看青鸾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 “好,你好好在这休息,我去给你买。”嬷嬷起身,快速往山下走。 破庙安静的吓人,水滴的声音一下下刺激着青鸾紧绷的神经。 从草堆里偷偷拿出一把匕首,青鸾慢慢拖动着身体依靠在墙壁上。 将毛巾卷起咬在口中,青鸾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嬷嬷回来之前,她要自己……刨开腹部,将孩子取出来。 也许,还能有救。 她死了无所谓,孩子……一定要活下来。 …… 京都城外。 阿雅被扔在马车上,马车快速离开。 几个黑衣人一时放松警惕,没有发现阿雅的小背篓里慢慢爬出了几只黑色的虫子,冲着几个看守的黑衣人爬了过去,慢慢钻进他们的耳朵。 “嘭!”一声闷响,几个黑衣人同时倒地,七窍流血。 阿雅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没有呼吸的几个人,快速跑出马车,往萧君泽的方向跑去。 她是南疆老者的孙女,这些人以为普通的药物就能将她毒晕? “阿木!” 往回跑的路上,阿雅发现了阿木,喊了一声,阿雅头都不回的继续往萧君泽的方向跑。 阿木和追赶的人都调转方向,快速往回走。 笛音还在密林回荡。 阿雅能听得出这声音,是南疆的控蛊笛。 她担心萧君泽。 血缘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阿雅一直都在等萧君泽来南疆见自己…… 马车四周。 毒蛇聚集,赤炼在南疆毒蛊中算是顶级的毒蛇。 “陛下,小心!”谢御澜护着萧君泽,还要防着那些蛇爬进马车。 谢允南已经开始惨叫,哭着跳起来挂在木怀成身上,又像之前一样犯病了…… 木怀成蹙眉,见四周都是毒蛇,也没有和他一般见识,持剑清扫身边。 可毒蛇越来越多,将士们聚集,很多已经被咬死。 “陛下,怎么办……”谢御澜额头冒汗。 蛊蝶致幻,可不是毒蛇的天敌,发挥不了作用。 萧君泽也不知如何处理,若是朝阳在…… “哥哥!”就在几人束手无措的时候,阿雅跑了回来,摘了树叶,吹动乐曲。 瞬间,所有毒蛇停止攻击,犹豫不前。 林中,笛音停了片刻,似乎在诧异萧君泽身边又控蛊人。 阿雅小巧的脸颊微微皱起,鼓着小脸继续吹。 很快,毒蛇开始四散。 林中,笛声再次传出,似乎和阿雅对抗。 阿雅小脸透着不悦,吹的曲调越来越快。 毒蛇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全都困在原地。 直到笛音再次停止,才快速逃窜。 密林中。 一身红衣的朱雀跳下高树,退蛊音…… 老者身边的小丫头? 眯了眯眼睛,朱雀需给老者面子,快速离开。 “阿雅!”毒蛇退下,萧君泽快步上前,将阿雅单手抱起。“你去哪了!” “哥哥……”阿雅有些没底气,意识到自己被骗随意离开是错的。“阿雅去追蝴蝶了……” 阿雅没有说南疆传信蛊的事情,那些人居然骗她。 “以后不许随便走动,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萧君泽松了口气,阿雅若是出事,他要怎么像朝阳交代。 “阿雅会乖乖听话的……”阿雅小手乖巧的环抱萧君泽的脖子,软萌的求原谅。 一个五岁的孩子,萧君泽怎么也生不起气…… 不仅仅不能生气,偏偏还无可奈何。 “继续赶路。”萧君泽抱着阿雅上车,哄她睡觉,今夜要连夜赶往京都了。 “哥哥……你给阿雅讲故事吧,扶摇都会给我讲的。”阿雅躺在萧君泽怀里,滴溜溜的眼睛透着期待。 萧君泽愣了一下,讲故事…… 这不是他的强项,他没干过这种事…… 可看着小阿雅的眼睛,他怎么也无法拒绝。 无奈的叹了口气,萧君泽大概能猜到,如若将来自己有了女儿,定然是要捧在手心宠坏的。 第316章 朝阳不会回来了 “从前有个皇子,他生来就是奉天最尊贵的嫡出皇子,他拥有着奉天最强大的母族势力,也有着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成为太子之前,他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善良是人的本性,阳光本就应该温暖。” 可后来有一天,当他被推上了那个位置,一切都变了。 原来,再炙热的阳光也有能冻伤人的时候…… 原来,善良有时候不是善举,而是杀人利器。 “最初成为太子那年,他在雪地里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小狗快死了,他心疼的给小狗包扎疗伤。可这件事被宫里的太监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很生气,身为太子怎能玩物丧志,善良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 “那个被称为父皇的男人,逼着他的儿子,将费尽心思救活的小狗亲手杀掉。” 萧君泽在给阿雅讲故事。 讲故事不是他的强项,这个故事断断续续语句也不是很通畅,可阿雅却能感受到悲伤。 一股浓郁的悲伤。 小小的孩子心思比大人要敏感的多,紧紧抓着萧君泽的手指,乖巧的睡了过去。 萧君泽和扶摇不一样,扶摇讲的都是男欢女爱的故事,谁家的小宫女爱上了哪家的小侍卫。 可萧君泽讲的,太过凄凉。 同样是皇子,萧君泽和扶摇真的区别太大了。 在南疆,就算失去了母后,可扶摇的背后有整个毒谷,老者强大又护犊子,谁敢动他的外孙? 何况,南疆皇权太子是手握一半的,就算皇帝再不愿,太子也是有实权的。 虽然南疆也出现过很多皇帝杀子独揽皇权的事情,但扶摇比起萧君泽和胤承……还是幸运了太多太多。 “陛下……” 阿雅睡着了,阿木也趴在一旁温顺的睡了过去。 “嘘!”萧君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阿雅放在阿木身边。 深意的看了阿雅一眼,萧君泽悄无声息的走出马车。 留住阿雅,他也有私心。 只要阿雅和阿木还在身边,至少朝阳一定还会回到他身边。 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终归还能再见她一面。 “陛下,别等了。”暗卫知道萧君泽为何让人放慢脚步,他在等朝阳。 他以为朝阳会回来。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朝阳已经回到胤承身边,也终究是选择了胤承,怎么可能还会回到他身边。 “走吧,加快进程,日出之前赶到皇城。”点了点头,萧君泽认了…… 朝阳不会回来了,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 奉天,皇宫。 自从中宫知道萧君泽没死的消息以后,整个后宫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活在煎熬中,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势头。 “啊!”惨叫声在冷宫传出,不用问也知道冷宫那位又发疯了。 萧君泽失踪以后,这本就空置的后宫依旧仅有三个女人。 皇后沈芸柔中宫的位置稳坐,手中有年幼的皇子,身后是实力强大的摄政权臣沈清洲。 曾被萧君泽‘宠幸’并且不小心被人弄掉龙胎的怜嫔,虽然日子也过得小心谨慎水深火热,但沈芸柔为了避嫌也要将她安稳的养在宫中。 至于冷宫那位,慕容家造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沈芸柔之所以留着慕容灵,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的。 有了皇后的授意,这宫中还有人把一个冷宫女人当人看? 慕容灵若不是装疯卖傻,绝对活不到萧君泽回宫。 “哎吆,还以为自己是娘娘呢?不吃就饿死。” “吃不吃?” 慕容灵狼狈的被几个宫女堵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颤。 这些人每日都来折磨她,日日都在折磨。 “你忘了,咱们这位娘娘不会说话,哈哈哈……” 宫女的嘲讽像是刀子,一刀刀划在慕容灵心口上。 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郁,扣着地面的手指生生磨出血痕。 沈芸柔…… “听说昨天晚上小路子偷偷来给您送饭?娘娘,您都这样了还不忘狐媚男人呢?小路子是太监,可不是男人。” 宫女扯着慕容灵的头发,逼她吃已经馊掉的东西。“狐媚的东西。” 另一个宫女手中拿着滚烫的茶壶,一点点浇在慕容灵的双手上。 慕容灵忍的全身发颤,惨叫声呜咽。 “怜嫔娘娘来了!”见怜嫔来,几个宫女还是收敛了一下,径直走了出去。 慕容灵倚靠在角落里,双手被烫伤而颤抖。 “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倩儿半蹲在慕容灵身前,扬了扬嘴角。“陛下要回来了。” 慕容灵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眶泛红。 “啊……呜……”她嗓子被毒哑了,发不出声音,可激动还是让慕容灵有些失控。 萧君泽没死,他还没死。 “现在高兴还有些早,沈芸柔那个女人会让陛下回宫?”沈芸柔很清楚现在的皇子是不是萧君泽的,一旦萧君泽回宫,那孩子的事情便败露了,她一定会提前下手。 “呜呜……”慕容灵惊慌的扯着倩儿的胳膊。 她能做什么?能怎么做? “我相信小姐一定会有办法,将消息传出去的……”倩儿笑了一下,将密函放在慕容灵手中。“这可是沈芸柔致命的把柄。” 这段时间沈芸柔的人像是苍蝇一样盯着她,她的消息传不出去…… 但慕容灵不一样,沈芸柔只把慕容灵当一只垂死挣扎的狗了。 慕容灵就算是失败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死。 这对倩儿来说,百利无害。 陛下迟早是要进宫的,一石二鸟除掉两个人,她就是这后宫唯一的功臣。 慕容灵的身体僵了很久,小心翼翼的握紧密函,快速藏了起来。 她要送出去,她一定要送出去,无论要她牺牲什么,她都要送出去。 “帮我……”慕容灵颤抖着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倩儿蹙了蹙眉,冷笑。“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想洗干净自己。”慕容灵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那张满是污浊的脸上,依旧难掩曾经的风华。 她可是慕容家的女儿,是京都第一的美人儿…… 倩儿愣了一下,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还不去打水,服侍娘娘洗漱。” 几个宫女有些嫌弃,但怜嫔说了,她们也不好拒绝。 靠在冷宫的窗边,慕容灵看着窗外的落花。 眼泪控制不住涌了出来,她以为这些日子已经磨光了她全部的委屈。 她可是慕容家的嫡出千金,是曾经被父兄祖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 也曾经……是被萧君泽宠在手心的人啊…… 第317章 慕容灵等萧君泽回宫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想要独占这份爱,想要让慕容家长久的繁荣下去,她做错了什么? “阿泽哥哥……”声音沙哑到出现撕裂感,慕容灵心中的萧君泽,是那个对她无微不至,包容她全部任性和小脾气的萧君泽啊。 她承认自己错了,不该骗他,可萧君泽太耀眼了,他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试问,哪个女人不会拼命的留住这束光,哪怕一个谎言有一个谎言的去挽留。 曾经,她也担心过,她知道自己瞒不了萧君泽一辈子。 她虽然天真愚蠢过,可她也是女人,她的心思也是敏感的。 她知道萧君泽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他可以百般宠溺她,哄她,念及所谓的恩情,却从未真正对她动过情欲。 一个男人……如若连情欲都不肯给她,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她也曾上赶着想让萧君泽要她,可萧君泽根本连碰都不愿意碰他。 每一次,萧君泽都会说他不舍得碰她,要等到有了名分…… 给她一个名分。 可在这种事情上,她不是傻子。 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感觉,是无法伪装的。 可她,还是沦陷了,沦陷在萧君泽的宠溺和光环里。 拼命的犯错,弥补自己撒下的谎言。 “水打来了,赶紧洗!”宫女不屑的开口,态度不好。 慕容灵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还没有站稳就再次摔在了地上。 双手双脚都被沈芸柔废了,她现在……是个连站稳都困难的废人。 她早就已经……或者从来没有,配得上她的君泽哥哥过。 所以啊,用她这残缺的身子还能做些什么?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活着。 活着回到皇宫,活着坐稳那个位置,让任何人……都不能再动摇他的权威。 他是奉天的天子,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啊…… 倒吸一口凉气,慕容灵退下破烂不堪的衣衫,慢慢爬进浴盆。 全身的淤青再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曾经高高在上的慕容灵,如今…… 让人可悲。 疼痛刺激思绪,慕容灵咬紧牙关。 伤口在温水的刺激下,太疼了。 “对不起……”慕容灵声音沙哑的说着对不起。 用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语调,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如果她没有听父兄的话,如果她没有因为害怕萧君泽发现她的谎言而帮过萧承恩,如果她没有做过这些错事。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骗萧君泽。 他对自己会不会还留着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对不起……” …… 夜幕渐渐落下,黑夜笼罩皇宫最冰冷的偏远宫殿。 慕容灵长发披散,月光下依旧美的让人发颤。 “别……走……” 窗外,那个高大的身形依旧如往常一样,将伤药放下就离开。 慕容灵声音沙哑,难听,但却让人心颤。 慕容灵知道,萧君泽失踪以后,如若不是这个人在背后护着她,给她送来伤药,她早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你在帮我……”慕容灵写了纸条,递出窗外。 窗外,那人的手指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帮我,我可以给你一切。”慕容灵将第二张纸条送出去的同时,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幅残缺的身子。 这个男人是宫中禁军,他凭什么来偷偷帮她?无非也是别有所图。 男人微微蹙眉,冷眸如星的眸子透着暗沉。“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是第一次,男人在慕容灵面前开口,声音清冷还透着微怒。 都到这种时候了,慕容灵还执迷不悟。 想利用他做什么?走出冷宫? 还是觉得他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我知道你不是沈芸柔的人。”慕容灵推开窗户,将第三张纸条递出去。 男人脸色依旧难看,但慕容灵却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是个极其好看的男人,眉宇间透着英气。 慕容灵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她以为帮她的会是个心怀不轨的禁军,至少也得是长相普通心思恶心之人。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好看。 突然,有些没底气了,慕容灵只穿了底衣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是她想错了吗?对方要的不是她的身子。 可她现在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当做筹码。 “我……”慕容灵嗓子灼烧。“都……给你……” 身体麻木的退下底衣,慕容灵全身发颤的站在月光下。 她的肌肤很白,白中透着不自然的冷色。 身上的淤青和红紫触目惊心,双手被烫的红肿,整个人都看起来惨不忍睹…… 但京都第一的美人儿,就算是如此狼狈都不曾掩盖风华。 男人微微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慕容小姐已经可以如此糟践自己了吗?” 慕容灵低下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就算她罪大恶极罪不可恕,可尊严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底线…… “帮我……”慕容灵再次抬头,声音沙哑。 “让我做什么?”男人走进房间,捡起地上的底衣,盖在慕容灵身上,将伤药一点点抹在她烫伤的双手上,声音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想知道,慕容灵还能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把密函送出去。”慕容灵惊慌的将另一张纸条放在男人手中,恳求的看着他。 男人打开密函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是沈芸柔暗杀萧君泽的计划。 眼眸闪过一丝深意,男人不知道慕容灵是真蠢,还是单纯。 “呵,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是皇后的人?”如若他是皇后的人,现在慕容灵必死无疑。 慕容灵没说话,就算明知道倩儿利用她,她也无所谓了。 死,对她早就已经不可怕了。 她只是想活着,看萧君泽回来。 …… 京都,皇城脚下。 萧君泽走出马车,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城墙。 他回来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上次离开与此次回来,仿佛心境都变了。 离开之时,他满腹都是对权力的渴望,他算计一切,谋划一切,是为了让沈清洲和其他敌对势力互相撕咬,两败俱伤。 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此番回来,他突然发现,如若失去了心中的光,要这天下……真的会开心吗? 站在这权力的顶端,便注定孤独吗? 难道,爱情与皇权,就不能同时拥有吗? 是他……太贪心了吗? “属下景黎恭迎陛下回京!” 皇城的门打开,一个高大年轻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恭迎萧君泽。 萧君泽的视线落在景黎身上,点了点头。“回宫!” “是!” 景黎是萧君泽安插在京都的自己人,也是长孙皇后送给萧君泽的暗卫。 当年先帝发疯要除掉萧君泽身边所有关于长孙皇后的人,萧君泽赐他姓名,救他性命送他出宫。 木怀臣为他谋职,木怀成将他重新安插进皇宫禁军营。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陛下,皇后娘娘的人已经全数被景黎除掉,您回宫的路,已经清理干净。” “辛苦了……” 第318章 朝阳入西域寻找真相 奉天,皇宫。 “废物!一群废物!”沈云柔大怒,用力将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 “娘娘,我们的人在城内遍布,萧君泽就算再厉害也插翅难逃,可……禁军居然有人提前将我们隐藏的人逐一铲除,会不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婢女紧张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你来问本宫?”沈云柔的气压瞬间凝结。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彻查。”婢女惊慌跪在地上。 “查清楚,该除掉的人,一个不留。”沈云柔用力握紧双手。 萧君泽…… 就算你回来又如何,如今的整个后宫前朝,都已经被她和父亲大换血,沈清洲甚至都不屑于出手阻拦萧君泽回宫。 在大权旁落的时候,帝王又如何。 视线落在床榻的小家伙身上,可孩子…… 这个孩子不是萧君泽的,萧君泽自然不会容忍。 “哇……”小皇子还在哭,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危险。 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谎言,萧君泽怎么可能容忍非皇家血脉留在后宫之中。 沈云柔比沈清洲更害怕,更希望萧君泽死在路上。 “父亲那边回信了吗?”沈云柔传信让沈清洲除掉萧君泽。 “丞相的回信。”暗卫将信件放在沈云柔手中。 沈云柔紧张打开,身体开始僵硬,然后慢慢发颤。 沈清洲的意思……萧君泽回宫已成事实,小皇子本就是棋子,在萧君泽回宫之前,让他病死便是…… 抬手捂住嘴,沈云柔看了眼还在哭闹的小家伙。 杀了这个孩子。 “娘娘……”见沈云柔身形不稳,婢女小声搀扶。 “退下……”沈云柔将手中的信件捏碎,慢慢走到床榻边。 她知道,让这个小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是安抚萧君泽情绪的最好办法。 萧君泽假死设计金蝉脱壳,手中必然还是有些底牌的。 朝中也未必没有墙头草。 留着这个孩子,就是留下把柄。 双手用力握紧,沈云柔拿起一旁的枕头。 她自认为心肠还算狠辣,不过就是杀死一个孩子。 “哇,嘻嘻……”可沈云柔刚要拿着枕头捂上去,小家伙就冲她笑了。 每次,只要看见沈云柔,小家伙就不哭了。 “小东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沈云柔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手指被他紧紧抓在手中。 沈云柔看着怀里的孩子,沉默了很久。 “你不能留在宫中了。” 眼眸沉了一下,沈云柔侧目看着窗外的暗卫。“将小皇子秘密送出宫外,寻一户好人家,务必确保他的周全,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听见了没!” “是!”暗卫点头。 沈云柔抱着小家伙的手收紧了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们的情分也就要到这里了,离开皇宫,好好生活,小东西……” 暗卫将孩子抱走,沈云柔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内殿,如同丢了魂儿。 当一个吵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会让人无法适应。 母性是女人天生的特质吧,她居然会对一个孩子……于心不忍。 嘲讽的笑了一下,沈云柔摇了摇头。 随即眼睛慢慢变得狠厉。 萧君泽…… 你好好死在外面多好?为什么非要回来? 既然你一定要回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 西域,关外。 朝阳嘴角有些抽搐,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星移的脑袋上。“这就是你说的伪装?” 伪装成乞丐,还弄来这么脏兮兮的衣服。 “从我们进入西域地界开始,到处都是暗魅楼和组织的人,他们遍布各处,连街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最近各国边界动荡,很多乞丐会到处流窜,我们除了假扮乞丐,就算是陌生的商人经过都会被人察觉。” 星移一脸怂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忍一忍,你这衣服还算干净。”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被这个混蛋三言两语就拉到了西域暗魅楼的总舵。 猎杀令的高手可都在西域。 星移若是个骗子,她这就算是自投罗网。 可没有办法,她确实需要弄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的母亲白狸,到底都隐瞒了什么。 …… 客栈二楼。 “看见了吗,那些穿着红色衣服巡逻的人,是暗魅楼的禁卫军,皇家的亲兵。” 混进了西域皇城,朝阳找了客栈好好洗了个澡,脸色暗沉。 躲在朝阳身后,星移慢慢往一旁挪动,仿佛在害怕暗魅楼的禁军。 “我很好奇。”朝阳眯了眯眼睛。“虞美人的选人标准比暗魅楼还要严苛,你身上一点内力和武功都没有,是如何成为组织核心人物的?” 这个星移知道的太多,绝对不可能只是虞美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别小瞧人了。”星移哼了一声,一脸自豪。“我的用处可大了。” “是吗?”朝阳表示怀疑。 “哼,总之,你把我留在身边就对了。”星移依旧自信。 “你明明这么普通……却又异常自信。”朝阳摇了摇头,穿好外衣走出客栈。“你最好让我看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否则……”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威胁星移。“否则不用暗魅楼和组织的人动手,我亲自送你上路。” 星移打了个寒颤,笑着跟在朝阳身后。“你看你这女人……咱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朝阳太阳穴突突的疼,抬手将匕首抵在星移的脖子上。“有没有人说过,你可能会死在这张嘴上?” 好好的男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星移那张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瞬间蜡白。 认怂的摆了摆手。“我错了……” 朝阳眯着眼睛在星移的脸上仔细看了许久,连她都没有看出易容的痕迹呢,到底是真的长这个模样,还是伪装? 见朝阳这么靠近自己,星移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看上我这英俊的面庞了?” 朝阳冷笑,真想割了他的舌头。“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 除了这身材说得过去以外,这张脸……可以说和英俊毫无关系。 看着朝阳离开,星移扬了扬嘴,眼底透着深意。 眼眸暗沉的看了眼暗处,星移将一张纸条塞在墙缝中,快速追上朝阳。 “我们从这边走,有杀手盯上我们了……”星移面色凝重,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角落里。 “你听力不错。”朝阳抬头看着星移,她都没发现。 “不是听力,是嗅觉。”星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自豪的再次开口。“不是我吹牛,方圆十里之内,只要让我嗅过的气息,都能很快分辨。” “狗?”朝阳翻了个白眼,还有这种天赋。 第319章 朝阳发现了什么秘密 “组织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因为总坛四周全是虞美人,所以只要从总坛出来的人,我都能嗅出来。”星移跟朝阳解释了一下,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腕往巷子深处走。 “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你。”朝阳的耳朵动了一下,微微蹙眉。 有杀手追过来了。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星移脸色有些难看。“你先走。”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一脚把他踹开,后方袭来的暗器就直直的刺在了地面上。 星移惊慌回头,下意识护在朝阳身前。“先走!” “巫师大人,请跟我们回去。” 星移蹙眉,手指慢慢握紧。“休想!” 朝阳惊愕的抬头,看着星移。 巫师? 朝阳虽然不知道巫师在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但能称得上巫师的,一般都是西域巫族后裔。 暗魅楼也有自己的巫师,但巫族之人越来越少,如今暗魅楼已经没有巫师了。 巫师是西域一个人数极少的种族,他们的繁衍性很差,但传闻族内无论男女老少都惊为天人,可以说是绝美的存在。 可……朝阳仔细的,上下的打量了星移一眼,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像是美男子。 何况,她确实没有在星移身上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迹。 西域暗魅楼的易容术已经堪称一绝,星移难道还能移形换影? “动手。”见星移没有乖乖配合的意思,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出手。 朝阳眼眸一沉,旋身快速解决身边的两个杀手,身形极快。 带头的人惊愕的看着朝阳的身手,倒吸一口凉气。“巫师大人现在是投靠暗魅楼了吗?” 星移蹙眉,躲在朝阳身后。 朝阳旋身半蹲,将一人快速解决。 她的武功是暗魅楼的杀人技,这是白狸交给她的。 “巫师大人,您难道忘了,你们巫族是怎么惨遭灭族的,若不是暗魅楼……”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朝阳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那人眼底透着浓郁的惊恐和不甘,缓缓摔在地上。 星移看着朝阳的身影,眼眸闪过一丝惊愕。 朝阳的悟性太高了,实战经验足了以后,武功也日渐长进。 “巫师大人?”解决了所有人,朝阳用拇指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珠,转身威胁的看着星移。 星移倒吸一口凉气,打着哈哈投降慢慢后退。“朝儿……” “朝儿是你叫的?”星移被朝阳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你说你被组织的人追杀?”朝阳的匕首再次抵在星移的脖子上,这个人嘴里可能没有一句实话。“很明显,这些人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倒像是要把你抓回去……” 而且,听这领头之人的意思,巫族的灭族与暗魅楼有关系。 “我……承认我有所隐瞒,他们要抓我回去,可我已经决定离开,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星移着急开口,见朝阳不信自己,再次开口。“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标,暗魅楼……” 朝阳收回匕首,果然……星移与暗魅楼是有仇的。 “我当初进虞美人,便是因为这个组织与暗魅楼为敌,可当我接触组织接触的越深,我发现与我最初的初衷越发违背,组织的背后之人……”星移指了指上方。“绝对和暗魅楼有解不开的渊源。” “你跟我来。”星移拉着朝阳跑进一家香火很旺的寺庙。“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星移悄悄带着朝阳进了后院禁地。 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跟着星移进了地下密室。 惊愕的看着狭长的通道,朝阳诧异着寺庙之下居然别有洞天。 “上面寺院的僧人都是组织的人,他们是假的。”若不是星移知道密道,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走在密室,朝阳警惕的看着四周。 虞美人…… 什么样的组织会以花命名? …… 密室,有人在对话。 “暗魅楼的猎杀令已经下达,各路高手都会对朝阳动手。” “这是她必须经历的最后一道试炼。” 密室中,有人在谈论朝阳和猎杀令。 朝阳身手拦住星移,将人藏在角落里。 “朝阳如今已经赶回奉天,她必然会对沈清洲下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没想到啊……”暗处,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慵懒笑了笑。“您居然真的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背叛?”男人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气压冷凝。“你只需要做好答应我的事情……” 角落里,朝阳惊愕的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不敢呼吸。 那个声音,她很熟悉。 是沈清洲身边,那个最忠诚的暗卫统领……西峰。 怎么可能。 他居然与组织有关? 他明明那么忠于沈清洲,怎么会与组织的人在一起? “什么人!”听到了呼吸声,西峰警惕开口。 朝阳惊了一下,拉着星移慌乱逃走,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进了暗门的另一侧。 西峰持剑走了过来,角落空无一人。 是他听错了? “统领是否太过警惕,这里是总舵,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带着面具的人异常自信。 “我必须尽快赶回奉天,一切按计划进行。”西峰收回长剑,转身离开。 带着面具的人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计划…… …… 密室一侧。 朝阳拉着星移走了几步,微微蹙眉。“这是什么地方?” “误打误撞,以前我也没有来过这里。”星移摇头,看着房间的布局。“像是从密道走出来了。” 视线微微有些凝滞,朝阳的脚步瞬间僵硬在原地。 这间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让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 “这是梨树?已经过了季节,这里的梨花为什么一直开放?”星移抬头接住窗外飘落的花瓣。 朝阳的手指轻轻触碰梳妆台上的梳子,眼眶开始泛红,灼热。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母亲最喜欢的。” “你看!”星移从书桌的盒子里拿出一副画卷。 眼泪瞬间从眼角滚出,发烫的厉害。“是……木景炎。” 那是木景炎的画像。 将军一身戎装,剑眉星目…… “还有一副。”星移从盒子里拿出另一幅画卷。 朝阳的眼眸瞬间暗沉,那画中人……是沈清洲。 梨花树下,一身白衣的男子安静抚琴,如谪仙一般。 “人如谪仙,却身在炼狱如同魔鬼……”恶魔,是朝阳对沈清洲唯一的评价。 “你跟我来。”星移放下手中的画卷,拉着朝阳走出房间。 朝阳的心跳很快,那房间……分明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星移说她母亲可能没死,到底……是真是假。 “你看这。”星移带朝阳去了另一间密室。“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对话,才猜测你母亲可能没死……” 朝阳踮脚往密室看了一眼,眼底透着浓郁的惊恐。 抬手捂住口鼻,朝阳快速后退,靠在墙壁上,呼吸急促。 第320章 木景炎没有死 “怎么可能……” 朝阳声音有些发颤,颤颤巍巍的扯住星移的胳膊。“不可能……” “冰棺里,确实是木景炎。” 朝阳双腿有些无力,慢慢滑坐在地上。“怎么可能,木景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听说木景炎当年是自杀。”星移蹲在朝阳面前。“什么人要这么执着的留着木景炎的尸体呢?” 朝阳摇头,脑袋很乱。“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么人要这么做。 奉天京都的将军冢里,是空棺。 木景炎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 “或许,那不是尸体。”星移蹙了蹙眉,拉着朝阳从一旁的密门走了进去。“如果是尸体,有冰棺的情况下不会腐烂,但不会衰老。” 朝阳双腿有些发麻的慢慢靠近冰棺,手指有些发麻。 “他……没死。”冰棺中的人,分明就没死。 星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果然。” 朝阳的手指发颤的触碰木景炎的脉搏,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快速后退。 木景炎当年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中毒?“是毒……” “能看出是什么毒?”星移紧张的问了一句。 朝阳摇了摇头。 心跳有些加速,朝阳的手指再次触碰木景炎的颈部,想要去看看他的瞳孔。 是毒没错,但这种毒,她也没有见过。 “他是你父亲吗?”星移问了一句。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出来,朝阳摇头,她再一次动摇了了。“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确定了。 从见到木景炎的那一刻起,朝阳感觉她的存在,包括她的出生,或许都是一个阴谋。 谎言,她从出生开始就存在了。 “所有人都说木景炎是为了保护我母亲和孩子死在了边关。”朝阳的手指触碰木景炎的颈部,他的颈部确实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 “可为什么……他中了毒,一直沉睡在这里。”朝阳震惊于木景炎没死,但他现在的状态,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曾经的一代战神,有些可惜……”星移别开视线。 “是啊……”朝阳站在冰棺旁边,呼吸都在发颤。 曾经连天都嫉妒的战神,少年成名。 却为了一个女人,永远沉睡在这里。 “他应该……更希望自己死了吧。”朝阳想,以木景炎桀骜的性子,就这么沉睡着,比死更难受吧。 “一直沉睡在冰棺,很痛苦吧。” 因为一直不见阳光,冰棺中的男人肌肤出现不自然的白,面容已经消瘦,甚至无法看出画像中那种驰骋沙场的肃杀之气。 “既然还有呼吸,就一定能醒来。”星移劝朝阳。“也许等他醒来,谜题就能揭开了。” 朝阳的呼吸始终发颤,强迫自己冷静的从怀中掏出瓷瓶,取了木景炎指尖的血液。 毒素在体内堆积,血液已经发黑。 很显然有人故意让木景炎一直沉睡,宁愿让他永远醒不过来,也不给他解毒。 “太疯狂了……”朝阳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这么困着木景炎的人真的太疯狂了。 仔细的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木景炎的手指。“你看,是有人一直在照顾他的,极其用心的照顾。” 星移点了点头。“困住木景炎的人一定偏执到可怕。” “宁愿让他不死不活的躺在这……”朝阳心口有些发疼,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木景炎。 “我们把人带走。”朝阳想要把人带走。 “你疯了?我们能进来已经是万幸。”星移心口一颤。“我们不可能把他也带走。”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可我……”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木景炎继续不人不鬼的躺在这。 “他是我父亲……”朝阳声音更咽。 就算木景炎不是她父亲,她也不能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 他是神,是当年边关百姓心中的战神。 他的事迹到现在都让各国为之心颤。 这样的人,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永远沉睡在这。 星移心疼的上前,安抚的将肩膀送了过去。“我的肩膀可以送给你靠。” “我想带他走……”朝阳手指握紧到发颤。 “现在还不是时候。”星移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怀疑你母亲没死,是因为偶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闯进了这间密室。” “那些人说,不能让任何人闯进这间房间,不许任何人知道木景炎的存在,夫人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星移一直怀疑组织背后隐藏的这个夫人,与圣女白狸有关系。“哪个女人能做到囚禁木景炎一生,对他偏执到可怕,还能照顾到无微不至?” 朝阳无力的坐在地上,思绪很乱。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母亲白狸的死讯也只是沈清洲传出来的,西峰说她母亲死了,萧君泽也知道这件事,可她真的死了吗? 朝阳也开始怀疑了。 “西峰说,我母亲的尸体埋在沈清洲后院的梨花树下。”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会不会这只是她母亲和西峰的计谋? “咔咔。”密室外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朝阳警惕的看着星移,两人快速躲在密室角落的床榻下。 因为空间有限,星移只能躺在朝阳身下,呼吸有些急促。 额头微微有些出汗,星移感觉空气有些凝固。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朝阳,这……也太煎熬了。 朝阳蹙了蹙眉,警告的瞪了星移一眼,他要敢趁机做些什么,她一定废了他。 星移举双手,表示投降。 密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端着水盆,坐在冰棺旁边。 “如果你醒了,会杀了我吧……所以,我不能让你醒,可我又舍不得你死。” 面具下,没人知道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看服饰也看不出男女。 朝阳蹙眉,这个人会是谁? 那人极其小心的帮木景炎擦拭脸颊,双手,身体…… 看得出,这个人一直都在照顾木景炎,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你会恨我吧……” 那人声音沙哑的厉害,明显声带受过损伤,或者服过药物改变声音。 朝阳安静的听着,想要从这人身上看到破绽,可对方的伪装做的几乎天衣无缝。 “木景炎,朝阳已经长大了,你不是想让那个孩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远离尔虞我诈,远离西域吗?我偏不,我偏要让她成为西域圣女,偏要让她回到最初的地方……” “木景炎,你后悔吗?你死了,谁来护着她?” “所以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但也不能让他活着。 第321章 木景炎用生命保护朝阳 汗珠滴落在身下,朝阳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她很想出去看看,这个一直在照顾木景炎的人,到底是谁。 他和木景炎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对木景炎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希望他死,又不想让他活。 “木景炎,你用生命保护的孩子,你舍得她去地狱吗?”那人笑着问了一句,手指触碰木景炎的脸颊,深意的看了眼床榻下,起身离开。 密室安静了下来,朝阳却没有要从床榻下出来的意思。 星移紧张的看着朝阳,脸颊有些湿润。 他知道,这是朝阳的眼泪。 “别哭……”星移下意识抬手,心跳有些加重。 朝阳拍开星移的手,从床榻下爬出。“走……” 她现在,无法带走木景炎。 等她找到解药,一定来救他。 “您等我……回来救您。”朝阳的手指冰凉,轻轻触碰木景炎的手背。 木景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再也没了反应。 朝阳惊愕的看着木景炎,他是不是……有意识? 抬手捂着嘴,眼泪再次涌出。 如果有意识,那就这么躺着,这么多年,对他真的太残忍了。 “朝儿,我们先走。”星移紧张的看了眼四周,不对劲,方才那人没有走远,香气还在。 朝阳再次看了木景炎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她一定会找到解药,解他身上的毒。 朝阳和星移刚走,密室外角落里,倚靠在墙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主人,人走了。” 暗卫小声开口。 “嗯。”那人摘下面具,眼底的寒意异常浓郁。 堂堂虞美人总舵,怎么可能是他们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如若不是故意让他们进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 西域,关外。 朝阳一路沉默,气压冷凝。 星移什么都没问,安静的跟在朝阳身后。 “我们去的是组织的总舵?”勒马停下,朝阳看了星移一眼。 星移点头。“是。” “连我们进入,他们的居然没有发现?”朝阳蹙眉。 如果虞美人真的是能与暗魅楼想匹敌的组织,会这么轻易让他们进去? “如若我们今日去的是暗魅楼,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星移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有人故意让我们进去,故意让我见到木景炎……” 朝阳伸手扯住星移的衣领。“或者,也有人故意让我怀疑,我母亲还没死。” 星移的脸色白了一下,举双手。“你不信我。” “如果我真的不信你,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巫师大人。” 朝阳冷笑,松开星移快马赶路。 她当然不信任星移,她不信任任何人。 但她想看看,星移留在她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 还有组织的人,为什么要故意让她见到木景炎,目的又是什么? 星移打了个寒颤,朝阳啊……确实太聪明了。 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星移也策马追赶朝阳。 当自己握在手中的棋子突然开始不听话了,下棋的人,会很懊恼吧。 “朝儿,找个地方躲一躲,要下雨了。”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阳光这么好,下雨也不怕。 “不要走后山,会很危险。”星移拉住朝阳,看了眼天色,将人拽进驿站。 果然,他们刚进驿站,天就下起了雨,如同天河泄洪,倾盆而下。 “轰!”一声,山坡滑落,泥石流将山下的农田全部埋没。 朝阳惊愕的看着昏沉的天,又抬头看了星移一眼。“巫族,能预知阴雨?” “巫族,天生五感异于常人,懂天时,知地利,借东风。”星移一脸开心,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优点,让朝阳好好将他留在身边。 朝阳冷笑了一声,如果星移此刻有尾巴,那一定已经摇起来了。 “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天能打雷,劈死我想劈死的人。”朝阳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 “你想劈死谁,我来引雷。”星移一本正经。 “劈死你行吗?”朝阳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冲着驿站外的树干劈了下去。 …… 朝阳心口一跳,不敢乱说话了。 传言中巫族能与天对话,不会是真的吧? 果然,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心怀敬畏。 星移忍笑的看了眼被劈死的那棵枣树。“被雷击中的枣木辟邪,取了做木簪。” 朝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件的木簪,那是哥哥木怀成亲手雕刻。 不知道哥哥现在的雕刻技术有没有精进,他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朝阳安静的站着。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木怀成,木家军不仅仅是木景炎当年的心血,更是木怀成的心血。 可现在…… 眼眶微微有些灼热,朝阳不敢去想。 木家军三万人马,如今已不足三千人。 这与全军覆没,以无差距。 何况木吉还因为她死在拜月手中。 木吉,是木怀成的近卫,也是他的副将。 没有了木吉,木怀成该是怎样的难过。 “对不起……”对于木家,朝阳除了对不起,便只有愧疚。 …… 西域边关倾盆大雨,奉天京都却艳阳高照。 萧君泽回京,百官跪迎。 连沈清洲都亲自带人前来迎接。 萧君泽握紧了下双手,不知道沈清洲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一路不仅没对他动手,还出来亲自迎接。 皇城口。 沈清洲一身素色衣衫,看起来慵懒又漫不经心。 发丝不知在何时早已成了银丝,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却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沈清洲是世间罕见的英俊男子,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周身的气场与实力。 “丞相身体不适,就不用跪了。”原本沈清洲也没有跪拜的意思,萧君泽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罢了。 “谢陛下体恤。”沈清洲淡笑。“臣恭迎陛下回京。” 萧君泽没有多说,径直从沈清洲身边经过。 木怀成和木怀臣跟在萧君泽身后,手指握紧,青筋暴起。 沈清洲…… 他们木家与沈清洲的仇,早已经融入骨血。 木家军将士的惨死,与沈清洲脱不了干系。 “丞相,您就任由他回宫……”萧君泽入宫,手下的亲信有些担心。 沈清洲眯了眯眼睛,冷笑。“眼下的局势,他就算是回来了,又能如何?” “何况,你们不是已经备好大礼,就等着他回来吗?” 几个大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丞相说的是……” …… 回宫的路上。 “陛下……当年一直跟在长孙皇后身边的嬷嬷突然回宫,说要见您。” 萧君泽眼皮跳动了一下,心口有些不好的预感。 沈清洲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回宫的。 “陛下!宫中传言,说长孙皇后不守妇德,曾经在内宫生有一女,是与外人私通……” “还……还有传闻……” “咔!”手中的物件被生生捏碎,萧君泽眼眸充血。 长孙皇后是萧君泽心口永远的伤,沈清洲明知道……却故意在他心口撒盐。 “说!”萧君泽的怒意中透着颤抖。 “还说陛下可能也不是……不是先帝的孩子,说皇后秽乱后宫,说……说先帝不会将皇位传给您……还说……长孙皇后的死,是陛下亲手……亲手赐死。” 长孙皇后,根本不是死于重病。 真相,对于萧君泽来说,太过残忍。 第322章 沈芸柔要杀慕容灵 “想往尊太后身上泼脏水,沈清洲这些人是狗急跳墙了吧!”木怀成有些生气。 木怀臣拉了木怀成一下,摇了摇头。 沈清洲不会只是用这么低级又愚蠢的招式对付陛下的。 他肯定还有后招。 这也许只是一个警告。 “陛下,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不要被宫中的闲言碎语影响。”木怀臣轻咳了一下,让萧君泽无论如何都不要中了沈清洲的圈套。 如果萧君泽刚回宫就开始大开杀戒,反而被沈清洲抓到把柄。 毕竟现在朝中后宫多数都已经被沈清洲和沈云柔换了血。 “朕知道。”萧君泽垂眸,眼底闪烁着伤感。 宫中没有空穴来风,这些人敢这么说……必然又原由。 其实萧君泽也曾经怀疑过。 他多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只是他不相信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的母后早就不爱先帝了,她爱上了别人。 长孙皇后,是萧君泽身边……第一个追求和向往自由的人。 萧君泽早就明白,他看见朝阳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母后。 朝阳眼中的光,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像极了长孙皇后。 萧君泽还是怨长孙皇后的,怨她丢下自己一人,为了她的自由和爱情。 所以萧君泽才会在初见朝阳的时候,糅杂了怨恨的成分。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萧君泽揉了揉眉心,安静的坐在内殿。 许久未曾回来,内殿依旧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凄凉。 无力的依靠在床榻上,萧君泽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野了。 …… 后宫,青华苑。 “娘娘,陛下,陛下回来了!” 婢女惊慌的跑进后殿,激动到摔在地上。 倩儿的眼眸一颤,紧张的站了起来。 陛下回来了……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回来了,萧君泽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还不……还不赶紧给我打扮更衣,我要去见陛下。”倩儿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回来了,萧君泽终于回来了。 嘴角微微上扬,倩儿用力握紧手指,如今这宫中…… 沈芸柔与萧君泽水深火热,慕容灵早就已经被萧君泽打入冷宫恨之入骨,整个后宫,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已经将慕容灵与禁军有染的风声透露给沈芸柔,沈芸柔不会让慕容灵活下去的。 她们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 扬了扬嘴角,倩儿满心欢心。 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定要尽快侍寝,最短的时间内为陛下怀上皇长子。 到那时候,看谁还敢说她是奴婢出身! 母凭子贵,她若是要在这后宫活下去,必须要有个孩子。 “娘娘穿什么都好看。”婢女赶紧奉承,若是他们主子得宠,他们也能跟着高人一等。 …… 冷宫。 慕容灵蜷缩在角落里,听这宫中安静的环境。 萧君泽回来了吗?那个人将信送出去了吗? “把人给本宫拉出来!” 院落,是沈芸柔冰冷的声音。 “皇后娘娘,陛下归来前夜,有禁军进过冷宫。” 很显然,沈芸柔被倩儿的人离间,查到了端倪。 她的人无故被斩除干净,宫中定然有人走漏了风声。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看着慕容灵被拖出来摔在地上,沈芸柔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冰冷。 “冷宫废妃,与禁军暗卫私通,你好大的胆子!”沈芸柔的怒意和杀意浓郁,除不了萧君泽,她便要拿慕容灵开刀。 慕容家叛变,罪证确凿满门抄斩,她留着慕容灵倒是留了隐患。 “呜呜……”慕容灵惊慌的看着四周,她知道沈芸柔不会让她活着。 她的嗓子沙哑的疼痛,无法喊叫,更发不出声响。 她想喊人,想要求救。 萧君泽若是回来,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掌嘴。”沈芸柔冷声开口。 身边的婢女上前,狠狠给了慕容灵一个耳光。 “你在期待什么?你以为陛下回来,就会有人来救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沈芸柔冷笑开口,居高临下的踩住慕容灵那双修长好看的纤纤白指。 “慕容灵啊慕容灵,当年的京都第一美人儿……你也有今天,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还有脸活着?”沈芸柔杀人先诛心。 “你们慕容家已经满门抄斩,就剩你一个了。”沈芸柔看不惯慕容灵从前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靠着男人的宠爱,你能嚣张几时?”沈芸柔讽刺的看着慕容灵,女人若是将一切资本都建立在男人的宠爱上,那还真是可悲。 慕容灵惊慌的看着沈芸柔,她撑到了现在,还不想死…… “告诉你,陛下已经回宫了,可惜啊……他连提都没有提过你。”沈芸柔笑着撇了撇嘴,示意身边的婢女动手。“杀了她,别让她死的太痛快。” 沈芸柔认准了,萧君泽不会在乎慕容灵的死活,否则当时计划金蝉脱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留在宫中的女人,都会不得好死。 或者,萧君泽也在利用她沈芸柔,对付这后宫的女人。 利用沈芸柔,除掉慕容灵,除掉慕容家。 看着慕容灵的视线慢慢变得悲悯,作为女人,沈芸柔在可怜慕容灵。 当初被萧君泽盛宠在手中又如何?男人的心变得比翻书都快。 “女人……真可悲。” 女人,一旦将自己的命交给了男人,被宠到失去自我,就愚蠢到离死已经不远了。 男人能捧她上天,也能将她踩死在脚下。 聪明的女人,就应该将权利牢牢的握在手中。 可以牺牲一切与他们合作,但……生死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 任人摆布?相信爱情?活的可悲! “啊!”惨叫声在后院传出,慕容灵的嗓子坏了,声音本就凄厉难听。 显然沈芸柔在杀鸡儆猴,要杀慕容灵给身边所有人看看,出卖她沈芸柔,这就是下场。 婢女的刀子一刀刀划过慕容灵的肌肤,血液和疼痛让慕容灵几近昏厥。 “慕容灵,你父兄谋逆处以极刑,也是这么千刀万剐,活活折磨了一天一夜才断了气……”沈芸柔捂嘴轻笑,眼底的狠厉让人害怕。 “呜……杀了……你……”慕容灵恨沈芸柔到了骨血,她恨不得化成厉鬼杀了沈芸柔。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完全遗传了沈清洲身上的冷血,她就是个魔鬼。 “杀了我?”沈芸柔笑了,笑的有些疯狂。“你凭什么杀本宫呢?化作厉鬼?” 她沈芸柔一不怕鬼二不怕人,权利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能高枕无忧。 等她除掉萧君泽,将这奉天的天下握在手中,还有谁……能来威胁她! …… 御书房。 “景黎,朕能尽快回宫,你功不可没。”若不是景黎提前扫清皇城的障碍,他们如今还不能回到皇宫。“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景黎是从小就跟着萧君泽的暗卫,也是在多个暗卫中脱颖而出的一个。 是长孙皇后送给萧君泽的亲信。 第323章 慕容灵是幸运的 当年,长孙皇后将景黎安排在萧君泽身边,就是为了让景黎保护好萧君泽。 可先帝似乎忌惮长孙皇后,在萧君泽成为太子之后,开始肃清萧君泽身边关于长孙皇后的一切。 景黎,就是其中之一。 如若不是木怀臣和木怀成帮萧君泽保住景黎,他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景黎的命是陛下给的,做一切都是应该的……”景黎恭敬抱拳。“只是……皇后此番让人暗杀,消息是灵妃……是慕容家废妃提供线索。” 景黎想要替慕容灵求个情。 沈芸柔一定会查到禁军头上,宫中多是眼线,早晚会查到慕容灵头上。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慕容灵的死活他确实不在乎。 从他决定离宫开始,慕容灵也好,倩儿和沈芸柔也罢,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慕容家被满门抄斩?”萧君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景黎下意识握紧手指,萧君泽没有要救慕容灵的意思。 “陛下……您不是说,臣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景黎紧张抬头,第一次……他居然想要跟萧君泽要一件赏赐。 从小时候开始,他是影卫,他的命是主人的,是皇子的。 他只能为了别人活着,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去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慕容灵,其实是他潜入慕容家打探情报的时候。 慕容灵是京都第一美女,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有她的才华。 在京都,大家闺秀,命门嫡女,没有一个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她们从小要学习舞蹈,琴技,书画和诗词。 哪怕不喜欢,也要被嬷嬷敲打。从小学宫规,为的就是到了适婚年龄,在百花盛宴脱颖而出,被皇子选中,或是入宫为妃。 慕容灵也不例外,她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更是慕容家求荣的棋子。 她要经历的是庶女没有的‘尊荣’,却也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努力。 慕容灵被惯坏了,她刁蛮任性,甚至有些恶毒心思。可练舞摔了疼了,累了,她也是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哭的少女。 景黎第一次见慕容灵,她在后院练舞,哭的厉害却还要坚持站起来,继续跳。 教习嬷嬷的竹竿打在身上,碗口大的舞桩,摔下来便破了皮。 本以为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都是娇生惯养,却没想到她在摔了无数次之后,依旧爬起来,继续练舞。 视线还是会被她身上的光彩吸引,即使慕容灵从不知道景黎的存在,可他却早就已经在暗处看了她很多年。 这些年,慕容灵的变化很大,以前她只是刁蛮,从未展露过恶毒心思。 可当她与萧君泽有了交集,仿佛一切都变了。 景黎看得出来,慕容灵开始变得贪婪,她想要独占萧君泽的宠爱,甚至不惜用恶毒的手段去欺骗,去伤害一切可能夺走萧君泽的人。 她开始撒谎,开始拼命去圆自己的谎言,开始变得贪婪,开始黑暗。 慕容灵的变化,是景黎一步步看在眼中的,可他无法拯救这个曾经坚强的少女,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只是一个影卫。 他没有权利…… “你想要什么?”萧君泽蹙了蹙眉,他已经猜到了景黎想要什么。 慕容灵。 第一个提醒他慕容灵可能有问题的人是景黎,第一个替慕容灵求情的人,也是景黎。 萧君泽从不怀疑景黎的忠心,但慕容灵不可以…… “求陛下……将罪臣之女,慕容灵,赐给臣……” 果然,景黎要慕容灵。 萧君泽的手指瞬间握紧,眼眸沉了下来。“景黎,你是朕的亲信,不该如此愚蠢。” 只要景黎收好他的这份心思,在萧君泽这他就能平步青云,不可限量。 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偏偏要为了救慕容灵,触萧君泽的逆鳞。 慕容灵,毕竟是入宫为妃的女人! 更是罪臣之子! 何况,慕容家曾经投靠裕亲王反抗萧君泽。 因为慕容灵的欺骗,导致萧君泽和朝阳渐行渐远。 慕容灵这个人的存在,对于萧君泽来说是无法抹去的污点。 “陛下……景黎的命是陛下的,景黎不求前程,只要是陛下的吩咐,景黎赴汤蹈火。”他什么都不要,命也是萧君泽的。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慕容灵就这么死去。 “好一个什么都不要……”萧君泽起身,走到景黎身边。 让景黎死了这条心也不是不可以,无非就是任由沈芸柔杀了慕容灵。 可为什么…… 想到景黎可能会同他一样,孤独到死,他居然……于心不忍了。 “慕容灵不是善类,更不是良人,你虽已是禁军统领,可当年暗卫营的训诫都忘了吗?”暗卫,是要断绝情爱的。 “陛下……”景黎低头,声音有些发颤。 他也知道慕容灵不是什么好女人,更不是良人,甚至……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她一定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只为了活下去。 “只要陛下肯留她一命,景黎发誓……囚于家宅,此生不让其出……”这辈子,定然不会再让慕容灵离开他的府邸。 除非他死。 萧君泽蹙了蹙眉,景黎这是用命来保慕容灵。 是要互相折磨的困慕容灵一辈子? 萧君泽还算了解慕容灵,这个女人对权利和尊荣的渴望太强,景黎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皇后之位,要的是天下女人唯一份的尊贵。 怎么可能甘心被囚在深院。 “慕容家满门抄斩,她在冷宫都能苟且活到现在,你确保能困住她?”萧君泽冷声开口。 “臣用命起誓……”景黎抬手,做血誓。 “呵……”萧君泽冷笑。 遇见慕容灵,注定是景黎的不幸。 但被景黎看见,是慕容灵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奉天,丞相府。 “丞相,陛下回宫后一直以身体辛劳为理由,居于内殿不出。” 沈清洲不以为然,依旧玩弄着手中的八音盒。 “主人,朝阳郡主已入京都。” 身侧,暗卫小声开口。 沈清洲拿着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回神。 朝阳回奉天了…… 他终是还能见到朝阳…… “护她安全。”只要朝阳留在京都,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就能保证朝阳的安全。 就算是暗魅楼的势力,也休想在京都之内动朝阳一根头发。 “可是……”暗卫有些担心。 担心朝阳郡主,是冲着丞相来的。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朝阳的想法。 与他为敌,是朝阳一定会做的事情。 “无妨,由着她。”沈清洲笑了一下。“我沈清洲的女儿,本事自然不差……” 他倒是也想看看,朝阳会如何动手。 若是最后死在朝阳手里,他倒是也欣慰。 第324章 萧承恩选择打掉孩子 皇城,破庙。 “王爷……” 嬷嬷惊慌的跪在院子里,全身都在发抖。 她也没想到,萧承恩还会来顾青鸾的死活。 “你们……真该死……”萧承恩的呼吸有些发颤,声音也断断续续。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害怕青鸾就这么死去。 将青鸾抱在怀里,萧承恩几乎是下意识放低声音。“青鸾……我来看你了,别死……” 暗卫全都跪在暗处,他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萧承恩怕是见不到青鸾最后一面了。 “你真是……”萧承恩的声音发颤的厉害,眼眶灼热。“疯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想着剖开自己的肚子…… 就为了让孩子活下去。 “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萧承恩压低声音抱紧青鸾,她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一个孩子而已,就这么重要吗? 比她的命还重要? “奕尘……”青鸾的声音很沙哑,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 萧承恩回来了吗?他还会来看自己吗? 不会的…… 他恢复了记忆,巴不得自己赶紧去死。 他不会在的。 听见青鸾唤他的乳名,萧承恩的身体僵硬了很久。 “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青鸾轻笑了一下,仿佛是在交代什么。“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的。”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是失忆时候的萧承恩回来了。 眼眶越发灼热的厉害,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青鸾在和谁对话…… 和失忆时候的自己。 “青鸾……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萧承恩用力把人抱紧在怀里,声音发颤。“大夫呢,大夫死哪去了!” 萧承恩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杀意,那群废物若是救不活青鸾,他一定杀了他们。 他和青鸾,又何尝不是互相救赎。 “王爷……大夫都已经跑了……”暗卫小声开口。 没有大夫敢来给青鸾姑娘看病了,也没有嬷嬷愿意给她接生了。 “废物,一群废物!去给我找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贴皇榜!给我绑也绑来!” 萧承恩安抚着青鸾,她腹部的刀口一直在出血,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青鸾,咱们不要了,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行吗?” 萧承恩从怀中掏出两瓶药,那是朝阳给他的药。 可如果选择让青鸾生下孩子,她肚子上的伤口绷不住,大夫说……她会没命的。 他不能让青鸾冒这个险,所以……只能选择打掉这个孩子。 将打掉孩子的药倒在手心,萧承恩小声哄骗。“青鸾,把药吃下去,听话……” 青鸾恍惚中还在挣扎,不要……“不要……” 她要留下孩子,她一定要留下孩子。 出于母体的本能,青鸾用力蜷缩起身体。 她不要失去这个孩子。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没有了孩子,她和萧承恩,就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了…… 她本就是南疆女,如今已经有了朱雀,萧承恩不会再需要她了。 就算孩子没有了,她的身体也因为受创很难回到从前了。 她不想……就这么和萧承恩永远断了联络。 她还想留在他身边…… “奕尘,不要……求你了……” “你也喜欢这个孩子……对不对?求你了……” 青鸾蜷缩在萧承恩怀里,不停的恳求,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想留下。 萧承恩拿着药的手有些发抖,苦涩的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朝阳的报复……还真是诛心啊。 如今让青鸾生下孩子,她会被体内的蛊毒,还有自己用血肉喂养的蛊虫反噬,成为废人只是最轻的结果,极有可能会因为撑不住而命陨。 若是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青鸾……会恨他吧? 也好…… 恨了,才会远离。 “青鸾,以后……远离我。”萧承恩红了眼眶,苦涩的扼住青鸾的下巴,将药塞进口中。 “南疆女体寒,本就无法受孕,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未必健全,所以……”萧承恩深吸了口气,捏着青鸾的下巴吻了上去。 强迫她将药咽下去。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青鸾无法忍受。 肚子上的伤口也再次崩开,血液止不住的涌出。 “青鸾……”萧承恩惊慌的抱着青鸾,想要让她撑住,一定要撑住…… “王爷,朝阳郡主从关外经过……” 门外,暗卫惊慌来禀报。 “朝阳……”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光,像是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希望。“拿着本王的令牌,就算是绑也把人给本王绑来!” “青鸾,忍一忍,再忍一忍……” “听话……” …… 奉天,皇宫。 血腥味在冷宫越发浓郁,惨叫声都变得微弱。 “皇后娘娘,您饶了她吧,饶了她吧。”小太监看不下去,跪在地上替慕容灵求情。 慕容灵已经奄奄一息,疼痛让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游离。 “君泽哥哥……” 声音沙哑难听,除了慕容灵自己,谁也听不出她在喊叫什么。 她相信,萧君泽会来救她的,一定会,一定会来的…… “阿泽……” 血液顺着指尖滑落,慕容灵已经没有力气了。 初次见到萧君泽,其实并不是在避暑山庄…… 她第一次入宫是在还未及笄那年,那时候的萧君泽已经入主东宫,成为奉天的太子殿下。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君王。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世界上,能配的上她慕容灵,能配得上她这般努力的,只有未来的储君了。 她慕容灵,从小就知道,她是要入宫的,是要当皇帝的女人,就算不是皇后,也要当最受宠的贵妃。 只因从小到大,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告诉慕容灵的,永远都是如何争抢,如何留住宫中那位的心。 “我们灵儿将来可是要入宫的女人,可不是那些低贱的庶女能比的。” “我们灵儿必须得到最好舞蹈教习嬷嬷,从小就要学宫中的规矩,将来入了宫,得了陛下宠幸,咱们慕容家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身为慕容家的嫡女,样样都必须得是第一,这京都第一才女,无论是舞蹈技艺还是歌舞书画,都必须样样精通。” 从小时候开始,慕容家的包袱就仿佛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要入宫,她要当皇后,她要出人头地,她要为慕容家平步青与打好基础。 她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她是慕容家唯一的嫡女,是最尊贵的存在,是京都人人艳羡的美人儿…… 她是有光环的,她怎么能允许别人比自己强。 绝对不可以。 第325章 萧君泽赐慕容灵毒酒 “灵儿,你怎么回事?百花盛宴的琴艺居然输给刘太守家的嫡女?你真是丢尽了慕容家的脸!” “我辛辛苦苦费尽心思的培养你,是让你在百花盛宴上给我丢人的吗?” 还未及笄那年,慕容家受先皇后邀请,可携嫡女入宫。 那是她第一次入宫,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和萧君泽接触。 那时候的萧君泽高高在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因为太过紧张,慕容灵在抚琴的时候漏了一弦,只因萧君泽在琴音响起的时候,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少无知,情窦初开,哪怕只是视线相对,都让慕容灵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他就是太子,他就是未来的皇帝。 那就是自己以后要嫁的男子吗? 看起来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要耀眼。 从百花盛宴离开,慕容灵就坚定了一个信念,她要入宫。 她将来一定要入宫,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 “你今天的表现,很让为父失望。” 因为弹琴出现失误,慕容灵回到府上就被惩罚,整整一夜在后院抚琴,直到指甲破裂出血,哭到嗓子沙哑,才准许她回到房间休息。 从小时候开始,慕容灵的好胜心就太强了,别人可以输,但是她慕容灵不可以。 如若她输,慕容家没有一个人会给她鼓励和安慰,只有永无止境的责备,埋怨,惩罚。 “疼吗?” 恍惚中,慕容灵听见有人问她疼不疼。 记忆中,好像在她受伤的时候,总会有人在窗外偷偷放上创药。 “好疼……” 慕容灵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真的好疼。 …… 沈芸柔冷眸坐在一旁,仿佛看着别人行刑,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要见罪妃慕容灵。”冷宫外,景黎赶来的时候,呼吸凝滞,声音都在发颤。 慕容灵全身满是鲜血,早已不成人形。 曾经那个站在舞桩上翩翩起舞的女人,如今……被废了双手双脚,毒哑了嗓子,任人宰割。 沈芸柔蹙了蹙眉,眼眸一暗,萧君泽居然……要保慕容灵? 怎么可能…… 萧君泽若是想保慕容灵,根本不会给她动手的机会。 “是吗?”沈芸柔声音冰冷。 “皇后娘娘,慕容灵乃是后宫罪妃,生死应由陛下决定,您是要动用私刑吗?”景黎用力握紧双手,声音同样冰冷。 沈芸柔紧紧的盯着景黎,这个男人她记得,禁军统领…… 肃清宫中之人的时候,她查过禁军所有人的底细,居然还是将这个人给遗漏了! 该死,他居然是萧君泽的人。 很显然,她安插在京都的杀手,都是禁军除掉的! “本宫贵为一国之后,后宫之主,决定不了一个罪臣之女的生死?”沈芸柔起身,走到景黎身前。“本宫今日若是一定要杀她呢?” “陛下有令,传召慕容灵!”景黎持剑,护在慕容灵身前。 视线有些模糊,慕容灵抬了抬眼皮,看着景黎…… 原来,他是萧君泽的人啊。 那就好,那就好…… 心跳有些加速,慕容灵的眼眶泛红。 萧君泽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对? 萧君泽肯定还是在乎她的…… “慕容家参与谋反,罪证确凿,满门抄斩,这满门自然也包括她慕容灵,本宫今日非要让她死,你能如何!”沈芸柔示意手下动手,公然与禁军叫板。 她要看看,看看萧君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朕不在宫中,皇后协理六宫,忙于朝政,真是辛苦了。” 身后,萧君泽的声音透着不冷不淡的调调,看不出波澜,却让人全身不寒而栗。 “参见陛下!” 见萧君泽走进,所有人惊慌跪地。 沈芸柔用力握紧手指,只得行跪拜礼。“只要陛下安稳归来,臣妾不辛苦。” “皇后辛劳,以后见了朕……”萧君泽捏住沈芸柔的胳膊,暗下用力。“不必行跪礼。” 沈芸柔冷笑,顺势站了起来。“多谢陛下体恤。” “呜……陛下……”慕容灵惊慌的看着萧君泽,眼泪滚烫的涌出。 她好想扑上去,像以前那样,在萧君泽身边撒娇,在他怀里……诉苦。 这些时日,她受了这一生都未曾经历的屈辱。 她满腹的委屈,她不知如何诉说。 只要萧君泽对她还有感情,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一定好好爱着萧君泽…… 不会再骗他,只要能给她一次机会。 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了慕容灵一眼,视线相对,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压抑的仿佛要将人吞噬。 慕容灵害怕的躲开视线,全身如同被雷击中,然后浸泡寒潭。 萧君泽……在恨她? 不,是厌恶。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分明是憎恶和杀意。 手上的绳子已经被景黎解开,慕容灵站不稳,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原本满腹的委屈,在看见萧君泽视线的一瞬间,全都咽在了肚子里。 那一刻,心如死灰。 苦涩的笑了一下,慕容灵在嘲讽自己。 萧君泽,何时爱过她。 从来没有。 一直以来,是她自欺欺人,也是她……自以为是。 哪怕是欺骗来的独宠,也仅仅只是萧君泽给她的与众不同。 与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慕容家造反已经罪证确凿,难道陛下要留着这个隐患让朝臣诟病?不如让臣妾替陛下分忧,彻底解决……”沈芸柔走到萧君泽身边,声音透着浓郁的提点。 今日,她沈芸柔倒要看看,男人的宠爱,能值几个钱。 慕容灵惊慌的抬头,求救的看着萧君泽,她还不想死。 伸手想要去碰萧君泽的衣衫,可却被萧君泽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果然,是厌恶极了她。 也对啊,她现在……早已经没有了风华,被人拔光了利刺,断手断脚,发不出声音。 “皇后娘娘还真是喜欢……毒哑别人的嗓子。”萧君泽冷眸看着沈芸柔,眼底是浓郁的杀意。 沈芸柔蹙了蹙眉,很显然萧君泽这杀意不是因为慕容灵而来的。 毒哑别人的嗓子? 沈芸柔脸色沉了一下…… 朝阳替她嫁入厉王府的时候,她怕朝阳多话就毒哑了她的嗓子,让她无法发声…… 萧君泽这是给她记着呢? 呵…… 真是难得。 “陛下觉得如何?”沈芸柔笑着开口,面不改色。 萧君泽垂眸看着沈芸柔。“毕竟是朕的后妃,罪不至此,赐鹤顶红,留全尸……” 景黎惊恐的看着萧君泽,下意识跪在地上。“陛下……” 终究,萧君泽不肯留下慕容灵。 “呜呜……不……”慕容灵摔坐在地上,眼眸里透着的是浓郁的绝望。 果然,她输了,她还是输了。 “你……赢了吗?”慕容灵用极其凄厉的声音看着沈芸柔。 她们都输了。 沈芸柔也输了。 输给了萧君泽,也输给了萧君泽一心爱着的女人。 慕容灵无力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伸手接过太监送来的毒酒。 如若今日跪在这的是朝阳,萧君泽会舍得吗? 他不会…… 第326章 慕容灵饮下毒酒 “陛下……”景黎声音有些发颤,跪在慕容灵身前。“求陛下……给她一条生路。” 慕容灵手中拿着酒杯,看了眼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慕容灵也看透了这世态炎凉,趋炎附势。 人心都是重利的,在慕容家得势的时候一个个跑来巴结,慕容家落魄了,恨不得人人踩一脚。 她被打入冷宫,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当初跟着她的婢女倩儿背叛她,曾经发誓忠心的人一个个恨不得吃了她…… 如今肯跪在她面前救她的,居然是一个陌生人。 或者,并不陌生…… 以前在慕容家,她受了伤会有人在窗外放金疮药,那时候她只当是哪个对她有好感的小厮,可当她入了冷宫,几次差点死掉的时候,依旧有人在窗外放金疮药…… 那时候慕容灵就知道,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有人在守着她。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萧君泽的禁军统领。 萧君泽走到景黎身前,什么话都没说,可气压却足以让人发颤。 “陛下息怒……统领也许只是……”身侧,有禁军和太监为景黎求情。 景黎垂眸,用力握紧双手。 “一个罪臣之女,死不足惜。”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着景黎,眼底透着的是浓郁的失望。“景黎,你是朕的人,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求上进!朕看你最近是太安逸了。” 身后,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和禁军统领之间这是在演戏呢,还是有了裂痕? “陛下……景黎……愿意交出禁军统领之职,求陛下定罪……恳求,留她一命。” 景黎的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惊愕。 慕容灵就算是罪臣之女,也曾经是后宫嫔妃。 这个景黎这般求情,显然是对慕容灵有其他心思。 染指后宫嫔妃,就算只是动心思,也是死罪。 沈芸柔有些看不明白了,这个景黎是要唱哪出? “陛下,看来禁军统领与慕容灵之间……有染。”沈芸柔扬了扬嘴角,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起死好了…… 慕容灵惊恐的看着沈芸柔,显然她要将景黎也拉下水。 “呜呜……”慕容灵拼命摇头,她不想牵连景黎。 “皇后娘娘,之前我们就看到有人夜里出入冷宫,与慕容灵有染,原来是禁军统领。” “陛下,禁军统领景黎曾经深入冷宫,与这慕容灵有染。” 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看人下药。 既然皇后和皇上都想要慕容灵的命,那这个时候谁求情谁是傻子。 萧君泽的眼底凝聚冷意,讥讽的看着几个栽赃的宫女,这就是皇宫…… 从前他不觉得如何,可这次回来……他竟觉得如此肮脏,污秽不堪。 难以入目…… 这就是人性的丑恶,最真实的嘴脸。 “如何解释?”萧君泽压低声音。 景黎呼吸一颤,身体慢慢僵硬,他差点忘了……慕容灵也是后宫嫔妃,他作为禁军统领,这般替慕容灵求情…… “朕相信你与这罪妇无任何瓜葛,只要她饮下这毒酒,便能证明你的清白。”萧君泽深意开口,视线落在慕容灵身上。 慕容灵端着酒杯的手垂了一下,那一刻……她突然就对眼前的一切死心了。 或许是她慕容灵早就该死了。 她有些话想说,可她嗓子已经被毒哑,这样也好…… 仰头将毒酒灌了下去,慕容灵的眼泪滚烫的涌出。 “咳……”心口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原来这毒酒入喉,如同滚烫的热水。 血液从嘴角涌出,慕容灵的视线渐渐模糊。 失去支撑的摔在地上,慕容灵看着天空,心跳慢慢停止。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受。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示意身边的婢女上前查看。 婢女领命,上前试探慕容灵的脉搏,随即冲沈芸柔点了点头。 “恭喜陛下,清除罪臣,斩草除根,如今这朝堂……已然肃静。”沈芸柔笑着开口,很满意的拂了拂身子。“臣妾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先行回宫。” “听闻皇子病逝,朕深感悲痛,皇后悲伤成疾,身体要紧。”萧君泽转身,一步步逼近沈芸柔。 沈芸柔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想要和她算账? “只是朕很好奇……”萧君泽靠近沈芸柔,在她耳畔开口。“朕未曾碰过你,孩子……是怎么来的?” 沈芸柔的心猛地收紧,眯了眯眼睛。“陛下说笑了,陛下您怎么能忘记,在厉王府的时候,我们便已经琴瑟和鸣……” 沈芸柔如今是不怕萧君泽的,帝后之间貌合神离,手中各有权利,萧君泽不敢声张,她暂时先收敛一些便是。 “陛下,听说朝阳妹妹已入京城。”沈芸柔靠近萧君泽耳畔,话语同样温柔。 她沈芸柔只有与萧君泽旗鼓相当,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在厉王府的时候,是朝阳替嫁萧君泽。沈芸柔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不想牵连朝阳,那萧君泽最好将皇子的事情掀过去。 虽然沈芸柔并不觉得一个女人会成为萧君泽这种人的软肋,但朝阳手中握着三绝,握着兵书和宝藏等物件,这可是暗魅楼的家底,萧君泽千方百计的留着朝阳,定然是有所图谋。 眼眸瞬间狠厉,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已入京城…… 沈清洲的消息,居然比他的还要及时。 显然,沈芸柔已经拿捏到了他的软肋…… 见萧君泽保持沉默,沈芸柔笑了一下,视线落在一旁的景黎身上。 转身离开,沈芸柔压低声音。“给我查查这个禁军统领与慕容灵之间有何情愫。” 如若景黎和慕容灵之间真的有染,那萧君泽赐死慕容灵,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离间景黎的一个突破口。 如今,她若是想对萧君泽下手,就必须要从萧君泽身边信任的人里面挑选。 景黎这种身份,是最好的人选。 …… 沈芸柔离开。 暗卫走到萧君泽身边。“朝阳郡主已经入了京城。” 萧君泽冷冷的看了暗卫一眼,他们在京都的实力远远不及沈清洲。 “护朝阳入宫,不许有任何差错,否则提头来见朕!” “是!” 暗卫离开,萧君泽再次走到景黎身前。“今日之事,你让朕很失望。” 景黎安静的跪着,愧疚垂眸。 “既然你这般护着她,赏你全尸,降为禁军一阶,五十军棍,自行去军中领罚。” “陛下!”萧君泽惩罚景黎,让禁军的手下惊慌跪地,替景黎求情。“陛下……景统领有功于您,这个时候,不能……” 萧君泽才刚回宫,景黎是有功之臣,这时候惩罚他,会伤了禁军的心。 第327章 萧承恩下跪求朝阳 “景黎,领旨受罚。”禁军还想求情,但景黎已经接受惩罚。 “统领,五十军棍……太重。”禁军紧张开口,再次求饶。“陛下,统领只是一时糊涂,罪臣之女已经伏法,求您饶了统领。” 军中棍罚与宫中不同,军棍是中空的铁棍,里面塞满沙子和纸屑,一棍打下去是会骨头断裂的。 五十军棍…… 会要人命。 “景黎领罚。”景黎再次开口,气压低沉。 禁军不敢多说,既然景黎认了,他们便无法多说什么。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转身离开。 这是他给景黎的罚,也是给他的赏。 如今,能让萧君泽信任的人不多了,但愿景黎能担的起他的信任。 “陛下,您如此惩罚景统领,就不怕……皇后娘娘趁虚而入?”阿福有些担心,一瘸一拐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阿福一直都是跟着萧君泽的,萧君泽失踪,沈芸柔虽然不敢明着动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但暗地里没少用手段。 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阿福早在长孙皇后失宠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他能撑下来,能活着撑到萧君泽回来。 “让太医看过了吗?”萧君泽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阿福已经溃烂的腿上。 阿福心慌的拂了拂身子,还好有衣服遮挡,否则便是污了圣目。“谢陛下关怀,薛神医已经看过了……无非就是留点后遗症。奴才命贱,无妨……” 萧君泽眼底的情绪有些暗沉,转身走了几步,声音沙哑。“你是跟在母后身边的人,宫中的传言可是真的?” 阿福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惊恐的抬头看着萧君泽。 陛下,是怀疑了吗? “陛下,成年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是瘸着还是爬着,您说是吧?”阿福是个聪明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无论是爬着,还是跪着,总要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长孙皇后当年是不是有私生子,是不是与外人不染,是不是对先帝不忠,都不重要了。 路是要自己走的。 没有人能陪着谁一辈子。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居然没有一个太监活的通透。“阿福,你身上受的苦,朕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阿福眼眶有些泛红,直直的跪在地上。“陛下……奴才命贱,不要紧的,只是景统领……” 阿福还是担心沈芸柔会离间景黎,所以他想壮着胆子替景黎求个情。 “朕不怕她离间,就怕她不离间。”萧君泽冷笑了一声,径直离开。 这个时候,就是他与朝臣,与沈芸柔之间的博弈。 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抬头看了眼天色。 “母后……你看这宫中之人的嘴脸,太过肮脏了。”见惯了肮脏的黑暗,萧君泽会越发想要留住身边的光,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当初误以为慕容灵就是在避暑山庄救自己的那道光,所以哪怕不爱……他也要努力强迫自己用慕容灵想要的方式留住她。 可后来他才发现,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肮脏世界的一抹干净纯白罢了。 除了朝阳,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偏执了…… “朝儿,别怪我。”萧君泽压低声音,垂眸握紧双手。 这次朝阳入宫,他就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他还是……自私,偏执,又疯狂的想要将朝阳困在自己的牢笼中。 …… 京都,城内破庙。 朝阳揭了皇榜,讽刺的看着萧承恩。“皇帝还没死呢,裕亲王就敢张贴皇榜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萧承恩坐在角落里,满手都是鲜血。“帮我……救人。” “王爷求人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豪横。”朝阳走进破庙,倒吸一口凉气。 青鸾满身是血,蜷缩在角落里,疼痛仿佛已经到了极致。 “你给她吃了什么?”朝阳紧张的走到青鸾身边,摸了摸脉搏。 “你给的堕胎药……”萧承恩声音有些低沉,还透着杀意,若是这药不管用,他要朝阳陪葬。 “你可……真狠。”朝阳再次深吸了口凉气,脸色一沉。“求生欲真强啊……” 青鸾的求生欲太强了,但这求生欲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保护。 那堕胎药其实是催生的药物,因为南疆女多数怀的都是死胎,催生下来也是死去的孩子,所以与堕胎药无异。“从未见过……南疆女一身蛊毒压身,胎儿居然还活着?” 朝阳也震惊的看着青鸾,快速试探她的鼻息。“师父笔中记载,南疆女天生体阴,无法生育,就算是有孕也是死胎,我给你的药没有问题……可青鸾怀的是活胎,小家伙求生欲很强。” 两种药都是催生的。 青鸾对孩子的保护欲也很强。 惊愕的看着已经快奄奄一息的青鸾,朝阳心口是震撼。“这腹部的伤……” “她想刨开腹部,救孩子……”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低头撑着眉心,眼睛发胀。 朝阳抬头看了萧承恩一眼,朝阳摇了摇头。“你不配。” 萧承恩,配不上青鸾。 南疆女多断情绝爱,她们是以牺牲女人的生育能力来炼制蛊虫的。 这么一来,在男人眼中……她们就成了只能利用的工具,却不会为之付出真心。 不能生育的女人,对于这些男人来说一文不值。 萧承恩什么话都没说,只要朝阳能救青鸾。 “既然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南疆女,为何还要执着救她,就算是她活下来也无法回到从前了。”青鸾已经为了这个孩子损耗了太多元气,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控蛊了。 朝阳在来的路上听到了蛊铃声,这说明萧承恩身边还有新的南疆女。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问,你只需要救活她……否则本王要你陪葬。”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愿意承认,他和青鸾……在跌落悬崖之后,一直都在互相救赎。 失忆时候的萧承恩,对青鸾也动了心。 可他还是恢复了记忆,他无法忘记苏婉儿,更无法回应青鸾的感情。 就这样……让青鸾活下来,远离他,这是最好的选择。 “裕亲王,就算我不救,您也杀不了我。”朝阳冷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当初萧君泽找您求药的时候,您可是让他跪下了。” “朝阳!”萧承恩声音发颤的看着朝阳,知道朝阳是故意的。 “救她,让她恨我……带她走。”萧承恩终是妥协了。 青鸾是南疆女,朝阳带她走也是情理之中。 起身掀起衣摆,萧承恩直直的跪在了朝阳面前。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根本……没想到萧承恩能为了一个南疆女,做到这一步。 第328章 慕容灵没死被囚 “九死一生,我不能保证她能活下来。”朝阳面色沉重的看着青鸾,为了这个孩子,她把自己的身体都要掏空了。 “星移,帮我去买药。”朝阳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刀具拿出来,又在桌上写了药方,让星移去抓药。 星移看了药方一眼。“好。” “我去。”萧承恩不放心,担心路上出什么差错。 “务必尽快送回来。”朝阳再三叮嘱萧承恩,想要青鸾活着,这药是关键。 萧承恩点头,拿着药方离开。 “你也出去,帮我守着门外。”朝阳让星移守着门外,用麻沸药将青鸾彻底捂晕过去。 “孩子……我尽力帮你保住。”朝阳小声开口,算是完成青鸾这个做母亲的一个小心愿吧。 …… 城中,药房。 萧承恩气压极低的将药方放在桌上,让药房的人抓药。 街道暗处,有人盯着萧承恩。 伺机而动。 拿了药,萧承恩快速往破庙赶去,紧张到没有发现身后已经跟了尾巴。 一只暗箭冲着萧承恩的方向袭了过去,他连闪躲都没有来得及闪躲。 肩膀被刺穿,萧承恩跌落马下。 冷眸看着四周,萧承恩紧紧的将草药护在怀里。 不能与这些人恋战,他要尽快将药带回去! 青鸾……还在等他。 “裕亲王,没想到您也有落单的时候。”那杀手冷笑,盯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要萧承恩的命。 只有萧承恩死了,朝中才能解决一大隐患。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萧承恩折断肩膀上的羽箭,知道这些都是沈清洲的人。 “王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奉天,景黎府邸。 从禁军离开,景黎是被人扛回来的。 五十军棍,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统领……”手下声音更咽,有些不服陛下的惩罚。 “陛下是我们的陛下,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任何人有怨言,军法处置……”景黎声音沙哑,安抚军心。 禁军点头,听景黎的话。 “统领,这段时间陛下还在气头上,你也正好在府里好好休养,等陛下气消了,我们在禁军等您。”手下也明白,景黎这次替慕容灵求情实在是大意了。 慕容灵毕竟是皇帝的后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陛下都有生气的理由。 “好……” 手下离开,景黎吃痛的挪动了下身子,身上的伤口撕裂一样的疼痛,锥心刺骨。 “公子……”随从来帮景黎上药,见他要下床,心口一颤。“公子,您先趴好,这伤要养。” “先出去……”景黎压低声音,让随从下去。 随从没办法,只好退了出去。 从床榻上下来,景黎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一步步艰难的往内间走,挪动机关,走进密室。 密室深处。 一身白色底衣的女人被铁链绑住脚踝,猛地惊醒,惊恐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地狱吗? 她不是死了吗? 慕容灵呼吸有些急促,惊慌的看着四周。 这是哪? “你醒了……”景黎站在暗处,没有上前。 他现在的样子,也足够狼狈。 慕容灵惊恐的看了眼四周,听着景黎的声音,沙哑嘶吼。“你……这是……” 这是哪?她没死? “陛下答应,留你一条命……”萧君泽用慕容灵的‘死’,来给沈芸柔制造离间的机会。 沈芸柔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来离间他和萧君泽的关系,毕竟当年的沈清洲就是用同样的方式离间司马烈和木景炎。 慕容灵傻了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死? 她居然没死…… 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慕容灵被紧紧的绑在密室的深处。 很显然,这个男人……想要囚禁她一辈子。 “在外,慕容灵已经死了……所以,你这辈子,都要留在这。”景黎呼吸有些发颤,身上的伤疼的有些冒汗。 他用了半条命换慕容灵就这么被囚禁的活一辈子,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你……呜呜……”慕容灵从一开始的心慌到挣扎,她说不出话,她想喊。 她不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不要。 “别挣扎了,我知道你不想死,想活着……就乖乖留在这。”景黎想要上前,又不想让慕容灵看到他的狼狈,转身离开。“我会一日三餐来给你送吃的,药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要惹怒我……” 慕容灵惊恐的看着四周,这里才是地狱。 她不要,不要被困死在这里。 “呜呜,放我……出去!” 慕容灵的声音很凄厉,嗓子里的血腥气很重。 她是不想死,可她也不想这么活着。 她不想……一辈子都看不见太阳。 密室的血腥气很重,景黎离开的地方留下丝丝血滴。 慕容灵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可到了血滴的位置,铁链将她束缚。 “不……” 她不要。 让萧君泽放过她,景黎肯定……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他答应了萧君泽什么? 他受伤了吗? …… 大虞,皇宫。 “陛下,冯婕妤来了。” 胤承揉了揉眉心,起身看着窗外。“冯婕妤此次护朕和皇后有功,赐华字,封华妃。” 常山赶紧低头,替冯婕妤领旨。“谢陛下。” “让她回去吧。”胤承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常山点了点头,走出御书房。 “冯婕妤护陛下皇后有功,赐华字,封华妃。” 冯婕妤赶紧跪下领旨,让婢女将参汤交给常山吧。“常公公,有劳了。” 被封华妃,冯婕妤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欣喜和高兴,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 “恭喜娘娘,娘娘先回宫吧,陛下想一个人静静。” 常山看了冯婕妤一眼,这种在宫中也不争不抢岁月静好的女人,已是难得。“娘娘,奴才随后会将赏赐带去。” “公公,辛苦了……”冯婕妤起身,冲常山作揖。 “娘娘,您如今已是妃位,位分尊贵,见了奴才不必如此客气。”嫔妃以上,见到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便可无需礼见了。 冯婕妤愣了一下,对啊……现在开始,她是华妃了。“公公照顾陛下辛劳,应该的。” 拂了拂身子,冯婕妤转身离开。 常山看着冯婕妤的背影看了许久,摇头谈了口气。 后宫的女人,多是悲哀收场。 像华妃这般,但愿能落得个好下场。 “常山,这些年……你可怨恨过?”御书房,胤承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常山不是从小便入宫的太监,他原本是太医院首的世家子弟,因为一家子得罪了太后,所以被奴役净身入宫为奴。 如若不是常山,胤承不会这么顺利回宫,也不会这么顺利得到康安太后的信任,有今天的位置。 胤承对常山是不同的,他们小时候曾经是玩伴,也是一路前行的合作关系。 胤承信任常山,对常山也有三分敬意。 常山垂眸,安静的站在胤承身侧。“怨过,恨过,只是没有意义。” 第329章 胤承要放弃拜月 “常山,太监可也有心意的女子?”胤承很好奇,深意的问了一句。 常山的身体突然僵硬,惊慌的跪在地上。 他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胤承。 “陛下……” “别紧张,朕只是想知道,太监是不是也会爱一个人。”胤承很想知道,常山要靠什么来压抑这份炽热的感情。 “陛下,太监是阉人,是废人……哪有什么感情,您别说笑了……”常山苦涩的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地面。 “你下去吧。”胤承没有过多为难常山。 当初挑选入宫女子的时候,胤承信任常山才让他全权处理,他本不中意冯家女,可常山却将冯家女的牌位放在了最前面,还破天荒的说了好处。 当时胤承就想,常山和冯家女,应该有些瓜葛吧。 可入宫后,胤承发现,冯家女并不认识常山,或者……毫无交集。 而常山,总是在暗处偷偷帮衬。 这种感情在宫中属于禁忌,是帝王所忌讳的,只是帝王不屑于拆穿,毕竟常山也自知自己是个阉人,是废人。 胤承倒是不在意这些,后宫的女人……他一个都不在乎。 他只想知道,朝阳何时回来,何时带他去找自由…… “陛下,朝阳郡主已入京都城。”暗卫跪在角落里。“暗魅楼的杀手也追到了京都,但京都城是萧君泽的地方,未必……” 暗魅楼未必能顺利完成试炼。 “白梓延说了,什么时候让朝儿完成试炼?”胤承显然有些没耐心了。 试炼的本意如果是为了伤害朝阳,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当然,为了西域圣女之位和权力,适当的牺牲在所难免。 “暗魅楼阁主说,只要朝阳郡主杀光所有圣女候选之人,便完成试炼。” 胤承眯了眯眼睛,圣女的候选之人基本都已经让拜月解决,朝阳只需要杀了拜月…… “传信给跟在拜月身边的暗卫,告诉他们……拜月的使命该结束了。”拜月本就是胤承培养来帮助朝阳的,如若她死了就能完成使命,那她也该死了。 只要拜月死了,朝阳就是西域的圣女。 “是!” …… 奉天,京都城外驿站。 拜月光着脚丫,手中拿着朵朵白莲,妖娆又妩媚的躺在桌案上。“怎么办呢……进不了城。” 显然,城中有太多高手阻拦他们。 萧君泽才刚刚回到京都,不可能有这么密集的关系网,还有谁在保护朝阳? 将他们拦截在城外? “不……不知道……”手下惊慌的跪在地上,他们也不知道。 拜月叹了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下的脸颊,瞬间,一道黑血在那人脸颊上晕开。 随即,惨叫声在驿站传出。 拜月很享受的坐在桌上,晃动着两条让人无法抗拒的长腿。 她就喜欢看别人垂死挣扎的样子呢。 “看来……我要换个身份,入京都了。”拜月苦恼的想着。“以什么身份呢?” “啊……”突然想到了什么,拜月起身,在桌上旋转跳舞。“就以西域进贡美人的身份如何?” 萧君泽初回宫,西域定然要示好。 “拜月……”手下紧张的看着拜月,接到了胤承的密函。 “怎么了?我不够美吗?”拜月脚趾尖轻轻点着桌面,话语妖娆。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警惕的慢慢靠近拜月。 拜月眯了眯眼睛,这些人……不对劲啊。 “你们想杀我?”拜月一脸失落。“我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居然想杀我。” “拜月,你忘了陛下的任务,他不让你伤害朝阳郡主,你却多次想要置她于死地!”既然快速对拜月下手。 拜月叹了口气,坐在桌案上。“你们,真的让我好失望……” 眼眸一暗,拜月将人全部斩杀。 踩着血液,拜月在地上跳舞。 血色脚印如同莲花,朵朵开放。 “胤承……”指尖从死去之人的怀中拿出密函,拜月的身体慢慢僵硬。 胤承,居然要抛弃她这颗棋子。 “哈……”苦涩的笑了一下,拜月的呼吸有些加重。 胤承…… 她一心为他,在暗魅楼九死一生,到头来,居然是这种下场。 “啊哈哈哈……”拜月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下去。 除掉她。 胤承的密函是除掉她。 啊,怎么可能呢。 她好不容易从地狱出来,怎么能就这么被除掉呢? 眼眸深邃犀利,拜月躺在桌上,灌自己酒。 这些年,为了讨好胤承,讨好暗魅楼的主人,她拼命活下来,了解朝阳,了解她的招式,武功…… 她会的,她都要会,她不会的,她也要会。 她努力了这么久,当了别人这么多年的影子,怎么能甘心呢? 不能甘心。 手指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坛,拜月实现冷凝的看着屋顶。“杀了朝阳不就好了?麻烦……” 她要杀了朝阳,取而代之。 …… 皇城内,破庙。 “嘭!”一声闷响,萧承恩闯进庙宇。 朝阳愣了一下,血腥气开始浓郁。 “你……”显然,萧承恩被截杀,身上中了数箭,鲜血淋漓。 “救她……”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颤抖着手指从怀中将包好的草药拿了出来。“药……” 朝阳安静的看着萧承恩。 能做到这一步,他也是在乎青鸾的吧。 “既然爱她,为什么非要如此?”朝阳手上的动作没停,让星移去煎药。 萧承恩忍着疼靠在墙上。“我给你讲个故事……” 朝阳拿着刀的手僵了一下。“那裕亲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萧承恩没有理会朝阳的讽刺,安静的靠在角落里。声音无力,沙哑。“我是先帝二皇子,我的母亲是外族公主,柔然虽小,我母亲也曾经是部落的掌上明珠,嫁给先帝……虽是和亲,但柔然也不曾委屈了我母亲……” “那时候,先帝宠皇后一人,后宫如同虚设,我母亲有了我,让皇帝和长孙皇后之间有了嫌隙,因此……我母亲备受冷漠,我也随之被先帝遗忘在角落里。”萧承恩怨恨萧君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 “后来,长孙皇后生下嫡长子,皇三子萧君泽,这个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奉天未来储君的孩子……” 显而易见,萧君泽的出生,让萧承恩在宫中的地位更加渺茫。 让萧承恩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嫉妒。 发狂的嫉妒。 “我从小嫉妒萧君泽,总是背地里欺负他,让人陷害他。我拼命的成长,努力习武,入军营,出战绩……就是为了让父皇能多看我一眼。” 第330章 朝阳的命中天子 “可惜啊,自从有有了萧君泽,父皇从未再正眼看过我……” 萧承恩苦涩的靠在墙上,声音沙哑。“在宫中得不到重视……我当然要处处和萧君泽争抢,凭什么他生来就带着无限的尊荣和宠爱?” “我等啊……终于等到长孙家倒台的那一天,伴君如伴虎,谁又能一直在高位上屹立不倒,当年的长孙家何等风光,还不是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 朝阳处理伤口的手停了一下,长孙家满门抄斩,这对于当时的长孙皇后来说…… 该是怎样的心情。 满腔的情愫被利用,原来自己只是皇帝用来制衡长孙家的棋子。 “长孙家败落,皇后也失宠,宫中的新人一个多过一个,先帝的子嗣也越来越多……”萧承恩笑的讽刺。“什么独宠一人,什么冠绝后宫……男人的爱,能维持多久?” “那王爷呢?王爷又有何不同?”朝阳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萧承恩别开视线,有种被拆穿的感觉。 “本王骄奢好色,不过是为了掩饰关外屯兵的假象而已,你懂什么!”萧承恩哼了一声。 朝阳笑了一下,抬头看了萧承恩一眼。“裕亲王,原来人是要深交以后才能了解的。” 萧承恩居然肯给她交心的讲这么多。 “因为在本王眼里,如若你救不了青鸾,已经是个死人了。”萧承恩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的傲娇。 朝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从肚子中取出来。 小家伙已经憋到全身发紫,没有哭声,一动不动。 “王爷,过来帮忙!” 萧承恩显然都傻了,这……这是孩子? “青鸾……”比起孩子,萧承恩明显更担心青鸾。“剖腹取子,你想要她的命?” 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无奈的看了萧承恩一眼。“王爷,您若是再威胁我,也许青鸾就真的没了。” 将孩子包裹起来,交给萧承恩,在还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哇!”很快,小家伙哭了起来,哭声响亮。 朝阳擦了擦汗,这还是第一次……当产婆。 “他……他怎么哭了。”萧承恩手足无措,他哪里照顾过孩子…… “你儿子,看见你气的。”朝阳翻了个白眼,不哭才有问题了好吗? 萧承恩吓得全身紧绷,不敢用力抱孩子,生怕把这小胳膊小腿弄断了。 朝阳聚精会神的帮青鸾处理伤口,在伤口缝合后才松了口气。“若不是师父留下医书,今日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萧承恩眼眶有些泛红,也跟着松了口气。“跌落悬崖后,我失忆了……” 朝阳看了萧承恩一眼,倒吸一口气。 显然,萧承恩是失忆以后爱上了青鸾。 “你的发妻……”朝阳还记得裕亲王妃,那个嚣张跋扈还有些傻的女人。 “我和婉儿是青梅竹马,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是苏家的女儿,金枝玉叶。她又是当年最受宠的苏贵妃的侄女,所以她经常入宫……” 在萧承恩最不受宠,受了伤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只有苏婉儿……为他拿来创伤药,替他包扎伤口。 “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一定要娶她为妻,除了她,谁都不配嫁给我。”女人可以无数,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活下去,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但正妻只有一个,必须是苏婉儿。 这也是一个救赎和被救赎的故事,显然萧承恩和苏婉儿之间也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 至于青鸾,萧承恩失忆以后,是对青鸾动了心。 但萧承恩无法接受自己爱上别人的事实,所以……“原来裕亲王也这么幼稚,珍惜眼前人便是,裕亲王妃也希望你幸福。” “不是……”萧承恩蹙了蹙眉。“你也知道,我回京都九死一生,无论是沈清洲还是萧君泽都不会让我活着,我此次回来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只有死路,她跟着我……” 朝阳清洗了下手上的血,身体僵了一下。 在皇家还能看到深情,真是难得。 开门结果星移手中的汤药,朝阳扶着青鸾让她喝下去。“一夜不要动,明日一早帮她排出淤血,慢慢养着。” 南疆女身体异于常人,想要回到以前是不能了,只能慢慢调理。 “让她跟在你身边。”萧承恩紧张看着朝阳,留在朝阳身边,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哈?王爷身边不养闲人,我朝阳身边就留闲人?”朝阳冷笑,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本王求你?”萧承恩握紧手指,抱着孩子就要跪下。 “呵……王爷,您的下跪不值钱了……”朝阳无奈,这烂摊子。“记住,王爷欠我两个人情,将来都是要还的。” 萧承恩蹙了蹙眉。“好!” “这么爽快?让朝阳觉得吃亏了呀……”朝阳伸了个懒腰,应该趁机好好敲诈一波。 “别得寸进尺!”萧承恩威胁朝阳。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青鸾?”朝阳刻意咬着处置两个字。 萧承恩对青鸾有情,自然不会让她留在身边犯险。 可青鸾显然是个痴女,如何让她死心呢? “孩子……本王会带走,你就告诉青鸾,本王……亲手解决了她的孩子,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念想,还想要她的命……所以,让她恨我。” 萧承恩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 只有让青鸾彻底绝望,才能……远离他。 “王爷,你的伤……”朝阳想替萧承恩处理下伤口,可萧承恩没有停留。 走到破庙外,萧承恩回头看了面无血色的青鸾一眼。“照顾好她。” 朝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 “朝儿,你真的要留着这个南疆女?”星移悄悄走到朝阳身边,掐指一算。“南疆女天阴之命,克人。” 朝阳白了星移一眼,抬手一巴掌呼在星移脑袋上。“我命硬,不怕克。” 星移摇着尾巴跟在朝阳身边。“那倒是,有我在,保准你逢凶化吉,无人能克你。” “巫师大人还真是什么都能掐算啊?”朝阳回头看着星移。“那你帮我算算,我的命中之人,叫什么名字?” 星移愣了一下,收敛了满脸的玩儿意。“真的要算?” 朝阳歪了歪脑袋。“还有禁忌?” “那倒不是……”星移伸手,从朝阳脑袋上扯了一根发丝。 放于指尖揉搓了一下,星移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掐算。 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星移往京都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厚脸皮的笑了笑,抬手指着自己。“朝儿的命中天子,就是我!” 朝阳无奈的踩了星移一脚。“无聊。” 第331章 阿福发现阿雅的身份 传闻巫族能与天沟通,掐算万物,知晓阴阳,通姻缘…… …… 奉天,皇宫。 “陛下,西域宗室听闻陛下平安归来,特送美人儿进献,以至宫外。”阿福小声禀报,但御书房始终没有回应。 “陛下?”阿福站在门外,再次唤了一句。 “让他们滚。”萧君泽显然是喝了酒,酒瓶扔在了门框上。 阿福吓得心口一颤,赶紧跪地。“陛下,西域说……此美人儿是暗魅楼进献,那边的意思是……如若您不让美人儿入宫,那接了猎杀令的人,会围攻京都……” 显然,进献之人是在威胁萧君泽。 而且,她知道萧君泽的软肋。 知道朝阳,已经进了京都。 “嘭!”内殿的门被打开,萧君泽醉意浓郁,身形不稳的扯住阿福的衣领。“暗魅楼……敢威胁朕!” 阿福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松开阿福,萧君泽靠在门框上。“想入宫?好啊,那就让她入宫!” 屏退了众人,萧君泽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声音低沉。“滚,都给朕滚……” “陛下,您这般……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有不妥。”阿福壮着胆子开口,知道萧君泽为何突然如此。 宫中最近流言蜚语居多,都是关于长孙皇后的。 曾经跟着长孙皇后的孙嬷嬷回来了,陛下一直没有召见。“陛下,那孙嬷嬷失踪了太久,突然回宫,定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您可不见,不如交给奴才……” 阿福想替萧君泽处理。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朕,亲自去见她。” 他不想再活在猜忌和幻想中了,事实是什么,他有权力知道。 “哥哥!我要见哥哥。” 入了奉天皇宫,阿雅明显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宫中有太多规矩,她讨厌那些打着过来看她,实际却不怀好意的女人。 “阿雅小姐,陛下身体不适……” 院落外,守卫有些为难。 陛下的意思是谁都不见。 “走开!”阿雅哭的眼睛泛红,她不要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宫殿里,她要朝阳姐姐,也想要萧君泽陪着她。 “呲!”阿木跟在阿雅身后,冲几个守卫呲牙,危险和警告的意味浓郁。 几个守卫吓得脸色发白,有些为难。 “让他们进来。”萧君泽低沉着声音开口,小声吩咐。“阿福,传令下去,以后……阿雅在宫中自由,她来见朕不需通传。” “是!”阿福拂了拂身子,深意的多看了阿雅几眼,心口一颤,赶紧低头。 萧君泽收敛了身上的酒气,冲阿雅伸手。“阿雅,过来。” 阿雅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扑到萧君泽怀里。“哥哥,我不想留在这里。” “阿雅想去哪?”萧君泽宠溺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阿雅总是莫名的亲近。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血缘之间的吸引…… “阿雅想找朝阳姐姐。”阿雅怕在萧君泽怀里,有些困意。 自从来了奉天皇宫,她和阿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朝儿很快就到了,她不会不要阿雅的。”萧君泽小声安抚。 阿福回头看了萧君泽和阿雅一眼,一脸惊愕,随即转身离开。 从未见过陛下对哪家的小孩子这般有耐心。 虽然陛下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子女,但感觉应该是很严厉的那种父亲,没想到居然对一个小丫头这般宠溺。 听说这个叫阿雅的小姑娘是朝阳郡主的妹妹,托付给陛下照看,陛下宠爱也是爱屋及乌了。 而且那小丫头……眉宇间的感觉,像极了长孙皇后。 是他的错觉吗? 心口一颤,阿福猛地停下脚步。 手指微微有些发吗,阿福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个孩子,当年是他九死一生才托人送出去,送到沈清洲府上的,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 现在应该也这么大了。 “陛下,阿雅姑娘怕是累了,奴才让人送她回去休息?”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福转身走回萧君泽身边,想要抱走阿雅。 他记得那个孩子送出去的时候,后颈的位置有有一朵红色莲花状胎记,如若这个孩子就是当年长孙皇后送出去的女儿,那陛下…… 陛下该如何接受? 萧君泽看了眼怀里快睡着的阿雅,摇了摇头。“不用了,让她在朕这儿休息一会吧。” 阿福的手指有些发麻,笑着点了点头。“阿雅姑娘长得真可爱,像极了陛下小时候……” 萧君泽抱着阿雅的手僵了一下,没有多想。 “陛下……别让姑娘受了风寒。”阿福很自然的去拢了下阿雅的衣服,身体慢慢如同遭受雷击。 阿雅皙白稚嫩的后颈,暗红色的胎记异常明显。 “哥哥……他扯我头发了。”阿雅嘟囔了一句,在萧君泽怀里拱了拱。 萧君泽脸色一沉,看了眼不太对劲的阿福。“怎么回事?毛手毛脚。” 阿福惊慌的后退,嘭的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息怒。” “行了,退下吧。”萧君泽念及阿福身上的伤,抱着阿雅入了内殿。 阿福跪在院落傻了很久,心跳加速的站了起来,往冷宫后院的位置跑。 不可能…… 怎么可能,陛下不会知道阿雅的身份的,为什么长孙皇后的私生女会回到皇宫?回到陛下身边? 这是不是什么人的阴谋? “阿福公公,您这是……”见阿福跌跌撞撞,宫女和太监紧张问了一句。 “不可能……”阿福已经吓傻了,脸色苍白的爬了起来,往孙嬷嬷的住处跑去。 苏嬷嬷是当年给皇后偷偷接生的产婆,娘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她也曾经发誓再也不回宫,死在外面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那她为什么又突然回宫…… 是不是沈清洲的计谋? …… 皇后,内殿。 沈芸柔坐在床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床有些失神。“小家伙……现在如何?” “皇后,您放心,小皇子很安全。”大宫女小声开口。 沈芸柔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景黎那边如何?” “被陛下罚了五十军棍,现在正在府上修养。”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再观察一段时间。” “是!”宫女点头。 “朝阳到哪了?”沈云柔蹙了蹙眉,她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 朝阳回宫的目的定然会对他们不利,可为什么到现在父亲那边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对朝阳下手的意思? “已经到了皇城。” “今夜,除掉她。”沈芸柔眼底的杀意浓郁。 没有除掉萧君泽,绝对不能让朝阳再入宫。 第332章 萧君泽身边有个妖精 奉天,京都城。 星移当车夫,驾车往皇宫走。 朝阳坐在马车内,声音责备。“稳一点!” 青鸾的伤还没有愈合好,本就不易长途奔波。 “你说你带个拖油瓶做什么。”星移有些幽怨。 明明朝阳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拖油瓶?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朝阳冷笑。 星移不服气了。“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能帮你逢凶化吉,比如这前方的岔路口,我掐指一算,往右为凶,往左为吉,若是没有我……” 朝阳掀开帷幔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右侧的岔路口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左侧无人通行。 显然,如若有人截杀她,更适合潜伏在左侧。 可星移却说左侧为吉。 “大爷,这边不能通行吗?”星移驾车,询问路人。 “这条路堵了,说是山体滑坡。”那大爷摇了摇头,从右边走了。 左边山体滑坡,那就只能走右侧了。 朝阳忍不住笑着调侃。“巫师大人,可有算到山体滑坡?” 星移蹙了蹙眉,面色收敛了些。 不对……没有天灾,那便是人祸。“走左侧。” 星移还是走了左侧,但在朝阳看来他有赌气的成分。 过了这条小路就是天子脚下最繁华的地界了。 路面凹凸不平,马车走起来过于颠簸。 青鸾在颠簸中醒来,明显是被疼醒的。 “星移,你慢点!”朝阳蹙眉呵斥。 星移一脸委屈,他已经很慢了。 “孩子……”青鸾声音有些沙哑,惊恐的看着四周,警惕的蜷缩起身子躲在角落里准备反击。 朝阳安静的看着青鸾,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受伤又狼狈的野猫,哪还有当初控蛊之时的南疆女气势。 在朝阳眼里,青鸾是危险的,妩媚和妖娆虽是伪装,但这个女人明显是带剧毒的。 可现在,拔光了利刺和毒牙,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我若不救你,你已经死了。”朝阳拿出的是毒谷的令牌,她是老者的徒弟,南疆女本该听她号令。 青鸾惊愕的看着令牌,又看了看朝阳。 是她…… 她曾经想要杀过朝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救自己。“孩子……” 声音沙哑中透着颤抖,青鸾果然还是担心孩子。 “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萧承恩从我手中要走了堕胎药,他似乎很讨厌你为他生孩子。”朝阳按照萧承恩的吩咐,让青鸾死心。 “打不掉孩子,他还想要你的命,既然如此,那便不必留在他身边了。”朝阳以毒谷弟子的身份命令,让青鸾留在她身边。 南疆女是毒谷的利刃,毒谷不过问江湖和朝堂恩怨,南疆女受指派可接任何人的任务,这是规矩。 当然,毒谷也不是谁的任务都接,扶摇掌管南疆女的控制权多年,南疆女能接的任务还是要扶摇来审核的。 能对他有利的人,才能从南疆手中‘借走’南疆女。 毕竟,南疆女确实是很顺手的利刃。 青鸾瞪大的眼睛里透着颤抖,随即慢慢变得绝望,暗淡。 她早就该知道…… 在萧承恩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个工具。 一个工具居然妄图想要生下他的孩子……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代价。 用力蜷缩起身体,青鸾抱紧自己。 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哭,也没有闹。 朝阳以为……像青鸾这样的痴女,知道孩子死了肯定会哭,没想到她这么平静。 “你的命,是属于毒谷的,不属于你自己。”似乎看出了青鸾的用意,朝阳蹙眉扼住青鸾的下巴。“别想着寻死,我朝阳也不是善人,救了你自然有你的价值,别惹怒我。” 青鸾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苦涩的笑了一下,无力的摔在马车里。 连死,都能被人一眼看穿。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留着我,无用。”为了这个孩子,她已经将自己的身体都掏空了。 “留着你自然有你的用处,没了控蛊能力不要紧,不是还有武功和这张脸。”朝阳捏着青鸾的下巴,眯了眯眼睛。“你的命现在是属于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青鸾没有反抗,眼泪滚烫的涌出。 无论朝阳让她做什么任务,她都无所谓了。 死在任务中,也无所谓了。 她的命是毒谷的,如今也是朝阳的。 一切,都随意了。 “把药喝了。”看青鸾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朝阳让她喝药。 心口有些刺痛,也许是能在青鸾眼睛里看到共鸣…… 曾经,她也有过萧君泽的孩子,可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至少,青鸾的孩子还活着,好好活着。 孩子,永远都是朝阳心口无法愈合又不能提及的伤口。 …… 皇宫。 皇后寝宫。 “娘娘,朝阳没有从我们埋伏的路线走,她似乎早有察觉。”沈芸柔的人提前在路上埋伏,可却被朝阳躲开。 蹙了蹙眉,沈芸柔将杯盏放在桌上。 既然如此,那就入宫见了…… 朝阳。 “娘娘,昨夜陛下居然留那个叫阿雅的小丫头在正阳殿入睡,而且……宫中已经有人传言,说那小丫头像极了陛下,该不是陛下的女儿……” 流落在外面的公主? 沈芸柔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那小丫头当然长得像萧君泽。” 一个母亲生的,自然像。 “陛下还没有召见孙嬷嬷?”沈芸柔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呢。 “未曾。”宫女摇头,再次开口。“但西域进贡送来一个美人儿,这美人儿……奴婢瞧着不好对付。” “一个进贡的女人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只是沈芸柔很好奇,萧君泽居然让她入宫了。 这种情况下,分明就是他国送来的眼线,萧君泽只需要赏给其他有功之臣便是,何必自己将隐患留在身边。 “那女人舞姿魅惑,堪称妖精。”见过西域美人的,可都说对方就是妖精。 摄人心魄。 万一在后宫得宠,一切都不好说。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倒是越发好奇了。“什么样的女人,能称得上妖精?” 在沈芸柔眼里,除了朝阳,还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妖精二字。 “皇后娘娘,陛下让您去翠竹苑,欣赏美人儿……” 宫外,太监小声前来通传。 萧君泽故意叫沈芸柔去,是想借沈芸柔的手,除掉西域送来的女人。 “陛下还真是闲情逸致……”沈芸柔扬了扬嘴角,起身走出内殿。 她到要去看看,西域送来的,是什么妖精。 第333章 萧君泽将拜月留在身边 华兴池。 美人出浴,肌肤如雪。 伺候的宫女惊的仿佛掉了下巴,她们从未见过这种美人儿…… 美的张扬带刺,美的毫不内敛。 “傻了?”光着脚丫从水池出来,美人儿扬了扬嘴角,捏着那已经沙哑的宫女。 宫女的脸瞬间红透,这个女人……就是妖精啊。 吸食人心魄的妖精。 “你们都退下吧。” 身后,冰冷的声音将这些宫女的思绪拉回,随即惊慌撤离。 这么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陛下吧…… 屏退众人,萧君泽的眼眸透着冷意。 是她…… 暗魅楼的圣女候选人,当初在驿站要杀朝阳的女人。 “你好大的胆子……” 见拜月一丝不穿的靠近自己,萧君泽抬手扼住她的脖子,眼眸中没有其他男人固有的神色,掩饰不住的是冷意和厌恶。 仿佛……她是多么肮脏的物件。 拜月脸色沉了一下,多少有些不甘心。“原来……是奉天陛下啊……” 话语透着深意,拜月笑了。 当初护在朝阳身边的易容之人,居然是萧君泽。 也怪她眼拙,居然没有看出面皮之下的真面目。 不被她的美色诱惑…… 还真是,让她很感兴趣呢。 “看来,拜月赌对了。”显然,她这场赌,赌对了。 胤承想要她的命,她也要活下去啊…… 入皇宫,杀朝阳,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路。 她赌萧君泽忌惮暗魅楼的猎杀令,也赌萧君泽是在乎朝阳的。 看来,她赌对了。 “是吗?”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寒意,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孤身前来皇宫,你是不要命了……” “陛下,拜月若是死了,朝阳也活着到不了京都,您也不想冒这个险吧?”拜月没有反击,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陛下,我们可以谈一谈,关于朝阳,关于西域圣女之位……也许您会很感兴趣。”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脸色一沉,松开拜月。 “陛下可知,暗魅楼在给朝阳和我们这些候选圣女做最后的试炼,最终能活下来的,就是西域圣女。”拜月光着脚丫在地上走,身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连水渍都走出了魅惑的痕迹。 萧君泽气压极低的站在原地,眼眸中始终只有警惕。 这个女人就像是毒蛇,随时都可能咬人一口。 而且,是他很不喜欢的毒蛇。 尤其是拜月身上的香气,让他头疼。 “其他的圣女候选之人都已经被我杀死了,如今……就只剩下我和朝阳了,我们两个人无论谁死,对方都会是西域圣女。”拜月的手指柔若无骨的触碰萧君泽的下巴,一路向下,划过颈部。 萧君泽厌恶的瞥了拜月一眼,用力捏住她的手指。“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陛下……”拜月整个扑到萧君泽怀里,笑的有些疯。“陛下舍得让朝阳去当西域的圣女吗?她的母亲可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死的……” 拜月善于窥视人心,虽然萧君泽让她看不透,但她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眼中有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想独占朝阳。 “陛下,唤臣妾来,就是看您与美人儿鸳鸯戏水?” 萧君泽眼眸的惊愕慢慢消失,回头看了眼已经赶来的沈芸柔。 不动声色的将衣衫披在拜月身上,萧君泽用身体遮挡沈芸柔的视线。 沈芸柔蹙了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一个陌生女人都这么护着,帝王还真是多情啊! 拜月柔弱的伏在萧君泽胸口,嘴角微微上扬。“陛下这是打算与拜月合作了?” 萧君泽警告的看着拜月,手指轻轻撩拨她的发丝,却暗下用力。 拜月吃痛的咬住唇角,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 身后,宫女一个个红了脸,果然是妖精啊,这样美丽魅惑又妖娆的女人才能得到陛下这般温柔的对待。 “陛下,臣妾倒是很好奇,这西域的舞蹈,有多美……”沈芸柔不以为然的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拜月。 在她眼中,这些靠着男人宠爱度日的女人无一不是春日之花,过了季,也就不红了。 没有谁能盛宠不衰,也没有花能百日艳红。 “既然皇后想看,那拜月就好好表现。”萧君泽转身走到沈芸柔身侧坐下,示意拜月献舞。 拜月扬了扬嘴角,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声,身上的纱衣也随着舞蹈动作慢慢滑下,露出香肩,美的魅惑。 沈芸柔不屑一顾的冷哼,不入流的俗物。 “皇后觉得美吗?”萧君泽侧目看了沈芸柔一眼,问的深意。 “陛下觉得美,那便是美。”沈芸柔与萧君泽一字一句都在互相博弈,互相较量。 “皇后若是能有这美人儿一半懂风情,那皇子还需要偷吗?”萧君泽靠近沈芸柔耳畔,笑着开口,话语轻描淡写。 沈芸柔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手指慢慢收紧。 在外人眼中,萧君泽与沈芸柔琴瑟和鸣夫妻同心。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病死了呢?”萧君泽再次开口,话语惋惜。“暗卫在颍河一处富人家查到一个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是皇家用品,这分明就是有人狸猫换皇子,胆大包天了。” 沈芸柔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萧君泽……找到了孩子。 “阿福,还不赶紧将皇子抱出来。”萧君泽嘴角透着冷笑。 阿福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抱了过来,放在沈芸柔的大宫女手中。 大宫女吓得脸色早就惨白,这怎么可能…… 沈芸柔的手指握紧到发疼,警惕的看着萧君泽,他这般做是何用意? “阿福,查清楚了?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欺瞒皇后,将皇子送出宫,还假传皇子夭折的假消息?”萧君泽拍了下桌子,寒意浓郁到了极点。 “回禀陛下,奴才顺着那户人家的线索往回查。是皇后娘娘宫中……”阿福欲言又止,赶紧跪在地上。 沈芸柔的后背已经一层冷笑,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君泽会在孩子身上找突破口。 她就该听父亲的话,除掉这个隐患。 “说!”萧君泽玩味儿的看着沈芸柔。 “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宫女,阿若。” 阿福的话音刚落,抱着孩子的宫女脸色惨白,惊慌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陛下,那夫人已在慎刑司招供,宫中接应的宫人奴才也都抓入慎刑司,太医院与此事有关的太医也已经让刑部带走。”阿福垂眸,深意开口。 萧君泽,借用一个孩子,秘密斩断沈芸柔好不容易安插在宫中的左右手。 她不是在宫中换血吗?他萧君泽就给她放放血。 “娘娘……”阿若惊慌的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赶紧把人拉去慎刑司严刑拷问,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居然能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偷换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萧君泽嘴角上扬,让侍卫拉走阿若。 阿若倒吸一口凉气,将孩子放在一旁,冲沈芸柔重重磕头。 视死如归。 第334章 拜月魅惑萧君泽 沈芸柔的呼吸有些发颤,手指握紧到掌心出血。 萧君泽! “陛下,臣妾的人,还是交给臣妾自己处理。”阿若是一直跟着沈云柔的婢女,从丞相府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她,是父亲沈清洲培养出来的人,也是沈芸柔最信任的左右手。 萧君泽,这分明就是想要断了她的手。 很好…… 沈芸柔很清楚,萧君泽这是在反击。 “偷换皇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种事情……皇后还是交给朕来处理吧。”萧君泽安静的坐着,眼眸暗沉的厉害。 沈芸柔的手心已经出汗,掐出血的掌心渗透暗红。“阿若是臣妾……” “皇后娘娘,阿若问心无愧,就算陛下杀了阿若,阿若也做不出伤害娘娘和皇子的事情,娘娘放心,阿若……很快就会回来。”阿若跪地冲沈芸柔磕头,提醒她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 萧君泽能走到今天,当上皇帝,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沈芸柔还是太轻敌了。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言。 “朕不在的日子,皇后辛苦了,照顾孩子……还要协理前朝后宫,朕很心疼。”萧君泽撑着胳膊起身,走到沈芸柔面前。“不知道皇后觉得这美人儿如何?若是皇后喜欢,朕可以将她赏给你。” 还在跳舞的拜月动作僵了一下,脸色一沉,萧君泽这是什么意思…… 将她赏给皇后? 拜月对奉天皇室并不是很了解,但皇后沈芸柔她还是打听过的,沈清洲唯一的女儿,听说可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丞相府嫡女。 有沈清洲在背后做靠山,这个女人可不是她现在能得罪的。 沈芸柔深意的看着萧君泽一眼,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美人儿还是留在陛下身边吧,臣妾可不敢夺人所爱。”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 “臣妾有些累了,就不打扰陛下雅兴了,陛下和美人儿继续。”沈芸柔声音冷凝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萧君泽看着沈芸柔离开的背影,扬了扬嘴角。 “陛下……您怎么能将人家送给皇后。”拜月故作娇嗔,一个旋步想要落在萧君泽怀中。 可谁知萧君泽直接闪开,气压冷凝。 拜月扑了空,摔在了地上。 眼底微微有些惊愕,拜月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来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将她推开…… 咬了咬牙,拜月有些不信邪。 身上的银铃响动,花香气越发浓郁。 “陛下……”拜月刚要起身,萧君泽的气压就压了过来。 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脖子已经再次落在了萧君泽手中。 “若是再敢在朕面前耍这些小聪明,朕就捏断你的脖子……”萧君泽扼着拜月的手慢慢用力。“懂了吗?” 拜月心口一紧,用力握紧双手。“拜月明白。” “陛下,朝阳郡主以回宫。”身后,暗卫小声禀报。 眼底闪过松动,萧君泽猛地松开拜月,起身快速离开。 拜月从萧君泽身上看到了急迫,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为奉天的一国之君,居然会为了朝阳如此动心。 拜月眼底的暗沉越发浓郁,这个朝阳到底有什么本事,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 “陛下,真的要留着那个西域女人?”暗卫有些担心。“她身为暗魅楼候选圣女入宫,自然是冲着朝阳郡主来的。” 萧君泽看了暗卫一眼,声音清冷。“你以为朕是傻子?” 暗卫惊慌跪地。“陛下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将人放在皇宫,才是可控因素。”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快步往正殿走。 猎杀令一下,各国的高手都会奔着朝阳而来。 只有除掉朝阳,拜月才能成为西域真正的圣女。 “陛下说的是……”暗卫赶紧点头,萧君泽的意思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监管。 “如若这个拜月对朝阳郡主不利,我们可否出手?” “不必。”萧君泽摇了摇头,拜月敢孤注一掷入宫,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蠢,将自己想的太过三头六臂,敢一人独闯奉天皇宫? 另一种可能,她遇上了危险,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她暂时可以活命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拜月都已经处在绝对的下风。 她不会是朝阳的对手。 至于西域圣女之位,还要看朝阳自己的意思。 如若朝阳愿意,他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拜月,毕竟……这里可是皇宫。 如若朝阳不想成为西域圣女,更不想他出手,他便尊重朝阳的选择。 他只是,暂时将拜月稳住,将这个危险因素困在宫中而已。 …… 萧君泽离开,拜月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 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拜月的脸色越发难看。 整个翠竹苑附近,全部都是高手。 萧君泽……这是打算将她困在皇宫? “姑娘,您最好不要离开翠竹苑。”见拜月想要走出院落,禁军出手阻拦。 拜月叹了口气,俏皮般的嘟了嘟嘴。“小哥哥,为什么不能离开院落呢?” 禁军蹙眉,看都不看拜月。 拜月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身上的花香若有若无。 禁军脸色一沉,依旧没有反应。 “哈?”拜月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 为了防着她,萧君泽还真是用心。 居然让看守的禁军自行封闭五感,这样一来就无法被她魅惑。 扬了扬嘴角,拜月转身走回内殿。 不让她离开,将她困在皇宫,萧君泽这不是想合作啊…… 这次,是她大意了,以为没有男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没想到啊,这个萧君泽居然对她毫无贪婪之意。 慵懒的躺在榻上,拜月衣衫微散,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真是个让人心动的男人呢…… “姑娘,您的茶点,有什么吩咐您尽管交代。”小太监端着茶点走了进来,低头不敢看拜月的眼睛。 拜月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看着门外送茶点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紧张低头,声音发颤。“奴才……奴才叫阿茶。” “阿茶……”拜月的音色拉长了些,眼底透着浓郁的笑意。 萧君泽啊萧君泽,让所有禁军都屏蔽无感,怎么就单单遗落了太监呢? 太监也是男人啊…… 只要有男人在,怎么可能逃的出她的手掌心。 “姑……姑娘,您这么……”阿茶吓得脸色惨白,看着突然扑上来的拜月,掌心有些出汗。 他还是个个刚入宫没几年的小太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 第335章 萧君泽朝阳渐行渐远 “阿茶,你看我长得好看吗?”拜月闲来无聊,只能从这小太监身上找突破口了。 小太监紧张的看了拜月一眼。“好……好看。” 拜月扬了扬嘴角,伸手去捏了捏小太监的脸颊。“你多大了?” 阿茶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赶紧后退。“十……十七。” “啊,是个男人了。”拜月的手指勾住阿茶的下巴,话语透着浓郁的调戏。 阿茶惊恐的看着拜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受了浓郁的惊吓般转身就跑。 拜月蹙了蹙眉,暗暗骂了一句该死。 这胆子可真够小的。 只能慢慢来了。 …… 跑出翠竹苑,阿茶一路惊慌的逃跑。 “师父!”阿茶吓坏了,跌跌撞撞。 “慌什么,毛毛躁躁,成何体统。”阿福坐在床榻上处理腿上的伤,见阿茶跑进来就摔在了地上,气的瞪了瞪眼睛。 “师父,你说的对,越是美丽的女人,都是老虎,吃人的!”阿茶吓得都丢了魂儿了,跪在阿福身边帮他处理伤口。 “你小子,在后宫什么女人都不能多看,听见了吗?”阿福冲阿茶笑了一下,眼底透着慈爱。 陛下失踪,阿福算是从天上摔在了地上。 沈芸柔掌控后宫,阿福过的是暗无天日。 身边多是趋炎附势的人,真心跟着阿福的只有阿茶一个。 在阿福眼里,阿茶就是个小傻子,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师父,阿茶知道了。” 从阿茶入宫开始就一直跟着阿福,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师父这腿是落下毛病了,陛下身边总是要有利索人的,你要好好学,沉稳些。” 阿福叹了口气,陛下身边怎能留着废人,他这条腿已经废了,以后总是要失宠的。 宫中的太监宫女与后宫嫔妃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靠天吃饭,这个天啊……是奉天的天,天子。 “师父别说这话,陛下心疼您,不会不要您的。”阿茶眼眶有些泛红。 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阿福都经历了什么。 从长孙皇后去世到现在,阿福经历的可谓是大起大落。 “你啊,还是太小,看不透这人心。” 这后宫之中,哪有长久的恩宠。 阿茶还有些心有余悸,根本没把阿福的话听进去。 刚入宫的那个美人儿太可怕了。 …… 皇宫,御书房。 朝阳入宫了,被星移带着走了一条坎坷的路,一路颠簸。 “朝儿……” 青鸾和星移都被朝阳安置在木府,他们入宫不是很方便。 “参见陛下。”见萧君泽走来,朝阳恭敬跪拜。 这里是皇宫,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声音异常平静,朝阳现在已经可以很淡然的面对萧君泽,面对这个……曾经给她留下过噩梦的奉天皇宫。 “朝儿……以后见朕不必行礼。”萧君泽心口有些发疼,朝阳这是在疏远他,和他拉开距离。 “陛下说笑了,您是一国之君,是奉天的皇帝陛下,朝阳怎能不行礼。就算是以大虞皇后的身份,也是要行见君礼的。”朝阳淡淡开口,后退了一步。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收紧,窒息感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大虞皇后的身份…… 确实,胤承已经昭告天下,奉天朝阳郡主贤良淑德深得他心,和亲而来,维两国和平,封为皇后,择吉日祭天。 …… 如若不是胤承突然昭告天下,萧君泽也不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重新将朝阳困在身边。 哪怕她恨自己。 “朝儿,我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吗?”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想要上前,却如履针尖。 “陛下说笑了,我们之间……何时有过感情。”朝阳安静开口,情绪平静。“陛下,朝阳此番回来,是因为答应过你,帮你对付沈清洲,我们之间只有利用和价值,您也不是幼稚的人,自然明白。” 朝阳将话说得很清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给萧君泽留下任何希望。 因为他是帝王,将来也许是这天下的共主,他们之间注定没有未来。 既然命以注定,何必徒增烦恼。 “好……”萧君泽垂眸,苦涩的笑了一下。 除了暂时保持距离,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留下朝阳。 不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朝儿既然决定留下帮我……帮朕,那就先留在皇宫吧。”萧君泽眼中透着渴望,他希望朝阳能留下。 “好。”朝阳点头。 要对付沈清洲,沈芸柔是最好的突破口。 虽说虎门无犬子,但拿沈芸柔开刀,总要比直接和沈清洲动刀要软的多。 沈清洲在奉天皇城的实力,可是比皇权还要强大。 一个功高震主,手握实权的权臣,可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朝阳有条件。” “你说。”萧君泽声音有些紧张。 “准许朝阳自由出入皇宫。”朝阳抬眸看着萧君泽。 “好。” 无论朝阳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只要先留住她,将她留在身边。 “朝儿……” 见朝阳要走,萧君泽心口有些收紧。 他知道朝阳和他已经没有话说。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朝阳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没……”萧君泽只是想问,她饿不饿,要不要……一起用膳。 “既然陛下没事,那朝阳就先退下了。”朝阳离开御书房,深深的吐了口气。 眼眶微微有些灼热,朝阳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萧君泽。 此次边关之战,木家军和关中军战事惨烈,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她有责任…… 本以为萧君泽会怪她,怪她离开,扔下木家军不管,如今又选择回来。 可萧君泽对木家军的事情,只字未提。 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朝阳转身离开。 她和萧君泽之间,也只能如此了。 …… “陛下……”萧君泽始终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明明朝阳都已经离开很久了,他却始终站在原地。 “陛下,该用膳了。” 萧君泽没有回应,手指发麻的慢慢松开。“阿福……你说,爱一个人,应该义无反顾吗?” 眼睛有些酸涩,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湿了了眼眶。 “阿福是个阉人,不懂情爱,不过……长孙皇后曾经说过,爱情是向死而生,是飞蛾扑火,明知道要死也要义无反顾,抛弃一切。” 在长孙皇后眼中,爱情……已经高于一切。 高于权利,甚至高于亲情。 长孙皇后是个合格的女人,她对自由的向往是炽热的,义无反顾的。 可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抛下了萧君泽,终究也抛下了阿雅。 第336章 木怀成的宠妹日常 木府。 “哥,你好好的将军府不住,干嘛回本家?”木怀臣在院落养身体,夏日养寒,这是谢允南的主意。 木怀成也在养伤,刚练完功,赤着上身,伤口还绑着布条,身上汗珠流淌,肌肉线条纹路和后背的疤痕好不冲突,醒目的健硕。 “哥?”和木怀成比,木怀臣显然要瘦弱了些,肌肤和脸色都苍白,显得有些文弱。 木家双子,一文一武,在朝堂本无限量,可惜……沈家当道,木家备受打压。 手里捧着红枣,木怀臣一个枣核扔了过去,正中木怀成聚精会神忙碌的后背。 谢允南说夏吃红枣治天疾,戚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偏方,用上好的女儿红泡红枣,让他一日七颗。 每次吃完这醉枣,都感觉身子骨发热,醉意微醺。 居然有些上头。 木怀成正在专心致志的雕刻手中的木簪,很满意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回头看着木怀臣。“什么?” “哥,这是女簪,给谁刻的?哥哥可是有了心上人?”木怀臣笑着调侃木怀成,什么时候的事儿? 看他哥哥这木讷劲儿就知道,肯定是对哪家姑娘心动了。 “瞎说什么……”木怀成耳根红了一下,快速将簪子握紧在手中。“你刚才问我什么?” 见木怀成转移话题,木怀臣也就没有多问。“哥哥可是有将军府的人,为什么近日总是住在本家?” “陛下赐给谢御澜的府邸还在修缮,她暂住在我那,毕竟男女有别……我还是住在本家吧。”木怀成挠了挠头发。 “其实谢御澜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性子在军营中难免阳刚了些,哥哥的心上人该不会是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很般配。”木怀臣一本正经的考虑,谢御澜若是入了他们木家的门,倒也门当户对。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看你这身子骨是好多了。”木怀成抬手敲打木怀臣的脑袋,起身要走。“好好养身体,别让陛下为了你的身子分心。” 见木怀成起身,遗落了那木簪在座椅上。 木怀臣拿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朵凤凰花,象征着旭日东升和自由。 “哥哥居然有这等手艺,雕了木簪可值千金。” 木怀臣惊愕了些许,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本是?“将来不做将军了,做个手艺人也能混口饭吃。” 木怀成楞了一下,惊慌转身,将木簪夺回,藏在手心里。 木怀臣笑意的看着木怀成,还以为他那个眼中只有家国天下的哥哥要注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比他要开窍啊。 “公子,朝阳郡主来了……” 木怀臣惊了一下,慌忙起身。 朝儿回京了? …… 京都,皇宫。 翠竹苑。 拜月无聊的光着脚丫在美人榻上躺着,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慵懒的等着小太监上门。 “姑娘,您的晚膳。”阿茶来送晚膳,整个神经都紧绷着。 “阿茶,过来给我捏捏脚。”拜月笑着开口,将皙白好看的小腿放在了阿茶面前。 阿茶耳根一红,被蛰一般猛地后退。“姑娘,您这样不可……” 说完,转身就跑。 拜月气的脸色瞬间泛白,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人就跑了! 萧君泽让这么个木头来伺候自己,分明就是故意的! “该死!”拜月一时有些压不住脾气,失控的起身看着院落。 她就不信,萧君泽能困住她多久! 眯了眯眼睛,朝阳……不是入宫了吗? “来人!告诉你们奉天的皇帝陛下,我知道一个关于朝阳身世的秘密,不知道陛下感不感兴趣!” 首先,她要先见到萧君泽啊。 这个男人让人很有求胜欲呢。 不知道拿下这个男人,需要用多少的手段。 扬了扬嘴角,拜月的手指卷动着自己的长发。 她倒要看看,萧君泽对朝阳的喜欢,能有多坚定不移。 …… 木府。 前堂,木怀成沐浴出来,与朝阳撞了个满怀。 朝阳有些紧张,别开视线不敢看木怀成。 木怀成同样紧张,也别开视线不敢看朝阳。 不过,两人一个是因为木家军而愧疚,另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心思…… “朝儿,你……回来了。”木怀成松了口气,她平安回来就好。 还以为,此番前去大虞,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哥……”朝阳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头站在原地,声音很小心翼翼。 木怀成叹了口气,知道朝阳是因为木家军和木吉的事情而自责。 拿出一直握在手心的簪子,木怀成上前插在凤卿发间,将之前那根拿走。“哥哥手艺进步了,换一个。” 朝阳心里一暖,眼眶就红了。 “哥……”木怀成越是不怪她,她心里越是难过。 “司马烈和木家是世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木怀成小声安抚,转移话题。“朝儿,你此番回京,可是为了那件事?” 木怀成知道,朝阳是冲着沈清洲来的。 朝阳点头,始终不敢抬头看木怀成。“哥哥,你责罚朝阳吧……” 至少,能让她心里好过些。 木怀成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朝阳的脑袋。“嗯,是该罚,那就罚朝儿……在兄长面前,永远像个孩子吧。”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抬头惊愕的看着木怀成。 夏日时长,晚膳时刻天还是亮的。 落日红光,在朝阳眼中……兄长的形象仿佛高大了很多。 木怀成,真的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啊。 但其实,他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朝阳。 …… 院落外。 谢御澜回本家唤木怀成,边关传来信报。 站在院落,就看见木怀成目光温柔的看着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朝阳,周身的气场如沐阳光。 有这样的兄长,是朝阳的福气。 谢御澜淡笑了一下,想到了谢允南那张脸。 欺压瞬间冷了下去,谢御澜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为什么别人家是聪明伶俐又绝美的妹妹,自己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胆小怕事猪站起来一样的废物? 叹了口气,谢御澜揉了揉眉心,心中默念。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不能比,不能比。 “朝儿回来了。”谢御澜本不想打扰兄妹团聚,但边关急报,确实需要提前商讨。 朝阳笑着抱紧木怀成,整个把脑袋埋在木怀成胸口。 “谢将军,我哥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朝阳炫耀的抱着木怀成,心口却忐忑又酸涩。 她总是患得患失…… 谢御澜笑了一下,打量了木怀成一眼,确实……木怀成总能感染别人。“木将军确实可比太阳。” “朝儿年幼,谢将军切莫当真……”木怀成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护着朝阳。 第337章 木怀成和谢御澜的禁忌 “郡主可是适嫁之龄?”朝阳转身,新奇的看着谢御澜。 谢御澜虽然身高八尺,长相硬朗,可绝对不属于丑的范畴,甚至还有些……女子没有的英姿飒爽。 若是配哥哥木怀成,绝对没有问题。 “啊?”谢御澜被朝阳看的有些发毛。“我……我终究是女子……” 谢御澜误会了,以为朝阳这是看上她了? 其实在军营的这些年,有很多女子向她示好,但她终究也是女子,无法给对方回应。 朝阳忍不住笑出声。“谢将军太可爱了。” 谢御澜的脸瞬间红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求救的看着木怀成。 “朝儿,别欺负谢将军了。”木怀成接收到求救信号,赶紧出手。 “哥哥,你觉得谢将军如何?有没有意向让她做我嫂子?”朝阳想,木怀成也该安家立业了。 木怀成上前的脚步僵了一下,心口突然一阵酸涩。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木怀成感受的到,朝阳开始依赖他,信任他,甚至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少女该有的任性和刁蛮。 可这些,仅仅只限于他是兄长。 一个愿意疼她护着她的家人和兄长。 突然清醒了些,木怀成感觉呼吸都有些疼。 他怎么忘记了,他终究只能是朝阳的兄长。 “朝阳郡……郡主,您可别说笑了,木将军岂是御澜能妄想的,何况……”谢御澜反应比木怀成还大,赶紧摆手。 何况,她对男子……不感兴趣。 “何况家国未稳定,我与木将军一心为陛下分忧。”谢御澜也算是帮木怀成解了围。 谢御澜虽然性子大条,但终究也是女子。 木怀成的心思,她似乎看懂了。 也能感受到那股悲伤。 初感受到木怀成对朝阳的情愫,谢御澜有些惊愕,兄妹之间…… 是禁忌。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倾慕,又何尝不是一种禁忌。 苦涩的笑了一下,谢御澜时常怨自己生错了性别。 她与谢允南,怕是要换一换才是正确的。 身为女子,却有着男子的心与灵魂,这本就是禁忌。 天地不容…… “对,谢将军说得对。”木怀成赶紧点头。 正堂的气氛有些紧张,木怀成和谢御澜各怀心思。 他们都有自己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谁都……不能轻易被人揭开伤疤。 “朝儿!” 门外,木怀臣跑了进来,见朝阳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冲她张开双臂。 朝阳,是他们木家两兄弟唯一的妹妹,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宠朝阳,那宠谁? 木怀臣想,哥哥木怀成应该与自己一个想法。 他们缺失了朝阳十几年的宠溺,总要在找回朝阳以后,加倍宠回去。 他们木家人本就护犊子,朝阳是他们的妹妹,丢了这条命也好保护好。 “怀臣哥……”朝阳跑了过去,与木怀臣拥抱。 原来,被家人护着,宠着的滋味,真的如同公主一般。 朝阳缺失了十多年的爱,仿佛让木家的所有人,给治愈了。 木家两兄弟给了朝阳足够的兄妹之情,还躺在西域,昏迷不醒的木景炎,却能让她体会到父爱。 有父亲宠溺,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 有哥哥护着,为了她所向披靡…… 这样的生活,如若是自己十几年的苦难和折磨换来的,那朝阳觉得值得,真的很值得。 木怀臣拍了拍朝阳的后背,视线落在朝阳发间的簪子上。 视线凝滞了片刻,木怀臣惊愕的看了木怀成一眼。 心口一颤…… 没有多想,木怀臣只能劝自己,是哥哥太爱朝阳。 但这个爱,是兄妹之情。 “听闻朝阳郡主回宫,皇后娘娘在皇宫醉仙台宴请朝阳郡主用膳。” 门外,是宫里来的太监。 朝阳蹙眉,沈芸柔…… “醉仙台是宴请朝中大臣的场所,如若只是唤朝儿吃饭,不必在那,看来……有外臣。”木怀臣也有些担心。 沈芸柔能请的还能有谁。 无非就是沈清洲。 朝阳的手指瞬间握紧。 沈清洲…… “朝儿若是不愿,称病便是。”木怀臣小声开口,反正……朝阳身上现在有大虞皇后的身份撑腰。 木怀臣始终看不透那大虞的皇帝胤承,但从他所做的所有事情来看,他爱护朝阳绝对是真的。 他给朝阳的每一个身份,都像是免死金牌。 从前的和亲也好,现在的大虞皇后也好,这对于朝阳来说……都是在他国行走的免死金牌。 江湖人可能不在乎,但朝堂皇室,绝对不可能不在乎。 谁都怕引起两国战争,更怕得罪大虞。 “无妨,知彼知己。”朝阳摇头,既然沈芸柔这么积极的找她,那她不能不见。 不见,反倒让沈芸柔觉得她怕了。 …… 皇宫。 醉仙台。 “父亲,朝阳此番回京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为何您迟迟不曾出手。”沈芸柔紧张开口,不是质问,而是不解。 沈清洲抬头看了沈芸柔一眼,脸色一沉。“朝阳这边,为父自有安排,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擅自对她下手。” “父亲还在护着她……”沈芸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就因为她是白狸的女儿吗?“她又不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何必……” 如若朝阳真的是父亲的女儿,是她沈芸柔的妹妹,那沈芸柔无话可说。 血缘亲情对于沈芸柔来说还是看重的。 但朝阳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很明朗,她根本就不是沈清洲的女儿,也不是她沈芸柔的妹妹。 “如若……”沈清洲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父亲还在幻想……”沈芸柔苦涩的笑了一下。 沈清洲是还在幻想,朝阳万一是她的女儿呢?“您这么多年没有动白狸和朝阳,还不是因为您始终存在幻想。” 幻想着白狸骗了他,也许朝阳就是他的孩子。 “父亲,萧君泽已经开始行动,他断了女儿在宫中的全部耳目……”萧君泽是真的狠,用一个孩子……将她在宫中安插的眼线全部铲除。 借着谋害皇子的名号,斩草除根。 “芸柔,这件事为父是不是提醒过你?”沈清洲冷声开口。 沈芸柔眼神闪躲,呼吸急促的握紧手指。 确实,沈清洲让她除掉小家伙,是她……不忍心而已。 “杀伐果断如你,却因为一个孩子?”沈清洲不能理解。 “父亲对朝阳又何尝不是!”沈芸柔有些委屈。 她对小家伙的感情,与沈清洲对朝阳没有区别。 虽是别人的孩子,可自己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父亲,萧君泽对女儿下手,女儿也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朝阳已经入宫,今日这顿晚宴,女儿必须让萧君泽付出代价。”沈芸柔眼眸一沉,再次开口。“父亲只管用膳,无论女儿对朝阳做什么,您都不要插手。”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朝阳暂时还是萧君泽的软肋,她要动朝阳,让萧君泽尝尝切肤之痛。 第338章 沈芸柔的鸿门宴 沈清洲蹙眉,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现在,还不能动朝阳。” “父亲,我不会杀了她。”沈芸柔心里有些不舒服,白狸的女儿,永远都比她重要吗? “父亲,我母亲去的早,女儿知道父亲从小到大都很宠溺柔儿,可父亲……阿若死了,在掖幽庭自缢。她从小和女儿一起长大,如同姐妹……”这对于沈芸柔来说是切肤之痛。 既然萧君泽狠狠给了她一刀,那她……只能还回去。 “朝阳……”沈清洲还想说些什么,宫婢舞女已经入场。 “听闻皇后设家宴,朕不在的日子,辛苦皇后和丞相了。” 萧君泽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周身的王者之气凛然,眉宇间透着丝丝慵懒与不屑。 仿佛,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哪怕是沈清洲和沈芸柔。 如今沈清洲把持朝政,沈芸柔把持后宫,整个奉天看似平静,实则大权旁落。 萧君泽作为帝王本该受制于人,但毕竟是皇帝,依旧是会咬人的。 “参见陛下。”沈清洲和沈芸柔起身,面子上还要过得去。 萧君泽径直走到主位,安静的坐下。“既然是家宴,那开始吧?” “还有人未到。”沈芸柔深吸了口气,压制自己对萧君泽的恨意。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 “陛下,这是醉花坊新酿的女儿红,您尝尝,千金难求。”沈芸柔替萧君泽倒酒,酒香气四溢。 萧君泽的脸色始终低沉,手指越发收紧。 醉花坊号称是天下第一酒坊,女儿红闻名各国,一壶酒千金难求,连皇室的人都不给面子,当年先帝亲自上门都没能要出一壶酒,而沈云柔却轻而易举的拿了过来。 她这是在告诉萧君泽,她沈芸柔和沈清洲的面子,比皇室都大。 “酒是好久,朕若是贪杯……皇后可供得起?”萧君泽笑着问了一句。 “陛下想要的东西,芸柔自然管够。”沈云柔极其自信,因为这醉花坊本就是父亲沈清洲送给她的产业。 萧君泽端着酒杯的手沉了一下,许久没有开口。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受沈清洲掣肘。 在奉天,萧君泽的权势确实被沈清洲压制,他除了奉天陛下这个身份沈清洲暂时动摇不了,其他方面,直接碾压。 眼眸中的狠厉渐渐浓郁,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陛下,皇后娘娘,朝阳郡主到。” 殿外,阿福走了进来,恭敬开口。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朝阳跟着走了进来,恭敬作揖。 “郡主归来,也是奉天的有功之臣,臣妾斗胆替朝阳郡主求个赏赐。”沈芸柔笑着起身,靠近朝阳,面容亲昵。 朝阳眼底的冷意浓郁,看都没看沈清洲一眼。 沈清洲始终安静的坐着,仿佛丝毫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说。”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沈芸柔将朝阳唤来是什么意思。 沈芸柔身边的婢女在牢中自缢,她现在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对朝阳做什么。 “郡主妙龄之年,以到了婚嫁年龄,我朝中适嫁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何必非要让郡主去大虞受和亲之苦。”沈芸柔抛砖引玉,这是先试探一下萧君泽。 但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显然萧君泽是怒了。 猛地站了起来,萧君泽的呼吸有些收紧。 “皇后娘娘说笑了,朝阳如今是大虞的皇后,虽没有祭天,但也已经昭告天下,何况,朝阳觉得……大虞陛下更适合朝阳。”朝阳淡淡开口,看了沈芸柔一眼。 很显然,沈芸柔这话是冲着萧君泽去的。 萧君泽的心被朝阳扎了一刀,呼吸微微有些发颤。 胤承,更适合她…… 朝阳的话,也是说给他听得吧。 眼眶有些灼热,萧君泽下意识别开视线。 他……真的在朝阳心中一丁点的位置也没有了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坐回坐塌。“皇后多管闲事了。”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倒是臣妾多事了,郡主快快上座。” 朝阳坐在沈清洲对面,两人第一次对视。 沈清洲的眼睛很好看,眉宇间透着清冷。 手指慢慢收紧,沈清洲的心口麻木刺痛。 白狸对他的惩罚是渗入骨血的毒。 她要沈清洲痛不欲生,要沈清洲生不如死。 要沈清洲与女儿势不两立,要女儿对他恨之入骨…… 关节僵硬的疼痛,沈清洲垂眸,隐忍着胸口的起伏。 “咳咳……”抬手轻咳了一下,沈清洲口中的血腥气很重。 方才的四目相对,沈清洲能感受到朝阳浓郁的恨意,杀意。 无可奈何的垂了垂眼眸,沈清洲深吸了口气。 丝竹声响起。 银铃在高台清脆回荡。 朝阳的心跳一凝,猛地抬头…… 是拜月! 眼底的冷意瞬间浓郁,朝阳的视线再次落在萧君泽身上。 拜月,为什么会在皇宫? “西域进献的美人儿,舞姿曼妙,臣妾未经陛下允许就将人请来献舞,还请陛下见谅。”沈芸柔笑了一下,见萧君泽自顾喝着闷酒,不停的帮他续杯。 萧君泽垂眸看了沈芸柔一眼,压低声音。“皇后什么事情都能自作主张了,这后宫有你一个就够了。” 沈芸柔倒酒的动作僵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不减。“陛下说笑了。” “陛下,月儿的舞,您可还满意?”一曲结束,拜月赤足靠近萧君泽,步伐轻盈妖娆。 萧君泽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朝阳对拜月的谄媚没有任何反应。 心口沉了一下,萧君泽任由拜月靠近自己。 拜月似乎看出萧君泽的情绪低沉,笑意的旋身,窝在萧君泽怀中,还伸手抢走了萧君泽手中的酒杯。“陛下,这酒好香啊。” 萧君泽没有开口,视线始终都在朝阳身上。 他想……只要朝阳看自己一眼,哪怕露出半分不悦或者妒意,他……立刻将人推开。 可朝阳,始终连眼眸都未曾抬起。 心口像是在滴血,萧君泽的苦涩仿佛堵在嗓子里。 他本想告诉朝阳,拜月如今被困宫中,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其宰割。 如若她愿意…… 可朝阳周身的气压分明在告诉萧君泽,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再无其他。 她不会求萧君泽。 “陛下今夜可留月儿?”见萧君泽没有推开自己,拜月开始得寸进尺。 “陛下……” 空荡的大殿回荡着拜月诱人的声线,婉转,勾人。 朝阳藏在桌下的手指慢慢收紧,咬牙隐忍。 拜月。 她是一定要杀的。 第339章 朝阳与沈芸柔的战争 “滚……”见朝阳实在无动于衷,倒是萧君泽忍无可忍了。 压低声音威胁,酒意上来后情绪有些失控。 拜月被萧君泽无情的扔在了地上,锲而不舍的缠着萧君泽。“陛下……你看,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呢。” 萧君泽的视线再次落在朝阳身上,可她……却始终没有动静。 “陛下。”空气沉寂了很久,朝阳先开了口气, 萧君泽紧张的看着朝阳,有些欣喜,她是不是……生气了? “听闻裕亲王带六皇子回京,不知真假。” 萧君泽眼底的欣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失落。 提起萧承恩,朝阳这是摆明了给沈清洲找不痛快。 既然都坐在一起了,不能真刀真枪的打,只能先给对方添堵了。 “乱臣贼子,朕还没空闲下来……” “陛下,毕竟是皇亲,裕亲王当初也是年轻气盛,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这皇权才能稳固。”朝阳赶紧打断萧君泽的话,就算他想对付萧承恩,现在也不是时候。 只有和萧承恩合作先除掉沈清洲,才是重中之重。 就算萧君泽不肯和萧承恩合作,膈应沈清洲也是可以的。 “朝儿说得对。”萧君泽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迫切的想寻求朝阳的肯定。 可朝阳全程冷漠,看都不看他那迫切的目光。 “后宫不涉朝政,朝阳郡主还只是个郡主,妄议国事,是否有些不妥?”沈清洲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倒是沈芸柔,慕名的敌意对着朝阳,字字珠玑。 “国事?朝阳身为奉天郡主,与陛下商议的分明是家事,您说对吧,陛下?”朝阳冲萧君泽笑,这最后的语调……居然有些婉转和撒娇? 萧君泽身子都僵了,这还能不对? 朝阳就是说月亮是红的,他现在都说对。 …… 一旁,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拜月在萧君泽眼中简直就是空气。 被人晾在一旁,拜月磨了磨后槽牙,朝阳…… “自然是家事。”萧君泽点头。 朝阳扬了扬嘴角,挑衅的看着沈清洲。 沈清洲一直没有说话,周身的欺压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你们太幼稚。 “郡主远道而来,既已是大虞皇后,又为何回宫?”沈芸柔问了一句,起身端起酒盏,往朝阳身前走。 “听闻兄长边关受伤,朝阳回京都省亲,探望兄长,顺便祭奠父亲陵墓,不可吗?”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将沈清洲对木家所做的一切都化成了恨意。 沈清洲端着酒杯的手僵了很久,抬头看了朝阳一眼,视线跳动。 沈家与木家积怨已久,可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从未后悔过。 立场不同,无需解释。 懂他的人,从来只有他自己。 “当然不是,郡主是奉天的功臣,本宫亲自敬你。”沈芸柔举杯,要敬朝阳。 朝阳不知道沈芸柔耍的什么花招,起身回敬。 “这酒味道不对,怕是见了风,换一盏吧。”朝阳刚要饮下那酒,就听见沈清洲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朝阳下意识警惕,仔细嗅着杯中酒,没有任何问题,无毒…… 当然,沈清洲也不可能会提醒她…… 沈芸柔眼底闪过阴霾,仰头喝下杯中酒,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 父亲,还是出手了。 “这酒,味道是淡了些,郡主若是嫌弃,不喝便是。”沈芸柔安静的看着朝阳,以退为进。 她乃是堂堂奉天皇后,亲自敬酒,若是朝阳不喝,可就不给面子了。 朝阳再次嗅了下杯中酒,现在还不是和沈芸柔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酒中桃花香气很重,是陈年好酒。 仰头喝了下去,温热十足。 “朝儿……”萧君泽失控的站了起来,他也怕酒中有问题。 阿福接过朝阳手中的酒杯嗅了嗅,偷偷冲萧君泽摇头。 酒水没有问题。 见朝阳还是喝了,沈芸柔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拜月安静的看着沈芸柔,又看了看朝阳。 哈…… 这女人之间的战争,还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两人根本都是防不胜防。 桃花酒,桃花酿,桃花乡里女儿红。 温柔乡啊…… 如果拜月猜得没错,一会儿……好戏就要开场了。 “啪啪。”果不其然,沈芸柔拍了拍双手。“西域舞姬虽美,我奉天也不逊色。” 话音刚落,一群舞姬踩着舞步走了进来,丝竹配乐,翩翩起舞。 沈清洲抬头看了沈芸柔一眼,眼眸透着的是警告。 脸色一沉,沈清洲仰头灌了杯中酒。“陛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还不送丞相。”萧君泽冷声开口。 阿福赶紧上前,亲自送沈清洲离开。 绕出坐塌,沈清洲从朝阳身边经过,停下脚步,深意开口。“比起你母亲,还是差了太多。” 朝阳隐忍的咬着唇角,双手握紧到身体发颤。 沈清洲!他怎么还有脸提起她母亲。 “陛下,这舞女身上好香啊,是什么香啊,好喜欢……”拜月靠在萧君泽腿上,故意提醒。 朝阳的呼吸一颤,想要屏住鼻息已经来不及了。 丹田处的燥热感瞬间涌上四肢,连指尖都在发麻。 是龙涎香…… 女儿红没有问题,可陈年女儿红加桃花,紫河车等泡酒……再遇龙涎香,这是最烈的催……欲之物。 慢慢呼了口气,朝阳眼眸深沉的看着沈芸柔。 用这么低端幼稚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她出丑? “郡主可是醉了?”见朝阳面色红润,周身散发妩媚,沈芸柔笑着开口。“陛下,朝儿怕是醉了。” 萧君泽也察觉到朝阳有些不对劲,方要起身。 “陛下,朝阳累了,先行退下。”猛地站了起来,朝阳要在意识还能自控之前离开。 “郡主,您身上也好香啊,可是用了什么香粉?”拜月笑着拦住朝阳,故意拖延时间。 “陛下,西域的东西都带毒,您最好……慎用。”朝阳警告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将拜月推开,径直离开。 沈芸柔安静的坐着,嘴角上扬。 见朝阳离开,眼眸深意的看了眼身侧的小太监。 太监点了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就是要让萧君泽知道…… 不要轻易招惹她。 “陛下不赏舞了吗?”朝阳离开,萧君泽自然要走,沈芸柔故意问了一句。 萧君泽冷眸看了沈芸柔一眼,冷哼离开。 “娘娘……”萧君泽一走,婢女惊恐的捂住嘴。“您的脸?” 沈芸柔蹙了蹙眉,不悦的看了婢女一眼。“如何大惊小怪?” 婢女惊恐的转身寻来铜镜,放在沈芸柔面前。 喝了酒以后,沈芸柔那张白皙的脸上满是红疹。 “皇后娘娘,这是木棉的粉末,朝阳方才敬酒的时候撒落,您不喝酒无碍,喝了酒……可是会毁容的。”拜月偷笑。 两个女人的战争就是……这般旗鼓相当。 “朝阳!”沈芸柔用力将铜镜扔了出去。 女人都是爱美的,她自然也在乎。 这张脸满是红疹,如何见人! 第340章 朝阳和萧君泽的演技 走出高台,朝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深吸了口气。 沈芸柔这真是……卑劣到可笑的地步。 从袖中露出银针,朝阳在指尖轻轻转动。 沈芸柔是不知道自己是毒谷老者的徒弟,还是太低估了她的实力? 不过,以沈芸柔的聪明,朝阳很清楚……她不可能只有这一步。 后面,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等着自己呢。 扬了扬嘴角,朝阳将体内的热血挤出指尖,暂时缓解和压制燥热。 侧目看了眼从高台跟出来的小太监,朝阳藏在了桂树后。 “让你们安排的人可安排好了?”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已经安排好了,景统领已经接到密函,以为陛下召他入宫。” 沈芸柔这是想要一箭双雕,既能彻底离间景黎和萧君泽,又能给朝阳一个教训。 “朝阳郡主呢?可有回宫?” 小太监四下看了一眼。“郡主应该已经回宫。” 桂树后,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景统领? 沈芸柔显然不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那个人是谁? 警惕的转身,朝阳打算回住处看看,以不变应万变。 “朝儿……” 身后,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将人困在怀里。 朝阳吓得心口一颤,这人走路居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萧君泽的武功是不错,但她体内还有余热,暂时注意力很难集中。 “陛下,请自重!”朝阳一根银针扎在萧君泽的虎口处。 萧君泽瞬间松手,整条胳膊都麻的厉害。 幽怨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小声开口。“朝儿……我今天表现如何?” 显然,萧君泽这是在邀功呢。 “陛下不是本色?”朝阳冷笑。 “我已经很努力的配合了……”萧君泽幽怨的抱着自己已经麻掉的胳膊,看着朝阳。“胳膊麻了。” 朝阳呵了一声,不麻才怪。“陛下下次若是再对朝阳动手动脚,就不是麻了这么简单了。” 她可以直接废了他。 “你的酒里和龙涎香有问题对不对?”萧君泽隐约猜到了沈芸柔用什么手段对付朝阳。 本以为自己赶紧来寻朝阳,至少能帮到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或者,是沈芸柔太低估朝阳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用。”朝阳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陛下,沈芸柔让人去我的住处了,我们还要配合演一出戏。”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冷意越发浓郁。“好。” …… 晚宴之上,朝阳是故意招惹萧君泽,让他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同和关心。 显然萧君泽也很聪明,他知道朝阳是故意的。 所以他未曾压制自己的情绪与表达。 只有让沈芸柔将矛头对准朝阳,误以为朝阳是萧君泽的软肋,发动攻势…… 朝阳才能在沈芸柔的攻击中找到她的弱点。 对付沈清洲的第一步,朝阳就是要拿沈芸柔开刀的。 沈芸柔是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也能被聪明误。 …… 皇宫宫殿。 沈芸柔墨发松散,惊慌的照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 女人在乎自己的脸,这是天性。 朝阳故意让沈芸柔毁容,是为了牵扯她的精力。 只有让沈芸柔慌了手脚,才能更快的解决这个隐患。 “娘娘……这木棉毒性不大,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危害,但喝了酒……作用于体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去。”薛神医有些无奈,木棉这种东西居然能出现在皇宫…… 这个对皇后下木棉的人,一定精通药理。 木棉是南疆特有的一种花粉,这种花只生花苞不开花,花粉就在这花苞之中,虽然毒性小,但会遇酒作用于肌肤之上,或红肿,或麻痒。 听闻朝阳回京了,难道是朝阳给皇后下了这花粉? 那她……便不多管这闲事了。 “没有什么药能将这疙瘩压下去?”沈芸柔有些急了。 “这疙瘩是发散与体表的解毒之症,您生了这疙瘩才能保证这毒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薛京华赶紧开口。 “行了,你退下吧!”沈芸柔不愿让旁人多看她的脸,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朝阳!” 她等着看她的好戏! “皇后娘娘,丞相让人前来传信。”太监将信件放在沈芸柔手中。 沈芸柔打开看了一眼,手指慢慢收紧。 沈清洲说,比起朝阳,她已经输了。 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 “滚,都给本宫滚!”沈芸柔眼眶泛红,用力摔了桌上的摆件。 凭什么父亲总是看好朝阳! 她什么时候比朝阳差过! 朝阳终归是木景炎的女儿,父亲为什么就一定要爱屋及乌!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从宫中回去以后就屏退了所有佣人,一个人卧在院落的梨花树下喝酒。 “阿狸……” 四周的虞美人开的正艳丽,在微风中摇摆。 沈清洲难得觉得自己醉了,真的醉了…… “阿狸,你就这么恨我吗?”沈清洲声音有些苦涩。 白狸最狠的地方就在于,将朝阳的身份一直藏到她死。 他对朝阳做了那么多错事,朝阳……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承认他这个父亲的。 无力的笑了一下,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我做错了吗?阿狸……当初可是你说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可你什么都不说就和木景炎走了……” “阿狸,你让我怎么想,让我怎么做……” 他也曾经爱白狸爱到了发疯的地步。 他当时确实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 可他不后悔…… 如若放在现在,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在隆帝眼中,他和木景炎是必须要死一个的。 木景炎不死,隆帝要除掉的人就是他。 人都是自私的…… 何况,那时候他真的不甘心。 “阿狸……骗我的人是你啊,为什么你要惩罚我……”沈清洲蜷缩着身子,喉口的血腥气越发浓郁。 白狸的尸体就长眠在这梨花树下,而他却只能与她阴阳两隔。 与自己的女儿……形同陌路,血海深仇。 “清洲,你们奉天的皇帝就是个疯子,他要对我下手……阿洲,你带我走,求你……” 当初,白狸求他带她离开,不要让她留在这奉天皇宫。 “好,但阿狸,我们还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沈清洲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明明答应了,答应要带白狸离开。 在他的羽翼还没有丰满的时候,他不敢轻易带着白狸去冒险。 他可以死,可他不想让白狸犯险。 他只是想让白狸等等他…… “沈清洲,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木景炎吗?”可后来,白狸却没有等他,她和木景炎走了。 彻底消失。 “我爱他的义无反顾……” “沈清洲,你太理智了。” 白狸冷笑,嘲讽沈清洲太过理智。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不顾一切,义无反顾,甚至不去考虑后果的带她离开,为她牺牲。 “阿狸,理智有错吗?我有错吗?如若我不谋划好一切,死的人就是我们!木景炎是义无反顾,可结果呢?他死了!” 第341章 沈清洲开始怀疑了 “丞相……” 阴暗处何顾走了出来。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酒壶,抬头看了一眼。“如何?” “丞相,小姐此番回京,是冲着您来的。”何顾紧张的看着沈清洲,声音低沉。 “今日宴会之上,那个西域进献的舞姬,盯紧。”沈清洲转移了话题,显然不想提这件事。 朝阳是冲着他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若朝阳能将他扳倒,那说明朝阳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了…… 他也能安心了。 “是!”何顾点头。 他会盯紧那个女人,保护好小姐。 “何顾……”沈清洲无力的倚靠在树干上,声音沙哑。“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何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只是个影卫,只负责听从命令即可。 “让你的人盯着西峰,他最近可有异样?” 收敛了眼底的慵懒,沈清洲的气压开始冷凝。 “师父前些时日去了西域。”假借边关任务的名义,实则去了西域。 沈清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去了西域…… 西峰的心,想来早就不和他在一条线上了。 “你退下吧。” 何顾离开,沈清洲起身看着梨花树下的位置,眼眸越发深沉。 “来人!将这处挖开……” 沈清洲,终是怀疑了什么。 …… 奉天,皇宫。 朝阳住处。“郡主,您回来了。” 婢女见朝阳回来,紧张低头。 朝阳故作惊慌的扶着门框,呼吸急促。“你先下去,不许让任何人来打扰……” 婢女紧张的看了朝阳一眼,面色潮红,一看便知道不对劲。“是……” 低头赶紧离开,婢女对角落里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太监得逞的笑了一下,转身出门迎禁军统领。“景大人,皇后遇袭,宫中有刺客!” 景黎愣了一下,果然看见翊坤宫处有一个黑影闪过。 宫中禁军众多,居然能让刺客入宫? 来不及多想,景黎快速出手,追着那黑影往别苑的方向跑去。 太监冷笑,转身离开。 “去告诉娘娘,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将景黎引去朝阳的住处,皇后再以抓刺客为由…… 那朝阳郡主在宫中私通禁军统领的消息,便能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看朝阳郡主还怎么有脸在皇宫待下去。 大虞的皇帝更会碍于颜面和名声,废后…… …… 裕亲王府。 “王爷,您的伤刚敷上药,您要去哪?”朱雀紧张的跟出去,不知道这么晚了萧承恩要去哪。 “不必跟着。”萧承恩扶着伤口,往后院禁地走去。 曾经,婉儿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没了女主人的王府,倒是显得有些萧条和凄凉了。 “王爷,小公子睡了。”小家伙养在王府后院,有专门的嬷嬷和奶娘照顾。 “你们先出去吧。”坐在床榻边,萧承恩看了眼熟睡的小家伙。 巴掌大小,这么一点点,居然坚强的活了下来。 什么话都没说,萧承恩疲惫的半躺在榻上。 就因为这个小家伙,差点要了青鸾的命。 “小东西,你真是命大。”手指轻轻触碰自己儿子的脸,萧承恩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父亲…… 毕竟,父亲这个身份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当初娶了婉儿,他不仅仅是忌惮苏家,更是没有准备好如何成为一个父亲。 他让人偷偷在婉儿的汤药中加避子药,是不想太早的有孩子。 可萧承恩一直都知道,他的孩子只有婉儿有资格生…… 苦涩的笑了一下,造化弄人。 他没能保住婉儿,也没能留住青鸾。 他爱婉儿,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爱情,可他对婉儿的爱也并不纯粹。 他不仅利用过婉儿…… 失忆后,他对青鸾……也是动了心的。 可他无法回应青鸾,更无法接受自己心里除了婉儿又有了别人。 “王爷……” 门外,是暗卫来寻他。 眼眸暗了一下,萧承恩起身。 离开前又多看了小家伙一眼。 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摇了摇头,萧承恩对自己并没有太大信心。 他并不知道合格的父亲应该做一些什么。 “她如何了?”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萧承恩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青鸾姑娘恢复的不错,现被朝阳郡主寄养在木家,一切顺利。” 萧承恩松了口气,她能好好的活着就好。 自此哪怕天涯路人各一方,也能互不相见,相忘江湖。 这样,对青鸾,对他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应该恨本王吧。”萧承恩问的有些苦涩。 暗卫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罢……” 萧承恩笑了一下。 “王爷,昨日夜里,又有人行刺六皇子,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暗卫转移话题。 “无论是萧君泽的人,还是沈清洲的人,都不会让老六活着,因为先帝遗诏……是真的。”一开始,萧承恩也怀疑先帝遗诏的真实性。 可沈清洲和萧君泽的人都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六皇子出手,这倒是让萧承恩更加确信遗诏是真的。 只要手握遗诏,推老六做皇帝,那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只要不是萧君泽,谁做皇帝他都没有意见。 “宫中传来密函,是陛下的。”后院外,另一暗卫快速靠近,小声开口。 萧承恩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萧君泽的密函? 他找自己做什么? 伸手接过密函,萧承恩已经猜到了一半。 只是萧承恩没有想到,萧君泽居然会屈尊降贵,打算与自己合作对付沈清洲? “哈……真是新奇。”萧承恩觉得好笑。 从来都看不起他,不屑与他同流的萧君泽,居然也有想要与他合作的一天。 手指慢慢收紧,手中的密函被揉碎。 萧君泽啊萧君泽,他也有今天…… 显然,沈清洲的势力太过难以撼动,否则萧君泽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 “既然如此,那便先合作又何妨。”先与萧君泽合作除掉沈清洲。 至少,还能保证他萧家的天下不会易了主,改了姓。 “回信给萧君泽,想要合作可以,让老六回宫,若是悯彦出任何差错,本王都不会放过他。”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让萧悯彦入宫,是制衡萧君泽和沈芸柔最好的方式。 在皇宫之中,众朝臣无数双眼睛盯着,沈清洲总不会那般肆无忌惮。 “是!” …… 皇宫,长春别苑。 景黎被引进内院,眼看着黑衣人消失在眼前。 冷眸警惕的看着四周,景黎推门进入房间。 这别苑平日里很少住人,除非宫外有重要贵客到才会腾出这别苑。 房间光线有些昏暗,温度也比外面要高了些许。 第342章 景黎背下所有罪责 朝阳抬脚将脚踏踢了过去。 景黎闪躲,那脚踏便撞在了门上,将门关闭。 “你……”景黎警惕的看着朝阳,许久才反应过来。“参见朝阳郡主!” “郡主恕罪,是景黎莽撞,不知道郡主在此,这就……”景黎有些慌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显然,有人故意将他引到这里。 朝阳起身,看了跪在地上的景黎一眼,有些眼熟。“你是禁军统领?” 景黎低头,恭敬回答。“戴罪之身,以被降职。” “你是……”朝阳惊了一下,大概了解了。 景黎是萧君泽的人。 初次入宫,朝阳被太后惩罚差点死掉的时候,朝阳记得有人偷偷帮过她……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这个叫景黎的禁军统领。 还有她在春猎被萧承恩欺辱的时候,也是景黎出现帮她解围。 “我记得景统领曾经多次在暗地保护。”朝阳多次察觉有人在背后护过自己,但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 “受陛下所托。”景黎低头。 当时只是受陛下所托保护慕容灵,也……保护朝阳。 其实,萧君泽从新婚之夜后就让人暗中保护朝阳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他还是不希望朝阳被别人害死。 或许,那时候的萧君泽已经把朝阳当自己的女人了。 新婚夜圆了房,朝阳就是他萧君泽的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可以欺负伤害,但是别人不可以。 朝阳别开视线,手指收紧了些,萧君泽居然还良心发现过。 嘲讽的笑了一声,那时候的萧君泽是怕她死在王府或皇宫,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景统领快起身。”朝阳扶景黎起身,警惕的听着门外。“显然有人要算计你我,不如一起演一出戏?” 景黎能被沈芸柔骗来,说明沈芸柔也盯上了景黎。 景黎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 同时将他和朝阳郡主都推到陷阱中,除了皇后还能是谁。 “有刺客,就在房内!” “围起来!” 院落外。 皇后宫中的太监趾高气扬的开口,让禁军将别苑团团围住。 “长春苑进了刺客,给本宫搜!”沈芸柔脸上的红疙瘩被粉遮掩,但依旧能看出满是狼狈。 怒意浓郁的开口,沈芸柔让人搜。 “皇后娘娘,这是……朝阳郡主住处,直接搜,怕是不妥。”宫女紧张开口。 “朝阳郡主身份尊贵,乃是大虞未来的皇后,若是出了差错两国起了战争,你们担待的起码?给本宫搜!”沈芸柔边说,边往内殿走去。 房门被推开,朝阳和景黎就在房内。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嘴角带着冷笑。“还以为是长春苑入了刺客,原来是朝阳郡主夜会情郎?” “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景黎赶紧跪地。 “误会?本宫和众人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告诉本宫……你们在吟诗作对?”沈芸柔冷声讽刺。 “是您宫中的太监说此处有刺客,景黎这才……” 景黎恭敬解释。 “可有此事?”沈芸柔问了身边的太监。 “娘娘,奴才与娘娘一同出入,根本没有见过景统领。” 这黑锅,已经扣在了景黎身上。 若不是朝阳发现的及时,今晚……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发生什么事了?”别苑外,萧君泽欺压极冷的走了进来,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吓得全身发颤。 萧君泽这是压着怒意来的。 “参见陛下。”沈芸柔带头请礼,一脸惋惜。“景统领这夜会后宫女眷的毛病,还真是不好改。” 景黎手指收紧了一下,话都堵在嗓子里。 朝阳看了景黎一眼,冲他轻轻摇头。 既然对方有意离间,那就先忍着。 “景黎!”萧君泽咬牙喊着景黎的名字。 景黎惊慌跪地,紧张解释。“陛下息怒,景黎只是……” “景统领说他前来捉拿刺客,朝阳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朝阳先一步开口,身形不稳。“陛下,朝儿有些头晕。” “此事关乎朝阳郡主名声,景统领可要好好解释。”沈芸柔笑着开口。 景黎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握紧双手。“陛下……此事与朝阳郡主无关,是景黎莽撞,冲撞了郡主。” 景黎一个人将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 沈芸柔蹙了蹙眉,没想到景黎一个人认了,倒是将朝阳摘的干干净净。 “陛下……”朝阳差点摔倒。“这是怎么回事?” 萧君泽赶紧上前,扶着朝阳。“还不传太医!” “陛下,后宫中怎么能有禁军随意进入女眷住处?”朝阳一脸茫然。 见朝阳也将罪责都扔在了景黎一个人身上,沈芸柔的手指咯咯作响。 她倒是会推卸…… 显然,景黎也是个傻子,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扛着。 微微蹙眉,沈芸柔多看了一言不发的景黎一眼。“景统领可有话要说?” 她在给景黎机会,让他辩解。 “景黎无话可说……” “你!”沈芸柔气的脸色泛白,死忠又不懂变通的蠢货。 但凡他将朝阳拉下水,自己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景黎,你真是让朕失望透顶!”萧君泽一脚踹开景黎,将朝阳抱进内殿。 朝阳有些担心景黎,责备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演戏归演戏,毕竟是自己人,下手也太狠了。 景黎咳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陛下恕罪……” 内殿。 萧君泽将朝阳放在床上,还不忘趁机邀功。“朝儿,我的演技如何?” “陛下将渣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愧是本色……”朝阳想讽刺萧君泽本色演绎。 萧君泽知朝阳现在不敢反抗,俯身吻了朝阳的唇,蜻蜓点水,但却让朝阳的话戛然而止…… “萧君泽……”朝阳反手就想给萧君泽一个耳光,被萧君泽抓在手心摁下。“皇后可都在外面。” 朝阳怒意浓郁的看着萧君泽,眼底溢出来的杀意。 萧君泽很满意的扬了扬嘴角,朝阳看他的眼神是杀意,至少不是厌恶…… 这样,就好。 “朝儿,我错了,以后……未经你允许,我不会碰你,别生气,我只是……”萧君泽怕朝阳真的生气,小声安抚。 他方才只是情难自禁…… “滚!”朝阳不想看见萧君泽。 萧君泽眼眸充盈着受伤,像是被打败后耸了脑袋的狼。 …… 院落。 景黎跪在地上,笔直的跪着。 沈芸柔看了景黎一眼,冷声开口。“景统领和朝阳郡主可是旧相识?” “从不认识。”景黎斩钉截铁。 “朝阳郡主可是故意引诱你?”沈芸柔威胁的看着景黎。 “不曾,是属下莽撞了,冲撞郡主。”景黎宁死不屈。 “你!”沈芸柔深吸了口气。“你还真是萧君泽养的一条好狗!” 她倒要看看,萧君泽不信他以后,他会是什么下场。“你可知冲撞朝阳郡主是什么罪过!” 若是萧君泽不念旧情,那就是满门抄斩。 毕竟朝阳如今可是大虞的皇后! 这种引起两国战争的罪责,景黎可承担不起。 第343章 景黎给慕容灵逃走机会 “陛下,这件事要如何解决?”院落外,沈芸柔在逼迫萧君泽做决定。 一边是朝阳,一边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这个时候……萧君泽要怎么选择? 无论牺牲谁,对于萧君泽来说都是切肤之痛。 萧君泽径直走到景黎身前。“你可认罪?” “陛下若觉得景黎有罪,景黎认。”景黎安静的跪着,情绪毫无波澜。 萧君泽眼底闪烁着异样的情愫,双手慢慢握紧。 沈芸柔的视线始终落在萧君泽脸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 很难抉择吧…… 自己的心腹,要被自己亲手除掉,这种痛苦……她一定要让萧君泽感受到。 不然,阿若不是白死了。 眼眶也有些泛红,沈芸柔的手指也慢慢握紧。 她与萧君泽,永远都只能站在对立面了。 “既然你认罪,那就革除官职,踢出禁军……发配关外……”萧君泽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发颤。 “陛下!”禁军惊慌跪地,想要替景黎求情。 “陛下。”见萧君泽已经心如刀割,沈芸柔笑着替景黎求情。“发配边关还是算了,既然是重罪,还是要留在京都才便于监管。” “皇后,这段时间这般辛苦,脸上都长疙瘩了,还不忘关心朕,朕很欣慰。”萧君泽压低声音,话语透着讽刺。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抬手去遮挡自己的脸。 “应该的……”说完,沈芸柔转身离开。 “景黎被萧君泽责罚,心中必然会有怨言,今夜让人送伤药去景黎府上。”她要开始拉拢景黎了。 “是!” …… 景黎,府邸。 密室中,慕容灵惊慌的看着四周。 铁链在空荡的环境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环境密闭,能听到悠长的回音。 “你在吗?”慕容灵紧张的问了一句。 在密室,她分不清白昼和黑夜,只知道景黎会按时来给她送饭,吹灯,如若灯灭了,那就是黑夜,如若灯亮起,那就是白昼。 她等了早膳和午膳,却怎么也没有等到晚膳。 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慕容灵开始胡思乱想,桌上的早饭和午饭都还没动,一下也没有被碰过。 她本想绝食抗议,可他却不再出现了…… 是生气了吗? “咔……”密室的门再次发出响声。 慕容灵紧张的听着动静,是他来了吗? “你……”景黎手里端着晚饭,身形有些虚浮。 慕容灵嗓子沙哑,难听的再次开口。“去哪了……” 慕容灵极度恐慌,她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安全感。 “嗓子好些了?”景黎看了眼桌上一动没动的饭菜,小声开口。 他从薛神医那里求了药,替她治嗓子。 她嗓子的毒和当初毒哑朝阳的毒是一样的,还有救,但慕容灵中毒时间太长,就算是解毒也已经留下伤害了。 嗓音可能不会像是以前那么好听了。 “你去哪了……”慕容灵声音有些发抖,紧张的问着。 她害怕,害怕自己一辈子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更怕景黎出什么事,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景黎的手指有些冰冷和虚弱,轻轻触碰慕容灵的下巴。“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景黎的声音永远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不像是生气,但却让慕容灵莫名的害怕。 “我……我没胃口。”慕容灵也曾哭着求景黎放她离开,可景黎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那就饿死在这里。”景黎声音越发虚弱,起身的瞬间,终于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慕容灵惊慌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景黎。“你……你怎么了。” 血腥气开始浓郁,景黎后背的血迹已经浸透衣衫。 接二连三的重罚,已经让景黎撑不住了。 可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作为帝王,萧君泽肯留着慕容灵的命交给他,那他无论承受再多,都是值得的。 “景黎……”慕容灵声音颤抖的厉害,伸手去触碰景黎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衫,肌理分明的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痕,血肉模糊。 倒吸一口凉气,慕容灵紧张的握紧双手。 是因为她,才受了这么多伤吗? 视线落在景黎腰间的匕首上,慕容灵的手指有些发麻。 她要不要趁现在逃走? 用匕首撬开脚镣,逃出这里! 她要逃走。 呼吸发颤的握紧匕首,慕容灵想杀了景黎,这样就不会有人困着她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可为什么,她下不去手…… 双手颤抖了很久,慕容灵扔了匕首哭了起来。 她做不到。 空荡的环境回荡慕容灵沙哑的哭声,景黎抬手扯住慕容灵,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慕容灵害怕的看着景黎,一句话都不敢说。 景黎深吸了口气,再次无力的摔在慕容灵身上。 他给慕容灵杀他的机会了,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 慕容灵惊慌的看着屋顶,缓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还是下不去手啊。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全身冰冷的看着梨花树下,吓人将梨花树挖开,下面空荡一片,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骸骨。 双手握紧到发麻,沈清洲转身一脚将西峰踹在地上。 “尸骨在何处?”走到西峰面前,沈清洲猛地从手下手中拔剑,抵在西峰脖子上。 西峰轻声咳嗽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闪躲。 “再问你一遍,尸体呢?”沈清洲一脚踩在西峰的胸口,怒意让所有手下都在害怕。 沈清洲很少这般动怒,西峰是真的惹到他了。 “白狸姑娘……生前,让西峰将她的尸体带走,死……也不要留在您身边。”西峰忍痛看着沈清洲,一副愿意赴死的表情。 沈清洲笑了一下,收回手中的剑。“死都不要留在我身边?” “是……”西峰撑着身体跪在地上。 “在哪……”沈清洲蹙眉,眼眸透着凌厉。 西峰什么都不说,安静的跪着。 “不说?”沈清洲扔了手中的剑,戾气浓郁的一脚揣在西峰胸口。“很好。”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多能扛。 “带下去,什么时候问出来,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沈清洲呼吸急促的扶着树干,手指发麻。 这个时候,手下都不敢招惹沈清洲。 无力的跪在地上,沈清洲的心口疼到几乎晕厥。 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阿狸……你就这般恨我。” “什么人?”突然,沈清洲的眼眸从受伤变得狠厉。 身后,一个黑影狼狈的从墙头翻了过来,拂了拂身上的土。“沈丞相……” 第344章 沈清洲的过往 “你是什么人?”沈清洲起身,压着心口的杀意。 能避开丞相府所有的眼线翻墙进来,就算没有武功,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有个情报要卖给您。” “你好大的胆子……”沈清洲眯了眯眼睛。 从昏暗处走近,那是一个淡雅入星空皓月的男子。 梨花树下,男子冲沈清洲笑了一下,墨发剑眉,英气的如同天神雕琢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清洲脸色沉了一下,抬手扼住对方的脖子。“你是巫族的人。” 巫族的人眉宇间天生的一道红色印记,传闻那是天眼,能与天神沟通,能知天时地利。 “啊,丞相真是见多识广。”星移歪了歪脑袋,以真面目见沈清洲。 “你最好有能说服我不杀你的理由。” 沈清洲手指的力道加大。 星移丝毫不惧怕,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丞相有没有想过,圣女白狸,可能没死?” “什么……”猛地松开星移的脖子,沈清洲的眼眸透着浓郁的惊愕。“你说……什么?” “丞相可知道西域组织,虞美人?”星移歪了歪脑袋,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 “自然知道。” 沈清洲的声音和呼吸都在发颤,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控。 将自己全部的弱点,软肋,都展露无疑。 星移扬了扬嘴角,真是难得啊…… 沈清洲,奉天何人不识沈清洲?各国何人不知奉天的丞相大人沈清洲…… 居然还真的是个情种。 “圣女,果然不是简单人啊。”星移笑了,不得不配的西域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 从某种角度来说,圣女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各国。 这些强大的男人,哪个又不是被她玩弄于手掌之中。 “别卖关子……”沈清洲杀意浓郁。 他只想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美人组织是近几年新起的组织,专门与暗魅楼为敌,组织的背后之人极其了解暗魅楼,能这般了解暗魅楼的,一定是暗魅楼出来的人……以虞美人命名,还能让丞相身边那个叫西峰的首领为之卖命的,除了圣女白狸还能是谁?” 星移走到虞美人花丛旁,摘下一朵虞美人。“圣女可是说她服毒?这虞美人的花粉和墨汁聚合在一起,不仅仅是剧毒……还是假死药。” 笑着回头看了沈清洲一眼,星移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丞相,您身边最信任的人……怕是早就与您不是一条心了。” 能和白狸演出这场戏的人,只有西峰。 …… 皇宫,长春苑。 朝阳坐在院落,安静的吹着手中的树叶。 音律婉转,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小姐,拜月是冲着你来的,她不会安分。”身后,何顾小声开口。 毕竟是在皇宫,他还是要躲在暗处保护朝阳。 “无妨,既然她选择向死而生,那我就让她死在这……”朝阳眼眸沉了一下,揉碎了手中的树叶。 拜月,已经不止一次触及她的底线了。 无论是木吉还是当初救她的老夫妻,她都无法忍受…… “沈芸柔的人,可有动静?”朝阳侧目看了何顾一眼。 “嗯,皇后的人私下去了景统领住处。”何顾点头。 朝阳笑了一下,起身走到院落的棋桌前。“何顾,陪我下盘棋吧。” “小姐喜欢下棋?”何顾愣了一下。 “当然……”朝阳将棋盘放在桌上。“能当操盘的棋手,谁又愿意当这棋盘上的棋子?” 任人摆布。 “小姐……说的是。”何顾坐在棋盘对面,有些紧张的握紧手指。“小姐先请。” “何顾……你对沈清洲,了解吗?”朝阳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何顾拿着棋子的手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了解。” “跟我聊聊可好?”何顾是百晓堂的人,自然了解很多人。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沈清洲……是个很厉害的人。”何顾将黑子放在白子斜角之上。“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如今的权势,却没人知道……他曾经是宫中宦官的养子。” 朝阳拿着棋子的手也僵了一下,抬头看着何顾。“宦官?” “奉天最残暴的时代,莫过于弘帝时代,那时候才是奉天朝堂最残酷的时代。”何顾落子,再次开口。“沈家三代朝中大臣,官拜尚书,可弘帝生性多疑,沈家被害,满门抄斩。沈清洲以罪臣幼子的身份,入宫为太子伴读,那时候的太子并不是先帝。” 朝阳点头,他倒是知道先帝九子夺嫡的事情,是奉天朝史上最血腥也是最黑暗的过往。 先帝登基后,命司史篡改那段最黑暗的过往。 玄武门之变,太子被杀于午门,血流成河。 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父子之间阴谋算计。 “为了活下去,沈清洲曾经依附于当时最受宠的宦官,景公公门下,被他收养,做了他的义子。” “后来,也是沈清洲,亲手杀了景公公,腰斩之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无人知道沈清洲经历过什么,但他如今的心狠手辣一定与童年的不幸有很深的渊源。 “早些年,所有人都骂沈清洲认贼作父,毕竟景公公是沈家的仇人,直到他手刃仇人,扳倒太子,推不受宠的先帝登基,坐上皇位之后,所有人才看到了他最可怕的一面。” 沈清洲,这个长相无害,看起来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双手沾染无数鲜血。 他,才是真正从地狱走出来的人。 “那一年,沈清洲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沈清洲的狠是无形的,让人灵魂都在发颤的冷。 “后来,他替奉天先帝去西域参加盛会,也是唯一一个将西域圣女白狸赢回奉天的人。” 朝阳落子,将何顾的黑子反杀。“你输了。” 何顾惊愕的看了朝阳一眼,他的棋艺也不算太差,可在朝阳手下居然…… 这么快就输了。 “能在西域暗魅楼的盛会上赢得头筹,沈清洲当年绝对有他的实力。”朝阳清理棋盘,抬头看着何顾。“我要百晓堂卖我一个情报。” “小姐……说。”何顾心口隐约觉得不安。 “我要沈清洲的软肋,他的弱点和突破口。”朝阳,要买百晓堂的消息。 “百晓堂有百晓堂的规矩,就算是小姐……也不能例外,如若要百晓堂的情报,需要百晓堂的主人,向您讨要一样东西……”何顾有些紧张,百晓堂的主人是沈清洲。 朝阳要沈清洲的软肋,沈清洲要朝阳的东西…… 这,怎么看都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第345章 萧君泽的另一面 朝阳安静的看着棋盘,许久笑了一下。“好啊,无论百晓堂的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何顾紧张的站了起来,慢慢握紧手指。“小姐,您再考虑一下,不是什么人都能和百晓堂做交易的。” 朝阳起身,见何顾这般紧张,疑惑的问了一句。“百晓堂的堂主会要人的命?” “那……倒是不会。”何顾摇头。 “既然不会要我的命,你怕什么?”朝阳并不担心。 她能有什么好图的,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都付得起。 “小姐,您想清楚,百晓堂的任务,不会那么好接的。”何顾不想让朝阳和沈清洲为敌,毕竟……沈清洲是朝阳的亲生父亲。 就算沈清洲说了,不能让朝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父女相残……互相敌对,不是何顾愿意看到的。 “我承担的起。”朝阳径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她……承担的起。 只要能扳倒沈清洲。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还是湿润了。 重回奉天,她以为自己可以将任务、仇恨和情感分的清楚,可原来……心还是会痛。 她恨沈清洲,看见沈清洲的瞬间情绪都是失控的。 这个男人,害自己家破人亡。 “哈……”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朝阳慢慢滑坐在地上。 不除掉沈清洲,她永远都无法解脱。 恨意像是毒药,在她心口发芽,慢慢滋生。 每当想到木景炎还躺在西域的密室里生不如死,每当想到自己的母亲……服毒自尽。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扯。 “娘……”朝阳抬头强迫眼泪不要往外涌,小声唤着白狸。“你在哪里?” 真的像星移说的,她并没死吗? 如果她没死,那虞美人组织,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如果她没死,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陛下,半夜三更不睡,来朝阳房外做什么?”擦了擦眼泪,朝阳警惕的听着房外的动静,是萧君泽。 “朝儿……”萧君泽是半夜一个人偷偷来的,他只是……一个人无法入睡。 “陛下,您这般行为有失帝王风范,还是早些回去吧。”朝阳压低声音,没有半分情感。 “朝儿……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沈芸柔的人已经去找景黎了。”萧君泽的手指轻轻触碰门框,他知道朝阳就在门的那边。 明明是奉天的皇帝,只要他想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朝阳近在一墙之隔,却如他永远都无法触及的星光。 偏偏,最痛苦的是……他曾经得到过朝阳,却未曾真心呵护。 “那朝儿就提前先恭喜陛下了。”朝阳始终坐在地上,安静又无力。 “景黎是我的人,他足够可信……”萧君泽怕朝阳担心景黎的可信度,尽可能的制造话题。 “朝儿已经了解,陛下的人自然值得可信,您回去吧。”朝阳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隐忍。 让她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萧君泽垂眸,月光下越显凄凉。 转身席地而坐,萧君泽靠在门上,蜷缩起身体。“朝儿……别赶我走。”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是今夜要露宿她屋外? “陛下是被人下降头了吗?”朝阳揉了揉眉心,自从萧君泽痴傻以来,变化太大…… 看来,她得找星移好好给萧君泽看看了,保不准被谁下了降头。 “嗯……也许。”萧君泽自嘲的笑了一下,靠在门外,疲惫的闭上双眼。 和朝阳只有一门之隔,这样才能安心的睡着呢。 朝阳无可奈何,他愿意在门外,那就睡在外面吧。 …… 夜渐渐深了。 暗卫都守在长春苑外,他们的陛下就睡在内殿门外,这……谁敢吭声? 看见了,也不敢出声。 房间内,朝阳也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 “母后,别赶我走……” “母后……泽儿会听话的,母后。” 萧君泽做了噩梦,梦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很长一段时间,长孙皇后对萧君泽并不上心。 自从萧君泽成了太子,皇帝‘亲自’抚养以后,长孙皇后和萧君泽之间的相处就越来越少了。 先帝对于萧君泽,是废了心血的,他也是把萧君泽当未来帝王来培养的。 可萧君泽越是长大,长孙皇后对他就越疏远。 “你越来越像你父皇了……” 起初,萧君泽听不出这是好话还是坏话,直到有一天……萧君泽听说长孙皇后病了,命不久矣。 第一次,萧君泽感受到绝望,无助,还有深沉的不甘心。 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听话,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母亲不爱,父亲不管的野孩子。 “母后,泽儿不想长大……” 母后,泽儿不想当皇帝。 “萧君泽,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你的身体里流着萧家的血,自私残暴,冷血,无情……” 还记得,这是长孙皇后对萧君泽说过最重的话。 长孙皇后疯了,那段时间……宫里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皇后疯了,皇后要杀陛下。 萧君泽全身如同浸泡在寒潭水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怒吼和声音以及眼神中……透着的是浓郁的恨意。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长孙皇后突然就疯了,疯了一样的厌恶萧君泽,疯了一样的……想要杀隆帝。 “萧家的人,毁了我……” “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我也要毁了你!” 早些年,长孙皇后对萧君泽有多爱护,发疯的那几年就有多恨。 长孙皇后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她恨得不是萧君泽,她恨得是先帝。 她死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萧君泽。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伤害萧君泽,是为了让他明白,母亲走了……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了。 他一个人,要如何在这肮脏的,杀人不见血的皇宫活下去? “母后……” 暗红的鲜血在腹部流淌,长孙皇后发疯后,不仅要杀先帝,还要杀太子萧君泽。 她不放心萧君泽啊,发疯的瞬间,她想带走萧君泽。 终于,先帝还是忍无可忍,秘密下旨,一杯毒酒,赐死长孙皇后。 对外,皇后死于疯病,救治无效,薨…… “母后……” 萧君泽站在血泊中,直到长孙皇后离开,他都只以为自己的母后是被真的逼疯了,被这深宫,被自己的父皇,生生逼疯了。 他恨先帝,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后。 他恨先帝登基前曾发誓只爱长孙皇后一人,可却在成了帝王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恨先帝的用情不专,更恨这皇宫的阴险。 第346章 青鸾误会萧承恩 皇城,街道。 “哎呀,奉天的皇城还真是热闹。”星移顶着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跟在青鸾身后。“你慢点,伤还没好呢,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在青鸾眼睛里仿佛粪土。 如今的青鸾比之前更加冷凝,冷的吓人。 “小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还有心情玩儿?”青鸾冷眸看了星移一眼,转身继续快步往前走。 星移四下瞅了一眼,蹙眉拉住青鸾。“有人跟着我们。” 青鸾也警惕的侧目看了一眼,从木家别院出来,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跟我来。”青鸾扯住星移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了巷子躲起来。 那几个跟着青鸾星移的人见他们突然没了踪影,快步追了上来,四下寻找。 青鸾旋身一脚将追来的其中一人踹在地上,带毒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什么人让你们跟着我。” 对方惊慌的看着青鸾。“我们没有恶意。” “谁让你来的!”青鸾再次开口。 对方知道青鸾的身上带毒,这匕首肯定淬了毒。 “是……是裕亲王。”那人闭上眼睛,惊恐开口。 是裕亲王让他们来保护青鸾的。 可青鸾,显然是误会了。 拿着匕首的手僵了一下,青鸾收回自己的手。“裕亲王……” 萧承恩。 是萧承恩让他们跟着自己? 萧承恩知道她回了京都…… 眼眶有些泛红,青鸾起身冷眸看着地上的人。“回去告诉裕亲王,以前的青鸾已经死了,以后……青鸾不会再纠缠他,也希望他不要再逼我。” 声音有些发颤,青鸾终究是无法恨萧承恩,可萧承恩不要一次次的来逼她。 杀了她的孩子,还要杀她…… 那人惊慌的看着青鸾,起身快速逃走。 星移饶有兴致的看着青鸾,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青鸾一个人躲在巷子里,无力的靠在墙上。 终究是她错了,以为靠孩子就能留住萧承恩的心…… “哈……”嘲讽的嘲笑自己,青鸾的手指掐破掌心。 是自己错了,不该趁着萧承恩失忆,以为自己有可能留住他的心。 他总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萧承恩……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她输了,一败涂地。 输给了一个死人,也输给了自己。 “按照小姐给的线索,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星移看了眼手中的情报,快速追了过去。 “这个人是沈清洲当年护送出宫的太监,就养在别苑,如若不是对他很重要,他不可能这么偷偷藏着对方。”青鸾眯了眯眼睛,和星移躲在暗处观察。 朝阳要对沈清洲下手,自然要从各个方面去找沈清洲的软肋。 这个被沈清洲藏在宫外的太监,又是什么来头。 …… 景黎府邸。 “景统领,您的脸色很差,皇后娘娘特地让我们送来伤药。”沈芸柔的说客就在正堂,话语透着深意。“景统领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却不信任您。” “回去告诉皇后,谢谢她的好意,景黎自知有罪,认罚。”景黎冷声开口,送客。 几个人蹙了蹙眉,已经失去了陛下这个靠山,想要在皇城活下去还不知道聪明些,摆什么架子。 等几人离开,景黎轻声咳嗽,后背的伤口疼的厉害。 身形有些摇晃,景黎的伤有些感染,发烧了。 眼前一阵发黑,景黎起身去给慕容灵送晚膳。 沈芸柔这么聪明的人,若是第一次上门自己就动摇,她肯定是不信的。 只有让她觉得说服自己万般艰难,她才会真的信。 陛下说得对,对付沈清洲,沈芸柔是个突破口,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以沈清洲这几年在朝堂的人脉和在京都的关系网来看,想要直接对付沈清洲,太难了。 手握重权,直逼皇权,如今的沈清洲一人独大,与当年的长孙家无异。 只是,长孙家盘根错节,家族子嗣庞大,渗透奉天各处官职,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这是长孙家能经久不衰的益处,又是长孙家致命的弱点。 而沈清洲,显然比当年的长孙家家主,更加聪明。 他很清楚什么是审时度势,更清楚自己孑然一身,只是门客众多。 萧君泽动不了他,也暂时不敢动他。 …… 黑夜中,几个身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夜色清冷,寒气逼人。 皇宫,长春苑。 朝阳被冻醒,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是夏初,奉天京都却还是夜里寒凉,有些诡异。 揉了揉眉心,朝阳诧异自己怎么就睡在了地上。 “叮铃……” 突然,朝阳警惕的起身,听着远处。 有银铃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个声音,朝阳异常熟悉。 她娘亲,白狸…… 白狸的脚腕上常年戴着银铃,那是暗魅楼出来的人都要戴着的饰品。 白狸有,拜月也有。 那银铃是避毒用的,也可驱散毒虫毒蛊,是暗魅楼用来克制南疆的。 银铃撞击的声音很清脆,一般人不会听出差别,但朝阳可以…… 这铃声不是拜月。 心慌的开门,朝阳跑出门外,差点被门外‘躺尸’的萧君泽绊倒。 暗暗骂了一句,朝阳转身就看见萧君泽还蜷缩在门口。 “母后……” 萧君泽似乎做了噩梦,难受的厉害。 朝阳上前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发烧了。 “还不把你们陛下弄回去,病死了谁负责?”朝阳冷声开口,冲着暗处的暗卫说了一句。 显然,一定是萧君泽交代了什么,暗卫没有一个敢现身管萧君泽的。 朝阳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有暗卫在,应该没问题…… 没有多想,朝阳快步离开,追着银铃声音的方向。 自从星移说她母亲可能没死以后,朝阳总是夜里做梦,梦到白狸突然出现,狠狠给她一个耳光,质问她为什么还要再回奉天。 …… 朝阳刚走,一个婢女打着灯走进长春苑。 匕首从袖口滑出,婢女杀意浓郁的冲着萧君泽走了过去。 显然,这是调虎离山。 …… 后宫,温泉。 朝阳追着那铃声到了温泉附近,再也没了声响。 警惕的看着四周,朝阳在假山旁看到了一串银铃。 手指有些发颤的将银铃捡了起来,朝阳惊恐的转身看着四周,眼眶瞬间泛红。 那是她母亲到死都戴在脚腕上,从来不摘下来的银铃。 是白狸的银铃。 暗魅楼的银铃无法仿造,那上面的纹路和刻字,都在提醒朝阳,这是白狸脚腕上的银铃。 “娘……”朝阳四下看着,全身都在发颤。 第347章 拜月与胤承的过往 惊慌的看着四周,朝阳闭上眼睛想要倾听四周还有没有人,可什么动静都没有,一片死寂。 什么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不,确切的说,能在奉天皇宫,无数的暗卫眼睛下来去自如。 高手,至少是当年白狸最强盛时期的高手。 “朝阳,你在找什么?” 身后,拜月笑着问了一句。 朝阳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握紧手中的银铃,转身看着拜月。 她怎么忘记了,萧君泽让拜月住在翠竹苑,而这温泉就在翠竹苑。 将她引过来的人……明显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和拜月交锋。 是等不急了吗?迫不及待的让她和拜月一较高下,好尽快确定西域暗魅楼的圣女之选。 “找你。”朝阳转身,慢慢靠近拜月。“我是来杀你的。” “你似乎很自信。”拜月笑了一下,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朝阳能杀了自己。 “这里可是奉天皇宫,你做了最愚蠢的选择。”朝阳的匕首慢慢滑落,手指一根根握紧。 “置之死地而后生,万一陛下看上我……”拜月妩媚的笑了一下,衣衫松散,白皙的香肩在月光下越发诱人。 “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萧君泽是只看皮相的庸俗之人?”朝阳冷笑,走到拜月身前,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不反抗?” “这里可是奉天皇宫,你一动,四周暗卫的短箭都已经对准了我,我敢反抗吗?”拜月声音很冷,萧君泽对朝阳还真是……细致入微啊。 只要朝阳一动,四周的暗卫瞬间行动。 朝阳动了下耳朵,四周的暗卫确实在盯着他们。 “但是,我敢打赌你不会杀我。”见朝阳要下杀手,拜月蹙眉再次开口。“虞美人花的花粉与墨汁混合在一起,不是剧毒,是假死药。” 这是暗魅楼圣女才知道的秘密。 朝阳的匕首贴近拜月的脖子,暗红的血痕开始渗出血珠。 虞美人的花粉和墨汁……是假死药。 “哈……”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握着银铃的手越发收紧。 所以,她母亲绝对没死。 既然没死,为何不来寻她? 为什么…… “此番暗魅楼遇袭,百晓堂的人突然出手,暗魅楼受到重创,但虞美人却仿佛早就知道百晓堂会对暗魅楼下手,所以……在百晓堂和暗魅楼两败俱伤以后,虞美人突然发动攻势,几乎要了暗魅楼半条命……” 拜月轻轻推开朝阳的手,再次开口。“所以,暗魅楼才会这么着急,想要即刻选出圣女,因为……虞美人组织的首领,对暗魅楼太过了解。” 不仅仅是暗魅楼,那个人仿佛能操控各个组织,连百晓堂都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怎样厉害的人物才能让暗魅楼如此忌惮,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会杀你?”朝阳眯了眯眼睛,对虞美人背后之人也十分感兴趣。 能同时将暗魅楼与百晓堂这江湖两大组织玩弄于鼓掌之中,确实……是很难对付。 而且,木景炎还在他们手中。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将木景炎救出来。 “我们可以合作啊……”拜月笑着靠近朝阳,手指想要触碰朝阳的发丝。 朝阳警惕的闪躲,冷眸看着拜月。 “不要这么抗拒,我死了,你就是暗魅楼的圣女……”拜月不以为然,再次开口。“我们合作,我帮你除掉沈清洲和沈云柔,你将圣女之位让给我……” 朝阳笑了一下,拜月的算盘打得倒是利索。 “你?”就凭你? 朝阳是不将拜月放在眼中的,但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又确实很难缠。 以拜月的武功,朝阳想要直接杀了她会很难,两人终究是两败俱伤。 何况这里是奉天皇宫,朝阳也不确定萧君泽留着拜月的用意是什么。 “朝阳,你知道吗……我对你有多了解。”拜月站直了身子,穿好衣衫,一颦一笑,连声音都瞬间变得与朝阳一模一样。 “我对你的了解,超过你自己。”拜月抬手,将一根银针扎在发间的穴位上。 如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拜月其实和朝阳长得极其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暗魅楼的银针易容之术,是通过调整穴位改变对方的容貌。 而拜月……可以与朝阳一模一样。 连朝阳自己,都看的惊愕。 “你在模仿我?”朝阳蹙眉,手指再次握紧。 拜月,太过危险。 “是啊,我在模仿你……”拜月的手指也轻轻敲打着桌面,这是朝阳在思考的时候惯做的动作。 “你说,你我同时出现在萧君泽面前,他能分辨的出你我吗?”拜月笑着走到朝阳面前,想要触碰朝阳发间的发簪。“好精致的木簪,该是心爱之人亲手为你雕刻的吧?” 朝阳抬手打开拜月的手腕,心口还在发颤。“谁让你……这般模仿我?” 拜月的语气,动作,甚至是神态,都太像了。 连朝阳自己都觉得像。 “你不知道吧……我从十岁开始就在模仿你,从十岁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我要活的像你,说话像你,一颦一笑都要像你,只有这样……那个人才能给我一丁点的温柔和笑意。”拜月转身,看着月亮笑的苦涩。 当年胤承回国后,将她救下,留她在身边。 她本以为胤承待她与旁人不同,却没想到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拜月,这个名字是胤承取的。 她还记得那天,胤承捏着她的下巴,说像……真的像。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拜月。” 胤承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名字,也给了她新的身份,可她却从此只能活得像别人…… “拜月啊,拜月,朝阳……”拜月苦涩的笑着,慢慢后退。 原本,她以为拜月是自己专属的名字,因为像月光一样,心怀对月亮的敬畏。 可原来,拜月朝阳,拜月,是因为思念朝阳。 …… 朝阳蹙眉看着拜月,不知道她又开始发什么疯。“谁让你模仿我?” “想知道吗?”拜月笑了,可她却不能说。“可我……不能说啊。” 那个人给了她生命,可却又要要了她的命。 她能活下来是因为长得像朝阳,被那人抛弃追杀,也是因为朝阳。 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她要杀了朝阳,彻底取而代之。 她要用朝阳的身份活下去,无论是暗魅楼还是在胤承心中。 眯了眯眼睛,拜月靠近朝阳。“反正你现在杀不了我,和我合作,除掉沈芸柔不是更快?” 第348章 白狸绝对没死 “合作?”朝阳笑了一下,收了匕首。“好啊,那你帮我杀了沈芸柔,我就将圣女之位让给你。” 拜月将银针拔出,回到自己原本的样子。“想杀沈芸柔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要合作?”朝阳安静的看着拜月。 拜月握紧手指,若不是萧君泽让四周那么多暗卫盯着自己,她真的要趁机除掉朝阳了。 朝阳大概也是这种想法,两人都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却只能说着合作的话。 “沈芸柔完美继承了她父亲的冷血和无情,在她眼中只有权力没有其他感情,她甚至不曾对男人动过心……”拜月小声提醒朝阳。“若想除掉沈芸柔,引她犯错……” 在这深宫中,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能顺理成章的给沈芸柔和沈清洲最痛的一击。 “这么卑劣的手段……”朝阳有些不屑。 “沈芸柔不是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你?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装什么清高。”拜月讽刺的看着朝阳。 “你说得对。”朝阳点了点头,扬了扬嘴角。“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拜月安静的看着朝阳,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我帮你除掉沈芸柔,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不是要西域圣女的位置?只要你帮我除掉沈芸柔,我自然将位置让给你。”朝阳漫不经心的说着。 “可对于西域来说,只有你死了,试炼才算结束。”她和朝阳之间必须死一个。 “想要我的命?那要看你的本事。” “要你的命自然不现实,我要古嘉王朝当年最大的宝藏地图。”拜月看着朝阳,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朝阳就等拜月坦言自己的目的。 古嘉王朝是当年横跨奉天与西域两大国土的第一大国,天下合久必分,大乱时逐渐分离成了如今的两个国家,西域和奉天。 传言古嘉王朝败落后,将国库中全部的金银和财宝都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复国之时,能有充足的国库储备。 宝藏的秘密,只有当年的圣女白狸知晓,其余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经被暗魅楼斩杀。 这也是为什么暗魅楼一定要得到朝阳的原因。 对外来说,白狸已死,朝阳是最有可能知道宝藏在哪的人。 即使这段时间暗魅楼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能证明白狸可能没死,但对付朝阳……要比对付白狸简单的多。 只要得到古嘉王朝的宝藏,就能拥有可倾覆各国之力的军队。 如今的天下又到了战乱之时,生逢乱世,谁不想一统天下。 各国之人虎视眈眈,接近朝阳,为的就是朝阳手中的三绝和宝藏。 得兵法者得天下,得宝藏者得军饷,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的情况下,天下唾手可得。 “古嘉王朝的宝藏?”朝阳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好啊……” 拜月没想到朝阳能这么快答应,狐疑的看着朝阳。“你确定你有古嘉王朝的宝藏地图?” “古嘉王朝当年的国都设立在如今西域的安阳城,安阳城多荒漠,距离国库最近,能在几天内将国库转移一空的位置,屈指可数,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未有人找到过?”朝阳安静的说着宝藏的秘密。 “因为,除了我和我母亲白狸,这世间再也无人知晓宝藏的秘密了……” 传闻古嘉王朝宝藏是由当年的国师亲自选址,国师乃是巫族之人,知晓天文精通地理,他选的地方,如果没有地图,哪怕就在脚下都不会被人察觉。 拜月深意的看着朝阳,白狸果然将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交给了朝阳。 “你最好说话算话。”拜月威胁的看着朝阳。 若是朝阳说话不算话,她一定会杀了她。 “当然。”朝阳点头。 “既然如此,那祝我们合作愉快?”拜月伸出手,想和朝阳握手言和。 朝阳看了眼拜月,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合作关系,虚伪的一面就不需要展露了,你累我也累。” 说完,朝阳转身离开。 “小姐,您和那个拜月……” 除了翠竹苑的门,何顾跟了上来,有些担心。 “哈,她想合作,那就合作好了。”拜月还是有点本事的。 “您真的打算将宝藏……”何顾有些担心。 朝阳的视线冷了三分,看着何顾。“我若说……我母亲从未告知我古嘉王朝宝藏的秘密,你信吗?”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寒,拜月提出宝藏的时候她的心就沉到了寒潭里。 白狸,有太多的秘密。 她这个女儿,一无所知。 白狸是告诉了朝阳很多东西,可宝藏的秘密,虞美人花粉与墨汁是假死药的秘密,她一概不知…… 何顾愣了一下,沉默的跟在朝阳身后。 “何顾啊,帮我去查一件事……”朝阳在何顾耳边小声开口,失魂落魄的往长春苑走。 如若白狸没死,真的和虞美人组织有关系。 那自己算什么?也是她算计这么久的一枚棋子吗? 何顾看了朝阳一眼,手指慢慢握紧。“好……” 朝阳让他查清楚,当年白狸木景炎还有沈清洲之间的渊源。 …… 丞相府。 “丞相,不好了……西峰统领,被人救走了。” 手下惊慌闯入书房,紧张跪地。 “什么人能在你们手里把人救走?”沈清洲的气压极其冷凝,眼眸中的凄凉早已消失。 如若白狸没死……一切仿佛都说的过去了。 果然,他还是被白狸玩弄于手掌之中,如同多年前一样。 “虞美人组织的人。”手下将一只枯萎的虞美人放在了沈清洲面前。 沈清洲接过虞美人,慢慢碾碎在掌心。“阿狸啊阿狸……” 扬了扬嘴角,沈清洲眼底的狠厉越发浓郁。 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 无人能将他沈清洲,算计到这种地步。 不得不承认,他沈清洲看上的女人…… 心太狠。 “不用追了……彻查虞美人。” 这个组织,必然和白狸脱不了干系。 “丞相。” 院落外,是何顾的声音。 沈清洲屏退了其他暗卫,让何顾进入书房。“朝儿那边,可有动静?” “小姐……小姐要买百晓堂的情报。”何顾紧张跪地。 沈清洲的手指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何顾。“什么消息……” “要您的软肋……”何顾不敢抬头。 沈清洲心口疼了一下,身形不稳的撑住桌子。 他的软肋…… 曾经是白狸,如今,已经成了朝阳。 朝阳自己,就是他沈清洲的软肋。 “将这个交给她……”沈清洲拿出白狸留下的八音盒,他解不开的东西,就交给朝阳吧。 “那……”何顾有些犹豫,不知道沈清洲会让朝阳付出什么代价。 “百晓堂的规矩不能破,把我的软肋交给她,让她先欠着吧……”沈清洲亲自写下能扳倒自己的‘软肋’,交给何顾。 何顾声音有些发抖。“丞相……为何不告诉小姐真相。” 也许,朝阳可以理解他。 “不必……”沈清洲蹙眉。 第349章 朝阳被陷害关进刑部 皇宫,长春苑。 朝阳刚走进院落,脸色瞬间一白。 血腥气好重…… “萧君泽……”朝阳紧张的往前跑了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门口的位置只有一滩血迹。 “围起来!” 朝阳刚转身,禁军就冲了进来,长剑抵在朝阳的脖子上。“朝阳郡主刺杀陛下,带走!” 朝阳眼眸一沉,回头看着地上的血迹,是萧君泽受伤了。 “朝阳郡主,您为什么要对陛下下手!”禁军首领紧张看着朝阳。 “谁说是我?”朝阳蹙眉,看了对方一眼。“我方才还在翠竹苑,陛下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 “朝阳郡主,长春苑的婢女亲口说是你伤了陛下然后离开长春苑!” 朝阳脸色一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是她污蔑自己? “郡主,您刺杀陛下,我们也是亲眼所见。”禁军有些为难,他们确实看见是朝阳…… “朝阳郡主,没想到你回奉天的用意居然是为了刺杀陛下。” 朝阳愣了一下,这个禁军首领也是萧君泽的人,他……应该不会撒谎。 “你说你看到了我?”朝阳指了指自己。 “是……”禁军点头。 “朝阳,陛下对你不薄,你为何痛下杀手?”院落外,沈芸柔走了进来。 跟在沈芸柔身后的,是拜月。 朝阳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她已经猜到了,是拜月易容了沈芸柔的婢女,来刺杀萧君泽。 然后栽赃陷害。 “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沈芸柔笑了一下,示意禁军动手。“带去刑部,好好审问。” 朝阳没有反抗,什么都没说,深意的看着拜月。 拜月扬了扬嘴角,安静的站着。 朝阳被带走,拜月冲沈芸柔拂了拂身子。“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沈芸柔深意的看了拜月一眼,这个女人……确实挺狠啊。“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拜月笑了一下,靠近沈芸柔。“皇后娘娘,过奖了。”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转身离开。 拜月看着沈芸柔离开的背影,笑着伸了个懒腰。“阿茶,走啊。” 阿茶蒙蒙的跟在拜月身后,怎么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 “阿茶,你怎么看?”拜月回头看着小太监。 阿茶懵了一下,挠了挠头发。“您快些回殿休息吧。” 说完,阿茶紧张的往后殿跑去。 朝阳郡主出事了,陛下也遇袭,他要尽快将这件事告诉师父。 …… 拜月笑着扬了扬嘴角。 朝阳啊朝阳,我只能利用你赢沈芸柔的信任了。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那可就辛苦你受点苦了。 朝阳被刑部带走,是要脱一层皮的。 沈芸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 刑部,牢房。 因为朝阳是郡主,只能经刑部来调查。 “郡主,您为什么要伤害陛下,谁让您来的,可是大虞的陛下。”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沈芸柔想将责任推到胤承身上。 胤承代表的是大虞,萧君泽代表的是奉天,萧君泽遇袭不是小事,极有可能引起两国战争。 见朝阳什么都不说,刑讯的人脸色一沉。“郡主,既然您什么都不说,得罪了。” 朝阳看了对方一眼,想要动刑? “陛下……怎样了?”刑部的这些手段她不怕,可她担心萧君泽的情况。 心口沉了一下,朝阳的心始终都慌乱的厉害。 她还是在担心萧君泽,终究还是无法……心如止水。 “郡主是想知道陛下死没死?”刑部的人脸色一沉,一鞭子打在朝阳身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咬牙隐忍。 “陛下没死,您是不是很失望?”那人握紧手中的鞭子,扬鞭想要继续用刑。 身后,一个小太监走到动刑之人身后,小声开口。 不用听也知道是沈芸柔的人,专门来告诉这人,‘多多关照’朝阳。 朝阳握紧双手,这个时候她不能反抗,若是反抗,大虞派她来杀萧君泽的罪名就算是落实了,边关必然还会起战争。 她只能忍。 萧君泽……肯定会没事的。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君泽身上。 但愿他没事…… …… 皇宫正殿。 萧君泽胸口被刺了一刀,后半夜都没有醒过来。 “陛下,您快醒醒。”阿福慌了手脚,左右踱步。“朝阳郡主不可能对您下手的,您要快点醒来,给朝阳郡主一个清白。” “郡主已经被送去刑部了,他们今夜肯定会对郡主动刑,这可怎么办?”阿茶害怕的跺脚。 “阿茶,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告诉木将军和木大人,这个时候能帮郡主的只有木家人了,要快。” 阿福紧张的看着阿茶,让他务必将消息送出去。 阿茶点了点头,转身趁着夜色仓皇往宫外走。 可阿茶还没有走到宫门,就被沈芸柔的人拦住。 “阿茶公公,这么晚了,要去哪?” 阿茶紧张的擦汗,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皇后的人不会让他出去的。 …… 刑部。 朝阳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出血,呼吸也越来越凝重。 沈芸柔肯定要瞅准机会对她下手,这点刑罚都只是刚刚开始。 只要萧君泽不醒,她……就要撑着。 “郡主,早点承认了,少受点皮肉之苦。” 朝阳嘴角涌出鲜血,双手握紧到发麻。 “啪!”动刑的人一鞭子抽了上去。 那鞭子上面全是倒刺,倒刺浸泡了辣椒水,抽在身上疼痛会加倍。 朝阳隐忍的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 沈家,丞相府。 “丞相,皇后封闭了宫中消息,陛下遇刺,朝阳郡主入刑部……” 暗卫紧张开口。 沈芸柔将宫中的消息封锁,若不是沈清洲在宫中眼线众多,怕是今夜很难收到消息。 沈清洲猛地站了起来,手指慢慢握紧。 “刑部,谁在?” “是柳埠大人。” 揉了揉眉心,沈清洲压低声音开口。“传我的消息,让柳埠收着点。” 对朝阳,不要下狠手。 “是!” …… 皇宫,正殿。 萧君泽一直都在挣扎,半夜突然醒来,惊慌的起身。 “陛下!”阿福慌得眼眶泛红。“您醒了!” “朝儿!”萧君泽紧张的想要下床,伤口疼的全身发颤。 “陛下,郡主被刑部带走了,禁军说行刺您的人是朝阳郡主。”阿福惊慌开口。 “该死!”萧君泽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朝儿…… 等着他。 “陛下,您的伤!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让奴才去通传。”阿福惊慌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可萧君泽根本不听,径直往外跑去。 伤口再次裂开,血液浸透底衣,滴落在地上。 萧君泽的气压很低,跟在他身边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今夜那些人若是敢动朝阳一根头发…… 萧君泽感觉自己会失控。 真的会失控。 第350章 萧君泽真的吓坏了 刑部,牢房。 血腥气在铁牢内蔓延,连守在外面的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这里面刑架上的人可是个女人,还是陛下亲赐的朝阳郡主。 “郡主若是不肯招认,那这刑具可要一一用一遍了。”动手的人眯了眯眼睛,从炭火中拿出烙铁。“郡主,您这细皮嫩肉,这玩意儿若是烙在身上,可是一辈子的疤痕。” 朝阳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汗水和血水让眼睛有些睁不开。“让我招认什么?” “招认是大虞的皇帝派您来刺杀陛下,想要趁机对奉天出兵。” “既然罪名……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你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朝阳冷笑。 那人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朝阳郡主是打算认罪了?” 拿起烙铁,慢慢靠近朝阳。 “嗯哼,我认了。”朝阳笑了一下,皙白的面颊上,暗红的鲜血触目惊心,让人有种心口发颤的邪魅感。 “您这是认罪了?”那人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着朝阳。 “对,我认罪了。”朝阳点头。 “既然郡主已经认罪……”那人笑了一下,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手下。“你们都听见了?” 几人紧张的点头。 “那还不赶紧送郡主上路……”那人压低声音,只要朝阳认罪,立刻除掉她,永除后患。 免得陛下醒来,再出变故。 这是皇后的意思。 朝阳冷眸看着那人,沈芸柔是想趁机要她的命。 借此挑起两国战事。 然后趁着朝堂动乱,萧君泽作为年轻帝王必然被群臣要挟御驾亲征。 让萧君泽死在战场……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皮绳,从后方勒住朝阳的脖子,暗下用力。 …… 皇后寝宫。 “刑部那边如何了?”沈芸柔怀里抱着小家伙,淡淡的问了一句。 脸上的红疙瘩还没有消退,这是朝阳留给沈芸柔的印记。 眼眸暗了一下,沈芸柔将已经睡着的小家伙放在奶娘手中。 “陛下醒来之前,一定能让她认罪。” 沈芸柔点了点头,朝阳必须认罪才能处决,否则……萧君泽一旦醒来,朝中不好交代。 木家现在还不知道朝阳的情况,避免夜长梦多,今夜朝阳必须死。 “传信给父亲,朝阳一死,大虞必然趁机和我奉天开战,一旦边关开战,鼓动群臣上奏,陛下御驾亲征。” 她要让萧君泽死在边关。 “是!” “皇后娘娘……” 手下还没有前去送信,宫女就惊慌的闯了进来。“丞相,丞相手谕。” 沈芸柔伸手接过密函,猛地站了起来。 “父亲……要保朝阳性命?” 沈芸柔愤恨的扔了手中的密函,第一次……她想忤逆沈清洲的命令。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这个隐患。 “这封密函,就当从未送到本宫手上!”沈芸柔威胁的看着宫女,手指握紧。 沈清洲想要护着朝阳的命,无非就是因为白狸。 白狸根本就不爱他,为什么死了也能让他如此记挂! 在父亲眼中,难道就只有白狸和她的女儿吗? 那她的母亲算什么? 只是个摆设,还是棋子! …… 刑部大牢。 朝阳脖子被勒住,窒息到眼前发黑,眼角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呼吸越来越弱。 “嘭!”刑牢外,萧君泽一脚踹开看守的人,惊慌闯入牢房。 “谁敢动,那是陛下!”身后,跟来的阿福见刑部的人要动手,吓得惊呼。 几人这才在昏暗中看清了萧君泽的脸,双腿发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陛……陛下息怒!” 牢门被踹开,萧君泽捂着伤口闯了进去,几乎失控的斩断那人手臂。 惨叫声和血腥气在牢笼中混杂,朝阳深吸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朝儿……”萧君泽顾不上其他,惊慌的解开朝阳手腕上的锁链,把人抱在怀里。“朝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萧君泽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又是如何走到刑部大牢的。 动手的几个人都吓傻了,惊恐的跪在角落里,谁都不敢吭声。 陛下怎么这么快就醒来…… 皇后明明说陛下被刺中了要害,短时间内很难醒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照顾’朝阳郡主。 “萧君泽……”朝阳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萧君泽笑了一下。“你再晚点来,我就死了。” 萧君泽的眼眶瞬间泛红,不知道朝阳怎么还有心情笑出来。 用力把人抱紧,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我来了……别怕。” 朝阳有些无奈,她是真的没有害怕,大不了杀了这些人逃出刑部,无非就是落得个刺客的名声。 只是……她想等萧君泽醒过来,确定他真的没事。 萧君泽胸口的血腥气比她身上的还重,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不要命的跑来。 “刺杀你的人,不是我……”朝阳小声开口,视线模糊。 “我知道,我知道……”萧君泽当然知道,那不是朝阳。 只是当时他做了噩梦,对方又与朝阳一模一样,他一时慌神才被对方刺中。 “但也只有你,朝儿……”萧君泽想告诉朝阳,也只有她能近他的身。 对方也是因为易容成了朝阳的模样,他才放松了警惕,让她靠近自己。 “朝儿?”见怀中人没了动静,萧君泽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人呢!传薛神医!还愣着做什么!郡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阿福吓得双腿发软,赶紧跑出刑部,让人去找薛神医。 叹了口气,阿福回头看了一眼抱朝阳出来的萧君泽,摇了摇头。 明明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 陛下,是真的对朝阳郡主动了情。 “阿福……君泽以后就交给你了,如若有一天,他成了帝王,不要让他爱上任何人……”帝王,爱上一个人,那便是有了软肋。 阿福双腿有些沉重的跟在萧君泽身后,长孙皇后的话始终都在阿福耳畔回荡。 “如若他还有人性,没有让君泽成为帝王,那就让他远离皇城,去个逍遥快活的地方,自由自在……” 长孙皇后死前给陛下留了话,恳求他念及曾经的情分和誓言,不要将皇位传给萧君泽。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隆帝那样的怪物。 疯狂,冷血,无情。 “阿福。” “阿福!”萧君泽低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悦。 阿福猛地回神,赶紧跑到萧君泽身边。“陛下,您吩咐。” “将沈芸柔身边那孩子带走,送来乾清殿。就说皇子年幼,朕要亲自抚养。”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沈芸柔! 一次次动他软肋,该死! 第351章 萧君泽要放弃皇位? 大虞,皇宫。 “陛下,拜月躲进奉天皇宫,我们的人杀不了她,朝阳郡主……也在奉天。” 胤承的眼眸暗了一下,拜月早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朝阳也在奉天,这还真是巧合…… 拜月,根本就是冲着朝阳去的。 冷眸看了暗卫一眼,胤承警告的意思浓郁。 “陛下恕罪,是皇后娘娘……”暗卫惊慌改口,后背浸出冷汗。 胤承转身走到暗卫身边,若有所思。 暗卫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很显然,胤承现在的气压透着喷薄而出的怒意。 “虞美人组织的情报,收集了多少?”虞美人组织这几年在江湖上突然出现,处处与暗魅楼为敌,竟能重创暗魅楼。 朝阳将来必然是要成为西域圣女的,暗魅楼若是被重创,对于胤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知彼知己总没有错。 他现在必须查清楚这个组织的底细。 “陛下,虞美人组织背后之人一定和暗魅楼有关系,而且深知暗魅楼的内部构造与秘密,能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一定是暗魅楼的核心人物。属下猜测,圣女白狸,可能没死。” 胤承眯了眯眼睛,眼底没有任何的震惊。 他早就猜到了。 白狸若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她还是白狸吗? 冷笑了一声,胤承握紧手指。 只要白狸不伤害朝阳,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可以放任不管。 “你猜测?”胤承居高临下的看着暗卫。 “您看。”暗卫赶紧从胸口掏出一张铁片,那铁片上还带着血迹,上面印有虞美人组织的图腾。 “虞美人背后的人,要约您见面。” 胤承手心微微有些发汗,在他要查虞美人之前,对方就先送来了约见函。 这说明,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这让胤承,很不舒服。 …… 奉天,皇宫。 朝阳昏迷一夜,醒来的时候在正殿的龙床上。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是真的不怕流言蜚语杀人啊。 “陛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朝阳翻身下床。 “朝儿!”萧君泽在床边坐着,似乎在打盹。 听见朝阳的声音,萧君泽惊慌的坐直了身子。“朝儿,你醒了。” “陛下,朝阳毕竟是大虞的皇后,留宿正殿,于理不合。”朝阳蹙眉,扶着伤口跪地。 视线落在萧君泽的伤口上,确定他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陛下,以后看人的眼睛要擦亮一点。” 萧君泽手指发麻的握紧,想要扶朝阳的手僵在半空。 朝阳依旧对他疏远。 “你没事就好。”萧君泽小声开口,声音沙哑。 朝阳垂眸,起身要走。“朝阳已无大碍,先行告退。” “朝儿!”萧君泽扶着伤口咳嗽了一下,想要追出去,伤口却撕裂的疼痛。 听见萧君泽咳嗽,朝阳蹙了蹙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陛下,这件事要引起重视,从现在开始,眼见未必为真。” 暗魅楼的易容术,确实厉害。 萧君泽心口有些收紧,她是在关心自己吗?“朝儿,如若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自由,充满阴谋,也一定要走吗?” “陛下,皇城之下,让人窒息。”如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她又怎么会愿意回到奉天,回到这个地方。 “那大虞呢?大虞的皇宫难道比这里要干净吗?为什么你宁愿留在他身边,也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萧君泽快步上前,他只是想要朝阳一个明确的回答。 如若朝阳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那他……愿意尊重朝阳全部的选择。 包括离开这里。 “萧君泽……”朝阳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萧君泽。“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她曾经的全都心思和光环都放在萧君泽身上过,换来的只有伤害。 “我也是受害之人……”萧君泽已经万般愧疚,他不想为自己的过去辩解,只想再要一次机会。 “您再执着什么?”见萧君泽靠近自己,朝阳心口发紧的后退。“皇宫困不住我,我要的不是帝王。” 她终究是要走的,胤承肯陪她放弃天下,但萧君泽不会。 “我可以不要这皇位!”萧君泽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在不计后果的情况下能说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震惊了很久。 朝阳眼底同样闪烁着惊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哈…… 这句话在朝阳耳朵里就像是笑话。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放弃千方百计得到的皇位。 “你说什么?”可朝阳还是问了一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她自己又想听到什么? 听到萧君泽深思熟虑,极其理智的告诉自己,他愿意放弃皇位,陪她走完所有的路。 无论是复仇,还是四海为家? “朝儿……暗魅楼的圣女,是我故意困在皇宫,你若想除掉她,我可以……”萧君泽视线有些闪躲,赶紧转移话题。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朝阳肯定会觉得他可笑,或者觉得他幼稚。 身为帝王,千方百计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不为了百姓,不为了群臣,不为了一心辅佐他的将士…… 居然为了儿女情长起了放弃的心思。 这样一来,木家怎么办,谢御澜怎么办,那些为了他登基称帝,为了归权于帝而牺牲的人又该怎么办。 如若他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朝阳只会更看不起他,更加嫌弃他吧…… 那么多人替他顶着压力,脚下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却突然起了逃避的心思。 “不必了……”朝阳眼底闪过失落,声音讽刺。“拜月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劳陛下操心了。” “朝儿……”萧君泽还想说什么,朝阳已经转身离开。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逃走。 萧君泽的心沉了一下,朝阳避他如蛇蝎。 他到底,要拿朝阳怎么办,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是不是她就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从正殿离开,朝阳扶着伤口躲在假山后面,呼吸急促。 真是可笑…… 眼眶有些灼热,朝阳在讽刺自己。 她到底是疯了,方才的瞬间,是对萧君泽抱了怎样的心思。 是这些年在奉天受的苦和羞辱还不够吗? 冷笑了一声,朝阳靠着假山慢慢坐在地上。 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响声,刺激着朝阳的思绪。 朝阳低头看了一眼,萧君泽将银铃戴在了她的脚腕上。 那是白狸的银铃…… 抬手扯住头发,朝阳的思绪很乱,真的很乱。 她的母亲,又把她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是女儿,还是棋子。 第352章 为什么都喜欢白狸 奉天,皇后寝宫。 “谁允许他带走小皇子,你们是死人吗?”沈芸柔情绪有些失控,狰狞的面部红疹更加严重。 婢女惊慌的跪在地上,紧张开口。“皇后娘娘恕罪,是陛下让他身边的大太监阿福带着手谕来的,奴婢们不敢……不敢不从。” 奉天自古以来就有幼子入主东宫,由陛下亲自抚养之说,尤其是正宫皇后的嫡子。 小皇子如今也是皇后‘所出’,又是奉天如今唯一的小皇子,陛下亲自教养也是祖训可依,就算是沈芸柔身边的人也说不出一句不字。 “萧君泽……”沈芸柔握紧手指,眼神变得凌厉。 她给了朝阳和萧君泽一个教训,萧君泽立刻就要还回来。 “皇后娘娘,陛下将小皇子带走……于礼来说是要当太子来培养的,这也许是好事。”婢女紧张安抚。 “蠢货,一群废物,滚!”沈芸柔失控的喊了一句,一脚将身边的太监踹开。 这群废物知道什么?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萧君泽的,萧君泽心里最清楚,他将孩子接走,孩子还会有活路吗? “皇后娘娘,您要去哪?”跟着沈芸柔的小太监紧张的爬了起来,拦在院落中。“娘娘,您现在不能去,您若是去了,陛下必然会将小皇子视作您的软肋,到时候……” 沈芸柔的脚步僵了一下,慢慢停下脚步。 这小东西本就是一枚棋子,她何必如此在乎他的死活。 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沈芸柔转身走回内殿。 她不该管…… 就算是萧君泽杀了这孩子又如何,不过是一枚棋子。 “皇后娘娘,景黎将军病重,听说是伤口感染了。”院落外,手下小声开口。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景黎伤口感染?“传薛神医前去慰问,就说是本宫让他去的。” 手下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景黎最好的时候。 …… 长春苑。 朝阳有些失神的走回院落,身上的伤痕有些浸血。 “小姐。”身后,是何顾的声音,透着浓郁的紧张。“您……” “我没事。”朝阳摇了摇头。“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百晓堂阁主已经给您回信。”何顾垂眸,将密函和八音盒拿了出来。“这密函是沈清洲的弱点,八音盒您应该眼熟,是白狸留给沈清洲的,因为解不开这八音盒,所以沈清洲求百晓堂帮忙解开,阁主一道给了您。” 朝阳愣了一下,百晓堂的阁主……对她居然这么厚道。 这么机密的东西都给她。“就不怕……得罪沈清洲?” 百晓堂是多么有底气,才会不怕得罪沈清洲。 如今各国,连毒谷都要给沈清洲几分薄面,百晓堂居然堂而皇之的将密函和八音盒都给了她? “百晓堂有百晓堂的规矩,就算是沈清洲……也不可能动摇。”何顾让朝阳放心。 朝阳点了点头,百晓堂在江湖上的名号确实响亮。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不惧怕沈清洲。 一开始朝阳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可百晓堂居然让她很惊喜。“不知阁主想要朝阳的什么东西?” 朝阳不知道,百晓堂想要什么回礼。 “阁主说,让小姐先欠着。”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何顾,百晓堂派何顾来保护她,还对她有求必应,几乎处处都在维护她,救过她多次…… 如今她求百晓堂要沈清洲的软肋,百晓堂居然让她先欠着。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宠,为什么偏偏是她? 鼻头有些酸涩,朝阳坐在院落打开密函。 除了阴谋和算计,终究还是有温暖萦绕在身边的。 看着密函上的文字,朝阳的身体慢慢僵硬,直到坐直了身子。 百晓堂,居然可以这么了解一个人的弱势…… 这真的是个极其可怕的组织。 百晓百晓,还真是上到王侯将相,下到百姓鸡毛,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组织,如若不是为己所用,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存在。 沈清洲……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眼底的杀意越发浓郁。 如今手中有了沈清洲的软肋,她一定要尽快除掉这个隐患。 把玩了下手中的八音盒,朝阳轻轻拨动,很快,第一层被打开。 朝阳仔细看了眼八音盒的构造,伸手拨动内在的横悬,然后快速上移。 很快八音盒的第二层打开。 朝阳记得,白狸教过她八音盒的解法。 “咔咔。”很快,第三层机关锁也被打开。 …… 西域,虞美人组织总舵。 “夫人,那八音盒,沈清洲交到了朝阳手中。”手下小声开口。 “八音盒……”诡异的笑声在密室回荡,那人眼眸一冷,声音沙哑。“白狸留下的八音盒,你以为……真的是留给沈清洲的?” “您的意思是?”手下有些不解。 “白狸太聪明了,她从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她知道什么时候让沈清洲知道所谓的真相,也知道什么时候让沈清洲知道她还没死,更知道……什么时候江南啊八音盒交给朝阳。” 那八音盒,白狸本就是交给朝阳的。 只不过是借了沈清洲的手罢了。 因为白狸太了解沈清洲了,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朝阳。 “在白狸眼中,所有人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得手段,至死不休。” 带着面具的女人冷笑了一声,缓缓将面具摘下。 那是一张与白狸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眼角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罢了。 “那夫人,您为何还要留在虞美人……”身后,正是易容后的北柠。 宁河起身,一步步往密室走。“因为……她将我也算计在其中。” 宁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这辈子注定被白狸吃的死死的。 木景炎不死,对于宁河来说就是最致命的软肋。 为了木景炎,宁河可以放弃一切,也可以做一切。 北柠留在密室外,替宁河守着密室的暗门。 宁河转动机关,端着温水走了进去。 坐在冰棺旁边,宁河的视线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躺在这里痛苦吗?” 木景炎根本无法给她任何的回应。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离开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宁河轻轻擦拭木景炎的额头,声音颤动。“你说,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白狸,她有什么好的?蛇蝎心肠自以为是,她把自己当神……众生都是蝼蚁。” 第353章 萧君泽小计谋追求朝阳 奉天,长春苑。 “陛下,您……该回宫了。”萧君泽等在院落外,明明他是帝王,却要看朝阳的脸色。 “再等等。”萧君泽摇头,他还想见见朝阳。 “朝阳郡主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了。”阿福叹了口气。“陛下,您是帝王,为何……” “你可知……想得到朝阳,比得到这天下要费心思的多。”萧君泽侧目看了阿福一眼。 “所以陛下您这是……用的什么招数?”阿福似懂非懂,朝阳郡主手中握着西域三绝,甚至是宝藏地图,得到她确实是要比得到这奉天的皇位更加需要多费心思。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陛下,陛下其实只是为了利益? “烈女怕缠郎。”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他从现在开始,天天在朝阳眼前晃,就不怕她眼里没有自己。 阿福一脸将信将疑,这样也行? …… “我要见姐姐!” “君泽哥哥!” 远处,吵闹的小祖宗不是阿雅还能是谁。 朝阳回宫,萧君泽原本是没有告诉阿雅的,想让阿雅和阿木在后殿安稳一段时间,不要被人发现,也不要出现在沈芸柔那些人面前。 偏偏,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姐姐。”阿雅跑了过来,想要进长春苑。 萧君泽伸手抱住阿雅,冲她眨了眨眼。“嘘,朝阳姐姐在休息” 见萧君泽脸色苍白,阿雅一脸她懂的捂嘴轻笑,随即抱着萧君泽的脖子。“哥哥受伤了?” “嗯,不过不要紧。”萧君泽揉了揉阿雅的脑袋。 因为乖乖听话,阿雅很小声的再次开口。“哥哥,朝阳姐姐想我了吗?” “嗯,朝阳最想阿雅。”萧君泽笑了一下。 身后,阿福紧张的弓着身子,不敢抬头,也不敢看阿雅小姐。 他已经提前见了孙嬷嬷,就怕孙嬷嬷乱说话…… 阿福怕萧君泽无法承受当年的真相。 “君泽哥哥,今天有个怪嬷嬷,突然抱住阿雅,把阿雅吓坏了,还说阿雅长得真像皇后娘娘。”阿雅小声嘀咕。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抬头仔细看着阿雅。 虽然阿雅还只是个孩子,但眉宇间真的像极了他母亲。 “她在夸阿雅长得漂亮……”萧君泽心口突然一颤。 “朝阳郡主!”见阿雅和萧君泽的话题不对,阿福紧张的喊了一声。 …… 长春苑。 朝阳从内殿走出,看见萧君泽还站在院落,愣了一下。 他怎么……还没走。 “姐姐!”阿雅见到朝阳,开心的伸手求抱抱。 朝阳愣了一下,快步跑了过去。“阿雅……”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果然……要想朝阳主动走向自己,还是需要点小手段。 见阿雅活蹦乱跳,朝阳松了口气。 至少萧君泽对阿雅是真心保护。 “姐姐,君泽哥哥好想你。”阿雅抱着朝阳的脑袋亲了一口,回头冲萧君泽继续眨眼。“你不在的时候,君泽哥哥都在想朝阳姐姐。”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只是让阿雅帮忙喊出朝阳,怎么还会自己加戏了? 孺子可教也! 朝阳也愣了一下,阿雅似乎很喜欢萧君泽。 也许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君泽哥哥夜里都会喊朝阳姐姐的名字!”阿雅笑着躲在朝阳怀里。“姐姐,你和君泽哥哥在一起吧。” 朝阳蹙了蹙眉,警告的瞪了萧君泽一眼。 小孩子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肯定是萧君泽教坏了阿雅。 萧君泽一脸委屈,虽然没有辩驳,但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真不是他教的。 “姐姐,君泽哥哥说他要在心口留下疤痕,这是在惩罚自己,因为他做过错事。”阿雅捧着朝阳的脑袋,说的一本正经。 “萧君泽,你就教孩子些这种话!” 朝阳脸色更黑了。 萧君泽更无辜了。 “朝儿,这真不是我教的。”萧君泽赶紧追在朝阳身后。 “陛下,您和孩子之间也能这么有共同话题,真是难得。”朝阳讽刺萧君泽。 萧君泽叹了口气,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阿福,抱阿雅回寝殿。” 阿福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话痨一样的小祖宗抱走。 “朝阳姐姐考虑下我们君泽哥哥,他说想和你远走高飞!”阿雅被阿福抱走。 走之前还不忘继续冲萧君泽眨眨眼。 萧君泽无奈又惊愕,他什么时候给阿雅说过这些话? 是阿雅总说自己睡不着要抱抱,还要听故事。 无奈的笑了一下,萧君泽一脸发誓的看着朝阳。“真不是我教的。” “陛下,小孩子的话我怎么会当真。”朝阳淡淡的说了一句。 “朝儿,你有没有觉得阿雅长得和我很像?”萧君泽想要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自己和朝阳之间的关系。 朝阳转身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回头看着萧君泽。 “陛下多虑了。” “宫里的嬷嬷说,阿雅和我母亲很像,这倒是缘分,难怪我看见这孩子就觉得喜欢。”萧君泽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朝阳感觉背脊有些出汗,阿雅的身世若是让萧君泽知道了…… 他会不会发疯? 自己的母亲居然身居正宫,与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还偷偷送出皇宫。 “你的错觉!”朝阳紧张开口,想让萧君泽打消这种念头。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长孙皇后对于萧君泽而言,就像是支撑一切的桥梁。 萧君泽也没有多想,伸手将朝阳拦下。“郡主,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是不是要探讨下?” “萧君泽!”见萧君泽得寸进尺,朝阳冷眸威胁。 “沈芸柔送来上好的桃花酿,还给景黎送去了薛京华和上好的疗伤用药,她在一步步进入我们的全套……”萧君泽让手下将桃花酿带了过来,这是京都最有名的酿酒坊制作,连皇室宗亲都未必能求得一壶。 沈芸柔借着这酒讽刺过他。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好酒。 这样的好东西,独配朝阳。 “陛下这是打算提前庆功?”朝阳蹙眉,想让萧君泽别得意忘形。 “不是……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好的东西,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朝阳。 “陛下!大虞皇帝传来加急信件,以两国礼快马加鞭送来,说是大虞的樱果熟了,是郡主……最爱,所以要送给郡主尝鲜。” 萧君泽刚想给朝阳倒上桃花酿,院落外禁军加急来报。 是胤承的帝王信。 帝王信被视为各国皇帝之间的最高传信礼,一般在战争时期各国之间互通情报,共同御敌时尤为重要。 但胤承居然用帝王信礼仪,就为了给朝阳送几颗樱果! 摆明了,胤承在时刻提醒萧君泽,朝阳是他的。 第354章 告诉萧君泽一个秘密 朝阳自己也愣了一下,胤承可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但是……果子送到这里,已经坏了多半。”禁军有些担心,试探的看着萧君泽。 “哼。”萧君泽冷笑,不以为然。“既然郡主爱吃,换成新鲜的果子,给郡主送来。” “不必了,将樱果送来。”朝阳摇头。 萧君泽的手指下意识握紧,就因为是胤承送的,所以坏了也不舍得扔吗? 看着禁军送来的果子,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胤承这是在时刻提醒朝阳,一定要尽快回去救他,不然他就要像这果子一样烂在皇宫了。 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朝阳,心口刺痛。 手指也在桌下握紧到青筋暴起。 看着胤承送来的坏果,她都能笑的这么开心…… 是真的,爱上胤承了吗? “陛下,您方才说到哪了?”朝阳让宫女去挑选好的果子清洗,坐回石桌上。 萧君泽慢慢松开手指,抬头看着朝阳。“暗魅楼的圣女选拔你可知晓?” 他不想放弃…… 更无法死心。 朝阳愣了一下,萧君泽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嗯,知道。” “拜月杀了其他的竞争者,如今你是她最大的竞争对象。”拜月只有杀了朝阳,才能成为西域的圣女。“你……西域圣女的位置,你怎么看?” 即使不愿意让朝阳参与圣女选拔,也不愿意让朝阳与西域有任何瓜葛,可他还是想要尊重朝阳自己的选择。 “西域圣女是皇权之上的存在,如今西域的状况,圣女的权利甚至可以左右皇权。”曾经,在母亲白狸时代,圣女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今的西域已经衰败,皇室宗亲凋零,圣女一旦选拔出来,便是至高无上。 朝阳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朝阳帮陛下解决沈芸柔和沈清洲,彻底巩固奉天皇权,那陛下……是不是也要适当的帮帮朝阳?” 显然,朝阳是想要争夺圣女之位的。 萧君泽的手指再次握紧,抬头看着朝阳。“你若想要,我便杀了拜月。” 拜月如今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萧君泽之所以留着拜月,就是留给朝阳的。 “不用,她还有用处。”朝阳视线下意识闪躲,不去看萧君泽的眼睛。“朝阳有别的事需要陛下帮忙。” 他明知道拜月的身份还留她在皇宫,是为了……自己? “你要把控好。”萧君泽知道,自己对朝阳还有用……但拜月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我会杀了她,但不是现在。”拜月想要宝藏地图,显然对方有更大的野心。 她和拜月如今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等拜月没用了,她必须尽快除掉。 “朝儿……”萧君泽再次开口。“沈芸柔毕竟是沈清洲的女儿,也不简单。” 对付沈清洲肯定要对着他的软肋使劲儿,但沈芸柔绝对不是沈清洲的软肋。 “一物降一物,如果是拜月对上沈芸柔呢,陛下以为谁会赢?”朝阳安静的倒了一杯桃花酿,仔细的品了品。 即使不常饮酒,朝阳依旧觉得这酒入口丝柔。“好酒……” 果然,这酒喝了就停不下来啊。 “她们?”萧君泽的声音僵了一下,朝阳是想坐山观虎斗? “拜月想要古嘉王朝的宝藏,我的条件是除掉沈芸柔。”朝阳说的很轻巧。 萧君泽的心软了些许,慢慢来,至少朝阳现在愿意陪他说说话了。 先前,朝阳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即使明知道朝阳如今也是为了利用他,但萧君泽却心甘情愿。 “古嘉王朝……”这宝藏,也是萧君泽一直想要得到的。 传言得到宝藏与兵法,天时地利人和便集齐了。 有足够的军饷那就证明有强大的军团,有了足够强大的军队,又有操兵运兵之法,那便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鬼谷先生曾经预言,天下分久必合,古嘉王朝的宝藏和兵书,将会成为战乱年代唯一的救赎。” 天下一统,还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全,缺一不可。 “对,如今生逢乱世,英杰辈出,得到宝藏,也就有了揭竿起义的资本。”朝阳点头。 拜月的野心不仅仅是西域圣女,有了权,她就需要宝藏,有了宝藏就能弥补西域如今兵力短缺的不足。 西域,将会重回当年的巅峰时刻。 “宝藏地图,在你手里?”萧君泽警惕的看着朝阳。 朝阳放下酒盏,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陛下想要吗?” 朝阳在试探萧君泽。 宝藏地图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萧君泽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过欲望。 “朝儿,宝藏的事情,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萧君泽蹙眉,依旧警惕的看着四周。 朝阳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朝阳手中有宝藏地图这件事被人传出去,这比西域的猎杀令更有吸引力。 到时候,不仅仅是江湖组织,各国帝王都会将朝阳视作蜜饯。 那时,他都未必护得住朝阳。 “为何?”朝阳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君泽。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想知道萧君泽是怎么想的。 “你是聪明人,若是宝藏的事情拜月泄露出去……你知不知道……”萧君泽气压很低,猛地站了起来,明显有些生气。 朝阳怎么能和拜月这种人做交易。 “她和我做交易,就是笃定了能将我牢牢握在她的手心里,既然拜月这么自信,我当然……不能辜负她一片好意。”拜月自认为聪明,她和朝阳做了交易,帮朝阳除掉沈芸柔,若到时候朝阳不兑现承诺,她便将朝阳手中有宝藏的事情宣扬出去。 仅仅只是猎杀令就已经让朝阳多次差点死于非命,若是各国都知道宝藏在朝阳手中,她还能安稳几日? 到时候别说自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死死的盯着。 拜月,就是太聪明了。 “可惜啊……”朝阳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这桃花酿入口丝滑,微甜,以为酒劲儿不大,结果……有些微醺。“她不太了解我。” 朝阳冲萧君泽笑了一下。 萧君泽的视线凝滞,身体的灵魂仿佛被一点点困住。 朝阳喝了一壶桃花酿,如今皙白如玉的面颊泛着桃花一般的浅粉色。 对萧君泽灵魂的冲击,如同巨石砸落湖面。 快速别开视线,萧君泽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陛下,告诉你一个秘密……” 朝阳喝着酒笑出声。“我啊……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宝藏在哪……” 压低声音说完,朝阳就笑了起来。 笑声中透着对自己的讽刺。 笑着笑着,心便开始泛着疼了。 白狸,或许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这个女儿。 第355章 朝阳萧君泽互相试探 萧君泽看着朝阳,她笑着笑着,好像要哭了。 那一刻,萧君泽自己都诧异,为什么……他仿佛能感受到朝阳全部的疼痛。 伸手想要拥抱朝阳,可萧君泽看了眼宫女送来的樱果,终究还是落下双手。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萧君泽起身,拿过朝阳一侧的酒壶。“就一盏,不许再喝了。” 声音半透着苛责,萧君泽将心疼全都压在了心口上。 “这么小气?”朝阳抬手压住萧君泽抢走酒壶的手,桃花酿是金贵,千金难求,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你酒量……太差。”萧君泽看着朝阳微醺的小脸,手指被朝阳覆盖的地方火辣辣的发麻。 朝阳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正常男人,看到她如今的状态却不能吞下腹中,是一种煎熬。 “我酒量差?”朝阳手指拍了下桌子,有些不服气了。“这桃花酿至少珍藏十年以上才出这般色泽,若是一般人一杯下肚就要醉了,我只是微微有点……” 朝阳起身,微微有点头晕而已。 “朝儿……”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这对萧君泽来说才是折磨。 “萧君泽,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香?”朝阳有些头晕,难怪坊间传闻,桃花酿一杯便是仙境…… 这一壶酒下肚,饶是她内力深厚,居然还是有些醉了。 “龙涎香……”萧君泽一惊,快速后撤。 帝王的衣物在浣洗整理后都要熏香一夜,熏的就是龙涎香。 桃花酿和龙涎香…… 朝阳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知道这龙涎香和桃花酿混合是什么作用。 好在他身上只是熏香,不是直接服用,帝王也会和宠妃之间这般创造情调…… 但朝阳现在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这对萧君泽来说就是地狱了。 见萧君泽后退,朝阳蹙眉。“萧君泽,不是你要来喝酒吗?别这么小气,拿过来。” “早知你酒量不好,就不让你喝了……”喝一杯是小酌,朝阳把桃花酿当水喝就有点过分了。 幽怨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 心跳的速度飞快,萧君泽躲在假山后平复了很久才缓解身体的灼热慢慢走了出来。 “陛下……”阿福跟在萧君泽身后。 “盯紧拜月,不许她放出任何消息和情报。”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周身的气压瞬间冷凝。 他还是不放心拜月。 阿福被萧君泽的气压激的一个哆嗦,低头应着。 果然,只有在朝阳郡主面前,陛下才更像当年在长孙皇后膝下长大的小皇子。 只有在朝阳面前,萧君泽毫无防备,甚至从来都不用帝王之姿压迫朝阳。 他在努力的放低自己的姿态,就是怕朝阳在自己身边感觉到制约与不舒服。 他怕自己和朝阳想要的自由相差太远太远。 “陛下,裕亲王带六皇子入宫了,说是您的诞辰将至,提前来庆贺。”阿福小声开口,仔细观察着萧君泽的情绪变化。 “一个巴不得朕早日升天的人,居然还记得朕的诞辰?”萧君泽冷笑。 “陛下,您的诞辰与皇城的沐恩节是同一日,所以记得清楚。”阿福赶紧压着萧君泽的火气。 沐恩节是奉天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到了沐恩节当日,皇城的人家家户户都会燃放花灯河灯,还有天灯。 人们会将冤枉都寄托在灯上,让愿望远行,让天上的神明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和祈祷。 “沐恩节。”萧君泽听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长春苑。 隐约还记得,他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的那一日就是他的诞辰沐恩节。 花车游行之后,百姓都在放天灯,整个皇宫上空满是星光闪烁。 那时候,他还傻傻的祈祷着,百姓安康,万民幸福,再无战争,平安喜乐。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收敛了全部的慈悲,往御书房走去。 阿福跟在萧君泽身后不由感慨,这样的萧君泽像极了无情无欲的先帝…… 终于明白了长孙皇后当年为什么留下遗言恳求陛下不要传位于萧君泽…… 阿福在宫中不是新人,也算是个老人了,他五岁入宫净身,后就一直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坑中苦苦挣扎。 阿福是见过弘帝的太监之一,奉天弘帝时期是最残暴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宫女太监基本上都死了,殉葬的殉葬,被折腾死的折腾死。 先帝登基,宫中必然要大换血,阿福当时年幼机灵,又被长孙皇后选中,这才活了下来。 他见过三代皇帝,弘帝的残暴,先帝的冷漠…… 而萧君泽,他是在皇后宫中看着萧君泽长大的,不想眼睁睁看着萧君泽一步步走上前几位帝王的道路。 冷血,无情,残暴,嗜血。 “你命御膳房准备醒酒汤和养胃的小糕点,亲自给朝阳送去。”萧君泽不放心朝阳,走了几步小声吩咐。 “奴才这就去。”阿福点了点头,转身往御膳房走去。 只要朝阳在,他的陛下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 长春苑。 朝阳靠在院落的杏树上,抬头看着已经只剩树叶的果树。 她啊,错过了花期,也错过了果期。 脸上还挂着桃红,但朝阳的眼睛异常清明。 收敛了方才萧君泽在时候的醉意,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朝阳的错觉,她感觉她和萧君泽还在互相试探…… “小姐,您醉了……”何顾从暗处走出,紧张问了一句。 “没有。”朝阳摇了摇头。 这点酒,她怎么会醉。 她只是想看看萧君泽对宝藏的态度,也想看看他对自己的态度。 萧君泽没有趁着她醉酒做些什么,也没有趁机套宝藏的事情,只是在担心如若拜月将宝藏的事情泄露出去…… 提醒她要小心。 如若不是萧君泽太过聪明,知道试探和内敛…… 苦涩的再次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迟来的爱,永远都是最轻贱的。 “将这封密函交给星移和青鸾,我让他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当年被沈清洲护送出去的老太监,已经被找到了。”何顾点头。 那太监,或许是对付沈清洲的突破口。 沈清洲这个人,对别人从不仁慈,却唯独对这老太监做到了尽善。 “裕亲王……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萧承恩给了朝阳密函。 朝阳打开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告诉青鸾,如若想报我的救命之恩,想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那就回到萧承恩身边,帮我……” 何顾看了朝阳一眼,她要让青鸾潜伏在萧承恩身边? “既然萧承恩千方百计将青鸾扔给我,当然……”朝阳笑了一下。“要物尽其用。” 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萧承恩沈清洲,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松警惕。 全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356章 六皇子萧悯彦 皇宫,御书房。 萧承恩气压极低的等在院落,和裕亲王萧悯彦一道。 萧悯彦如今已经成长成翩翩少年,眉宇间与萧君泽年少时有七分相似。 萧君泽从长春苑回来,见萧悯彦身形清瘦,站在树下,发丝被风吹散,如同谪仙…… 脚步僵了一下,萧君泽惊愕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萧悯彦是众多兄弟中长得最像萧君泽的,也是小时候最粘萧君泽的。 “阿福……”萧君泽声音发麻的喊了一声。 “陛下,福公公去了御膳房……”身后,小太监紧张开口。 “阿茶?”萧君泽看了对方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是……”阿茶吓得哆嗦,这是他第二次跟着师父伺候陛下。 师父说,他残疾了,也老了,终有一天陛下身边是需要新人的。 所以让他提前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着。 可这一次,是阿茶第一次独自跟在萧君泽身后。 双腿有些发颤,阿茶不敢直视龙颜。 萧君泽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是他们这些奴才不敢正视的存在。 “你看那六皇子萧悯彦,是不是与朕有些相似……”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六皇子……确实像陛下。”阿茶赶紧点头,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阿茶第一次近距离与帝王交谈,竟然如此紧张。 眼眸闪过深意,萧君泽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风把裕亲王吹来了?”萧君泽仿佛瞬间换了副面孔,径直走进御书房。 萧悯彦见到萧君泽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往萧承恩身后躲了一下。 他在害怕萧君泽。 “怕什么?”萧承恩蹙眉,眼眸透着杀意。 即使暂时合作,他也依旧对萧君泽很入骨血。 如若不是萧君泽,苏婉儿就不会死。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心爱之人死在眼前是什么滋味…… 萧悯彦垂眸,摇了摇头。 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敢去看萧君泽的眼睛。 曾经的皇宫,只有太子哥哥萧君泽对他是最好的。 萧承恩虽然护着他,但小时候总是欺负他,还和别的皇子一起欺负他。 只有萧君泽愿意保护他。 他对萧君泽的依赖从来都是超过父爱的。 先帝从来不会关心其他皇子,除了太子……在先帝眼中仿佛再无其他。 萧悯彦愿意亲近萧君泽,也愿意粘着萧君泽。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突然成了议储的对象。 在萧悯彦眼中,皇位从始至终就应该是萧君泽的,他从未想要要争抢。 离开皇宫的那日,萧君泽来见他,那是萧悯彦见过最冷漠的太子哥哥…… 从前,萧君泽从未对他冷眼相对,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可那日,萧君泽说……怀璧其罪,皇位必须是他的,所以,他不能让萧悯彦活下去。 萧悯彦很听话的站在内殿,喝下了萧君泽赐的毒酒。“太子哥哥……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 萧悯彦离开前说过,他不会和萧君泽争抢。 他一直留在皇宫,连封王封府都在逃避,就是想能多和太子哥哥相处一段时间。 毕竟他住的院落是距离东宫最近的地方,近到只有一墙之隔。 萧悯彦喜欢放风筝,是因为当风筝飞起的时候太子哥哥总会看到,知道他一个人在玩耍,便会偷偷翻墙来寻他。 可后来,即使风筝断了线,掉落在东宫的院墙之内,萧君泽也再不会出现了。 “悯彦长高了。”见萧悯彦躲在萧承恩身后,如雨后春笋般的个子已经与萧承恩相仿,即使低头闪躲也依旧能看出他的拔尖。 萧悯彦眼眶有些泛红,依旧不敢看萧君泽。 他答应过萧君泽不会来和他争夺皇位,却还是被萧承恩带回来了。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如今是站在萧君泽的对立面。 这一点萧悯彦很清楚。 其实,萧君泽完全有理由杀掉他斩草除根,可萧君泽却选择毒酒假死,送他离开皇宫,将他囚于京都郊外。 那时候萧悯彦就想,太子哥哥是不是……也是在乎他的。 “陛下赐的毒酒,还有催长个的功效。”萧承恩冷笑,话语透着讽刺,也在替萧悯彦鸣不平。 在萧承恩的记忆里,萧悯彦这个六弟存在感太低。 唯一的印象就是……萧君泽的跟屁虫。 几乎黏在萧君泽身后,寸步不离。 因为萧悯彦喜欢跟着萧君泽,萧承恩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小时候没少欺负过他。 可至少他萧承恩是明着欺负,从没有想过要害萧悯彦的命。 倒是萧君泽,道貌岸然,枉为兄长。 “那不如朕也赐兄长一些毒酒,让兄长再长长脑子。”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 “萧君泽!”萧承恩总能被萧君泽气的说不出话语。 从小到大,打嘴仗……萧君泽就没有输过。 萧承恩被萧君泽气的脸红脖子青,即使他直呼萧君泽名讳,萧君泽也没有多说什么,还眼神示意太监和禁军都退出去。 “太子哥……陛下,悯彦和兄长提前来给您祝寿的……”毕竟,马上就是萧君泽的诞辰了。 “呵,和本王没关系,是你自己吵着要来。”萧承恩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服气。 这么多年,萧君泽已经习惯了萧承恩这副样子,刀子架在脖子上他都是这副让人气恼的模样。 “悯彦还是少和这种人在一起,免得习上什么不好的脾性。”萧君泽蹙眉,一点不给萧承恩面子。 没有了外人,血亲终究是血亲。 皇子之间为了这个位置可以互相残杀,但依旧改变不了手足兄弟之间的血脉相连。 兄弟之间可以互相敌对,仇视,但对于萧承恩来说……他宁愿忍受萧君泽这种虚伪之人,也不愿再让沈清洲这个奸佞外臣,野心包天。 曾经,他与沈清洲合作,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可不是为了给沈清洲做嫁衣,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萧承恩想杀了萧君泽,让萧悯彦坐上皇位,可不是想要让奉天彻底易主改姓。 萧悯彦左右为难的站在原地,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萧承恩其实并不坏。 在萧承恩没有册封亲王离开皇宫之前,他就是萧悯彦的噩梦。 “云锦,过来!”萧君泽压低声音,唤了萧悯彦的乳名。 萧悯彦惊愕的抬头看着萧君泽一眼,他以为太子哥哥都忘记自己叫云锦了。 云锦,是长孙皇后为他取的乳名。 除了萧君泽的乳名,只有六皇子萧悯彦得皇后亲赐,这曾经也是无上的荣耀。 大概是因为六皇子的母妃与皇后最为亲近,还在生产时大出血走了。 第357章 单纯的外表之下 萧承恩伸手拉住萧悯彦,警告的恐吓他。 真是别人给点糖就得意忘形。 从小到大,萧承恩都喜欢和萧君泽抢东西,但凡是萧君泽的东西,就算是不喜欢他也要抢走。 无论是对朝阳还是对之前的慕容灵,萧承恩都是这个心思。 在萧承恩心中,萧君泽夺走了他全部的父爱。 所以萧承恩要抢走一切属于萧君泽的物件,包括他身边的女人。 萧悯彦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不点儿,被刚继位东宫的太子哥哥护在身后。 “朕看你不是来祝贺的,你是来给朕添堵的。”萧君泽走到萧承恩身前,眼眸透着威胁。 萧承恩自然不怕萧君泽,冷笑。“是啊,本王就是来给陛下添堵的,不然人生太过顺遂,会失了本心。” “萧承恩,朕随时可以下旨,杀了你……”萧君泽的气压极其低沉,如若不是因为忌惮沈清洲,如若不是听了朝阳的话要先三足鼎立…… 他随时都可以除掉萧承恩。 而萧承恩也很清楚,他身上背负着乱臣贼子的叛乱之名,萧君泽如今是帝王,想要将他困杀于京都,轻而易举。 “陛下敢吗?”萧承恩冷笑讽刺。 “朕不杀你,不是因为忌惮什么,是因为朕还记挂着一丝丝的手足之情,朕回宫的路上你千方百计设下路障,这件事朕还没有跟你算清楚。”萧君泽在告诉萧承恩,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是他给了萧承恩机会。 “手足之情?陛下已经是皇帝了,万人之上九五之尊,没必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萧承恩依旧如同以往一样,张狂。 “啪!”桌案上的砚盏摔在地上,发出碎裂的撞击声。 萧悯彦吓得脸色发白,紧张的站在两个哥哥中间,左右为难。 “陛下……”萧悯彦紧张的看着萧君泽,呼吸都开始急促。 萧君泽若是真的发怒,萧承恩怕是走不出皇宫。 萧承恩冷眸看着萧君泽,两人同样在互相试探。 萧承恩不是傻子,他只是不够聪明而已。 他也知道,与萧君泽合作之前,必须要先试探他一下。 “别惹怒我。”萧君泽警告的看着萧承恩,没有用尊称。 萧承恩深意的看了萧君泽许久,转身拽着萧悯彦离开。“走吧,你的皇帝哥哥并不想你。” 萧悯彦眼眶有些泛红,回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别开视线。 他也非冷血之人,怎么可能没有手足之情。 何况,萧悯彦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隆帝没尽的父亲之责,萧君泽一直都是扛在肩膀上的。 “传令下去,裕亲王不懂礼数以下犯上,禁足亲王府,不得召不许离开!”萧君泽压低声音,再次开口。“六皇子萧悯彦,封秦王,册江南封地,尽快离开京都,前往江南王府。” 手下领命,带旨撤离。 江南之地是多少人想要的肥肉,萧君泽居然将奉天的粮仓交给了萧悯彦。 江南之地虽远,但也能看得出萧君泽替萧悯彦考虑周全。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萧悯彦离开京都,就是为了让他远离这个阴谋的旋涡,以免被波及。 “陛下……六皇子,想要回来见您。”禁军来报,萧悯彦在御书房院外接旨便长跪不起,要见萧君泽。 他似乎没想到,萧君泽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他离开。 他不想走。 “告诉他,明日启程,不许逗留……”萧君泽握紧双手转身,几乎是在强迫萧悯彦离开。 先帝留下遗诏,萧悯彦登基…… 这件事就算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也依旧会将萧悯彦拉进权谋争斗的旋涡。 萧悯彦从小体弱又心思单纯,他不能留在皇宫。 更不能被萧承恩算计和利用。 “陛下!我要见陛下!” “哥哥……” 殿外,是萧悯彦的哭腔,他想见萧君泽,他不想走。 “哥哥,我不走……” 缓缓闭上眼睛,萧君泽强迫自己心狠。 他不能心软留下萧悯彦,更不想有一天被迫真的要除掉萧悯彦。 在他还有理性的时候,萧悯彦最好聪明些,快些离开。 院落外。 萧承恩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悯彦,骂了句没出息。 烦躁的挠了挠额头,萧承恩一把将萧悯彦提了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别在这丢人现眼,他都不要你了。” 萧悯彦一脸失落的跟在萧承恩身后,太子哥哥真的不要他了…… “皇兄,你说的那件事,我同意……”走了几步,萧悯彦停下脚步。 似乎下定了决心。 萧承恩愣了一下,他多次要说服萧悯彦对付萧君泽,可萧悯彦就是不肯配合。 萧君泽如今将江南这块肥地给了他,还将他踢出地狱中心…… 连他都看得出萧君泽对萧悯彦的与众不同,都知道萧君泽是真的对萧悯彦有手足之情。 怎么萧悯彦反而还同意了。 “江南之地可是粮仓,你确定?”萧承恩眯了眯眼睛。 萧悯彦虽然年幼,可萧承恩都觉得……很多时候,他看不透这个弟弟。 皇家无真正单纯的人,饶是萧悯彦也不例外。 能被议储还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和运气。 “可是,悯彦不想离开皇城,皇城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为什么长大以后就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萧悯彦的眼神透着不解。 他想不明白,还微微有些偏执。 他不会去任何地方。 “萧君泽……确实给了我们机会。”萧承恩冷笑了一声,他在试探萧君泽,故意激怒萧君泽。 萧君泽明明恼了,连砚台都摔了粉碎,而屋外的禁军和那些奴才却迟迟没有进内殿。 这说明,萧君泽提前早就吩咐过。 揉了揉眉心,萧承恩烦躁的暗骂了一句。“看来,要先和萧君泽合作了……” 和萧君泽一起,先解决沈清洲再说。 “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对吗?”萧悯彦抬头,看着萧承恩。 萧承恩总是被萧悯彦的问题问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莫名其妙。“家人?呵……” 讽刺的笑了一声,萧承恩径直离开。 皇家无父子,无兄弟,无姐妹,哪来的家人。 天真,果然……萧悯彦只是个孩子。 看着萧承恩离开,萧悯彦的眼眸沉了些许。 “六皇子……听闻陛下册封您为秦王,封地在江南,恭喜王爷。”身后,偷偷来送萧悯彦的太监是以前六皇子宫中的太监。 萧悯彦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笑着扬了扬嘴角。“你能坚守到今天,很好……如今宫中最受宠的朝阳郡主,在何处?” “皇子吩咐不敢不从,朝阳郡主就住在长春苑。”太监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再次小声开口。“长春苑守卫森严,皇子若是想见朝阳郡主,可去木家别院等。” 朝阳经常出宫,前去木家别院。 “很好,你做的很好。”萧悯彦周身的少年气息被瞬间压制,低沉的吓人。 “想办法传信给长孙无邪,就说……行动开始。” 第358章 萧君泽的成长历程 长春苑。 “郡主,奴才给您送来了醒酒汤,是陛下的意思。”阿福是个机灵的,萧君泽让他亲自来,足以说明他对朝阳的重视。 朝阳揉了揉眉心,说是试探,其实也有些醉意了。 “放下吧。”沉声说了一句,朝阳示意阿福可以退下了。 阿福点了点头,弓着背要走,可走了几步,还是停下了脚步。“郡主,阿雅小姐……您知道对吗?” 朝阳揉着眉心的手僵了一下,酒瞬间醒了一半。 抬头看着阿福,朝阳有些警惕。 不过,在萧君泽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自然是萧君泽信任的自己人。 “郡主不用惊慌,阿福是跟着伺候过长孙皇后的人,当年……那孩子是奴才亲手送出去,交给沈丞相的。”阿福弓了弓背,显得尤为卑微。 “既是长孙皇后的旧人,那便不必这么客气。”朝阳起身,走到阿福身边。“公公可是知道了什么。” “那孩子后背颈部有火莲状的胎记,阿雅小姐身上也有。”阿福低着头,再次开口。“郡主,奴才在这宫中年限长了,自然比旁人多长了个眼睛,奴才看得出来,您还是关心陛下的,可对?” 朝阳别开视线,手指握紧。“我只是不想看着他心中的桥梁坍塌。” 一旦萧君泽知道自己的母后是为了别的男人抛弃他,还有了孩子,那该是怎样的失落。 “郡主……”嘭的一声,阿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声音更咽。 “你这是……”朝阳紧张上前,快速把阿福扶起来。 “郡主,奴才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他曾经比任何人都要善良。”阿福眼眶灼热,声音也微微有些沙哑。“陛下八岁那年被先帝当时的宠妃骗到宫中,困在了地窖下,足足困了一天一夜,若不是禁军的猎犬及时发现了陛下的气息,陛下……那时候便死了。” 朝阳手指有些发麻,慢慢站直了身子。 “那宠妃是想要陛下的命,因为陛下生来尊贵,生来便是太子的人选,所以她嫉妒,哄骗陛下,然后狠狠地伤害他。从那次醒来以后,陛下的心思开始极度敏感,时常在睡梦中惊醒,若不是长孙皇后悉心照顾,怕是很难熬过那年冬天。” 长孙皇后不仅仅是萧君泽心中的桥梁,也是他年幼时唯一的寄托。 “那时候开始,陛下就极度依赖皇后,无论皇后走到哪里,陛下都紧紧地跟着。” “后来,陛下继位东宫,要生生从长孙皇后身边搬离,陛下偷偷哭了很久,他根本无法适应离开皇后的生活……直到木怀臣大人入宫伴读,陛下才有了玩伴。” “曾经的陛下是个连小猫小狗受伤都会伤心救治的人儿,可后来……仅仅入主东宫一年的时间,奴才再见他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下冷漠了。” 再后来,连人死在萧君泽面前,他都不眨眼睛了。 “先帝的教育方式,就是要让陛下失去最在乎的东西,他会在春猎的时候送陛下小兔或者其他受伤的猎物,让陛下救治养活以后,再逼迫陛下亲手杀掉……” “一开始是些宠物,后来,先帝开始逼迫陛下杀人,长孙皇后送给陛下的亲信,受了重伤再无用的棋子……试炼失败的暗卫。” 阿福声音有些发颤,半拖着的腿明显是留下了残疾。 朝阳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阿福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让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萧君泽曾经是很善良的人,但是他需要救赎。 如若没有救赎,萧君泽慢慢就会被恶魔吞噬。 “郡主,陛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离开了,奴才方才来的路上,听闻陛下赐六皇子封地,册亲王,远赴江南之地。” 朝阳视线颤了一下,看了阿福一眼。 萧君泽居然将江南之地给了萧悯彦。 江南之地是奉天的粮仓,可以说是奉天的命脉所在。 这也足以看出萧君泽对萧悯彦的重视。 “在这深宫之中,陛下对六皇子是最好的,陛下入主东宫,无论得到什么赏赐都会分给六皇子,会照顾他,在他生病的时候陪伴……”萧君泽对萧悯彦尽到了一个做兄长的全部职责。 “六皇子……”朝阳手指有些发颤。 如若在先帝死前她没有亲口听到先帝说传位六皇子…… 也许她心里永远都不会这么煎熬。 这奉天的皇位,原本是属于六皇子萧悯彦的。 “不知公公和朝阳说这些,是何用意?”收敛了情绪,朝阳安静地问了一句。 “陛下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如若连郡主都离开他……”阿福只是在害怕。 也恳求朝阳能给萧君泽一个救赎。 “阿福,你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一个道理,没有谁是可以陪谁一辈子的。当年长孙皇后与先帝两情相悦,先帝甚至曾经许下誓言,此生只取长孙皇后一人,可长孙家千方百计帮他登上皇位……换来的是什么?”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情深不寿。 “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这种事情不是帝王最常做的吗?” 阿福心口紧了一下,低头不再多说。 朝阳说的也没错。 帝王薄情,谁又能保证萧君泽一定会长情。 “郡主,奴才多言了……”感情的事情,是阿福多言了。 今日他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朝阳和陛下的感情,而是阿雅的事情。“听闻阿雅姑娘是郡主的妹妹,还望郡主照料好,宫中多地是想要人性命之人,阿雅姑娘的身世特殊,奴才不想让陛下受到牵连……” 朝阳沉默,知道阿福想让她把阿雅带走。“阿雅留在皇宫……是最安全的。” 朝阳很抱歉,阿雅只能留在皇宫。 萧君泽有足够的能力在皇宫保护好阿雅。 如若此时阿雅离开皇宫,会有太多的豺狼虎豹盯上她。 在阿木没有成年之前,蛊人的力量还没有达到巅峰。 “郡主,长孙皇后身边的嬷嬷突然回宫,有人要在这方面下手,对付陛下。”阿福想让朝阳替萧君泽解决这个隐患。 孙嬷嬷受恩于先皇后,在皇后死后被送出宫外修养,可陛下回宫之日她突然重新回到皇宫,显然是有人在利用当年的事情创造阴谋。 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阿福越发地心里不安。 “你想让我帮萧君泽?”朝阳眯了眯眼睛。 这个阿福很聪明,也确实是忠心为主。 可借她的手去保护萧君泽,有些明目张胆了。 “无论郡主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留在奉天,阿福相信……帮陛下,对您百利无害。”阿福再次跪下,身形依旧卑微。 第359章 朝阳担心萧悯彦不单纯 身为太监,他卑微了半生,跪着趴着,毫无尊严。 可在朝阳眼中,这份卑微却成了尊严…… “你说得对,萧君泽对我有利,我帮他也是应该的。但我的条件很简单,要阿雅留在奉天皇宫,到她成年之前。”无论让阿雅去谁身边,朝阳都不放心。 唯有萧君泽。 “奴才这腿是残疾了……如若郡主不嫌弃,阿福愿意恳求陛下,让阿福退居物华苑,余生照顾阿雅小姐。” 他虽是太监,但也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多少人巴结羡慕都讨好不来的存在。 太监也有档次之分,也有高低贵贱。 当年弘帝残暴,可却极其信任身边的大太监景公公,那景公公以阉人之身几乎成为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风光一时。 自那之后,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有所收敛,但大太监是肥差,依旧很多人惦念。 “那就……辛苦阿福公公了。”朝阳愣了一下,点头同意。 既然阿福愿意牺牲这么大去照顾阿雅,她也就放心了。 阿福能从弘帝年代一直活到现在,可不仅仅是靠着运气。 他来照顾阿雅,朝阳也就真的放心了。 “郡主不必有负担,照顾阿雅是奴才的职责……”就算是不来求朝阳,他也有这个打算了。 阿雅是长孙皇后的女儿,他受恩于长孙皇后,也是应该的。 何况,他的腿留下了残疾,照顾陛下便不方便了。 他培养了阿茶,萧君泽心里也清楚。 花无百日红,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终究都是要离开的。 朝阳点头,松了口气。 阿雅的事情解决了,她也能安心了。 …… 木家别苑。 “我不去!”青鸾声音有些发颤,躲开视线。 “朝阳救了你的命,就算是还救命之恩,你也要去。再说,你是毒谷的南疆女,这由不得你。”星移悠哉的开口,将密函放在桌上。“萧承恩身边需要有个自己人,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青鸾怨恨的看了星移一眼,眼眶泛红,身体也颤抖的厉害。 她只是不愿意再回去撕扯自己的伤疤。 她的孩子,还有……萧承恩。 垂眸看着地面,青鸾手指握紧到发麻。 她不想去。 “我可以为了朝阳去死在,这件事……我不合适。”青鸾摇头。 “何况……裕亲王已经不需要我了,他身边有了其他南疆女……” 她已经是废棋了。 “这段时间修养的如何?”院落外,是朝阳的声音。 青鸾紧张了一下,赶紧转身低头。“郡主。” “朝儿,你怎么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杀去皇宫救你了。”星移起身,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掐指一算,你这几日有牢狱之灾,但也能逢凶化吉,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星移紧张的围着朝阳转圈,确定朝阳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奉天皇宫举步维艰,是凶险之地。” “你这神棍……”朝阳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 在她出事之前就收到星移的密函,说她有牢狱之灾,让她注意安全。 当时她只觉得星移神棍的毛病又犯了,没想到…… 居然真的被他算准了。 “那你帮我算算,如何逢凶化吉?”朝阳挑眉。 “煞星当头,只需将我这护身符戴在身上,不要解开,必然保你逢凶化吉。”星移扬了扬嘴角,从袖口拿出一枚精致的银铃,与她脚腕上的银铃有几分相似,但却极其巧妙,内在多个旋关,遇微风旋转,好看的很。 “护身符?”朝阳伸手接过那银铃。 “巫族祖传护身符。”星移将银铃挂在朝阳脖子上。“我给你算便宜点,不用一百两黄金,只需要嫁给我就能抵债。” 朝阳冷眸踩在星移脚背上,越过星移走到青鸾面前。“身体好些了?” “郡主,已经好多了,您的药有奇效,控蛊之力也在慢慢恢复。”青鸾对朝阳还是感激的。 至少朝阳救了她,还给了她新生。 “那就好,我已经传信南疆,让扶摇将朱雀调回南疆,如今萧承恩身边缺人,既然你的控蛊之力已经没有大碍,对他来说……你就还有用处。”朝阳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报仇?” 青鸾愣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青鸾……是自找的。” 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痴女。 “萧承恩害死了你的孩子,还对你如此冷漠,就算是不报仇,替我看着他,也不为过吧?”朝阳伸手去抓青鸾的手指。 青鸾手指依旧颤抖。 为什么偏偏是她…… 朝阳明知道她和萧承恩之间的恩怨情仇,是想要利用她对付萧承恩吗? “青鸾领命!”除了遵从,南疆女没有别的办法。 “很好。”朝阳点了点头。“去吧,除了萧承恩,帮我盯紧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知道萧君泽将江南之地给了萧悯彦以后,她就莫名有些心慌。 如若萧悯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心思单纯,萧君泽这就是在养虎为患。 “是!” 见青鸾离开,星移咬着手指挪到朝阳身后。“朝儿,干嘛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监视萧承恩,明明派谁去都可以,偏偏让青鸾去。 监视是假,把人治好了送回去是真吧…… “青鸾是南疆女,如今我才是她的主人,她不会背叛我。”这是南疆女的信仰问题。 朝阳笑了一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将青鸾送回萧承恩身边只是创造机会,但两人能不能解除矛盾,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还要看两个人爱的够不够深。 “朝儿,你看,帝王星被众星围困,奉天陛下萧君泽,要陷入困境。”星移抬头,指着刚落下的夜幕中唯一明亮的一颗星。 那星星周围是黑压压的乌云,不见其他星光。 “会如何?”朝阳莫名紧张,星移的话仿佛总能应验。 “帝王星璀璨,饶是乌云也是压制不住的,如何化解……还要看他自己。”星移只是替朝阳提个醒。 “小姐,院外有人求见,是六皇子萧悯彦的人。” 朝阳还想说些什么,何顾拿着六皇子的令牌走了进来。 朝阳接过令牌,脸色沉了一下。 她才刚让青鸾观察下萧悯彦,本尊就找上门来了…… 看来,她需要自己亲自去试探一下了。 “小姐,如若只是互相利用,没必要为奉天皇帝操心太多。”能看出朝阳的用意,何顾小声开口。 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朝阳的脚步停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何顾的话。 萧悯彦就算真的没有传闻中的单纯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需要除掉沈清洲,然后离开奉天…… 第360章 长孙皇后有失贤德 脑袋还有些昏沉,朝阳抬手使劲儿揉了揉眉心。 思绪依旧混乱,朝阳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何顾。“人在哪?” “聚丰酒楼。”何顾叹了口气。 “现在帮萧君泽,对我有利……”朝阳还算清醒,她对萧君泽并没有恨。 也从来没有把萧君泽当做敌人。 既然是互相利用,她利用萧君泽保护阿雅,那就当……还萧君泽人情了。 …… 皇宫。 “景黎的伤势如何了?”沈芸柔似乎孤注一掷,一定要拉拢到景黎。 如今的情况来看,宫内宫外她依旧是占据优势的,所以只需要将萧君泽在乎的人拉拢到身边,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薛神医去看过了,也将娘娘的伤药和关怀送到了。”婢女点头。 “薛京华倒是个聪明的。”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继续盯着薛京华,这个人忠于先帝,可未必会忠于本宫。” 沈芸柔一直忌惮薛京华,萧君泽‘出事’以后,她曾经想过除掉薛京华,是沈清洲拦着没有同意。 薛京华当年和长孙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听说长孙家也是因为太过信任薛京华,一时大意被薛京华抓到了把柄告密,这才让先帝找到了突破口,将长孙家这颗盘根错节的大树一点点除掉,斩断根系。 一个在奉天权倾朝野了几代人的家族,就毁在这么一个人手中。 还真是让人不得不警惕薛京华的存在。 沈芸柔一直都不信薛京华这般安分守己,可她让人观察了许久,薛京华除了躲在宫中制药医人以外,居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出宫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若不是她让薛京华去看望景黎,怕是还不肯出皇宫的门。 若不是薛京华以神医著称,治病救人无数,且没有仇家,她都怀疑薛京华是不是在躲避追杀了。 “是!”宫女点头。 “对了,孙嬷嬷那边,如何了?”沈芸柔喝了口杯中的热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她要对付萧君泽,不着急这一时片刻。 嘴角微微上扬,沈芸柔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沉。 偶然的机会,她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长孙皇后的死,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简单。 “孙嬷嬷的儿子孙子都在我们手里,若是她不乖乖配合……”宫女在沈芸柔耳边小声开口。 “很好。”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长孙皇后是得了癔症不治身亡而死,可本宫今日却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长孙皇后居然是自缢……” 自己喝了毒酒,自杀身亡。 “孙嬷嬷说,那毒酒是先帝送去的,但先帝送去了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先帝让长孙皇后自己选择……”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起身看着窗外。“从前,长孙皇后一直都是本宫尊崇的贤后,即使宫中偶传她的不妥与有失身份,本宫也从不信以为真,如今看来……长孙皇后也只是个女人,一个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女人。” 冷哼了一声,沈芸柔显然有些不屑。 这样的女人,不配再做她沈芸柔的敬仰。 “给我看好这个孙嬷嬷,只要景黎同意合作,给萧君泽致命一击,我们便将这孙嬷嬷抬出来……如今朝中坚守支持萧君泽的大臣,多数都是因为长孙皇后贤德,如若让所有人都知道长孙皇后的真正死因……” 那她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支持萧君泽。 “当年长孙皇后所生的女儿,找到了吗?”沈芸柔压低声音。 若是要对付萧君泽,还要将孩子找到。 “孙嬷嬷嘴硬,一直不肯说,我们将他小孙子的手指送过去,她才疯疯癫癫的说了一句,后颈背部有火莲花。” 那是胎记。 “彻查当年的宫女太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给本宫找出来!照着年龄和胎记,逐一排查!” 她一定会找到当年那个孩子。 她要让萧君泽看看,他一心敬爱的母后,到底是怎样不检点之人。 身为一国之后,理应母仪天下以身作则,以昭贤德之表率。 可却私相授受,与外男勾结,在宫中珠胎暗结,有失皇后之德。 曾经,先帝给长孙皇后的表彰有多至高无上,如今就有多么疯狂打脸。 连沈芸柔都为自己曾经将长孙皇后作为敬仰而气恼愤怒,甚至觉得怨恨。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长孙皇后,也曾经立下誓言要做长孙皇后那样将权势握在手中,与帝王相辅相成,不屈居人下,有足够的能力让帝王与她真正夫妻一心,互相尊重,互相制约…… 毕竟,当年的木家之变,木景炎被杀。长孙皇后是唯一一个当面指责先帝忘恩忘本,生性残暴,残害良将的人。 长孙皇后也因此被先帝冷落,独居翊坤宫。 沈芸柔曾经佩服长孙皇后,敢说,敢做。 同样也深知先帝忌惮长孙皇后,忌惮长孙皇后母家势力,也忌惮皇后在朝中的威望。 女人能做到让帝王权衡,即使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不敢责罚的时候,才能去讲所谓的公平与自由。 “你说,若是萧君泽知道了自己的母后……”与别的男人有了个孩子,还为了那个男人殉情,该是怎样的表情。“本宫,很期待呢。” 捂嘴轻笑,沈芸柔眼底的讽刺越发浓郁。 宫女紧张低头,附和开口。“奴婢猜测,陛下可能会发疯……” “发疯?疯了倒好。”沈芸柔冷冷哼。“给本宫守好孙嬷嬷,不可出任何差错。” …… 聚丰酒楼。 “义父,等您出宫一次,可真是难上加难。”长孙无邪笑着看了眼被五花大绑‘偷来’的薛京华。 薛京华警惕的看着长孙无邪,手心有些出汗。“呜!” 嘴巴被堵上了,薛京华无法发出声响。 “义父,您在躲着我?”长孙无邪一步步靠近床榻。 薛京华用力挣扎,无法挣扎开。 她一直都躲在皇宫,就是怕对上长孙无邪,可沈芸柔那女人非要让她出来看景黎的伤势! 结果,被长孙无邪的人劫到此处。 “义父想说话?”长孙无邪一脸无辜,将薛京华口中的绢布扯出。 “长孙无邪!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薛京华用力挣扎,麻绳绑的太紧,将脖子勒出血痕。 长孙无邪的视线落在薛京华的脖子上,脸色瞬间一沉。“我让他们将义父请过来,没想到是这种请法……” 薛京华别开视线,呼吸发颤。 从前,长孙无邪对她来说只是个孩子,可如今的长孙无邪让她害怕。 “真是该死……”长孙无邪回头,冷眸看着手下。“这绳子是谁绑的?伤了我义父这细皮嫩肉……还留着做什么?杀了。” 身后,手下受命,低头退下。 “长孙无邪!”薛京华惊愕的回眸,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长孙无邪。 他曾经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如今却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第361章 长孙无邪羞辱薛京华 “义父,你说,儿子让人去宫中好好宣扬一番,就说义父是女人,可好?”长孙无邪坐在床榻边,将薛京华发间的银针拔出,发簪松散。 薛京华原本的容貌不能说绝色倾城,但精致耐看,是属于看了让人极度舒服的存在。 若是好好打扮一下,也是极美的女人。 这些年薛京华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在皇宫,渐渐的……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义父,你不是说过?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想办法?”长孙无邪回头看着薛京华,眼眸和气场极具侵略性。 “放开我!如若我长时间不回宫,沈清洲和沈芸柔一定会察觉,你不想被他们发现吧?”薛京华威胁的看着长孙无邪。 “义父现在都在威胁无邪了?”长孙无邪有些委屈。“无邪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义父同意,无邪立马放你走。” “你到底想怎样!”薛京华的绳索被长孙无邪解开。 “义父,这就想跑?”薛京华刚能活动,一根银针就扎在了长孙无邪的手腕穴位上。 那是麻幻散,能让人短暂昏迷。 一针就能让人昏睡半天。 可长孙无邪却扬了扬嘴角,将那银针拔了出来。“义父……这点毒,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薛京华跑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并没有昏睡的长孙无邪。 不可能…… 麻幻散连野象都能迷晕,怎么可能…… “义父,你很不听话。”长孙无邪冷眸握住薛京华的手腕,将人压在窗边。 门窗被打开一道缝隙,从二楼刚好看一看到一楼。 酒楼门外,淡然走进来的女人,是朝阳。“义父,你可认得出那个女人?” 薛京华呼吸瞬间凝滞,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长孙无邪,你别伤害她……” 显然,长孙无邪还在算计朝阳。 “义父这般护着她,无邪吃味了……”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第一次这般观察一个女人。 朝阳…… 从长相来看,确实属于极品。 无论是外在容貌,还是内在气质,都可以说是倾国之色。 美则美矣…… 但让薛京华这般害怕的护着,让他很不舒服。 “长孙无邪……你想报复我,就冲着我来,害长孙家满门被杀的人是我,和朝阳,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薛京华声音颤抖,像是不敢去回忆当年的长孙家灭门惨事。 长孙无邪从背后困着薛京华,在听到长孙家惨事以后,眼眸瞬间冰冷凝结。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的手指把玩着薛京华墨黑的长发。 不知道薛京华是用什么草药洗发,发间总是有股淡淡的茶香,柔顺丝滑,让他不舍得放手。“义父,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你要怎么赔我……” 长孙无邪的声音颤抖,眼眶灼热到发疼。 心跳在出卖长孙无邪的恨意,这让薛京华越发的无助。 认命的闭上眼睛,薛京华小声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看义父穿女装……”长孙无邪放开了薛京华,知道朝阳在聚丰酒楼,薛京华不会轻易逃离。 薛京华身体僵硬的回眸,似乎不太相信。“就这一个条件?” 只要她穿上女装,就不会对朝阳下手? “义父,您都是怎么看无邪的?无邪可不贪心。”长孙无邪笑的很好看,可却让人全身发寒。 转身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套准备好的衣裙,长孙无邪递给薛京华。“衣服,您会满足无邪吧?” 薛京华手指慢慢握紧,知道长孙无邪这是在羞辱她。 用尽各种方式羞辱她。 现在让她穿女装,只是刚刚开始。 长孙家的死,让长孙无邪恨她…… 眼眶灼热的厉害,薛京华别开视线,身体有些发抖。 长孙家跌下神坛是早晚的事情,薛京华不后悔…… 她至少保住了长孙无邪…… 答应他父亲的事情,她做到了。 当年的事情有太多的隐情,薛京华不想提,也懒得提。 长孙无邪恨她也是对的,她确实……故意获取他父亲的信任。 “你出去……”薛京华声音沙哑,透着命令。 她让长孙无邪出去,不然她怎么换衣服。 长孙无邪看着薛京华的背影看了很久。 就是这个冷漠,呵斥,又透着苛责的背影…… 他长孙无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义父,您是长辈,还在乎这些?我若出去,可就不保证……”长孙无邪握紧手指,故意侮辱薛京华。 薛京华的手指越发僵硬,眼底泛起雾气。 “长孙无邪……”薛京华是不在乎,她用男人的身份在皇宫活了这么多年,她在乎什么? 深吸了口气,薛京华眼神淡漠的解开衣衫。 长孙无邪直直的看着薛京华的眼睛,她越是淡然,越是肆无忌惮,他内心的火就越是折磨的灼烧着心口。 又是这种眼神!那种永远把他当孩子看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长孙无邪,你就是个小屁孩,你懂什么? 手指握紧,手背青筋暴起,眼看着薛京华底衣滑落,身上裹着胸口的白布缠绕的结实。 长孙无邪几乎是下意识别开视线,恼羞成怒。“义父还真是……让人恶心。” 说完,长孙无邪摔门离开。 呼吸再次凝滞,薛京华颤抖着视线深深的回了一口气。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滚烫的吓人。 恶心吗? 她也觉得自己恶心。 手指颤动的拿起床榻上的女装,薛京华慢慢换上。 女装,她这一生,都未曾穿过。 男扮女装,不是薛京华出山的时候做的,而是从小到大,她都在假扮男人。 苦涩的笑了一下,薛京华一件件穿好,走到铜镜面前。 小时候,薛京华也偷偷去穿婢女或者哪个女娃娃的衣服,偷偷自己欣赏,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薛京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 酒楼,雅间。 朝阳如约走进房间,脚步有些僵硬。 她在避暑山庄见过很多皇子,唯独没有见过六皇子萧悯彦。 避暑山庄是先帝赐给萧君泽的所有物,萧承恩因为不服气经常带着人去闹事儿。 但萧悯彦,一次都没有去过。 避暑山庄也有闲言碎语,说六皇子萧悯彦喜欢粘着太子,跟屁虫一样,和萧君泽最是亲昵。 六皇子年幼,十几岁就被议储,还是先帝死前亲自下诏书的继位之人。 隆帝那么警惕的人,选择皇位慎之又慎,如若他单纯的只是不想将皇位给萧君泽,那当时带兵又有战功的萧承恩,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 可隆帝却偏偏略过萧承恩,选择了母妃早亡,母家势力有极其薄弱的萧悯彦。 以隆帝的性格,选择未来储君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多方考量的,绝对不可随便选择。 萧悯彦,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单纯。 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第362章 萧悯彦是真的单纯? “你是朝阳?” 朝阳进了雅间,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年先开了口。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沐浴在萧悯彦身上。 朝阳一时有些慌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朝阳见过六皇子……” “既然是朝阳郡主,那应该就是大虞的皇后了,悯彦应该向您行礼。”萧悯彦起身,冲朝阳作揖。 朝阳轻声咳嗽了一下,缓解自己的尴尬。 萧悯彦的眉宇太像少年时的萧君泽…… 方才她进门,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一时看的有些痴傻,朝阳缓了很久才冲萧悯彦笑了一下。“六皇子客气了,不知道六皇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收敛了眼底的惊愕,朝阳淡然的问了一句。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萧悯彦紧张的看着朝阳。 朝阳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要求?“皇子随意。” 皇家之人身份尊贵,不过……既然她被封为奉天的郡主,六皇子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姐姐,我和皇帝哥哥长得最像了,对不对?”萧悯彦话语透着单纯。 朝阳感觉萧悯彦有些不按套路出牌,是真的单纯,还是…… “啊,是,皇子与陛下眉宇间相似极高,尤其是陛下少年时期。”朝阳点头,说的倒也是实话。 “可是,皇帝哥哥好像不喜欢我了……”萧悯彦一脸失落。 朝阳有些看不清六皇子的目的,知道她出宫去了木家别院,还知道让人在木家别院等她,将她约到这里来…… 如今又表现的单纯洁白,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大白兔。 “六皇子找朝阳来……”朝阳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可不是很闲的那种人。 “姐姐,听二皇兄说,皇帝哥哥最信任和听的就是姐姐的话,悯彦不想离开皇城,不想去江南之地,姐姐能不能帮悯彦求求情……”萧悯彦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更咽。 他在求朝阳,让萧君泽收回成命。 “江南之地乃是奉天粮仓,陛下将江南之地给了皇子,足以见得陛下对皇子的重视和信任,这么好的肥差,为什么要求情?”朝阳蹙眉。 “悯彦只想留在哥哥身边,至于其他,从来不感兴趣。”萧悯彦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皇子……”朝阳第一次见男人哭的这般我见犹怜…… 好在对方是个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所以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但一个大男人这么说着说着就哭,也是在是罕见。 仔细想了想,除了谢允南那个哭包,好像再也没见过这般能哭的人了。 只是谢允南长相极柔美,他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个男人。 但萧悯彦不同。 萧悯彦和萧君泽七八分相似,虽是少年模样,但却十分硬朗。 “姐姐……我不想走,我也不想管理什么江南之地,也不想管理什么粮仓,我只想留在哥哥身边,求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要找谁……”萧悯彦的哭腔越发浓郁,手足无措。 朝阳安静的看着萧悯彦,如若不是对方太会演戏,那就是……过于单纯了。 可在皇宫之中,这般单纯的人,真的能活得长久吗? 除非,是萧君泽保护的太好了。 “陛下和皇子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朝阳试探的看着萧悯彦。 萧悯彦这才收敛了哭腔,像是很自豪的点头。“嗯,皇帝哥哥对我是最好的。” 朝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皇帝哥哥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会永远陪着我,我也说过永远不会背叛他,所以……我不能食言。”萧悯彦垂眸,眼眸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 萧君泽也绝对不能背弃他…… 所有人都可以,只有太子哥哥不可以。 “六皇子,陛下真的很在乎你,也真的为你考虑了,他之所以让你去江南之地,是想让你远离这些阴谋和权斗,您也应该理解他。”朝阳并不打算去求萧君泽。 当初她因为萧悯彦的死埋怨过萧君泽,如今…… 她哪还有脸因为萧悯彦去找萧君泽。 “姐姐……”见朝阳没有要帮他的意思,萧悯彦又哭了。 眼泪掉落在桌面上。“悯彦不想走……” “六皇子也是大人了,要懂得陛下的良苦用心。”朝阳见萧悯彦并没有别的意思,起身看了眼窗外。“时辰不早了,皇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朝阳先行告退。” 萧悯彦委屈的擦了擦眼泪,没有强行留朝阳。 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离开雅间,朝阳蹙眉回眸看了一眼,萧悯彦…… 一个单纯到如同孩童的少年,是自己想多了? 如若萧悯彦真的有心计,应该满心欢喜的前往江南之地,因为只有守住了江南之地,才能扼住萧君泽乃至整个奉天的命脉。 当年的先帝对长孙家起了杀意,就是因为曾经的江南是长孙家的囊中之物。 在先帝想要起兵与西关柔然蛮族开战的时候,与长孙家主的意见背道而驰,整个江南在那一年未交出一粒粮,以旱涝无收为理由,生生断了三军的粮草和军饷。 这件事,乃是正面与皇权较量,先帝那般睚眦必报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想尽办法除掉长孙家。 “皇子,长孙先生那边说……辛苦您了。”门外,手下走了进来。 萧悯彦单纯的面容瞬间覆盖冰霜,嘴角上扬,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帮了长孙无邪这么大的忙,他可要好好谢谢我。” “那是自然。”门外,长孙无邪自己走了进来,气压冷凝的让所有人发颤。 “我帮你约出朝阳,你的目的是什么?”萧悯彦有些不解,是要对朝阳动手? 可看长孙无邪的样子,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为了见见朝阳? “自然是为了我们的计划。”长孙无邪坐在榻上,伸手拿过萧悯彦手中的茶盏,换了一边,喝了一口。“你的茶凉了。” 萧悯彦少年的脸上微微透着不悦。“我的茶凉了,那也是我的茶,你不要染指。” 长孙无邪笑了。“谁说一定是你的茶?这酒楼是我的,这茶自然也是我的。” 萧悯彦脸色越发泛白。“你答应过我。” “别紧张!”长孙无邪看着萧悯彦。“他除了是你哥哥,还是我长孙无邪的表弟,我曾经答应过姑姑,会护萧君泽周全,保他性命,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就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除非……你能将他拉下神坛。”长孙无邪再诱惑萧悯彦。 “哥哥不需要做皇帝,他并不喜欢……他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保护好他,所有的危险和杀戮,让我一个人来便是……哥哥只需要躲在我身后,什么都不用做……” 第363章 腹黑六皇子兄控日常 “那就需要你足够强大……”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从前,都是萧君泽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现在……是时候让他保护哥哥了。 皇位,他从来都不在乎,甚至是讨厌至极,可如若哥哥并不开心,又要面对更多的危险…… 皇位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那只能是他去争抢。 让所有的危险都冲着他一个人,哥哥只需要躲在他身后就好了。 “我会的,我在成长。”萧悯彦眼眸暗沉,双手用力握紧。 他在不断长大,也在不断强大。 “与朝阳见面,感觉如何?传闻中,这个女人如同狐狸一般狡诈。”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 “哥哥喜欢的女人,也不过如此。”萧悯彦却不以为然。 “我很好奇,萧君泽身边怎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当初你看不上慕容灵,明知道慕容灵并不是当年救萧君泽的人,却还是任由她留在萧君泽身边……”长孙无邪挑眉,对萧悯彦很是忌惮。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算计起人来可真是不动声色。 父亲没死的时候就曾经告诫过长孙无邪,皇家出怪物…… 果不其然,一个个都是怪物。 “我不说,哥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若是说的早了,仇恨太低,没有意义,只有将仇恨拉满,才能让那支箭,碎的越惨……”萧悯彦垂眸,做了个拉弓箭的动作。 “啪啪啪……”长孙无邪给萧悯彦鼓掌。“慕容家和慕容灵到死怕是都不知道……真正让他们满门被杀的操控之人,其实是一个孩子。” 萧悯彦看似什么都没做,可实际却操控一切。 慕容家,慕容灵…… “慕容家也是因为当年扳倒长孙家才得到君恩,我扳倒他们,正合你意不是吗?”萧悯彦侧目看着长孙无邪。“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盘棋的背后总有观棋不语,却能无形操控的人。 这种人,最可怕。 他们以非人的视角审视着一切,审视着棋盘,观察着所有人…… 而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何况,慕容灵那个女人嚣张跋扈又没有脑子,根本配不上我哥哥!”萧悯彦提到慕容灵,情绪波动有些起伏。 她算什么东西,仗着哥哥的宠爱居然让哥哥远离他? 呵?不自量力的女人。 “朝阳也配不上?”长孙无邪乐了,除了当年他父亲如此护短的护着自己的妹妹长孙皇后,无论自己的妹妹做什么事情都是小事,连长孙皇后未出阁前当众骂了皇子,打了太子,他父亲都能淡然的将妹妹护在家中。 甚至妄言,只要是我妹妹想打的人,就算是太子又如何? 后来,也是因长孙皇后不喜太子,与身份低微的隆帝情投意合,长孙家便排除万难,拉太子下马,扶持先帝登基。 苦涩的笑了一下,长孙无邪坐直了身子。 如若没有长孙家,隆帝不过就是个卑微的皇子,坐上皇位?痴心妄想。 可有些人就是如此,兔死狐悲,狡兔死走狗烹。 用得着的时候是忠臣良将,用不着的时候,赶尽杀绝! “这个朝阳能不能配上我哥还要再考量考量,可她已经是大虞的皇后,若是因为她引起两国的战争……”萧悯彦还是忌惮的。 他对朝阳的了解并不全面。“我给朝阳送了考题,看她能不能……通过我的考核。” 小小少年老神在在,看起来倒是老成的很。 长孙无邪笑着点了点头,哥哥选爱人,还要弟弟先把关,这弟弟……真不知道是可怕还是福气。“萧君泽若是执意困着朝阳不让她回大虞,帝辛肯定会趁机在边关起战争,与奉天开战。” “如若我哥哥真的喜欢,非朝阳不可,留下又如何!就算是帝辛,我萧悯彦也不怕……”萧悯彦握紧了自己的茶盏,只要是哥哥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给他。 只要是哥哥不喜欢的东西,他都会除掉。 “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长孙无邪的话透着丝丝嘲讽。 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孙无邪往外走去。 “我们有约定,若是被本皇子发现你对皇帝哥哥下手,我定然不会饶了你。”萧悯彦声音略显稚嫩的威胁着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走出房间,嘴角上扬。 显然,并不把萧悯彦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能威胁他,并且让他从骨子里,到灵魂中都透着害怕的。 只有他的好义父。 这个一不小心就被他发现了秘密,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大神医。 嘴角始终上扬,长孙无邪往客房走去。 想着这会儿薛京华应该已经换好女装了,虽然此番是为了羞辱她,但长孙无邪真的很期待呢…… 特别期待这个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被人撕开面具。 方要推开房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长孙无邪的呼吸瞬间凝滞。 那一瞬间,连手指都发麻的握紧在一起。 …… 皇宫。 “你们听说没,前段时间突然回宫说要祭奠长孙皇后的孙嬷嬷在长孙皇后死前的宫殿里说着长孙皇后的秘密,被几个躲着偷闲的宫女听见了,然后……” “我也听说了,现在皇宫传的沸沸扬扬,说长孙皇后不检点,在宫内与外男苟合,生下了一个女儿。” “还说长孙皇后是自缢,为了那个野男人殉了情。” 朝阳刚回宫,皇宫四下的宫女都在议论纷纷。 妄言先皇后,这是要杀头的罪过,可这些宫女却无意不再小声议论。 这说明,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闹得很大。 脸色沉了一下,朝阳径直往后殿走去,她不过才离开皇宫这么短暂的时间。 这些话若是传到萧君泽耳朵里……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些话必然已经传到萧君泽耳朵里了。 毕竟传出这些消息的人,本就是要让萧君泽知道。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长春苑照顾朝阳的宫女跟了过来,不知道朝阳不回长春苑这是要去哪。 “孙嬷嬷住处!”朝阳要去会会这个孙嬷嬷。 既然阿福已经拜托她解决这件事,那她就一定要插手了。 “何顾,去查查这个孙嬷嬷的底细,看看她是否有什么把柄在沈芸柔手中。”朝阳停下脚步,冷眸说了一句。 何顾点头,快速离开。 …… 聚丰酒楼。 萧悯彦站在阁楼之上,安静的看着皇宫的方向。 沈芸柔那个女人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将长孙皇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就看朝阳怎么处理了。 若是她能帮萧君泽化险为夷,那才能有资格暂时留在萧君泽身边。 无论朝阳回奉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364章 萧君泽听到流言蜚语 后殿,别院。 孙嬷嬷在认认真真打扫着院落,精心的修剪着院子里的每一处花草。 这里是长孙皇后搬出翊坤宫后的住处,是整个皇宫距离正阳殿最远的偏宫。 那时候的长孙皇后是自愿搬离到这里的,她和先帝之间显然已经出现了很深的感情裂痕。 朝阳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绝望,让一个女人,一个一国之母,一个贤德的皇后,绝望到了叛逆,疯狂,甚至是疯癫的地步。 “嬷嬷一个人在打理院子,是在怀旧长孙皇后?”朝阳走进院落,四下看了一眼。 虽然她进来畅通无阻,可周围明显有眼线和其他宫的宫女盯着。 很明显,那些人都是来盯着孙嬷嬷的。 孙嬷嬷修剪花枝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回头。 “您是……”孙嬷嬷出宫很多年了,不稳宫中之事,自然不知道朝阳的身份。 但朝阳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孙嬷嬷忍不住紧张。 “嬷嬷不必拘谨,唤我朝阳便是。”朝阳只说了名字,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说了反而让孙嬷嬷更忌惮。 走到花丛旁边,朝阳看着小花园中的杜鹃花。“长孙皇后喜欢杜鹃。” 可杜鹃有毒。 听闻长孙皇后喝下的毒酒里,就有一味药是杜鹃花。 长孙皇后的一生极其可悲,前半生的波澜壮阔风光无限,后半生的凄凉孤苦,疯癫叛逆。 朝阳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将自己逼迫到这种地步。 长孙皇后爱先帝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了……那便是不爱了。 后来,她爱上了别人,她对那人的爱,从没有隐瞒过任何人,包括先帝。 朝阳甚至不知道长孙皇后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毫不避讳,毫不惧怕,毫无悔改之心。 “是啊,娘娘喜欢杜鹃,这院子里的杜鹃花是奴婢和娘娘亲手栽种的。”孙嬷嬷显然在怀念。 长孙皇后若是还在世,那该多好。 “娘娘喜欢杜鹃花,也爱护自己的孩子,无论是陛下还是当年那个女婴。”朝阳没有过多闲聊,突然扯到这个话题,让孙嬷嬷有些措手不及。 “孙嬷嬷,长孙皇后泉下有知,若是晓得您这般伤害她的两个孩子,会不会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朝阳一步步靠近孙嬷嬷,听闻孙嬷嬷害怕夜间打雷,这典型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 惊恐的看着朝阳,孙嬷嬷全身都在发抖。 身形僵硬的慢慢后退,孙嬷嬷的眼底透着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孙嬷嬷有些害怕了,看着四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仅仅因为有人用您的儿孙威胁,您便将账长孙皇后出卖了,不是吗?您对得起长孙皇后对你的栽培,对得起她对你的提拔和用心,对得起她将你安排出宫,送你远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狱吗?” 朝阳步步紧逼,话语咄咄逼人。 孙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话语全都堵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女人是谁? 朝阳冷眸看着孙嬷嬷,不得不佩服百晓堂的能力,她让何顾帮她调查孙嬷嬷的底细,仅仅是她走到偏殿的时间,何顾就已经收到了回信。 虽然得到的消息很足,但这也不得不给朝阳提了一个醒,百晓堂的人遍布各地,眼线也在各国之中根深蒂固,这奉天皇宫,怕是根本就不缺百晓堂的眼线。 “姑娘,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嬷嬷紧张的闪躲眼神,慢慢后退。 朝阳依旧逼得紧,让孙嬷嬷脚下一滑,摔在了池塘中。 “您的小孙子可真是可爱,好像叫阿宝?”朝阳蹲在湖边,笑着再次开口。“这是您孙子的东西?” 朝阳将一个百岁锁悬挂在手指上,在孙嬷嬷面前晃荡。 孙嬷嬷吓得瞬间慌了起来,紧张开口。 “你,别动我孙子,求求你……”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满意……万一不满意,孩子可就要淹死了。”朝阳将手放在潭水中。“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便只能杀了他们。” 朝阳在威胁孙嬷嬷,既然沈芸柔用了猛药,他自然也不能缺了礼数。 孙嬷嬷吓得脸色惨白,屁股坐在了水池中。 她已经认命了,反正已经出卖主人万劫不复。“姑娘,求求你,求求求你,放了他们……” “如今宫中关于长孙皇后的传言……你可听到了?” 孙嬷嬷吓得低头,愧疚还是在折磨她。 “你只需要多说几句……”朝阳眯了眯眼睛。 在沈芸柔的人到来之前,她要尽快把这件事做好。 不然…… 让孙嬷嬷知道她孙子儿子并不在自己手里,就晚了。 …… 正阳殿。 萧君泽一晚上没有离开内殿,太医都守在殿外,生怕陛下出点什么意外。 阿福紧张的听着内殿的动静,几乎要把耳朵竖起来。 “陛下喝了太多酒,你们太医院的人赶紧备好解酒药……”阿福想的周全,这般细心也是做给阿茶看的。 阿茶跟在师父身后,专心的记着。 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喝酒,要时刻在殿外候着,时刻想着通知太医院。 “通知御膳房,做些开胃的小菜,给陛下送进去。”阿福抬头看着阿茶,想要让他尝试着独当一面。 阿茶有些紧张,还是点了点头。 师父不在陛下身边,安享晚年是早晚的事情…… 他不能让师父失望。 …… 内殿,萧君泽窝在角落里。 殿外的人焦头烂额,所有太医都等在殿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君泽喝了多少就,发疯到什么程度。 影卫在角落里摔酒坛,萧君泽自己灌了口酒,故意弄得一身酒气。“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陛下,是……”影卫有些心疼萧君泽。 “呵……”萧君泽冷笑了一声,眼眸沉的吓人。“很好。” 沈芸柔不是计划已久吗?他就提前将她的计划拉出水面。 原本不想这么早对付沈芸柔,毕竟她留在宫中才能更好的制衡沈清洲。 可惜,沈芸柔偏偏自己找死,沉不住气对朝阳下了狠手…… “刑部那些人处理了马?”萧君泽声音很冷。 所有对朝阳下手的人,都该死。 “已经处理干净。”暗卫点头。 萧君泽握紧手中的酒坛,眯了眯眼睛。 沈芸柔,她确实触碰到萧君泽的软肋了…… 第365章 萧君泽要如何处置阿雅 皇后,翊坤宫。 “娘娘……” “啪!”一个耳光,沈芸柔狠狠的摔在了宫女脸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娘娘息怒……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先被人传出来了,还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应该的……我们明明做了完全的准备,只欠东风……” 宫女惊恐的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突然就被提前爆出了这种丑事…… 明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芸柔的手指咯咯作响,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景黎那边还没有明确的答复……现在就将这个消息放出来,显然会打草惊蛇。 萧君泽若是知道了,提前做了准备…… “必须赶在萧君泽之前,找到那个女孩!”沈芸柔起身,眼眸冷凝。 既然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就在宫中酝酿到最热,时时刻刻在萧君泽心口捅刀子。 然后……在萧君泽之前,找到那个女孩。 “是!” 萧君泽!沈芸柔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 到底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 “皇后娘娘,别院的拜月姑娘传来消息,让您前去温泉一起沐浴。” 拜月被困别院,没有萧君泽的命令根本无法离开。 那只好……让沈芸柔前去了。 沈芸柔蹙了蹙眉,拜月…… 她倒是忘了,宫中还有个西域妖女。 眼底闪过一丝光线,沈芸柔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告知净浴房,本宫今夜要去温泉沐浴,让他们打点好。” “是!” …… 正阳宫,内殿。 “陛下,奴才给您送了酸口小菜,您不能只喝酒……”阿茶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有些紧张。 伴君如伴虎,做帝王身边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历练很久。 “进来……”萧君泽难得没有为难阿茶,门被打开,和阿茶一起进来的,还有略微有些慌张的朝阳。 显然,朝阳从孙嬷嬷处回来,就跑来见萧君泽了。 她不确定萧君泽听到那些消息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陛下。”朝阳恭敬作揖。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朝阳会过来。 她……在关心自己。 瞬间脸一红,萧君泽身形不稳的想要站起来。“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这一声醉意的怒吼,吓得阿茶都要哭了。 全身抖的厉害,阿茶手中的小菜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更慌了,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朝阳蹙了蹙眉,这房间的酒味太重了,地上一篇狼藉。 萧君泽是醉了。 “哪来不长眼的奴才……给朕拖出去……” 萧君泽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显然在装醉。 暗处,影卫都惊了,他们陛下这装醉的本事…… 把小太监都要吓死了。 朝阳见小太监害怕的厉害,额头都磕破了。“陛下,他未曾做错什么。” 站在小太监身前,朝阳声音微微柔和了些。 听到关于长孙皇后的消息,萧君泽必然会发疯,他心里会很疼…… “陛下……朝阳陪你喝酒可好?” 萧君泽的脚步微微僵了一下,差点不会伪装了。“朝儿……” 借着自己的‘醉意’萧君泽耍酒疯一般,将朝阳拉到桌案前坐下。“陪陪朕……” 声音微微有些哭腔,萧君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伪装,还是真实的情感表露。 “好……”朝阳点头。 “还不快去,再准备几分小菜,这个紫心萝卜我很喜欢。”朝阳冲阿茶笑了一下,替他解围。 萧君泽的视线始终都在朝阳脸上。 他知道,他无辜责罚阿茶,朝阳肯定会出手相帮。 这个阿茶……该赏赐。 阿茶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全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赶紧爬了起来,阿茶感激的瞥了朝阳一眼。 郡主,好美。 第一次,阿茶的心跳在惊吓的基础上,再次加快。 人美心善,大概就是郡主的样子了吧。 连滚带爬的跑出殿外,阿茶全身都快被冷汗浸透。 打了个喷嚏,可怜的阿茶可不知道那冷面的帝王心里想的是如何奖励他。 …… 内殿,萧君泽趴在桌案上,手指紧紧的抓着朝阳的手。“朝儿,你听说了吗?” 朝阳蹙眉,想要扯回自己的手指,但被萧君泽抓的解释。 叹了口气,朝阳妥协了,反正萧君泽喝多了,明天也不会记得。 “朝儿,我是不是做梦,你在我梦里对不对……在梦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 朝阳太阳穴跳动的厉害。 “朝儿……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谁的话都不信,只想听你的……”萧君泽趴在桌上,死死的抱着朝阳的手。 “真假,在这宫中……有意义吗?”朝阳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 知道真假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何况,你已经是奉天的陛下了,只要按部就班,一步步解决隐患,谁都无法动摇你的位置。” 朝阳在劝诫萧君泽。 “陛下可听说过一个人?北齐的恆帝曾经享誉各国,不仅差点统一天下,还将各国的语言文字统一,开创了各国和平盛会,算得上千古一帝。” 北齐辉煌之时已经是几百年前了,兵书中曾经有记载很多关于这位帝王的作战实例。 “恆帝……”萧君泽醉眼迷离。 “恆帝幼年,被生母扔到敌国为人质,北齐的皇帝已驾崩,却无人传唯一的皇子回国继承大统,只因恆帝的生母尊自己为圣母太后,执掌大权,养面首无数,还与面首有了子嗣……” “后来,在朝中大臣的帮助下,恆帝回国称帝,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周旋多年,终于将权势全部窝在自己手中。” 萧君泽的手指僵硬的收紧,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豪气的递给朝阳。“朝儿,喝!” 朝阳有些无奈,萧君泽喝了酒性子真的……惨不忍睹,一言难尽。 “我当然知道……”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身形让人心疼。 “我还知道……恆帝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光太后后宫全部的面首,囚禁太后,还亲手……将太后与面首所生的孩子,以祸乱皇家血脉为理由,扔进了蛇窟……” 萧君泽仿佛清醒了很多,在阐述着这个故事。 朝阳讲了故事的前半部分,想让萧君泽明白,饶是亲生母亲,也有自己的人生。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可萧君泽,却这般冷静的讲了后面的故事。 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萧君泽这是想要给她传达什么意思…… 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朝阳小心试探。“如若传言是真的,长孙皇后真的……又外人有了孩子,陛下若是找到了那个孩子,会如何处置……” “杀掉……” 第366章 朝阳算计萧君泽 朝阳手指瞬间收紧,心跳加重。“那个孩子……” 朝阳想说那个孩子何其无辜,何况还是个女孩,也不会威胁到萧君泽的身份和位置。 可看着萧君泽的状态,朝阳却说不出口了。 换位思考,萧君泽同样无辜。 “但后来,我不打算那么做了……”萧君泽笑了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假装喝酒呢,这会儿就醉了。 朝阳安静地看着萧君泽,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母后是个很随性的女子,她很特别。” 在萧君泽口中,长孙皇后是个很随性的人。 “小时候,舅舅曾在朝堂上怒怼那些弹劾皇后的大臣,说……我妹妹就这么个性子,撑得起母仪天下,但也善妒小心眼,这都是我惯的,谁敢多说一句,那就是和我长孙图南为敌。” 朝阳眼底闪过一丝艳羡,这些事情她都曾经听说过。 长孙家的人霸道又护内切,长孙家主又极其宠溺自己的妹妹。 长孙皇后是长孙家那一辈唯一的女眷,在长孙家几乎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朝阳很羡慕长孙皇后,好的家世,好的出身,还有宠爱她的父母,无条件呵护她的兄长。 “母后是被长孙家宠坏的大小姐,虽然不是公主,但绝对比公主更加尊贵和受宠,她从小经历的是男女平等的教育,接受的是兄长父亲宠溺的呵护,她未出嫁前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曾经的长孙皇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长孙图南甚至公开说过,谁若是欺负他妹妹,必与对方不死不休。 “长孙皇后受的是最好的教育,除了太子,任何人都无法享受帝师受教,可她却以女子身份,接受最好的教育。”朝阳从来都很羡慕长孙皇后,因为在她母亲白狸口中,提到最多的人就是长孙皇后。 她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不时失神地望着窗外,告诉朝阳。 朝儿,有些人天生就是上天的宠儿,可有些人……却还未出生之前就注定是地上的蝼蚁。 可上天的宠儿也有掉在地上的那一天,那地上的蝼蚁,是不是也可以慢慢登天? “所以啊,我母亲随心所欲习惯了,她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惊讶。”萧君泽笑了,笑声透着浓郁的无可奈何和妥协。 除了妥协,他还能怎样? 朝阳心跳停了一拍,萧君泽……居然可以接受吗? “萧君泽,你是不是醉了?”朝阳试探地问了一句,紧张的手心出汗。 “是啊,我醉了……”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趁着人毫无防备,扯到自己身边,双双躺在地上。 一国帝王,就那么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看着房顶。“朝儿,你看,那是龙纹吗?” 萧君泽突然转移话题,朝阳就当他真的醉了。 “嗯,是龙纹。”正阳殿的建筑全部都是以龙为尊。 天子,真龙天子。 龙代表了尊贵,权利,和至高无上。 “朝儿,有太多人喜欢这图纹,有太多人想要将它绣在衣服上,可我不喜欢……”在没有被逼到绝路之前,即使坐在太子之位,他也从未真正想过去当一个帝王。 朝阳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安静地躺在地上。 她居然会陪着萧君泽耍酒疯,就这么躺在地上。 她真的是……也疯了吧。 无奈地笑了一下,朝阳淡淡开口。“身不由己。” “朝儿,宫里的流言蜚语,你听说了吗?”萧君泽像是在寻求安慰,想要得到朝阳的关心。 可在朝阳眼中却是试探。 朝阳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我从不信谣言。” 她还是没有告诉萧君泽她去见孙嬷嬷的事情,为了阿雅,为了老者的托付,她不能完全信任萧君泽,也只能先……利用萧君泽。 在除掉沈清洲,离开奉天之前,她必须要将阿雅安顿好。 “朝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萧君泽声音更咽,蜷缩了下身子。 朝阳没有回应,因为她不会留下。 更不会留在皇宫。 “陛下……” “嘘!”阿茶回来,萧君泽好像睡着了。 朝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将看了看阿茶手中的小凉菜。“送到我的住处可好?” 阿茶心跳加速,赶紧低头。“是……” 阿茶离开,朝阳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萧君泽。 地上凉,他好像会睡很久。 看了眼床榻,朝阳叹气任性了一次。 伸手将龙床上的棉被扯了下来,朝阳扑在萧君泽身后,然后用最暴力又不温柔的方式把人拽了个翻身,潇洒地一盖…… 于是,奉天英俊潇洒又让人害怕的帝王就这么马革裹尸一般……被裹在了棉被里。 卸了口气,朝阳很满意地拍了拍双手,吹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被深埋在棉被中的某帝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概能想到……等他死了,朝阳会如何处理他的尸体…… “陛下累了,要休息,你们任何人不许打扰。”朝阳走出殿外,命令殿外的人守好。 听着朝阳的动静离开,萧君泽才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的朝儿,在没有任何阴谋压身的时候,也会坏心思地像个孩子。 轻轻掀开棉被,萧君泽突然觉得在地上睡要比龙床香了。 翻了个身,恋恋不舍地又把自己裹紧。 就这么睡吧。 殿外,暗卫偷偷溜进内殿。 “陛下……” 刚单膝跪地,暗卫差点摔倒。“陛下,您怎么……” 怎么睡在地上? “你不懂。”萧君泽低沉着声音阻止。 “是……”暗卫自然是不太懂,但他不敢问。“陛下,朝阳郡主去寻过孙嬷嬷,很快,有谣言传出,说长孙皇后当年确实早产一个女儿,是先帝的女儿,是奉天的公主,当年的李贵妃要害孩子,长孙皇后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留在皇宫,所以命人送出皇宫……”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流言的风向就从先皇后私生女,成了流落民间的公主。 “不愧是朝儿……”萧君泽揉了揉眉心。 三人成虎,先皇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先帝也早就离世,谁又能查证那流落民间的……到底是公主,还是野种。 可朝阳这般做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护他? 萧君泽心口堵了一下,朝阳这般做绝对不是为了他…… 如若是为了他,朝阳肯定有办法让流言彻底消失。 毕竟,堵住悠悠众口难,但堵住有心之人的口,很简单。 “这么做,谁会得益……”萧君泽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如若流落公主的传言被陛下证实,那个孩子……回到奉天,便是公主。” 萧君泽笑了一下,眼底闪过受伤。 朝阳,这不是在帮他,是在算计他…… “盯着朝儿……她必然知道那个‘公主’,是谁。”朝阳既然这么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67章 拜月到底想干什么 景黎府邸。 “公子,皇后对您是真的上心,您看这伤药可是雪山精粹,听说是雪山上的雪莲花蕊入药而成,能让外伤快速愈合。”身边的侍童一直都在夸赞沈芸柔。 显然,自己身边的人也已经被沈芸柔收买了。 这会儿……怕是想要耳濡目染得让他发现沈芸柔的好。 “这几日接连受了皇后的恩惠,但景黎毕竟是外臣,不好亲自去道谢,若是宫中再来人,就说……景黎多谢皇后娘娘。” 沉默了许久,景黎从桌上拿了跟竹笛。“这几日不当差,闲得无聊,听闻皇后好丝竹声乐,这竹子虽不金贵,但却是我用心调音过的,声音清透。若是皇后不嫌弃,那就收下。” 景黎随意的说了一句,让侍童先退下。 侍童点了点头,欣喜的将竹笛拿了出去。 皇后若是知道了,必然开心。 见侍童离开,景黎轻声咳嗽了一声,起身往密室走去。 密室的门被打开,景黎走了进去。 从一开始的哭闹挣扎,到现在的呆若木鸡。 慕容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么地狱的折磨。 一个人,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人陪着,没有人说话。 她看不见阳光,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每天只有等着景黎来送饭菜,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一开始她还有骨气绝食,后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被铁链锁住,毫无自由可言。 见景黎走进来,慕容灵无力的抬了抬眼眸,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景黎一眼。 “怎么没有吃东西?”景黎像是看管犯人的狱卒,总是声音冰冷。 “你杀了我吧……”慕容灵声音沙哑,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让景黎杀了他。 景黎抬手捏住慕容灵的下巴,看着那双已经没有灵魂的眼睛。“死都不怕,你还怕这么活着吗?” “杀了我……”慕容灵声音发颤。 “我让你杀了我!”随即,便像是疯了一样,眼眶红肿的厉害。 景黎默不作声,依旧淡然的半蹲在慕容灵身前,将铁链解开,把人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慕容灵哭着拍打景黎。 景黎的伤口被打疼,血液再次浸染衣衫。 嗅着景黎身上的血腥气,慕容灵突然停了挣扎,却疯了一样地哭了起来。 正常人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也都疯了吧。 任由慕容灵拽着自己的衣服哭,景黎把人抱紧另一间密室,那是一处温泉,天然地地下温泉。 “你要看着我?”以往,景黎将她扔在这里就走了。 可今日,景黎似乎想要等她哭完。 慕受够了这种压抑,日复一日。 景黎就像是提线木偶,完全没有灵魂又冰冷地重复着照顾她这件事。 就好像……将自己层层伪装,生怕会对她有丝毫感情? 慕容灵受不了了,她真的要疯了。 “不走?”嘲讽的笑了一下,慕容灵梗着脖子看着景黎,当着他的面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你囚禁了我这么久,又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就这么只是关着我,不浪费吗?” 慕容灵将最后的衣衫褪去,也将自己的全部尊严都扔在了地上。 景黎看得出,慕容灵很痛苦。 慢慢靠近慕容灵,景黎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冰冷,便是无情无欲。 慕容灵感觉全身都在僵硬,她都这样了,景黎依旧对她没有任何反应。“堂堂禁军统领,不会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吧?” 慕容灵在刺激景黎。 景黎无限靠近慕容灵,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很久。“只要你不逃……就能活着,代价不过就失去自由。” 景黎说话的同时,一把将慕容灵推下温泉。 慕容灵惊慌的跌落水中,气恼羞愤,所有的复杂情绪汇集在一起。 这个景黎,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伸手将慕容灵从水中拉了出来,又面无表情的重新摁了下去,胡乱地帮她清洗…… 这样洗下去,慕容灵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你混蛋!我恨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容灵哭着大喊。 景黎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把人从水中扯出来,用浴巾包裹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就把人抗在肩上,重新带回方才的密室,扔在了床榻上。 拿出沈芸柔给的上好伤药,景黎默不作声的给慕容灵脚腕处抹药。 慕容灵呼吸有些急促,看了眼景黎放在桌上的匕首。 这就是他说的机会吗? 一切处理完毕,景黎给慕容灵换上新的衣服,就好像在摆弄一个没有灵魂的器具。 这样慕容灵越发抓狂。 眼前的男人没有心,这是慕容灵总结出来的。 “睡觉。” 破天荒的,景黎没有走,而是躺在了慕容灵身侧,把人困在怀里。 慕容灵惊了一下,身体一点点再次僵硬。 近距离靠在景黎怀里,可以安静的听到她的心跳声。 景黎似乎很累了,身上的伤也一直都在折磨他。 慕容灵在血腥气中差点睡了过去。 咬了下自己的唇角,等景黎呼吸均匀,慕容灵才慢慢起身,从桌上拿起匕首。 这一次,景黎忘记给她戴上脚镣。 这么好的机会…… 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既然这个人根本冷血无情,那她就杀了他,逃离这里。 …… 皇宫,温泉。 沈芸柔浸泡在温泉中,依靠在岸上,闭目养神。 拜月坐在一旁,轻柔的帮沈云柔按摩太阳穴。 “娘娘,您这般家世背景,还怕她一个朝阳不成?”拜月笑着开口,勾了勾嘴角。 池水中,闪过一丝波纹。 沈芸柔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大意了。 那水中分明有东西…… 大概率,就是毒蛇。 “娘娘小心!”就在那波纹快要靠近沈芸柔的时候,拜月及时出手,将那蛇从水中抓了出来,用力捏爆了蛇头。 “是七步蛇,这蛇是剧毒。”拜月蹙眉,她明明早就发现了,有人要杀沈芸柔。 沈芸柔显然一点都不惊慌,像是早就发现,在试探拜月。 “这蛇有剧毒,是南疆之物。”拜月小声提醒。“从南疆出来,要对付娘娘您的……” 这京都中,除了裕亲王的南疆女,那就只剩下朝阳和萧君泽带回来的阿雅了。 “拜月听闻陛下带了个南疆的小姑娘入宫,那小姑娘就喜欢养这些蛇虫,您可以……”拜月小声提醒,眼底始终透着笑意。 第368章 宫中不缺互相利用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被扔在一旁的毒蛇。 从温泉中走出,沈芸柔伸手扯过衣衫披在身上。 拜月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 那个叫阿雅的小姑娘任性得很,昨日还偷偷跑到她的花园里摘了她最喜欢的一朵牡丹花。 扬了扬嘴角。 那小姑娘是老者的孙女,南疆皇帝的表妹,还是朝阳一路护着来到奉天的人。 “娘娘,宫中又有新的传言……” 沈云柔的气压瞬间低沉。 …… 见沈芸柔离开,拜月慵懒地趴在温泉中,发丝衣衫湿透,美得如同妖精。 笑意地半撑着脑袋,拜月的眼眸越发深邃。 这个叫阿雅的女孩,可是个宝贝啊。 能控制蛊人,能操控万蛊,若是留着……将来必然是隐患。 暗魅楼一心想要得到蛊人和阿雅,得不到……当然要毁掉。 就算是毁不掉,也要将阿雅逼出奉天皇宫。 只有这样,才能让暗魅楼的人带走阿雅。 毕竟,奉天皇宫……可不是暗魅楼的人那么好进的。 “朝阳,你的手里,可不能有底牌……”拜月的衣衫滑落,半露香肩。 笑着仰头喝了杯酒,视线坚定地看着昏沉的天色。 如今,阿雅和蛊人已经在江湖和各国之间成了风云人物。 各国虽然都在压制消息传播想要独占阿雅,可也有人知道蛊人的危险性,知道除掉永绝后患。 阿雅如今的处境可是在三绝之上。 若是阿雅只听朝阳的话,蛊人又只听阿雅的,那相当于朝阳的手中握着比她更有利的价值。 暗魅楼可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有利可图才是棋子。 朝阳的价值高于拜月的时候,拜月很清楚……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处境。 到时候,别说胤承的人要除掉她,暗魅楼的人怕是都要打破试炼的规矩,除掉她……带朝阳回西域。 手指慢慢收紧,手中的杯盏瞬间被捏碎。 茶杯碎屑炸破了张欣,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水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色莲花。 “阿茶。” 拜月声音有些沙哑,这个时辰,那个小太监该来送晚膳了。 “姑娘……”果然,阿茶端着餐点走了进来。“您的晚膳。” “别走啊……”见小太监低头放下餐盒就走,拜月收敛了全部的阴霾,笑着叫住阿茶。“我的手受伤了呢。” 阿茶抬头看了一眼,紧张地起身。“您别动,我这就去寻太医。” “小东西,等太医到了,我这伤口可就愈合了……”拜月调戏地拉住阿茶,将人扯到自己身前。“听宫里的宫女说,你跟对了师父,你师父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这么说,这小太监还真是让她惊喜。 既然师父是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那阿茶必然也会经常近身侍奉萧君泽。 阿茶紧张得厉害,卑微地后退。“姑娘,您的手,先处理一下吧。” “阿茶,你看……我不仅仅是手受了伤,脸也伤了……”拜月当着阿茶的面儿,拿起碎片,割伤了自己的脸颊。“陛下可是喜欢我这张脸的,若是……毁了可怎么办?” “姑娘,你做什么!”阿茶吓傻了,拜月这是。 “阿茶,你是宫中的人,也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帝王的宠爱,与死无异,你就帮帮我,去告诉萧君泽,拜月好想他……”拜月开始用苦肉计。 阿茶紧张起身,低着脑袋摇头。“阿茶只负责送膳,若要通传陛下,请姑娘找禁军。” 说完,阿茶转身如避蛇蝎一样地逃走。 拜月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油盐不进的东西。 …… 翊坤宫。 “娘娘,那拜月……” “先留着吧,留着她能牵制朝阳。”沈芸柔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将拜月放在眼中。“武功不错,身手也利索,不愧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候选之人。” “娘娘,您让奴婢查的,已经查到了。”宫女四下看了一眼。“拜月之所以入宫不仅仅是冲着朝阳来的,还是为了躲避追杀。” “躲避追杀?有意思……暗魅楼的候选圣女,挟猎杀令追杀朝阳,怎么会被人追杀?”沈芸柔有些不解。 “追杀拜月的人,怕不是暗魅楼的人,也不是……奉天和江湖之人,倒像是大虞的暗羽卫。” 沈芸柔蹙了蹙眉,脸色一沉,大虞的人。 “帝辛这是想除掉拜月,让朝阳再无竞争对手地成为西域圣女。”沈芸柔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西域圣女如今在西域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让朝阳当上了圣女,那西域的兵权和实权,也就落在了朝阳手中。” 而朝阳如今又是大虞公开却还没有祭天的皇后,这也就是说,他帝辛提前将朝阳预留在身边,并昭告天下,朝阳是她的。 将来朝阳一旦成了西域圣女,那整个西域便会成为朝阳的陪嫁。 大虞与西域联合。 各国的局势可想而知。 “如今真正的战场在天下,而不是各国内部的这些勾心斗角。”沈芸柔看了宫女一眼,若有所思。“再次给父亲传信,将实情告知,照样若是不除,后患无穷!” 沈芸柔还想再试探一下,如若这样沈清洲都不肯对朝阳出手,那必然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沈清洲是沈云柔最敬仰的存在,不仅仅是父亲,更是榜样。 沈清洲的聪慧从不在任何人之下,如若他迟迟不肯动手,除了感情纠缠,那就是另有原因了。 毕竟,沈清洲还算是个理性的人,否则当年死的就不会是木景炎了。 “还有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明日去试探一下陛下的反应。”沈芸柔还是要除掉朝阳的。 往长久来看,朝阳不仅仅是对手。 更是后患无穷的隐患。 各国若是真的因她一人而动荡,那死她一个,保住各国边境不起战争,也值了。 “娘娘,那拜月显然是想借您的手除掉朝阳,解决阿雅和蛊人。”很显然,拜月在利用沈芸柔。 “利用?”沈芸柔笑了。“世间最不缺也最不怕的就是利用,利用永远都是相互的,就看怎么去使用和把握,对方若是想要利用我们,那必然也对我们有利可图,不是吗?” 拜月想要利用她对付朝阳,这反倒让她放松了警惕。 最起码,只要有朝阳在,敌人的敌人暂时可以结盟。 互相利用罢了。 “今日去试探,这个拜月暂时可信,但也不要放松警惕。” 沈芸柔,这算是暂时信任拜月了。 除掉朝阳,拜月就是圣女,若是能把握好…… 将来西域结盟的必然是奉天。 到时候,奉天在各国之间便能安稳。 等她除掉萧君泽,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第369章 本宫是大虞皇后 一夜睡在地上,醒来的时候,萧君泽头疼得厉害。 这一夜……着凉了。 “阿嚏!”打了个喷嚏,萧君泽揉了揉眉心,眼睛跳动得厉害。 “陛下,可是感了风寒?”阿茶端着水盆走进,紧张问了一句。 “阿福呢?”萧君泽醒来会有些脾气,还是习惯性找自己熟悉的人。 “师父……师父说东苑的阿雅小姐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手,他去照顾了。”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并没有让阿福去照顾阿雅,虽说阿雅受伤那些伺候的奴才罪该万死,可阿福居然不顾他去照顾阿雅? 显然这不是阿福的作风。“知道了,太医过去了吗?” “太医看过了,怕是伤了骨头,朝阳郡主也已经赶过去了。” 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那些废物都是怎么伺候的,在宫中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连朝阳都惊动了,看来事情确实不小。 “听……听说是在树上打了滑,那一直跟着阿雅小姐的阿木又恰好不在身边,所以才……”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起身梳洗更衣,快速往阿雅住处赶去。 …… 东苑,阿雅住处。 “小姐哭累了,睡过去了。”阿福让朝阳放心。 “太医说,阿雅小姐是打滑摔下来,手腕摔在了石头上。” 朝阳看了眼院落。“我不记得那棵树下面有石头。” 朝阳过目不忘,不仅仅是对书籍文字,也对环境地图。 阿雅的院落,她生怕有任何危险存在,早就仔细看过。 “这……”阿福愣了一下,赶紧跑了过去。“郡主,这石头果然是后来放上的。” 那石头下面没有长久堆放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新摆放的。 “这树……”朝阳旋身上了那棵歪脖子景观树。 景观树一般不高,就算摔下来也只是擦擦皮毛,阿雅的身手不错,不至于摔断骨头。 左右看了一眼,朝阳起身站了起来。 “郡主,小心。”阿福紧张的一身汗,这些人都是祖宗,金贵着呢。 “风筝。”朝阳从树上看到了一只风筝,阿雅应该是想站起来够风筝。 “啊……” 突然,脚下一滑,朝阳没踩稳,从树上摔了下去。 本想落地撑一下地面,减缓落地的冲击。 可人还没落地就被身后的人抱在了怀里。 “朝儿也这么有童心,喜欢爬树?”萧君泽笑了一下,声音宠溺。 朝阳蹙眉,快速站直了身子。“陛下不放上去看看!” 见朝阳脸色不好,萧君泽旋身上了树。 “哎吆,陛下……”阿福赶紧在下面张开双手,生怕萧君泽摔下来。 摸了摸树干,萧君泽旋身跳了下来。“是松油。” “看来,这皇宫并不安全。”朝阳的话语透着责备。 萧君泽若是连阿雅都保护不好,她便没有让阿雅留下的理由了。 朝阳承认自己有私心,是在利用萧君泽保护阿雅。 可同样的,阿雅和蛊人在奉天,对于萧君泽来说,也是一把对外的利刃。 有蛊人在,其他国家动荡也不会轻易招惹奉天。 至少萧君泽能有足够的把握,安顿朝堂。 “朝儿,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萧君泽自是知道,这宫中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人是谁。 “陛下,柔然使臣携公主,已到皇宫。”身后,禁军来报。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 差点忘记,柔然最近受到蛮族侵扰,国家动荡。 柔然本就是小国,曾经也不过就是个部落。 遇到大规模的蛮族进攻,他们只能寻求邻国的帮助。 柔然是夹在大虞和奉天之间的部落国,柔然的使臣此次前来奉天,求见萧君泽,也算是摆明了他们的立场。 只要萧君泽接受他们的公主,那柔然便与萧君泽结盟,将来只会支持萧君泽,不会再支持萧承恩。 如若朝阳是萧君泽,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毕竟……萧承恩作为曾经柔然公主的儿子,在叛乱之时,受到了柔然的支持。 萧君泽眼眸一沉,安抚朝阳。“别担心,阿雅留在这,我不会让她有事。” 朝阳点了点头。“陛下还是先去忙国事。” 柔然来求和,这是好事。 但萧君泽这气压,显然是在记仇。 毕竟当年萧承恩的母亲仗着自己是柔然的公主,嚣张跋扈,处处招惹他母后。 “朝儿,你知道柔然来的目的……”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 “陛下,听说柔然的公主美若天下,如今您这后宫形同虚设……” 朝阳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转身就走了。 显然是不想听。 朝阳有些无奈,不爱听就算了。 可这也是事实,如今萧君泽后宫空置,子嗣薄弱,唯一的皇子还不是他的…… 实在不利于朝政稳固。 “阿福,今天谁来过别院?”眼眸沉了一下,朝阳自然不能放松警惕,阿雅显然被人盯上了。 “皇后娘娘昨夜被蛇袭击,今日便各个宫殿别院搜捕毒蛇,阿雅小姐没有出别院,却不知道是谁下了这种脏主意。”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沈芸柔……”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让人去通传,就说朝阳前来给皇后请安。” 说完,朝阳径直往翊坤宫走去。 …… 翊坤宫。 沈芸柔生病,说是夜里被毒蛇惊吓,受了点风寒。 坐在院落晒太阳,安静地闭目养神。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慕容灵‘已死’,如今这宫中只剩下沈芸柔和怜嫔两个。 萧君泽自从回来,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嫔妃,怜嫔虽多次被萧君泽传召,但也未曾留宿。 “怜嫔如今受宠,还日日晨昏定省,真是有心了。”沈芸柔没有睁开眼睛,悠然地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要日日如此,这是归咎。”倩儿是聪明的,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 她用计已经彻底解决慕容灵这个隐患,本以为可以登上枝头。 可没想到,萧君泽依旧没有要她的意思…… 她依旧只是萧君泽身边可有可无的棋子。 苦涩地笑了一下,倩儿手指握紧。 是因为萧君泽心中有人,那个人就是朝阳。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确的,萧君泽看朝阳时候的眼神,与看其他人有着天差地别。 “皇后娘娘,朝阳……朝阳郡主来了,我们……”宫女跑了过来,想说拦不住了。 “听闻皇后娘娘昨夜被毒蛇惊扰,不知道可有大碍?”朝阳直接闯了进来,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 “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本宫不许你进,你便是硬闯。”沈芸柔缓缓睁开眼睛,与朝阳四目相对,敌意浓郁。 “硬闯,奉天的皇后娘娘,又能拿本宫如何?”朝阳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全开。 第一次,她以大虞皇后的身份见沈云柔,也可以有身份有底气地和沈芸柔硬扛。 平起平坐。 第370章 朝阳沈芸柔互怼 沈芸柔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朝阳这是来挑衅她? 倩儿自是会看脸色,也知道在奉天应该依附谁。 就算朝阳摇身一变成了大虞的皇后,如今这脚下踩着的也是奉天的皇城。 “朝阳郡主回奉天省亲,便已经是奉天的外人,虽贵为大虞皇后,但我奉天也不差分毫,皇后娘娘晨起会有些不舒服,您还是……”倩儿很会看脸色,知道这时候要替沈芸柔说话。 “还是如何?”朝阳侧目看了倩儿一眼,她倒是忘记了,慕容灵已经死了,可这个倩儿还活着。 朝阳很了解慕容灵,这个慕容家的大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但绝对不是特别有脑子的坏人,这个倩儿应该在身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眯了眯眼睛,慕容灵和倩儿欠她的,可还没还呢。 “您还是先回去吧。”倩儿蹙眉,借着胆子握紧双手。 “本宫与皇后说话,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儿?”朝阳扬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那耳光带着强劲的力道。 这会儿,这女人最好别招惹她。 倩儿眼眶瞬间泛红,低头隐忍地握紧双手。 “朝阳,这里是奉天的后宫,当众殴打陛下嫔妃,你好大的胆子!”沈芸柔嘭的一声将茶盏摔在了地上。 “打了又如何?总比有些人对个孩子下手,往树上抹松油,搬石头来的光明磊落。”朝阳悠悠开口,活动了下手腕。 “怜嫔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嫔,郡主这般随意殴打,就不怕陛下怪罪?”沈芸柔蹙了蹙眉,朝阳显然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来的。 转移话题,沈芸柔假装自己没有听懂。 这件事可是死无对证,就算朝阳找过来又能如何? 谁能证明是她做的? 朝阳冷眸看着沈芸柔,显然她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找证据无用,但朝阳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饶了沈芸柔。 以前碍于自己的身份卑微不能反抗,如今……也不是从前了。 “怜嫔这张脸,比起她的主人慕容灵可是差远了。”朝阳抬手捏住倩儿的下巴,笑着开口。“听闻宫中多有冤魂,不知道怜嫔晚上睡觉之时有没有听到哭声?很多宫女说……总能看见灵妃的魂魄,就在那内殿中游荡……” “啊……”倩儿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后退。 知道自己失态,倩儿身体有些发颤,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郡主……说笑了,这世间本没有鬼神。” “可惜啊,有些人卖主求荣,逼死主子,心中有鬼。”朝阳冷笑。“昨日本宫还梦见了慕容灵,她说她死得好惨,要向害她的人索命。” 倩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也跟着发颤。“皇后娘娘,郡主,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沈芸柔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三言两语就被人抓住了七寸。 没有吭声,任由倩儿转身逃一般地离开。 慕容灵一死,这对于倩儿来说是个心结。 慕容灵好歹是倩儿生前的主人,卖主求荣这种事,太过卑劣。 朝阳冷笑,随即眼眸垂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萧君泽居然那么干脆地除掉慕容灵。 曾经以为是恩人,百般呵护,最终却被骗得遍体鳞伤…… 萧君泽,才是个可怜之人。 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都可以怜惜萧君泽,只有她朝阳不需要。 …… “朝阳郡主好大的威风,来本宫的寝宫如此嚣张,真当奉天人人都要让着你?”沈芸柔起身,走到朝阳面前。“卑贱之人所生的女儿,也是下贱货色。” “皇后娘娘又高贵到哪了?有娘生没娘养……”朝阳笑着开口,两人虽然在互骂,但却都保持着高雅的姿态。 既然沈芸柔自降身份骂她,那她只能怼回去了。 “朝阳!”沈芸柔抬手就要打人。 朝阳抓住沈芸柔的手腕,笑着将人推开。“皇后娘娘,您眼前的卑贱之人粗鲁得很,万一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你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沈芸柔如今是忌惮朝阳身份的,朝阳同样也忌惮沈芸柔。 两人也就只能骂骂,互相戳戳心窝子,解解恨了。 若说报复,还是被背后下手。 “万一我父亲就是你父亲呢?”朝阳一点都不介意地耸了耸肩。“那咱俩岂不都是小畜生了?” “你痴心妄想!”沈芸柔握紧手指,朝阳才配不上做她父亲的孩子!“本宫的父亲只有本宫一个女儿。” “凡事不要太肯定。”朝阳故意说这种话刺激沈芸柔。“你母亲当年用天下女人不齿的方式嫁给沈清洲,沈清洲似乎从那以后从未碰过她,你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沈清洲的女儿都还未曾可知。” “朝阳……”这句话,是真的将沈芸柔激怒了。 沈芸柔冲朝阳出手,她虽是沈清洲的女儿,可武功根基却是平平,小时候生过重病毁了根基,武功自保不成问题,但绝对不是朝阳的对手。 朝阳笑着闪躲,在武力上碾压沈芸柔。 “沈丞相可是奉天第一的高手,可作为他的女儿,竟如此三脚猫的功夫,该不会……你的父亲另有其人吧?这分明配不上沈丞相的武功盖世。”朝阳边闪躲,边还嘴。 朝阳毒舌,若不是以前被权势压迫的厉害,她怼人可从未败过。 这一点,胤承是最清楚的。 她曾经在避暑山庄骂哭一个欺负人的小宫女,让那小宫女以后见了朝阳都绕路走。 “皇后娘娘……”见自家皇后处下风,几个宫女太监慌了,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给本宫撕了她那张嘴!”沈芸柔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软肋就是自己的身世。 她很清楚,沈清洲不爱她母亲,从来没有爱过。 她的存在,本就是母亲当年的算计。 这是沈芸柔心口永远的伤。 皇后发话,几个宫女快速出手,与朝阳对打。 “郡主……”身后,是着急追来的阿福。“哎吆,几位祖宗,怎么打起来了,这可是皇宫!” 萧君泽去处理柔然的事情,不放心朝阳,让阿福跟过来。 还好他来得及时。 沈芸柔身边这些宫女太监,可都是沈清洲给她的高手,若是真打起来,朝阳郡主怕是要吃亏啊。 阿福毕竟是宫中老人,处事圆滑些,赶紧打圆场。“皇后娘娘息怒,如今大虞与奉天边境紧张,郡主作为贵客回京,需视为上宾。” 阿福的言下之意,若是因为沈芸柔让奉天大虞边境开战,那皇后这失德的罪名是坐定了。 沈芸柔眼眸沉了一下,阿福亲自过来,萧君泽还真是不放心啊。 第371章 朝阳等沈芸柔来求自己 “引起两国战争,这罪责本宫可担待不起!”沈芸柔冷哼,看朝阳的眼神透着浓郁的杀意。 “沈芸柔,你我都非良善之人,你动我身边的人,我也会动你的人,你碰我的逆鳞,我也会动你的逆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边的人因我而受到牵连,必还之。” 朝阳走到沈芸柔身边,在她耳畔压低声音。 沈芸柔的心口颤了一下,朝阳从不是良善之人。 暗魅楼圣女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人。 她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卑劣的血液。 隐忍地握紧双手,现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引起两国战争这种罪责,她不能背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等朝阳离开,看护小皇子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院落,惊恐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小皇子吧,自从被陛下接走,根本无人上心,昨日小皇子染了风寒,今日就起了疙瘩,发着高烧……太医说是天花……” 那嬷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得了天花不仅会传染,还会死。 沈芸柔的呼吸一颤,隐忍地站在原地。 这孩子现在就是死了,她也不能管…… 不能管…… “皇后娘娘……” …… 离开翊坤宫,朝阳一路气压低沉。 动了阿雅,不可饶恕。 “郡主,您不该此刻与皇后硬碰硬,皇后毕竟是沈清洲的女儿。”阿福小声提醒。 在奉天,皇后的位置都比不上沈清洲女儿身份来的尊贵。 “她会有求于我的时候。”朝阳淡淡开口,看了眼正阳殿的位置。“今日一早,有宫女传出消息,说小皇子病重感染风寒,太医怀疑是天花。” 天花的致死性是很高的,历代皇子死于天花的人有很多。 “让人传出消息,毒谷老者有神药能治天花,药到病除。”如若沈芸柔觉得那孩子还有利用价值,想保那小皇子,必然会各种方式都用一遍。 宫中的太医医术如何朝阳很清楚,这天花还没有哪个太医能彻底药到病除。 打着毒谷老者的名义,那沈芸柔必然要来求作为老者入室弟子的朝阳。 “郡主……真是聪慧。”阿福惊愕地点了点头,跟在朝阳身后。“阿福必然将这事儿办得漂亮。” 朝阳点头,阿福做事她还是放心的。“阿福公公,阿雅还是要拜托你。” “郡主,经过这次您也看出来了,陛下真的很在乎您……阿雅小姐,奴才还未请辞,陛下便主动让奴才来照顾阿雅小姐了。”阿福沉默,再次开口。“郡主可能不知,陛下极其没有安全感,身边近身伺候的必须是熟悉之人……” 将阿福派去照顾别人,对萧君泽来说是很大的牺牲。 朝阳走着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今日过后,这宫中就要添新人了吧。 那柔然公主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说法。 萧君泽也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郡主小心。”见朝阳仿佛心不在焉,阿福叹了口气。 朝阳停下脚步,差点撞在假山上。“阿福,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福点了点头,很有眼力劲儿地离开。 …… 景黎府邸。 密室。 慕容灵蜷缩在角落里,哭累了就睡着了。 该死的,她居然下不去手。 怎么会下不去手。 缓缓睁开眼睛,景黎叹了口气。 起身走到角落里,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慕容灵身前的光。“为什么不逃?”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逃? 还是说慕容灵学聪明了,知道这是他给的试探? “那密室的门有机关,我逃不出去!”慕容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边哭边打嗝。 她想杀了景黎逃出去,下不去手,就想扔了匕首直接逃。 结果那密室的门有机关,她这脑子,哪知道那机关怎么解。 景黎愣了一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忘了……这京都第一才女,其实根本就是个笨蛋。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景黎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弯腰将慕容灵横抱了起来,直接扔回床榻。 “你……你想干什么?”慕容灵有些慌。 之前她诱惑景黎,景黎不为所动。 可景黎真的要对她做点什么,她居然害怕了。 “你想多了。”见慕容灵警惕,景黎伸手扯过一旁的铁链,重新给慕容灵锁上。“这辈子你只能留在这了……” 慕容灵愣了一下,随即发了疯一样的挣扎。“你混蛋,疯子!放开我!” 她无法想象,就这么死在黑暗里。 “景黎!你放过我吧,我发誓我一定会离开奉天,我不会再靠近皇宫,不会再招惹萧君泽,求求你了,你放过我。”慕容灵哭着求景黎放过她。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的,真的…… 景黎眼眸有些颤动,手指握紧,转身离开。 他不能心软。 求陛下留下慕容灵的命,已经是极限。 慕容灵只有留在这,才能活下去。 …… 皇宫,翊坤宫。 “皇后娘娘,这是景统领让人送来的竹笛。” 沈芸柔伸手接过那竹笛,沉声开口。“这么长时间了,这景黎终于给本宫回应了。” “娘娘,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至少给回应了。”宫女赶紧开口。 “继续。”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萧君泽若是不再重用景黎,景黎投诚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皇子那边……”沉默了很久,沈芸柔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家伙跟了她也是缘分,没想到这般多灾多难。 “太医说是天花,陛下已经下令封闭……不许任何人靠近。”宫女有些担心。 “太医都是废物吗?”沈芸柔呼吸有些发颤。“薛神医呢?” “薛神医……薛神医昨日离宫,还未回来。”宫女紧张的跪在地上。“何况,早些年八皇子的天花,薛神医也说无药可治,八皇子早夭。” “难道这天花就无人能治?”沈芸柔有些生气。 “当年薛神医说,只有毒谷老者有神药,能治天花,药到病除……”宫女惊慌跪在地上。 沈芸柔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毒谷…… 朝阳。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着孩子造化了!”沈芸柔将桌上的摆件全都摔在了地上,明显情绪起伏有些大。 让她为了那个孩子去求朝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孩子不配! 身体有些发紧,沈芸柔坐在榻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心软…… 第372章 柔然公主认识朝阳? 聚丰酒楼。 薛京华如长孙无邪所愿穿了女装,但长孙无邪并没有因此放她离开。“我若是再不回宫,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一定会来找我。” “义父,别急啊,马上就画完了。”长孙无邪坐在桌案上作画,手指却有些握不住笔。“义父,你要体谅无邪,毕竟无邪现在是个废人……” 已经实在坐不住的薛京华瞬间僵硬了身体,猛地别开视线,眼中凝聚雾气。 终究,是她对不起长孙无邪。 曾经,长孙无邪是奉天年少成名的天才,无论是绘画还是武功都在同龄之人的巅峰之处。 可那场变故,长孙无邪的双手被废,武功尽毁,全家被杀。 这让他如何不恨? 安静地等长孙无邪画完,薛京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义父,和无邪去个地方。”似乎是画烦了,长孙无邪扔了手中的笔,根本不给薛京华看的机会,用墨将画面晕染。 一副如同拓印般的完美人像瞬间毁于一旦。 “你……”薛京华只是瞥了一眼,惊讶于长孙无邪的手腕控制,明明筋络尽毁,却还能画出那么完美的画作。 可惜了…… “长孙无邪,我要回宫,你又要发什么疯!”薛京华被长孙无邪拽了出去,差点摔倒。 长孙无邪下意识伸手接住薛京华,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的眼睛…… 第一次,感慨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 只可惜,他是带着仇恨归来的。 “长孙……”薛京华刚要起身,这么趴在长孙无邪身上……居然让她有些惊慌。 就算长孙无邪是晚辈,如今被他知晓了身份,终究是男女有别。 可她刚要起身,长孙无邪的手却环在自己的腰上,用力拉了一下。 很快,薛京华再次重重地摔到了长孙无邪怀中。 “义父……还记得那年我重病,你对我说……阿邪将来是要成为奉天栋梁的人,文韬武略样样不输木景炎将军……义父可是真心的?”长孙无邪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些年竟一直都在执着这件事。 薛京华口中,到底有没有过实话。 这个身份是假的,姓名是假的,连性别都是假的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那些年,是不是始终都在骗他。 薛京华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假的……” 听着薛京华的话,长孙无邪眼底的怒意瞬间浓郁。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长孙无邪眼底的杀意越发浓郁。“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整个长孙家为之陪葬,他沈清洲,木景炎,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你以为沈清洲还能嚣张多久?” 长孙无邪看不透薛京华,他只知道他的义父有个心上人。 这个心上人也是他父亲到死都不知是谁的存在。 但长孙无邪知道,当年的木景炎和沈清洲,必有一个。 木景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那定然就是沈清洲。“沈清洲和木景炎的心里眼里可从未有过其他女人,义父……你为了他,牺牲我长孙全家,后悔了吗?” 长孙无邪扼着薛京华脖子的手在发颤,只要薛京华说她后悔了,只要她肯服软,他也许可以放过她。 可薛京华却视线坚定,像是从来都不怕死……“不……后悔!”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从未后悔除掉长孙家。 她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虽然不后悔,但她愧疚。 对长孙图南愧疚,对长孙无邪愧疚,对长孙皇后同样愧疚。 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长孙家犯下了太多错,他们身为长孙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明哲保身。 她能护住长孙无邪,已经别无选择。 为了让长孙无邪活下去,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和隆帝做了交易…… 可这些,她不能说。 也没有说的必要。 “薛京华!”长孙无邪像是发了狠的狼,眼珠都在充血。 他的恨本来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薛京华的态度瞬间点燃。 “咳咳……”薛京华脸色苍白,窒息到眼前发黑。 长孙无邪是真的想杀了她…… “滚!” 可终究,长孙无邪还是妥协了,疯了一样地推开薛京华,长孙无邪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几乎是逃走一样。 薛京华摔在地上,捂着脖子疼地蜷缩起身子,眼泪不停地砸在地上。 她现在还不能死。 等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长孙无邪杀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解恨了? 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薛京华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 皇宫,别院。 朝阳院落里,看着手中的八音盒。 揉了揉眉心,朝阳轻轻敲打桌面。 她已经打开了第五层的开关,还有三层。 整个八音盒有八层机关,第六层的开关有些奇怪,朝阳从来没有见过。 聚精会神地盯着八音盒看了很久,左右摆弄,废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咔咔响了一声。 朝阳松了口气,第六层,终于打开了。 “郡主……” 身后,一个沙哑还透着哭腔的声音。 朝阳拿着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猛地转身。“春兰……” 此次回京都,朝阳知道春兰好好的便没有求萧君泽让她回来。 跟着她,太过不稳定。 很危险…… “郡主。”春兰跪在了地上,声音更咽得厉害。“是陛下让春兰来的,陛下不放心别人来照顾郡主。” 朝阳赶紧将春兰拉了起来,笑着打量了一下。“在宫中可有受苦?” “陛下待春兰极好,陛下离开前专门安置春兰,就是怕春兰有什么意外,郡主您担心。”春兰擦了擦眼泪,她终于又见到朝阳了。 抓着朝阳的手,春兰也上下看了一眼。“郡主可安好……” “好,一切都好。”朝阳点了点头。 “郡主,陛下让您过去。” 院落外,阿茶紧张地走了进来。 “阿茶公公,这会儿陛下不应该和柔然的使臣谈话?”朝阳有些疑惑,让她过去做什么? “陛下说……柔然公主认识您……”阿茶不敢抬头看朝阳的眼睛。 朝阳蹙了蹙眉,柔然公主认识她? 她离开奉天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他国公主,奉天的公主倒是见了几个。 如今萧君泽登基,几个公主都已经移居西宫,她连柔然都没去过,怎么会认识柔然的公主? 第373章 朝阳教春兰打人 将八音盒收好,朝阳若有所思。 柔然虽然是部落国,但却占据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东连江南十二城,水产稻米丰富,西连大虞边界怀化,中为柔然草原。 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百年来大虞和奉天都没有对其下手,甚至连边关开战都避开柔然,选择在三十二城作战。这足以见得,柔然对于大虞和奉天来说都很重要。 奉天几代帝王都和柔然和亲,柔然的公主嫁到后宫已经成了奉天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奉天与柔然结盟的标志。 即便柔然与奉天结盟多年,大虞依旧没有轻易对柔然动手,甚至也曾经主动求娶过柔然的公主。 如今老皇帝都已经死了,新帝陆续登基,大虞新帝是胤承,奉天新帝是萧君泽,两国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实力悬殊,双方势均力敌,柔然却还是选择了奉天? 无论如何,柔然的公主上门,这对于萧君泽拉拢柔然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姐,柔然遭遇蛮族入侵,兵力有限,以往隆帝在世,边关军会帮柔然御敌,但新帝登基,他们没有把握萧君泽的脾性,所以才将公主送了过来。” 身后,何顾将消息传给朝阳。 “柔然为何没有选择大虞?如今的边关三十二城被大虞占领一半,怎么看都是大虞的边关军实力更强。”朝阳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解。 “随柔然公主来的是柔然的节度使萨哈图,此番前来的是嫡出二公主,柔然王后所生,地位尊贵。但同一时间出发的还有外邦重臣耶律景,带着柔然的长公主,前往大虞。”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何顾。 柔然这哪是寻求边关军帮助,只是两头通吃。 一边派使臣前来奉天,一边秘密派使臣去了大虞。 柔然的公主是有多金贵,被这般当做利益筹码来使用。 “一旦两国都和柔然联姻,柔然在草原的地位会更稳固,蛮族会不战自危。”何顾认为柔然是有高人指点的。 朝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确实可行。 无论哪方拒绝和亲,都还有一条退路可言。 纵然两国都同意和亲联姻,就算是知晓了柔然两头都不得罪,也依旧拿柔然无可奈何。 这算盘打得真好。 只是朝阳不是很确定,萧君泽和胤承会留下柔然的公主吗? 如今的现状来看,两人只有留下柔然公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 正阳殿。 朝阳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在拐角处撞到人。 “哎吆,什么人?眼睛瞎了吗?我手里的可是送给陛下的!” “我们正常走,你怎么不看着点。”春兰小声开口,还怕对方伤到自家主子呢。 “哪个宫里的宫女,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那宫女趾高气扬,如今萧君泽的后宫空闲,只要不是皇后宫里的婢女,任何人见了她都得卑躬屈膝,这宫女好大的胆子。 “怎么?你是这宫里的娘娘?”朝阳脸色一沉,将春兰护在身后。 一个宫女,敢这般嚣张,看来背后有靠山。 “我乃是怜嫔娘娘的大宫女,你们最好识趣点儿。”那宫女依旧趾高气扬。 朝阳冷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就算那倩儿再聪明,找这么个蠢货当贴身宫女,也迟早害死她。 看来这倩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就是个过于聪明的婢女,怕身边的人太聪明喧宾夺主? “我是主,你是奴,竟敢这般与本宫说话,春兰,掌她嘴。”朝阳扬了扬嘴角,让春兰动手。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被朝阳的称呼吓到。 敢自称本宫的,定然是妃以上的地位,在宫中异常尊贵。 眼前的女人看着眼生,难道是陛下新晋升的妃子? 可也没听说啊…… 春兰小心翼翼地看了朝阳一眼,她在这宫中唯唯诺诺习惯了,突然有人撑腰居然有些不适应。 “打。”朝阳给春兰打气。 “啪!”一个耳光,春兰打了上去,但不够响亮。 “春兰,我来教你怎么打人,这么打对方可不长记性。”话音刚落,朝阳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了上去。 那宫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墙上,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春兰一脸惊愕的看着朝阳,随即眼神变成崇拜,显然朝阳的武功都恢复了,手腕和手上的伤也痊愈了。 “郡主好厉害……”春兰小声夸赞。 朝阳淡笑了一下,没有多说,带着春兰打算越过那不长眼的婢女。 “敢问您是哪个宫的娘娘,奴婢怎么说也是怜嫔宫中的大宫女,您就算是要打人,也要问过我们主子的意思。”那宫女哭着开口,不依不饶。 “我们主子……”春兰刚想说朝阳的身份,被朝阳拦住。 显然,这宫女的主人来了。 “秀桃,怎得摔在地上?让你送给陛下的凉粉怎么也撒了?若是耽搁了,你几条命赔?”身后,是倩儿责备的声音。 “娘娘!”宫女一看自己主子来了,瞬间更有底气了。“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是这位……这位不知道哪个宫的小主撞到了奴婢,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奴婢。” 朝阳有些好笑,这宫女倒打一耙的能力着实优秀。 倩儿这才抬眸看了朝阳一眼,故作惊讶。“朝阳郡主,不知我这宫中的宫女可冲撞了您?” 朝阳懒得和倩儿纠缠。“毛毛躁躁毫无尊卑,这样的宫女劝你还是别要了。” 说完,朝阳就要走。 “朝阳郡主,是陛下想喝妾身做的凉粉了,这凉粉清热解毒,是我用了整整一夜才做好的绿豆粉,这般着实可惜了……”倩儿一脸惋惜。“若是陛下怪罪……” 这是开始威胁了。 朝阳回头看了那宫女一眼,又看了看倩儿。“你想如何?” 那宫女这才听出朝阳的身份,一个郡主,怎么比得过宫中的娘娘。 他们家娘娘可是嫔。 妃之下就是嫔,地位也是很高的。 先帝也不过才四个妃子,三个嫔位。 “既然是郡主,怎敢在宫中以尊位自称,郡主好大的胆子!”那宫女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有了底气。 “闭嘴!”倩儿假装呵斥,再次开口。“朝阳郡主如今是大虞的皇后。” “娘娘,您就是心太善,这里可是奉天,岂容他国之人如此放肆,陛下宠您,您可不能这般饶了她。”宫女气急败坏地站在倩儿身边开口。 朝阳安静地看着,看着这主仆一唱一和。 “郡主,让您见笑了,宫中人不懂事。何况,您已经是大虞的皇后,大虞屠杀边关百姓,宫中之人也有怨言,您见谅。”倩儿云淡风轻,却将矛盾拉到了家国仇恨之上。 大虞与奉天如今确实是敌对国。 第374章 朝阳又被萧君泽利用? 不得不承认,倩儿确实很聪明。 懂得如何拉仇恨。 “就是,大虞屠杀我边关军,木家军多少人都为之命陨。听说朝阳郡主还是木家的人了,这般去了敌国做皇后,就不怕遭天谴……”宫女小声嘀咕。 “我们也听说,边关战争惨厉,三万木家军无一生还,还有边关的百姓,都恨毒了大虞,这朝阳郡主居然……” 很快,倩儿身后的宫女开始借题发挥。 “你胡说些什么!”春兰有些着急。 “何况,郡主除了是大虞的皇后,更是我奉天的郡主,陛下对您百般照拂,您怎么可摆着大虞皇后的架子在宫中肆意妄为,这样太伤陛下的心了。”倩儿一脸心痛,好像真的在替萧君泽心痛。 “陛下有意将郡主您留在宫中,也是怕两国开战您在敌国受了委屈,可您的心好像已经在大虞了。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毒打秀桃,秀桃是陛下奶娘的女儿,平日里我也不舍得责罚,您这般……”倩儿继续开口,不给朝阳说话的机会。 朝阳动了下耳朵,知道萧君泽来了。 倩儿这会儿说这些,是说给萧君泽听的。 “这位就是朝阳郡主,大虞的皇后吗?”身后,一个极其温柔的女人开口,步态轻盈。 朝阳回头看了一眼,是一身柔然服饰的柔然公主,长相很美,古灵精怪。 微微蹙眉,她并没还有见过这个柔然公主。 为什么萧君泽会传话说柔然公主认识她? 视线落在柔然公主身后的婢女身上,朝阳这才了然,南疆女。 这柔然公主的贴身婢女居然是南疆女。 南疆女会接皇家任务,看来这个柔然公主在柔然的地位真的很受宠。 “听九凤说过,南疆老者的关门弟子是极其绝美又聪慧的妙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很开心地说着,一脸天真。 但她身后的九凤,身为南疆女却未曾向朝阳行礼。 “不过,老者走得太早,那本事想来是未曾来得及全部传授给郡主,实在太过可惜。”柔然公主一脸惋惜,这是瞬间将朝阳踩在地上。 “我们柔然的医术和毒术几百年来一直屈居南疆之下,我们一直承认老者是难得一见的控蛊天才,可惜走得太着急……导致南疆毒谷没人了,以后的毒谷怕是不能引领医者了。”柔然公主将柔然医术抬高。 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了些,脸色难看。 说她可以,但趁机打压毒谷在江湖上的地位,这位公主野心倒是不小。 “有时间,真想和朝阳郡主切磋一下,可郡主投入毒谷门下不过半年有余,这般着实是欺负人了,罢了罢了。”那公主自说自话。 “切磋?公主身边的是我南疆的控蛊女,自然听说过一句话……”朝阳上前了一步,身高上对这柔然公主还是有着压迫感的。“非毒谷之人,不配切磋。” 见朝阳敌意很重,叫九凤的南疆女上前,将柔然公主护到身后,警惕十足。 “九凤。”朝阳眯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我若是记得没错,早在三年前的任务中,你就已经显示死亡脱离毒谷,所以……以后若是再打着毒谷的名义胡言乱语,我定清理门户。” 九凤愣了一下,居然有被朝阳的气压震慑到。 低头慢慢后退,九凤并未与朝阳硬碰硬。 “朝阳郡主怎……怎这般跋扈,本公主不过……不过就是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说完,那柔然公主眼眶已经泛红,转身看着萧君泽。“陛下,郡主怎的……” “陛下,方才听这位娘娘和宫女说,朝阳郡主无故殴打宫女,还仗着自己是大虞皇后的身份在奉天耀武扬威,难道奉天就任由他国之人如此嚣张?”柔然公主身边,节度使低沉着声音开口。 “陛下,臣妾为您做的凉粉被郡主的宫女打翻在地……这件事其实和郡主也没有多大关系,郡主也不过是护着自己宫中人。”倩儿赶紧开口,看似给朝阳开脱,实则坐实了朝阳跋扈。 朝阳看着萧君泽,众口难调,她现在懒得解释。 这柔然公主来者不善,怕不仅仅是冲着和亲来的。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脸颊红肿的宫女。“朝儿,你打人了?” “打了又如何?”朝阳无话可说,她之前确实仗着大虞皇后的身份压过倩儿,若是自己否认,倩儿会借题发挥。 “陛下,倒是也无妨,只是秀桃是奶娘的女儿,奶娘照顾陛下辛劳……”倩儿将秀桃的特殊身份说了出来,以为萧君泽会怪罪朝阳。 “下次若是再有宫女冲撞你,无论什么身份,直接让禁军拉去慎刑司,何必自己动手。”萧君泽像是叹了口气,伸手从阿茶手中接过绢布,帮朝阳擦了擦粘在发丝上的凉粉汁水。 萧君泽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得瞪大双眼。 那叫秀桃的婢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 奉天皇帝是怎么想的。 “让柔然的使臣见笑了,朝阳郡主是我奉天名将木景炎独女,身份尊贵,让朕宠坏了。”萧君泽将朝阳护在身后,故意将木景炎抬出来。 当年的柔然可是差点被木景炎踏平。 若不是隆帝故意留着柔然牵制大虞,如今的柔然早就成了奉天边关的一座城! 柔然人到现在都听到木景炎三个字就色变,这么一来,自然乖乖闭嘴。 那公主脸色一沉,手指慢慢握紧。 看来奉天的皇帝对朝阳很是上心。 “也是,朝阳郡主不仅仅是名将之后,老者弟子,还是大虞的皇后,身份着实尊贵,确实有嚣张跋扈的资本,是阿图雅僭越了。”柔然公主单手做了个柔然的礼节,看似是向朝阳道歉。 “郡主是奉天的宝物,当初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大虞与奉天两国势如水火,朕如何放心让郡主回到大虞,公主这般提醒朕,可是在告诉朕……我奉天比不过大虞?”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凝结。 阿图雅眼底一慌,赶紧低头。“陛下……阿图雅不是那个意思……”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再提朝阳郡主与大虞之间的关系!”萧君泽沉声开口,分明就是醋意浓郁。 他不喜欢朝阳以大虞皇后的身份自居,以此自保。 他有足够的能力护得了朝阳,不需要她如此! 倩儿吓得脸色惨白,早就不敢出声。 分明就是朝阳自己提及大虞皇后的身份。 朝阳抬头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萧君泽,眼眸一沉。 萧君泽这是又做什么戏呢?在柔然节度使面前故意将奉天与大虞的关系水深火热话,是在提醒节度使,他已经知道了柔然两边都想和亲的计划? 节度使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明白了萧君泽的立场。 这是要让他们柔然自己选择,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奉天和大虞,柔然不能都霸占着。 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出来的翻涌,若不是清楚萧君泽的为人,朝阳都要相信他是来护着自己了…… 可她了解萧君泽,萧君泽从前虽良善,但从来不是傻子。 这般被萧君泽利用滋味,让朝阳很反感。 利用她和大虞的‘关系’,威胁节度使和柔然公主。 第375章 萧君泽倾慕柔然长公主? 阿图雅看了节度使一眼,眼眸一沉。“陛下,柔然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的。” “诚意?”萧君泽挑眉,看了节度使一眼。“原本朕也以为,柔然二公主这般绝妙的美人儿起来和亲,朕自然欣喜迎,可据朕所知……柔然的长公主阿朵珠才是柔然的宝物。” 节度使脸色下意识发白,先前他还不确定萧君泽是否知道柔然的计划,如此看来……萧君泽的人必然是已经知道柔然秘密前往大虞和亲的事情。 传闻奉天已经被丞相沈清洲夺权,这皇帝萧君泽新帝登基不过就是个傀儡,一个傀儡能有多大的本事和眼线,就算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又能如何…… 可没想到,这奉天的皇帝萧君泽竟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他们的计划。 可见这个人的能力同样深不可测。 传言显然有误。 与节度使相比,阿图雅的脸色明显更难看,萧君泽这般将长公主比作宝物,那她阿图雅算什么? “陛下……我们二公主乃是嫡出,尊贵无比……” “这么说,柔然关于长公主的传闻都是假的?”萧君泽打断了节度使的话。 传闻柔然的长公主阿朵珠是上天赐给柔然的神女,乃是能与万物交流,起舞引蝶,百鸟朝凤一样的绝色女子。 “自然不是……”节度使被萧君泽绕晕了。 “这么说,是朕配不上这柔然的长公主?所以才让柔然这般看轻我奉天?”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阿图雅都不敢过于嚣张地后退了一步。 朝阳安静地看着萧君泽表演,有时候她觉得萧君泽很笨,笨到太过执拗,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全世界都说是错的,他都坚定地认为是对的,比如在这之前的慕容灵。 可有些时候朝阳又觉得萧君泽很聪明,至少……他是适合做帝王的。 身为帝王,该有自己的坚持就要坚持到底。 自古以来,帝王做错的事情太多,可他们不能承认,宁愿错杀一千,误杀重臣,甚至造成冤假错案,可他们不能认,因为他们是帝王,是权利的象征,是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怎么能允许自己犯错? “陛下,柔然绝无此意……”节度使赶紧低头,额头冒汗。 阿图雅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了,萧君泽的帝王威严实在很强。 在来到奉天之前,阿图雅对萧君泽并没有多少好感,一个被丞相压制的傀儡皇帝,能有多大的魅力。 可见到萧君泽的第一眼,阿图雅感觉自己沦陷了……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的惧怕,让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女人其实是好胜心很强的生物,尤其是对男人。 越是强大和神秘的男人,越能激起女人的求胜心。 “既然如此,那朕给柔然这个真诚的机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走到节度使面前。“朕早些年在西盖草原见过长公主策马英姿,这么多年久久不能忘怀,还望节度使转达柔然国王,我萧君泽愿求娶柔然长公主,若长公主肯入我奉天,必奉若皇贵。” 萧君泽的话语不轻不重,却如同重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倩儿惊愕地抬头,奉天几代以来从未设立过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与皇后同尊,如若皇后不幸去世或者德行有失,那皇贵妃便是奉天下一任皇后…… 虽说柔然的长公主地位尊贵,但在奉天也绝对担不起皇贵之位的。 “陛下……是阿图雅……不入陛下的眼吗?”阿图雅明明手指都已经快握断,却强忍着情绪泪眼看着萧君泽。 毫无疑问,阿图雅是美的,异域风情的女人对奉天的帝王从来都有致命吸引,不然柔然也不会几代帝王都送公主前来和亲。 朝阳看戏一样地看着萧君泽,等待着他的表演。 萧君泽哪是看上什么柔然的大公主,他怕是连大公主的长相都没记住,只是他知道大公主已经秘密去了大虞,所以才故意刁难柔然,也在利用她罢了。 “二公主自然也深得朕心,若鱼和熊掌只能择其一,那朕当然还是更倾慕大公主。”萧君泽淡淡开口。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这二公主回去怕是要发誓弄死长公主了。 果不其然,阿图雅的眼眶红肿中透着妒忌。 从小到大,她这个嫡出公主让那狐狸精所生的长公主压了全部风头。 外人只知柔然有个长公主阿朵珠,却不知道她嫡公主阿图雅。 就连这次和亲也是,她原本更想去往大虞,毕竟大虞的皇帝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的能力稳固朝堂,权利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相对比大虞的皇帝帝辛,奉天的萧君泽完全没有一点吸引她的地方。 可父王同样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长公主送去大虞! 初见萧君泽,阿图雅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来到奉天也不错……至少萧君泽无论是气场还是长相都入她眼底。 可萧君泽居然看不上她? “陛下这……”节度使慌了,求娶长公主? 这他该如何是好。 “朕给你们时间,你可要替朕好好问问柔然王。”萧君泽一脸他不着急的样子,柔然此番若是联姻失败,那蛮族可就要踏破柔然国土了。 节度使着急地擦着冷汗,不知如何应答。 “来人,送公主和节度使前往皇家驿站,这些时日好好参观一下我奉天的风土人情。”萧君泽让人带节度使和公主离开。 公主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在节度使身后离开。 该死的阿朵珠,去了大虞也不忘和她抢男人。 见使臣和公主都走了,萧君泽转身看着倩儿和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们还在这做什么?滚!” 倩儿身体一颤,赶紧拽起地上的宫女,恭敬退下。 原本想要趁机试探萧君泽对朝阳的心思,没想到……萧君泽竟袒护得如此明目张胆。 “以后在宫中……不必如此心善。”萧君泽松了口气,转身极其自然地帮朝阳清理发间还遗留的残渣。“你本就是我的发妻,不如我趁此机会封你……” 萧君泽这是顺坡助跑,打算上天。 “陛下是失心疯了吗?”朝阳咬牙。 萧君泽不依不饶。“你忍心看着我娶那柔然公主?” “公主长相绝美,身姿妩媚,何况陛下不是还看上了柔然的长公主,一并纳入后宫,陛下好福气!”朝阳态度坚定。 “朝儿……”朝阳退一步,萧君泽近一步,直接把人逼到角落里。“我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柔然的王同意换长公主来,那他们内部肯定会有矛盾,而且,我一个都不要……” 朝阳蹙眉,换长公主来在?萧君泽是笃定胤承不会留下长公主? “陛下如此心计,朝阳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萧君泽不是傻子,他自己的能力也完全对付得了沈清洲,至少互相制衡没有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装弱?就为了将她留在奉天? 第376章 萧君泽和胤承旗鼓相当 “朝儿……”萧君泽真的有些慌了,他是真怕朝阳离开。“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我这么说的目的也是为了否决你和大虞的和亲的关系,我不想听到你以帝辛皇后的身份自保……” 萧君泽承认了,他就是有私心,他也可以给朝阳想要的权利。 但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不除掉沈清洲,沈芸柔就会一直霸占着皇后的位置。 “朝阳,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发誓……后宫仅你一人。”萧君泽的眼眸有些慌,但声音却透着颤意,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朝阳相信他。 朝阳看着萧君泽看了许久,突然有些想笑。“先帝也曾经这般对长孙皇后发誓吧?” 萧君泽愣了一下,心口刺痛得厉害。 是啊…… 有他父皇这个前车之鉴,朝阳又怎么可能信他。 身后,春兰紧张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这是她作为一个宫女能听的东西吗? 低头小心翼翼的后退,周身的禁军也识趣的都撤了。 拐角安静的厉害,只剩下朝阳和萧君泽两个人。 “大虞和奉天迟早是要开战的,朝儿……你真的愿意抛弃我,与我为敌吗?”萧君泽垂眸,有些受伤。 “是你将我推去大虞,送我和亲的人也是你。”朝阳觉得萧君泽问的问题有些可笑。 “我只是想让你在三十二城逃离,我的人都已经安排好,我想给你自由,我从未想过让你去大虞……当什么皇后!”萧君泽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想解释,即使他真的做了很多错事。 “因为你一心想要离开……我也不知道留在皇宫会遇上怎样的危险,所以我想放你走……”那时候,萧君泽是真的想要放手让朝阳先去飞了。 “自由……”朝阳的话语有些更咽。“萧君泽,我们之间其实早就没有恩怨了,我不欠你,你也早就不欠我了,何必又来说起这些……” “既然两清了,不欠了,我重新追求你,我们重新认识,可以吗?”萧君泽紧张的抓着朝阳的肩膀,想要让朝阳给他一个回应。 哪怕朝阳说她考虑一下…… 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他不是善于伪装的人,为何这般小心翼翼。 搞得好像……她很重要一样。 “以什么身份重新认识?陛下?”朝阳的声音也在抖。 萧君泽的眼神开始慌了,朝阳在拒绝他的身份,只要他一天是奉天的帝王,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得到朝阳。 朝阳不会嫁给帝王,这是她的执念。 “那帝辛呢?”萧君泽的手指失控的握紧。 朝阳吃痛的蹙了蹙眉,一字一句的开口。“他和你不一样。” 是啊,萧君泽和胤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种人生。 一个是生来尊贵的太子,皇后嫡子,有长孙家这个强大的靠山。 一个是身份卑微又不受宠的女人所生,被当做棋子和人质,扔到敌国做筹码。 “哪里不一样……”萧君泽执着的想要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如胤承。 “胤承是大虞送给奉天的人质,在宫中经受的屈辱你最清楚,他逃出皇宫遇见我,若不是形势所迫他从未想过回大虞继承什么皇位……他与我相同,我们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泥泞,我们要活下去,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他们极度渴望自由。 “我们同样对皇族之人,对这宫廷,对这权势深恶痛绝,对我们来说,这高高在上的权势就是地狱,是噩梦,是欺压我们,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刀……” 无论胤承做什么,朝阳都能理解他。 未曾经历过胤承的苦,没有资格去评判他的过与错。 只是有些时候立场不同罢了。 “我们努力的,渴望的,是推翻悬在头顶的这把刀,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朝阳看着萧君泽,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而你不同,萧君泽……你是帝王,从出生就注定你会是奉天的帝王,即使我不明白先帝为什么临终反悔,可他从小到大都在把你当皇位继承人在培养。” “你有强大的母族,有德惠的母后,身边有挚友,身后有誓死追随之人。你的身后有太多人可以托着你,推着你往前走。” 朝阳笑了一下,眼睛泛着泪光。“可是萧君泽,我和胤承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敢倒下,我们身后空无一人,我们只有彼此……” 萧君泽的呼吸更在喉口,仿佛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无力的后退了一步,萧君泽仿佛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朝儿,你太天真了……胤承对权利的渴望总有一天会超越对你的执着。”萧君泽抬手想要触碰朝阳,这一刻,他居然不是在嫉妒胤承能和朝阳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而是担心胤承以后会伤害到朝阳。 “朝阳,你曾经说过,经历过黑暗的人会格外渴望阳光,可每个人的黑暗和眼底的阳光都是不同的。” 男人,永远比女人更了解一个男人。 “你眼底的光是自由,你渴望,甚至不惜为此再次回到奉天,不惜与我结盟……”萧君泽的手指终究还是只落在了朝阳的发丝之间。“可你确定,胤承的光,同样是自由吗?” 他渴望的,是权利。 萧君泽看胤承的眼神就看的懂,那是一种从小卑微却对权利极度饥渴的状态。 或许如今的朝阳在胤承心中还着相同的地位,或者高于权利,可当他逐渐体会到权利的诱惑,他真的不会心动吗? “而我不同,正如你所说,我从出生开始……权利,地位,独宠,我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稀罕!”萧君泽想告诉朝阳,他比胤承更加适合她。 “陛下说笑了……”朝阳呼吸有些发颤,推开萧君泽,转身离开。 朝阳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是害怕胤承被权利左右,还是不想再听萧君泽继续说下去。 “朝阳,我不会放弃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会证明给你看!”见朝阳离开,萧君泽反而笑了。 至少朝阳如今抗拒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的人。 胤承只要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朝阳就一天不会接受胤承。 那他和胤承便旗鼓相当,至少自己还有机会。 何况,萧君泽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胤承差。 也绝对不会给胤承将来伤害朝阳的机会。 “陛下……”身后,暗卫走了过来,见萧君泽一会儿失落,一会儿笑,有些害怕。 “说。”萧君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气压再次低沉。 “柔然确实秘密派使臣带着长公主去了大虞……”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凝结。 看来,他赌对了。 这般,就看柔然和大虞,能不能顺利缔结联姻了。 如若胤承留下柔然长公主,那他就更没有资格让朝阳回到他身边。 …… 长春苑。 朝阳一路心不在焉,连春兰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姐,大虞传来消息,他们的陛下已经留下柔然长公主,并册封为贵妃。” 朝阳刚进院落,何顾就跟了上来。 “你的消息……”朝阳先是沉默,许久抬头看着何顾。 “都是百晓堂第一时间知晓的,柔然同时与两国和亲的消息,连萧君泽都不知。” 朝阳愣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方才萧君泽和柔然使臣说那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柔然的计划? 那他并不是在利用自己? 第377章 胤承娶了柔然长公主? “小姐,大虞的皇帝留下了柔然长公主……”何顾小声提醒。 朝阳愣了一下,猛地回神。“我知道了……” 何顾点头退下,让朝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郡主,喝点茶。”春兰将茶盏放下,见朝阳的状态有些不放心。“郡主,我去阿雅小姐那边看看,顺便给您带些吃得过来。” 朝阳没有回应,心不在焉。 春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院落只剩下朝阳一个,安静地坐在石桌旁,手指敲打桌面。 胤承留下了柔然长公主,这对于大虞来说是好事,可…… 朝阳确实有些看不懂胤承是怎么想的了,这般下去,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就会越来越重了,若是胤承真的有一天抛弃一切跟她走,那宫中的那些女人该如何处置? 大虞与奉天不同,大虞后宫对女人是极其残酷的,先帝驾崩,除去皇后和有子嗣的女人外,其余的都要殉葬。 胤承无论是假死还是禅让,他后宫的女人都不能留。 那些女人……何其无辜。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别开视线,如若他们想要的自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无数人的性命之上,这样做真的对吗? …… 大虞,皇宫。 “陛下,柔然嫡公主已经去了奉天,萧君泽将人留在京都,但还未曾宣布和亲之事。”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和柔然联姻是奉天历代以来的习惯,利用柔然也能一定程度上牵制大虞。 他已经让人放出与柔然长公主和亲的消息,萧君泽不可能还沉得住气。 最差不过也是两国同时与柔然和亲。 萧君泽不可能赌一时之气,放弃柔然这颗重要棋子。 “给朝儿的信,送到了吗?”胤承有些担心,若是朝阳也听到和亲的消息,会不会误会他? 与柔然和亲自然是好,但胤承不会用一个女人来联络与柔然的关系。 柔然用同样的方式讨好奉天,这样的联姻他不稀罕。 对付柔然,他有的是办法。 “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手下赶紧点头。 “蛮族那边,让人继续煽风点火。”胤承扬了扬嘴角冷笑,让暗卫退下。 他的人早就已经渗透蛮族,柔然等边境各国。 成大事者运筹帷幄,他若不提前步好棋子,那便会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蛮族此次攻打柔然,也是胤承的主意。 奉天霸占柔然,与柔然联姻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换换了。 柔然派出两队人马和亲,无论是大虞还是奉天,总要有一方会出兵帮柔然。 “陛下,柔然长公主在御花园献舞,说要献给陛下。” 殿外,侍卫前来通传。 “既然长公主这般热情,常山……随朕过去看看。”胤承看了常山一眼,若有所思。“你说,朕若是留下柔然公主,朝儿会生气吗?” 常山打了个寒颤,这问题有些送命啊。“陛下,朝阳郡主蕙质兰心……若是识大体,会以大局为重。” “朕的朝儿善妒又小心眼儿,她就是大体。”胤承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上扬。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答案,就别为难奴才了。”常山赶紧低头。 胤承笑了笑,往外走去。 …… 御花园。 亭台之上,一个身姿绝美的女人,一身白衣,隔着树荫仿佛都能看到那种睥睨众生的风采。 “柔然的公主……传闻可是神女一般的存在。”宫中几个嫔妃凑在一起,小声导论。 “她是要给陛下献舞吗?” “绝美而不妖,这样的女人若是进了后宫,哪还有我们的好,陛下本就不待见咱们,若是她入宫……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姐姐,您看看这柔然公主,美的不像人间之物,这四周的蝴蝶都是因她而来的吗?天啊……” 见华妃来了,几个妃子赶紧迎了上去。 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就是这个华妃,也就是曾经的冯婕妤了。 陛下亲赐妃位,这在大虞是极其尊贵的。 “只要能让陛下开心,咱们就该为陛下高兴。”华妃淡淡开口,抬头看了眼阳光下的美人儿。 她也是见过美人儿的,眼前的女子确实容貌堪称之最。 如若单说容颜,饶是朝阳也逊色几分,但若说只凭气场和感觉,这个女人未必压的过朝阳半分。 “华妃娘娘说得对。”见华妃这般虚伪,其他人只能迎合。 “陛下到!” 华妃携众妃赶紧行礼,上前迎接胤承。 “阿朵珠见过陛下。”高台之上,柔然长公主冲胤承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堪称绝色。 饶是身边的几个太监和侍卫都惊慌的别开视线,甚至是垂眸不敢多看。 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女人。 “公主不必客气。”胤承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眸没有任何波动。 阿朵珠愣了一下,没有从胤承眼中看到惊艳……居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从小到大,无论是草原上还是他国盛会,无一人不对她的美赞不绝口。 在男人眼中看到贪婪,欲望,阿朵珠已经习以为常,可胤承,却不为所动? 是太过伪装,还是…… “阿朵珠初次前来大虞,想为陛下献舞。”阿朵珠娇羞一般的垂眸,举手投足却尽显公主华贵。 胤承点了点头,带着华妃落座。“早就听闻柔然长公主善舞,今日有幸。” “是啊,臣妾也听说了,柔然的长公主可是草原上的神女。”身后,有嫔妃赶紧奉承。 阿朵珠笑了一下,旋身起舞。 丝竹声起,阿朵珠的舞姿与舞裙在阳光下绚丽多彩,仿佛七彩霓虹。 后宫女人一个个惊的眼睛直视,这般舞姿…… 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都移不开视线。 “你们看那蝴蝶!”高台处,阿朵珠翩翩起舞,四周的小白蝶在阿朵珠周身萦绕,美的如同仙境。 胤承淡淡的喝了口茶,视线却有些游离。 草原的宝物?也不过如此。 曾在后山的悬崖之上见过朝阳的舞姿,清晨的光晕,灵巧的身姿。 自那之后,任何人都再无法入他胤承的眼。 一舞结束,现场一片寂静,侍卫太监连后宫女人都屏住呼吸。 这样的女人入宫,那该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妖孽吧…… “陛下,我柔然的长公主是草原的宝物,今日进献与您,还望与我柔然百年交好。” 见现场气氛让人满意,柔然的使臣笑着单膝跪地表明来意。 “柔然倒是大方,上来便进献公主。”胤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上高台。 阿朵珠紧张的单膝跪地,低头不语。 胤承的长相是出乎阿朵珠预料的,无比庆幸自己来到了大虞…… 至少没有去奉天,嫁给那个傀儡皇帝萧君泽。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胤承走到阿朵珠身前,淡淡开口。 第378章 柔然公主要和朝阳比试 阿朵珠缓缓抬头,眼眸清澈。 胤承眯了眯眼睛,小声开口。“公主这般宝贝,若是入宫,朕该摆放在何处观赏?” 阿朵珠紧张的看着胤承。 “听闻陛下后位空置……”阿朵珠没有说话,倒是使臣忍不住开口。 若是大虞的皇帝真的看上公主的美貌,此时就算是册封皇后也不为过。 毕竟阿朵珠可是他们柔然的宝物。 “后位?”胤承挑了挑眉。 华妃坐在位置上僵了一下,见胤承明显气压下降,赶紧起身打圆场。“使臣怕是路途遥远还未可知,我大虞已有皇后,乃是奉天朝阳郡主,陛下已下旨亲封。” 那使臣看了胤承一眼,再次开口。“陛下,臣听闻大虞祖训,未曾祭天便不是真正的皇后,大虞如今与奉天边关战争不断,迟早是要开战的,封奉天的郡主为皇后……实再可惜了。” 见胤承不说话,使臣再次开口。“我柔然的长公主乃是草原的宝物,昨日奉天来信,说……奉天的新帝非长公主不娶,我们……” 使臣这是在提醒胤承,萧君泽也等着长公主呢,若是大虞不能给个皇后之位…… 他们可是要去奉天的。 胤承笑了一声,眼底闪过讽刺。 “奉天的陛下居然也倾慕长公主,看来……长公主真的宝物啊。”胤承捏着阿朵珠的下巴看了一眼。 阿朵珠有些慌,她从胤承的话语中听出了不悦。“阿朵珠不求身份……” 赶紧给自己找退路,未必一定是皇后。 “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总是将石头当做宝物。”胤承淡淡的说了一句,一点都不在乎得罪柔然。“我大虞的皇后才是旭日之始的朝阳,岂是一个小小柔然公主能比的?” 见胤承的气场瞬间凝结,所有人都惊慌的跪地。 使臣也吓得脸色惨白,显然他是说错话,踢到铁板了。 “陛下……柔然并非刻意贬低朝阳郡主,只是阿朵珠未曾见过,有些好胜心罢了。”阿朵珠是个聪明人,柔然的消息,朝阳郡主回奉天省亲,奉天的皇帝已经将朝阳郡主困在了奉天。 显然,朝阳是很难回到大虞的。 大虞要如何让皇后与她比试? “陛下……我大虞的皇后必要择最尊贵之人,柔然公主身份自是比朝阳郡主高贵,何况公主起舞引蝶,乃是祥瑞之兆,莫非那朝阳郡主也会?” “陛下,未曾祭天之前,陛下还要三思,至少要为自己择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有跟随使臣团的大臣跪地祈求,让胤承考虑好利弊。 此时拉拢柔然,娶了柔然公主,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 拿下柔然便即刻可以消灭蛮族,将蛮族的西北之地拿下,西北之地靠近南疆的战略腹地,胤承当然知道……若想一统天下,必须步步筹谋。 “陛下,不如让朝阳郡主与柔然公主比试一番,也能说服群臣,公告天下。” 有人提出主意。 “陛下,若您的皇后人选真的优胜阿朵珠,那阿朵珠甘愿无名无分,追随陛下身边。”阿朵珠也趁机开口。 胤承扬了扬嘴角,这个阿朵珠,很聪明,仅仅几日便已经收买了这些重臣的心。 “好啊,朕也很期待……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各国盛会,届时奉天与我大虞,南疆各国都会齐聚西域……”今年的各国盛会依旧在西域,这个传统是从百年前一直流传至今。 当年各国一统,诸侯国自立,为了笼络各国和平相处,各国之间每隔四年便会抽签决定在哪个国家举行盛会。 盛会东道主会尽心操办盛会,这也是向各国展示综合国力的时候,只有国家强大了,在盛会上让人忌惮和惧怕了,那和平才能长久。 今年,花落西域。 阿朵珠看了使臣一眼,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届时阿朵珠定会为大虞添彩。” 各国盛会,各国之人都会将自己最强的勇士,最美的才女带上,哪个国家若是再盛会拔得头筹,便能得到东道主国家的一个承诺。 …… 奉天,皇宫。 “姐姐,你吃。”阿雅坐在床上,一条腿被木板绑着,还不忘吃的开心。 阿木寸步不离的守在阿雅身边,把人架在脖子上。 “阿木,你不能太惯着她,不能乱动还到处跑。”朝阳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 阿木虽然是蛊人,但也知道谁是真心对阿雅好的,无辜又委屈的歪了歪脑袋。 “真是委屈你了,照顾这么个混世小魔王。”朝阳笑着敲了敲阿雅的脑袋。“听说昨晚怜嫔宫中闹鬼?” 眯了眯眼睛,朝阳捏住阿雅稚嫩的小脸儿。“把怜嫔吓病了?” “谁让她欺负姐姐,我昨天都看到了。”阿雅鼓了鼓嘴。 昨日怜嫔和那宫女想要为难朝阳,阿雅住处就在一墙之隔。 这也看出萧君泽对阿雅的重视,让阿雅住在离正阳宫最近的东苑。 “你个小机灵鬼。”朝阳伸手将阿雅抱了下来。“听说皇后宫中的牡丹都断了头?” “那个姐姐的花好看。”阿雅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捂着眼睛。 朝阳无奈,孩子就是孩子。“那姐姐可是爱花如命,你摘了她的花才摔断了腿。” 阿雅鼓了鼓嘴。“那个姐姐坏。” “阿雅,留在宫中,留在萧君泽哥哥身边,高兴吗?”朝阳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将阿雅留在萧君泽身边是她自作主张,可……只要能让阿雅顺利的长大。 “开心,阿泽哥哥最好了。”阿雅点头,开心的看着阿木。“他好,对阿木也好,给阿木好多肉肉。” 朝阳无奈,给肉肉就是好? “比扶摇好多了……”阿雅小声嘀咕,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还是想扶摇的。 “那阿雅愿意跟着扶摇哥哥还是君泽哥哥?”朝阳是故意这么问的,阿雅不能再回南疆了,也绝对不能跟着扶摇。 扶摇已经是南疆的皇帝…… “阿泽哥哥。”阿雅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南疆逃离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可能……要很久见不到扶摇了。 她会乖乖听话,不给阿泽哥哥,扶摇哥哥,还有朝阳添麻烦。 “阿雅乖……”朝阳有些心疼阿雅,但也能看出萧君泽是真心对阿雅的。 小孩子心思最敏感了,谁对她是真心的,她总能感觉出来。 萧君泽对阿雅好,阿雅也愿意跟着他,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郡主,皇后娘娘要见您……”春兰走了进来,有些担心。 第379章 朝阳发现薛神医秘密 朝阳眯了眯眼睛,沈芸柔。 终于沉不住气要见她了? “阿雅乖乖听阿木和阿福的话,不许任性。”朝阳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起身想了想,再次开口。“也不许再去摘皇后院落的花朵,皇后可不简单。” 沈芸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朝阳想要除掉沈芸柔,除了个人私心,还想让阿雅在奉天皇宫好好生活下去。 有沈芸柔在,阿雅终归是不安全的。 …… 御书房。 “陛下,有人秘密入宫,传信朝阳郡主,已截获。”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伸手接过信件,一看就知道是胤承写给朝阳的。 信中,胤承说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留下柔然长公主是权宜之计,说娶柔然长公主也是权宜之计。 眼眸沉了一下,萧君泽下意识想要销毁手中的信件。 只要他不告诉朝阳,不让朝阳知道这信,那他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机会? 可将信握在掌心,萧君泽的手指用力到发颤,终究还是没有将信摧毁。“将信给朝阳郡主送过去……” 用这种方式,以后朝阳会恨他。 他已经很了解朝阳了,她讨厌阴谋,更讨厌别人欺骗她。 沈清洲的事情……他已经骗了朝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将她的真正身世告诉朝阳。 不能再骗她了。 “是!”暗卫点头。 御书房只剩下萧君泽一个,阿茶守在殿外。 “阿福……给朕拿酒。”最近,酗酒的毛病好像又犯了。 上次如此,还是他太子之位被废,一个人躲在厉王府的时候。 “陛下,阿福公公去了东苑,是奴才来伺候您。”阿茶赶紧让人去端酒,恭敬又卑微地开口。 萧君泽显然还不是很习惯陌生人伺候,即使这个阿茶已经跟着阿福服侍自己有段时间。 想让人将阿福叫回来,可阿雅在宫中也确实需要一个伶俐的人伺候着。 其他人,萧君泽属实不放心。 “让人加强一下东苑的守卫,全部换成朕的人。”萧君泽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他很清楚朝阳的用意,朝阳之所以留在奉天皇宫,除了对付沈清洲以外,她还想将阿雅托付在奉天皇宫。 无论如何,萧君泽的心还是雀跃的,至少朝阳还信任他。 朝阳那么在乎阿雅,阿雅又是老者的孙女,手中还握着蛊人这样的重要筹码。 从根本上来说,朝阳是在帮他。 如果不是沈清洲忌惮蛊人,就算他回了皇宫,暗杀怕是也不会停止。 既然朝阳愿意将阿雅留下,那他就绝对不能让阿雅在宫中受了委屈。 而且,萧君泽也知道,只要阿雅在身边,就像是手中握紧了风筝的线,朝阳终究还是会不放心阿雅。 “阿茶,你说,如果你要远行,有两个人可供选择,你会将你最看重的东西藏在谁身上?” 见阿茶端着桃花酿走了进来,萧君泽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若说皇宫才是阿雅的栖身之处,那朝阳为何不选择胤承? 阿茶楞了一下,陛下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奴才……自然是要放在信任的人手中。”阿茶不敢多说,又怕不说会让萧君泽不高兴。 师父说了,伴君如伴虎,多言无益。 “你说得很好。”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去找阿福领赏。” 可能业务还不够熟练,阿茶总是被赏赐的莫名其妙。 得了赏赐,阿茶并没有满心欢喜,反而还是提心吊胆。 做御前太监的,死于非命的太多了。 哪天不小心龙颜大怒是死,太过得宠遭人嫉妒也是个死。 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想想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 翊坤宫。 朝阳往翊坤宫走,在拐角处遇上了薛神医。 薛神医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走路都有些不稳。 朝阳下意识扶了对方一下,毕竟曾经在厉王府,薛神医多次伸出援手。 “薛神医小心些,可是身子……” 朝阳抓了薛京华的手腕,眼底闪过震惊。 她方才摸了薛京华的脉搏,居然……是女象?是自己摸错了? 不可能…… 薛京华惊慌的后退,声音沙哑。“参见朝阳郡主。” “不必多礼……”见薛京华善于伪装,朝阳也恢复了淡然。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小皇子生了天花,薛神医可知道?”朝阳试探的问了一句,如若薛京华会解,她倒是需要费点周折了。 “京华这便是要前去小皇子处,看看是否真的是天花。”薛京华这是刚从翊坤宫出来。 朝阳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在薛京华耳边开口。“神医,朝阳一直有个问题被困扰,不知神医可否指点迷津?” “郡主客气了,您是老者的嫡传弟子,在您面前哪里担待的起神医这个称谓。”薛京华谦虚作揖。 “听闻有种草药雌雄难分,无数株雌株中仅有一株雄株,而且极为相似,如和快速区分雌雄呢?”朝阳眯了眯眼睛。 薛京华原本想替朝阳解答,可当听到朝阳刻意加重的区分雌雄四个字,心口一颤,猛地抬头。 朝阳依旧淡笑的看着薛京华,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显然,方才的脉络触碰,朝阳一下便试探出她的女脉。 脸色僵了一下,薛京华圆滑回答。“那草药并不能治天花,天花无药可解,无法可预。” 朝阳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先帝身边最红的太医,能在这深宫活下来的人,都是怪物…… 见朝阳告辞离开,薛京华缓了很久才慢慢扶着墙壁。 这个朝阳郡主……如今归来竟让她也心生颤意。 不愧是那人的女儿。 魔鬼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善类。 摇了摇头,薛京华叹了口气,以方才朝阳威胁自己时候的自信,看来老者的本事她已经学到了七成有余。 朝阳应该是个天才。 天赋极高的女人。 叹了口气,薛京华径直离开。 毒谷有治疗天花的独门秘药,沈芸柔若是想要治好小皇子,那便必须从朝阳手中求药。 朝阳方才是在警告她,少多管闲事。 笑了一下,薛京华摇了摇头,她还担心朝阳回宫斗不过这些人,看来是她多虑了。 沈芸柔,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一个从出生起就环境优渥,有沈清洲替她阻挡一切阻碍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是朝阳的对手。 在白狸身边,朝阳可是从地狱爬出来的。 第380章 柔然公主挑衅朝阳 裕亲王府。 房间传出让人羞愧的声音,不用多想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王爷,您别……青鸾妹妹还在外面站着呢。” “管她做什么?”萧承恩的声音冷凝。 门外,青鸾双手握紧的站直身子,一动不动的站着。 如今,她重新回到裕亲王府,只能算是萧承恩手中的棋子了。 既然主人让她站在外面听活春宫,她就绝对不能捂上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妖娆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衣衫不整,面若桃花绯红。 青鸾安静的站着,气场冷凝。 萧承恩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下意识看了青鸾一眼。“任务没有完成,一会儿去督查领罚吧。” 青鸾双手抱拳,恭敬却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是,主人!” 看着青鸾毫无情绪波动的离开,萧承恩背在身后的手指慢慢握紧。“站住!” 莫名,他不受控制的喊住青鸾,气的太阳穴有些跳动。 他做戏是给青鸾看,让她不要再对自己抱有任何感情,以免……他有什么不测,青鸾以身殉情。 可看青鸾这样子,对他哪还有半点情愫。 明明……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为什么……不受控制的也是他。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青鸾恭敬回问。 “青鸾,你如今的本事着实让本王失望,若是任务再失败,你就给本王滚出王府!”萧承恩明明不想说很难听的话,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味道。 青鸾眼眶微微有些灼热,低头强忍着喉口的腥甜。“青鸾明白。” “当初看见本王恨不得贴在身上,如今却这般冷漠,你这是又玩儿的什么伎俩?欲擒故纵?”萧承恩莫名就是不想这么快放过青鸾,伸手将青鸾推到墙上,猛地困住。 青鸾安静的看着萧承恩,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听到本王与月儿在房中……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萧承恩执拗的连他自己都没看出来。 当然,青鸾更看不出来,她只觉得萧承恩在羞辱自己。 “王爷一定要听?”青鸾抬眸,眼里依旧一片平静和冰冷。 “说。”萧承恩蹙眉。 “那王爷可不要怪罪。”青鸾依旧云淡风轻。 萧承恩脸色更难看了,青鸾这是和朝阳在一起久了?怎么还学了她那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流里流气? 他很不喜欢! 相对比,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青鸾。 “说!”萧承恩显然没那么好的脾气。 “王爷在房中的时辰短了好多,是最近房事繁多过于疲乏?可要好好养好身体,免得有心无力。”青鸾淡淡开口,怼人的本事她可是天生的,只是以前不敢也不愿意怼萧承恩而已。 从前,萧承恩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愿意牺牲自己完成萧承恩的所有任务。 可现在,对萧承恩而言自己只是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而自己……又何必将萧承恩看的太重。 “你!”萧承恩显然让青鸾的态度震惊了,想要发作却又得憋着,只能抓狂的隐忍。“滚!” 等青鸾离开,萧承恩瞬间沉不住气了,这朝阳给青鸾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左右踱步,萧承恩磨了磨后槽牙,不行,他得去找朝阳! “王爷,陛下禁了您的足……”见萧承恩要出府,管家赶紧惊慌上前。 萧承恩这才反应过来,他被禁足,萧悯彦被送去江南十二城。 眯了眯眼睛,萧承恩这才收敛了情绪。“六皇子到哪了?” “六皇子迟迟不肯离开,拖到今日,已经出了皇城。” 萧承恩笑了一声,萧悯彦会乖乖离开? 若不是君臣有别,他恨不得长在萧君泽身上! …… 皇宫,皇后处。 “回娘娘,薛神医让人来传信,说……小皇子确是天花……”宫女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沈芸柔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用力握紧双手。“听闻南疆毒谷有治疗天花的秘药,不知朝阳郡主……” 沈芸柔主动开了口,却没有丝毫恳求的意思。 朝阳安静的坐着,这沈芸柔倒是自命清高。“师父走的早,朝阳手中并没有秘药。” “郡主是老者的徒弟,耳语目染,治疗个天花,应该不成问题吧?”沈芸柔慢慢握紧手指。 “瞧皇后娘娘说的,树上涂抹松油让个小姑娘摔断腿这种小伤朝阳能治,天花这种极具传染性的疑难杂症,朝阳可不敢乱说。”朝阳笑着回怼。 沈芸柔也看出来了,朝阳不仅记仇,而且就等着自己求她呢。 咬了咬牙,沈芸柔在心中权衡利弊。 小家伙活着,对她还有很高的价值…… 如今萧君泽算是迫于沈家势力,没有拆穿小皇子的身份,只要萧君泽死了,小家伙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何况,她确实不想让那个小家伙就这么死掉。 “朝阳郡主,本宫以奉天皇后之名,恳求你……”沈芸柔起身,算是将自己的架子放了下来。 朝阳端着茶的手僵了一下,笑着开口。“听闻丞相沈清洲手中有把寒水剑,那剑乃是平剑山的铸剑师用天外玄铁所铸造,削铁如泥。”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朝阳得寸进尺! 寒水剑乃是铸剑师用七七四十九段烈火锻造,又贮藏在天山寒潭数年才有的绝世好剑。 宝剑配英雄,那把剑是当年先帝赐给木景炎的佩剑。 木景炎带着那把剑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一生从未有过败绩,所到之处所有人将木景炎奉若战神。 木景炎死后,那把剑便被沈清洲带走,从此再也未曾面世。 沈芸柔很清楚,她父亲恨木景炎,禁锢了那把剑。当年先帝旁敲侧击都没有从沈清洲手中把那把剑要走,朝阳凭什么有自信能让她父亲妥协。“痴心妄想。” 显然,朝阳这是痴心妄想。 朝阳眯了眯眼睛。“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就是要那把剑,那把属于木景炎的剑。 当初沈清洲从木景炎身上抢走的,她要一点点帮木家要回来! 那把剑就不应该属于沈清洲! “皇后娘娘,柔然二公主求见。”就在沈芸柔气压极低的时候,宫女小声禀告。 沈芸柔脸色难看,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听闻小皇子病了,我柔然的医术在江湖也不逊色南疆毒谷,如今老者已去,朝阳郡主怕是没有本事,不敢替皇后娘娘医治小皇子吧?”院外,阿图雅走了进来,话语透着浓郁的挑衅。 沈芸柔挑了挑眉,深意的笑了一下。“看来……也不是非郡主不可。” “皇后可知道天花凶险,可别耽搁了治疗时间,到时候再来求本郡主。”朝阳起身,经过阿图雅身边。“本郡主倒也好奇,柔然公主的医术,是有多自信?” 阿图雅信心满满,只要她帮奉天的皇后救了小皇子,到时候皇后和萧君泽自然都会对她另眼相看。“郡主是怕了?怕阿图雅抢了您的风头?” 第381章 阿图雅想留在奉天皇宫 朝阳好笑地扬了扬嘴角,自信是个好东西。“那本郡主拭目以待。” 从翊坤宫离开,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小皇子如若是天花,除了南疆毒谷怕是没人能解。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阿图雅有什么好本事。 …… 御书房。 “陛下,木将军来了。” “末将木怀成参见陛下。”木怀成恭敬跪地。 为了掩人耳目,萧君泽回宫后从未召见木怀成,木怀成也一直对外宣称重伤休养状态。 “你们都退下吧。”萧君泽示意殿外的禁军退下。 听殿外没有动静,萧君泽将木怀成扶了起来。“此番入宫,可有眼线?” “沈清洲的人从末将回京便一直盯着。”木怀成点了点头,沈清洲的人像是苍蝇,一直萦绕在木家左右。 “柔然蛮族已经接近百年没有如此大动干戈,平日里虽然也矛盾不断,但都未跨越雷池,怎么蛮族突然进犯柔然?”萧君泽蹙眉。 “柔然历代都和我奉天是联姻和盟国关系,蛮族向来忌惮奉天不敢和柔然真正开战,如今这般挑衅……透过此次战争也能看出,他们在挑衅我奉天。”木怀成面色凝重。 蛮族突然攻打柔然,这是在挑衅奉天。 奉天新帝登基,政权不稳。 “有人……在加深各国的矛盾,妄图挑起各国战争,以此获利。”萧君泽垂眸,背后之人野心极重。“看来,我们还在解决内部危机的时候,有人已经盯上各国形势了。” “如今各国换阶,新帝登基,西域暗魅楼自顾不暇,南疆新帝还在和朝中老臣周旋,其他各国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除了大虞……”木怀成的手指握紧到青筋暴起。 对于大虞,木怀成有着血海深仇。 眼眸透着浓郁的暗沉,木怀成再次开口。“大虞皇帝绝对是个野心十足的人。” “帝辛给朝儿传信,信中说留下柔然长公主不过是权宜之计……”萧君泽蹙眉。“蛮族和柔然的战争,或许和大虞有关系。” “陛下,此番柔然前来和亲,您要如何?”木怀成自然知道,他们必须十足地警惕大虞,警惕帝辛。 这个人不仅仅有野心,而且有能力。 抛开立场不同,木怀成是欣赏帝辛的,作为一个帝王,他确实足够有手段。 但大虞与奉天处在对立状态,将来开战在所难免,如今边关三十二城割据,这场战争不会太遥远。 “再过几日就是四年一度的各国盛会,此次在西域聚首,各国都会派使臣前去,大虞送来的‘战书。’”萧君泽将一张信帖放在木怀成手中。 “大虞竟如此明目张胆。”木怀成很生气。 帝辛居然挑衅萧君泽,要在各国盛会与奉天比试。 各国盛会本就是展示各国实力的聚会,在盛会上拔得头筹的国家便是新的各国之首,在各国有一定的话语权。 听闻此次盛会西域极其重视,各国也都踊跃前去,就为了能在这战乱的时期让自己的国家占据一席之地,明哲保身。 “他知道朕一定会去。”也知道朝儿也一定会去。 西域盛会,朝阳是一定会去的,西域下猎杀令的目的是为了考验她,最终确定圣女人选。 朝儿肯定会去。 “那便去,还能怕了他大虞不成。”木怀成再次握紧双手。 “柔然公主朕是绝对不会留下的,但柔然与我奉天交界,也断不能让蛮族侵占柔然。”蛮族靠近南疆和大虞,如若柔然不在版图正中阻隔,那其他两国一旦起战争,一定会波及奉天边关百姓。 再者,一旦蛮族攻打柔然是帝辛的主意,那他下一步的计划……不是南疆,就是奉天。 “陛下的意思,是我奉天出兵?”木怀成随时准备,战场杀敌。 “柔然还有时间和功夫派出两队人马求和联姻,国中自然有高人指点,拖延一段时间不成问题。一切先以西域盛会为主,到时候……怕是要仰仗将军。” 木景炎之后,年轻将军中战力值最高的就是木怀成了,西域盛会要展示各国的综合实力,那将军出战上擂也是必不可免的。 “身上的伤如何?”担心木怀成的伤,萧君泽有些犹豫。 “陛下放心,定不辱使命。”木怀成再次单膝跪地。 那是将军对自己陛下的绝对忠诚。 萧君泽赶紧将木怀成扶了起来,笑着开口。“当年的西域盛会,木景炎将军以一人之力挑战各国统帅,扬我奉天国威,如今好像一个轮回。” 君臣之间无需多言,信任与否皆在眼神之中。 …… 皇宫西苑。 小皇子被单独隔在西苑,有专门的宫女太监照拂。 “不好了,娘娘,小皇子已经吃不下了……”宫女嬷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见沈云柔和柔然公主后,赶紧跪在地上。 “小皇子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让你们陪葬!”沈芸柔的气压极其低沉。 “娘娘,您别进,天花之毒凶险,若是让您沾染……”身边,太监宫女拦住沈芸柔,若是进去很容易染上疫病。 “娘娘,这是用三清花浸泡过的手帕,可解毒。”阿图雅扬了扬嘴角,似乎很骄傲地捂住口鼻走了进去。“娘娘放心,阿图雅一定会治好小皇子的病。” 沈芸柔冷淡地看了阿图雅一眼,等着看结果。“天花之毒在奉天尚不可解,柔然有人已突破毒谷之境?” 毒谷引领的是各国医者和毒者的巅峰,柔然已经超越了毒谷? “柔然比南疆更精通药理,自然有信心帮娘娘治好小皇子。”阿图雅手里拿着的是柔然带出来的解毒丸,天花乃是内热停滞,这药能清热解毒,让热毒散去,天花便能治愈。“曾有壮汉感染天花,便是吃了这药才好转的。” 沈芸柔点了点头,让宫女接过药丸。 阿图雅依旧自信,看着宫女将药丸给小皇子喂服。 “娘娘!退烧了。”很快,宫女惊喜地摸了摸小皇子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沈芸柔松了口气,看来柔然确实有些本事。 “娘娘,很快这天花便可消散。”阿图雅开心地说着。 “此番阿图雅公主帮了本宫很大的忙,不知公主可有什么需求?”沈芸柔自然明白,这个阿图雅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帮她。 “皇后娘娘……阿图雅别无所求,为了母国,只求娘娘留下阿图雅,阿图雅定然不会同娘娘争宠,只求能留在陛下身边,留在奉天皇宫……” 阿图雅单膝跪地,恳求地看着沈芸柔。 第382章 朝阳要去救木景炎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想要留在这龙潭虎穴…… 哈?真是个有心计又愚蠢的女人。 “公主蕙质兰心,陛下自然不舍得让你离开。”沈芸柔算是答应了。 她才不会担心任何女人和自己争宠。 男人的宠爱,她不屑争取。 这后宫太过清冷,人多了热闹些。 “谢娘娘!”阿图雅开心地作揖。 “娘娘!不好了,小皇子好像……好像突然没有了呼吸!”沈芸柔和阿图雅刚要离开,宫女惊慌地喊了起来。“救命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沈芸柔惊慌地跑回内殿,紧张地试探孩子的鼻息,呼吸已经极其微弱。“怎么回事!” 阿图雅也慌了手脚,不对啊,不应该……“不可能,这是解毒的丹药,就算没有毒也能健脾益心,怎么可能……” “太医!”沈芸柔不想理会阿图雅,也是个废物。“传薛神医!” “娘娘!小皇子……”在殿外候着的太医惊慌跪地。“娘娘,小皇子怕是凶多吉少。” “废物,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必须让他活下来!”沈芸柔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居然真的担心这个孩子保不住。 那一刻,她不是因为利用而害怕失去,是真的……不想让这个小家伙死于非命。 “娘娘,薛神医不在宫中!” 沈芸柔瞬间慌了手脚,这么怎么办…… “朝阳郡主……娘娘,只有朝阳郡主能救小皇子了。”宫女想到了朝阳,惊慌地跪在地上。 沈芸柔还在犹豫,用力握紧手指。 “娘娘,小皇子……他不行了。” 沈芸柔咬了咬牙。“去请朝阳郡主!” 朝阳!她想要木景炎的寒水剑,好啊……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父亲沈清洲,是不会将寒水剑交给任何人的。 …… 长春苑。 朝阳安静地坐在院落,手中把玩着八音盒。 “咔咔。”八音盒再次响起清脆的声响,还传出悦耳的音乐声。 扬了扬嘴角,朝阳仔细看了一眼。 第七层已经解开,只剩下最后一层机关了。 这也没有难倒她。 只是这最后一层机关比前面七层更难,需要将前面七层全部关闭以后再组成一次次打开,需要废很长的时间。 “郡主,好像是您的信件。”春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个小太监将信件塞给她,是给朝阳郡主的心。 朝阳伸手接过,看了眼字迹和图腾,是大虞传来的信。 打开看了眼封条,显然已经被人打开看过了。 微微蹙眉,朝阳抬头看着春兰。“谁送来的?” “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见信放下便走了。”春兰也不知道是谁。 朝阳若有所思,在这宫中,能拦截大虞密函并且打开看的,除了萧君泽还能有谁。 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朝阳将信封扔在一旁。 胤承说,他留下柔然长公主是权宜之计,让她不要误会。 内心有些复杂,其实就算胤承留下柔然公主,与柔然联姻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担心,胤承作为大虞的皇帝,后宫前朝牵扯之人越多,越难脱身罢了。 比起萧君泽,其实胤承更适合做帝王,肩膀上的担子也更重一些。 萧君泽有时候太过意气用事,血气方刚的年纪显得不够沉稳。 但胤承……少年老成,早在她身边为人质的时候便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胤承更隐忍,更聪慧,更适合管理国家。 否则,他也不可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在回到大虞短短几年的时间之内将大虞整治推新。 可偏偏,胤承又和她一样,同样厌恶着宫廷,厌恶着阴谋算计。 渴望着自由。 若是胤承将来执意要放下皇位随她离开,她也没有任何立场让胤承以大局为重,以大虞百姓为重。 当初,大虞先帝就是打着保护百姓的旗号,将他孤身一人送往奉天为人质。 那是胤承永远都走不出的阴霾,也是胤承童年的噩梦。 将信件销毁,朝阳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封密函定然是被萧君泽打开过,其实萧君泽就算是销毁……她也无从察觉,可他还是将信件送过来了。 “小姐,西域盛会迫在眉睫,您……”何顾从暗处走出,不知道朝阳会不会参加这次西域盛会。 猛地回神,朝阳揉了揉眉心。 西域盛会。 她是一定要去的。 不仅仅要去,还要带着星移……再去一次虞美人组织的总舵。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尽办法找寻解木景炎体内毒素的办法,可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她一定要救出木景炎,无论用什么方式都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虞美人受苦。 只是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萧君泽。 凭她和星移,很难将木景炎救出来。 可萧君泽……能信吗? 当初要木景炎死的是先帝,可先帝也是为了朝堂稳固才出此下策,那萧君泽呢? 如若他知道木景炎没死…… “此次西域盛会,有多少国家参与?”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各个在邀请之列的国家郡县甚至是部落国,都会前去。”何顾告知朝阳,此次盛会空前的盛大,只因如今各国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战乱波及。 朝阳蹙了蹙眉,这般正好。 各国之人都会前去西域,到时候人多混杂,更好行动一些。 “传信给星移,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再回西域,是她和星移早就商量好的。 在回到奉天之前,星移就曾经提起过这次的盛会。 这场盛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木景炎。 “娘娘!娘娘,皇后娘娘让人来求您前去……”春兰惊慌的跑了过来,何顾快速离开。 春兰没有多嘴,小声开口。“娘娘,好像是小皇子不行了。” “去告诉皇后娘娘,朝阳救小皇子没有问题,但朝阳需要一个助手,他也是南疆毒谷之人,能帮上忙。” 她要利用沈芸柔的手,让星移入宫。 此番前去西域,意义重大。 绝对不能草率,必须从长计议。 “郡主,您快些去救小皇子,别说一个助手,您要什么都行。”前来的太监急的声音发颤。 朝阳淡然的走出长春苑。 那柔然公主不是很厉害?“怎么?柔然公主没能救了你们小皇子?” “郡主您就别提了,柔然公主的药让小皇子的病情更严重了。”太监叹了口气。“连陛下都惊动了,您若是救了小皇子,陛下和娘娘都会记着您的好的。”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她不需要沈芸柔记她的好,她只要沈清洲手中的寒水剑。 第383章 萧君泽维护柔然公主 西苑。 萧君泽站在院落,气压冷凝。“太医院的人都很闲?” 太医院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陛下,小皇子……是吃了柔然的解毒之药,虚不受体,表不散热……”太医院院首紧张开口,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自他离开奉天以后,沈芸柔和沈清洲将宫内换了血,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太医院首。 薛神医是个世外之人,从不争抢也不要这官位,他留在宫中是受先帝嘱托,本随时都可以离开。 倒是这院首,听说是沈清洲的门徒,曾经在先帝春猎时立过功,后来就从太医院学徒一路被沈清洲扶持到了今天。 既然是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那当然要一个个除掉。 “陛下,柔然的解毒丹不会有问题的,您相信阿图雅。”阿图雅紧张地行礼,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这解毒丹是绝对不会有毒性的,为什么小皇子吃了会这样? “太医院玩忽职守能力有限,居然还将责任推卸到柔然公主身上,是想离间奉天与柔然?还真是其心可诛!”萧君泽脸色一沉,冷眸看着太医院首,借由维护柔然的名义将柔然公主护在身后。 阿图雅紧张地看着萧君泽,眼眶微微泛红,还凝聚起一丝雾气。 她没想到萧君泽会维护她…… 本以为萧君泽中意的是姐姐阿朵珠,不会将她留在奉天皇宫,这次借着小皇子的事情怕是要大做文章。 小皇子吃了柔然的药才这般昏睡不醒,奉天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理由为难柔然,可萧君泽居然没有。 “陛下……阿图雅愿以性命起誓,解毒丹绝对没有问题。”阿图雅声音更咽。 一旁,沈芸柔脸色暗沉地看着萧君泽。 阿图雅这个蠢货看不出萧君泽在利用她,可她沈芸柔一眼就看出萧君泽的用意。 借着下小皇子的事情趁机拔掉她埋在太医院的人! “陛下!”太医院首惊慌的跪在地上,双手扶地,脸色苍白。 离间友国,这罪名他担待不起。 “太医院首玩忽职守,能不符实,撤其官职,发放营口!”萧君泽看了禁军一眼,示意他们动手。 如今在这宫中,能真正为萧君泽所用的,只有禁军了。 除此以外,无人可以信任。 “陛下,太医院首救先帝有功,乃是功臣,您不能如此草率。”沈芸柔蹙眉,萧君泽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功臣?有功之臣却玩忽职守,差点害死你的儿子,你却为他求情?朕看这皇子也不用医治了!”萧君泽压低声音,威胁的意味浓郁。“我奉天仅有这么一根独苗,若是有什么闪失……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救不了他。” 沈芸柔的双手用力握紧,只能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萧君泽这是在威胁她,如若再敢多说,小皇子不是皇家血脉的事情,他便公之于众。 这个小家伙,可是沈芸柔身边的天雷。 一旦劈下来,就算是沈清洲也保不了她。 如今,萧君泽和沈芸柔充其量互相威胁而已。 “陛下,陛下饶命,皇后娘娘……” 太医院首被带走,其他人全都瑟瑟发抖。 太医院首是皇后的人,其他人见风使舵,如今皇帝回来了,还除掉了领头人,剩下的人要如何抉择,就要看风向了。 “娘娘,朝阳郡主来了,她说有个南疆的药童,在木家别院,需要让他入宫帮忙。” 沈芸柔看了萧君泽一眼,蹙眉点头。“把人带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朝阳不是太过分,怎样都可以。 “郡主。” 朝阳走进院落,见地上的太医一个个瑟瑟发抖,而萧君泽气压冷凝,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冲萧君泽拂了拂身子,朝阳忍不住笑了一下,萧君泽还是聪明的。 从阿图雅说她可以治好天花开始,她就知道太医院有人要倒霉了。 萧君泽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除掉沈芸柔的人。 萧君泽从回京开始,便一直都在铲除沈芸柔和沈清洲的眼线。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沈芸柔自己了。 “小皇子不能见风,还不赶紧抱进屋里。”朝阳一看小皇子还在嬷嬷怀里抱着,这屋外虽然无风,可毕竟小孩子还是单薄。 嬷嬷赶紧进了内殿,一脸惊慌。 “朝阳,你最好能治好天花。”沈芸柔威胁朝阳。 “娘娘,寒水剑……”朝阳笑着侧目。 “本宫父亲的东西,本宫做不了主,但本宫可以将皇后令给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沈府要!”这已经是沈芸柔最大的让步了。 朝阳眯了眯眼睛,皇后令啊…… “好啊。”那她就亲自去会会沈清洲。 而且,她有自信,一定能让沈清洲将木家的东西还回来。 “朝儿。”见朝阳要进房间,萧君泽有些担心。 天花毕竟是有传染性的。 “陛下放心,毒谷的人百毒不侵,只是天花而已。”朝阳冲萧君泽笑了一下,难得给了个好脸。 萧君泽懵楞的站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朝阳平日里从不给他好脸色,突然冲他笑,居然有些不太适应。 “阿茶,方才朝阳郡主是笑了?”萧君泽小声的问了一句。 “陛下,是的。”阿茶也有点傻傻的,朝阳郡主笑起来真好看。 主仆二人站在房间外,诡异的安静。 而身后跪着的众太医如临地狱。 朝阳郡主能治好这天花,他们也许还能活。 若是小皇子有什么闪失,以萧君泽现在的气压,怕是要让他们陪葬。 “陛下,娘娘……阿图雅真的不是有意添乱。”柔然公主有些委屈,她的本意是好的。 还好萧君泽在维护她,不然她真的要闯下大祸了。 “公主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多长点心。”沈芸柔冷冷的说了一句,阿图雅在她眼中就是个蠢货。 一个让男人利用到团团转的女人,愚蠢至极。 阿图雅委屈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往他身后躲了躲。 “皇后,公主也是好心,柔然的解毒丹也是闻名各国,千金难求。”萧君泽故意开口,维护阿图雅。 阿图雅紧张的咬着唇角,越发感动。 奉天的陛下其实对她也是有些好感的吧,就算最后他还是执意让姐姐阿朵珠和亲,她也想留在奉天。 “哼。”沈芸柔不屑的笑了一声。 萧君泽此番故意在柔然公主面前刷好感,是为了过段时间的西域盛会吧。 第384章 萧悯彦京都遇刺 “柔然的解毒丹确实很厉害,不过……发热散与表,小孩子的体质与大人不同,他们经受不起这么强劲的力道。”朝阳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擦了擦双手。“放了放毒血,暂时无碍了,要想彻底解决天花,还需要一段时间。” 朝阳看了沈芸柔一眼,她需要星移入宫。 “你的小药童本宫已经让人去传唤了,郡主最好展示所能,别被柔然比下去。”沈芸柔转身,冷冷离开。 所有太医松了口气,全都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小皇子暂时脱离危险,他们的脑袋也算是保住了。 “各位太医快快起身,此事与你们没有关系,陛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见沈芸柔离开,朝阳替萧君泽拉好感。 若想在这后宫好好活下去,太医院的人可绝对不能得罪,而且……绝对要有自己人。 几个太医感激地看着朝阳,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敢起身。 “朝阳方才也有个疑惑,天花乃是热毒,深于骨血,表于肌肤,太医院的药方以何为主?”朝阳见众太医是真的怕了萧君泽,给他们找个台阶。 “回郡主,医药盛典记载,初疹期以灰艾,地麻……研磨外敷。” 朝阳摇了摇头。“外敷甚好,但还是要内调,升麻葛根,您觉得如何?” 那开口说话的太医惊了片刻,连连赞许。“郡主说的是,郡主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太医院自然知道外敷内调相结合,可朝阳给了台阶,他们顺着下,这是生存之道。 “行了,身为太医院太医,不思进取,你们的医术还需再精进一些,若是闲杂之际,多找薛神医和郡主学习,虚心受教。”萧君泽也给了太医们台阶,让他们离开。 所有人终于如释重负,对萧君泽感激涕零。 萧君泽不杀不降罪,自然有人已经开始动摇立场。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迫于沈家的威胁。 皇帝,才是正统之身。 他们效忠皇帝才是正道。 “朝儿。”太医离开,萧君泽示意阿茶和春兰先退下。 院落只剩朝阳和萧君泽。 朝阳脸上再次只剩疏离,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笑意是萧君泽的梦境一般。 “小皇子不是你的孩子。”朝阳用的是肯定句,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君泽在厉王府时从未碰过沈芸柔。 因为替嫁过去的人,是她。 而小皇子的年龄和沈芸柔对外宣称,是厉王妃时便有了身孕。 “朝儿,我发誓,我从没有碰过沈芸柔。”萧君泽却慌了,没听出朝阳口中的肯定,以为她误会自己。 “这孩子,留还是不留?”朝阳想看萧君泽的意思。 萧君泽愣了一下,朝阳是在替他考虑? “若是这孩子留着,隐患很大。”沈芸柔和沈清洲会愈发努力地想要除掉萧君泽,将这个非皇家血脉的孩子推上皇位。 只要小皇子一天身份不被拆穿,萧君泽就有一天的危险。 “朕是故意留着这小家伙。”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伸手将她发间的花瓣摘下。“朝儿,你在关心我?” “陛下,我们如今是合作关系,唇亡齿寒,朝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陛下。”朝阳蹙眉后退。 “沈芸柔似乎很重视这个小家伙,她也很清楚我知道孩子的身世,互相制衡。” 朝阳点了点头。“陛下自己做主。” “朝儿……”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萧君泽还想说些什么,禁军惊慌地跑了进来,跪地有些发颤。“六皇子,秦王的车马行至京都城外,遭遇暗杀,秦王重伤,护送军已经带他返回皇城。”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脸色和气压瞬间压低。“怎么会在皇城外遇刺!什么人所为!” 萧君泽有些失控。 “这是在杀手身上发现的。”禁军赶紧将令牌放在萧君泽手中。 “沈清洲!”那令牌上刻着沈字。 见萧君泽担心离开,朝阳面色凝重地蹙了蹙眉。 六皇子,萧悯彦? 皇城外遇刺?返回京都? 这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沈清洲怕萧君泽的人统领江南十二城,又想除掉六皇子这个被先帝议储之人,无论如何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若是没有那令牌,朝阳都要深信不疑,直接怀疑沈清洲了。 毕竟他的嫌疑最大。 可禁军却将沈家的腰牌拿了出来…… 沈清洲多么聪明,做事多么滴水不漏的人,为了杀一个萧悯彦,会动用自己沈府的亲卫? 他养的杀手和死士不计其数,怎么也用不到直接暴露身份的亲卫。 何况,沈清洲是那种明明杀了人都可以睁着眼睛做到让人找不出半分破绽的人,这……太刻意了。 “何顾,让人盯着萧悯彦。” 不知道为什么,朝阳总是忌惮萧悯彦。 明明这个萧悯彦还是个少年。 可莫名,她总觉得这个少年和同龄人有太大不同。 同样是少年,同样爱哭。谢允南也很聪明,并没有表面上的蠢萌,可谢允南给她的感觉是蠢的无坏心的,聪明的干净。 但萧悯彦……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裕亲王府。 萧承恩从禁地出来,手下便传来萧悯彦遇刺的消息。 “可知道是谁做的?”萧承恩并没有很大惊讶,萧悯彦本就不想离开皇宫。 他也早就猜到萧悯彦不会乖乖离开。 “说是沈家的亲卫。” 萧承恩笑了笑,沈清洲倒是给了萧悯彦一个不走的理由。 “沈清洲会这般嚣张?”萧承恩可不是傻子,沈清洲杀萧悯彦,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亲卫。 脸色沉了一下,萧承恩突然笑不出来了。“这个小东西……” 萧悯彦也不是傻子啊,这么明显的漏洞,这么明显的栽赃,萧君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什么人会嫁祸沈清洲阻止萧悯彦离京? 萧君泽自然不会怀疑萧悯彦,只会怀疑他! “人在家中坐,这黑锅就甩过来了,萧悯彦……”萧承恩磨了磨后槽牙。 还真是萧君泽的好弟弟!这是倒戈要帮萧君泽除掉他了? 呵……白眼狼! “王爷!宫中来消息,陛下传您入宫。” 萧承恩话音刚落,这锅就砸过来了。 咬牙切齿地揉了揉眉心,他萧承恩不去还怕了他们不成。 萧承恩刚走,青鸾从暗处走了出来。 往禁地看了一眼,青鸾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这里是萧承恩每日都要来,却明令禁止她不许进的地方。 为什么……方才她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为什么,心口突然疼得这么厉害? 第385章 萧悯彦的步步为营 “小公子身子弱,王爷吩咐了,一定要好生照顾。” “月儿姑娘今早来看过了,小公子就不哭了,看来月儿姑娘真的是小公子的娘亲。” “不然王爷怎么可能一直将月儿姑娘带在身边,还一直宠幸。” 后院禁地,两个伺候的婢女小声对话。 这里是裕亲王府的禁地,萧承恩选的都是自己人。 从萧承恩带回一个孩子开始,这些人就一直都在猜测。 一开始怀疑不是王爷的孩子,可王爷对孩子很上心,那这孩子是王爷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很快,月儿姑娘就入了王府,深受王爷和小公子的喜爱。 月儿姑娘就是小公子娘亲的事情,就让这些婢女更加深信不疑了。 “月儿姑娘,小公子又哭了。”见月儿走进院落,婢女赶紧起身。 月儿看了眼四周,小声开口。“快抱出来我看看。” “月儿姑娘,这孩子是您和王爷生的吧?”月儿性子温柔,久而久之,这些婢女胆子也就大了。 月儿抱着怀里的孩子楞了一下,面色一沉。“王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存在,你们切勿再去议论,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婢女紧张地低头,不敢再问。 王爷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会加害小公子? 月儿抱着孩子入了房间,婢女在门外小声嘀咕。“看月儿姑娘紧张的样子,小公子肯定是她生的。” 暗处角落,青鸾安静地躲着,等院落没了人,才紧张地走了出来。 往房间走了一步,青鸾停下脚步。 眼底闪过失落,转身快速离开。 …… 皇宫,长春苑。 “奉天皇宫好大,这要走一天才能走出去。” “不愧是兴旺百年的强国,这皇城建在龙脉之上,风水宝地啊。” “若是有一天,各国一统,那一定要将皇城选在奉天皇城。” 星移从进皇宫开始,这嘴就没停下。 那一脸的艳羡,满眼的嫉妒恨。 朝阳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能不能别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星移快速站在朝阳身后。“朝儿,我跟你说,长春苑后院的那口井,死过人。” 朝阳后背凉了一下,警告的瞪着星移。“你少说话。” “我掐指一算,此处阴气极重,你要告诉奉天的皇帝,给你另择宫殿。”星移老神在在,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透着一本正经。 朝阳一脚踩在星移的脚背上。“神棍,说正事儿。” “我掐指一算,朝儿自然是为了西域盛会的事情宣召我入宫。”星移将掐指一算当作口头禅。 朝阳皮笑肉不笑。“要不你掐指算算,我什么时候打死你?” “你不舍得。”星移自信满满。 “说正事儿,木景炎将军体内的毒素我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出处,非常见之毒,毒性不强,但慢慢渗透全身,无药可解……” 朝阳有些着急了。 根据她和星移的计划,这段时间找到解药,西域盛会时趁乱救出木景炎。 星移也收敛了玩意,看了眼四周,小声提醒。“听说当年的神医薛京华,如今还在奉天皇宫。” 朝阳楞了一下,抬头看着星移。“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朝儿,我怎么能一无是处,我掐指一算……天马上要下雨。” 朝阳笑了笑,起身快速往太医院跑去。 借着给小皇子治病的机会,她现在自由出入太医院,不会有人怀疑。 星移看着朝阳的背影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 御书房。 萧承恩刚到,天就下起了雨。 “裕亲王,陛下在秦王处,秦王重伤昏迷……您先入殿等等吧。”阿茶恭敬开口,这天下起了雨,越下越大,裕亲王站在雨中,怕是会感风寒。 “不必了,本王就在这等。”萧承恩脸色冷凝,萧君泽显然是故意让他在这淋雨。 “这……”阿茶为难,赶紧撑了伞,站在萧承恩身后。 萧承恩看着阿茶笑了笑。“你是跟在萧君泽身边的新人吧?” 阿茶吓得脸色一白。“裕亲王口误,可不敢直呼陛下名讳。” 赶紧摆手,阿茶再次开口。“福公公是阿茶的师傅,阿茶是刚来陛下身边伺候的。” “比起你师傅,你还差了太远,为本王撑伞,你的陛下可会不高兴的。”萧承恩故意将阿茶推开,让自己暴露在大雨中。 阿茶被推倒,还有些委屈。 那时候他还不能明白,君心难测。 而看似凶狠的人,其实本质并不是多么恶毒。 …… 六皇子住处。 萧君泽站在屋檐下听雨声。 “薛神医让人将药送了过来,秦王无碍,陛下不必担忧。” 萧君泽点了点头,眼眸沉了一下。 “裕亲王已经到了御书房外候着,这大雨天……” 萧君泽冷眸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淡淡开口。“不急。” 裕亲王身子健硕,淋点儿雨怕什么。 “陛下,您是怀疑……”暗卫跟在萧君泽身后,显然萧君泽在怀疑萧承恩。 “真当朕是傻子?”萧君泽冷笑。“沈清洲会让自己的亲卫来拦截悯彦?” 暗卫低头,不敢说话。 萧悯彦是先帝议储之人,萧承恩一直都想利用萧悯彦登基控制奉天。 显然,这次拦截萧悯彦的人并不是要杀了他,而是不让他离开奉天皇宫。 除了萧承恩,还有谁? 沈清洲可不会傻到故意留下一个隐患。 …… 听着屋外的雨声,萧悯彦缓缓睁开眼睛。 “奕尘哥哥,对不起……” 身在皇家,只有除掉所有对萧君泽不利的隐患,才能安心。 萧承恩,就是萧悯彦算计的第一步。 他早就知道,只要他不死,再让人放出他还没死的消息,萧承恩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他,利用他回来,跟萧君泽争抢皇位。 萧承恩的野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露,萧悯彦知道……不除掉萧承恩,他永远都不能安心。 利用萧承恩回京,再一步步让他进入自己的全套,然后一步步将这个隐患除掉。 他也没有办法啊…… 在萧承恩和萧君泽之前,他永远都会选择萧君泽。 他怎么能允许,有人要伤害他的君泽哥哥。 眼眸沉了一下,萧悯彦抬手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腕。 这点苦肉计,应该会让萧君泽洗清对他的怀疑吧? 此时此刻,萧君泽不会怀疑他的,只会怀疑萧承恩。 因为在萧君泽眼中,萧悯彦只是个孩子。 第386章 薛京华和木景炎的关系 太医院。 “朝阳郡主!” 毕竟有恩于朝阳,太医院的人一见到朝阳,一个个都毕恭毕敬。 “天花之事,本郡主来找薛神医探讨一下。”朝阳看了眼四周,院落全都是草药。 “郡主这边请。”那太医赶紧将郡主请到薛神医的药芦。 朝阳冲那人客气了一下,走到药芦外看了一眼。 薛京华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研制着什么药物,连朝阳靠近都没有发现。 “薛神医。” 朝阳唤了她的名字。 可薛京华还沉浸在失败的烦躁中。 见没有回应,朝阳走了过去。“薛神医是想从这石块中提炼药用之物?” 薛京华这才回神,警惕地看着朝阳。 “蒸馏之法若是不行,神医可以试试用菜籽油。”朝阳小声提醒。 薛京华惊了一下,但很快平复情绪。“不知朝阳郡主上门,有何要事?” “来确认一件事。”朝阳抬手想要去抓薛京华的手腕。 薛京华警惕反击,反手想要推开朝阳。 可惜,她不会武功,可朝阳身手极快。 “哈?看来我没猜错。”朝阳捏着薛神医的手腕,笑着再次开口。“薛神医不想让这个秘密人尽皆知吧?” “你想如何?”薛京华不知道朝阳想要威胁她做什么。 “薛神医当年也是师出南疆,听师父说薛神医算起来是他的师妹,可是真的?”薛京华是当初老者师父收养的小孩。 老者毒谷自立门派,从此再没回过归隐山。 而薛京华是从归隐山出来的,她和老者的年龄差太大,两人是互相没有见过的,但确实是师出同门。 “你威胁我,不会就是为了和我攀亲带故,闲聊吧?”薛京华冷冷开口,拿出一个长辈该有的姿态。“既然知道我与你师父师出同门,那就该唤我一声小师叔。” “据我所知,归隐山的神医华玺自师母阿古弥雅死后就立下了一个规矩,从此以后,山门再不留女眷,不知道神医华玺……知不知道小师叔你是女儿身?”听老者说,他的师父是个长寿之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 也无人知道他如今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但朝阳猜测,那华玺应该并不知道,薛京华是个女儿身。 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医术传给她。 显然,朝阳说对了。 薛京华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快速后退。“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威胁她。 “前段时日自创了一种毒,居然无解,想看看小师叔能不能看出端倪。”朝阳拿出小瓷瓶,将黑色的血末放在草纸上。 薛京华狐疑的看着朝阳,她在试探自己? 用指尖蘸取粉末,薛京华嗅了嗅。 浓郁的血腥气。 这显然是从血液中提炼成粉。 身体僵了一下,薛京华用舌尖轻触那粉末,脸色骤然大变。“你撒谎!” 这绝对不是朝阳自创的什么毒。 这分明是…… 惊恐的看着朝阳,薛京华慌张的后退。 朝阳瞬间蹙眉,抬手扯住薛京华的衣领。 很显然,她知道这种毒,而且在害怕。“小师叔知道这是什么毒?” “你……你从哪得来的?”薛京华声音在发颤。 “告诉我这是什么毒!”朝阳自然不会告诉她,这是木景炎体内的毒。 “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得来的!”薛京华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声音颤抖的反手抓住朝阳的手腕。“你告诉我,这毒你是从哪得来的,你告诉我……” 听着薛京华的声音从惊恐变成了恳求,朝阳有些看不明白了。 “小师叔,现在似乎……是我在威胁你,你不妨先告诉我毒药的来源。”朝阳越发深意的看着薛京华。 这个薛京华,不仅仅是女扮男装,还有着很多的秘密。 “是归隐。”薛京华低头,声音和呼吸都在发颤。 “归隐……” 朝阳惊愕的看着薛京华,归隐…… 听老者说起过,这世间最幸福的毒药,就是他师父的‘归隐’。 中了归隐之毒的人,不会轻易死去,但会一直沉睡。 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那梦中有自己最想要的一切。 归隐,顾名思义……让人在沉睡中,归隐避世。 在沉睡中死亡,在沉睡和美梦中,度过一生。 “还好……”朝阳无力的撑着桌子,但却松了口气。 原来是归隐山神医华玺的‘归隐’,归隐山可以说是药谷之神了,难怪她对这种毒一无所知,也找不到解药。 无力的笑了一下,至少木景炎没有痛苦。 他只是沉睡了,在自己的梦境中。 “解药。”回神,朝阳伸手跟薛京华要解药。 她师出归隐山,自然应该知道归隐的解药。 “此毒无解。”薛京华摇头。 “看来,薛神医是打算让自己的身世公诸于众!”朝阳显然不相信薛京华的话。 “朝阳,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归隐不是毒,是一种……一种能让人永久沉睡的药,如若不是中毒者自己选择沉睡,宁愿被困在梦境中不肯醒来……一旦中毒,这种药根本无解,唯一的解药,就是唤醒中毒者,让中毒者自己肯走出梦境,选择回到现实。”薛京华的声音还在发颤,紧张的上前,握住朝阳的手腕。 “我不会骗你,朝阳你告诉我,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他……” 薛京华的声音在抖动,紧张的看着朝阳。 归隐这种毒是归隐山才有的,当年她出山的时候之带了一瓶,剩余的全都已经被销毁了。 除了他……没有人可能中这种毒了。 “你怎么会知道!”朝阳的情绪也在失控,这个薛京华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薛京华的眼眶红了,眼泪也隐忍不住,整个人无力的摔在地上。 “是我……我将归隐给了你母亲。” 薛京华一直都怀疑木景炎没死,可她却在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木景炎的消息。 木景炎的尸体被带回京都安葬,可薛京华知道,那不是木景炎。 朝阳的手指瞬间发麻。 归隐在她母亲手里。 是她母亲白狸,给木景炎下了毒,将他囚禁在虞美人的密室? 呼吸有些急促,朝阳始终都不愿意相信,虞美人组织……真的和她母亲有关系。 当初星移说她母亲可能没死,说虞美人和她母亲有关的时候,她是不信的…… 可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白狸,指向虞美人。 “你和木景炎将军,什么关系?”朝阳俯视薛京华,声音透着寒意。 薛京华低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没有关系……” 第387章 白狸一直利用木景炎 很显然,薛京华在逃避,而且不愿意说她和木景炎的故事。 朝阳手指无力地后退了一步,换了个问题。“你和我母亲如何相识,为什么会将归隐给她。” 薛京华沉默了很久,小声开口。“是她来求我,说她怀了木景炎的孩子,为了让你活下来……为了让木景炎活下来。” 白狸那么聪明,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好像就知道,他们可能逃不了,逃不出去……那就只能死。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木景炎会死……”朝阳再次后退了一步,眼眶红肿得厉害。“她的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孩子吗?还是白狸用来骗薛京华毒药的借口?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是木景炎的孩子,还将毒药给了她?”朝阳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她的思绪很乱,混乱得厉害。 “我也有怀疑过,你是谁的孩子……对我来说根本不在乎,可木景炎在乎,他在乎你的命,在乎你能不能顺利生下来,甚至在乎你能不能顺利活下去。” 木景炎那么在乎朝阳的死活,是不是木景炎的孩子,对于薛京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相似,不愧是母女,尤其是在威胁我的时候。”薛京华苦涩地笑了一下,撑着手腕站了起来。 白狸和朝阳都很可怕,尤其是善于窥测人心。 当年白狸也是用她的秘密来威胁她…… 但白狸知道的,不是她的女儿身,而是……她对木景炎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薛京华害怕白狸,尤其是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威慑力。 而白狸,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 “她说,如若我不把归隐给她,木景炎会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白狸,在奉天边关的驿站里。”那时候,白狸很惊惶的找到她,逼她交出归隐。 那时候,薛京华就大概猜到了,木景炎可能要出事了。 但至少,有归隐在,他还能活下来。 “我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木景炎死,可也能看得出来,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木景炎。”朝阳觉得很可悲,替木景炎感到可悲和不值。 她不知道白狸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她眼里,我和父亲……都是棋子。” 至少她和木景炎,都是白狸可以利用的对象。 “朝阳,你是他用命守护的人,我不会害你,也不会让你死,可我能力有限……”薛京华紧张的看着朝阳,如今长孙无邪回来了,他是回来复仇的。 长孙无邪绝对不能被轻视,他将来……会是很大的变数。 如今,她留在奉天是为了当初对先帝的承诺,先帝答应留长孙无邪一命,她答应先帝留在奉天皇宫。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迟早是要离开,再不过问这些事情的。 何况,她怕了,也累了。 她怕长孙无邪,也怕朝阳,更怕生死都不明的白狸。 朝阳沉默地看着薛京华,也许这个人真的不是敌人。 可她现在无法信任任何人,也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知道木景炎还活着的消息。 “归隐无药可解?除非让人从梦境中醒来对不对?”朝阳声音沙哑地再次问了一句。 薛京华点了点头,眼底透着的是希望。 也许她猜测得没错,木景炎真的没死。 而朝阳,是让他回来的关键。 “朝阳!”见朝阳要走,薛京华惊慌的站了起来。“无论他是不是你父亲,他很爱你,你的命是他给的,如若你有他的消息,求你……救他。” 朝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需要你提醒。” 她会做到。 木景炎用命守护朝阳和白狸这对母女,这是她们欠了木景炎的。 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 …… 长春苑。 “木怀成将军来消息,说这次西域盛会已经定下来了,跟随的将军是他。”何顾见到朝阳,小声提醒。 朝阳松了口气,还好……木怀成也去。 “春兰,去跟皇后要令牌,我要见沈清洲。”小皇子她会治好,但沈芸柔必须先遵守诺言。 宝剑配将军,木景炎的剑属于木家,那就应该归还给木怀成。 至少,这次西域盛宴,无论是能力还是武器,他哥哥都值得最好的。 “沈丞……沈清洲会将剑交给小姐吗?”何顾有些担心。 “他会。”朝阳从内殿走出,拿在手里的,是那个还未解开的八音盒。“你不是说,这是沈清洲最想解开的秘密?百晓堂解不开,但我可以,只要他将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便将这八音盒解开。” 何顾惊愕的看着朝阳,什么都没说。 …… 御书房。 大雨只下了一阵,正如星移所说,他连雨水的时间都算得准确。 萧君泽走进院落,见萧承恩正全身湿透的站在院落中。 “皇兄怎么不进内殿,在殿外淋雨?”萧君泽深意开口。 萧承恩冷笑,最讨厌萧君泽的虚伪。“陛下有事不妨直说。” 萧君泽如今还在忌惮沈清洲,所以萧承恩知道,萧君泽不会轻易要他的命,但却也会对他越发防备。 解决掉沈清洲,下一个人就是他了。 有些时候,人不是想要树上的果子,是如若你不去摘,你就会饿死。 这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他不未雨绸缪,不反,萧君泽也不会让他活着。 “西域盛会,朕会亲自前去,朝中还要有劳皇兄。”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大概意思是他如若不再宫中,那萧承恩可就要小心沈清洲了。 沈清洲和萧承恩,无论谁除掉谁,萧君泽都是受益的一方。 “陛下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亲自前去西域,以为这一路会有多太平? 他会对萧君泽下杀意,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自然也在等这一天。 萧君泽若是死在路上,对沈清洲和沈芸柔来说,皆大欢喜。 “这个位置,真的那么好吗?”萧君泽凝滞片刻,回头看了萧承恩一眼。 萧承恩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如若不好,陛下会费尽心机?” 萧君泽垂眸,没有说话。 他不需要解释,过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 刀子只有在自己身上才最痛。 为了这个位置,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不得到这个位置就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迫不得已。”萧承恩抬手作揖,冲萧君泽行君王礼。 如若都能公平的活下去,这个位置对他萧承恩真的没有太大吸引力。 他要权利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第388章 萧承恩与萧君泽的恩怨 萧君泽的身体慢慢僵硬,眼眸闪过一丝暗淡。 “萧悯彦此次遇刺,与我无关。”萧承恩沉默了很久,但还是说了一句。 原本他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但这一次,无论是萧悯彦还是萧君泽,都让他更加心寒了。 虽然他对萧君泽很早之前就没有手足之情了,可终究还是有血缘羁绊的。 让他彻底狠下心来一意孤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我是从何时开始,渐行渐远?”萧君泽将众人屏退,靠在门框上,滑坐在地上。 毫无帝王之姿的坐着,萧君泽声音有些慵懒。“记得小时候,皇兄并不讨厌我。” 在萧君泽很小时候的记忆里,萧承恩并不讨厌他,甚至还喜欢偷偷跑到翊坤宫找他玩儿。 记忆最深处,廖国公家的小世子入宫,手里拿着一只竹蜻蜓,他看着好玩儿,萧承恩就把小世子打得鼻青脸肿,还将竹蜻蜓抢了过来塞给他。 只是后来只有萧承恩一个人受了惩罚,先帝碍于长孙皇后的面子,廖国公碍于先帝的面子,都没有让他受罚。 他替萧承恩求情了,可是没用。 先帝不听,长孙皇后也无法多说什么。 打人的是萧承恩,动手的也是他。 廖国公是三朝元老,老来得子,他的小儿子被打,皇帝总要给个说法。 烈日炎炎之下,萧承恩跪到昏迷。 那时候,萧承恩的母妃也跟着跪在殿外,哭到晕厥。 萧君泽躲在角落里,小小的年纪满是无助和害怕。 从那时候开始,萧承恩就再也不理他了。 开始带着人疏远他,欺负他,甚至会动手打他。 “母妃说了,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不知道萧承恩的母亲给他说了什么,再见到萧承恩的时候,他对萧君泽的眼神中就只剩下了仇恨。 “从小到大,这宫中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你身后有长孙家,有长孙皇后,你拥有着最好的人生,最多的宠溺和偏爱。你从出生开始就是太子,皇位注定是你的,你不需要像我一样筹谋算计,步步为营,甚至不需要牺牲太多就能得到父皇的喜爱……” 萧承恩见萧君泽坐在地上毫无君王形象,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 管他帝王之间的规矩,他就是要和萧君泽在地上平起平坐又能如何? 有本事,萧君泽就杀了他。 小时候,他确实不讨厌萧君泽,那是因为他傻。 他把萧君泽当做弟弟,为了他喜欢的东西可以大打出手,可结果呢? 受惩罚的人永远都是他,给萧君泽当陪衬的人还是他。 母妃说过,只要萧君泽不死,死的人就会是他。 试问谁人不想活着?谁人不想好好活下去? 萧君泽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他会成为萧君泽的眼中钉肉中刺。 母妃说,她是远嫁而来的人,可毕竟只是柔然的棋子。 柔然会想办法支持萧承恩,所以他要争气。 不做上那个位置,他们都会变成没有用的人。 当成为了没有用的人,他们都会死。 所以,活下去,在萧承恩小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 而萧君泽,也成了萧承恩活下去的唯一阻碍和敌人。 “从前我不能理解你,后来我懂了,活下去……为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事,活下去。”萧君泽笑了一下,萧承恩不会懂他,就像他也无法理解萧承恩对自己这浓郁的敌意。 “朕知道你恨我,你带兵造反,我无从选择。”萧君泽看了萧承恩一眼,他们兄弟之间从未有过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话。 萧君泽知道他和萧承恩真正的矛盾点在苏婉儿的死因上。 苏婉儿死了,让萧承恩对他的恨意越发浓郁。 萧承恩眼眸暗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确实,他从前是想除掉萧君泽,但从来都不是因为恨。 可婉儿死后,他确实乱了分寸,失了本心。 “不管你信不信,朕……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当初让暗卫挟持苏婉儿,也是为了对付萧承恩,只是苏婉儿性子刚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萧承恩情绪有些失控。“如若是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你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萧承恩用力扯住萧君泽的衣领,赤目猩红。“哈,是我错了,你这种人,没有心……所有你怎么可能会有心爱的女人。你只爱你自己,爱权势,爱这皇位!” 当初萧承恩以为控制了慕容家就能控制住萧君泽,可惜他错了。 萧君泽根本就不爱慕容灵。 他输了,输在萧君泽没有心上。 “你只爱对你有利用价值的人!”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看着萧承恩。 他没有心? 随萧承恩怎么说。 “萧君泽,你我终究为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若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会放过你,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同样不会放过我,所以……何必虚伪。”萧承恩起身,准备离开。 “哥……” 萧承恩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手指在发颤。 已经有多少年,萧君泽没有喊过他哥哥了。 大概是从小时候那次被罚,他差点高烧昏死过去以后,再也没有听到萧君泽叫自己哥哥了。 讽刺地笑了一下,萧承恩没有停留。 身在皇家,最不值钱,最致命的东西,就是亲情。 …… “皇帝哥哥……” 萧承恩刚走,萧悯彦就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他害怕萧承恩和萧君泽说些什么…… 他不想让萧君泽对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疑心。 “怎么下床了?”萧君泽还未曾起身,萧悯彦已经眼眶泛红地走到了他身前。 “皇帝哥哥,我不想离开你,我害怕。”萧悯彦,总是知道萧君泽的软肋在哪里。 只要他一句他害怕,萧君泽总会妥协。 “伤不疼了?”萧君泽叹了口气,伸手看了看萧悯彦的手臂。 身在皇家,亲情可悲,但尤为可贵。 萧悯彦还只是个孩子,总不会心机太重。 萧承恩从来不掩饰想要除掉他篡位的心思,他不得不对萧承恩下手了。 身在皇位,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正如萧承恩所说,他坐上皇位……是绝对不会让萧君泽活着的。 所以,每个人都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江山稳固。 “哥哥,能不送我走吗?”萧悯彦坐在萧君泽身边,蜷缩着身子,小声问了一句。 “好,不走。” 萧君泽果然还是妥协了。 “就知道皇帝哥哥对我最好了。”萧悯彦满足地笑了一下,靠在萧君泽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对付萧君泽,苦肉计比任何计谋更好用。 第389章 沈清洲对朝阳的纵容 皇家的亲情总是少得可怜,所以萧君泽更珍惜萧悯彦对他的依赖。 萧君泽很清楚,萧悯彦是被先帝议储之人,理应彻底除掉,永绝后患。 可他下不去手,他对亲情的偏执与当初对慕容灵恩情的偏执是相同的执着。 他明知道萧悯彦是隐患,却还是执意将隐患留在身边。 他想看看,他真心对萧悯彦,萧悯彦会不会维系这份亲情。 …… 沈家,丞相府。 朝阳再次站在沈家门口,心情有些复杂。 抬头看着丞相府三个字,朝阳迟迟没有进门。 “朝儿,你在害怕?”星移站在朝阳身后,小声问了一句,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别怕,我陪着你。” 朝阳看了星移一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感受。 恐惧吗? 似乎不单纯是恐惧。 曾经,她确实惧怕这里,甚至连上门的资格都没有。 记得胤承出事的那年,她逃脱白狸的控制跪在丞相府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一夜的大雨,她恳求沈清洲救救胤承,帮帮他…… 可沈清洲连门,都不让她进。 那时候,朝阳还傻傻地以为,这门内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讽刺地笑了一下,朝阳开始庆幸,幸亏……这个冷漠,如同魔鬼一样的男人,和她毫无关系。 更庆幸,那个叫木景炎的男人,那个年少成名,如同神邸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父亲。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上前。 “朝阳郡主,丞相身子不适,不见客。”很显然,丞相府的管家是在等朝阳的,沈清洲知道朝阳要来,而且知道她来做什么。 “皇后令在本郡主手里,不见?”朝阳拿出沈芸柔给的令牌,就算是丞相也要给皇后个面子吧。 丞相的脸色白了一下,这……“您稍等。” 管家不敢随意下决定,转身进门去询问沈清洲。 朝阳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在门外。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等了。 星移站在朝阳身后,垂眸看了她一眼。“给你个好东西。” 朝阳见星移伸手过来,抬手接过。 “什么!”下意识松手,朝阳后退了一步。 那毛茸茸在手心里的感觉分明就是虫子。 朝阳刚松手,一只毛茸茸的毛毛虫从茧里面爬了出来,稳稳地被星移接住。“咦,为什么是虫,不应该是蝴蝶吗?” 朝阳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星移,笑了一下。“巫师大人没有提前掐指一算?” 星移看朝阳笑了,也跟着笑了笑。“就是想逗你开心。” 他能感受到,朝阳站在这门前的悲伤。 朝阳愣了一下,将毛毛虫放在手心。“等它长大,经历再多点的风吹雨打,就会羽化成蝴蝶,这是我娘亲告诉我的。” 可娘亲没有告诉朝阳,从毛毛虫变成蝴蝶,到底要经历多少风吹雨打。 “郡主,丞相要见您,但只见您一个。”管家再次开门,警惕地看了星移一眼。 朝阳抬手,让星移等在门外。 她这般正大光明地来,沈清洲不会对她怎样的。 走进沈府的大门,朝阳跟在管家身后。 被沈清洲抓来替嫁的那天,她在后院的刑房差点被打死。 那对于朝阳来说,是噩梦。 双手双脚被生生脱臼,嗓子被毒哑,无法反抗,无力逃走。 “你在看什么?” 朝阳站在那棵梨树下,脸色变了变。 她记得原本这后院是一颗梨树地,但现在梨树不见了。 “只是见丞相院落少了一棵树。”朝阳转身,见沈清洲从书房走出来。 高大的身形慢慢靠近朝阳,视线也落在原本应该是梨树的地方。“院落少的,不仅仅是一棵树。” 朝阳心口一紧,沈清洲这是在提醒她,埋在树下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很显然,沈清洲也知道了白狸没有死的消息。 “郡主登门,可是有事?”沈清洲转移了下话题,从始至终都很冷漠,没有抬头看朝阳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不敢…… “听闻我父亲木景炎的剑,一直都在丞相手中。”朝阳开门见山,她就是来要剑的。 不仅仅是木景炎的剑,还有沈清洲欠了木家的一切。 沈清洲的手指僵了一下,视线微微有些游离。“你父亲?” “呵……你这么自信,你是木景炎的女儿?”沈清洲终于抬头,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朝阳还是会惧怕沈清洲,即使自己武功恢复,如今也有自信确定沈清洲不会杀了自己,可……那种惧怕仿佛是来自骨子里。 “无论我是谁的女儿,一定和丞相没有关系!”朝阳在挑衅沈清洲。 沈清洲困了她母亲那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剩下被算计。 朝阳嘲讽地笑了一声,沈清洲也是个失败者,至少在她母亲这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白狸,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沈清洲,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显然,沈清洲是怒了,气压瞬间冷凝。 朝阳握紧双手,再次开口。“丞相,听说您有个重要物件放在百晓堂,想要让人帮你解开?” 将八音盒拿出来,朝阳放在手中。 沈清洲的视线凝滞了一下,手指越发握紧。“你……” “很诧异为什么在我手里,还是诧异我能解开?”朝阳看着手中的八音盒,已经解开到第七层。“这是我娘留给你的吧?” “既然落在你手里,那就是你的。”沈清洲沉默了很久,声音莫名地沙哑。 朝阳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清洲会将这八音盒送给她。 “我……”沈清洲的态度彻底打乱了朝阳的计划。 她是要用这八音盒威胁沈清洲拿寒水剑的,结果他居然这么不在乎。“这可是我娘留给你的。” 沈清洲冷笑了一声,走到朝阳面前。“既然她没死,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他只要白狸。 朝阳咬了咬牙,沈清洲还真是老狐狸,不好对付。 “想要寒水剑?”沈清洲像是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朝阳。 朝阳下意识别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洲一靠近心,她的心就开始慌。 “好,给你。”沈清洲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暗卫。“去将寒水剑取来,交给郡主。” “是!” 朝阳站在原地,从沈清洲同意,到剑落在朝阳手里,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白的。 沈清洲被夺舍了? 还是被什么附体了? 第390章 朝阳警告沈清洲 “西域盛会,你要去?”见朝阳拔剑查看,沈清洲声音柔和地问了一句。 朝阳一时有些恍惚,真是见了鬼了,居然会觉得沈清洲……慈善? 哈,这个人还真是会伪装。 “西域盛会,奉天必然要去,朝阳会随行。”朝阳淡淡开口。 “好。”沈清洲没有多说,有些话堵在嗓子里,无法说出口。 “虽然不知道丞相为什么这般慷慨,剑朝阳带走了。”朝阳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长剑,转身要走。 沈清洲抬起的手僵在原地,自己的女儿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看着。 苦涩地笑了一下,沈清洲站在花丛中目送朝阳离开。 “丞相,郡主此次来取剑,显然是在警告您……”手下有些担心,朝阳这是想要告诉沈清洲,她要替木家把该要回来的东西,都要回去。 “无妨。”沈清洲依旧云淡风轻,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以朝儿的本事,她要得回去,” 手下低头,不敢多说。 “此番前去西域,让暗卫随行。”此番前去西域,芸柔是一定不会让萧君泽活着回来的,他怕波及朝阳。 “是!” 后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沈清洲一人。 伸手摘了一朵虞美人,沈清洲笑得有些苦涩。 这就是白狸给他的惩罚,让女儿站在眼前,却对他全然只是杀意。 心口疼得厉害,沈清洲抬手捂着心口。 阿狸…… 真狠啊。 …… 皇宫,六皇子住处。 “皇帝哥哥,我能不能起来走走?”萧悯彦躺在床上,有些幽怨。 “不行,太医说你的伤不能乱动,需要卧床静养。”萧君泽蹙眉,不许萧悯彦乱动。 萧悯彦鼓了鼓嘴,眼眶就凝聚泪水了。“皇帝哥哥……” “皇兄这几日要前去西域,你留在皇宫,保护好自己。”萧君泽也担心,担心沈芸柔会在皇宫对萧悯彦动手。 “不带我吗?”萧悯彦有些紧张地抓着萧君泽的衣衫。 “不行。”萧君泽摇头。 萧悯彦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放心,朕会让人来宫中陪你。”萧君泽拍了拍萧悯彦的脑袋。 “哥哥,我能不能住到木家?木怀臣哥哥会照顾我的。”萧悯彦眼眸闪烁。 萧君泽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朕会安排好,快睡觉。” 萧悯彦紧紧抱着萧君泽的胳膊,怕萧君泽会离开。 萧君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拍着萧悯彦哄他入睡。 小时候,萧悯彦喜欢粘着他,要让他哄着才能入睡。 等萧悯彦睡着,萧君泽才起身离开。 萧君泽刚走,萧悯彦缓缓睁开眼睛。 眼眸沉了一下,萧悯彦坐了起来。 皇帝哥哥离开皇宫,他绝对不能留在这。 沈芸柔的人不会放过他,他要自保。 木怀臣能保护他,萧君泽离开前肯定也会安排好一切。 萧悯彦不担心自己,但他担心萧君泽。 此番离开奉天,沈芸柔和沈清洲不会让萧君泽活着回来的。 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萧悯彦撑着受伤的手腕下床。 “王爷。”殿外,小太监小声开口。 萧悯彦将一张密函放在小太监手中。“帮我送出去。” “是!” …… 木家,府邸。 “好剑法。”木怀成站在树下,反手将剑别在身后。 谢御澜也冲木怀成笑了一下,难得看到木怀成的笑。 “将军过奖了。” “西域盛会,马上就要启程了,木家和宫中,就仰仗将军了。”木怀成冲谢御澜作揖。 “木将军放心。”谢御澜让木怀成放心。 “圣旨到!” 谢御澜和木怀成刚练完剑,皇宫的圣旨就来了。 “西域盛会,木将军随行,秦王暂住木家府邸,谢将军全程看护,不得出任何差错。” 萧君泽没有召谢御澜入宫,怕宫中有人盯上谢御澜,趁机对谢御澜下手。 这圣旨一下,谢御澜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六皇子萧悯彦。 谢御澜领旨,等太监离开才小声问了一句。“秦王就是六皇子萧悯彦?” 木怀成点头。 “为何这般护着?”谢御澜有些不解。 若是在大虞,别说有过议储的皇子,就算是年幼的皇子都不会被放过。 胤承从奉天回到大虞,登基的第一年……未成年的皇子都离奇死亡。 死的死,发配偏远的发配偏远。 “陛下与六皇子的感情最好。”木怀成像是已经习惯了,很早之前萧君泽就护着萧悯彦。 曾经还为了萧悯彦和萧承恩大打出手。 “可六皇子可是……议储之人啊。”谢御澜一脸惊愕。 就算不除掉,也不能留在皇城啊。 木怀成沉默了许久,看着谢御澜笑了一下。“这就是我木家对陛下尽忠的原因,因为他和其他帝王不一样,他有血有肉,喜怒从来不过多隐藏。” 谢御澜沉默了,不知如何说。 最初她选择萧君泽,确实是心有恨意,想与大虞为敌。 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谢御澜确实发现……同为帝王,萧君泽要比胤承有血有肉得多。 “如若不是陛下,我们木家……怕是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木怀成坐在一旁擦着自己的长剑,出发前总要准备好全部装备。 当初先帝召木怀臣入宫做伴读,就是想要趁机彻底除掉木家。 毕竟木景炎死了,木家留着是隐患。 是萧君泽,疯了一样地跪在乾坤殿前,求先帝放过木怀臣。 “木将军,此番西域盛会,可有好的佩剑?”谢御澜转移话题,将自己的佩剑放在木怀成面前。“将军若是不嫌弃,那就带着我的佩剑。” 谢御澜的佩剑是开山王早年让大虞最好的铸剑师打造。 木怀成也清楚,西域盛会就是展示各国实力,无论是将军还是佩剑,都能代表一个国家。 “佩剑是将军的命,岂能随意。”木怀成摇了摇头。 “我手中的剑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也跟了我多年了……”木怀成小声开口。 “将军!郡主来了!” 侍从跑了进来,冲木怀成笑了一下。 木怀成天天盼着郡主来,侍从都已经看在眼里了。 郡主一来,小侍瞬间开心地前来禀报。 木怀成猛地站了起来,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谢御澜看了木怀成一眼,叹了口气。 “朝儿。” 木怀成跑出院落,朝阳正好跑进来。 “哥!”朝阳将剑放在木怀成手中。“你的!” 木怀成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心口一紧。“寒水剑……” 第391章 愿权势善待萧君泽 寒水剑,传闻是当年的天外之铁锻造,只有木景炎这样的战神才配得上这把名剑。 “听说当年为了争夺这把剑,还有几个国家打过仗,真的假的?”朝阳一脸好奇的抬头,用手指戳了戳木怀成。“哥,这把剑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木怀成握着剑的手僵硬了很久,眼眶有些酸涩。 “朝儿……这把剑你从哪弄来的?” 伸手将剑拔出剑鞘,木怀成只感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好剑…… 小时候,父亲说,木怀成百日抓周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趴着往叔父木景炎身边爬。 叔父蹲下身,他就去抽他腰间的佩剑,还将剑拔出了三寸。 那时候木景炎就说,我们木家无废人,怀成将来必然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寒水剑新的主人。 “沈清洲手中。”朝阳没有隐瞒。 “朝儿!”木怀成有些着急,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他有没有把你怎样?” 木怀成太了解沈清洲了,沈清洲和木家的仇恨,怎么可能轻易将寒水剑交出来。 当年连先帝跟他讨要都没能从沈清洲手中将这把剑要走。 “哥,我没事,别担心。”朝阳笑的毫无戒备,也就只有在木怀成面前,她才能像个毫无顾忌的少女。 “你觉得哥会信?”木怀成蹙眉,就算朝阳没受伤,也一定是答应了沈清洲什么事情。 “说来也奇怪,沈清洲居然……一要就给了,你快看看这剑有没有问题,我看着倒是一把绝世好剑,沈清洲应该不会这么无耻给我假的吧?”到现在朝阳都没有缓过神来,沈清洲这次给得太过慷慨,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事出必有因,沈清洲绝对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把寒水剑交给你,他明知道你会带回木家。”木怀成警惕的检查着手中的长剑。 是寒水剑,没有任何问题。 “他真的没有为难你?也没有任何威胁?”木怀成再三确认。 “真的没有。”朝阳摇头,思索了片刻,自己做出解答。“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西域盛会?他知道你会跟随,毕竟西域盛会展现的是一个国家的实力,弱国必将挨打,关外便会动荡,狼子野心之人会趁机欺负弱国。他是担心我们失了体面,给奉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夺权的计划多了阻碍?” 如今,朝阳也只有这样解释了。 木怀成虽然将信将疑,可这件事确实……让他不能理解。 “你啊……”木怀成叹了口气,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 抬手刮了下朝阳的鼻子,木怀成转身宠溺的带朝阳进了院落。“去看看你怀臣哥,他不放心你。” 此番前去西域,朝阳必然是要前去的,木怀臣不太放心。 “嗯。”朝阳笑着点头。 只有在木家,朝阳才能找到一丝归属感。 无论是木怀成,还是木怀臣,都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也是她对亲情唯一的理解和羁绊。 “陛下方才下旨,让秦王住进木府,我们若是离开,沈芸柔的人必然会对六皇子下手,谢御澜虽在木府,但我还是担心怀臣受到波及。”木府虽然应该尽责保护好六皇子,可他不在府中,终究有些不放心。 朝阳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抬头看着木怀成。“萧悯彦?”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萧悯彦有种莫名的警惕感。 可有时候朝阳也会劝自己,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哥哥不觉得这个六皇子,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吗?”朝阳很清楚,皇家之人没有蠢货。 蠢货,活不到现在。 “陛下对六皇子,也算是用心了。”木怀成叹了口气。“但愿六皇子不要辜负陛下对他的这份亲情,如若连他也背叛陛下……” 木怀成心口一紧,替萧君泽难过。 如若连最后的一丝亲情羁绊都断了,萧君泽怕是真的会变得冷血。 “自古以来,帝王都是在一次次的绝望背叛中成长的。”朝阳垂眸,有些事情,萧君泽迟早要经历的。 如今的各国,皇子继位,吸取前人经验,哪一个不是手足相残,父子成仇,血流成河。 萧君泽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保持着这份善念,已经很不容易了。 “愿这权势善待陛下。”木怀成对萧君泽总是怀着忠诚和敬意,不仅仅因为他是奉天的将军,更因为是萧君泽。 正如木怀成所说,如若没有萧君泽,木家怕是早就在奉天皇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阳抬头看了木怀成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从这一点看,萧君泽确实是天生的帝王。 手段干净,遇事不会拖泥带水,无论是权谋还是军略他都熟知。帝王该有的冷血他有,帝王缺失的柔情,他也有。 可见,先帝将萧君泽培养的很好。 长孙皇后将萧君泽培养的,也很好。 一个教会他做帝王,另一个教会他做自己。 这让萧君泽在权利的漩涡中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至于彻底迷失了自我。 只是,身为帝王,注定是要失去很多东西。 他不能深情,不能专情,更不能滥情。 …… 皇宫,温泉。 拜月浸泡在温泉中,身后是一个伺候她的婢女。“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放在了皇后香炉中。” 拜月扬了扬嘴角,从头上拔出一只翠玉的发簪,那发簪算得上价值不菲。“拿去吧,赏你的。” 从小太监身上下不了手,拜月转而对宫女下手。 宫女或许不会被她的美色吸引,但一定会被其他利益吸引。 拜月总是会精准的看破人心。 翻身赤着后背趴在温泉旁,拜月看着地上画出的痕迹,没有多长时间了。 此次西域盛会,她是一定要回西域的。 而且……她要和朝阳做一个了解。 西域圣女的位置,她必须坐稳。 既然朝阳要她除掉沈芸柔,那趁着沈芸柔对她还算信任,她要尽快下手了。 扬了扬嘴角,拜月声音沙哑。“朝阳,你最好……信守承诺。” 将宝藏地图交给她。 否则…… 她一定和朝阳不死不休。 活动了下脖颈,拜月从水中走了出来。 身后杀意突然浓郁,拜月旋身闪躲。 脸色一沉,拜月看着暗处。 能在萧君泽禁军的层层守护下潜进来杀她,胤承对她的杀意还真是越发浓郁。 看来,不尽快除掉朝阳也是不行了。 朝阳一天不死,西域和胤承,都不会将目光真正放在她身上。 第392章 萧君泽有血光之灾 皇后寝宫。 沈芸柔把玩着手中的竹笛,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来,禁军统领的手艺还不错。” 尝试着吹动了一下竹笛,音色出奇地好听。 “娘娘喜欢这些,景黎统领投其所好,这说明他是故意跟娘娘您示好。”宫女笑着开口,想让沈芸柔开心些。 “小皇子那边如何了?”沈芸柔收了竹笛,有些担心小家伙。 “朝阳郡主医术确实了得……”宫女刚想夸赞朝阳,可见沈芸柔脸色一沉,赶紧转移话题。“小皇子身上的水痘已经下去,只剩红印了。” 沈芸柔哼了一声,不再提这件事。 “陛下那儿对景黎什么态度?”沈芸柔喝了口茶。 “景黎统领还没有恢复统领之位,但已经入宫复职了,听说是因为陛下要离开前去西域盛会,所以宫中不能无人。”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笑着坐直了身子。“你不说本宫倒是差点忘了,萧君泽可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放弃这么好的几乎。“将消息传下去,这一次,必须完成任务。” 萧君泽,绝对不能活着从西域回来。 “娘娘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去了西域,埋伏在皇城,他们已经等盛会那天,等了很久了。”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偷偷给景黎将军送句话,就说……本宫要见他。” 除了萧君泽,剩下的就是有过议储之嫌的萧悯彦了。 萧君泽如今是不会让景黎跟随他前去西域的,所以……除掉萧悯彦的最佳人选,就是景黎。 “是!” 房间的香薰被点燃,沈芸柔侧卧在床榻上,微微蹙眉。 “娘娘,您寻属下可是有事吩咐?”景黎入了内殿,虽知不符规矩,但沈芸柔既然叫他来了,自然是已经对他有几分信任。 警惕地低头,景黎不敢逾越。 “景统领,何必如此警惕,本宫力荐你留下,定然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沈芸柔也没有过多虚伪,开门见山。“不知统领可有意对本宫忠诚?” 景黎蹙了蹙眉,小声开口。“属下效忠陛下,对娘娘自然也要忠诚。” 沈芸柔蹙了蹙眉,这个景黎倒是个难收服的。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难以收服的人,越是……能做成大事。 “景将军觉得,跟着陛下还有多少前程可以走?”沈芸柔伸手扯住景黎的发丝,胸口突然一阵闷热。 她对男人从来没有过任何想法,连那方面都不曾有。 虽然景黎确实是禁军中的佼佼者,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 可很显然,沈芸柔不是傻子。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显然,景黎的呼吸也有些沉重,用力握紧双手让自己保持清醒。 “娘娘,您的香薰有问题!”景黎转身,将香炉打翻。 沈芸柔心口一颤,什么人……敢打她的主意? “景黎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宫的清誉若是被你毁了……”沈芸柔趁机威胁,甚至直接贴到景黎怀中。 男人,只是她用来利用的棋子而已,如若能以此要挟,也没什么损失。 景黎呼吸瞬间凝滞,身体燥热得仿佛要炸裂。 掌心已经掐破,疼痛让景黎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他是真的没想到,沈芸柔……身为一国皇后,居然用这种方式逼着他臣服? “娘娘,景黎不敢对您不敬。”情急之下,景黎单膝跪地。“还请娘娘明察。” “本宫此时只要喊一声,你还能活着离开着后宫?”沈芸柔笑了,面色绯红,继承了沈清洲三分清冷的面容以足够称得上美艳。 可景黎却觉得煎熬,只想离开。 “娘娘!景黎对娘娘绝对忠诚,还请娘娘放过景黎。”景黎像是被逼无奈才做出的选择。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景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清晰。 沈芸柔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景黎,倒是她……有些把持不住了。 “滚吧!”压低声音骂了一句,沈芸柔很满意景黎的答复。 有了此次的把柄,景黎只能为她所用。 等景黎离开,沈芸柔无力的撑着床榻。 看了眼地上被打碎的香炉,沈芸柔的眼眸透着浓郁的暗沉。“阿欢,给本宫彻查!” 敢对她动手脚,真是不想活了! “给本宫准备冷水沐浴!快!” …… 景黎府邸。 离开皇宫,景黎几乎是逃一样回到府邸,躲进里间。 府上的仆人都不敢吭声,看景黎的样子有些吓人。 血液顺着指尖流淌,景黎躲在角落里想要就着疼痛忍过去。 可有些时候,毒药和疼痛能忍,这种……躁动,根本无法忍受。 尤其,他是男人。 正值血气方刚之时的男人。 一拳打在墙壁的暗格上,密室的门被打开。 景黎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慕容灵儿……在密室中。 他如若想要解了这痛苦,便…… 理智被冲动占领,景黎一步步走进密室。 既然慕容灵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那他们……就互相伤害吧。 …… 皇宫。 朝阳和星移回到长春苑,发现萧君泽一个人坐在她的院落里。 楞了一下,朝阳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陛下不回宫休息,来朝阳处做什么?” 萧君泽回眸,眼神透着丝丝受伤,那一瞬间又像是满腹委屈。 朝阳的脚步僵了一下,他这是…… 萧君泽的视线落在星移身上,周身的气压瞬间变换,从方才的受伤变成了冷凝。 不得不承认,萧君泽很善于伪装自己。 “朝儿,你怎么才回来……”萧君泽总担心,朝阳不回来了。 “陛下是怕什么?怕朝阳不遵守承诺便跑了?”朝阳冷笑。 萧君泽起身。“朝儿……” 星移跟在朝阳身后,就是没有眼力劲儿,就是不走。 朝阳没有让他走,萧君泽就是用眼神杀了他他也不走。 一脸得意的冲萧君泽挑衅,星移显然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萧君泽的手指瞬间握紧,碍于朝阳护着,他也不好直接将人除掉。 作为一个帝王,他为了朝阳已经足够隐忍了。 倒是什么人都敢这般挑衅他了。 “朝儿,西域盛会的事情,朕想单独和你聊聊。”萧君泽暗沉着眸子看着星移。 跟在朝阳身后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绝对不普通。 这张脸,怕根本就不是真的。 “星移,你和春兰先下去。” 星移鼓了鼓嘴,不悦的看着萧君泽,幽怨开口。“我掐指一算,他有血光之灾。” 第393章 萧君泽的醋意乱飞 萧君泽的脸色更黑了,忍着想要动手的心思。 朝阳抬手捏了星移一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少说话。” 星移吃痛得鼓了鼓嘴。“知道了……” 萧君泽手指握紧,强压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朝阳和这个星移的互动,实在太过熟稔,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相互之间没有什么顾忌和客套。 而朝阳对他,永远一副疏离的样子,让萧君泽心里很不舒服。 “陛下,有事?”院落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两个人,朝阳客套地问了一句。 萧君泽越发不舒服了,很不高兴地上前靠近朝阳。 朝阳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气冲冲地站在自己面前做什么? “陛下?”朝阳试探地又喊了一声。 “别叫我陛下。”萧君泽抬手握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到身前。“那个叫星移的,是什么人?” 朝阳觉得萧君泽莫名其妙,伸手将手腕扯了回来。“星移是我的人,可以信任。” “你和他,太亲密。”萧君泽有些生气。 朝阳冷笑。“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萧君泽是真的怒了,抬手将朝阳困在身后的树干上。“你是我的。” “陛下失心疯了吧?”朝阳蹙眉。 “朝儿……”萧君泽声音有些发抖,用力抱住朝阳。“别惹怒我……” 萧君泽仿佛在恳求。 朝阳没有说话。 “朝儿,西域盛会……” “我去。”朝阳直接打断萧君泽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西域的。 “我知道你要去。”萧君泽叹了口气,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别离开我的视线,无论你想做什么,有我在,我帮你。” 他想告诉朝阳,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完全可以利用。 “陛下不必如此,我们如今是合作关系,能用得着陛下的地方,朝阳也不会让您闲着。”朝阳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用力想推开萧君泽,但这人纹丝不动。 而且很明显,朝阳从萧君泽身上闻到了酒味。 “陛下最近嗜酒?喝酒伤身,最好还是适度的好!”朝阳讽刺的说了一句。 “朝儿……你曾经因为悯彦,打了我。”萧君泽在记仇。 他不会伤害悯彦的,只要悯彦不做过分的事情……他可以养他一辈子。 朝阳愣了一下,蹙了蹙眉。“陛下什么意思?这是在记仇?” 萧君泽这意思还想打回来?“你还想打回来?” 萧君泽赶紧摇头,他不敢。 “陛下是聪明人,毕竟是议储之人,还是要多些防备。”这些话朝阳本不该多说,也不应该说。 可朝阳还是没有忍住,提醒萧君泽一声。 “一个最没有权势背景的人,却被先帝议储,陛下您应该最清楚……如今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这是她和萧君泽之间的秘密。 萧君泽垂眸,知道这件事朝阳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当初还误会朝阳。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朝儿……此去西域,会很危险。”萧君泽知道,他离开西域,沈芸柔和沈清洲的人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走之前,有人一定会帮我们除掉一个隐患。”朝阳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夜色。“距离西域盛会没有多长时间了,除了我,还有人着急回到西域。” 萧君泽有些不解。“谁?” “这么大个美人儿……陛下居然不记得?”朝阳半讽刺地推开萧君泽。 拜月可是西域第一美人儿,而且还是西域暗魅楼的备选圣女,萧君泽是真的……暴殄天物啊。 要知道拜月在外的名声可是以妖精著称,男人没几个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多少人想要得到和征服这样的女人。 可萧君泽,居然就让人把她死死的困在宫里,看都没多看一眼。 “哼,她?”萧君泽这才反应过来,朝阳说的是拜月。 不说他都要忘了。“只要你想,我不会让她活着回西域。” 如若朝阳是为了西域圣女的身份前去西域,萧君泽肯定不会让拜月活着回去成为隐患的。 “不用,那就不好玩儿了。”朝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需要对拜月下手。 如若拜月离开奉天皇宫,萧君泽也没能力除掉她了。 拜月这个人,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陛下就等着看戏好了。”拜月若想离开,必然会先除掉沈芸柔。 否则,她无法从自己手里拿到‘地图’。 …… 大虞,皇宫。 “陛下,此番西域盛会,您要亲自前去?”手下紧张问了一句,想让胤承三思后行,毕竟现在朝中刚刚稳固,若是出去遇上什么危险。 “提前赶往西域。”胤承眼眸沉了一下,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陛下……” 胤承抬手阻止手下继续开口。 西域盛会,也是西域最后选拔圣女的比试,朝阳和拜月只能活下来一个。 他培养拜月是让她模仿朝阳,替朝阳解决隐患,守护朝阳的。 可自己养出来的棋子,似乎有些脱离掌控了。 眼眸冷了一下,这可不是他胤承的做事风格。 “派去奉天的人回来了吗?”胤承淡淡问了一句。 “没有……”手下摇头。 派去杀拜月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 “呵……朕让她做朝阳的影子,可不是让她费尽心机代替朝阳的。”很显然,拜月已经知道他起了杀心。 一个脱离他掌控的人,怎么可能还留着。 “陛下,柔然公主来了。” 胤承的杀意还没有消散,阿朵珠就来了。 胤承示意手下退下。 “陛下……”阿朵珠有些沉不住气了,蛮族再次对柔然发动了进攻。 “公主可有要事?”胤承淡淡问了一句,就知道阿朵珠今日一定会来找他。 “陛下,您对阿朵珠……”阿朵珠紧张的跪在胤承身前。“求您,留下阿朵珠。” 胤承走到阿朵珠面前,垂眸开口。“朕已经有皇后。” 柔然的目的很明确,前来和亲就是为了让阿朵珠当皇后。 一个小小柔然公主,却妄图站在他身侧?呵…… 他身侧的位置,只能是朝阳。 “陛下……阿朵珠可以不要身份,求您。”阿朵珠已经急了,只要胤承肯出兵帮柔然,她可以不要名分。 胤承扬了扬嘴角。 他等的就是柔然的妥协。 将柔然高高在上的姿态踩在脚下,让他们明白…… 除了大虞,没人能护得了柔然。 第394章 朝阳打开了八音盒 “西域盛会,朕要前往西域,边关之事……”胤承淡淡开口。 “陛下……”阿朵珠惊慌的扯着胤承的胳膊,跪在地上。“陛下,柔然撑不住的。” 柔然根本撑不到西域盛会结束。 蛮族的攻击一波比一波强,这样下去…… 阿朵珠也不知道蛮族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疯了一样地攻击柔然。 “柔然的死活,和朕有什么关系?”胤承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朵珠,伸手捏住阿朵珠的下巴。“嗯?” 阿朵珠惊慌地看着胤承,心口猛地凝滞。 那一瞬间,阿朵珠头皮发麻。 胤承的冷凝,让人害怕。 “陛下……” 有些紧张地握紧双手,阿朵珠声音发颤得厉害。 “听闻柔然可不仅仅送公主来大虞……”胤承推开阿朵珠,周身的寒意越发深邃。“柔然是将我大虞当备选?” 阿朵珠摔在地上,身体颤抖得厉害。 她就知道这样不行…… 同时让两位公主前往奉天和大虞…… 虽然柔然一直都是和奉天和亲,可奉天如今已经是内忧外患,边关军死伤无数,自身难保。 可柔然国主不想放弃奉天这个靠山,又想巴结大虞。 这般两边都拉拢的手段,太过危险。 “陛下,陛下您误会了,奉天如今内忧外患已经自身难保,我们柔然已经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大虞身上,只是……只是柔然历来都是和奉天联姻,所以……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何况前往奉天的是二公主,她一无是处,空有其表……,只要陛下同意出兵保我柔然,柔然随时可以牺牲一个公主。” 显然,柔然也有完全的准备,只要大虞同意和亲,柔然牺牲一个公主而已…… 阿图雅,早就该死。 “这么说,长公主对自己很自信?”胤承讽刺地笑了一声,打断了阿朵珠的话。 “陛下……阿朵珠,阿朵珠对陛下绝对忠心,阿朵珠可以证明自己,一定能帮得上陛下,无论陛下提出什么要求。”阿朵珠惊慌的跪着靠近胤承。 大国面前,柔然只能如此委曲求全。 何况,阿朵珠确实想要留在大虞。 大虞的发展未来可期,胤承也是年轻帝王里的佼佼者,她选择胤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何况,她有自信让胤承爱上她。 如今大虞皇后之位还未确定,她也未曾将那朝阳郡主放在眼中。 只要胤承能留她在身边,她自信一定能让胤承发现她的能力。 她会一步步坐上那个位置。 她可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 她阿朵珠是草原的神女,是天生的凤命,总有一天她能站在这个男人身侧,权倾天下。 在此之前,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是吗?”胤承笑了一下,似乎很欣赏阿朵珠的自信。“如何证明你的能力?” “陛下……此番西域盛会,阿朵珠一定能帮大虞赢的各国榜首。”柔然是部落国,没有资格参与大国争霸,但西域盛会各国各郡县部落都要参加,因为他们要寻求庇护。 大国在各国之中总是最有地位和话语权的,如今的大国之中,能夺得盛会榜首的,便是各国之首。 在各国有一定的话语权,也能彰显本国的实力。 “阿朵珠……还知道古嘉王朝宝藏的秘密,只要陛下找到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找到宝藏的入口,阿朵珠便能帮您避开全部机关暗道,找到最终的宝藏所在……” 古嘉王朝的宝藏,对于各国来说都是得之得天下的必要条件之一。 如今各国流传,寻宝藏,收三绝,得兵书。 三者乃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古嘉王朝的宝藏地图现在无人知道,一旦找到古嘉王朝的具体位置,她有能力将宝藏顺利取出来。 胤承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着阿朵珠。 这女人……居然还有其他的惊喜。 “古嘉王朝的地下墓地建造者有多厉害,天下人尽皆知。上百年的时间,居然无一人知晓古嘉王朝宝藏的具体方位,由此可见这墓地内的机关有多强。”胤承当然知道,古嘉王朝的宝藏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陛下可能不知道,我母亲是当年古嘉王朝……墓地内机关术的传承人,阿朵珠有幸见过机关图纸。”阿朵珠低头开口。 胤承扬了扬嘴角,这还真是惊喜…… 得到了古嘉王朝的宝藏,意味着有了足够的军饷,屯兵…… “那,你可别让朕失望。”胤承冲阿朵珠伸手,眼眸透着深意。 阿朵珠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知道……胤承一定会留下她。 扬了扬嘴角,阿朵珠将手放在胤承手掌心,慢慢站了起来。“阿朵珠一定会帮陛下达成所愿……” 她比任何人都能看透胤承眼中的野心,那是一种熊熊燃烧的渴望。 他渴望权利,更渴望天下一统。 她阿朵珠才是能帮胤承站在制高点,一统天下之人。 “阿朵珠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阿朵珠更理解陛下。”阿朵珠柔声开口。 胤承沉思了片刻,嘴角上扬。“如此一来,朕倒是有些遗憾遇见你太晚了。” “陛下……”阿朵珠心跳有些加速。 “朕会让边关军出兵暂缓柔然和蛮族的战事,等古嘉王朝的宝藏找到,朕便如你所愿。”胤承给了阿朵珠承诺。 这古嘉王朝的宝藏,他必须得到。 …… 奉天,皇宫。 朝阳坐在院落,把玩着手中的八音盒。 “皇后那边有动静吗?”朝阳边转动八音盒,边问。 “还未曾传出动静。”春兰摇了摇头,帮朝阳扇着扇子。 朝阳没有在说话,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八音盒。 “咔咔……” 突然,八音盒弹开。 朝阳的心跟着弹动了一下,紧张到全身紧绷,猛地站了起来。 八音盒,居然打开了…… 这八音盒是白狸留给沈清洲的。 朝阳很好奇里面有什么,可真的打开了,朝阳却害怕了。 心跳加速…… 朝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她害怕看到什么? 看到与自己身世有关系的东西,还是看到白狸连她都在利用的证据? 眼眶有些泛红,朝阳手指微微发颤的将八音盒放在桌上。 “郡主……”春兰见朝阳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小声唤了一句。 朝阳没有说话,手指轻轻触碰最后一个机关。 很快,八音盒的响声停止,中间的盒子弹开。 小巧精致的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张极薄的绢布。 朝阳伸手从小盒子里拿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呼吸瞬间凝滞,朝阳的手指和视线都在发颤。 怎么会…… 第395章 八音盒里面的秘密 那张很薄的绢布上,印的是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 朝阳的手指收紧了些,仔细的将地图记在脑海中。 怎么可能,她母亲明明那么记恨沈清洲,甚至在利用沈清洲,为什么会将古嘉王朝的宝藏地图送给沈清洲? 朝阳越来越看不透白狸,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春兰,给我火折子。” 春兰赶紧去拿了火折子,交给朝阳。 朝阳将部分地图烧毁,剩余的部分偷偷收进了八音盒。“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春兰点了点头。 朝阳回头看了眼坐在角落假寐的星移,冲春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春兰了然,什么都没说。 “把八音盒拿好,等我离开奉天的那一天,交给萧君泽。”朝阳想,既然合作……就要帮萧君泽站稳在奉天的地位。 如若萧君泽真的是天生的帝王,那将来一统这天下也无不可。 萧君泽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但绝对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帝王,这一点毋庸置疑。 萧君泽有他的能力,也在冷漠中保存了少有的善念,他会善待百姓,善待将士,更会善待这天下。 至于胤承,她会带他走,保护好他,让他远离朝堂,安稳度过一生便好。 胤承想要远离天下,萧君泽想要得到这天下,无非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烧毁一般地图,是因为朝阳还不能完全信任萧君泽。 …… 春兰点了点头,转身去将八音盒藏好。 等春兰离开,闭着眼睛睡觉的星移慢慢睁开眼睛。 缓缓起身,星移伸了个懒腰。“朝儿,好困啊。” 朝阳回头看了星移一眼,微微蹙眉。“你说萧君泽有血光之灾,什么意思?” 星移愣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看着朝阳,她居然还记得这句话,是因为在乎吗?“血光之灾,就是可能有去无回。” 朝阳的手指下意识握紧,抬手扯住星移的衣领。“好好说话。” “奉天的皇帝刚刚回到奉天,内忧外乱,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奉天前往西域,朝儿应该很清楚,想要他命的人可不仅仅是朝中之人。”星移解释了一句,叹了口气。 萧君泽这个时候选择去西域,是很错误的选择。 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朝阳手指发麻地放下,她其实心里很清楚…… 可此行她必须前往西域,如若萧君泽不去,她怕是也脱不开身。 朝阳很矛盾,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了,可如若萧君泽不去西域,他一定不会同意她独自前往西域的。 奉天也不可能信任她代表奉天的脸面,前往西域。 “朝儿?”星移在朝阳面前晃了晃手。 “在这待着,别乱跑,这里是皇宫,出什么岔子我保不了你。”朝阳警告地看了星移一眼,转身去找萧君泽。 她要和萧君泽聊一聊。 …… 御书房。 被朝阳赶走,萧君泽正气压低沉地坐在桌案旁看奏折。 “陛下,众大臣都上奏……让您三思后行。”朝中还亲萧君泽的老臣都上书复议,希望萧君泽此番不要离开奉天皇宫。 前往西域真的太危险了。 其危险程度萧君泽心里很清楚。 “这群老臣……”萧君泽很生气,可他偏偏不能说些什么,这些老臣也是为了他好。 “奉天如今内忧外患,连柔然都敢轻视我奉天,若是不能在西域盛会夺得头筹,那奉天如何以大国之姿在各国立足?”萧君泽声音有些冷。 前来的朝臣有些惊慌。“可是陛下……” 殿外还跪着几个老臣,他们都不希望陛下太过冒险。“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不能去啊。” 萧君泽脸色暗沉,什么都没说。 “陛下,您三思!” 殿外,老臣的声音铿锵有力。 萧君泽揉了揉眉心,低沉着声音开口。“让他们全都退下。” “陛下……” “退下!”萧君泽压着火开口。 几个臣子互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若是说不动陛下,那奉天……怕是要易主了。 殿外。 朝阳赶到的时候,老臣正唉声叹气地离开, “奉天危已,危已。” “先帝稳固的江山,怕是……要毁在陛下手里了。” 几个老臣摇头离开。 朝阳站在原地,心里有些不舒服。 等老臣都离开,朝阳还没有回过神来。 …… 萧君泽离开御书房想要回寝宫,就看见朝阳站在树下,好像在愣神。 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看朝阳的样子好像有心事。“朝儿?” 走到朝阳身前,萧君泽抬手替她遮挡阳光。 阳光很刺眼,照耀在朝阳皙白的肌肤上却好像泛着光晕,让萧君泽移不开视线。 “有心事?” 朝阳回神,快速后撤了一步,双手握紧。“陛下,您刚回京都,朝中不稳,此番前去西域确实太过危险。” 萧君泽急了一下,已经知道朝阳要说什么了。“朝儿会保护我,不是吗?” 萧君泽在给朝阳安排任务。 朝阳愣了一下,保护他……“我自身难保。” 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保护萧君泽。 “那我保护你。”萧君泽不给朝阳说话的机会。 “陛下,您好像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朝阳耸了耸肩,她去西域是羊入虎口,拜月也好,暗魅楼和虞美人也罢,都不好对付。 萧君泽更是泥菩萨过江。 “保护你,朕还有这个自信。”萧君泽压低声音,让朝阳放心。 “陛下,您应该听老臣的劝诫,别最后连这些追随您的老臣都伤了心。”这对萧君泽,真的有弊无利。 “那朝儿觉得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如若不去西域,奉天如今在各国便是最弱的存在,别说其他大国,就是小小柔然都敢来欺负,虎落平阳被犬欺,这道理朝阳你应该明白。” 弱国无安康,一旦国力衰败,什么野狗野狼都敢来撕咬奉天一口。 朝阳垂眸,沉声开口。“陛下若是信任,让朝阳代替您去吧,我,怀成哥,还有前往的其他使臣不会给陛下丢脸的。” 如若萧君泽信任。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事情!”萧君泽抬手握住朝阳的手腕。“朝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西域。” 下意识别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朝阳不想去看萧君泽的眼睛。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萧君泽的声音有些苦涩。 “此去西域,无论是生是死,朕一人承担。” 朝阳深吸了口气,直视萧君泽的眼睛。“萧君泽,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天下你想要吗?你的野心,不可能只局限于奉天,否则……你不会在南疆和三十二城都留下隐患。” 第396章 萧君泽的试探 萧君泽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小小的奉天。 这奉天也不可能满足萧君泽的野心。 萧君泽在南疆留下了隐患,在三十二城也埋下了伏笔,这些朝阳其实都清楚,只是她从来都不提。 萧君泽眼底闪过惊慌,这些事……朝阳居然都知道。“我……” 萧君泽有些慌。 他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想。 奉天国力若是稳定,这天下如今动荡百姓不安,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的情况下,收复天下也未尝不可,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可以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远离战争和颠沛游离。 无论是对于商人还是边关百姓,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各国郡县甚至是部落割据,各自为王,各自为政,商路,官路被各国把控,商人赋税和过路费用高昂,关外各国不管地带土匪流寇太多,每个人都有怨言,哀声载道。 一统天下,是很多人的心愿,也是很多人穷其一生甚至是几代人的基业。 “陛下想清楚,得到这天下,总要失去一些东西。”朝阳的声音很坚定, “如若要这天下注定要失去的人是你,那我可以不要!”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激动。 朝阳视线灼灼的看着萧君泽,笑着摇头。“你是天生的帝王,怎么可能放弃天下选择我,如若我说……我有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只要陛下乖乖留在皇宫,朝阳便将地图双手奉上,陛下如何抉择?” 如若萧君泽想要一统天下,野心蓬勃,那古嘉王朝的地图就是萧君泽必须要得到的物件。 因为只有得到了古嘉王朝宝藏才能充盈国库,有充足的粮草军饷,强兵增兵。 “陛下不信朝阳?”朝阳转身,走进御书房,在萧君泽的御案上画着地形图。 萧君泽快步走到朝阳身边,将还未成型的纸张夺走,撕的粉碎。“我不管宝藏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但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绝对不能提!” 萧君泽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威胁。 如若别人知道了,朝阳的命就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各个国家贪婪地人太多了,他们会想尽办法杀了朝阳,夺走宝藏地图。 朝阳有些惊愕的看着萧君泽,他到底是不信任地图在她手里,还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朕若不去西域,你别想离开朕的视线。”萧君泽的话语和气压依旧透着威胁。 朝阳心口酸涩的厉害,说不出来的感觉。“陛下还不是不信任朝阳……” 萧君泽若真的是不信任,朝阳不会这么慌。 朝阳居然会害怕,害怕萧君泽是为了她。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我。”萧君泽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有些伤疤是永久的,触及便痛。”因为曾经的萧君泽从来没有信任过她,她朝阳又何必自欺欺人。 何况,迟来的信任,早就让她失去了信任。 “既然如此,那朕要这天下,也要你。”萧君泽抬手拉过朝阳,用力困在怀里。“你可以继续恨我,我不会让你自己去西域的。” “陛下太过自负了,天下和我只能要一样。”朝阳冷笑,反手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态度坚定。 萧君泽将朝阳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负气。“那我要你。” “……” 萧君泽的一句话,让朝阳无言以对了。 “怎样才能信我?”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 “陛下现在宣布退位,然后自杀,朝阳就信你。”朝阳有些羞愤,用力推开萧君泽。 “现在宣布退位可以,自杀不行,我死了,你不是要守寡?”萧君泽死皮赖脸。 朝阳被萧君泽气的呼吸加重,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那陛下现在就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六皇子萧悯彦,让奉天归于正统,如何?” 萧君泽居然真的拿起纸笔拟写诏书,打开盒子拿玉玺…… “萧君泽!”这下,慌得倒是朝阳了。 “你这个疯子……”朝阳失控的将那张所谓的诏书撕得粉碎,转身离开御书房。 她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 最后输的人,好像都是她。 萧君泽脸皮已经厚到了极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朝儿……”看着朝阳跑出去的背影,萧君泽叹了口气。 径直追了出去。 若是现在下了退位诏书,他和朝阳都活着走不出奉天。 权利和这个身份才能保护他和朝阳。 他写诏书,也不过是想看看朝阳如何选择。 萧君泽追着朝阳离开,萧悯彦从花园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趁着所有人被萧君泽支开,走进御书房。 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堆碎纸屑上,萧悯彦一张张捡了起来,拼凑好以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侧目看了眼屋外,萧悯彦拿出玉玺在拼凑好的碎纸上印了章,转身离开。 传国玉玺一般都是要被萧君泽放在机关室的,可今日要将送去西域的文帖印章,萧君泽将文帖交给禁军后,玉玺就一直放在桌上。 扬了扬嘴角,萧悯彦将碎纸全部收走。 …… 御花园。 朝阳跑到凉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很显然,方才那是萧君泽在试探她…… 以奉天现在的情况,萧君泽若是真的退位,他根本就活着走不出这皇宫。 他不是傻子,是她朝阳是傻子,居然真的以为萧君泽会写退位诏书。 呵,真是讽刺。 远处,萧君泽看着朝阳坐在凉亭中,沉默了许久却没有追上去。 “陛下,您……”阿福从阿雅处出来,正巧看见萧君泽站在树下。 “回去吧。”萧君泽转身,往御书房走。 “陛下,阿雅小姐的腿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阿木的情况也很稳定,宫中没有任何人敢乱说,您就算去西域……阿福也能保护好阿雅小姐。”阿福想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看了阿福一眼,叹了口气。“还是你懂朕。” “陛下,阿福相信您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阿福在宫中等您。”阿福恭敬作揖。 “去吧。”萧君泽点了点头。 阿福应了一声,恭敬退下。 进了御书房,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阿茶!” 殿外,阿茶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方才御书房谁来过?”萧君泽见地上已经没有那些撕碎的纸片。 “是奴才方才来打扫了,可是……可是丢了什么物件?”阿茶紧张跪在地上,他方才来将地上的碎纸都收走了。 “你动玉玺了?”萧君泽看了眼存放玉玺的盒子。 那盒子是有机关的,若是被人打开,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陛下,奴才就是有九个脑袋也是不敢的!”阿茶吓得脸都白了。 “行了,你下去吧。”萧君泽冷声开口。 阿茶跌跌撞撞的离开,暗卫就从屋檐跳了下来。“是秦王。” 萧君泽的眼神冷了一下,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萧悯彦…… “盯着秦王。”哪怕不信任,萧君泽也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桌上的玉玺,是假的。 第397章 拜月和沈芸柔的交易 皇宫,温泉。 拜月泡在水中,看起来百无聊赖。 “姑娘可真是闲情逸致。”沈芸柔是来找拜月的,笑着将双脚泡在温泉中。“听说你要找本宫?” 拜月从水中游了过去,在沈芸柔面前潜出水面。 沈芸柔的笑意越发深邃了些,女人美在皮囊,妖却妖在骨子里。 拜月这个女人,绝对称得上妖孽。 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这心也有些受不住啊。“找本宫有何事?” “娘娘这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拜月起身,一步步往沈芸柔身边走。 长发漆黑,拜月美的确实摄人心魄。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手中拿着的竹笛抵住拜月要靠近的身体。 拜月眼眸沉了一下,沈芸柔的警惕性是真的很强。 “想趁着这次西域盛会,回到西域?”沈芸柔问了一句。 “是。”拜月点头。“西域圣女的最后试炼就在此次盛会,我和朝阳,只能活一个。” 沈芸柔似乎很满意拜月的回答。“那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朝阳,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娘娘放心,拜月保证……不会让她活着回来。”拜月似乎很自信。 “若是你成了西域圣女……”沈芸柔想知道拜月的立场。 “陛下对拜月无心思,拜月若是掌权……自然与娘娘一心。”她的立场,自然是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本宫如何才能放心呢?”沈芸柔像是在叹息。 拜月转身靠在一旁,小声回应。“娘娘,陛下若是回不来,这奉天的天下可就是您的了,拜月当然要和您一心……” 拜月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可以保证让萧君泽回不了奉天。 只要试炼结束,她成了圣女,那萧君泽就别想活着离开西域。 沈芸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那就提前预祝你成为西域新一届圣女。” 拜月的手指在水中抖动了一下,一只黑色的蛊虫顺着温泉水往沈芸柔身边游动。 沈芸柔皙白纤细的双腿还浸泡在温泉中,那小小蛊虫钻进沈芸柔的皮肤,瞬间消失不见。 拜月笑着扬了扬嘴角,趴在岸边。“娘娘放心。” …… 木府,别院。 木怀臣坐在院落,脸色有些泛白。 “快快快,趁热。”谢允南端着红枣茶跑了出来,烫的手指泛红。 木怀臣赶紧伸手接过,这么热的天却丝毫不觉得烫。 戚风紧张的伸手,想要接过茶盏,却发现木怀臣根本不觉得烫。 下意识伸手抓住木怀臣的手指,戚风倒吸一口凉气,冰冷…… 像是腊月的寒冰。 木怀臣无力的笑了一下。“别怕,还有半年的时间呢。” “别乱说话,你不会死的!”戚风呼吸有些急促。 “死不了,死不了。”谢允南嘴里还塞着糕点,摆了摆手。“我最近在研学夜叉给我的医书,这天生绝脉之人并非无药可以,我就是例子啊。” “谁?”木怀臣眯了眯眼睛,威胁的意味浓郁。 谢允南哼了一声。“郡主,朝阳郡主!” 木怀臣无奈的笑了笑,示意戚风给谢允南点教训。 见木怀臣心情好,戚风也笑着上前,捏住谢允南的后颈。“郡主今天来过了,说明天还会来。” 谢允南吓得脸都白了,这是要告状的意思吗?“木,木怀臣……我,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出卖我。” 木怀臣笑着扯了扯戚风。“别下手太重。” 戚风这才松了手。 “哼,你们都欺负我,我……”谢允南气冲冲的要跑。 “你怎样?给谁告状?”这些时日的相处,木怀臣将谢允南当个孩子看。 戚风和木怀成直接将谢允南当女人看…… 敬而远之。 要说这谢允南,只要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个男人。 “我,我给我姐说!”谢允南梗着脖子,好像谢御澜真的会在乎他的死活一样。 “朝阳是我妹妹。”木怀臣淡淡开口,这是在和谢允南讲道理。“至少在我面前,你要尊重她。” 木怀臣护犊子,听不得别人说朝阳不好。 当然他也清楚谢允南也就是嘴上横,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朝阳,就不会听朝阳的话,从来到奉天以后,就一直在努力学习医书。 连谢御澜都很惊讶,从前不学无术的弟弟,居然……半夜三更都在看书。 “谁让我不收我为徒……”谢允南小声嘀咕,他想做个有用的人,不想再让谢御澜为他担心。 既然朝阳说他有学医术的天赋,他就想跟着朝阳学。 可朝阳却说他应该有更高的造诣,更好的师父,说她不配? 分明就是故意敷衍他…… “朝儿觉得自己在毒谷学艺尚浅,做不了你的师父,可她已经慷慨的将老者留下的医书都给了你,你应该知道朝儿对你是特别的。”木怀臣都看得出来,朝阳对谢允南是很特殊的。 谢允南脸颊红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傲娇的哼了一声,谢允南不再说话。 “木将军。” 院落外,木怀成持剑走了进来。 自从朝阳将寒水剑送给木怀成,木怀成连睡觉都要将剑放在床边。 木怀臣的视线落在木怀成手中的剑上,惊了一下。“这是……” “寒水剑。”木怀成将剑放在木怀臣手中。 那沉甸甸的重量不是木怀臣能拿的住的,但木怀臣的心情有些激动。“是叔父的寒水剑,怎么会……” 怎会回到木家? “朝儿送来的。”木怀成很高兴。 “朝儿?”木怀臣有些担心。 “没事,我会护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让朝阳受伤。 “哥,朝儿很聪明,可有时候……也容易冲动,她毕竟还年少,经历有限,此去西域你要多多照拂。”木怀臣还是忧心。 这次前往西域,危险重重。 木怀臣不仅仅担心朝阳,还担心萧君泽。“哥……保护好陛下。” “我木家对陛下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木怀成让弟弟放心。 “保护好自己……”木怀臣叹了口气,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哥还要看着你痊愈,治好你的天疾,不会轻易出事。”木怀成揉了揉木怀臣的脑袋,这么多年始终将木怀臣当孩子看。 “我等你们回来。” 木怀臣淡笑。 “对了,秦王今日就要住进木家,陛下对六皇子还算上心,但……你要多盯着些。”木怀成想了想再次开口。“朝儿说,六皇子没有那么简单。” 第398章 谁在算计星移 “自然,皇家之人,哪有什么简单人。”木怀臣笑了一下。 …… 皇宫,长春苑。 朝阳睡了过去,夜晚天却突然电闪雷鸣。 “春兰……” 朝阳被雷声惊醒,起身披了外套开门。 “郡主,风大,您快进屋。”春兰的灯笼打不住了,紧张开口。 “星移呢?”朝阳这才想起来,她从萧君泽那里回来以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没有见到星移。 “星移公子?”春兰显然也愣了一下。“确实没有见到。” 朝阳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出院落。 “可有见过星移?”春兰也跟了出去,问了巡查的禁军和伺候的太监。 “星移公子日落前好像往后花园的位置走了。” 夜空中电闪雷鸣,朝阳越发担心星移,他不会武功,在这宫中万一有人对他下手…… “郡主,郡主……星移出事了,怜嫔娘娘说星移作为一个男人私闯后宫,辱她清誉,将星移扣下了,现在……应该动了私刑。” 朝阳深吸了口气,快速往怜嫔住处跑去。 这个倩儿若敢动她的人…… 一个小小的怜嫔都敢对她的人下手,显然背后有人在唆使。 能让怜嫔连名声都不要都要下手的人,不是沈芸柔,就是萧君泽。 可萧君泽如若真的想要除掉星移,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小姐,日落之时,陛下去过怜嫔住处。”身后,何顾小声提醒。 朝阳跑着的脚步停了一下,萧君泽…… 会是他吗? 以倩儿的身份,在这宫中稳稳的活着,最好低到尘埃里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她不应该主动找事儿。 而且,倩儿很清楚星移是她带入宫的人,小皇子的天花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沈芸柔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下手的。 萧君泽……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 怜嫔内殿。 “娘娘,这个星移毕竟是朝阳郡主的人,您这样做……”身边,宫女有些害怕。 “怕什么,娘娘是嫔妃,她不过就是个郡主,她的人冲撞了娘娘难道娘娘还没有惩处的权利吗?”之前被朝阳打过的婢女一脸不服气。 “行了,别太过。”倩儿也有些后悔了,若不是她在沐浴,这个人突然误闯,她也不会把人压下。 毕竟陛下对朝阳的态度还是非常明确的,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朝阳。 可倩儿不傻,如若她趁机扣住星移……只要不对星移做太过分的事情,不打不骂,只是扣押…… 那朝阳一定会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 陛下对朝阳太过上心,对朝阳身边的突然出现的男子都怀有敌意。 只要她扣下星移,朝阳一定会怀疑陛下,甚至是误会。 “你们要扣我到什么时候?”双手被绑,星移有些生气。“你也是后宫的嫔妃?长得也太一般了,比起我们郡主差了十万八千里。” 倩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双手握紧。“掌嘴!” “啪!”大宫女上前就给了星移两个耳光。 “怜嫔好大的架子,本郡主的人你也敢动!”朝阳闯进内殿,反手就给了动手的宫女一个耳光。 那宫女气不过,竟想还手。 朝阳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 那宫女这才惊慌的反应过来,灰溜溜的躲到怜嫔身后。 天空闪过紫红色的闪电,瞬间震耳欲聋。 雨还没有下来,朝阳的气压和空气一样闷沉。 “郡主,你的药童擅闯嫔妃寝宫,这可是死罪!”倩儿也生气了,起身看着朝阳。“今日就算是陛下在这,也要治他的罪!” 倩儿故意提起萧君泽,就是要让朝阳误会。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转身看着星移。“我是不是警告你不要再宫中随意走动?” “有人将我引到这。”星移一脸无辜。 “你不是能掐指一算吗?”朝阳咬牙,怒意浓郁。 “那小太监说你和奉天的皇帝吵起来了,我……”星移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朝阳握紧手指,显然星移被人算计了。 “人我带走了,这件事你若非要纠缠,那便让陛下下旨降罪!”朝阳警告的看着倩儿,她要将星移带走。 有人在算计星移,目的是冲着她。 而这个倩儿,不过是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萧君泽,嫌疑最大。 “郡主,这里是后宫!你的人随意进出内殿,按照奉天的规矩,理应当斩!”倩儿被朝阳的态度激怒了。 他最讨厌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她就是天生的卑贱,可以随意欺辱。 就算她不受宠,可如今也是陛下的后妃,是奉天的嫔位! 一个小小郡主也敢跟她叫板!“我看谁敢把人带走!”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个药童私闯嫔妃内殿,还不把人压去慎刑司!”宫女叫嚣。 身后的禁军上前,想要动手。 “除掉我,对谁有利?我掐指一算,是奉天容不下我。”星移幽幽怨怨的说着,显然他也觉得是萧君泽容不下他。 “你可以闭嘴了!”朝阳冷声苛责,警告的看着禁军。“我看谁敢动他!” 朝阳稳下心思仔细思索了一下,连星移第一反应都觉得是萧君泽要除掉他。 若是萧君泽真的要借刀杀人,做的这么明显……和直接动手有什么区别。 转身看了眼身侧,从方才起春兰就不在了,应该是去搬救兵了。 如若萧君泽赶来救场,说明春兰很信任萧君泽。 可这件事到底和萧君泽有没有关系…… “朕的后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好大的胆子!” 很快,萧君泽便赶来了。 春兰跟在萧君泽身后,见星移和朝阳都没事才松了口气。 “陛下,这个药童私闯后宫,理应问斩!”倩儿自觉自己站理,说话都硬气了些。 萧君泽视线落在星移身上,冷笑。“私闯后宫?你好大的胆子。” 朝阳心颤了一下,萧君泽是想借题发挥吗? “陛下,星移是被人骗入内殿,这件事还需要彻查……”朝阳站在星移身前,将人护在身后。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看见朝阳护着星移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奉天的规矩,既然他是无意为之,那便净了身,以证清白。”话语阴沉的开口,萧君泽是真的想废了朝阳身边的所有男人。 星移一脸惊愕,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这个萧君泽……好毒。 “陛下!”朝阳有些失控。 “这是宫规!”萧君泽的眼眸也跟着沉了下来。 第399章 朝阳还在乎萧君泽? “陛下若是要对星移动刑,那就先罚我吧。”朝阳冷声说了一句。 萧君泽蹙眉,生气朝阳太过护着这个星移。 “陛下,这个人私闯后宫,无视宫规,您若是不惩罚……臣妾和后宫众女眷……”倩儿声音更咽,跪在地上。“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 “陛下,此人祸乱宫闱,若是再传出当年的传闻……”倩儿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显然,她在试探萧君泽的底线。 这段时日,宫中关于先皇后的传言太多,有人说先皇后祸乱宫闱,与来历不明之人在宫中产下一女,也有人说先皇后在后宫私养男人。 倩儿的话音刚落,萧君泽的气压就已经让人害怕。 “臣妾听闻这大晚上的又有人私闯宫廷后院,妄图祸乱宫闱?”院落外,沈芸柔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被宫女扶着。 “皇后不在宫中休息,出来做什么。”萧君泽冷眸看了沈芸柔一眼,这么快就来了。 “陛下,臣妾是这后宫之主,没有管好后宫是臣妾的错。”沈芸柔拂了拂身子。“陛下,此人是朝阳郡主的药童,是为了给皇子看病来的,既然是臣妾同意入宫的人,不如交给臣妾处理?” 沈芸柔想要走星移的处置权。 “皇后娘娘,祸乱宫闱的罪名,朝阳承受不起。”朝阳冷眸看着沈芸柔,威胁的意味浓郁。 小皇子的天花可还没有完全根除,若是沈芸柔现在做对她不利的事情,她定然不会再医治。 “皇后娘娘明察,此人无故闯进后宫内殿,无论是什么原因,其罪当诛。”倩儿赶紧开口,想借沈芸柔的手处置星移。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看了萧君泽一眼。“先帝在位时就曾下旨,外人不得召不得入后宫,任何男子无论什么理由进入后宫,格杀勿论。” 朝阳的心口紧了一下,沈芸柔这不是在逼萧君泽处置朝星移,这是在给萧君泽的伤口撒盐。 显然,当初先帝的这条格杀令是针对长孙皇后和那个男人的。 “陛下……”见萧君泽脸色暗沉,朝阳上前了一步。 在沈芸柔和萧君泽面前,她自然是要站在萧君泽这边。 “陛下觉得,这个药童,要怎么处置?”沈芸柔步步紧逼,目的根本不是除掉星移。 萧君泽的手指已经握紧到泛白,所有人都能看出萧君泽的隐忍。 长孙皇后是他的底线,而沈云柔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皇后娘娘,星移是我的人,也是毒谷出来的医者,宫中有言,病者不忌医,听闻怜嫔娘娘夜里经常被噩梦自扰心神不宁面容枯黄,是早衰之症,这才让星移前来探望和送药,如若这样就祸乱宫闱,需要净身,那太医院的太医署,改为太监署不是更好?” 见倩儿和沈芸柔都给星移扣祸乱宫闱的帽子,朝阳冷声改口。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冷笑。“没有陛下允许,就算是你……” “听闻小皇子是早产,可朝儿给小皇子看天花的时候,却发现小皇子的脉搏健稳,不似早产之状。”朝阳打断了沈芸柔的话,声音不轻不重。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微微有些泛白。 见朝阳替自己解围,萧君泽的阴霾仿佛瞬间消失,扬了扬嘴角,站到朝阳身后。“竟有此事?” “朝阳郡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显然,沈芸柔还是慌了。 她如今唯一的把柄也就是这个小皇子了。 “星移奉我的命来给怜嫔送药居然被诬陷祸乱宫闱?”朝阳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沈芸柔隐忍地咬了咬牙,视线落在倩儿身上。 倩儿显然更慌了,她当然知道小皇子不是沈芸柔亲生的,不过是陛下碍于沈家的权势没有揭穿而已。 “既然朝阳郡主说了……那怜嫔可还有异议?”沈芸柔咬牙开口。 倩儿可不敢这个时候得罪沈芸柔,只能紧张地抬头看着萧君泽,想看看萧君泽的态度。“陛下……” 朝阳手指慢慢收紧,如若是萧君泽让人陷害星移,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萧君泽站在朝阳身后,视线一直都在朝阳身上,有些灼热。 朝阳方才帮他解围,是因为在乎吧…… “既然郡主说了,这个药童只是来给你看病,那就不必大惊小怪了。”萧君泽看都没有看倩儿一眼。 倩儿跪在地上,无力地垂坐。 虽然明知道自己只是萧君泽的棋子,是萧君泽用来除掉慕容灵和慕容家的棋子。 可倩儿的心口还是闷疼得厉害,呼吸发颤。 就算只是棋子,她也是后宫嫔妃。 来历不明的男人闯入她的内殿,而且闹得人尽皆知…… 萧君泽不仅不给她留任何脸面,还如此明显地包庇朝阳…… 如今在宫中之人眼中,她倩儿就是个笑话。 一个连清白都不被陛下在乎的笑话。 “陛下所言极是……是倩儿误会了……”倩儿无力地开口,苦涩的撑着地面笑了一下。 算计到今日,除了得到这个空有其表的身份以后,她依旧一无所有。 从前她羡慕慕容灵,羡慕慕容灵是慕容家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以肆无忌惮的嚣张跋扈。 那时候她就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爬到高处,再也不做仰人鼻息之人。 可当她费尽心思爬上来了,却依旧只是个笑话。 这后宫的女人注定就是悲哀的,手中无实权,全都要依仗眼前这个冷漠男人的宠爱,如若被他偏宠便是三生有幸鸡犬升天,如若哪日失宠,那就是万丈深渊,无间地狱。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沈芸柔冷眸看着朝阳一眼,这次是她太大意了。 “娘娘……”身后,宫女有些害怕,她也只是听说了这件事,想让沈芸柔趁机踩踏一下朝阳郡主的气焰,没想到会让朝阳郡主反压…… 沈芸柔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这件事出的太突然,沈芸柔自己也很清楚,一定是有人故意利用星移来算计朝阳。 既然有人要算计朝阳,那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草率了…… “明日晨昏定省,让倩儿前来敬茶。”沈芸柔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 萧君泽对自己的棋子还真是从不怜惜……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下手了。 …… 怜嫔住处。 朝阳带星移离开之时,天下起了雨。 萧君泽居然当着所有宫人的面,亲自为朝阳撑伞。 第400章 陷害星移的凶手 星移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脸上还挂着那张平凡的假人皮。 朝阳气压很低,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想事情。 “朝儿。”见朝阳突然停下脚步,萧君泽打着伞的手握紧了些。 “春兰,带星移回去,今夜不许给他吃的,饿着!”朝阳瞪了星移一眼。 星移更委屈了,气呼呼但又不敢多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夜色。“朝儿,要起风了。”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转身看着萧君泽。“可是陛下故意让人带走星移,算计我身边的人?” 朝阳开门见山。 “朝儿你在怀疑我?”萧君泽蹙眉,脸色暗沉。 “那陛下为何出现的这般及时?”朝阳要萧君泽解释。 只要萧君泽肯解释,她信还是不信,都没有多大意义。 “是春兰怕你吃亏,这才……”萧君泽不肯说了,别开视线。 朝阳不信他…… 从来都不信。 眼底有些失落和伤心,可帝王的性子让他偏执又傲娇的不肯过多解释。 “陛下,星移是我的人。”朝阳再次提醒,星移是她的人,萧君泽若想好好合作,最好别动她的人。 萧君泽气的握紧伞柄,显然朝阳是不信他的。“你的人?你是我的女人!” 她的人?这句话听着就让萧君泽后悔方才没废了那个星移。 “你!”那一瞬间朝阳感觉萧君泽就是个无赖。 伸手抢过萧君泽手中的伞,朝阳转身离开。 留下萧君泽一个人站在雨中,清醒清醒吧! “陛下!”身后不远跟着的阿茶和一众宫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撑开伞跑了过去。 可萧君泽却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阿茶打伞的机会。 看着萧君泽负气在雨中行走,阿茶居然有些无奈了。 原来帝王也是普通人,居然也会赌气,会傲娇,会和自己……在乎的人闹别扭。 而朝阳郡主,在阿茶心里已经是个奇女子了,不仅有时候敢顶撞陛下,居然还敢……直接抢走陛下的伞,让陛下淋雨? 这桩桩件件哪一项拿出来不是大罪…… ……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让倩儿彻底看清了自己。 烛火在屋内闪烁,倩儿安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还不是需要被别人决定生死…… 何况,她一直都在盼望着萧君泽能正眼看她。 萧君泽不在的那段日子,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等到他回宫,自己一定能得到他的怜惜和宠爱,至少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卑微求生的生活。 可结果。 可笑的扬了扬嘴角,棋子就是棋子。 就算她为萧君泽付出再多,都比不过朝阳的一句话。 “娘娘,起风了,您早些歇着吧。”身后,宫女有些心疼。 陛下如此这般,就是让怜嫔在众宫人面前彻底没了尊严。 如今这门外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现在连下等宫女都敢随意说怜嫔不受宠,陛下连她的清白都懒得在乎。 “娘娘,皇后娘娘方才让人来传话,说明日的晨昏定省,让您去敬茶。”宫女也清楚,这是皇后阵营在妄图拉拢倩儿。 倩儿又何尝不知道…… 可萧君泽警告过她,他可以让她在宫中安稳度日,但前提是要安分。 如若她转偷沈芸柔,陛下不会放过她。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倩儿示意宫女退下,坐在铜镜前权衡利弊。 突然,铜镜中闪过一个黑影。 倩儿猛地回神,呼吸有些急促。 她来了,又来了…… 全身发抖的站了起来,倩儿转身跑到床上,用力抱紧自己。 慕容灵,这个女人死了都不放过她! …… 长春苑。 朝阳回到住处,揉了揉眉心。 有人在算计星移,但应该不是萧君泽。 萧君泽这个人目的性很强,又狂傲自尊心极强,如若真的是他算计星移,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不会不动手,因为动了星移对他现在来说没有意义。 她和萧君泽毕竟处于合作关系,萧君泽不会在去西域盛会这个敏感期,与她为难。 至于沈云柔,她方才明显不是有备而来,而且极其仓促。 可如若不是萧君泽,不是沈芸柔…… 这宫中,还有谁有这个能耐骗走星移? 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倩儿了。 她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倩儿却未对星移动私刑,只是想要借这个事情离间她和萧君泽?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走进房间。“何顾,这个怜嫔的手伸的太长了,听说她最近夜不能寐,梦魇缠身,去给她一个教训。” 窗外暗处,何顾点头,转身离开。 “郡主,星移公子哭喊着说饿。”春兰有些无奈,哪有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今天他可是差点死掉,居然一点都没有惊慌和害怕。 朝阳的太阳穴疼了一下。“不用管他,饿着!” 屋外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 …… 偏殿。 萧君泽加强了偏殿的禁军守卫,似乎是故意让人守着星移,不许他靠近朝阳。 星移哼了一声关上窗户,转身扬了扬嘴角。“陛下,半夜三更,您如此鬼鬼祟祟,星移可是要想多了。” 萧君泽从暗处走了出来,气压冷凝。“今日,并没有人将你引去怜嫔内殿,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星移似乎有些诧异。“陛下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趁机除掉我永绝后患?” 萧君泽的暗卫眼线众多,有没有人引开星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萧君泽居然……没有对他下手。 “你在明知故问?”萧君泽冷眸抬手,扼住星移的脖子。“将你脸上这张碍眼的面具摘掉,否则……朕不介意让你死在这偏殿。” 萧君泽一是好奇这个星移的真实身份,二是在乎朝阳…… 如若他真的趁机除掉星移,朝阳一定不会理解他…… 朝阳从来都没有信任他。 “因为陛下知道,就算你说了,朝阳也不会信你,她会相信我。”星移在挑衅萧君泽。“陛下不敢杀我,陛下在乎朝阳的感受。” “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朝阳又是什么目的!”萧君泽加重了手指的力道,想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星移,他随时可以杀了他。 星移隐忍的蹙眉,笑了笑。“我……是来帮你的。” 萧君泽脸色一沉,显然不相信星移的话。 “帝星连珠,天下一统,这天下……将会出现一统之人,我是来帮陛下你……一统各国的。”星移依旧笑着开,脸色已经因为缺氧暗红。 第401章 巫族的择主仪式 “你杀了我……也无益处,不仅得不到朝阳的心,还会让朝阳与你反目……但你留着我,我能帮你做的事情太多……”星移拍了拍萧君泽的手指,示意他别再用力。 萧君泽猛地松手,将人摔在了地上。“真面目。” 如今这张脸,绝对不是星移的真面目。 星移扬了扬嘴角,瞒得过朝阳,是因为朝阳不在乎他的本来面目,但瞒不过萧君泽。 伸手在脸上划过,星移神神秘秘地将脸上的假人皮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让萧君泽都惊愕的脸,身为男子,堪称绝色。 尤其是眉心的那道暗红印记,让萧君泽的眼眸闪烁惊愕。“你是巫族的人。” 星移揉了揉已经红肿的脖子,轻轻咳嗽了一下。“不然,陛下以为星移真的蠢到来送死?” 萧君泽看星移的视线越发警惕,巫族……不是早就已经覆灭? “巫族的人能知天文,洞悉地理,晓天时地利,掐算阴阳风雨。”在萧君泽的认知中,对巫族的描述已经到了半神的地步。 巫族人数稀少,种族本就几近覆灭,几百年前巫族人曾经帮助舜帝一统天下,成就霸业。 后来,因舜帝子嗣单薄,繁华的古嘉王朝开始走向衰败,诸侯国分封自立,慢慢成了如今的天下各国。 “陛下过誉了,巫族只是会些小把戏而已。”星移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的本事在朝阳眼里就是神棍在世。 “朝儿见过你的真容?”萧君泽蹙眉,警惕看着星移。 这张脸,对于萧君泽来说极其有威慑力。 萧君泽忌惮胤承,是因为他和朝阳从小的情愫,以及他对朝阳的了解。 可眼前的男人让萧君泽忌惮,居然是因为这张脸。 “朝阳知道我非本来面目,但是她不在乎,她从来不是看皮相的人。”星移撑着胳膊站了起来,巫族虽然天生知天文晓地理,但却身子骨奇特,无法练武。 “这么骗朝阳的信任,你就不怕有一天被她知道?”萧君泽对于星移骗朝阳的事情,耿耿于怀。 以至于让朝阳误会了他。 “陛下放心,这件事朝阳不会误会,而且,我在帮你。”星移笑了一下,走到萧君泽身边。“这天下与朝阳注定不能同求,您若有一统天下之意,那便注定得不到朝阳的心。” “朕若偏偏都要呢?”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陛下,太贪心的人……注定失去所有。”星移在提醒萧君泽。 “你以为,朕会信你的鬼话?”萧君泽的杀意再次浓郁。 “陛下,其实您已经信了。”在萧君泽知道他是巫族的时候,从骨子里就已经信了。 几百年前,天下传言的巫族支持者得天下,而巫族最终选择了古嘉王朝的第一位帝王,舜帝。 确实,他一统各国,结束了当时战乱百年的天下。 直到后来,巫族也一直都是各个皇子,各国皇帝争相抢夺的对象。 得不到就毁掉……成了很多帝王的通病。 以至于几百年的时间,巫族几近覆灭,无一人存活。 而星移,应该已经是巫族的最后一个人。 “为什么要选择朕?”萧君泽确实相信巫族的能力,但他不相信星移这个人。 “选择您,是天意。”星移指了指上方。 “少用这些话来糊弄朕。”萧君泽抬手扯住星移的衣领。 “陛下息怒。”星移赶紧笑着安抚,再次开口,一本正经了些许。“受人之托。” “受谁的嘱托?”萧君泽冷眸逼问。 “景宸公子。”星移求生欲很强。 萧君泽的脸瞬间暗沉,将星移推开。 景宸公子?毒谷老者唯一的儿子,也是南疆唯一的外姓公子。 “景宸公子对巫族有救命之恩,他也是曾经巫族死心追随的帝王之身,可惜……他心中无天下,巫族只好放弃。”巫族的使命,就是推算帝王星,然后辅佐之。 “陛下您的生辰八字,正是吉兆,必是将来一统天下之人。”星移单膝跪地,割破自己的手指放在萧君泽面前。 那一瞬间,星移的全部慵懒之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重视和凝重。 这是巫族认主的仪式。 “景宸公子死前求巫族守护你,直到天下一统。”景黎另一只手放于心口。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眼神让人害怕地冷凝。“朕与他毫无渊源,他为何要让巫族效忠于朕?” 显然,萧君泽是警惕的,也是抗拒的。 他是奉天的皇帝,暗卫众多,眼线自然也少不了,关于景宸公子的传闻,最早是和他母后长孙皇后传出的。 萧君泽始终都在逃避,甚至不敢深入去查。 可景宸却在死前让巫族来效忠自己?哈…… 这算什么?景宸在施舍他,还是在想要弥补什么? “陛下……”星移看出萧君泽的眼眸里,透着的是浓郁的厌恶。 甚至是……恶心。 “你与朝阳入奉天也有段时间了,为何现在才露出本来面目?”萧君泽后退了一步,拒绝巫族的认主仪式,仿佛接受了星移,便是接受了景宸。 这让他觉得肮脏,靠近都觉得肮脏。 “星移择主,也非盲从。”巫族的使命很重要,可帝星之命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萧君泽一个,他选择辅佐之人,也要经过他的考验。 显然,萧君泽并不是他最中意的目标,但却也有值得他辅佐的地方。 “那你大可消了这念头了。”萧君泽冷眸看了星移一眼,那双眸子仿佛只有冰冷和厌恶。“朕不需要任何人施舍和怜悯。” 就算是景宸,也不行。 他和景宸,没有任何关系,不接受他的一切施舍。 也不承认他和长孙皇后的任何关系。 星移惊愕地看着萧君泽,直到他摔门离开,才缓过神来。 居然有帝王拒绝巫族的认主? 这还真是……出乎了星移的预料。 显然,朝阳说得对,萧君泽更适合做帝王,因为他心中有情,还有柔软的地方。 像极了当年古嘉王朝的舜帝。 听巫族之人说,巫族认主,他们三次找到舜帝,舜帝都拒绝了巫族的认主仪式,直到后来,巫族圣女救了舜帝,这才让舜帝接受了巫族,并且封她为皇后。 此后,舜帝为了圣女虚设后宫,偌大内宫仅皇后一人。 也成了舜帝唯一的皇后,帝后携手,权倾天下。 …… 屋外的狂风吹动着窗户,发出响声。 星移慢慢站了起来,将窗户关上。 巫族之人的命运仿佛是天定的,窥探天机的代价便是种族的覆灭。 如今巫族只剩他一人,巫族的重担,巫族的责任,巫族的代价,以及巫族的仇恨,都要他一人背负。 眼眸深沉了些,星移将面皮重新附着在面部。 现在,还不是他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 第402章 怜嫔死于非命 至于萧君泽,他星移认定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此次西域盛会,就看萧君泽表现如何了。 身为帝王,尤其是天下一统的帝王,要的不仅仅是狠厉的手段,还有恩威并施的仁慈之心。 智慧,是帝王之术的首要。 纵横捭阖,天下归一。 …… 长春苑。 朝阳躺在床榻上,在梦魇中挣扎。 她梦到了小时候,小时候的胤承,还有小时候的萧君泽。 “小朝阳,没爹养,有娘生,没人疼!” “小朝阳,是野种,哈哈哈……” 避暑山庄,年幼时候的噩梦便是这些人起哄一般地唱着自编的歌谣,戳着朝阳心底最深的伤疤。 没有爹爹,是朝阳儿时最痛的伤。 “小香坠河淹死了,昨天还好好的。” “昨日一群孩子都在这起哄,怎么就突然死了?” 避暑山庄的婢女们凑在一起说八卦,小香死了,就是带头欺负朝阳的那个孩子。 朝阳看那些人的视线总是充满杀意,可她很克制,一次都没有动过手。 可那些人总是招惹她…… 第一次出现孩童淹死的情况,朝阳以为是天意。 可后来,欺负她的人相继坠河,朝阳才发现……也许一切都不是天意。 “胤承,人是你推下河的吗?”第一次发现胤承站在河边,冷眼看着水中瘦小的身躯不断挣扎,直到再也没有了水花。 “不是。”胤承摇头。“我只是没有伸手救他。” 看着胤承当时的眼神,朝阳莫名有些恐惧,但却更多的是心疼。 …… “打死他,就是他推小桂子下水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分配到避暑山庄的小太监叫嚣着要打死胤承,他们手里拿着棍子,狠狠地打在胤承身上。 那一天,谁都不能惹事,如若反抗,便会引起宫中人的注意。 因为那天,是太子萧君泽来避暑山庄的日子。 那一年,萧君泽入主东宫,也不过还是个少年。 “住手!” 他从假山后爬出来,看了眼躲在角落里偷偷扔石块救人的朝阳,只觉得有趣。 “你是谁?”见有人在假山后面躲着,几个小太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朝阳知道,知道他是太子。 “你要帮他?”几个小太监嚣张跋扈惯了,扭头就要打萧君泽。 朝阳小小的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腕。“快跑!” 那时候的萧君泽一脸疑惑,不明白挨打打回去就是了,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不打回去?逃跑以后,他们还是会欺负你们。”萧君泽拉住了朝阳的手腕,此时寻找萧君泽的大太监也找了过来。 所有人都惊慌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让奴才好找。” “告诉他们,以后不许欺负人,更不能欺负这个小姑娘。” 那时候的萧君泽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与趴在地上一身狼狈却为了朝阳一忍再忍的胤承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你愿意跟我去东宫吗?”萧君泽年少,只是觉得朝阳有意思,讲义气,随意的问了一句,好像施舍。 朝阳看了看地上的胤承,又抬头看了看萧君泽。 那时候的朝阳心仪萧君泽,崇拜这个少年太子,更将他视若神明。 但有那么一瞬间,小小的朝阳也仿佛明白了一件事,她和萧君泽,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地位悬殊,身份悬殊。 对于萧君泽来说,随便一句话都能改变她和胤承的命运,而那句话,不过也是他一时兴起的施舍。 跑到胤承身边,朝阳把人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擦他嘴角的血迹。“胤承,我们回家。” 胤承看着朝阳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跟在朝阳身后,走之前,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那个眼神暗沉深邃。 “朝儿,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能保护你。” “我们只需要离开这里,去看看你说的山海。”朝阳笑着伸了个懒腰,她只是渴望着避暑山庄外的自由。 “总有一天,天下都将属于你我,无论朝儿想去哪,都无人敢过问。” …… 屋外狂风大作,门被悄悄推开。 萧君泽没有回正阳殿休息,一直站在雨中,想让自己清醒。 景宸公子和巫族的事情再次刺激到了萧君泽,星移的存在仿佛就是告诉萧君泽,景宸就是施舍,他听到的一切传闻都是真的。 他的母后真的与传言所说,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他的父皇,抛弃了他。 发丝滴落水珠,萧君泽全身都已经湿透。 站在朝阳床边看了一眼,萧君泽惨白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将朝阳抱在怀中,想要成为彼此的依靠…… 可这一切,仿佛并不现实。 朝阳抗拒他,不信任他。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过错。 …… 脸颊有些湿润,朝阳猛地惊醒。 坐在床榻上,朝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水珠…… 是她哭了吗? 侧目看着空荡的房间,朝阳深吸了口气。 最近,也有些失眠多梦了呢。 起身下床,朝阳光着脚丫想要去看看窗外的夜雨。 走了几步,朝阳慢慢停下…… 有人来过。 她脚下经过的地方,是水渍。 抬头看了眼屋檐,在不漏雨的情况下,自然是有人来过了。 空气中仿佛还有挥散不去的龙涎香,是萧君泽…… 朝阳身形有些落寞,单薄的走到了床边。 窗户打开,一股强劲的凉风带着湿气和雨水吹了进来。 院落的合欢开花了,狂风将合欢树吹得四处摇曳。 花蕊掉落一地,雨后的院落一定美的如同仙境。 “小姐,大虞来信。” 听见门窗动静,何顾从暗处走了出来。 “去休息吧。”朝阳接过信,让何顾去休息。 暗卫习惯了隐藏在暗处,连休息都是在暗处小憩。 点了点头,何顾再次开口。“怜嫔那边,也已经处理了。” 朝阳再次点头,关上门窗,打开密函。 胤承要去西域盛会,提前告知她,与朝阳在西域国都相见。 烧了密函,朝阳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里是奉天的皇宫,萧君泽不可能发现不了何顾的存在,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胤承一次次送来的密函。 但萧君泽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 正阳殿。 “陛下,大虞又给朝阳郡主送来了密函。”暗卫小声禀报。 “盯着那个叫何顾的暗卫,只要他不对朝阳做出不利的事情,不用出手。”何顾是沈清洲的人,这一点萧君泽不会认错。 但朝阳信任何顾,萧君泽便只能放任。 …… 清晨,翊坤宫。 昨日沈芸柔特意嘱咐怜嫔前来晨昏定省。 可到了时辰,也没能等来怜嫔。 “啪!”沈芸柔的脸色暗沉。“一个下贱的婢女,倒是给本宫摆上脸面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殿外,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怜嫔……怜嫔昨夜暴毙,死状凄惨……太医过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了呼吸。” 第403章 沈芸柔要诬陷朝阳 沈芸柔愣了一下,眼眸慢慢沉了下来。 怜嫔死了?“宫中守卫森严,怎么回事?” “太医说是接连受到惊吓所致。”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你相信这宫中有鬼神之说?” 她沈芸柔不信鬼神,在这深宫之中居然有嫔妃死于非命……看来,想要怜嫔命的人,不止一个。 手指慢慢收紧,沈芸柔扬了扬嘴角。“让羽林卫首领来见我。” 禁军是萧君泽的人,如今皇宫各处的羽林卫都让萧君泽调走,只剩下禁军,但羽林卫在宫中的眼线早就已经步下,她沈芸柔想要知道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 正阳殿。 “陛下!不好了,怜嫔娘娘……娘娘出事了!”太监惊慌的跑进内殿,跪在地上。 阿茶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示意那太监小声些。“嘘,陛下头痛。” 许是昨夜淋了雨,也许是连夜宿醉,萧君泽从早朝开始就一直头疼。 “阿茶公公,不好了,怜嫔娘娘出事了,昨夜宫中暴雨,怜嫔宫中暴毙,太医说是接连受了惊吓所致……” 阿茶惊了一下,眼底闪烁着颤动,怜嫔殁了? 这怎么可能,昨天人还好好的。 星移私闯内殿的时候,阿茶还觉得怜嫔是故意刁难朝阳郡主,怎么一夜之间暴毙? “陛下……”阿茶惊慌的转身唤了萧君泽一声,眼底依旧是震惊。 “后事处理的如何?尽快安葬,以嫔妃礼,安置其家人。”萧君泽头都没有抬起,仿佛并没有多少震惊。 这般紧凑的让阿茶去下旨安葬,倒像是‘毁尸灭迹’不让其他人深究。 难道怜嫔的死有内幕? 阿茶不敢多说,陛下的心思不能乱猜。 但阿茶有预感,这件事应该和朝阳郡主有关系,陛下这才私下袒护,不想让人将朝阳郡主牵扯进来。 显然,陛下在包庇朝阳郡主。 深吸了口气,阿茶也不希望怜嫔的死牵连到朝阳郡主,赶紧下令。“陛下说尽快下葬,以嫔妃礼,安置怜嫔的家人,不许多生事端。” 太监了然,赶紧点头,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奴婢要见陛下,怜嫔是被人害死的,陛下您要为怜嫔做主。” 殿外,有人在哭喊。 “陛下,裴嬷嬷来了,还带着怜嫔身边的宫女。”阿茶紧张的转身,跑回内殿。 裴嬷嬷是陛下的乳母,曾经是长孙皇后身边的老人。 长孙皇后去世以后,裴嬷嬷就一直在皇陵安度晚年,她的女儿在宫中任大宫女,就是怜嫔宫中的大宫女。 萧君泽起身走了出去,整个人阴恻恻的,让人全身紧绷。 “陛下,您要为翠果儿做主,翠果儿是长孙皇后赏赐过的孩子,是老奴的女儿……如今她受了冤屈,老奴不得已从皇陵出来,为女儿讨个公道。” 裴嬷嬷跪在地上,求萧君泽给个说法。 “嬷嬷年事已高,不在皇陵安度晚年,如此掺和宫中之事,似乎有些不妥。”萧君泽能见她,就已经给了这个乳母足够的面子了。 这一点裴嬷嬷心里也很清楚。 “陛下,后宫嫔妃死于非命,翠果儿亲眼所见,怜嫔是被人害死的。”裴嬷嬷跪在地上,再次开口。“长孙皇后在时,这后宫一片祥和,不允许有任何人做出出格之事,长孙皇后的遗愿便是这后宫再无血腥和冤情,还望陛下给怜嫔娘娘一个交代。” 裴嬷嬷这是倚老卖老,故意拿长孙皇后说事。 “这件事不许再提,嬷嬷最好识时务。”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提及的。 “陛下,至少听奴婢说出那晚看到的事情,不然怜嫔娘娘死不瞑目啊……”翠果儿惊慌的喊着。 萧君泽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这个贱婢不识抬举。 “陛下今日头疼,政务繁忙,岂容得你们在这哭闹,若不是陛下对乳母仁慈,你们这般就算是死上十次都不为过,还不快些下去!”阿茶壮着胆子开口,因为年纪小,还没有阿福公公那股压迫。 但阿茶知道萧君泽怒了。 他学着师父的样子想要赶走裴嬷嬷和她的女儿,也是担心这个翠果儿血口喷人,连累朝阳。 裴嬷嬷心口紧了一下,有些害怕的看着萧君泽,她虽是萧君泽的乳母,可因为长孙皇后对皇子上心,她也不过是喂养了一段时间。 萧君泽与她的并无深厚的感情,如今的安度晚年也不过是仗着长孙皇后的面子。 “陛下恕罪……”裴嬷嬷是宫中老人了,这个时候她大概已经明白了。 陛下是有意偏袒,而且……并不在乎一个怜嫔的死活。 宫中的女人多是可悲之人,爱而不得,宠而复失,死不瞑目,死因不明。 宫女也吓坏了,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不敢相信陛下居然对一个怀过自己孩子的嫔妃如此冷漠,不仅不管不顾,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偏护。 “后宫嫔妃本就不多,如今又死因不明,想来朝臣都会引起重视,这件事太医署已经上报刑部,这种小事情,你们都要来麻烦陛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芸柔冷声赶了过来,将这件事的主动权拿了过去。 “还不赶紧退下!”沈芸柔冷眸看着翠果儿和裴嬷嬷。 两人惊慌的起身离开,不敢多说话。 “皇后的手伸的有些长了!”萧君泽威胁。 “陛下,刑部的公正大人已经在御书房等候您多时了,本宫乃是后宫之主,关心嫔妃的安危乃是本分之事,陛下为后宫之事烦忧,芸柔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还怜嫔一个公正。” 沈芸柔寸步不让,在萧君泽离开奉天之前,必须趁机搓搓他的锐气。 让他在前朝后宫皆失人心,如此一来……她才能在萧君泽死后,匡扶小皇子登基。 “你看到了什么?”萧君泽没有理会沈芸柔,冷声质问翠果儿,她最好识时务。 翠果儿惊慌的看了看沈芸柔,壮着胆子开口。 “昨天夜里,奴婢看到……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外,故意装鬼吓怜嫔娘娘,事后……逃进了长春苑,与朝阳郡主会面,应该是朝阳郡主养在身边的暗卫,受她所托。” 翠果儿声音越发没有底气,而且颤抖。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可是人命关天,何况还是后宫嫔妃,还是让臣妾全权处理,陛下只需要静待真相便可。”沈芸柔示意身边的人带走翠果儿。“将这宫女带去慎刑司,若是有半句虚言,处以极刑!” 第404章 杀害怜嫔的真正凶手 翠果儿害怕的差点摔在地上,不停的回头看着沈芸柔。 沈芸柔始终冷漠,等翠果儿被带走才扬了扬嘴角。 这件事……还真是天在助她。 本以为怜嫔是个聪明的,日后定然有用得着的地方。 没想到,她居然是自己蠢死的。 这个世界上何来鬼神之说。 如若真的有冤魂,那这皇宫脚下,得多拥挤。 “听闻陛下头疼,还望陛下以身体为重,切勿过多操劳,此事关系甚大,臣妾已经告知父亲,并让父亲亲自督查怜嫔的死因,陛下放心即可。”沈芸柔嘴角带着笑意,她这是在明着威胁萧君泽。 沈清洲已经介入这件事,而且群臣都已经知晓。 皇宫内死了一个嫔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真的想要压下去,那是绝对不会掀起浪花的,可如若有人存心想要起妖风,怕是对朝阳不利。 萧君泽的手指咯咯作响,周身的气压让人害怕。 “陛下,皇后娘娘是冲着朝阳郡主去的……您想想办法。”阿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肯为了朝阳,求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 如若沈清洲真的出面,刑部一定会趁机讨好沈清洲。 那朝阳郡主就要吃些苦头了。 毕竟如果在满朝文武都知晓的情况下,陛下还要袒护朝阳,那就会伤了群臣的心。 利弊如何衡量,还要看萧君泽自己的选择。 …… 长春苑。 朝阳昨夜睡得很迟,醒来的也晚了些。 打开房门,雨后的阳光很清透的照进房间。 伸了个懒腰,朝阳走出院落,看着满地的合欢花愣神。 再美的花儿,也经不起风吹雨打。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春兰脸色煞白的跑进内院,声音急促。“怜嫔昨夜死了……” 朝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春兰。“什么意思?” “太医署的人说怜嫔昨夜接连受到惊吓,死于非命……”春兰莫名有些心慌。 昨日刚和怜嫔起了冲突,今日怜嫔就死了,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对朝阳会很不利。 朝阳下意识回头看向角落。“何顾!” 何顾警惕的走了出来,冲朝阳摇头。“没有。” 他去给怜嫔小施惩戒的时候,怜嫔还好好的。 朝阳心下一慌,居然有人在后宫对嫔妃出手…… 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今这宫中,除了萧君泽就是沈芸柔了。 萧君泽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毕竟他怜嫔是他的人,也还有利用价值。 那就是沈芸柔…… “围起来!” 朝阳还没有回神,整个长春苑已经被包围,而何顾也已经无处可躲。 “朝阳郡主果然在宫中私养暗卫。”领头之人,是羽林卫的首领。“现在刑部怀疑郡主与怜嫔被杀一案有关,郡主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朝阳心口一紧,这一切都是在给她设下圈套? “带走!” 何顾警惕的护在朝阳身前,羽林卫是皇后的人,被他们带走凶多吉少。 不如放手一搏,带朝阳离开…… “何顾,住手。”朝阳冲何顾摇头。 沈芸柔应该等的就是她动手反抗。 一旦她反抗逃离,那便坐实了罪责。 到时候,连萧君泽都保不了她。 “我跟你们走……”朝阳看了何顾一眼,怕是要委屈他了。 被刑部的人带走,刑罚是必不可免了。 何顾深意的看着朝阳,告知她不必担心。 “郡主!我们郡主没有杀人,你们放开郡主!陛下,我要去告诉陛下!你们好大的胆子,随随便便就在宫中抓人!”春兰惊慌的喊着,被羽林卫推到,双手掌心破皮出血。 朝阳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抬手捏住那人的手腕,生生捏断。“谁允许你动我的人。” 那人惨叫的摔在地上,看朝阳得眼神充满怨恨。“朝阳郡主自身难保……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朝阳有些担心的看着春兰,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羽林卫赶在宫中抓人,说明萧君泽如今一定是被掣肘的。 能掣肘萧君泽的人,一定是前朝权势滔天之人。 沈清洲…… 春兰点了点头,忍着眼泪起身去找萧君泽。 …… 翊坤宫。 皇后心情不错,毕竟有人送给她一份大礼。 怜嫔虽不是她杀,可她死了,却对自己十分有利。 “恭喜娘娘,如今不仅仅拿下朝阳郡主,还能牵制陛下……”大宫女笑着开口。 “景统领来了?”沈芸柔淡淡问了一句,让人传唤景黎。 “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宫女小声再次开口。“娘娘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景统领的行踪。” 沈芸柔点了点头,示意景黎进来。 景黎气压有些低沉,恭敬跪地。“参见皇后娘娘。” “景黎,昨夜去了哪?”沈芸柔深意的扬了扬嘴角,仿佛很满意这场‘天意’。 景黎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要让本宫帮你想一想?”沈芸柔起身,走到景黎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香炉被人放药物的原因,沈芸柔感觉自己一靠近景黎……身体便会燥热。 微微蹙眉,沈芸柔很不喜欢这种感受。 身体和思想被情和欲控制,这是她最厌恶的事情。 “景黎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昨夜,景统领鬼鬼祟祟潜入怜嫔住处,真以为本宫的眼线都是吃素的?”沈芸柔嘭的一声拍在桌案上,偌大的内殿只有景黎和沈芸柔两人。 景黎手指收紧了些,没有否认。 他……只是答应了慕容灵一件事,帮她除掉陷害她的倩儿。 慕容灵说,只要倩儿死了,她就心甘情愿的留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任由他…… 呼吸凝滞了一下,景黎原本是不会受慕容灵摆布的,可他那日中毒,对慕容灵…… 是他心中有愧,慕容灵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做到。 前提是,她要乖乖的永远活在黑暗中,永不见天日。 “替慕容灵复仇?景统领还真是个痴情之人。”沈芸柔心口一颤,倒是没想到景黎还能想着死去的慕容灵。 伸手捏住景黎的下巴,沈芸柔俯身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最近是怎么了…… “若是不想死,不想让陛下知道怜嫔的真正死因,你最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她要对付的人是朝阳和萧君泽,可不希望景黎突然坏她的好事…… 呼吸有些灼热,沈芸柔居然控制不住想要眼前的男人。 她对男女情事从来都看的很淡…… 显然景黎对她来说,比较特殊。 …… 温泉。 拜月看着手中的银铃,扬了扬嘴角。 中在沈芸柔身上的情蛊,发作了。 这种没有心的女人,突然对一个男人疯狂渴望……这该是怎样的好戏。 第405章 不敢对朝阳动刑 刑部,大牢。 朝阳和何顾被分别关押,刑部的人要亲自审讯。 “朝阳郡主,您在宫中私养暗卫,害死怜嫔娘娘,可认罪?”刑部公正例行公事,先将罪责扣在朝阳身上,让她乖乖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朝阳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参观着刑部的大牢。“这么短的时间,本郡主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郡主最好识时务,好好交代,害死嫔妃可是死罪!”刑部公正有些生气,被朝阳敷衍的态度激怒。 可沈丞相那边让人来警告他不许动刑,他现在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这个朝阳郡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皇后娘娘想要朝阳郡主的命,可丞相却要保她? 这让公正很为难。 “刘大人,上次来不是直接用刑,这次也别闲着,赶紧啊。”朝阳也有些疑惑,以这个刑部公正的做事风格,这会儿应该已经用刑了,怎么到现在了还只是废话。 “我刑部向来公正,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自然不能随意动刑。”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自然不敢动刑。 看来,今夜他有必要夜访丞相,探探丞相的口风了。 这奉天毕竟还是丞相说了算,皇后虽然想要朝阳的命,到了最后他还是得听丞相的。 朝阳眯了眯眼睛,公正? 这个刘大人是吃错了药,失心疯了,还是萧君泽威胁他了? “刘大人,本郡主在宫中留暗卫,陛下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如若你觉得养了暗卫就是害死怜嫔的凶手,那皇帝不是帮凶?”朝阳手指轻轻敲打着牢门。 公正大人的脸瞬间沉了一下,声音低沉。“郡主好大的胆子,陛下岂会是帮凶!” 朝阳笑了,话语讽刺。“如若陛下才是凶手,我只是帮凶呢?大人……朝阳劝你,还是不要查了。” 朝阳这话,明显是故意吓唬刘大人。 刘大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警惕的看着朝阳。“信口胡说,满口胡言乱语!” 朝阳不以为然。“那不如公正大人去问问陛下?” “大胆朝阳,居然敢污蔑陛下,你以为本官真的不敢动你!”看到朝阳笑了,公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朝阳耍了。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力拍了下桌子。 沈丞相吩咐了,他自是不能动朝阳,但这可不代表他治不了朝阳。 “本官不知道郡主用什么把戏能让丞相为你求情,本官虽然暂时动不了你,但你的那个暗卫,可就要代替郡主受些苦头了!”刘大人冷笑。 朝阳站在牢中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眸慢慢变成惊愕。 谁来为她求情? 沈清洲? 是沈清洲吩咐了刑部公正,所以他才没有对自己动刑? 沈清洲,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他到底想做什么? 从要回寒水剑开始,朝阳的心就始终都悬着,她不知道沈清洲想干什么,也完全都猜不透沈清洲。 朝阳恐惧沈清洲,从骨子里恐惧。 “刘大人,不管沈清洲跟你说了什么……你若是敢动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你。”朝阳的眼眸瞬间冰冷,威胁的意味浓郁。 如若他敢对何顾下手,她一定要他的命。 “本官乃是刑部公正,官拜一品,朝中重臣,你一个小小郡主,居然还敢威胁本官。”刘大人嗤之以鼻,示意手下将何顾拉了过来。 何顾已经受了伤,显然他们对何顾没有对待朝阳这么小心翼翼。 陛下的人亲自来警告不许动朝阳,沈丞相的人也不允许他对朝阳用刑。 他可以不对朝阳动刑,但一个小小暗卫,他堂堂一品,还动不得? 这个朝阳郡主,嚣张至极。 他若是不替皇后娘娘好好搓搓她的锐气,倒真是让一个郡主压了凤宫正主了! “怜嫔娘娘宫中的大宫女亲眼看着你进入怜嫔内殿,离开后不久,怜嫔娘娘便死于非命,你可认罪?”刘公正冷声逼问。 何顾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不去看朝阳。 作为暗卫,他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看来,是本官太过仁慈,动手。”刘公正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冷漠的看着手下对何顾动刑。 “刘运昌!”朝阳喊了公正的本名。 她专门让人调查过这个刑部公正,是沈清洲的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没有闲着,让星移和青鸾一直在皇城收集沈清洲的把柄。 她给萧君泽留了一份密函,里面全都是与沈清洲之人有关的秘密。 这些人之所以跟在沈清洲身后,唯他马首是瞻,真的是因为沈清洲的个人能力? 呵…… 沈清洲手中有他们的把柄,他们也忌惮沈清洲的权势,权衡利弊罢了。 这些人的秘密若是落在了萧君泽手中,也许能策反一部分沈清洲的人。 刘公正眯了眯眼睛,冷眸看着朝阳。“动手!” 朝阳怒意的瞪着刘公正,双手用力握紧牢门。 何顾隐忍的冲朝阳摇了摇头,他能撑住。 作为沈清洲培养出来的暗卫,这点刑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大人,宫中传来消息,陛下……陛下正往这边赶来。” 手下还在用刑,守卫跑进来通传。 朝阳松了口气,萧君泽来了…… 刘运昌冷眸起身,在手下耳畔小声开口。“去让人将陛下来的消息告诉皇后娘娘。” 手下点头,快速离开。 朝阳的手指收紧了些,她能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刘运昌故意让沈芸柔来牵制萧君泽。 宫中死了嫔妃,这件事可大可小。 “告知弹劾朝阳郡主的众大人,前来刑部上奏。”刘运昌冷笑,这么朝臣给陛下施加压力,他就不信萧君泽来了就能明着袒护朝阳。 “郡主,没有人能保的了你。”刘运昌走到牢门前,笑着再次开口。“陛下也不能为了护着谁,而伤了群臣的心。” 朝阳知道刘运昌这是在警告和威胁她。 众大臣来给萧君泽施加压力,沈芸柔提前让这些人小题大做。 后宫死了个嫔妃,这些文人却能联写上奏到国家大事。 她是和亲之人,又是大虞的皇后之选,这个身份太过敏感和特殊,这些大臣上奏一定会咬住这一点,以此来威胁和逼迫萧君泽。 “刘大人会很失望。”朝阳的手指已经将木门捏出裂痕,话语十分冷淡。 “郡主自身难保,还是管好自己吧。”刘运昌看了眼刑房外走进来的人,被压送过来的是星移和春兰。 “郡主!”春兰紧张的挣扎,担心朝阳受刑。 星移倒是淡定的多,像是早就有预料。“郡主,我掐指一算,你有几个时辰的牢狱之灾。” 朝阳的心口紧了一下,刘公正将所谓的涉及怜嫔被杀案的人都抓来刑部大牢,实则是为了给她的下马威。 “那你帮我掐指算算,眼前的这位大人,还有多久的寿限?”朝阳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活不过今夜。”星移对上刘公正的眼睛,似笑非笑。 第406章 萧君泽明目张胆的袒护 “那刘大人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朝阳故意刺激刘运昌。 朝阳是故意激怒他。 刘运昌这个人有先天隐疾,而且极其隐蔽,此人年近四十无子嗣,偷偷收养的儿子说是自己的亲子,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不能人道的秘密。 刘运昌的脸色瞬间煞白,对外他刘府是有子嗣的,这个朝阳郡主是故意的,还是知晓他的秘密? “抱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有什么样的主人,就养出什么样的狗。”怕刘运昌不明白,朝阳又明着刺激。 沈芸柔抢了人家的孩子当皇子,刘运昌也是抢了人家的孩子当儿子。 “把人给我带出来!”刘运昌的脸阴恻恻的,手指在发抖。 这个朝阳郡主,不能留! “朝阳郡主已经招认,畏罪自杀!”刘运昌可不会将朝阳放在眼中,让手下拿了罪状,强迫朝阳画押。 “狗官,朝阳郡主身份尊贵,你居然想草菅人命,好大的胆子!”星移冷眸看着将毒药拿过来的几个人,显然他们想强行给朝阳灌下去。 星移眼眸暗沉的盯着刘运昌,他不会让任何人动朝阳。 “这几个都是帮凶,一块儿除掉。”刘运昌嚣张至极,在陛下来之间将这些人都除掉。 有罪状在,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将他如何。 有沈丞相和皇后,他刘运昌什么事儿都敢做的出来。 朝阳冷眸一脚将身边的人踹到,反手夺了长剑。 这些人在等她动手,可春兰和星移不会武功,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持剑潜逃,就地斩杀!”刘运昌冷笑,早有防备。 瞬间,整个牢房被弓箭手围了起来,毫无可逃之地。 朝阳旋身踹开身后的人,身形极快的将剑抵在了刘运昌的脖子上。 她倒要看看,谁敢动。 刘运昌的脸瞬间惨白,身体僵硬。 可没人告诉他,朝阳郡主的身手如此可怕。 “我看谁敢动!”刘运昌身边的人警惕的想要上前,被朝阳一句话威胁,吓得停在原地。 刘运昌威胁的看着朝阳。“陛下马上就到了,郡主如此挟持朝廷命官,看谁护的了你!” 朝阳挟持刘运昌,那些朝臣肯定会大做文章。 显然,刘运昌只觉得朝阳这般狗急跳墙的行为太过愚蠢。 朝阳笑了一下,不以为然。“本郡主保证,您很快就会跪下来,求我饶了你。” 刘运昌冷哼,他看朝阳是失心疯了。“就算是你父亲木景炎在世,本官也绝不怕你。” “是吗?”朝阳视线有些游离。“如若是父亲还活着,以他的性子,怕是直接斩了你这狗官。” “那会脏了木将军的剑。”星移悠哉的开口,丝毫不担心一会儿会出大事。 春兰都快吓哭了,紧张的躲在朝阳身后。“郡主,怎么办……” 若是此时离开,那挟持朝廷命官的罪名,朝阳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了。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皇后沈云柔和萧君泽几乎是同时踏入刑部。 身后,还跟着上奏弹劾的文武百官。 “朝儿……”见刑部牢房气压冷凝,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 可看见朝阳持剑挟持刘运昌,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他的朝儿没有受伤。 “郡主好大的胆子,挟持朝廷命官打算畏罪潜逃?”沈芸柔冷眸开口,暗骂朝阳蠢货。 这般,她倒要看看萧君泽如何袒护。 “陛下,这个狗官草菅人命,妄图逼迫我签字画押,还想让我服毒自尽,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的狗官,留在朝堂就是毒害。”朝阳一点都不惊慌,见萧君泽来了,反手收了手中的剑。 萧君泽在,那些弓箭手不敢如何。 刘运昌的脸色惨白,起身跪在地上的同时,眼神示意萧君泽身后的弓箭手放箭。“陛下明察,朝阳郡主出言不逊,挟持下官想要逃离,罪无可恕!” 刘运昌的话刚说完,一只利箭冲着朝阳的心口射了过去。 “朝儿!” “陛下!” 上奏的朝臣惊恐的喊了一声,就见那支箭穿透了萧君泽的肩膀,箭头带着血,距离朝阳仅不足一寸。 朝阳的呼吸也有些凝滞,她是一时疏忽,没想到刘运昌这般嚣张,有萧君泽在还敢让人放冷箭。 “陛下,陛下饶命,属下只是……只是太过紧张,箭脱弦了,陛下饶命……”那射箭的人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传太医!太医!”阿茶已经吓得叫了起来,让人赶紧去传太医。 “拖下去,杀!”萧君泽忍着肩膀的疼痛,冷眸看了沈芸柔一眼。 沈芸柔安静的看着,倒是可惜了没能误杀萧君泽。 “陛下……”朝阳声音有些沙哑。 方才的一瞬间,别说萧君泽,就是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萧君泽根本来不及思考。 “没事就好……”萧君泽小声安抚,用只有朝阳听得见的话再次开口。“委屈你了……” 是他还没有能力,强大到直接偏袒朝阳,无论朝阳有没有杀人,谁都不敢动她一根头发。 朝阳低头,鼻头有些泛酸。“陛下信我?” “你没有杀她的动机,嫉妒她如传闻所说的得宠吗?还是对她诬陷星移耿耿于怀?”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如若你说你嫉妒她,朕就信。” “陛下想多了!”朝阳抬头瞪了萧君泽一眼。 刑部大牢,萧君泽居然就目中无人,视旁人如无物的和朝阳……叙旧? 沈芸柔的双手掐破掌心,眼眸暗沉的看了刘运昌一眼。 刘运昌也看着沈芸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 陛下对朝阳的袒护,如今百官都看在眼中。 “陛下,您受了伤,先让太医处理……” “陛下,刑房血气重,您就先回宫歇着,本官一定会将怜嫔娘娘的死因调查清楚。”刘运昌也赶紧跪着上前,趁机想要让萧君泽离开。 萧君泽冷眸看了刘运昌一眼,冷哼一声。“不必了。” 见萧君泽执意留下,刘运昌也不敢多说。 天意紧张的在刑房帮萧君泽处理伤口,整个刑房的气压都诡异的吓人。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刘运昌当着萧君泽的面儿自然不敢在用刑。 “宫女翠果儿和其他几人都见到郡主的暗卫前往怜嫔内殿,郡主可有话说?”刘运昌将人证传了上来。 “请问公正大人,怜嫔是怎么死的,太医署的人又是怎么说的?”朝阳反问。 “仵作已经看过了,怜嫔是连日操劳夜不能寐,接连收到惊吓所致。”刘运昌的视线落在刑架的何顾身上。“郡主指示暗卫恐吓怜嫔娘娘……” “接连受到惊吓,除了我的暗卫何顾,还有谁吓到了她?”朝阳打断刘运昌的话。 沈芸柔的脸色沉了一下,自然不能让景黎的事情败露。“朝阳郡主到现在还在狡辩?” “皇后为何这般着急?”萧君泽冷声反问。 身后,众大臣开始议论纷纷,可就算萧君泽再袒护朝阳,人若是能证明不是朝阳所杀,那他们也不能拿萧君泽如何。 “陛下,这是在怜嫔院落搜出来的药物,还有这只短笛。”身后,是禁军新任的统领。“末将还见过一人潜入怜嫔内殿,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萧君泽淡淡开口。 “景黎统领。” 第407章 萧君泽与沈芸柔撕破脸 景黎擅自出入皇宫内殿,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把景黎带来!”萧君泽示意禁军将景黎带来。 这一次,禁军也无法袒护景黎了,他做的太明显了,还留下了很多漏洞。 沈芸柔看了眼禁军交上来的竹笛,心口颤了一下,那是她的竹笛…… 景黎给她的那个。 手指慢慢握紧,显然是有人要借着这件事反过来诬陷她。 她从未去过怜嫔处,也未曾让人去吓唬怜嫔,这竹笛怎么会在怜嫔住处发现? 她身边,居然有了萧君泽的人? “这竹笛好生精巧,该不是景黎统领和怜嫔……”有大臣猜测,怜嫔的死确实扑朔迷离。 “这竹笛一般作为定情信物,皇宫内院与禁军侍卫私通,陛下……这件事决不能容忍!”阿茶审时度势,记着阿福公公来之前的交代,在大臣有疑惑的时候,趁机开口,恰到好处。 “后宫嫔妃与侍卫私通,秽乱宫闱,这件事……皇后怎么看?”萧君泽抬头冷眸看着沈芸柔。 沈芸柔心口一紧,显然这是有人在给她下套。 深吸了口气,沈芸柔还算波澜不惊。“如若真有此事,是臣妾管教不严,一定彻查。” 朝阳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萧君泽和沈芸柔斗智斗勇。 若说没有沈清洲作为后台,沈芸柔比起萧君泽,还是差了很多的。 景黎是萧君泽的人,如若此刻景黎说那笛子是他送给皇后娘娘的,估计沈芸柔也要被牵扯进怜嫔的死。 沈芸柔私下传唤景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宫中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陛下,景黎侍卫来了。” 身后,景黎走进刑部大牢,单膝跪地。“景黎参见陛下。” “有禁军发现你深夜擅闯怜嫔内殿,可有此事?”萧君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景黎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沈芸柔。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握紧手指,怕景黎突然倒戈相向。 她最近确实太过大意,对景黎的信任和身体的躁动都有些不对劲。 “未曾擅闯。”景黎摇头。 “这竹笛你作何解释?”萧君泽手中握着那根竹笛。 “景黎不认识这竹笛。”景黎低头。“昨夜景黎确实在怜嫔殿外巡视,听见内有动静曾经去巡视过,如若陛下觉得景黎有罪,景黎认。” 沈芸柔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景黎会袒护她,甚至只字未提她。 看来,景黎没有想要出卖她的意思。 “陛下,这竹笛,奴婢看着眼熟。”翠果儿身边,那婢女原是萧君泽安插在倩儿身边的人。“这竹笛,奴婢……好像在皇后娘娘身上见过。” 那段时间,沈芸柔走到哪都带着这竹笛,不少宫女都见过。 萧君泽挑了挑眉,看着沈芸柔。“朕若是没记错,朕也见皇后在手中把玩过。” 沈芸柔知道萧君泽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确实,前段时间得一竹笛甚是喜欢,但臣妾没长性,没几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怎么就去了怜嫔宫中?”沈芸柔手指握紧。 萧君泽看了刑部公正一眼。“要说嫌疑,现在这么多人有嫌疑,公正可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人是谁杀害的?” 刘公正已经紧张的额头出汗。 这…… 连皇后娘娘都被牵连进来,他确实不能再过于针对朝阳。“可朝阳郡主在宫中私养暗卫……” “私养暗卫?”萧君泽笑了,起身走到何顾身边,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 他不信任何顾,从来都不信任。 这个人一天留在朝阳身边,他一天都不安稳,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何顾。 “陛下,您的伤……”阿茶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太医刚处理完伤口,萧君泽就起身。 “这个暗卫,刘大人不觉得眼熟呢……”萧君泽话语透着深意。 他绝对在沈清洲身边见过这个人。 何顾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若身份被拆穿,那小姐就知道他是沈清洲的人,就知道百晓堂是沈清洲的…… “我从未伤害过小姐,百晓堂一直守护小姐,陛下真的想要保护小姐吗……”何顾紧张开口,视线灼热的盯着萧君泽。 若是因他的身份让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世,何顾怕朝阳受不了这个刺激。 萧君泽的眼眸瞬间暗沉,何顾在威胁他? 若不是因为朝阳,他会留这个何顾在宫中这么久?当他萧君泽是病猫吗? “陛下……小姐是木景炎将军的女儿,忠良之后,她从未让属下害人……”何顾用力挣扎。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朝阳。 朝阳的视线有些闪烁,似乎是在担心何顾。 刘公正思前想去。“陛下,未曾觉得眼熟。” “朕身边的人,你都不记得?”萧君泽终究还是妥协了。 沈清洲不配做朝阳的父亲,若是能瞒着朝阳一辈子,让她不去承受这份痛苦,也好…… 但前提是,这个何顾最好安分。 刘公正心口一颤,赶紧伏地。“陛下,下官不知这暗卫是您的人……” 萧君泽警告的看着何顾,小声威胁。“若是让朕知道你对朝阳别有所图,朕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何顾松了口气,视线跳跃的看着萧君泽。 他居然为了朝阳,选择继续隐瞒他的身份。 垂眸,何顾视线有些游离。 在皇宫的这段时间,何顾也能看得出,萧君泽对朝阳是不同的,也是真心的。 他能让自己一直在宫中安稳潜伏,就说明,他在乎朝阳的感受。 …… “既然知晓这暗卫是朕的人,刘公正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萧君泽给公正施加压力。 公正吓得脸色惨白,看了沈芸柔一眼,又看了看那些大臣。 大臣面面相觑。“陛下这般明显在袒护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去大虞和亲而来,这心是不是与大虞皇帝在一起,谁也不曾可知。” “朝阳郡主与大虞皇帝之间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会不会是大虞的奸细……” 这些人将注意力往大虞奸细身上引。 “现在刑部调查的,似乎是怜嫔被杀一案。”萧君泽回头看着那些大臣。 几人瞬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 “对了,皇后说这竹笛是你的?”萧君泽拿起竹笛,摆在手心,当着群臣的面儿。 “是……臣妾不小心弄丢了。”沈芸柔眼眸暗沉,不知道萧君泽是什么意思。 “那还请皇后好好看清楚。”萧君泽冷眸将竹笛拿到沈芸柔面前。 “陛下什么意思?”沈芸柔心底一颤。 “是还是不是?”萧君泽步步紧逼。 沈芸柔冷眸蹙眉。“是!” “皇后好大的胆子!”萧君泽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竹笛。 第408章 沈芸柔秽乱后宫? 所有人都被萧君泽浓郁的低气压吓到,跪在地上不知道什么事情触怒了龙颜。 “来人,将景黎关押,皇后禁足!”萧君泽冷笑,眉宇间的低气压让人无法呼吸。 沈芸柔心口收紧,瞪着上前的禁军。“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皇后娘娘何错之有。” “陛下,您不能如此对待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您诞下皇子,矜矜业业等您回宫。您这般毫无缘由,伤了前朝后宫的心。” 众大臣赶紧替皇后撑腰。 “众大臣是眼睛瞎了?”萧君泽将竹笛摔在地上。“这笛子内壁刻着一个景字,你们当朕是瞎子?” “小皇子?朕记得在王府时,每次事后都有让婢女送去避子汤,这孩子是怎么来的?皇后最好好好给朕解释清楚!” 萧君泽冷眸勾了勾嘴角,他挖的坑,沈芸柔跳了。 沈芸柔用力握紧双手,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萧君泽极尽讽刺和凉薄的脸,沈芸柔恨不得杀了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陛下,臣妾冤枉。”沈芸柔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视线还是闪过一丝慌乱。 她居然没有发现景黎在竹笛中刻了名字。 大臣都傻了眼,这秽乱宫闱可是大罪…… 就算是沈丞相,怕是……也不能明着袒护自己的女儿了。 “刘公正!”萧君泽冷眸开口。 刘公正吓得腿打颤,惊慌的回应。“臣在。” “秽乱宫闱,污染皇族血脉,混淆皇族子嗣,这是什么罪?”萧君泽居高临下,帝王独有的威严让人害怕。 “陛下……这……这是重罪,抄家灭族……”刘公正硬着头皮开口,这是要他的命啊。 皇后的家,可是丞相府。 沈芸柔显然笑了,嚣张的开口。“陛下想抄臣妾家?” “沈芸柔,朕在给你留脸面。”萧君泽彻底与沈芸柔撕破脸。 “哈……”沈芸柔笑了。“是吗?在没有证据之前,陛下真的伤了臣妾的心了。” 沈芸柔在威胁萧君泽。 西域盛会马上就要到了,萧君泽可是要离开皇宫的。 “陛下,这件事证据不足……仅凭一个竹笛……”刘公正赶紧开口。 “陛下,这笛子是景黎送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对属下有知遇之恩,景黎送娘娘竹笛的含义是清白的,竹代表的是清廉,崇敬……”景黎自然也知道,萧君泽现在手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为了救朝阳,不得已而为之。 他必须想尽办法让沈芸柔更加信任他。“皇后娘娘抬爱,是景黎的福分,景黎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不愿让皇后娘娘受到污名。”说完,景黎抬手剑起地上的长剑,冲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景黎!”沈芸柔心口一紧,景黎想死的心……是真的。 他想用自己的死,帮她洗刷冤屈…… “嘭!”萧君泽一脚踹开景黎手中的长剑,冷眸开口。“想死?既然证据不足,刘公正还是将此人押入天牢,好好审问。” 萧君泽转身,走到朝阳身边。“同样是证据不足,不知众位大臣觉得,朝阳郡主应该继续留在刑部天牢,还是回去等待刑部的调查结果?” 众大臣被萧君泽这一顿操作吓坏了,他们若说需要留在天牢,那皇后娘娘金贵之躯……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罪。 “既然众大臣都没有异议,那郡主,朕就先带走了。”说完,萧君泽拉着朝阳的手当着文武重臣的面离开。 他对朝阳的偏袒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朝阳一直处在懵楞的状态,直到被拉着走出天牢,还沉浸在萧君泽和沈芸柔撕破脸皮的震惊中。“陛下知道现在不是与皇后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我的女人都要在天牢过夜了,朕需要时机?”萧君泽停下脚步,微微蹙眉。 朝阳也跟着蹙眉,对萧君泽的称呼表示抗议。“陛下还是需要理智……” 她也是为了萧君泽好。 “理智?如若真的爱你,在这种时候不会有理智。”萧君泽小声说了一句,松开朝阳的手。“郡主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萧君泽扶着自己的伤口离开。 朝阳还是局促的上前了一步,萧君泽的伤……不轻。 “陛下,晚些时候让阿茶公公来长春殿,朝阳将伤药给您配好。”朝阳小步跟在萧君泽身后。 萧君泽背对着朝阳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能换来朝阳的关心,也值了。“好……” …… 天牢门口。 星移伸了个懒腰,半忽悠的看着春兰。“看见没,我掐指一算,是不是只有几个时辰的牢狱之灾?” 春兰一脸崇拜。“真的!你太厉害了。” 星移得意的扬了扬嘴角。“以后有啥想知道的天机就来问我,算命三两银子,算姻缘五两银子……” …… 春兰撇了撇嘴,崇拜瞬间被金钱打败了。“快些回长春苑吧,郡主还在等我们。” “唉?”星移一脸不服气,转身看着何顾。“价钱不够合理?” 何顾一贯的冷漠,深意的看着萧君泽和朝阳离开的地方,眼神复杂。 星移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对萧君泽今日的做法很满意。 …… 刑部大牢。 景黎跪在地上,血液顺着指尖流淌。 “滚!”沈芸柔原形毕露,让那些废物一般的大臣都滚。 大臣都害怕的起身,赶紧退下。 “太医留下!”沈芸柔的声音很冷。“处理伤口!” 太医赶紧跑到景黎身边,颤颤巍巍的处理着景黎的伤口。 “娘娘……是景黎连累了您。”景黎小声开口。 “刘大人,本宫的人留在刑部……”沈芸柔没有理会景黎,威胁的看着刘运昌。 刘运昌赶紧点头,擦了擦汗。“娘娘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办好。” 深吸了口气,沈芸柔丝毫不惧怕萧君泽能彻查,深意的看了景黎一眼。“再忍耐几日。” 显然,沈芸柔再等萧君泽离宫。 “娘娘……景黎不值得您如此。”景黎声音坚定。 “本宫觉得你值你就值。”沈芸柔拂袖转身,气压低沉的离开刑部。 萧君泽!算计她的人…… 刑部大牢,景黎安静的坐在天牢中,看着牢中的环境,也知道刘公正是给皇后颜面了。 只是……今夜他回不了府邸,慕容灵……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今日一早,他提前放了些水和干粮,够她撑两三日不成问题,只是…… 景黎想知道,慕容灵会不会担心他。 第409章 萧君泽越来越幼稚 长春苑,朝阳坐在院落里,有些失神的杵着药臼里面草药。 “朝儿,我方才听禁军说,明日就要启程了,今夜要不要传青鸾,交代好这边?”星移走到朝阳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没有反应,继续杵药。 “朝儿?”星移在朝阳眼前打了个响指。 朝阳回神,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出宫。” 走之前,她还要去木家一趟。 有很多事情要和木怀臣交代好。 他们此去西域定然困难重重,不仅仅是想要萧君泽命的人,还有那个拜月。 此次因为怜嫔的死,萧君泽和沈芸柔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这样一来,沈芸柔一定会狗急跳墙,在萧君泽离开的这段时间,对木家,对六皇子,对裕亲王下死手。 “朝儿,去西域的路上一定埋伏了很多杀手,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猎杀令。在这奉天皇宫,是萧君泽的人将你护的太好了,可出了皇城……”星移有些担心。 朝阳仔细的瞅了瞅星移,笑着调侃。“难得啊,今天这般一本正经。”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这般正经,倒也让朝阳心底发紧。 星移慵懒的躺在朝阳一旁的躺椅上,小声开口。“朝儿,你怕吗?” “怕什么?”朝阳不知道自己应该恐惧什么,恐惧死亡? “见到你母亲……”如若白狸没死,迟早是要见面的。 朝阳放药的手僵了一下,石杵差点砸在自己手指上。 “怕吧……”朝阳没有撒谎,她是害怕的,她不是害怕白狸,是害怕……被白狸利用。 曾经,朝阳心中的柔软是自己的母亲,可如若连母亲都在利用自己……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将药拿出来放好。“我去给萧君泽送药。” “我替你去吧。”星移故意起身,要帮朝阳去给萧君泽送药。 萧君泽好不容易受点伤,肯定会以此要挟朝阳。 朝阳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不用,朕亲自过来了!”院落外,萧君泽一脸阴沉,黑着脸等着星移。 就这种挑拨离间的人,还想辅佐他?做梦! 星移吓得吞咽了下口水,呵呵的傻笑。“吆,陛下亲临长春苑啊。” “小皇子的天花也已经痊愈了,你可以滚出皇宫了。”萧君泽对星移也不客气。 一个巫族之人,潜伏在朝阳身边,他必须警惕。 “星移遵命。”星移嘚瑟的厉害,知道朝阳一会儿也要离宫,那他就不在这招惹萧君泽了,反正马上就要一起北上西域了。 朝阳翻了个白眼,星移可不是这么听话的人。 “不要傻傻的相信任何人。”星移离开,萧君泽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十分自然的退下自己的外衣。“帮我换药。” 朝阳有些无奈,可萧君泽是为了她受伤,那还是……忍忍吧。“陛下忍着些。” “好。”萧君泽咬了咬牙,任由朝阳将他伤口上的纱布撕扯下。 倒吸一口凉气,那一箭……伤的真的很重。“陛下很幸运,没有伤及之前受伤的手臂。” 若是再次损伤那条手臂,萧君泽的胳膊一定就会废了。 “我没有在乎那些……”萧君泽想让朝阳知道,就算是手臂会废,他也想护着她。 “陛下还是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古有贤王,因脚簸有残,被人诟病,虽空有贤能,依旧不被皇帝重视。”这都是以前的事迹留下来的经验。 朝阳是想劝萧君泽,自身强大了才能让别人望而却步。 “朕可记得,那贤王是为了救自己心爱之人跌落马下才落得残疾,就算与帝位失之交臂,他本人应该也不觉得遗憾。”萧君泽一脸叛逆般的顶嘴。 朝阳被萧君泽气到,敷药的手加重了些。“陛下若是这般不听劝诫,还要朝阳留下做什么?自己直接冲进丞相府杀了沈清洲,回来再将沈芸柔打入冷宫不就好了?” 冲动,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朝儿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朕现在还打不过沈清洲,杀不了他,万一被反杀,朝儿岂不是要守寡。”萧君泽忍着疼还不忘调戏朝阳。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阴恻恻的开口。“看不出来,陛下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沈清洲。” 沈清洲,可是奉天当年文武双全的高手。 “这只是暂时的。”萧君泽似乎很有自信,总有一天他会超越沈清洲。“我会强大到能保护好你。” “陛下保护好自己吧,现在你我都是泥菩萨。”朝阳叹了口气,仔细的处理着伤口的细节。“这段时间不要练剑,尽可能不要出汗。” “好……”萧君泽沉声答应,但却不可能不碰剑。 西域盛会,肯定会有不长眼的挑衅,他是奉天的皇帝,自然不能输。 “朝儿,此去西域,你还会随我回来吗?”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沈清洲还没有解决,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沈清洲这个隐患还没有除掉不是吗?”朝阳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反问。 萧君泽偷偷的笑了一下,看来……沈清洲强大了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陛下不需要误会,我完全不是为了你。”朝阳将伤口处理好,替萧君泽将衣服穿好。“陛下可以回去了,朝阳一会儿还要去木家。” “我陪你去吧?”萧君泽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阳。 “我回我家,您去做什么?”朝阳蹙眉。 “马上西域盛会了,届时各国将军会同台比试,朕去看木将军训练的如何了,也不行?”萧君泽一脸我又不是随你回去。 “您随意……”朝阳有些无语,感觉萧君泽特别的幼稚。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觉得萧君泽幼稚。 在以前的记忆里,萧君泽年少老成,从来都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 温泉,拜月住处。 伸手抓住远处袭来的暗器,拜月的眼神越发冷凝。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西域盛会近在眼前,胤承是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了。 旋身躲过暗杀,拜月警惕的看着对方。“胤承竟然派你来……” 眼前的人,是胤承身边最强的暗卫,血刹。 “你背叛主上,该死。”血刹冷眸开口,快速出手,丝毫不给拜月喘息的机会。 拜月节节后退,脸色一沉。“在奉天的皇宫,你以为杀了我……你能全身而退?” 血刹什么都没说,眼眸只有杀意。 拜月握紧手指,冷笑了一声。“我此生为他而活,可他却一心想要我的命!” 第410章 前去西域盛会前夕 “主上要的是一个对自己有价值的人,而不是一个想要取而代之的人。” 拜月手臂受了伤,撑着地面。“我明明可以对陛下更有价值!” “可惜……陛下现在不需要你了。”血刹冷笑,反手划破拜月的颈部。 鲜血瞬间涌出,拜月抬手捂着脖子,满眼不甘心。“我……我才能帮到陛下……” 血刹站直了身子,擦了擦手中的匕首,看着拜月失去意识,试探了她的鼻息,转身离开。 花园树上,鸟儿受了惊吓,快速飞走。 血煞离开,拜月的全身衣裙都已经被血液浸透。 空气安静的吓人,温泉的热气将血腥气烘托的更加浓郁。 “姑娘!” 温泉外,宫女吓得全身发颤。“姑娘!” “来人啊,杀人了!” 很快,太监前去禀告陛下,太医也匆忙赶到。 …… 长春苑。 朝阳看着手中的医书,还在寻找解木怀臣天疾之法。 萧君泽和毛毛虫一样恨不得贴在朝阳身上。 朝阳很嫌弃,蹙眉看了萧君泽一眼。“陛下,您不去处理要事?” “都已经交代给木怀臣了。”萧君泽挑了挑眉,表示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还不能休息一下? “那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朝阳一脸嫌弃。 萧君泽仿佛看不懂朝阳的嫌弃,继续靠近朝阳,让朝阳靠在自己身上。“看书辛苦,我肩膀借你。” “不用了,陛下肩膀马上就废了。”朝阳日常怼萧君泽。 萧君泽也不介意,霸道的很。“不怕,废不了。” 说完就把朝阳摁在自己怀里。 “陛下您还能再幼稚一些?”朝阳猛地站了起来,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 萧君泽正准备乘胜追击,准备将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微微蹙眉,萧君泽脸色一沉,真没有眼力劲。“你们最好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陛下,温泉院的那位姑娘,被人杀了……” 萧君泽蹙了蹙眉,眼眸透着震惊,拜月? “西域圣女的备选之人会这么容易被杀?”显然,萧君泽不信。 朝阳也走了过来,警惕开口。“人呢?” “人已经死了,被送出皇宫了,” 朝阳快步上前。“谁允许你们私自将她送出皇宫!” 该死,这个拜月阴险狡诈,怎么可能轻易被杀。 “陛下,来杀拜月的人,是大虞的高手,身手不在你我之下,杀拜月绰绰有余。”身后,暗卫小声禀报。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转身看着朝阳。“朝儿,你怎么看?” “放心,她死不了。”朝阳冷笑,手指握紧。“既然她执意离开,那就说明,要在西域见了。” 她和拜月,难免要在擂台见了。 “盯紧拜月。”萧君泽让暗卫盯紧。 “朝儿,要不要……”萧君泽走到朝阳面前,要不要趁机将她彻底除掉。 “不必了,我倒是很好奇,她和我……谁会赢。”朝阳摇头,既然拜月想要在西域盛会和她一决胜负,那她就满足她。 …… 宫外,乱葬岗。 “这女人虽然死了,可长得国色天香的,你们快来看看。” “这还没死透呢。” 几个送拜月离开的男人起了歹心。 草席中,拜月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如此,她便能瞒天过海,让胤承暂时放松警惕了。 “啊!”惨叫声在乱葬岗传出。 拜月从草席中坐了起来,抬手舔舐了下手指上的血迹。 “你们觉得我美吗?”拜月邪魅的问了一句。 “美……”几个人吓坏了,却还是被拜月蛊惑。 “那你们能和我一起走,保护我吗?”拜月笑着起身,手指轻轻触碰身边的人。 “好……” 拜月径直离开,几人乖乖跟在拜月身后。 回头看了眼皇宫的位置,拜月伸了个懒腰。“朝阳啊朝阳……我已经给你留下解决沈云柔的隐患了,沈芸柔一定会……破防的,到时候,萧君泽解决沈芸柔轻而易举,你可别食言哦……” 她要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 …… 木家府邸。 “郡主,陛下。”木怀成和木怀臣恭敬跪地。 “哥哥!”萧悯彦委屈的跑了过来,手臂还包裹着,另一只手抱紧萧君泽,将他和朝阳隔开。 朝阳被萧悯彦挤到一旁,一脸无奈,真以为她稀罕挨着萧君泽? 萧君泽看了看萧悯彦的胳膊。“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萧悯彦笑着点了点头。“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萧君泽赶紧点了点头。“嗯,哥哥是来看你的。” 朝阳翻了个白眼,呵呵,分明是跟屁虫一样跟着过来的。 “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吗?”萧悯彦声音有些低沉。“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 “放心。”萧君泽叹了口气,哪怕骗自己,也想告诉自己……萧悯彦是真的关心自己。 朝阳没有理会萧君泽和萧悯彦的兄弟情深,径直走到木怀成和木怀臣身边。“哥,我们不在的这段时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木怀臣点了点头,有些担忧。“朝儿,哥……你俩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将军郡主,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主人。”戚风让朝阳和木怀成放心。 朝阳点了点头,心依旧有些慌乱。“哥……我们单独聊聊吧。” 木怀成看出朝阳心底的心慌,点了点头,牵着朝阳的手腕往后院走。“别怕,有哥在。” 朝阳心里松了一些,有哥哥在……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其实,此次西域之行,她没有底气。 萧君泽看着木怀成将朝阳牵走,急的差点追上去。 “陛下,我们可否私下聊聊。”木怀臣拦住了萧君泽,想要和他聊聊朝堂之事。 萧君泽若是离开,沈清洲和沈芸柔肯定会趁机对朝堂下手。 萧君泽他们离开去往西域是一场战争,他留在奉天,同样是一场没有声息的战争。 如今的奉天风云暗涌,各方势力聚集皇城,木怀臣只能尽力而为。 “独善其身。”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萧君泽需要木怀臣安全。 他只要木怀臣能好好活着。 木怀臣垂眸,笑了一下。“陛下,愿您初心永远不变,您永远都是当初的怀臣在乎的太子殿下。” “朕变了?”萧君泽挑眉。 木怀臣摇了摇头。“没有,您一直都在。” 第411章 劝萧君泽学会放手 “此番前往西域,陛下一定要慎之又慎。”木怀臣还是有些不放心。“陛下身边可有高手相随?” “不必担心我,朝儿会保护我。”萧君泽一脸自信,笑着开口。 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出事,倒是朝阳……此番他一定要去西域的原因,也是为了保护好朝阳。 “陛下,朝儿身上还有自己的使命,您不要妄图强行束缚。”木怀臣叹了口气,算是帮萧君泽出主意。“有些时候,在乎一个人就像是手握流沙,握得越紧,她越想逃亡,倒不如彻底放手,也算是一搏。” 萧君泽深意地看了木怀臣一眼,许久没有说话。 放手一搏…… 放手吗? 他真的能做到吗? …… 刑部大牢。 景黎坐在牢中,伤口已经有专门的人来换过药了,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应该是沈芸柔交代了什么。 “本宫来带他走。”萧君泽离宫前夕,沈芸柔来提人。 “娘娘……”刑部公正有些为难,陛下前脚刚让人来传话,绝对不能姑息任何秽乱内宫的事情存在,皇后就这般明目张胆地来提人,实在是…… “怎么?本宫的人,不能带走?”沈芸柔十足的霸气,丝毫不惧怕任何的流言蜚语。 萧君泽一旦离宫,这个人在沈芸柔眼睛里就已经是死人了。 如今的奉天,她已经垂手可得,归入囊中了。 她怕什么? 刘运昌擦了擦冷汗,这……看来皇后和沈丞相是有十足的把握能除掉陛下,将这奉天的权势拿捏在手中了。 昨夜他夜访丞相府,丞相并没有见他。 这说明丞相根本不担心皇后娘娘被陛下冠上秽乱宫闱的帽子。 “是……这就放人。”既然皇后和沈清洲都有足够的自信,那……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多谢皇后娘娘搭救……”景黎淡淡开口,恭敬地作揖。 沈芸柔同样淡漠地看了景黎一眼。“回府中好好休养,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本宫的了,你只能是本宫的人。” 景黎低头,没有说话。 “本宫让你生你便生,本宫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擅作主张。”沈芸柔的视线落在景黎的伤口上,居然想要以死明志。 “是……”景黎回应。 “那竹笛音色不错,本宫很喜欢。”离开前,沈芸柔深意地说了一句。 景黎的身体僵了一下,当然明白沈芸柔的意思。“娘娘抬爱,景黎一定再寻上好玉竹,为您雕刻竹笛。” 沈芸柔很满意景黎的回应,点了点头。 景黎的眼眸深沉了些,像是松了口气般慢慢松开手指。 他要尽快回府中看看。 慕容灵还被困在密室。 …… 皇城门外。 大臣远送,陛下出过门前都要先进行占卜和天鉴殿的祭祀仪式。 祭司站在最前方,仿佛真的在倾听上天的声音。 “装模作样,这些人才是神棍,都在模仿我们巫族。”星移觉得好笑,偷偷在朝阳耳后调侃。 朝阳瞪了星移一眼,让他低调点。 星移耸了耸肩,实力不允许啊。 “陛下,您此番前去乃是大吉之兆,必天佑我奉天,在各国扬威立信。”那祭司一看就是沈芸柔的人,生怕有什么阻碍阻挡了萧君泽离开的脚步。 朝阳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没笑。 身后不远处,木怀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个人不光是神棍,绝对是个戏子,你看那表情,还大吉……路边的乞丐都知道萧君泽此去乃是大凶之兆。”星移继续调侃。 朝阳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差点笑出声。 萧君泽原本很严肃地看着祭台,回眸恰好看见朝阳隐忍却破防的笑,阴霾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从前,他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受。 一度误以为感激就是爱情。 可现在,萧君泽发现,即使朝阳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哪怕与他为敌,只要她是开心的,他都会觉得高兴。 只是萧君泽始终不能理解自己的父皇,当初信誓旦旦只爱自己的母后一人,却又是如何做到为了权衡而开设三宫六院,并且雨露均沾的。 这一点,萧君泽认为自己做不到,即使被逼到绝路,他也做不到。 哪怕不要这帝位,他也做不到三宫六院,每日在不同的女人身边虚与委蛇,虚伪度日。 他甚至不能想象,让别的女人和朝阳共事一夫。 感受到萧君泽的视线,朝阳瞬间收敛了笑意,翻了个白眼。 被朝阳扔了白眼,萧君泽识趣的转身回头,嘴角上扬。 “陛下,该启程了。”身侧,阿福亲自来送萧君泽。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阿福一眼,又看了看阿茶。“阿茶是个机灵的,深得朕心,阿福……朕不在的时日,后宫之事,阿雅和阿木,朕便托付于你了。” 萧君泽将一块令牌放在阿福手中。 身后所有大臣一片唏嘘,那是先帝令,也是帝王令,见令如见君。 自古以来,这令牌都是帝王随身携带,是身份的象征,迫不得已之时也是暂给朝中重臣,或者边关战事时使用,第一次……见帝王将这么重要的帝王令,给了一个太监。 内监不得干政,内监得势乃是国之耻辱。 可陛下信任阿福,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朝儿,北上路远,朕为了节省国资,随行马车缩减到一辆,委屈郡主随朕同行了。”萧君泽一脸狐狸样,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朝阳骑马便是。”朝阳并不给他机会。 “朝阳郡主金贵,怎能骑马,朕还有事要与朝阳郡主商议。”萧君泽说完就自顾自的上了马车,丝毫不给朝阳反抗的机会。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萧君泽! 越来越幼稚的帝王…… 朝阳身后,星移幽怨的瞪了马车一眼,萧君泽这个人滥用权势,卑鄙。 “郡主,此番前往西域,可一定要活着回来。”朝阳身后,慵懒开口的是萧承恩。 而萧承恩身后站着的是青鸾。 朝阳没理会萧承恩,倒是看了青鸾一眼。 青鸾也看着朝阳,偷偷冲她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按计划行事。 上马车前,朝阳看了眼城墙之上,沈芸柔抱病未曾来相送,沈清洲同样抱病,几日都不曾上朝。 可朝阳有种预感,沈清洲来了…… 就在那城墙之上。 …… 看着随行的车马物资离开,站在城墙之上的沈清洲眼眸深邃。“沿路让人护好朝阳郡主,不得有误。” “是!” 第412章 萧君泽处处献殷勤 马车之中。 车马颠簸,朝阳坐不习惯马车,感觉有些晃。 掀开帘布看了一眼,朝阳眼眸一沉。“这后面不是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中坐着的是柔然的阿图雅公主,难道朝儿宁愿与她同乘马车,也不愿意与我一起吗?”萧君泽委屈地问了一句。 “陛下您够了……”朝阳很无奈。“这马车中只有你我二人,您不必如此伪装自己。” 装什么可怜,明明就是故意的,奉天国库就算是再亏空,还能缺一辆马车? “朝儿,你饿不饿?”萧君泽开始献殷勤。 “朝儿,你尝尝这个果子,我让御膳房专门做好的。” 朝阳一脸嫌弃的看着萧君泽,又瞅了瞅他那……半长的头发,忍不住笑出声音。 若不是因为萧君泽这张让鬼神都嫉妒的脸,这半长的头发真的很难让人觉得威严。 偏偏萧君泽就能驾驭,还能将这头发和王者的肃杀之气完美融合,真是不得不让人羡慕。 “朝儿笑什么?”萧君泽见朝阳开心,自己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朝阳这是突然发现了他的好? “陛下的头发……”朝阳捂嘴,不敢笑的太过张狂。 萧君泽的脸瞬间凝固,气压沉了下来。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装傻的时候,朝阳为了报复他,剃光了他全部的头发。 “陛下莫不是那时候伤到脑子了?”朝阳继续讽刺萧君泽。 “嘭!”城外的路坑洼,马车颠簸,萧君泽顺势将朝阳扑倒在身下。 朝阳心口咯噔了一下,瞬间闭嘴不再招惹萧君泽。 “朝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剃光我的头发,就必须以身相许才能赎罪。”萧君泽咬牙,一字一句地耍赖。 “救命之恩大于一切,朝阳只是为了救陛下,头发和性命,陛下觉得哪个更重要?”朝阳反驳。 “伶牙俐齿。”萧君泽眼眸深沉的看着朝阳,他总也说不过她。 “陛下,若想一路安稳的到达西域,您最好和我保持距离。”朝阳警告萧君泽。 萧君泽也知道见好就收,起身坐直了身子,继续献殷勤。 “朝儿,你喝水。” “朝儿,你吃糕点……” …… 奉天皇城外,官道茶馆。 “小二,来壶茶。” 茶馆外,一群人聚集,几人虽是普通路人打扮,可眉宇间却透着杀意。 “听说咱们陛下今日要出使西域,一年一度的西域盛会,奉天可不能丢了脸面。” “咱们陛下亲自前去,自然不会损了颜面。” “今日官道肃清,陛下要经过这,都小心着些,别一不小心脑袋都掉了。” 那人的话音刚落,帝王的马车就从远处往这边走来。 几人面面相觑,桌案下握紧了藏好的匕首。 马车中。 朝阳安静的闭上眼睛假寐,听见不远处有冰刃和弓箭拉弦的声音。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要你的命……” 朝阳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听力会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更加精准。 “东南方向,有弓箭手。” 朝阳有些不解,这些人绝对不是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 他们的人不会蠢到在奉天境内动手,如此若是没有一击毙命,让萧君泽引起警惕……那岂不是容易坏事? 若是萧君泽因此放弃了去西域,转而回京,他们得不偿失。 “陛下,朝阳再劝你最后一次。”朝阳睁开眼睛,想要再劝劝萧君泽。 此去有太多的危险。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下,伸手将人拉到怀里。 那一瞬间,一只箭从窗外射了进来。 朝阳脸色有些泛白,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听力天生灵敏,为何还不知道躲开这箭,因为你在关心我。”萧君泽压低声音,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朝阳觉得无比暧昧。 “陛下想多……” “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对朕还有感情。”萧君泽呼吸有些加重,不肯松开朝阳。 他自欺欺人地不断告诉自己,朝阳这是关心则乱。 “刺客,有刺客!” “禁军护好皇上!” “陛下,您可有事?”马车外,是随行的木怀成。 他担心萧君泽,也担心朝阳。 “哥,我们没事。”朝阳用力想要推开萧君泽,可怎么也推不开,只好先说没事。 木怀成松了口气,转身冷眸看着四周。 “杀!”那一箭放出,茶寮里的杀手瞬间原形毕露,拿着匕首长剑就冲了过来。 “陛下!”朝阳用力推开萧君泽,心慌的看着窗外。“不对。” 这些人不像是来杀萧君泽的,倒像是来警告萧君泽不要离开奉天的。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些人在阻止你离开奉天?” 萧君泽眼眸一沉,冷声下令。“杀无赦!” 窗外,木怀成领命。“是!” “陛下,如若他们是来警告您的,说明背后有人不希望您离开奉天,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朝阳想让萧君泽三思后行。 此去西域这只是开始。 如若出了奉天境内,怕是举步维艰。 “也未必是拦截朕的人,如若是接了猎杀令之人,为了阻止你前往西域呢?他们可不会管是否在奉天境内。”萧君泽握紧双手,他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此去,他是为了保护朝阳…… 朝阳愣了一下,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萧君泽是为了她吗? …… 奉天,皇城。 聚丰酒楼。 萧悯彦甩开跟着的人,偷偷一个人进了酒楼后院。 “事情办得如何?”萧悯彦小声开口。 “我的人已经在皇城外拦截萧君泽,萧君泽能不能迷途知返,就看他自己了。”长孙无邪悠然开口,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像。 薛京华的女装画像。 萧悯彦眼眸沉了一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萧君泽不会回来的。 他此去根本不是为了奉天的国威,而是为了朝阳。 “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萧悯彦走到长孙无邪身边。“你们毕竟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你不着急!” 萧君泽死了,沈清洲和沈芸柔必然得势,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我的人会在奉天境外护送他,尽可能的帮他拦截路上的杀手,安稳将他和朝阳,送入西域。”长孙无邪起身,走到萧悯彦身前。“急有什么用,成大事者,要看得长远,每走一步都是对他的历练,如若朝阳真的成为西域圣女,你想想……到时候对我们的助力有多大?” 现在的朝阳,不过是空有三绝无实际价值的女人,若是她成为西域圣女,手握西域实权兵力,那便相当于掌控了整个西域。 到时候…… 第413章 星移有什么阴谋? 西域,关外塞道。 边关之地,星移指了一条最近的官道,这条路是奉天境内的刘家村与西域境内婆萨部落连接最近的一条路。 沈清洲和沈芸柔都是聪明人,他们的人不会在奉天境内动手,所以这一路倒也平稳。 “沈清洲也清楚这次盛会的重要性,在你回程之前,他的人应该不会动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朝阳帮萧君泽换药,肩膀的箭伤因为长途跋涉有些感染,整个人都处在发烧状态。 萧君泽躺在马车里,有些无力的抬了抬手指。“水。” 朝阳赶紧放下手中的草药,帮萧君泽倒了杯水,脸色有些担忧。“马上就要进入西域境内了,陛下还受了伤……” 萧君泽的伤情反复,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若是萧君泽受伤还来西域的消息被传出去……那奉天一定会成为各国的攻击对象。 奉天是大国,其他国家若是在盛会上踩奉天一脚,便能提升本国的实力。 趁人病要人命,这些人可不会对奉天客气。 帝王,这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有些后悔离开国境前没有继续劝说萧君泽回去,此番已经出了奉天,星移说前是死路,后也是死路。 既然都是死路,那她……也不放心萧君泽自己去闯。 既然萧君泽的伤是因为她,那就一起闯一闯也无妨。 “朝儿……我以为我没事,给你添麻烦了。”萧君泽一脸的愧疚。 “陛下现在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您拖累的不是我。”朝阳扶着萧君泽,尽一个医者该有的仁慈。 “陛下好好休息,听说婆萨有一种奇花,可治外伤,朝阳去寻一下。”朝阳看了眼窗外,马车已经停稳在驿站。 “朝儿……”萧君泽有些不放心。 “没事。”朝阳慢慢松开萧君泽的手,转身下了马车。 “陛下连日奔波有些累了,你们好生照顾,不许走漏任何风声。”朝阳冷声开口,提醒跟随的人不要乱说话。 一旦萧君泽重伤未愈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都知道轻重。 “郡主,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陛下。”春兰此次一路跟随,就是为了照顾朝阳和陛下。 朝阳点了点头,她只能信任春兰了。 “朝儿,陛下的情况……”木怀成安顿好随军,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 “伤口还在恶化,人也处在发热状态,会好转,但是时间问题。” 木怀成知道朝阳在担心什么。 “你放心,陛下能撑过来。”木怀成相信萧君泽,这点伤对他来说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入了西域境内,一定会与其他各国部落的人撞在一起,如若遇到有人挑衅,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萧君泽现在的情况。”萧君泽是奉天的陛下,他必须要强。 “那阿图雅……”木怀成看了眼后面马车上走下来的女人。 “不能信,我来解决。”朝阳知道木怀成不善于与女人打交道,径直上前,拦住了要去看萧君泽的阿图雅。 “陛下累了,已经进了驿站休息,公主还是好好休养,明日就进入西域境内了。”朝阳淡淡开口,拒绝的意思明显。 阿图雅蹙眉,显然不会听朝阳的话。“你一个小小郡主,能代表陛下的意思?我只是听说陛下辛劳,想要去查看而已。” “查看什么?陛下辛劳柔然也有神丹妙药?”朝阳讽刺。 因小皇子天花一事,阿图雅已经理亏,自然说不过朝阳。 听见朝阳这般讽刺她,顿时感觉到羞辱。“你!” 伸了伸手指,阿图雅隐忍的转身。 就让你继续嚣张几日! 朝阳挑衅的扬了扬嘴角,为了让阿图雅不在招惹萧君泽,幽幽开口。“陛下对没用的女人向来不抱好感,我劝你,什么时候能证明自己比姐姐阿朵珠公主强了,再来陛下眼前晃悠。” 阿图雅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阿朵珠可是她的逆鳞。 “你等着,我一定证明给陛下看!” 朝阳挑了挑眉。“我等着。” 木怀成站在朝阳身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家朝儿怼人的时候真厉害。 “我先去探探路,哥你保护好陛下。”朝阳伸手指了指还在装神弄鬼的星移,示意他跟自己走。 “别走远,不安全。”木怀成不放心。 “嗯。” 朝阳点头,拽着星移的衣领就把人拽出驿站。“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执意要走婆萨?你确定你没有私心?” 星移潜移默化的在所有人心里埋下了种子,走婆萨才是最安全的。 行军最忌讳的就是大凶,既然有吉路,自然是要走的。 “朝儿,我委屈,我真的是为了萧君泽好。”星移一脸无辜。“婆萨是奉天与西域距离最近的部落。” “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别怪我……”朝阳警告的瞪了星移一眼,转身去找草药,顺便打听情报。 星移深吸了口气,幽怨的开口。“朝儿,你有些过于关心他了……” 朝阳显然不会承认,更不以为然。 星移乖乖的跟在朝阳身后,视线往远处的村落看了一眼,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 星移扬了扬嘴角,什么都没说。 “这种花叫婆萨,婆萨部落就是以这种花命名的。”朝阳在婆萨部外不远处看到了成片的婆萨花,这种花并不稀有,而且十分繁多。 朝阳是在老者的游记中看到的,这种花有奇效,能治外伤。 婆萨部落的人骁勇善战,外伤就必不可免。 因部落内的勇士经常打猎被野兽撕咬,被敌人陷阱埋伏,所以这种花就成了救命之药。 “那朝儿知道在巫族里面,婆萨是什么意思吗?”朝阳只知道婆萨部落是因为这种花命名,却不知道婆萨其实是巫族语言。 “什么……”朝阳抬头看着星移。 “朝阳。”星移笑了一下,摘了一朵极其艳丽如同太阳一样的花朵。“这种花,也叫太阳花,在巫族的语言中象征着朝阳和希望。” 朝阳拽着花草的手僵了一下,巧合? “他们说,我的名字是父亲……木景炎取的。”朝阳坐在山坡上,看着手中的花发呆。 可能是巧合吧,木景炎和巫族可没有什么关系。 “木景炎将军与景宸公子曾经是好兄弟,也许是景宸公子的意思,让木景炎将军取了这个名字。”星移坐在朝阳身边,把玩着手中的花草。“那朝儿知道婆萨部落都是些什么人吗?” “巫族后人?”朝阳挑眉。 “巫族后人可能只有我一个了。”星移的声音突然有些悲伤。 无力地躺在花丛中,星移小声开口。“婆萨部落最早的首领,从前是巫族的守仆,是巫族族长的贴身守卫,武功极强。” 第414章 胤承与萧君泽碰面 这一点,朝阳倒是听说过。 听说过西域的婆萨部落首领曾经参与过西域暗魅楼的创建,是暗魅楼最早的创建人之一。 “此次前来西域,需要查证的事情太多了。”朝阳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她在乎木景炎,只想让这个从未谋面,却为了自己肯去死的男人早点醒过来。 …… 驿站。 萧君泽躺在床榻上,眼前有些发黑,发烧是真的,不过他感觉自己没那么虚弱。 “陛下,您把药喝了吧。”春兰端着药进来,这是郡主特地嘱咐的内服药。 春兰以为萧君泽很虚弱,就想上前扶着萧君泽,没想到他自己麻利的就坐起来了,丝毫不需要人扶。 “这么苦……”萧君泽这几天被朝阳喂药喂怕了,一闻就蹙眉。“不喝了……” “陛下,不行,郡主吩咐了,您必须喝。”春兰摇头,她还是要听郡主的话。 萧君泽脸色越发暗沉,威胁的瞪了春兰一眼。“倒到旁边的花盆里,就说朕喝过了,若是走漏风声……” 被萧君泽威胁,春兰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将药偷偷倒在了花盆里。 她看陛下这也不像是受伤深重啊。 显然,陛下这是故意在郡主面前装病…… 等春兰把药倒了离开,萧君泽才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最害怕的就是喝药。 “陛下,南疆的使臣和大虞的使臣团都要经过婆萨,今夜便能再此聚首,除此以外,还有蛮族和柔然,上阳郡和清河郡,这里都是必经之地。”木怀成走进房间,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驿站不见得安全,必然危险重重。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南疆和大虞…… 也就是说,扶摇和胤承,都会到。 木怀成看着萧君泽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轻轻咳嗽了一声。“陛下……” “杀了。”萧君泽有些烦躁。 “啊?”木怀成愣了一下。“杀谁?” “朕让你把大虞和南疆的皇帝都杀了,你能做到?”萧君泽慵懒地躺在床榻上,悠闲地晃着自己的腿。 “不能……”木怀成摇了摇头,这他做不到,他是将军,又不是刺客杀手。 就算是刺客杀手,想要除掉大虞和南疆的皇帝,天方夜谭。 众所周知,西域的暗魅楼,南疆的毒谷,大虞的黑甲军,奉天的禁军营,这四个大国皇帝的近身护卫可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不就得了,又杀不了,还不是迟早要碰面。”萧君泽哼了一声,幽怨的转身,不再晃腿了。 木怀成忍笑的握拳揉了揉鼻尖,赶紧开口。“臣看陛下伤情没那么严重,您好好休息。” “谁说我不严重?”萧君泽立马转身反驳。 “啊,是臣说错了,臣看陛下伤情严重,需要好好休息。”木怀成赶紧改口。 萧君泽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扭头继续躺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点子,对付胤承和扶摇。 这两个人,可难对付的很。 他若是不提前装病,朝阳能心疼他? 木怀成笑意的退了出去,摇了摇头。 现在的陛下,倒是像极了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 有些欣慰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愿萧君泽能一直保持当初的这一丝血性和善念。 …… 婆萨部落。 西域城内,婆萨街道,所有杀手聚集在一起,就等各国的使臣团和皇帝入境。 在西域境内除掉各国首领,有人下了很大一盘棋。 朝阳采了花,提前换了衣服混进城内。 星移跟在朝阳身后,以守护朝阳的名义,被朝阳保护。“朝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整条街都是杀意?” 朝阳当然发现,这四周外地人太多,杀手很容易混在里面。 “可这里是必经之地呢……”星移叹了口气。 “这些人,不是冲着萧君泽自己来的。”朝阳动了下耳朵,在茶楼下方听见楼上有人在对话。 “有人想要在西域境内挑起事端,趁机引起各国混战。” 如今各国的形势已经紧张,若是再西域境内再起冲突,怕是真的要各国大乱了。 “天下战久必合,这是大势所趋。”星移沉了下眸子,伸手拉住朝阳。“回去……” 朝阳蹙眉,没有回头。 “别回头,我们走。” 显然,朝阳和星移被人盯上了。 即使是伪装的再好,还是有杀手能发现他俩的异常,这说明这些人中不乏高手。 “你们两个,跑什么?”朝阳和星移刚走到街道人多处,就被几个江湖打扮的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星移一脸害怕的看着几个人。“我们家中还有事,当然要跑。” 几人狐疑的看着星移,这么怂,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你们是……是想打劫吗?光天化日的,我们可没银子。”星移害怕的直往朝阳身后躲。 朝阳有些无奈,这时候不能打草惊蛇,可星移这演技也太浮夸了。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带头人身后,手下小声提醒。 那人脸色一暗,下令杀人。 朝阳握紧手指,打算还击。 但只要她还手,一定会暴露,到时候……整条街道都是隐藏的杀手,她带着星移这个拖油瓶,未必能安然无恙的回到驿站。 …… 关外驿站。 天色已经暗沉,朝阳还没有回来。 萧君泽担心的起身,在房间走来走去。“怀成,朝儿还没有回来?” 门外,一直守着的木怀成也在担心。“未曾回来。” “朕不放心。”说完,萧君泽开门便要离开。 “陛下,您现在受了伤,绝对不能离开驿站。”木怀成拦住萧君泽,冲他摇了摇头。 “大虞的使臣团到了。”楼下,熙熙攘攘的是大虞的兵马。 萧君泽的脸色一沉,慢慢握紧双手。 马车之上,走下来的是胤承。 那个身高清冷的男人,回眸看了眼楼阁之上,视线同样低沉。 萧君泽。 “大虞的陛下,别来无恙。”倒是萧君泽先开了口,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挑衅。 胤承倒是没有在意,情绪波澜不惊的冷。 “柔然阿朵珠,见过奉天陛下。”马车上,缓缓下来的是柔然长公主,阿朵珠。 阿朵珠是个聪明的,看了眼楼阁之上的奉天旗帜,心底了然。 只是心口咯噔了一下,阿朵珠似乎没有料到奉天的傀儡皇帝,居然如此丰神俊秀…… 帝王之气盎然。 “阿朵珠……”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这不就是阿图雅那个姐姐。 “早就听闻柔然的长公主乃是草原神女,今日一见……果然。”萧君泽深意的夸着阿朵珠。 阿朵珠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奉天的陛下这般想要讨好她? 不远处,阿图雅就在一旁看着,萧君泽的笑容,夸赞,都是对她没有的。 她才是柔然最尊贵的公主!只要除掉阿朵珠! 第415章 阿图雅挑衅朝阳 “多谢奉天陛下夸赞。”阿朵珠姿态优雅的拂了拂身子,跟在胤承身后。 萧君泽饶有深意的看着两人离开,压低声音。“怀成,去找朝儿。” 他不放心。 …… 婆萨街道。 朝阳和星移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本想动手。 “主让你们撤离,不要招惹事端。” 带头的人原本想动手,但身后有人来传信阻止。 那人深意的看了朝阳和星移一眼,转身带人离开。 朝阳慢慢放松了警惕,狐疑的蹙了蹙眉,拉着星移离开。 “怎样,我的演技不错吧?”星移开始耍宝。 “演技?不是本色?”朝阳调侃星移怂。 星移也不恼,深意的笑着,跟在朝阳身后。 朝阳看了星移一眼,走了许久才开口。“你是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对咱们下手吧。” 星移的脚步僵了一下,没有再隐瞒。“朝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除了少数人,没人配得上,不好嫁人。” 快步追上朝阳,星移再次开口。“只有我这种天下独一的优秀男人,才能配得上你。” 朝阳眼眸瞬间透着警告。 “好吧,我看到领头那人后颈有虞美人组织的图腾。”星移怂了,小声开口。 “这一点我也看到了,为什么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朝阳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星移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好吧,我了解虞美人……”星移赶紧认错。“他们的目的是要各国大乱,这些人隐藏在这的目的就是等明日各国使臣入婆萨,现在对我们动手,相当于打草惊蛇。”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虞美人的目的,是整个天下。 …… 驿站。 朝阳赶回来的时候,木怀成刚要出城寻找。 “哥。” “这么久不回来,陛下担心。”木怀成小声解释了一下,只是说萧君泽担心,却没有说自己也在担心。 “哥,放心吧,我没事的。”朝阳晃了晃手中的婆萨花。 “大虞的使臣已经到了,其他部落和各国也会陆续赶到。”木怀成护着朝阳往驿站走。 “人多混杂,你们进房间后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木怀成提醒了星移和朝阳一句,现在很多国家和部落的人都要经过婆萨,鱼龙混杂的时候,要格外注意安全。 朝阳点了点头,下意识往大虞旗帜的方向看了一眼。 胤承也来了? 她之前收到胤承的信,说他会在婆萨关外的驿站和她会和。 “郡主这一身打扮……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进房间前,阿图雅讽刺的说了一句。 朝阳穿的很普通,为了掩人耳目还易了容。 没有理会阿图雅,朝阳径直经过对方身边。 阿图雅讨厌朝阳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用力握紧双手。“你!” 趁着朝阳不注意,阿图雅暗下抛出银针,想要暗算讨回颜面。 朝阳冷眸回首,那银针冲着阿图雅就刺了回去。 “公主。”银针没有落在阿图雅身上,倒是被她身前的婢女接住。 “九凤!她想暗杀本公主,给我杀了她!”阿图雅被吓,又有一肚子怨火,只能往朝阳身上发。 九凤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别忘了谁是你的主人!”公主有些生气。 “这柔然的公主怎么这么丑陋?自己背后耍阴招,还不许别人还回去?”星移讽刺开口。 九凤握紧手中的银针,不敢冲朝阳,但却将银针冲着星移扔了过去,让他闭嘴。 朝阳眼眸一冷,伸手将星移拉到自己身后,那两根银针刷刷地钉在了柱子上。“身为毒谷之人,就算背离毒谷也要知道尊卑,对我的人动手,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卑。” 朝阳一个耳光打在阿图雅脸上,她没有动九凤,因为九凤只是个听命之人。 可她打了阿图雅,当着九凤的面儿。 这比直接打她要狠上几倍。 阿图雅惊愕的看着朝阳,似乎没想到朝阳敢打她。“朝阳,你凭什么打我!我是公主,你是郡主,就算是尊卑也是我尊你卑!” 阿图雅想要上前还回这一耳光。“九凤!你就这么守着,任由她动手打你的主人!” 九凤用力握紧双手,像是隐忍在爆发的边缘。 “公主?”星移冷笑讽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躲在朝阳身后,还不忘话语刺激阿图雅。“你一个小小柔然还不如奉天一个郡县大,公主又如何?” 朝阳倒是也没有制止,由着星移挑衅阿图雅。 现在还没到西域境内,这个女人若是继续这么嚣张,不压压她的气焰,就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你们!”阿图雅生气的脸色发白。 “阿图雅,几日不见,你可好。”身后,一个清润又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朝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袭白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虽不如魅绣那般如梦如幻,但也看出这衣裙是重工绣制。 “这位是?”阿朵珠的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奉天郡主,大虞的皇后。”阿图雅瞬间推开九凤,走到朝阳身边,一把抱住朝阳的胳膊。 前一秒两人还要你死我活,这一秒阿图雅就要和朝阳贴在一起了…… 星移也被挤到了一旁,咋舌的张了张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 翻了个白眼,星移一脸鄙夷。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很嫌弃的推开阿图雅的手,往旁边站了站。 阿朵珠显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朝阳。 因朝阳还在易容状态,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衣着普通,面容普通的人。 “阿朵珠……见过郡主,郡主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阿朵珠很客气的拂了拂身子,淡淡笑了一下。“郡主,我这个妹妹从小被娇惯坏了,若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您,还望您别见怪。” 朝阳双手抱着胸,表示自己很有闲工夫看她俩姐妹情深。 “谁是你妹妹,我乃柔然嫡公主,你一个贱婢所生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本公主的姐姐。”阿图雅冷声开口。 “阿图雅……”阿朵珠一脸受伤,眼眶微微泛红。“阿图雅,你我都是柔然的公主,出来代表的是柔然,我们若是这般,会让人看了柔然的笑话,姐姐不怪你,可你也不能继续任性了。” 朝阳饶有深意的看着姐妹两人。 这个阿图雅不是什么好人,但阿朵珠……绝对属于不好对付的。 阿图雅刁蛮任性,甚至肆意妄为,多数做的都是些没脑子的事情。 可阿朵珠不一样,每个字每句话都仿佛天衣无缝。 阿朵珠的话,不轻不重,既凸显了阿图雅不懂事,又将柔然的脸面甩在了阿图雅身上,若是因此让柔然丢人,那她这个嫡公主可就罪过大了。 第416章 朝阳胤承驿站重逢 “早就听闻柔然出美人儿,今日一见,阿朵珠公主和嫡公主都是如此的美艳动人。”朝阳的视线很嫌弃的落在阿图雅身上。“阿图雅公主虽然年幼,但却难掩的贵气,不愧是柔然的嫡公主。” 朝阳算是帮阿图雅解了围,因为阿图雅对于萧君泽来说还有用。 至于阿朵珠,一般人可对付不了这个女人。 阿朵珠蹙了蹙眉,能听出朝阳在护着阿图雅。 有些不解和疑惑的看着阿图雅,以阿图雅这种被宠坏的嚣张性格,居然能和朝阳郡主成为朋友? 眼眸不易察觉的暗了一下,如若阿图雅真的有这个本事和朝阳成为朋友,她倒是真的小瞧阿图雅了。 看来,是要尽快除掉这个嚣张跋扈随时可能坏她好事的废物了。 阿图雅显然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朝阳会帮她说话。 “长途跋涉,阿朵珠公主也累了吧?您顶着这张绝世倾城的脸,最好还是在房间不要随意走动,否则……边关饿狼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关外多流匪,不是抢钱财就是抢女人。 阿朵珠这样的长相,实在不易招摇撞市。 阿朵珠拂了拂身子,转身离开。 “别以为你帮我本公主就会感激你!”阿图雅哼了一声,撞开朝阳就往自己房间走。 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傲娇的瞪了九凤一眼。“你还在愣着做什么,跟本公主回房间!” “这柔然公主属狗的吗?”星移一脸嫌弃。“空有其表。” “星移,你似乎很愿意看到我们打起来?”朝阳咬了咬牙。 星移一脸无辜。“朝儿你在说什么?”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转身进了房间。“春兰,帮我打水,我要换衣服。” 洗了脸上的妆容,朝阳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眉宇英气,算不得阿朵珠的倾国倾城,也比不上阿图雅的娇嗔可爱,如若仅仅只是长相,拜月那张脸才是真的上乘。 妖媚,又不失清纯。 反观自己,眉宇间多了几分清冷,一脸生人勿进,若她是男子,绝对不会喜欢铜镜中的自己。 “郡主,陛下的伤势好像又加重了,这会儿发着高烧。”春兰将浴巾披在朝阳身上,小声开口。 朝阳眼神有些游离,从婆萨回来以后,心就一直都空着。 虞美人,婆萨,朝阳…… 还有她的母亲白狸。 “什么人!” 突然,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窗外。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而驿站外守着的禁军居然毫无察觉。 反手抓起衣架上的白色底衣,快速披在身上。“待在房间。” 春兰紧张的等在房间,不敢出去给朝阳添麻烦。 天色已经深沉,西域关外的日落有种别样的风情。 朝阳上了屋檐,因为追出来的急,赤足而立。 脚上的银铃发出碰撞,清脆而回荡。 “嗖!”一声。 朝阳抬手抓住,是一根金色羽毛。 羽毛…… 朝阳知道,这是暗魅楼的最高翎羽,应该是此次西域盛会上圣女争夺之战的邀请函。 “朝儿。”星移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笨手笨脚的往屋檐上爬。 “我并非暗魅楼之人,他们为何将这翎羽给我?”朝阳有些不解。 “脚上的银铃,是西域圣女和试炼圣女之人的标识,从你戴上这个银铃开始,暗魅楼便默认你已经接受了圣女候选之人的身份。”星移的视线落在朝阳雪白的脚踝之上,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美人在骨,大概仅仅只是一个脚踝便足以让人…… 血脉喷张。 “管好你的眼睛。” 突然,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和杀意。 星移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爬上来,差点摔下去。 朝阳回眸,是胤承。 胤承将外衣披在朝阳身上,将人抱在怀里,转身冷眸的瞪着屋檐下张望的所有禁军与守卫。 仿佛,他们多看一眼,胤承都会将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朝阳这才回神,自己的发丝还是湿润的,只穿了底衣,光着脚踝。 “胤承……”朝阳心下一紧,胤承已经将她横抱在怀里。 “发丝还未干,师父是忘了自己经常头疼的毛病?”胤承叹了口气,旋身跳下屋檐。 星移震惊的瞪着胤承,这个男人……会变脸术吗? 看他的时候一脸要吃人的样子,转身和朝阳说话恨不得要溺死人了! 看着朝阳被胤承抱走,星移眯了眯眼睛。 又是一个天选之子。 此人,也是帝星之命呢…… 嘴角微微上扬,星移伸了个懒腰。 同样是帝星,同样是将来可以一统天下之人,萧君泽和胤承,谁输谁赢呢? 星移突然有些期待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天下与朝阳都是瑰宝,二者不可兼得。 无论是谁得了天下,都会失去朝阳。 …… “胤承……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朝阳小声开口,扯了扯胤承的衣领,有些尴尬。 “谁敢乱看?”胤承冷眸问了一句。 瞬间,跟随的守卫站直了身子,看向远处。 朝阳叹了口气,胤承从小就很执拗。 “我自己来就好。”被胤承放在床榻上,朝阳伸手要干布巾想要擦干头发。 “萧君泽可有为难和欺负你?”胤承无视朝阳的话,自顾自的帮她轻柔的擦着头发。 朝阳干脆盘腿坐在床榻上,任由胤承熟练的握着她的长发。 这样的事情以前的胤承也经常会做。 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一辈子都要照顾朝阳。 那时候还小,可朝阳与胤承之间从来没有间隙。 她把胤承与白狸放在了相同的位置,不是名义上的师徒,是家人。 血浓于水更不能割舍的家人。 “他其实本质不坏。”朝阳抬头看着胤承,上身微微往后倾斜。 胤承站在朝阳身后,他知道那是朝阳毫无防备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将整个后背和脖颈都暴露在他面前。 淡淡的笑了一下,胤承眼底闪过深意,至少这是萧君泽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信任与托付。 胤承了解朝阳,胜过了解他自己。 “胤承,他会是一个好皇帝。”朝阳小声说了一句。 胤承擦着朝阳发丝的手僵了一下,眼眸不易察觉的一沉。“你想助他得天下?” “放眼望去,各国皇子与皇帝各有弊端,反倒是萧君泽,更适合做一个帝王。”朝阳应了一声。 “你觉得,他站在那个位置上,会放过我们吗?”胤承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他失控了…… 只是,他隐藏的很好。 第417章 萧君泽与胤承斗智斗勇 朝阳沉默了许久,抬眸看着胤承。“我们可以和他做交易,也许他可以信任。” 朝阳也想试着说服自己,可以去信任萧君泽,等他得到这天下以后,放她自由,不再纠缠。 “朝儿,你不了解他,更不了解男人……”胤承显然是绝对不会信任萧君泽的。 擦干朝阳的发丝,胤承从背后将朝阳抱在怀里。“当一个男人站在权利的顶端,他就拥有了一切。” 到时候,萧君泽怎么可能会选择放弃朝阳?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一切唾手可得,他会轻而易举地放他和朝阳离开?“朝儿,他不会放过我们,如若到了那时候,你我依旧是逃亡状态,永远都不会是我想给你的自由。” 朝阳的双腿蜷缩了一下,双手环抱自己。 这也是她在担心的事情。 可萧君泽有帝王之才,他注定会是赢家,沈清洲困不住他的。 “除此以外,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朝阳小声开口。 除了萧君泽,朝阳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也许……他们可以选择相信萧君泽一次。 胤承没有回答,他不信任任何人。 更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任何人手里。 这天下,唯有牢牢困在他的手里,一切才在掌控之中。 除此以外,他始终不安。 “我要见郡主,我要见我们郡主!” “郡主!” 门外,朝阳听见有人在呼喊,是春兰。 胤承的脸色沉了一下,气压低沉的看着门口,萧君泽的人。 “胤承,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商议,当务之急是西域盛会,此次我入婆萨探查,发现有虞美人组织的人在,他们想要趁各国经过婆萨之际,扰乱各国,引起纷争。”朝阳起身下床,焦急的说了一句。 这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萧君泽。 各国都应该引起重视。 胤承眯了眯眼睛,虞美人?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胤承拉住朝阳的手,其他各国越是混乱,对他越有益处。 既然有人螳螂捕蝉,他何不顺势而为。 朝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胤承。“可……如若不加防备,各国部落郡县的使臣遭遇伏击,便会引发猜忌,各国之间……” 必然会起战争。 “如今天下已然大乱,牺牲和流血在所难免,朝儿……这些小国家若是战乱不断,不尽快平定和收复,那受苦和受战争波及的永远都是百姓。” 胤承紧张的看着朝阳,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如若不收复这些战乱的小国家,他们的百姓便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朝阳沉默了,从大局观来说,胤承没有错。 大国出战需要一个理由和借口,各国郡县混战,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出兵最好的借口。 “胤承,解决的方式有很多,而不应该是用这种。”她如今已经知道虞美人在埋伏,就这么闭口不提……让她看着那些使臣皇子被伏击,被杀害? 她做不到。 “你也说了,天下分久必合,各国混战,我们有很多理由和借口去收复他们。”朝阳也紧张的看着胤承,两人的意见在这一次微微出现了分歧。 一个是宏观意义上的大局,另一个却是人情意义上的良心不安。 朝阳讨厌权谋,因为有些时候,权谋之人必须冷血,小的牺牲而控大局,必不可免,可她做不到…… 她的心,不够狠。 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是成大事的人。 “朝儿,很多时候,顺势而为,借东风,可以省去很多人力物力,损敌方之人可以便我方之利,没什么不好。”胤承知道,朝阳已经发现了虞美人的秘密,若是不提醒大家,于心不忍。 既然如此,所有黑暗的事情,就让他来背负吧。 朝阳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了。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胤承的观点虽然有分歧,但没有对错。 只是方向不同,大局不同。 “西域盛会,我收到了翎羽,这就意味着,我和拜月之间终有一战。”朝阳转移了话题,手中拿着那只金色羽毛。 “接了便意味着要争夺圣女之位。”胤承试探的问了一句。 “嗯,争。”朝阳点头。 胤承松了口气,伸手抓着朝阳的手腕。“朝儿,有了实权,才能保护好自己,为我们以后铺路。” 朝阳点了点头。 “那这次我就听你的,将婆萨城内有埋伏的消息告诉各国使臣。”胤承叹了口气,始终有些心疼朝阳。 她这样的性格,真的不适合权谋。 他……想把她保护在身后,一切血腥肮脏的事情,让他来做。 “胤承,我不是要反驳你的观点,我只是……觉得,我们将来是要离开的,多行善事总是没错的,比树立太多敌人要好得多,你觉得呢?”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如若胤承今日是想夺天下,那她能理解胤承的想法,这也是兵法权谋中的借东风。 借刀杀人。 可胤承和她一样,将来是要离开的,远离权势,远离纷争。 为了不去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他们需要一定程度的隐藏自己,不去树敌。 此次如若奉天和大虞躲过了婆萨的截杀,而其他各国部落没有,在极度慌乱的时候格外激发这些人的猜忌。 胤承伸手将朝阳抱在怀里,沉默了很久。“好……” 可是朝儿,如若不要这天下,我们如何安心的离开? “朝儿前去探查,对方约有多少人?” “三百余人。”朝阳在婆萨时扫过四周,约莫习武之人应有三百余人。 但不包括隐藏在暗处和茶肆酒楼中的。 但应该不会超过千人。 “好,我会提前告知各国使臣。” …… 驿站,楼上。 “朝儿呢?怎么还没来?”萧君泽紧张的在房间踱步,他现在是装病状态,自然不能冲出去将朝阳带回来。 “陛下,您赶紧躺好,不然一会儿……露馅了。”春兰往外看了一眼。“方才我已经去喊了,郡主必然马上就回来。” 春兰有些想笑,但萧君泽乃是天子,她可不敢随意嘲笑。 见春兰还算懂事,萧君泽赶紧坐回床榻,利索的盖好被褥。“她来了!” 萧君泽刚躺下,朝阳便上楼了。 赶紧闭上眼睛,萧君泽将暖手壶从额头上拿开,藏进被窝。 “陛下的伤如何了?”朝阳换了衣服,淡淡的问了一句。 “高烧还未退。”春兰赶紧低头。 她也是希望郡主和陛下在一起的,至少她最清楚,萧君泽对朝阳是真心的。 第418章 萧君泽选择装傻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帝王,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的时候,就证明他是爱的。 朝阳手中拿着调好的婆萨花药泥,另一只手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 滚烫的厉害。 微微蹙眉,朝阳有些担心,连日高烧,会不会把人烧坏了? “陛下?”朝阳轻声唤了一句。 可萧君泽没有任何反应。 朝阳有些担心了。 “萧君泽?”朝阳唤了他的名字。 萧君泽疲惫的睁开眼睛,慵懒的再次闭上,声音沙哑。“娘子……” 朝阳的心口猛地收紧,下意识站了起来。 “娘子,脑袋好疼……” 那个声音,那个傻傻的语调,与当初在毒谷的傻子如出一辙。 当初的萧君泽也是因为重伤高烧不退,又因为伤了脑袋才会痴傻,难道连日高烧让他又傻了? “萧君泽……”朝阳紧张的喊了萧君泽的名字,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娘子……”萧君泽声音虚弱。 春兰惊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家陛下比舞台子上的舞女还会演…… 朝阳又指了指春兰。“她呢?” “不认识,我只有一个娘子。”萧君泽死死的抱着朝阳的手腕。 经过了深思熟虑,萧君泽猜想,如今已经和胤承会和,唯一能赢过胤承粘着朝阳让她不能乱跑的方式,就是继续装傻。 朝阳太阳穴突突的疼痛,完了……又傻了。“春兰,陛下现在的情况,不许告诉任何人,你先下去,在外面守着。” 朝阳看出春兰的震惊,只以为春兰被萧君泽的痴傻吓坏了。 春兰简直顺拐走出门的,若不是陛下前一秒还生龙活虎,她都要以为陛下真的发烧烧傻了。 厉害,太厉害了。 不愧是帝王。 能屈能伸…… 乖乖的守在门外,春兰有些怀疑人生了。 许久,春兰偷偷笑了一下。 这么看来,陛下是真的爱惨了她们家郡主吧。 不然怎么可能装傻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回头将房门关好,春兰松了口气。 她们家郡主以前太苦了,但愿陛下这份爱便是永恒。 …… 房间,朝阳有些紧张的看着再次痴傻的萧君泽。 也许是在毒谷对小傻子的亏欠,朝阳总是将小傻子和萧君泽分开视作两个不同的人。 或许真的是愧疚心在作祟吧,她利用过小傻子,也替他做了生和死的选择,让他差点死在蛊蝶破茧之时。 “娘子……”萧君泽紧紧的抱着朝阳的胳膊,声音透着委屈。“我做了一个梦,你不要我了。” 朝阳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回答和面对。“你先松开我……” “不要,一松开娘子就跑了。”萧君泽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听话,我先给你敷药。”朝阳下意识压低声音,柔和的去哄骗。 有些头疼,朝阳还要去和木怀成商议一下,萧君泽现在的情况,就算去了西域也必须在他清醒之前避免与外界接触。 以免被其他各国的人发现。 “娘子不跑?”萧君泽视线灼灼。 朝阳只好点了点头。“不跑。” 萧君泽眼底闪着光,这才松开了朝阳的胳膊。 朝阳拿现在的萧君泽没有办法,掀开他伤口上的纱布,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不是不听话乱动了!” 朝阳有些生气,那伤口分明就是又扯开了。 萧君泽若是乖乖听话好好躺着修养,根本不至于这样! 感受到朝阳的怒意,萧君泽立马将脑袋缩在了被子里。 他是故意……将伤口再次扯开的,他只是……想要留住朝阳。 和胤承比,他没有自信。 没有自信能让朝阳留在身边,除了用这种方式。 “萧君泽!”朝阳一把扯开萧君泽的被褥,怒意的警告。“敷好药以后,你必须乖乖在这躺着,不能下床,听见没有?” 萧君泽吓得一懵,若是在他不装傻的时候,朝阳可不敢这么……真情流露的凶他。 可偏偏,他更喜欢这样的朝阳。 虽然生气,会冲自己发火,但却没有了平日里的戒备和疏离。 眼眸闪过一丝惊慌,他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骗朝阳,如若有一天被朝阳发现了…… 自己怕是在她心中再也没有可信度了吧…… 至少,现在的朝阳是信任小傻子的。 “说话!”朝阳很凶很凶。 萧君泽是真的吓得心口一咯噔,这不是演的。 懵楞楞的点了点头,萧君泽恨听话的开口。“知道了……” 朝阳这才松了口气,将药敷在萧君泽的伤口上,重新包扎好。“乖乖睡觉。” “娘子,不走。”萧君泽紧张的拽着朝阳的手。 朝阳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你先睡,等你睡着我再走。” 萧君泽点了点头,居然真的困了…… 朝阳守在他身边,总能让他睡得比平时要安稳。 …… 驿站。 “南疆的使臣团已经到了。”守卫站在木怀成身后,小声禀报。 木怀成点了点头,警惕的看着四周。“所有禁军严加防守,不许任何人伤害陛下和郡主。” “是!” 南疆的车马进入驿站,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身黑衣的扶摇。 平日里扶摇总是一袭红衣,如同妖孽,今日却一身黑衣肃静,如往日判若两人。 木怀成叹了口气,感慨皇家无情,总能将人折磨到面目全非。 曾经的扶摇被毒谷和老者保护得太好,漫不经心中总是透着一股放纵的随心所欲,可现在……却更像个帝王。 冷血,无情。 “吆,缘分啊,这不是哥哥?朝儿可有同行?”扶摇的视线落在木怀成身上,瞬间打破了全部凝滞,一脸熟络。 木怀成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他收回方才的全部想法。 扶摇,还是那个不着调的扶摇。 也不管自己随行之人的阻拦,扶摇步伐轻盈的跑到木怀成身边。“哥,朝儿呢?” “怀成见过南疆陛下。”木怀成嘴角有些抽搐,礼数还是要有的。 “哥,别这么见外,咱们一家人!”扶摇笑意地扶着木怀成。 木怀成太阳穴也跟着跳动了,谁和他一家人…… “陛下客气了……朝阳已经睡了,明日必然让朝儿前来拜访陛下。”木怀成下意识与扶摇拉开距离。 毕竟,扶摇如今是南疆的皇帝。 何况,扶摇这个人,可没有看上去的这般……没有心机。 “哥,我听说萧君泽受伤了?”扶摇挑了挑眉,语调不轻不重。 驿站的耳目众多,如今各国和郡县的使臣团基本已经到了,扶摇显然是将萧君泽置之风口浪尖。 “陛下从哪听说?我们陛下只是受了轻伤。”木怀成瞬间警惕的蹙眉,这一路他们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绝对不会有细作。 扶摇知道萧君泽受伤,一方面是故意让各国‘攻击’奉天,另一方面是在提醒木怀成,奉天皇宫有南疆的眼线,也有其他各国的眼线。 看来,顺利回到奉天后,陛下需要好好肃清宫闱了。 第419章 木怀成对朝阳的心思 扶摇什么也没说,抬头就看见朝阳从楼上走下。 “朝儿!”扶摇冲朝阳笑了一下。“想我了没?” 朝阳愣了一下,眼神上下打量了扶摇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扶摇换下了他招牌一般的红衣,换成了一身素黑玄服。 扶摇的长相属于妖魅那种,在男人中格外显眼。朝阳在扶摇笑意的眼睛中,还是看到了些许变化。 他的笑容,再也没有以前那般单纯了。 从楼梯上走下,朝阳主动张开手臂。 扶摇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朝阳会主动张开手臂拥抱他。 伸手将朝阳抱在怀里,扶摇拍了拍朝阳的后背。“打算何时离开?” 他想问朝阳,何时离开奉天,离开萧君泽。 朝阳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还未可知。” 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阿雅在奉天很好,你放心。”朝阳知道扶摇担心阿雅。 有阿雅在,扶摇也不会对奉天起歪心思,他记挂阿雅,也会让阿雅在奉天有足够的底气。 只有南疆强大了,阿雅在奉天皇宫才会越安全。 无论是沈芸柔还是沈清洲,在动阿雅之前都会先掂量一下,毕竟,阿雅……是南疆老者的孙女。 是他扶摇的妹妹。 “小心些,已经有人知道萧君泽重伤未愈。”扶摇四下看了一眼,小声提醒。 朝阳心口一紧,这么一来,入西域皇城便会多了很多挑战。 “婆萨有伏击,小心行事。”朝阳也淡淡说了一句,客气的冲扶摇作揖。“朝阳见过南疆陛下。” 扶摇站直了身子,看了眼身后走来的人,是胤承和阿朵珠。 胤承同样一身黑色玄衣,脸色暗沉。而他身后跟着的阿朵珠,一身白衣似谪仙,美得不可方物。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莫名觉得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显然,胤承也看到了朝阳的眼神,心口一紧。 快步上前,胤承扯住朝阳的手腕。“朝儿,今夜随我回东厢。” 她是他胤承的皇后,自然要和他在一起。 朝阳惊了一下,诧异地看着胤承,这是唱的哪出,为什么突然要去东厢。 阿朵珠的心收紧了些,视线灼灼地盯着朝阳。 朝阳身上的伪装去除后,整个人美得像是出水墨莲,高傲清冷,眼中又仿佛透着对万物不屑一顾的神情,让人无端觉得她高冷孤傲,不好接触。 “为什么要去东厢,朝儿是我毒谷的嫡传弟子,自然要去朕那里。”扶摇看热闹不嫌事大。 胤承冷眸警告扶摇,视线落在朝阳身上,让她自己选择。 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自己的房间就很好,天色已经晚了,各位陛下赶紧回去休息吧。” “朝儿,你都不想我?”扶摇一脸的失落。 “不想。”朝阳很客气地回了一句,警告地瞪了扶摇一眼,别蹬鼻子上脸。 朝阳可看得出来,扶摇是故意在这里气胤承,偏偏胤承气性大又护犊子。 胤承认为朝阳是他的人,那其他人看都不能多看一眼。 “陛下,快些回去休息吧。”朝阳试探地问了一句。 可胤承气压很低,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 朝阳无可奈何,只好压低声音,像是小时候那般哄骗。“明日一早还要入婆萨城,这外面也不安全。” 木怀成叹了口气,他都能看出胤承对朝阳这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的视线里仿佛只有朝阳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种占有欲和爱意,在木怀成看来就是一种病态。 不知道为什么,木怀成看着胤承的眼神,总是觉得心口发凉。 这样的爱意,朝阳真的承受得住吗? 比起胤承,木怀成倒是更喜欢扶摇一些。 扶摇这个人虽然也心思深沉,可他比胤承要阳光了些。 胤承给人的感觉就像深不见底又照耀不进阳光的深渊,朝阳,就是他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朝儿,早点休息。”扶摇侧目看了眼身后的暗卫,转身离开。 木怀成也要去巡视,深意地看了朝阳一眼,跟随禁军离开。 有些无力的笑了一下,木怀成摇了摇头,有那么多优秀的帝王心仪他们家朝儿,他还在想什么? 对于他而言,这份对朝阳的感情,只配深埋在心底。 朝阳,也只能是他木怀成的妹妹。 手指有些发麻地慢慢握紧,自从知道自己对朝阳的心思以后……木怀成每日都活在深深的自责愧疚和折磨中。 如若……朝儿不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纵使是陛下深爱,只要他对朝阳不好,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带她离开。 只要朝阳愿意…… 可他是朝阳的哥哥,血浓于水,这辈子……都注定只能是家人。 是家人,就足以了。 他也时常这么劝自己,可人的欲望总是随着内心的渴望而增加。 他每每看到朝阳,看着她哭看着她安静,看着她只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笑……他心就像是坠落地狱,受尽煎熬。 此生,他注定只能是朝阳的哥哥,以家人的身份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 驿站,西厢。 “公主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休息,朕与皇后还有很多话要说。”见木怀成也走了,胤承压低声音,略微有些不耐烦。 显然他并没有想让阿朵珠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意思。 他怕朝阳误会。 阿朵珠心口凉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是……陛下。” 阿朵珠在草原孤傲惯了,被人这般嫌弃,自然心里过不去。 手指慢慢握紧,阿朵珠的眼眸透着不甘心。 是胤承现如今还没有发现她的好…… 西域盛会上,朝阳必然会以奉天公主的身份替奉天出面,到时候……她倒要好好领教一下这个朝阳郡主,到底有什么能耐。 能让三个大国的皇帝,如此挣来抢去! 不过是仗着身上有白狸当年留下的三绝和兵书罢了! 若是这些东西都被胤承得到了手,她不相信胤承还能对朝阳始终如一! “姐姐,这般面色不善,是要去哪啊?”边厢,阿图雅讽刺地看了阿朵珠一眼,显然阿朵珠这是被人嫌弃赶走了。 “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帝后谈心,姐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这般没眼力劲儿。”阿图雅边吐葡萄皮边嘴利。“这西域的葡萄啊,就是甜。可惜啊,还是西域人从小吃的习惯,咱们一吃还觉得腻呢。” 第420章 朝阳不信任胤承? 阿图雅这是在警告阿朵珠,大虞的皇帝和朝阳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帝后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的嫌隙。 她一个草原来的女人,美则美已,人家看着腻! 阿朵珠眼眸沉了一下,冷笑没有回应。 在她眼中,阿图雅就是个被宠坏的蠢货。 如今,整个南疆都要依仗她和胤承,阿图雅跟着奉天的皇帝早晚成为南疆的弃子,被人抛弃还不自知,愚蠢至极。 “你!”见阿朵珠根本不理会自己,阿图雅气得跺脚。“九凤!你看看她,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我是嫡公主,她不过是个贱婢所生!” 九凤叹了口气,将外衣披在阿图雅身上。“公主莫生气,她和您不一样。” 和阿朵珠比,阿图雅最起码内心深处是善良的。 “公主,今日朝阳郡主替您解围……您应该谢谢她,与郡主保持好关系对您在奉天和南疆的地位会有帮助。”九凤是个明白人,她一心只为了阿图雅。 阿图雅是她的主人,是她不惜断指离开毒谷也要一生守护的公主。 “我……”阿图雅蹙了蹙眉。“我凭什么要感谢她!本公主是公主,她是郡主,她替本公主解围,那是她的荣幸!” 阿图雅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将九凤关在门外。“你到底是谁的人!” 九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九凤是公主殿下的人,一生都是。” 阿图雅像是很满意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去睡了。 九凤守在门外,守着自己的主人。 …… 西厢。 “朝儿,你不要误会……”胤承有些紧张,怕朝阳误会他和阿朵珠的关系。 “误会什么?”朝阳笑了一下。“胤承,明日你有和打算?” 朝阳想,明日先假装入婆萨,然后从婆萨后方的小路离开,那条路只有星移知道。 “全军戒备,杀过去。”胤承蹙眉,他不是不能走其他路,但杀过去,能让西域的人心怀愧疚。 一入西域境内便遭遇伏击,显然是西域没有能力管理好自己的国家。 如若各国的使臣都在西域境内出了问题,西域就是众矢之的。 何况,胤承担心拜月没有那么容易死去,如若朝阳与拜月对战,他手中多些西域的把柄,暗魅楼在选择上也会多加偏颇些。 这一切,他都是为了朝阳。 只有他足够强大,能威慑所有人了,才能确保朝阳的安全。 朝阳迟疑了一下,了然地点头。“一切注意安全。” 即使早有防备,也要安全起见。 如若萧君泽没有受伤,她也会让萧君泽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杀过去,这样在西域盛会上便能压制西域一些。 毕竟,是在西域境内出了事。 奉天和大虞都是大国。 “朝儿,你和我说实话,萧君泽……是不是受伤了?”胤承抬头看了眼楼上,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可不是萧君泽的做事风格,若是平日,他必然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和他争抢朝阳,可今日居然出奇的安静。 朝阳愣了一下,居然下意识撒了谎……“没……小伤,只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有些嗜睡。” 也许是因为担心胤承会对萧君泽下手。 也许,是知道胤承对奉天的恨,是埋在骨血中的。 胤承是作为大虞的质子被扔在奉天的,奉天对于胤承来说,就是噩梦,可怕的地狱。 胤承恨奉天,更恨奉天的皇室。 从边关三十二城池的争夺战也能看出,胤承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奉天下手。 胤承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显然朝阳在为了萧君泽防备着他。 心口刺痛感很强,胤承的手指慢慢握紧。“朝儿……你可愿随我一起?” “我答应了萧君泽,与他合作扳倒沈清洲,如今还未兑现承诺,暂时不能离开。”朝阳摇了摇头,再次开口。“胤承,你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如若我们真的要走……你真的能放下仇恨吗?” 如若胤承放下一切跟她走,那萧君泽就会成为最合适的选择。 扶摇是南疆之主,但朝阳看得出来,他对帝位,对疆土,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也许只要保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国土便足以了。 但萧君泽不同,萧君泽有野心,他的眼中必然是天下。 如今天下大乱,除了四大国以外,各国饱受战争侵蚀,是时候需要有一个人来结束这一切了。 一统这些小的部落国家,也不失为是一种天命。 “朝儿,我不信任萧君泽。”胤承的态度也很坚决,他不会信任萧君泽的。 “胤承……”朝阳知道胤承还有恨意在。“抱歉,我不该……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朝儿,西域盛会后,随我回大虞。”胤承的态度很坚决。 他不能再让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他害怕…… 害怕朝阳对萧君泽再次有了其他的心思。 “胤承,这件事我们……” “郡主,陛下好像喊您。”楼上,春兰紧张地喊了一声。 显然是萧君泽醒了,知道朝阳和胤承在一起。 朝阳蹙了蹙眉,有些警惕地转身上楼。 萧君泽还在痴傻状态,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胤承也不可以。 胤承看着朝阳上楼,此次盛会结束后必须带走朝阳的心思越发浓重。 无论用什么手段和方式,他都必须要带走朝阳了。 萧君泽…… 他与萧君泽之间,终究会是一场战争。 无论是这天下,还是朝阳! 他绝对不会将朝阳拱手让给任何人。 …… 冷眸看了楼上许久,胤承转身离开。 九凤一直都在边厢,看着朝阳上楼,又等着她下来。 “郡主……” 朝阳见萧君泽无事,哄了几句就离开了。 停下脚步,朝阳回头看了九凤一眼。“有事?” 九凤低头,小声开口。“郡主,九凤替公主,跟您说声抱歉,谢谢您今日替公主解围。”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好心,替她解围。”朝阳冷笑,表示九凤不用心生感激。 “郡主您早些休息……”九凤垂眸,知道朝阳不待见她,恭敬想要退下。 “我很好奇,你在南疆女中也算是佼佼者,为何要自甘堕落守着这么一个纨绔公主?”朝阳见九凤转身,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那阿图雅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第421章 萧君泽对扶摇装傻 “郡主,九凤一天是毒谷之人,终身都是毒谷之人,毒谷有规矩,离开毒谷不服从调遣者,自断手指便是与毒谷做了了结……”九凤手上戴着黑色手指套,小声开口。 朝阳没有多说,既然离开了毒谷,那便不是毒谷之人了。 “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在毒谷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是公主偷偷将我藏在了草原的干草垛中。”九凤苦涩地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那时候我就想,我不想颠沛流离了,我想有个依靠……” 朝阳蹙了蹙眉。 “郡主,阿图雅是柔然的嫡公主,她是被惯坏了,可她本质不坏,很多次都差点被阿朵珠公主害死,如若没有我在身边,她活不到现在。” 九凤低头,再次开口。“郡主,和您说这些不是为了拉拢您,而是……求您多担待一些。” 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郡主……感谢。”九凤抱拳,再次开口。“抱歉……” “前往西域的路途艰辛,如若阿朵珠在奉天站稳脚跟,那柔然必然将阿图雅当弃子。”朝阳提醒九凤,保护好阿图雅。 九凤的双手握紧了些,赶紧点头。“谢郡主提醒。” 确实,柔然分别派出两位公主和亲,如若不能牵制双方,那必然有一方会成为弃子。 朝阳没有多说,转身进了房间。 星移坐在床榻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朝阳愣了一下。“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朝儿……”见朝阳走了进来,星移猛地坐了起来。“我受委屈了。” 朝阳翻了个白眼。“还有人敢让巫族之人受委屈?引天雷劈死他!” 星移偷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明日有谁随我们走小路?” “大虞和南疆可能会走官路,他们有高手在。”朝阳摇头,不管其他国家和郡县的使臣,只需要将招呼送到了便好。 “走小路有风险,如若遇上伏击……”星移有些担心。 朝阳又何尝不知。 可如若走官路一定会遇上虞美人组织的伏击…… “我已经让何顾提前在西域内部做好记号,明日小心一些便是。” 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倒是也不怕那些杀手,只是……萧君泽痴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第二日清晨。 朝阳醒来的时候,大虞已经先走了。 胤承给朝阳留了信,西域国都见。 “药喝了吗?” 走进萧君泽的房间,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春兰眼神闪躲了一下,点了点头。“喝了……” 朝阳蹙了蹙眉,看了眼衣衫松散坐在床榻上一脸不高兴的萧君泽。“陛下,您在这做什么?” “哼!”萧君泽扭头,不看朝阳。 身前的衣衫松散地滑落,线条分明的肌理让人忍不住呼吸一滞。 萧君泽这个人……也是个妖精。 “郡主,陛下执拗,不肯让奴婢碰他,不许奴婢给他洗漱更衣,要您来……”春兰吓得全身紧绷,生怕说错了话。 她可知道萧君泽不是真的傻。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走到萧君泽面前。“为什么不听话?” “娘子,我只要娘子,她不能碰我。”萧君泽一脸告状的样子。 朝阳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起来!” 萧君泽鼓了鼓嘴,握紧双手慢慢站了起来。 朝阳无可奈何地帮萧君泽整理衣衫,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和傻子生气,不能和傻子生气。 “娘子……我不喜欢她。”萧君泽一脸委屈,趁机伸手抱住替自己整理衣衫的朝阳,说不喜欢春兰。 春兰吓得腿都哆嗦了,她也不敢被萧君泽喜欢啊…… “那……那郡主我先出去。”春兰特别有眼力劲儿,她原本就是王府的婢女,在厉王府服侍多年,也算是萧君泽信任的心腹。 朝阳隐忍地磨了磨后槽牙,成了傻子毛病怎么还变多了? “啪!”见萧君泽不肯松开环抱着她腰的手,朝阳狠狠一巴掌打在萧君泽的手背上。 萧君泽疼得缩回手,眼眶瞬间泛红了。“娘子打我!” 朝阳不理会地整理好他的衣衫,小声警告。“出了这个门,你必须绷着脸,不能说话,听见没有?如若在外人面前开了口,我就继续打你。” 朝阳威胁萧君泽。 要知道扶摇现在还没走,若是被扶摇撞上,他必然是要过来调侃萧君泽的。 若是萧君泽开了口,痴傻的事情一下子就败露了。 倒是不担心扶摇对奉天做什么不利之事,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奉天越安全。 “听见没有?”见萧君泽不说话,一副要哭的样子。 “哼……”萧君泽扭头,一脸我生气了的表情。 朝阳松了口气。“就这么保持!” 推着萧君泽往外走,他们要尽快往西域皇城赶了。 “娘子……”刚出了房间门,萧君泽唤了一声娘子。 朝阳一个凌厉的视线就扔了过去。 萧君泽瞬间闭嘴。 “哥,快走。”下了楼梯,朝阳示意木怀成赶紧将萧君泽弄上车。 “朝儿!”不用问,扶摇已经满脸熟络又热情地奔赴了过来。 木怀成警惕地拉住萧君泽,打算把人先送上马车。 “萧兄,多日不见,活得可还好?”扶摇扬了扬嘴角,眼神透着深意。 能在蛊蝶破茧中活下来,倒是厉害。 萧君泽回头看着朝阳一眼,又看了看说话的扶摇。“哼!” 一脸我娘子不让我说话。 扶摇愣了一下,他这是被萧君泽嫌弃了? “萧兄,听闻你受了伤?”扶摇眯了眯眼睛,打算上前试探一下萧君泽。 “扶摇,你们怎么还不走?”朝阳快步上前,护在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始终用鼻孔看扶摇,一脸我不愿意搭理你,我不和你说话的态度。 扶摇见萧君泽不理会自己,显然这是在和谁生气呢。“我们马上出发,天黑前西域边城见。” 根据路程,他们应该会在边城见面。 “嗯,好。”朝阳没有多说。 他们要走小路,不会经过边城,最好这一路都别再见…… 扶摇这个人聪明得很,不好糊弄。 “陛下快些上车。”朝阳回头冲木怀成眨眼。 木怀成点头,拉着萧君泽转身。“陛下,我们该启程了。” “我娘子……”萧君泽想说话。 “娘子可是我先喊的。”扶摇的笑意始终深沉,试探地看着萧君泽。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显然扶摇是怀疑了。 转身想要将萧君泽推上车,生怕地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啪!”萧君泽没吭声,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朝阳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第422章 萧君泽深藏功与名 朝阳和木怀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萧君泽大步上前,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扶摇的后背上,转身很傲娇的上了车。 打了人家南疆的皇帝,一声不吭,深藏功与名的就上了马车。 上马车前还不忘很霸气的拉着朝阳的手腕。“我的!” 朝阳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眼瞅着人家南疆暗卫就冲了过来,这两国陛下打架…… 尤其是在扶摇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给了人家一掌! 扶摇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一掌,而萧君泽显然是蓄了力的,那一掌拍得他肋骨阵痛,喉口腥甜。 “陛下!”身后,近卫紧张的上前。 扶摇无奈地笑了一声,抬手阻止近卫。“无妨。” 慢慢站直了身子,扶摇的眼神透着深意。 一开始他以为萧君泽还处在痴傻状态,现在看来……一定是装的。 可这个时候装傻,对他有什么好处? 扶摇有些看不透萧君泽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装傻装病难道不会成为各国的攻击对象?还是说,萧君泽有别的什么想法? “让人盯着些,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朕。”扶摇现在不会对奉天下手,阿雅还在奉天皇宫。 而且,阿雅现在十分危险,南疆上下有太多人想要得到和毁了阿雅。 能保护阿雅,而且能被扶摇信任的,目前只有萧君泽。 所以……萧君泽可别自己作死! …… 离开驿站,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萧君泽一脸委屈的抱着朝阳的胳膊,不肯松开。 朝阳已经放弃,随便这个傻子吧……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担心他们被人盯上。 “哥,东南方向,有人跟着我们。” 车窗外,木怀成坐在马上,眼眸冷凝的看着东南方向,拉满弓箭。 “左偏一寸。”朝阳小声开口。 木怀成的箭慢慢偏移,冲着远处的灌木丛射了过去。 “哗啦!”一声,有人掉下了灌木丛。 朝阳冲木怀成笑了一下。“哥哥箭法真准。” 木怀成的心收紧了些,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朝阳伸出来的脑袋。“是朝儿厉害。” 马车里,萧君泽脸色暗沉的看着兄妹俩互动,朝阳对木怀成的状态与对其他人简直判若两人。 “哼!”声音很大的哼了一声,萧君泽拉着朝阳的胳膊晃了晃。“朝儿……” 朝阳瞥了萧君泽一眼,不理会他,继续伸着脑袋和木怀成聊天。“哥哥,小路虽然暂时安全,但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木怀成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跟随的使臣团。“那应该是上阳郡的人,他们上阳郡虽然小,但兵力和经济实力都不弱,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一起走?” 木怀成有些不解,他若是上阳,这个时候一定会跟紧大虞和南疆的步伐,跟在他们身后。 “上阳郡。”朝阳沉思了片刻。“上阳郡来的人,可是他们的皇子?” 木怀成点了点头。“嫡皇子,沈峰。” “这个人……”朝阳让何顾查过,上阳郡的皇子沈峰,是个戾气极重,又心胸狭隘的人。 不仅趋炎附势,一心想要攀附强国,还想靠着联姻提升本国的实力和地位,巩固他在上阳郡的实力。 “不是什么好人。”木怀成脸色沉了一下。“三年前,我在横河流域见过这个人,打着上阳郡皇子的名义,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朝阳蹙了蹙眉,那这个人跟着他们,必然有所图谋。 “需不需要警告他们?”木怀成看朝阳的意见。 “不用,看看他们是何目的。”这个时候如果把人赶走,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本身,大国都已经正面杀过去,奉天选择小路的方式已经让其他各国腹诽。 可以说是保存实力,也可以说是心虚自己的实力。 “朝儿!我的!”萧君泽不等朝阳说完,气冲冲的将朝阳拉进怀里,哼了一声将马车的窗户关上。 马车外,木怀成有些无奈,他们家陛下……是装傻吧? 狐疑的看了跟坐在马车外的春兰一眼,想要从春兰眼中看到些许答案。 春兰一脸心虚,赶紧低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木怀成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么看来,萧君泽绝对是装傻了…… 这个时候装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萧君泽为了朝阳……也是很舍得牺牲了。 …… 婆萨境内,官道。 街道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观看各国使臣入城,百姓都在街道上,杀手也隐藏在其中,鱼龙混杂。 “陛下……明知山有虎,大虞有实力才敢硬闯,南疆也有毒谷高手在自然不怕,可其他各国……也不怕?”阿朵珠坐在马车中,小声问了一句。 胤承全程闭目,并不想理会阿朵珠。 若不是阿朵珠以害怕刺客偷袭为理由非要与他同乘,他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陛下……”阿朵珠有些委屈。 她在很努力的想要在胤承面前表现自己,可胤承只有看见朝阳的时候,眼睛里才有柔光。 那个朝阳,到底有什么本事! “因为朕让手下传的消息,虞美人组织有杀手三百人。他们以为大国可以将杀手全部解决,剩下的,跟着捡漏罢了。”胤承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些小国以为跟在他们身后便是安全的。 可惜,这次虞美人组织的杀人,人数众多。 只有在西域境内遇袭,让各国之间心生猜忌,才能激化各国郡县的矛盾,让天下加快混乱。 只有混乱到极致,天下一统才能成为民愿,成为趋势。 至于朝儿那边,他已经将消息传达,只是这些小国不自量力罢了。 阿朵珠惊愕的看了胤承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显然,胤承是个心思极深,而且……足够冷血的人。 “陛下,这天下……终将是您的囊中物,您身边需要的是能帮您,辅佐您的女人,而不是对大虞,对您有二心的人。”阿朵珠深意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胤承,反而更加让她痴迷。 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天下。 而他的身后,只有自己才有资格。 胤承慢慢睁开眼睛,眼眸深沉的看了阿朵珠一眼。“那就看公主在这次西域盛会上,如何大放异彩。” 阿朵珠深吸了口气,很自信的抬手作揖。“陛下,阿朵珠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一次,大虞一定会在各国中拔得头筹。 第423章 上阳皇子的挑衅 婆萨小路。 萧君泽全程粘着朝阳,抱着朝阳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推都推不开。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看了眼进来送水的春兰。“给我把他弄开。” 春兰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水壶扔在地上。“郡主……奴婢不敢。” “萧君泽!”朝阳郑重地威胁。 萧君泽仗着自己脸皮厚,就是不肯松开。 朝阳生无可恋,放弃挣扎。 逼着萧君泽将药喝了下去,受尽药物苦楚的奉天陛下才乖乖睡了过去。 春兰有些想笑,但又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七岁入宫,教习嬷嬷看奴婢机灵,就送去了翊坤宫,后来娘娘也觉得奴婢做事沉稳,便让奴婢去了东宫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除了皇后娘娘,陛下这是第一次如此信任别人。” 朝阳看着萧君泽的视线凝滞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一下。 信任? 萧君泽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 不过是现在痴傻了,如同当年那个善良的太子。 不再痴傻的萧君泽,眼睛里写满了警惕和防备,他不信任任何人。 更不信任她。 “天快黑了,前面没有村落,需要在城外安营扎寨,委屈郡主和陛下了。”营帐外,禁军统领前来禀报,入皇城前,还需要最后留宿在野外一晚。 “好。”朝阳应了一声,看了眼在马车里睡着的萧君泽。“陛下睡了,大家动作轻一些。” 朝阳是真的怕了,生怕萧君泽醒了以后整什么幺蛾子,他最好乖乖地,赶紧好好睡觉。 见朝阳要下马车,春兰赶紧上前想要扶着。 “听闻奉天的皇帝陛下乃是奉天一等一的高手,今夜一起夜宿城外也是缘分,不知道陛下赏不赏脸,切磋一下,也促进一下上阳与奉天的关系。” 朝阳还未走下马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冷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点燃篝火的上阳使臣团中,年轻高大的男子一脸自负。 仿佛,这一路跟着,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位是朝阳郡主?”那上阳的皇子冲朝阳笑了一下,似乎对朝阳的长相很满意。“不知郡主感不感兴趣,与我上阳一起篝火狂欢,舞剑比试,也好助助兴。” 春兰紧张了一下,就看见朝阳从马车上走下,站直了身子。 脸色淡漠,情绪不明,朝阳周身的气场有着十足的压迫性。 “朝儿,这小子来挑衅。”星移从马上下来,揉了揉酸胀的双腿。 让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骑马赶了一天的路,简直……就是酷刑。 偏偏萧君泽这个装傻充愣的小人……不许他上马车,坐马车外都不行! “此处偏远,不宜篝火狂欢,若是被什么人发现了,恐有麻烦。”见朝阳的情绪很低,木怀成赶紧上前打圆场,毕竟是上阳郡的皇子,能不得罪尽量不去得罪。 但这个皇子若是敢对朝阳出言不逊,他木怀成绝对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位是?”上阳郡皇子故意冷笑,他明明知道曾经镇压边关蛮族帮过上阳郡的奉天将军是木怀成,却故意假装不认识。 “末将木怀成。”木怀成脸色一沉。 “木将军……”那皇子滋滋了两声,一脸不屑。“你们奉天木家,就是将木景炎神话的太过离谱,什么年少成神,什么一战成名,什么封狼居胥第一人……将先辈吹捧的太高,反而显得你们木家晚辈无人了。区区一个篝火晚会,奉天泱泱大国,怕什么?莫不是奉天的皇帝,武功高强其实只是谣言?” 皇子沈峰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等待马车中人的反应。 此番,他也是在试探奉天的实力。 这一路随行,沈峰发现萧君泽极少离开马车,而且……无论何事仿佛都要有人相伴,绝对不是大国皇帝应有的状态。 何况,传闻萧君泽武功高强,在奉天榜上有名,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可一个下马车都需要人扶的皇帝,会是高手? 笑话! “木将军,奉天陛下可是不敢?”给自己一个底气,沈峰再次开口。 明显故意激怒木怀成。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手中的长剑。 身为将军,阵前不被敌方言语刺激乱了方寸,这是基本。可这个上阳皇子……触碰了木怀成的逆鳞。 侮辱他可以,提及叔父,便是该死。 见木怀成要上前,朝阳抬手将木怀成拦住,表情依旧冷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篝火狂欢可以,舞剑切磋也很不错,但是!上阳郡连年要向我奉天上贡,祈求我奉天边关军能阻拦蛮族。一个进贡国,想与我们陛下切磋,请问……你配吗?” 朝阳在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气压冷的让人发颤。 木怀成的视线被朝阳吸引,此刻的朝阳,让人仿佛不敢抬头直视。 被朝阳语言刺激,沈峰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一个区区郡主,竟敢如此与本皇子说话,我上阳早已经摆脱了奉天的欺压,如今的上阳,也不需要再给奉天上贡!” “哼。”朝阳冷笑。“不过是如同走狗,转头去跪了新主人罢了。” 如今的上阳郡已经转投大虞,可如若大虞不肯护上阳郡,那上阳郡迟早变成人间炼狱。 沈峰的手指慢慢握紧,眼眸也变得暗沉,显然,他被朝阳激怒了。 “早就听闻奉天的朝阳郡主乃是木景炎的遗腹子,生来有西域狐媚之人的血脉,颇有水阁艳楼的洛女之韵,今日一见,果然让本皇子心口一动。”沈峰话语调戏,嘴角的笑意也透着极其的不怀好意。 那洛女,乃是秦淮出了名的艳姬。 拿朝阳比作艳妓,这个沈峰是想找死。 “既然皇子想切磋,怀成替陛下给您助助兴!”木怀成握紧手中的寒水剑,眼眸一沉,话音一落便快速出手。 沈峰脸色一白,没想到木怀成直接出手。 被打得措手不及,沈峰节节败退。 这木怀成力大,伸手极其霸道,沈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本皇子动手!”沈峰扶着受伤的胸口,脸色暗沉。 “咔咔!”上阳郡所有的侍卫都拔剑,警惕看着木怀成。 奉天营帐,禁军也全都警惕,两方剑拔弩张。 “切磋而已,皇子输不起?”朝阳眯了眯眼睛。 “木怀成可是战场杀敌的将军,让他与我们皇子切磋,胜之不武吧?”沈峰身后,他的随狗仗人势。 “难不成皇子想找个与您旗鼓相当之人?”朝阳笑了。“那不如我来讨教一下皇子的武功,如何?” 沈峰眼眸一沉,他还打不过一个女人? 可他和女人打,赢了胜之不武,输了…… “本皇子不动女人,尤其是郡主这般绝色的美人儿。”沈峰勾了勾嘴角,调戏的意味浓郁。 “哪里来的狗,吵死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马车的门被推开,萧君泽走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形态慵懒。 第424章 萧君泽手撕渣渣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怕萧君泽露馅。 “奉天陛下,我乃上阳郡嫡皇子,沈峰。”沈峰脸色暗了一下,还是上前作揖。 萧君泽选择无视沈峰,一声没吭。 “陛下,两国在这城外荒野碰面本就是缘分,本皇子也是好心想要邀请您参加篝火助兴,谁曾想……您的将军居然偷袭本皇子。”沈峰倒打一耙,不要脸的精神可以说是到了极致。 朝阳警惕地看着萧君泽,紧张的微微蹙眉。 如若被沈峰这种小人发现萧君泽痴傻的端倪,那奉天在整个西域盛会上,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娘子……”萧君泽伸手拉过朝阳,在她耳畔小声开口。“他好像一只狗……” 朝阳想笑,但却还是忍住了。“陛下,您若是听不得犬吠,那就赶紧上马车休息。” “奉天陛下!不知您敢不敢与本皇子切磋。”沈峰气得磨牙,若不是碍于奉天禁军的威慑,他便想冲上去动手。 小国就是小国,一个岛国,弹丸之地,其护卫的实力跟禁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连可比性都没有。 “切磋?”萧君泽慵懒地将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一脸漫不经心,学着朝阳的语调,眉眼尽显居高临下。“你配吗?” 沈峰忍不住上前,却被身后的人拉住,无论如何……现在没人知道萧君泽真正的实力。 大虞皇帝只说奉天的陛下受了重伤,让上阳咬着奉天不放,便能提升上阳在各国的地位与实力,一雪连年为奉天进贡的前耻。 可萧君泽到底有多少实力,现在上阳无人知晓。 “陛下是不敢?”沈峰咬牙开口。 “切磋可以,你若是输了呢?”萧君泽始终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将沈峰放在眼里。 确实,以萧君泽的实力,就算是萧君泽重伤,这个沈峰也不是他的对手。 “输了的人就趴在地上学狗叫如何?”萧君泽没有给沈峰说话的机会,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视线始终看着朝阳。 朝阳这会儿倒没有觉得萧君泽幼稚。“不如我一女子替陛下讨教一下上阳郡的皇子,如若他赢了朝阳,陛下再与其比试如何?” 如若沈峰连朝阳都打不过,这狗叫是学定了。 “不用这么多麻烦,怀成,打他。”萧君泽抬头,眼神冰冷的盯着上阳的近卫。 木怀成扬了扬嘴角,抬手示意禁军阻拦,将沈峰的近卫全都拦截在篝火之外。 “陛下!您这是仗势欺人,您这般明着欺负上阳郡,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沈峰身边,手下有些担心。 沈峰根本不是木怀成的对手。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不屑的开口。“我奉天泱泱大国,欺负你又如何?” 萧君泽话音刚落,木怀成一脚就已经将沈峰踹了出去。 “让你知道,什么叫碾压,什么叫欺负。”萧君泽的视线越发冷凝,话语也透着绝对的威慑。“一个小小上阳郡皇子,就算是打死了,上阳郡又能如何?” 收到萧君泽的指令,木怀成下手越来越狠。 沈峰惊慌地摔在地上,吐了口血。 萧君泽想整死他!“萧君泽,你是奉天皇帝,居然如此欺我上阳,大虞也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终于承认自己是大虞的走狗?”萧君泽一步步走到沈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爬不起来的沈峰,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啊!”惨叫声在夜空回荡。 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 “说,帝辛让你一路跟在奉天之后,想做什么?”萧君泽周身的气压和威胁浓郁,哪里还有半分痴傻。 这话,他也是问给朝阳听的。 萧君泽想让朝阳看看,大虞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招惹奉天。 他若是还击,也是迫不得已。 “不明白陛下……啊!”沈峰还想狡辩,手指也被萧君泽一根根踩断。 “陛下!求求您,是我们上阳郡不知礼数冲撞了陛下,求陛下开恩。”沈峰的手下惊恐的跪在地上,此刻的萧君泽,让人害怕。 “冲撞了朕?”萧君泽脚下越发用力。 沈峰的惨叫声也随之尖锐。 手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地上磕头。“木将军,朝阳郡主,是我上阳郡有错在先,求您,求您放过我们皇子。” 朝阳安静的站在原地,视线始终都在萧君泽身上,眼神有些颤动…… 深深的吸了口气,朝阳自嘲的笑了一下。 萧君泽,是清醒了,还是从始至终……都在装傻。 “服输?”木怀成冷冷的问了一句。 “服,我们服!”那人赶紧磕头。 “好,那就麻烦沈皇子乖乖学两声狗叫。”木怀成也欺压冷凝。 嘴欠的下场,就该被收拾。 何况,是沈峰先招惹了奉天。 萧君泽说得对,只有国家有了实力,才能叫碾压。 欺负又如何?欺负的就是他这种没有实力却喜欢招惹是非的小人。 沈峰一开始还很有骨气,可当萧君泽脚下的力道慢慢加重,沈峰终究还是喊着求饶。“是沈峰错了,求陛下开恩……” 萧君泽眸子冰冷,什么都没说,依旧暗下用力。 “我叫!”沈峰妥协。“汪汪……” “声音太小,听不见。”萧君泽开了口。 “汪汪……”沈峰只好继续求饶。 萧君泽讥讽的转身,霸道的扯住朝阳的手腕。“以后,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我奉天郡主,下场自负。” 这话,显然是说给沈峰听的。 看着朝阳被萧君泽带走,木怀成示意禁军撤退。 “连夜赶路,入城!”萧君泽发话,不在城外逗留。 他可不信任上阳郡,也不信任大虞,更不信任胤承。 …… 马车中。 萧君泽有些心虚,坐在马车里,轻声咳嗽了一下。“娘子,我伤口疼。” 朝阳淡淡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没有说话。 萧君泽这下更慌了…… “朝儿……”萧君泽往朝阳身边挪动了一下。 朝阳眼神冷冷的瞥了萧君泽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陛下好演技。” “哎呀,头晕……”萧君泽立马捂住肩膀上的伤口,说自己头晕。 “呵……”朝阳对萧君泽爱答不理。 “朝儿,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萧君泽厚着脸皮继续靠近朝阳。 “陛下说,今夜打算裸奔。”朝阳继续保持着冷笑,表示自己很期待。 萧君泽喝茶的手僵了一下,差点呛死自己。 第425章 萧君泽装不下去了 知道自己惹朝阳生气了,萧君泽这下也装不下去了。 眼眸暗沉地看了眼还在原地安营的上阳,要不是那个废物挑衅,他也不至于露馅儿。 …… 上阳郡营地。 眼看着奉天的车马离开,上阳郡也不敢继续跟随。 手下惊慌的扶着沈峰,却被他无情的推开。“滚!一群废物!” 他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能与木怀成匹敌的对手! 身后,那些近卫跟随的将军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木怀成,那可是奉天的木怀成。 战神木景炎的后人…… 木景炎少年成命的战绩如今还在威慑边关各国,谁人不知道奉天木家?谁人敢与木家对战? 从方才的对战来看,木怀成的战力绝对可怕。 此次的西域盛会,各国将军之间的比拼……怕是很难有人能赢木怀成。 眼眸暗沉的看着奉天离开的方向,沈峰忍着手指的疼痛和颤抖,咬牙开口。“太医呢!” 随行的太医赶紧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惊慌的替沈峰处理伤口。 “皇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在动武。”太医小声开口。 “滚开!”沈峰气急败坏,一脚踹开太医。 萧君泽,木怀成,还有那个朝阳! 很好! 今日的屈辱,他沈峰一定会找回来! “给大虞陛下传信,就说……萧君泽受了重伤不敢接受挑战,定然是没有实力,可联合各国对奉天下手。”沈峰本想自己写密函,可手指被萧君泽踩断,恨意越发浓郁。 联合各国在西域盛会之上对付萧君泽,对付奉天,他倒要看看……奉天要如何应对! …… 西域,皇城。 连夜赶路,禁军都有些疲乏。 终于在第二日日落之前,赶到了西域皇城。 “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木怀成巡视驿站,确定没有安全问题才走到马车前。“陛下,郡主,一切安全。” 朝阳从马车走了出去,抬头四下看了一眼。 西域,是四大国中最具异域风情的国家,无论是皇城的建筑风格,还是民众和服饰。 眼神有些复杂,朝阳对西域这个国家,也曾经充满了幻想。 “上次我们离开,一定是打草惊蛇,入城前我去探查,发现组织总舵的守卫至少增加到了原本的三倍。”星移走到朝阳身边,面色一沉。 如此一来,朝阳想要救出木景炎,就会难了很多。 朝阳的手心也有些出汗,木景炎中的毒无药可解,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人唤醒。 从组织手中把人救走,很难。 “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还是先以盛会为主。”朝阳手指慢慢收紧,盛会关系着各国局势,也关系着天下形势。 如今各国混战,百姓游离失所,天下形势一触即发。 大国一统周边小国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放眼望去,如今的天下除大虞、奉天、南疆和西域以外,已经再没有任何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国了。 现在,早就已经是四分天下。 曾经,西域是大国之首,如今也早就已经衰落。 至于奉天,也曾经凭借着沈清洲和木景炎在那年西域盛会上拔得头筹,一度成为各国之首,将大虞和西域压得死死的。 大虞不得不将皇子送往奉天,成为人质。 可如今,胤承回到了大虞,大虞百废待兴,如今的大虞已经在胤承的治理下慢慢强盛。 而奉天……内忧外乱,外强中干。 “阿朵珠见过郡主。”大虞比奉天要更早到达驿站,随后赶来的是南疆的使臣团。 朝阳蹙了蹙眉,从官路走要比他们从小路走快的多。 即使他们连日赶路没有休息,其他各国的使臣也早就应该赶到了,可看驿站的车马,似乎只有大虞和南疆。 “陛下呢?”朝阳下意识问了一句,径直往胤承房间走。 “陛下为了救阿朵珠受了点伤,郡主若想见陛下,还是等陛下休息醒来以后吧。”阿朵珠伸手拦住朝阳,显然不想让她见到胤承。 见朝阳停下,阿朵珠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郡主既然是以奉天郡主的身份参加这次西域盛会,最好还是……避嫌的好。” 朝阳冷眸看了阿朵珠一眼,知道她在警告自己。 “本郡主若是不避呢?”朝阳挑眉,根本不给阿朵珠面子。 “郡主,陛下此次是为了救我而受伤,他需要休息。”阿朵珠再次提醒朝阳,胤承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让他为你受伤,那你可真是个废物。”朝阳冷笑,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 如若是她跟在胤承身边,就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阿朵珠的脸色变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郡主……责备的是。” 说完,阿朵珠的眼眶瞬间泛红,却还不忘压低声音威胁。“可阿朵珠……听说,奉天的陛下,也受了重伤,连下马车都需要人扶。” 朝阳眼眸狐疑的看着阿朵珠,知道萧君泽重伤,还知道他下马车需要人扶的……除了自己人,那就只有一直紧随其后的上阳郡了。 看来,上阳真的和大虞……有密函往来。 那上阳郡的沈峰,又是不是胤承故意安排的…… 手指咯咯作响,朝阳看着阿朵珠的眼神越发深意。 阿朵珠很聪明,她在误导自己,或者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自己…… 不仅仅是为了激怒她,还是要让她知道,胤承和上阳郡有联络,要对付奉天。 同时也离间她和胤承。 “朝儿,过来。” 马车上,萧君泽走了下来,气场很足。 他这是用实际行动向阿朵珠表明,自己根本没有受伤。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演技这一块,她现在就服萧君泽。 “陛下。”朝阳拂了拂身子。 “连日赶路,你身体吃不消,去休息一下。”萧君泽伸手将朝阳抱紧怀里,像是在宣誓主权,也像是在告诉阿朵珠,需要扶着下马车的人是朝阳,不是他。 阿朵珠蹙了蹙眉,难道沈峰的情报有误? 萧君泽的样子,可不像是受了重伤需要人扶的。 “陛下!”驿站外,随后赶到的是柔然的阿图雅公主。 因为不信任他们,木怀成在赶路的时候故意拉了他们一段路程。 显然阿图雅和九凤是知道的,也很识时务的没有紧紧跟着。 “哼!”阿图雅紧张的跑了过来,就看见阿朵珠也在。 哼了一声,阿图雅赶紧在萧君泽面前表示关系。“陛下,您……” 阿图雅本来想问萧君泽的伤势,可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 朝阳本来还想暗骂阿图雅笨,会被阿朵珠抓到话柄。 没想到她还算聪明,立马转了话锋。“陛下,您饿了吗?驿站外面就是西域盛会的长安街,好热闹,咱们去看看吧。” 第426章 胤承你的目的是什么? 阿朵珠的脸色越发暗沉,阿图雅就是个蠢货,如若萧君泽真的重伤,这个蠢货不会这般兴奋的约他去逛长安街。 看来,这个上阳郡的沈峰,确实是个废物。 “不去。”萧君泽也没给阿图雅面子,直接拒绝,拉着朝阳进房间。 阿图雅眼底闪过失落,站在原地有些局促。 只要阿朵珠在,萧君泽依旧还是不喜欢她。 萧君泽说,阿朵珠是草原的神女,他更喜欢阿朵珠。 “看来,奉天的陛下并不是很喜欢妹妹。”阿朵珠冷笑地讽刺了一句,却还要装作关心。“奉天郡主和陛下的关系,倒是更加亲密的样子,难不成,陛下想让奉天郡主入宫为妃?” “你有空关心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大虞的皇帝似乎也不喜欢你,还不是对外宣称有皇后?如今你就算是入了大虞,也做不了皇后,你我彼此彼此,嚣张什么。”阿图雅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阿朵珠眼眸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慢慢握紧。 一个蠢货,还能嚣张多久。 “阿朵珠公主,我劝您一句,既然都是柔然的公主,那就应该团结。”九凤警告阿朵珠,不要再做对阿图雅不利的事情。 尤其是派杀手刺杀阿朵珠。 如若不是朝阳提前提醒,此次来国都的路上,阿图雅就已经遇害了。 好在她早有防备,警惕地盯着南疆跟来的每一个婢女和随从,他们既然是南疆王派来跟着的人,那就不得不防。 真如朝阳所说,一旦阿朵珠在大虞地位稳固,那阿图雅这边,一定会成为弃子。 因为九凤很清楚,萧君泽不会宠阿图雅,更不会让她入后宫。 奉天的皇帝,眼中只有朝阳,除此以外,仿佛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了。 “你一个低等奴婢,有什么资格这般与本公主说话?”阿朵珠的气压瞬间低沉,显然是对九凤极其不满。 如若不是这个九凤一直护在阿图雅身边,阿图雅早就该死了。 九凤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惧怕,公主? 如若不是为了保护阿图雅,她们南疆毒谷的控蛊女,可以不把任何皇室看在眼里。 向来都是各国皇室有求于南疆毒谷,她们可不是奴隶,也不是奴婢。 见九凤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阿朵珠用力握紧手指。 眼底的暗沉越发浓郁。 除掉九凤,除掉阿图雅,然后除掉朝阳。 …… 胤承房间。 脸色暗沉地看了眼受伤的右肩,胤承微微蹙眉。 这个叫阿朵珠的女人,如若不是她能找到古嘉王朝的宝藏所在…… 掀开衣衫,胤承打算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好在伤口并不深,伤得不重。 “咔……”窗户动了一下。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刚想动手,就看见朝阳从窗外一跃而入。 松了口气,胤承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有正门,师父为何要翻窗?” “柔然的公主说你累了需要休息,不许我进。”朝阳径直走到胤承身前,仔细看了看胤承肩膀上的伤,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以后小心些。” “你在担心我?”胤承的眼眸先是一沉,随即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 阿朵珠,胆子越来越大了。 看来,是他给她脸了。 “你说呢,不担心你,我应该担心谁?”朝阳无奈,从胤承手中抢过布条。“怎么不让随行的太医处理?” 其实朝阳知道,胤承受伤从来都不会让别人碰他。 只要他还有意识,就会自己处理伤口。 他不信任任何人。 警惕得让人心疼。 “我不信任他们……”胤承声音有些沙哑,很乖顺地坐在床榻上,任由朝阳帮他处理伤口。 “朝儿……”胤承的心只有在朝阳面前,才能柔软些许。“我希望你对我是不同的,是真心觉得我值得你托付,而不是……亲情。” 胤承总是很敏感,因为他太了解朝阳。 有些时候,他分不清楚朝阳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信任,爱,还是亲情。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快速处理着胤承肩膀上的伤。 要说胤承和萧君泽还挺有缘分,连受伤的位置都这么相似,这么一来,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也算是公平了。 不过,胤承的伤要轻了些,皮肉破开但未伤骨头。 “上阳郡的人,是你安排的?”朝阳淡淡地问了一句,认真处理伤口。 胤承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上阳郡?” 他记得上阳郡是因需要大国保护而被奉天欺压,连年上贡,又因赋税贡品太高昂而转投大虞。 一统天下需要各国臣服,不战而收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胤承确实有让人在上阳郡推波助澜,趁着奉天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的动荡时期,让上阳郡反水转投大虞。 但这也不过是局势和谋略,朝阳是替萧君泽……来质问自己,还是试探口风? “此次前来,上阳郡紧随其后,那个叫沈峰的出言不逊,我教训了他。”朝阳垂眸,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想让胤承因为上阳郡的事情和奉天为难。 胤承下意识紧张地握住朝阳的手指。“沈峰?他说了什么?” 以胤承对朝阳的了解,那沈峰倒不至于将朝阳欺负了去,但出言不逊亦是该死。 “这个人很蠢,想要挑拨大虞和奉天的关系,说他是大虞派去监视奉天的……”朝阳放下手中的药物,因为是试探,所以多少有些心慌。 她居然……不信任胤承吗? 胤承的手指有些泛凉,知道朝阳是在试探他。 “上阳郡是转投了上虞,各部落和郡县国都有选择上贡国的自由,至于这个沈峰,他出言不逊确实该死,打着大虞的旗号同样该死。” 胤承慢慢松开朝阳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朝阳为了萧君泽,已经不止一次来质问和试探他了……“朝儿,如若真的是我让上阳郡前去监视奉天,你会怎么做?” 胤承想看看,朝阳究竟是怎样的立场。 确实,胤承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让上阳郡压着奉天,便能提升本国的地位,但却没有明确指示让上阳郡监视奉天的一举一动。 “胤承,此次来西域,你的目的是什么?”一开始,朝阳只觉得胤承是为了巩固大虞朝政,努力地想要让大虞不再受任何国家侵扰。 可慢慢的,朝阳发现,胤承想要的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上阳郡,柔然…… 这曾经都是奉天的进贡和联姻国,可如今……居然都转投了大虞。 就算各国部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如若胤承以先稳固国本无心他国为理由,也可以打消他们的念头。 但胤承没有。 第427章 胤承和朝阳的分歧 尤其是,当阿朵珠出现在大虞,还能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高的时候。 朝阳就知道,胤承的野心可能……早就不仅仅局限于大虞了。 “朝儿,我不信任萧君泽,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既然朝阳已经怀疑,胤承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原本……他就没有打算瞒着朝阳。“你说,萧君泽是这天下的合适人选,想要助他称帝,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养虎为患?” 能和他争夺朝阳的人不多,萧君泽算是劲敌。“何况,他是奉天的皇子……朝儿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胤承,我……”朝阳手心一紧,想要解释。 可确实,她这么做伤了胤承的心。 奉天,对于胤承来说是仇恨的根源。 他一切的黑暗源于奉天。 他恨奉天的每一个人。 朝阳自己也是回奉天复仇的,也是为了对付沈清洲和沈芸柔,所以她有什么资格让胤承大度。 “我,也想得到这天下。”胤承第一次十分正面地回答朝阳这个问题。“只有我得到这天下,才能给你一切想要的自由。” 朝阳的心口收紧,明明早就想到了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有一定的失落感。 她……并不想让胤承去争夺天下,更不想让他……去触碰太多的黑暗和算计。 权势就像是毒药,让人趋之若鹜。 她怕胤承迷失在权利的漩涡中,忘记了本心。 “朝儿,萧君泽若是得到天下,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还如何去追寻自由?”胤承起身,紧张的看着朝阳。“朝儿,你知我不善言辞,更不善表达。” 胤承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以后铺路。 他深知没有权势在这世间寸步难行,那些所谓的自由,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哪一个不是建立在权利和财富之上? “如若你得到这天下……”朝阳下意识后退,像是在躲避胤承。 胤承有些受伤,知道他的决定让朝阳退缩了。 “那你又怎舍得舍弃它,随我离开。”朝阳眼眶有些泛红,是胤承自己说要跟她离开的,她只是不舍得留胤承一个人在权利的漩涡中挣扎。 权谋黑暗,他厌恶这些,朝阳也想将他拉出黑暗。 可胤承,却选择征服黑暗。 真正征服了这天下,真的能舍弃吗? 无法割舍了。 “朝儿,这并不冲突,等这天下一统,等国家稳定,等我们一起培养出可以信任的继承人接手,我们就离开,好吗?”胤承紧张地握着朝阳的手,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一切也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走。 这天下和朝阳比,永远都不会超越朝阳。 朝阳在他心中,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 就像他不能离开朝阳,生命中不能没有光。 朝阳是他唯一的光,他必须要牢牢抓在手中,不能松手。 松手,他会疯,会死。 朝阳视线有些跳动。“你真的信任自己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或者你真的舍得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天下送给别人?” “如若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呢?朝儿……你是我的皇后,我们会有孩子……”胤承想要培养自己的儿子,他继承自己的天下,这是理所应当。 朝阳的视线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后退,越发远离胤承。 她没想到,胤承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 孩子。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当初和萧君泽的孩子,是意料之外的,一提到孩子……她的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脸色煞白,朝阳一直后退到了角落里。 孩子,如若真的有了孩子,她连自己都忍受不了黑暗,选择逃离,选择追寻所谓的自由。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作为垫脚石,托她去寻找所谓的自由。 太残忍。 “如若……是以牺牲孩子为代价的自由,我宁愿不要。”朝阳转身想走,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一切,是她的想法太过天真,还是她和胤承的意见,从一开始就有分歧。 “朝儿!”胤承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朝阳。 如若以失去朝阳为代价,那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为了朝阳舍弃,为了朝阳改变。 “朝儿……别走。”胤承从背后抱紧朝阳,声音有些发颤。“别走,那就随便找个什么人,只要他能担得起这天下,只要他值得托付和信任……朝儿……或者其他值得辅佐的人,只要别是萧君泽,你说……我都答应,好不好?” 胤承的呼吸都在发颤,他不觉得这是卑微,只要是对朝阳,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是卑微。 他心中的朝阳,是任何人不能染指的,是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边抢走的。 无论是谁…… 只要起了和他争抢的心思,就该死。 尤其是……萧君泽。 一提到萧君泽,胤承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透着浓郁的杀意。 他知道今日不该提到孩子,孩子是朝阳的逆鳞,也是不能触及的伤。 是萧君泽该死,是他伤了朝阳。 他会杀了萧君泽。 “胤承,或许是我太幼稚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朝阳推开胤承,她时常会觉得胤承的妥协和牺牲让她心疼。 可继续这样下去,对胤承真的公平吗? 或许,她注定孤独,应该远离所有人。 …… 西域盛会。 期待已久的西域盛会终于如约而至,各国使臣都已入了皇宫,参观西域皇宫的建筑风格与人文气息。 西域是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古有文人骚客作诗歌赋,西域美人儿千姿百媚。 传闻初入西域,连路边的毒蛇都分外妖娆。 “这西域的美人儿果然应是三绝之首。” “西域可是个盛产美人儿和宝物的地方。” 各国使臣议论纷纷,对那舞台之上的舞姬赞不绝口。 西域舞蹈蕴含浓郁的异域风情,舞姬舞服上下分开,露出如玉般绝无一丝多余赘肉的腰腹,一颦一笑皆是妩媚。 妖,也是男人对西域女人的统称。 因为西域女人的魅惑,是他们无力招架的。 西域妖女的称呼,也是这么来的。 “朝儿。” 朝阳一路沉默,自从萧君泽不再装傻以后,朝阳便再次恢复了曾经的冷漠。 萧君泽有些紧张,可身为帝王,除了表达关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是不是不舒服?”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 “没有,各国使臣都已经到了,陛下代表的是奉天,还是离朝阳远一些,注意影响。”如今各国使臣中就已经有传闻,奉天陛下与随行的朝阳郡主关系不一般。 收到了对面投来的灼热视线警告,萧君泽抬眸就看见了一脸杀意的胤承。 冷哼了一声,萧君泽宣誓主权地握紧朝阳的手腕,故意把人拉到怀里。“不需要注意,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第428章 沈芸柔对景黎信任 奉天对面,胤承的气压瞬间低沉,手指慢慢收紧,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萧君泽。 从年少时起,胤承眼中的萧君泽,便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切他都可以忍,但朝阳不行。 谁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朝阳。 “陛下,那萧君泽绝对是受了伤的……”胤承身后,是手腕被白纱包裹的沈峰。 上阳郡刚刚赶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间奉天和大虞的关系。 胤承冷眸看了沈峰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听说,奉天的皇帝欺压上阳?” 沈峰身体紧绷了一下,眼底全是恨意。“求陛下为上阳郡做主。” 上阳郡选择脱离奉天,转而投靠大虞,那大虞就应该替上阳郡讨回这个公道。 “你想不想在这次盛会上讨回些颜面?”胤承眯了眯眼睛。 “自然想。”沈峰点头。 “西域盛会的擂台上,各国可以随意挑战他国与自己身份相同的对手,你乃是上阳郡的皇子,萧君泽若是不敢与你堂堂正正的上台比试,那丢脸的是奉天,上阳也会一战成名……” 沈峰惊了一下,让他在擂台上挑战萧君泽?“可是……陛下,我的手。” 他是皇子不错,可他的手臂受了伤,未必是萧君泽的对手。 胤承扬了扬嘴角,话语深意。“你觉得,他会上擂台?” 萧君泽怕是连擂台都不敢上。 沈峰犹豫再三,富贵险中求,他只能赌萧君泽不敢上擂台。 胤承的眼眸渐渐沉了下来,蠢货。 朝阳说这个蠢货对她出言不逊,无论这擂台上谁赢了,对于胤承来说都没有损失。 萧君泽若是敢应战赢了沈峰,那就当是给上阳郡的教训。 如若萧君泽真的重伤不敢上擂台,那……奉天在这次盛会之后便会成为各国攻击的对象。 他便顺势起之,趁奉天内忧外患,出兵攻打奉天,夺回三十二城,占据江南之地。 …… 奉天,京都皇城。 萧君泽离宫,如今的皇宫再次成为沈芸柔的天下。 “皇后娘娘,陛下临行前吩咐,您不能进东苑。”阿福拦在东苑门口,不许沈芸柔去招惹阿雅。 沈芸柔冷哼一声,丝毫不将阿福放在眼中。 仿佛这会儿……萧君泽已经死了。 “娘娘!您确定陛下此次西域盛会不会按时归来?”阿福壮着胆子开口,这般也只能拦住沈芸柔几次,久了……便也就不好使了。 可阿雅姑娘的身份绝对不能被暴露,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好阿雅姑娘。 否则,便是对不起陛下和朝阳郡主的托付。 “你最好祈祷你的陛下回来的快一些。”沈芸柔冷笑了一声,她不着急除掉萧君泽身边的这只残狗。 等萧君泽死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的时候,她再来看看,这些对萧君泽所谓忠心的人,到底都是什么下场。 “恭送娘娘回宫。”阿福赶紧低头。 等沈芸柔离开,阿福才心慌地关上东苑的门。 沈芸柔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阿雅身上,一定是她听到了什么关于阿雅的消息和风声。 阿雅是毒谷之人,天生的控蛊体,身边跟着的又是蛊人。 如今,南疆的反叛势力利用南疆吸血蝙蝠将整个南疆扰得鸡犬不宁,那些人提出用阿雅来交换,换取对皇后势力的扶持。 显然,沈芸柔是心动的。 倒不是担心萧君泽能活着回来,而是……不想将阿雅和蛊人这个隐患留在宫中。 不过,现在她倒是不着急。 “你探查得如何?”离开东苑,沈芸柔小声问了一句。 “阿雅姑娘是毒谷的控蛊者,对蛊虫有天生的操控能力,如今还只是个孩子,长大后会是威胁。”景黎跟在沈芸柔身后,沈芸柔对他已经算是信任。 “她身边的那个,真的是蛊人?”沈芸柔只是有些好奇,她听说蛊嗜杀冷血,是眼中只有杀戮的武器。“可本宫怎么看着那蛊人挺乖顺的?” “那确实是少年蛊人,还未成年,能力没有得到完全的开发,皇后娘娘不要小瞧了那蛊人,只有在控蛊人面前,他才会温顺。”景黎提醒皇后不要放松警惕,也不要轻易招惹。 “是吗……”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这样的隐患,她最好还是尽快送出宫去的好。 南疆的反叛势力很强大,皇室能不能镇压还是未知数,如若她能趁机和南疆反叛势力联盟,对将来一定会有帮助。 “那就让他们再蹦跶一段时间。”只要萧君泽死在回奉天的路上,奉天的实权便彻底旁落。 到时候,还能将责任推给西域,趁机对西域发难,用战争来转移奉天百姓对皇权血脉的重视。 因思绪有些混乱,沈芸柔下台阶的脚步踩空。 “娘娘小心。”景黎下意识伸手,扶住沈芸柔。 因蛊虫在体内游走,只要沈芸柔靠近景黎,心跳就会加速。 脸颊一红,沈芸柔下意识远离景黎。 “娘娘恕罪,是景黎逾越了。”景黎赶紧低头。 沈芸柔眼神沉了些许,冷眸警告身边的人。“你们先退下。” 她沈云柔将来会是这奉天真正的主人,想要什么……是她不配得到的? 一个男人而已。 “不知景统领可有婚配?”沈芸柔靠近景黎,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景黎手指慢慢握紧。“未曾。” “本宫身边的柔儿,虽是婢女出身,可出落得亭亭玉立,自小便跟在本宫身边,不知景统领可有心思?”沈芸柔试探地看着景黎。 景黎蹙了蹙眉,快速跪地。“娘娘好心景黎心领了,景黎无心儿女情事,还请娘娘不要动这样的心思。” 沈芸柔居高临下的看着景黎。“无心儿女情事,好啊……来人!传禁军右统领李洪!” 这样最好,她对景黎只是各取所需,最好他们之间不要有任何的感情。 “禁军右统领李洪玩忽职守,革去职位,关押大牢,随后发落。”沈芸柔淡淡的开口,轻而易举地决定别人的命运。 萧君泽不在宫中,沈芸柔已经将萧君泽当死人了。 禁军右统领是萧君泽的人,沈芸柔却直接下罪。 “皇后娘娘,禁军受陛下调遣,您无权绝对末将的去留。”禁军统领脸色一沉,知道皇后要趁着陛下不在宫中肃清宫闱。 上一次,沈芸柔错就错在留下了禁军,留下了隐患。 这一次,她可不会给萧君泽留下任何机会。 “陛下不在宫中,本宫就是这奉天的主人,从现在开始,景黎便是禁军的右统领。”沈芸柔不能说完全信任景黎,只能说各取所需。 她给景黎想要的前途,景黎自然也要回报她忠诚。 “还愣着做什么,带走!”沈芸柔眼眸一沉,身边的羽林卫持剑对准李洪。 “景黎,你这个叛徒!给一个妄图夺权的妖女做走狗,我呸!以前是老子看错了你,不过是个靠着一张脸上位的走狗!”李洪破口大骂,如今禁军对景黎的意见很深。 第429章 朝阳要夺西域实权 只是多数时候,那些人敢怒不敢言而已。 景黎垂眸,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替李洪求情。 他不能……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沈芸柔信任他,再多信任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在陛下的这次计划中,完成任务。 才能在陛下回来之时,帮他除掉后宫隐患。 “污蔑禁军统领,出言不逊,罪加一等!流放关外,抄家!”沈芸柔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对于禁军,就是要杀鸡儆猴。 景黎的呼吸瞬间凝滞,手指握紧到发抖。 “皇后娘娘开恩!”禁军不服皇后判决,想要反抗。 可陛下不在,皇后身边有羽林卫,他们若是反抗……就会与李洪同罪。 “禁军这是要造反?”沈芸柔冷笑,似乎就等所有禁军反抗。 “兄弟们,放下剑!陛下会回来的,咱们都是堂堂男儿,顶天立地!等陛下回来,一切自有定夺!”李洪怒目瞪着景黎,是他看错了景黎! 以前大家都是禁军的好兄弟,他也曾经和景黎出生入死。 没想到景黎居然是这种人。 和后宫嫔妃多有染指也就罢了,居然……出卖身体和色相,与皇后为伍,秽乱宫闱,背叛陛下。 “呸!老子等着看你的下场。”李洪经过景黎身边,冲他呸了一声。 景黎隐忍的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沈芸柔看了李洪一眼,又看了看景黎,嘴角的深意越发浓郁。 至少,禁军与景黎之间,是真的有了不可跨越的隔阂。 如此一来,景黎便只能为她所用。 “以后,景黎便是禁军的新统领,禁军中谁若是不服的,杀无赦。”沈芸柔冷眸看着那些怒目瞪着景黎的禁军卫,威胁的意味浓郁。 说完,沈芸柔转身看着景黎,话语中透着浓郁的袒护。“谁若是不服你,便杀了他。” 她沈芸柔的人,谁敢胡说八道? 景黎垂眸,没有说话。 沈芸柔只当景黎心里不舒服,毕竟以前他也曾经是禁军的统领,被手下的人尊敬。 如今,却成了禁军眼中的叛徒,走狗。 “以前,我父亲跟我说过一句话,想要权利,就要承受权利带来的重量。”沈芸柔走到景黎身边,深意地再次开口。“你放心,只要你真心跟着本宫,本宫必然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景黎的眼底没有任何波动,他对权利……从来没有渴望。 “恭喜景统领官复原职!” “恭喜了!” “哼!” 皇后离开,禁军冷嘲热讽。 景黎只觉得有些疲惫,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从他答应萧君泽愿意完成任务的时候开始,他就想到会有今天。 …… 西域,盛会。 各国使臣入座,西域盛会才算是正式开始拉开帷幕。 各国的盛会每年都会举行,上一次盛会是在南疆,再上一次是奉天。 每个国家都在通过盛会来弘扬本国的国力和文化,也以此让自己的国家在各国中占据优越地位。 西域这几年因皇室子嗣和血脉问题越来越落后,若不是暗魅楼一直在撑着,怕是国无国本,家无家主。 舞台之上,西域舞姬的舞蹈吸引了各国使臣的视线,那些美得如梦如幻的女人,让人如临仙境。 想来,得到这些美人儿,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陛下可觉那舞姬眼熟?”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安静地看着舞台正中的红衣舞姬。 即使戴着面纱,朝阳依旧能一眼认出,那就是拜月。 奉天对面,胤承眼眸深沉地盯着妖娆起舞的拜月,看来……没有第一时间除掉她,反倒让她成了隐患。 “陛下觉得西域舞蹈如何?”阿朵珠似乎很自信地笑了一下。 在她眼中,西域舞蹈只配称得上媚俗,这般媚俗的舞,怎能上得了台面。 “公主可有信心将那舞姬比下去?”胤承深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放心。”阿朵珠笑着点头。 胤承眼眸越发深沉了些,他将拜月培养出来送往暗魅楼是为了给朝阳铺路的,可不是为了让她狼子野心替代朝阳的。 余晖竟也妄想与日月争彩? 舞台之上,显然一曲舞毕的拜月,视线也落在了胤承脸上。 脚下微微一滑,拜月旋身靠在身后舞姬身上,尽显妖娆。 “西域的舞姬堪称三绝之一,果然绝!” “这台上的美人儿……真是绝色。” “若是得到这美人……” 台下,各国使臣都在议论纷纷。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心。“你若是反悔,别说猎杀令,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西域圣女的决战,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西域圣女,手中握着的是实权,是整个西域的兵权。”朝阳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胤承。“权利……会不会让人迷失?” 是不是,等她得到了权利,也会改变初衷? “你不会。”萧君泽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朝阳侧目,眼神有些迷茫。 她曾经以为胤承才是和自己心灵相通的那个人,他们有着共同的出身,共同的喜恶,共同的追求。 而萧君泽,是高高在上的阳光。 他们注定不是同类人。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你不会。”萧君泽视线同样坚定。 “不试过,怎么能知道。”朝阳下意识别开视线。 没有尝试过权利的诱惑,怎么知道不会被权利左右。 她要西域圣女之位。 她要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救出木景炎。 萧君泽有些担心朝阳,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始终没有说出口。 如若奉天一统,如若权利牢牢握在他的手里,是不是……就能更强势地守护朝阳。 “西域舞蹈虽妖娆妩媚,但听闻柔然长公主乃是草原神女,如天上仙女,能引万蝶共舞,堪称绝色。”有人提起南疆,笑着拍大虞的马屁。“如今,柔然长公主已入大虞,不知公主可肯替大虞,让我们长长见识?” “既然是为了大虞,那阿朵珠……就献丑了。”阿朵珠起身,姿态优雅地冲所有人拂了拂身子。 经过奉天使臣面前,阿朵珠深意地看了朝阳一眼。 各国舞姬上台献舞,舞毕可以指下一个献舞之人,她阿朵珠对自己的舞技有着绝对的自信。 何况,她天生有吸引蝴蝶的能力,这一点……朝阳便输了。 她倒要看看,等她一舞结束,朝阳还能带来怎样的惊艳。 第430章 能利用萧君泽的只有朝阳 舞台之上,女子身形如燕,轻巧如仙。 一袭白衣圣雪,特制的舞衣一看就是重工特制。 那舞衣上的绣线栩栩如生。 “这哪是人,这是仙!” “天哪,那女人也太美了。” “蝴蝶,你们看,蝴蝶!” 舞台下,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台上起舞的女人,无论是舞蹈技术还是舞服都是所有人之中最好的,无人能及。 何况还有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加持,没有人能盖得过阿朵珠的风头。 一舞结束,蝴蝶躲在阿朵珠的手指尖,因天生异香,在她起舞的时候便会吸引蝴蝶,因此柔然的人民称她是草原神女,因为这是祥瑞之兆。 …… 舞台之下,阿图雅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不就是招蜂引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陛下,这就是您心仪的柔然长公主?果然是个绝美的人儿。”朝阳眯了眯眼睛,已经猜到阿朵珠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眸看了阿图雅一眼,朝阳笑着开口。“阿朵珠代表大虞,不知阿图雅公主可否代表我奉天,与姐姐比试一下?也好证明自己的实力。” 阿图雅瞬间怂了,低头别开视线。 她……在舞蹈上不服阿朵珠,可是她没有招引蝴蝶的能力。 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蝴蝶吸引,阿图雅跳的就是再好,也不如蝴蝶加分。 “你只管跳,我自然能让你赢,也能让你被柔然重视。”朝阳眯了眯眼睛,她这是在帮阿图雅。 只有在擂台上压过阿朵珠,柔然王才能好好衡量,到底哪个女人更有价值。 朝阳很清楚,阿朵珠此次跳舞是冲着自己来的。 阿图雅的舞蹈她看过,身为重舞的柔然公主,她不比阿朵珠差。 只是阿朵珠有蝴蝶在,更吸引人眼球罢了。 阿图雅半信半疑,显然不信任朝阳。 朝阳看了九凤一眼。“能不能暂时逃过柔然王室的追杀,就看她自己了。” 九凤紧张地看着朝阳,阿图雅真的能赢过阿朵珠公主? 见朝阳眼神肯定,九凤深吸了口气,选择信任朝阳。“公主,试试吧。” 阿图雅哼了一声,用力握紧手指。 她也想为萧君泽做些什么,总不能所有的脸面都让阿朵珠为大虞争了去。“好……” “朝儿这么自信阿图雅能赢?”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看了朝阳一眼。 “阿朵珠除了会吸引小白蝴蝶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陛下的蛊蝶可是所有蝴蝶中最漂亮,最美的,不是吗?”朝阳歪了歪脑袋,冲萧君泽坏笑。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就知道朝阳在算计他。 “也就是你……”伸手刮了下朝阳的鼻子,萧君泽只能答应。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子。 …… 奉天使臣对面,萧君泽和朝阳的动作全都落在胤承眼底。 眼眸中的深沉越发浓郁。 萧君泽! 很显然,萧君泽是故意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故意刺激胤承。 …… 舞台之上,一曲结束,阿朵珠收获的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和掌声,那些蝴蝶还萦绕在她身边,久久未曾散去。 “阿朵珠献丑了,早就听闻奉天乃是大国,朝阳郡主更是个中翘楚舞姿惊人,不知道……朝阳郡主愿不愿意为大家献舞?”阿朵珠对准了朝阳,她的目的也本就想要让朝阳郡主在舞台上出丑,或者……不及她。 她要让胤承看看,她阿朵珠才是足够配得上他的那个人。 而朝阳,不配。 听见阿朵珠的话,胤承和萧君泽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阿朵珠这是在挑衅朝阳。 在胤承和萧君泽眼中,朝阳不需要给任何人献舞,更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她的舞姿没人配欣赏。 朝阳自然更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献舞。“献舞?阿朵珠公主好像不太了解本郡主,若是比武你我可以试试,献舞……本郡主还是觉得,柔然的嫡出公主阿图雅更胜一筹。” 朝阳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回头看着阿图雅。 阿图雅咬了咬唇角,起身站了起来。“姐姐,真是没想到,我们姐妹也有一天也能让所有人记住柔然。” “柔然的长公主居然不是嫡出?” “还以为那长公主就是嫡出公主身份尊贵,原来这才是嫡公主。” “看嫡出公主这长相不差于长公主,舞姿怕更是让人惊艳。” “我们可没听说柔然的嫡公主也能吸引蝴蝶,哪能有什么看头。” 各国的人都在议论。 阿图雅用力握紧双手,她除了没有那些该死的蝴蝶,到底哪里比阿朵珠差。 阿朵珠同样眼眸深沉地盯着阿图雅,让她别自不量力,她的目的是要让朝阳献丑,可不是来对付阿图雅这种蠢货的。 “你上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见阿图雅上台,阿朵珠压低声音威胁。 阿图雅冷眸看着阿朵珠。“没有了这些该死的蝴蝶,姐姐觉得,你一个庶出的公主,舞技能在本公主之上?” 在柔然,公主的教育舞技都是按身份来排的,她是嫡出公主,自然会受到更好的教育。 “你!”阿朵珠暗骂蠢货。 不过她也不担心,就算是阿图雅,这次奉天的脸也是丢定了。 …… “郡主……”看着阿图雅上台,九凤有些担心。 朝阳真的有能力让阿图雅赢? 朝阳冲九凤笑了一下,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陛下,那可就看你了。” 萧君泽极其不情愿,将他的蛊蝶用在这种地方…… 还是给别的女人。 不过,看在阿图雅替朝阳上台的份上,他就算施舍吧。 笛声响起,古琴弹奏,阿图雅在台上翩翩起舞。 不得不承认,阿图雅的舞蹈确实难度更大,比阿朵珠的要精彩了很多。 可惜,没有那些蝴蝶,便显得好像普通了些。 “这嫡公主看起来也就普普通通,怎么不能引来蝴蝶共舞?” “你们以为所有人都能招引蝴蝶?那柔然神女的名号怎么来的?” 有人故意提升阿朵珠的位置,将阿图雅踩在脚下。“不过如此。” …… 萧君泽慵懒地撑着脑袋,看都没看台上的阿图雅,只是极不情愿地打了个响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的阿图雅身上,只有萧君泽和胤承,始终盯着朝阳。 朝阳有心事,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 她让星移去查虞美人组织的漏洞,心里总隐约有些不安。 “你们快看!蝴蝶!好美,蓝色的蝴蝶!” 瞬间,各国使臣开始躁动,然后一片惊叹。 “天哪,不愧是柔然的嫡公主,连引来的蝴蝶都是如此高贵。” “蓝色蝴蝶,这可是蝴蝶中最珍贵的品种。” 第431章 没有皇位你算什么? 阿图雅也惊愕地看着身侧的蝴蝶,那些蛊蝶虽然在身边起舞,可却并不愿意落在她身上。 旋身看着台下的萧君泽,她知道这蛊蝶是萧君泽的。 也只听萧君泽一个人的。 眼眶有些泛红,阿图雅的心跳越发加速。 萧君泽……再一次帮了她。 …… 胤承身后,阿朵珠的眼眸闪过惊愕,随即暗沉。 那可不是什么蝴蝶,这是蛊蝶! 该死,什么人能操控蛊蝶,居然如此帮阿图雅。 “陛下,那分明就是蛊蝶……”阿朵珠有些不甘心,紧张地开口,怕胤承因此嫌弃她。 胤承冷眸看了阿朵珠一眼,警告的意味浓郁。 阿朵珠乖乖闭嘴,低头浑身发寒。 显然,她将矛头指向朝阳,惹怒了胤承。 …… 南疆使臣席位。 扶摇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蛊蝶。 这萧君泽不仅没有死在蛊蝶手里,还能操控蛊蝶,果然也是天生的控蛊体质。 长孙家的血脉,名不虚传。 手指轻轻敲打着酒盏,扶摇眼眸越发深意。 “陛下,朝阳郡主身边那个叫星移的人,被虞美人组织的人追杀,受了重伤。” 扶摇放下手中的杯盏,坐直了身子。“人救回来了?” “是。” “可有性命之忧?”扶摇虽然不知道星移的身份,但能跟在朝阳身边,必须救。 他让人盯着朝阳和萧君泽身边的人,倒是阴差阳错救了那个叫星移的一命。 “虞美人组织为什么要追杀他,这个星移是什么身份,查清楚。”扶摇可不相信,虞美人痛下杀手,派出高手追杀的,是个普通人。 …… 西域,皇家席位。 白纱龙帐,一个消瘦的身躯坐在其中。 听闻那就是西域如今的陛下,一个体弱多病身体孱弱的傀儡皇帝。 空有皇族血脉,却早就已经被暗魅楼架空。 “陛下,您看柔然的两位公主……”白纱外,暗魅楼的璟白公子,冷声提醒。 纱帐内,西域陛下慵懒地躺在美人儿怀里,吃着葡萄。“这蓝色蝴蝶的,美。” 话音刚落,各国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不愧是柔然的嫡公主,这血脉尊贵,就是比庶出的要强。” “就是,柔然嫡公主代表的是奉天,这奉天的实力看来……还是不容小觑啊。” …… 阿朵珠全身发麻,低头不敢吭声。 胤承冷眸看了阿朵珠一眼,起身离开。 朝阳坐在席位上,看着胤承离开,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朝儿,喝水。”见胤承离开,萧君泽心情大好,极其殷勤。 “陛下,够了。”朝阳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从始至终,萧君泽故意对她亲昵,就是为了刺激胤承。 她……也确实帮了萧君泽,伤了胤承。 “朝儿……”萧君泽紧张地起身,跟在朝阳身后。 “朝儿!” 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快速往假山石后走。 朝阳被拽到了角落里,无力挣扎。“萧君泽!你想做什么?” “朝儿……”萧君泽将朝阳困在角落里,声音有些急促。“我和胤承之间,你还是选择了我,这说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他高,对不对?” 朝阳别开视线,不想理会萧君泽。 这句话就像是利刺,扎在朝阳心口。 “朝儿,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萧君泽用力抱住朝阳,声音紧张。“只要你愿意,等奉天安稳,我就带你离开,好吗?” “陛下你想多了,帮你是因为合作关系。”朝阳呼吸急促地推开萧君泽,逃跑一样的离开。 从胤承那离开以后,朝阳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她总想着逃离一切,去寻找所谓的自由,可她身上背负了太多,有太多的人和力量不允许她得到自由。 这就是她的命。 她为什么总是想要对抗天命,为什么不能认命? 曾经,她倔强地发誓,永远都不会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总有一天,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会离开,去追寻她想要的自由。 海深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天下那么大,她总要到处都去看看。 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太幼稚了。 为了让她得到自由,胤承已经将自己……彻底深陷泥潭。 在这泥泞中挣扎,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自由,真的是她想要得到的吗? 她真的会安心吗?走得安心吗? 自由……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朝儿,不要一次次推开我。”萧君泽一直跟在朝阳身后,这里是西域,不安全。 朝阳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手指慢慢收紧。 “陛下说,等奉天安稳就带我离开可是真的?” 萧君泽和胤承都说会带她离开…… 萧君泽猛地撞在朝阳身上,紧张地把人抱紧。“嗯,若是留在皇宫让你不开心,我便带你离开。” 那皇位,他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 当初的本心……是为了证明自己会是很好的帝王,会比先帝,比奉天的历代皇帝都要贤德。 “除掉沈清洲这个隐患,奉天便可以牢牢握在陛下手中了,您会舍得离开?”朝阳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说过,这皇位是你偷来给我的,既然原本就应该属于萧悯彦,那我相信他会治理好奉天。”萧君泽苦涩地笑了一下,他做了再多还不是一个被废的太子。 努力了那么久,先帝还不是将皇位传给了萧悯彦。 他,就像是一个不甘心的笑话。 “你就不怕,你放弃了皇位,和我离开……会有很多人不会放过我们?”朝阳声音更咽。 胤承说,只有得到这天下才能安稳地带她离开,否则便是逃亡。 胤承不信任萧君泽,认为萧君泽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自己离开。 那萧君泽呢,他就不怕吗? 不怕胤承不会放过他吗? 以朝阳对胤承的了解,一旦萧君泽没有了皇位加身,胤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若是这么容易便被人杀了,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连带你离开的资格都没有。”萧君泽蹙眉,用力握紧朝阳的手腕。“只要你想走,我会……” 朝阳眼眸颤动的看了萧君泽很久,用力把人甩开。“你会如何?没了皇位,没了权势,让你带我去逃亡吗?没了皇帝这层身份,萧君泽你觉得你配吗!” 深吸了口气,朝阳慢慢后退,话语冷漠还透着讽刺。“萧君泽,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幼稚。” 萧君泽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朝阳讽刺自己,看着朝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幼稚…… 对啊,没有皇帝这层身份,他还有什么。 又能给朝阳什么? 如今身在皇位都给不了朝阳想要的安全感,何况是放弃一切。 讽刺地嘲笑自己,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 跑进御花园,朝阳躲在假山后面,慢慢蹲在地上抱紧自己。 她后悔了…… 她不该用所谓的自由,再去伤害任何人了。 胤承说得对,自由在自己手里,在权利之上。 她只有得到权利,才能得到所谓的自由。 她没错,胤承没错,萧君泽也没错。 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各自坐在的位置不同罢了。 “傻子……”擦了擦眼泪,朝阳笑着骂了一句傻子。 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萧君泽。 第432章 朝阳心中有了答案 “还以为这里有小宫女偷懒呢,原来不是。” 朝阳坐在假山后,有人走了过来。 身体瞬间紧绷,朝阳脸色一沉,这个人走到自己身侧了,她居然毫无察觉。 这样的高手,绝对少见。 “朝阳,初升的太阳,火热,阳光。”那人笑了一下,依靠在假山上。 “你是谁?”朝阳警惕问了一句。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男人扬了扬嘴角。 “暗魅楼的阁主?”朝阳确实有答案了,这个人很眼熟,朝阳忘记在哪里见过。 “如果非要说血缘关系的话,那你也可以叫我哥哥。”璟白公子很随意的坐在朝阳身侧,就好像真的如同熟知的哥哥。“我叫白梓延,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 朝阳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看着这个叫白梓延的男人。“阁主有事吗?” “好伤心,妹妹怎么能对哥哥这么冷漠。”白梓延一脸伤心,笑着再次开口。“西域盛会,各国使臣和皇族之人都会来,西域圣女也会在此选出。” 朝阳没有说话。 “既然你已经戴上了这银铃,选择了翎羽,那就必须要参加选拔。”白梓延不是在威胁朝阳,而是来提醒她。 “我若是不参加呢?”朝阳冷眸看着对方。 “那到时候,就算是哥哥……也保不了你。”白梓延叹了口气。 “哥哥?阁主太客气了,我有哥哥,但不是你。”朝阳对暗魅楼从来没有好感。 能让朝阳叫哥哥的,除了木怀成和木怀臣,再无他人。 至于眼前这个只觉眼熟,却从未了解过的男人,他不配。 “哈……”白梓延眼眸垂了一下,笑的有些无力。“郡主真的一点脸面都不给。” “阁主下猎杀令,让江湖之人追杀朝阳的时候,可曾想过脸面?”朝阳起身,不想继续和这个人聊太多。 “我知道你会参加圣女选拔,等你入了圣殿,你就会明白……在暗魅楼,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不过是个傀儡。”白梓延深意的说了一句,任由朝阳离开。 外人都以为暗魅楼的阁主白梓延就是暗魅楼的时机掌控者。 可惜,不是。 朝阳脚步停了一下,继续离开。 确实,暗魅楼对于朝阳来说就是一个谜,但她却不怎么想解开这个谜题。 …… 驿站。 西域盛会第一日,歌舞盛会,无论是西域的舞姬表演,还是各国的公主献艺,都只是拉开西域盛会的帷幕。 “哥,明日就是各国将军的擂台比试,何顾打探的消息,说小心大虞的程武,此人善于近身作战,下手狠辣,是刺客出身。还有南疆的阿古达,此人是扶摇的皇亲,对扶摇忠心耿耿,虽是忠厚之人,但实力不容小觑。上阳郡的虎城,此人是从上阳郡被急调过来的,是听闻上阳郡皇子被奉天欺压,有复仇的成分在,哥哥要小心。” 朝阳坐在驿站的屋檐上,和木怀成说着明日的注意事项。 “朝儿,哥哥不会输的。”就算是为了奉天,为了朝阳,他也不能输。 身为木家人,他不能丢叔父木景炎的脸。 身为哥哥,他必须让朝阳身后有人,有强大的娘家人。 无论将来朝阳走到哪里,去了何处,任何人想要伤害她,都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招惹的起木家。 强大自身,是木怀成能给朝阳唯一的安全感。 “记住,无论何时,你还有家人,还有哥哥。你的身后不是空无一人,你有最强大的支撑。”木怀成让朝阳放心,奉天不会输,木家也不会输。 “哥……有时候,我很矛盾。”朝阳抱紧自己的双腿,不知道该和谁诉说。 除了哥哥,她真的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了。 “朝儿是对大虞皇帝和陛下之间……为难对吗?”木怀成看的出来,朝阳处在一个很为难的位置。 对外,胤承宣称朝阳为大虞皇后。 可此番前来西域盛会,朝阳无法置身之外,她只能帮奉天。 这让各国如何去看待胤承?如何看待大虞? 朝阳若是帮了奉天便会伤了胤承,若是帮了胤承…… 萧君泽就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 奉天前有狼后有虎,如若此番西域盛会败兴而归,萧君泽先不得军心,后不得民意。沈芸柔和沈清洲也一定会在萧君泽回去的路上痛下杀手,这对萧君泽来说是死路。 但胤承,至少大虞的实权在胤承手中。 “朝儿,哥哥不会左右你的想法,也会完全尊重你。胤承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感情无法割舍,如若……你选择他,哥哥也不会怪你。”他不想让朝阳为难。 朝阳抱紧自己,在这件事上,她无法做到权衡利弊,更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她不忍看胤承失落的神情…… 更不可能看着萧君泽走上死路。 胤承对朝阳来说,太过重要,尤其是在知道白狸可能一直都在利用自己以后…… 可萧君泽…… 朝阳有些看不清楚了。 那日,胤承说他分不朝阳对他的感情,是亲情,是爱情,还是其他。 过去,朝阳分的很清楚,因为她曾经喜欢过萧君泽,这是事实。 胤承在朝阳心中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无法割舍,也不能抛弃。 可现在…… 朝阳不想再辜负胤承,不想再从胤承眼睛里看到失落,绝望。 而她和萧君泽,始终都存在着隔阂。 …… “哥,我有答案了。”朝阳抬头,看着天边的红霞,冲木怀成笑了一下。“哥也觉得萧君泽注定是帝王,对吗?” “嗯,陛下一定会是好君主。”木怀成点头。 朝阳没有多说,眼神透着坚定。 她要再试试,试着带胤承离开,带他远离他想要逃离的权谋深渊。 木怀成心口紧了一下。“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哥哥都会支持你。” 他已经知道,朝阳想要做什么了。 …… 朝阳是天空自由飞翔的鸟,不应该被任何人困在笼子里。 她迟早是要飞走的,这一点木怀成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作为哥哥,他只能守护朝阳,尽可能给她最安全的天空。 …… 驿站,大虞住处。 阿朵珠紧张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慢慢搅握在一起。 她也没想过,奉天居然有人能控蝴蝶。“陛下,那些蓝色蝴蝶……” “公主不是很有信心能比得过奉天?朕看……那嫡公主似乎比你更有价值。”胤承冷眸开口,不给阿朵珠任何脸面。 阿朵住的呼吸瞬间凝滞,脸色惨白。 “陛下,阿图雅只是一个蠢货……” “朕不管她是不是蠢货,只需要她身上的价值,明白吗?”胤承的话已经很明确,他身边的女人,必须要有足够的价值。 否则…… 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是阿朵珠大意了。”阿朵珠声音发颤。 “朕警告你,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觊觎,更不要碰朕的东西,明白了吗?” 第433章 朝阳选择再放纵一次 胤承在威胁阿朵珠。 阿朵珠的视线也开始颤抖,她害怕这个男人。 他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臣服和恐惧的力量。 阿朵珠很清楚,胤承这是在警告她,警告她在驿站阻拦朝阳探望的事情。 是她自作主张了。 “陛下……”阿朵珠想要解释。 她只是觉得胤承为了护着自己受了伤,她想让他好好休息而已。 “滚。”胤承声音极冷。 阿朵珠心口一颤,委屈的眼眶瞬间泛红。 为什么胤承对她可以这么冷漠。 起身跑了过去,阿朵珠的心口疼的厉害。 “啊!” 刚跑出门外,阿朵珠就和朝阳装了满怀。 朝阳蹙眉,声音低沉。“公主舞技不如人,眼睛也需要好好看看?” 阿朵珠的视线透着浓郁的恨意,手指慢慢握紧。 朝阳! 不想被朝阳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阿朵珠擦了擦眼泪,转身跑开。 胤承总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胤承将来是一定会去寻找古嘉王朝宝藏的,等朝阳身上再无利用价值,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 见阿朵珠哭着跑远,朝阳小心翼翼的趴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毋庸置疑,胤承现在肯定在发脾气。 坐在主位上,胤承瞥了门口探头的朝阳一眼,极其轻微的哼了一声。“师父不去奉天庆功,来我这里做什么?” 朝阳尴尬的笑了一下,就知道胤承生气了。 “生气了?”朝阳走进房间,坐在胤承对面,双手托着腮。“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胤承看着书的手僵了一下,郑重其事的放下手中的书,深意的看着朝阳。“师父,无事献殷勤,说吧……” 有什么事情是来求他的。 “我会全力以赴,帮奉天夺得此次盛会的头筹。”朝阳和胤承下了战帖。 胤承的手指慢慢收紧。 “还记得小时候你时常会输给我,这一次,堂堂正正的比一次,看奉天还是大虞赢得最后的头筹。”朝阳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敲打桌面。 胤承深吸了口气,伸手握着朝阳的手腕,隔着桌案把人拉到身前。 朝阳吓得脸色一白,紧张的看着胤承。 “师父这般自信,一定能赢了我?” “赢了我把自己赔给你,输了……你把自己赔给我,我带你走。” 就让她再任性这最后一次,让她再赌这最后一次。 什么西域圣女,什么权利地位。 她统统都可以抛弃。 赌上性命,她也想带胤承彻底逃离。 此番盛会,杀了拜月,替萧君泽除掉隐患,只要萧君泽顺利回到奉天,沈芸柔便不再是隐患。 成为西域圣女,借用此身份救出木景炎。 一切都解决,她便再放纵一次。 “朝儿……”胤承眼神闪躲了一下,心下一紧。“你想带我离开?” “你说你不喜欢这宫廷的尔虞我诈,担心逃离不是自由而是逃亡……”朝阳以为胤承还有顾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是逃亡又能怎样。” 朝阳很期待,她想彻底的任性和放纵自己一把。 将所有的责任,天命全都统统抛弃。 如若赢了,是她战胜了天命,如若输了……她便认命。 “胤承,我们还年轻,总要试试。”朝阳满怀期待的看着胤承。 他愿意放弃一切,跟她走吗? “朝儿……如若,如若我们无力抵抗,如若他们不放过我们……”胤承手心有些出汗,这些他无法不担心。 “如果你在担心萧君泽,这个隐患交给我。”朝阳也想,再信任萧君泽一次。 如若她以天下为筹码,萧君泽会同意她离开吧。 萧君泽……不会让人追杀她的。 她相信萧君泽最后一次。 “如若我们对抗不了天命,就如同当年的木景炎和你母亲……”胤承不忍扑灭朝阳这眼眶中的火焰。 既然朝阳想要放纵一次,这一次……他便如朝阳所愿。 挫折,也许能让朝阳学会成长。 因为胤承很清楚,他们逃不了的。 可如若不陪着朝阳放纵一次,她永远都不会死心。 也永远都不会真正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胤承将朝阳抱紧在怀里。“好,既然师父不怕,那我们便逃。” “胤承,就一次,输了,我便认命。”朝阳回抱住胤承,只要一次。 她只想在放纵一次。 “好。” …… 西域,繁华街道。 胤承被朝阳拉出来逛街,西域的长安街可是各国中夜晚最繁华的地方。 “你看,那就是秦淮楼。”朝阳很兴奋的指着河对岸的秦淮楼,秦淮河畔的舞姬,乃是各国魁首。 “朝儿又非男子,见到花楼如此兴奋?”胤承宠溺的看着一身男装的朝阳,对她无可奈何。 朝阳喜欢自由,从小时候起便向往着奉天之外的一切。 他也曾经发誓,带她走遍所有繁华之处。 带她看尽人间烟火。 “走,师父带你去见识一下。”朝阳扬了扬嘴角,拉着胤承忘秦淮楼跑去。 胤承深意的看着朝阳的背影,淡淡笑了一下。 若是能让朝阳一直如此无忧无虑,他愿意背负一切…… 哪怕,朝阳不能理解他。 哪怕,他不得已欺骗朝阳…… …… 西域,是一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国家,对于朝阳来说,这里只存在于白狸的描述中。 那时候,白狸告诉朝阳,看过远处霞红的日落了吗?哪里就是西域的方向。 西域,是白狸的家,是她的血脉所在,也是她的地狱所在。 白狸曾经说过,西域是个共舞的国家,如若哪一日天下一统,一定要先除掉西域。 “胤承,你看那舞台之上,是魁首吗?”进了秦淮楼,朝阳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位公子看着贵气,可是为了魁首而来?”各国盛会,秦淮楼自然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各国皇亲贵胄,哪个不想一睹花魁真容。 “嗯。”朝阳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 “两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这边请,二楼雅座。”今夜,是花魁最终的决胜,谁能获得魁首,就看各位看客手中的银钱给谁的多了。 “这些人真会坐生意。”朝阳进了雅间,从围栏处往下看,这是最好的位置。 可光进入雅间的费用便是千金。 “大虞还养的起你,随意。”胤承走到朝阳身后,话语始终如一的宠溺。 他将全部的温柔和宠爱都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朝阳。 除此以外,他再也多分不出任何情感施舍给任何人了。 “一掷千金为红颜,我觉得那一身白衣素色抱琵琶的姑娘不错。”朝阳一脸期待的看着舞台上的几个舞姬,到底花落谁家呢? 下意识抬头,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 四目相对,坐在雅间对面的看客……是萧君泽。 而萧君泽的视线,依旧不在花魁身上,而在朝阳身上。 那是朝阳见过最复杂的眼神,在萧君泽的视线中,跳跃着受伤、不甘、嫉妒、醋意…… 下意识别开视线,朝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慌。 从萧君泽不顾她和腹中孩子,将唯一的解药给了慕容灵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爱他了,不是吗? 第434章 朝阳到底在帮着谁 胤承自然也看到了萧君泽,嘴角微微上扬。 视线暗沉到深邃,胤承故意刺激对方,将朝阳抱紧在怀里。“朝儿,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舞姬……” 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笑了一下。“好。” …… 秦淮楼的舞姬很美,琵琶和七弦琴也不分上下。 朝阳有些心不在焉。 “朝儿,你会反悔吗?”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你说过的话。” 朝阳相信萧君泽会是好的帝王,但愿他能做到不负众望…… “如若改变不了命运,那就不能再向命运低头。”胤承深意地说了一句,将盘中的糕点放在朝阳嘴边。“秦淮的名吃,你尝尝。” 朝阳咬了一口,蹙了蹙眉。“不好吃,苦的。” “听说,这叫相思饼,相思最苦,可能也是因此得名吧。” 朝阳愣了一下,一脸不懂。“这么难吃的东西,居然也能成为秦淮名吃。” 胤承笑了,牵着朝阳的手不肯松开。 他承认自己偏爱,因为她是朝阳,所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喜欢。 喜欢到心跳加速,喜欢到偏执和疯狂。 …… “你似乎忘了,她是我的女人。” 秦淮的花魁争霸终于结束,如愿以偿……白衣服的舞姬夺得魁首。 下楼时,各国前来的使臣都在,萧君泽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朝阳拉到身边。 胤承脸色沉了一下,不肯松开握紧朝阳手腕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你就有资格?”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胤承这个人心思深沉,他对权利的渴望溢于言表,朝阳若是跟了他…… 一定会后悔,一定会被他伤害。 “陛下,要事回去再议。”朝阳甩开萧君泽的手腕,淡淡的说了一句。 萧君泽的心口疼得厉害,从他送朝阳去和亲的那天开始,他就想过会有今天。 朝阳,不会再将感情放在他身上了。 他失去了朝阳,彻底地失去。 “这么热闹?两位陛下要打架?不如上擂台?”楼上,扶摇兴奋地走了下来,笑意地将朝阳拉到自己身边。“朝儿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人走的,她是我的。” 胤承和萧君泽的视线同时冷凝地看向扶摇。 扶摇始终一脸笑意,亲昵地在朝阳耳边开口。“星移受了重伤,在我那。”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转身跟着扶摇离开。 “朝儿!” 胤承和萧君泽同时喊了一声。 但朝阳没有停留,她知道自己走了两人就打不起来了。 “胤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西域暗魅楼之间的勾结!那个叫拜月的女人是你的人吧!”萧君泽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是说了……朝阳也不会相信自己。 可不管朝阳眼中的胤承是怎样的人,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善类。 也绝对不会放弃一切,心甘情愿的随她离开。 “至少我不会伤害她,哪怕是我死也舍得断她一根头发,你呢?断了她的手指,毁了她的尊严……”胤承走到萧君泽身前,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注定是失败者。” “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手……”萧君泽手指握紧到发麻,声音很低沉,可心口却没什么底气。 胤承冷笑。“你觉得我在乎这些?这就是你会输的原因,因为我要的是朝阳的心,而你,在乎的只是得到她。” 萧君泽想要反驳,可喉口像是扎了钉子。 朝阳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他确实是输了。 从一开始,朝阳便说……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 “不管朝儿如何选择,你若是敢伤害她,我一定会杀了你……”除了威胁,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奉天的陛下还真是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真的很好奇,如若有一日……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姿态。”胤承扬了扬嘴角,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他注定是失败者。 因为,胤承比任何人都了解朝阳。 “陛下,您真的要放下大虞随朝阳郡主离开?” 秦淮楼外,暗卫有些紧张。 这个计划虽然一直都在,但似乎是提前了。 “计划提前。” 胤承径直离开,周身的气压极其低沉。 …… 朝阳说,愿意将自己赔给他,可却将天下给了萧君泽。 朝阳说,愿意带他远离黑暗,可却强颜欢笑…… 他太了解朝阳了。 因为朝阳很清楚,他不会放过奉天,也不会放过萧君泽。 只有及时止损,在他的权利没有达到巅峰的时候带他离开,才能确保萧君泽……安稳无忧的回到奉天,站稳皇位,掌控天下。 朝儿……你终究还是,太偏心了。 也终究还是,选择了信任萧君泽。 走在秦淮的街道上,胤承慢慢的停下脚步。“去将树上的那只风筝,帮姑娘摘下来。” 有个小姑娘在放风筝,风筝却落在了树上。 他不是那种心善到多管闲事的人,可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时候,他与朝阳也曾经这般无忧无虑的在避暑山庄放着风筝。 风筝线断了,风筝落在了树杈上,那棵树很高大,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及的。 朝阳小小的身躯满是失落。 那时候胤承就想,他要强大,强大到无论朝阳想要什么,他都能做到。 他在黑暗中挣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朝阳…… 所以,朝阳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她的。 “朝儿……”胤承声音有些沙哑,手指用力握紧河岸的桥栏。 对不起,他不能放手。 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朝阳心中与他抢占位置。 所以,萧君泽……必须死。 “陛下,小姑娘将这个给您,表示感谢。”暗卫回来,将一个荷包交给胤承。 胤承看都没看一眼,淡淡开口。“扔了。” 暗卫愣了一下,将荷包扔到桥下。 他们的陛下,对任何人都冷漠无情。 却唯独对朝阳…… “奉天皇后沈芸柔的密函到了。”暗卫将密函交给胤承。 胤承打开看了一眼,将那张信件撕的粉碎。 这个女人,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萧君泽的右肩受过重伤差点废掉,左肩也中箭,还未痊愈,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胤承淡淡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萧君泽,兵不厌诈,没有能力对抗权谋算计,就不配得到朝阳的信任。 帝王?慈不掌兵,善不从政,萧君泽想当天下之主?他还不配。 第435章 朝阳有不得已的苦衷 扶摇住处。 “南疆现在……”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扶摇扬了扬嘴角。 明明南疆的情况很不好,但还是不想让朝阳牵扯进来。 朝阳没有说话,如若南疆的情况稳定,扶摇也不会千方百计让她带阿雅和阿木离开,更不用求着萧君泽,将阿雅留在奉天…… “朝儿……”床上,星移醒了,声音沙哑。 “你怎样。”朝阳赶紧上前,扶着星移。 星移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哭得梨花带雨。“朝儿,他们打我。” 朝阳有些头疼,尴尬地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也愣了一下。“这人是不是被打傻了?” “有可能。”朝阳揉着眉心,轻声咳嗽了一下。“扶摇,这次多谢你。” “谢他做什么,他的人跟踪我。”星移哼了一声,丝毫不感激救命之恩。 扶摇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遇上对手了。 这人比他脸皮还厚。 朝阳仔细看了看星移的伤,确定他没有生命之忧,起身指了指地面。“能下床?” 星移点了点头。“走走走,快走,南疆的人最可怕。” 星移不知道有过什么不好的过去,一听到南疆两个字就会打颤。 扶摇眯了眯眼睛,眼底透着一丝笑意。 “啊!”随即,就听见星移的惨叫声。“朝儿,蛇!有蛇!” 朝阳头疼得厉害,看着就差挂在自己身上的星移,松了口气,看来伤得并不是很严重。 “扶摇,你是小孩子嘛?”朝阳苛责了一句,拉着星移离开。 “我就说南疆的人最可怕,什么蛇虫的都听他们的。”星移一边走,一边吐槽。 朝阳把人拉回了房间,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才开口。“说吧。” 显然星移不信任扶摇。 立马躺在了床上,星移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你看。” 掀开衣领,星移给朝阳看自己的伤口。 朝阳扯着星移的衣衫看了一眼,手指有些发麻。 那是被星目所伤的剑痕。 西域圣女白狸的佩剑,乃是玄铁锻造,四棱星剑,若非最好的铸剑师无法锻造,全天下仅有一人能将星目用得出神入化,那就是白狸。 “你见到她了……”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方蒙面,但身姿和武功来看,像。”星移点头。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死。 星目剑的下落随着白狸而销声匿迹,连朝阳都不知道星目剑在哪,只有白狸知道。 所以,她果然还活着。 “与我无关了……”朝阳手指慢慢握紧,不管白狸到底是什么目的,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做白狸的棋子,任由她摆布的。 她也绝对不会……让胤承变成第二个白狸。 “虞美人已经引起了重视,我们此番想要救走木景炎将军,很难。”星移不是为了打击朝阳,真的很难把人带走。 虞美人高手如云深不可测,这个组织和暗魅楼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能轻举妄动。 “如若我成了西域圣女,有没有权利调动暗魅楼的人脉?”朝阳脸色一沉,在带胤承离开之前,她必须将木景炎救出来。 绝对不能将他留在虞美人。 “能。”星移点头。 如若朝阳成为西域圣女,那暗魅楼的调动权,在她手中。 “好,那就按计划进行。”朝阳的手指握紧到发抖。 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再拖了。 “朝儿,你在害怕什么?现在明明不是最好时机,那些人也不会对木景炎将军下杀意。”这么多年了,他们若是想要木景炎死,木景炎活不到现在。 “你算不到?”朝阳眯了眯眼睛,伸手去揭星移脸上的易容。 星移的身体僵了一下,银针被取出,真面目自然展现在朝阳面前。 朝阳一直都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但现在揭露…… 朝阳在急什么? “朝儿打算尽快解决,然后离开?”星移猜到了,朝阳想走。 朝阳没有说话。 “可你答应了奉天的皇帝,要帮他除掉沈清洲。”星移警惕地看着朝阳。 “不是有你吗?我将你带到他身边,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朝阳抬手捏住星移的下巴,这张脸……才符合外界对巫族的传言。 “从现在开始,以你的本来面容站在萧君泽身边,他会保护好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星移的心口咯噔了一下,他知道朝阳聪明,但没有想到她早就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星移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马脚,他确实是奔着萧君泽来的,可他遇见朝阳,跟在朝阳身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漏洞。 “你的目的太明显了。”朝阳收回手,转身看着窗外。“我是一定会走的,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不要伤害他。” “你担心,为什么还要走。”星移靠在床边,小声问了一句。 “这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有关系。” 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任性一次…… 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如若你逃不掉呢?朝阳,这是你的宿命。”星移动了下手指,摇了摇头。“朝儿,你此番若是离开,大凶。” “你明知道劝不动我。”朝阳摇了摇头。 “朝儿……会是性命之忧。”星移有些紧张,急促地想要劝说朝阳。 “那萧君泽呢?”朝阳握紧手指。 “半凶,会遇贵人。”萧君泽若是能顺利回到奉天,会遇上贵人。 但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到奉天。 “你就是他的贵人。”朝阳很清楚星移的实力。“这是青鸾的诏令,她会听命于你。” 朝阳将青鸾交给了星移。 “你就这么信任我?”星移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无论是接近朝阳还是接近萧君泽,他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我当然不信你……”朝阳也笑了一下。 星移看着朝阳的微笑,心口一寒。 这个女人…… 朝阳面不改色地晃了晃手中的银铃。“你应该还没发现吧,第一次见面我就给你下了蛊,只要我捏碎手里这只,你就会死。” 星移脸色白了些许,他居然……没有察觉。 果然,南疆出来的女人都不能惹。 “朝儿,我送你的护身符,到了迫不得已之际打开,可保你一命。”叹了口气,星移有种认命的挫败感。 前面的路,她需要自己去闯一闯。 这也是朝阳的劫。 “好好养伤。” …… 朝阳离开星移的房间,转身看见站在院落的萧君泽。 手指僵了一下,朝阳垂眸。“不知陛下深夜在此,有何事?” “星移是巫族人。”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 “他值得信任。”朝阳将手中的银铃扔给萧君泽。“这是连心蛊,捏碎你手里这只,他会死。” 萧君泽眼神很复杂,看着手中的银铃看了很久。 “你知道我不想要这些。” 第436章 萧君泽选择放手 “当初陛下是费尽心机和手段去争了皇位,那就由不得你了,不是吗?”为了皇位,萧君泽当初也付出了很多。 这个出生便是太子,带着强大母族势力和恩宠于一身男人,本就是天生的宠儿。 即使后来被废,无数阴谋和黑暗汇聚,但这也不过是他成长道路上必须要经历的历练。 萧君泽和胤承,终究是不同的,他们就像两个极端,昼夜分明。 黑暗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胤承就是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人,他的灵魂,他的性格,他的过去,是地狱。 从阳光中掉落黑暗的萧君泽,与从黑暗中拼命想要爬出去的胤承,天生便是对立的两端。 “那时候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萧君泽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他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好。 “是啊,陛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我们却需要为了活下去。”朝阳笑了一下,站在萧君泽面前。“陛下是幸运的,即使被废,即使皇位没有传给您,但陛下心里很清楚……先帝还是在乎你的,他为你铺好了退路。” 先帝对萧君泽的感情很矛盾,前期对萧君泽是真的独宠,眼中也只有萧君泽这一个儿子。 这从萧承恩的叛逆和迫不及待的逼宫中就能看出来。 先帝对其他儿子是不公平的,他仿佛只承认和爱护萧君泽一个。 至于后期先帝为什么开始冷落萧君泽,大概是因为长孙皇后吧。 爱屋及乌,那恨意和怨念也会波及。 但先帝对萧君泽的爱护从未断过,即使帝王无情,依旧能够看出端倪。 先帝宁愿选择一个并不怎么上心的六皇子做皇帝,也没有将皇位传给已经复位东宫的太子萧君泽。 这么做对奉天百害无利,这种事先帝为什么要做? 追根揭底,先帝自己也犹豫了。 他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之上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永无止尽的孤独和折磨。 身在其位,有太多的不得已。 得到了一切,也会失去一切。 先帝得到了皇位却失去了长孙皇后的爱,这是他自己的错,也是那个位置带给所有人的诅咒。 贪婪,欲望,永无止尽。 人们会忘记自己的本心,会变得可怕…… 正如当初白狸对胤承的评价,此子若有朝一日得返大海,游龙之命,不可限量。 没有人,能抵御得了权利带来的诱惑。 “朝儿……”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想要去触碰朝阳。“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对不对?” “对。”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月光下,他的脸很轮廓清冷。 曾经,这是朝阳的光,后来成了她的噩梦。 “陛下……无论做任何事情,一定要给自己留好退路,你当初对我做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噩梦,我每每都会想起,你根根断了我的手指,罚跪,罚些兵书……” “我也忘不了陛下曾经为了慕容灵,将唯一可以救我的解药……那个孩子,就算留不住,我也努力地想要保护过它,如若及时得到解药,总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朝阳原本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过去,对于萧君泽也早就不恨了。 就像朝阳说的,他们两清了。 两清什么? 无法两清。 她可以原谅萧君泽不信任自己,也可以原谅萧君泽伤害自己。 可那个孩子,是朝阳既矛盾又愧疚的存在。 是她保护不了孩子,是她……太过软弱无能。 是她,没有权利加持,没有地位傍身。 身在最底层,卑微且懦弱,只是为了活下去。 …… 从前,她一心想着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带母亲离开。 因为她是奴,别人是主,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也绝对不能反抗。 后来,她手里有了这些人想要的东西,这是她的资本。 她借用这份力,拼了命地想要逃离。 她想要自由,她要追求自由。 可在追逐自由的路上,朝阳发现……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一切,都是假的。 “朝儿……”萧君泽红了眼眶,他就知道,孩子是他和朝阳永远都过不去的鸿沟。“如果……强行把你留在我身边只会让你痛苦,那我……” 萧君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我放手。” 风筝的线握在手中,无论风筝飞到哪里,只要线不断,风筝就永远都在他手中。 可现在,是风太大,他若是不放手,风筝会碎。 他怎么忍心,看着他最爱的风筝,粉碎在风中。 唯有放手,让她随风飘走。 是他错了。 一切都是因为他…… “谢陛下成全。”朝阳跪在萧君泽面前,深深地跪拜。 她相信萧君泽,不会食言。 萧君泽站在月光下,看着朝阳跪自己…… 从前,他居高临下,认为朝阳跪自己是理所应当,她是奴自己是主,她的任务就是要讨好主子。 可现在,朝阳跪他,他觉得是讽刺,是煎熬,是惩罚。 这一跪,是朝阳在拜别,也是朝阳在告诉他,他们终究不是同类人。 终究,是要离开的。 “朝阳答应过陛下,会帮您除掉沈清洲和沈芸柔,沈芸柔已入陷阱而不自知,陛下若能活着回去,除掉沈芸柔不成问题。朝阳将阿雅和春兰托付给陛下,作为回报,恳求陛下能善待她们。” 朝阳将星移交给萧君泽,便已经将除掉沈清洲的筹码给了萧君泽。 萧君泽很清楚。 星移是巫族的人。 巫族是辅佐天下之主的,巫族的能力虽是传言,但绝对不容小觑。 就算是沈清洲,也未必能斗得过巫族之人。 星移是有绝对能力的,这一点朝阳很清楚。 否则,朝阳这般警惕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星移跟着她回奉天,任由他出入皇宫,接近萧君泽。 朝阳的聪明,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她深知自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但也知道如何利用好自己作为‘棋子’的这个身份。 “如若是你自己要走,我放你自由,但胤承……”萧君泽的眼眸透着浓郁的深邃。 胤承不信任萧君泽,萧君泽又何时信任过胤承。 这个人仿佛和他是天生的敌人,也是萧君泽最大的威胁。 “朝儿,他不可信。” 萧君泽想让朝阳想清楚,胤承会伤害她。 他已经狠狠地伤过朝阳一次了,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再被伤害。 “只要不是胤承……谁,我都认了。”萧君泽握紧双手,他已经决定要给朝阳想要的自由,便不会再用尽手段将人留在身边。 但胤承不可以。 第437章 萧君泽立下誓言 “这是朝阳的私事,与陛下无关,陛下只需要立誓,放朝阳离开,绝对不会对我和胤承下手。”朝阳跪在地上,视线灼热的盯着萧君泽。 她要萧君泽立誓。 萧君泽的心跳仿佛瞬间停滞,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胸口。 说到底,朝阳还是不信任他。 原来,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撕心裂肺。 雾气湿润了眼眶,萧君泽的手指早就已经握紧到快要断裂。 此刻,萧君泽只是觉得心疼。 心疼那时候的朝阳。 …… 曾经,长孙皇后说过。 一个男人真正的成长,是遇见自己最爱的女人开始的。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落泪,更舍不得她受任何一点的委屈。 可惜,萧君泽明白得太晚。 如若朝阳还能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是倾尽天下,他也会护她周全。 可……朝阳不会给他机会了。 从一开始,他和朝阳的位置,就注定了结局。 朝阳是奴,他是高高在上的主。 他掌控了朝阳的生死,而朝阳为了活下去,卑微且毫无尊严…… 他从未给过朝阳尊严,却又明白朝阳骨子里的傲与倔强。 他生生踩碎了朝阳全部的傲骨,又有什么资格……求她原谅自己。 “朕,萧君泽发誓,此生权势所能及之处,护朝阳周全,放她自由,绝不干涉……” 萧君泽一字一句地发誓,誓言才是最毒的药,腐蚀灵魂。 “如若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夜晚的院落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只有萧君泽和朝阳的呼吸。 朝阳是跪在地上的。 与萧君泽的高大身形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幕,才是最刺痛萧君泽心脏的。 朝阳,这是在用行动告诉萧君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空气安静得吓人,朝阳的掌心已经出血。 黑暗的环境,清冷的月光,朝阳居然不敢去看萧君泽的眼睛。 他的气压很冷,身体却不可察觉地颤抖。 他的声音低沉,可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更咽。 该是爱到了极致,才能有这种剜心断骨的疼痛。 眼睛红得厉害,整个眼眶仿佛被火灼烧一样的疼痛。 萧君泽,终究还是为了朝阳妥协了。 从他立誓的那一刻起,宣告他失去了朝阳,只能放手。 从他立誓的那一刻起,萧君泽终究是松开了手中紧紧握着的风筝线。 木怀臣说,爱一个人就像是手握流沙,握的越紧,沙子流走得越快。 可直接放手,同样是失去。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萧君泽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从前那个清冷可怕,周身仿佛带着戾气的萧君泽,又回来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求朝阳原谅,什么都不在乎,只在朝阳面前像个孩子的萧君泽了。 因为他的朝阳,终究还是选择了抛弃他。 帝王,注定孤独。 难道,这就是先帝所说的诅咒吗? 他,注定失去朝阳。 也留不住她。 “阿泽,记住母后的话,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她留在你身边却只有痛苦的时候,放她走……” 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孙皇后疯掉的时候,她却神经紧绷地扯住萧君泽的衣领,告诉他……放她走。 那时候的长孙皇后其实是在恳求,恳求先帝放过她,放她离开。 既然不爱了,既然在一起只剩下折磨,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也是放过自己。 可先帝,终其一生,哪怕毁了长孙皇后,也不肯放过她。 “朕不后悔,她是朕的女人,生是朕的人,死也要死在朕身边……” “朕不会放过她,她是属于朕的……” 先帝的执念是长孙皇后,他到死都不后悔将那个曾经最爱的女人困死在了宫中。 到死,他都不承认自己有错。 在他眼中,错的只有长孙皇后。 可他忘记了,曾经那个及万千宠爱于一身,向往自由,在众人之中独树一帜的女子,是为了什么追随他,辅佐他…… 错,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错。 …… 院落,朝阳还跪在原地,身体却像是无力支撑,慢慢坐在了双腿之上。 萧君泽……仿佛又回到了痴傻前的那个状态,眼中只有戒备,算计,不再有光,也没有了温柔。 可这是萧君泽的命啊,他必须要背负。 从选择站在皇位之上开始,他就注定要背负着这一切,直到终结。 “朝儿,我不会再让你跪任何人……也不需要卑微地面对任何人。” 不知道跪坐了多久,朝阳无力的身躯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过去。 心口一紧,朝阳的呼吸有些凝滞。 可怕,是现在朝阳唯一能对胤承气压的形容。 “胤承……” 月辉已经落下,黑暗中,胤承的视线可怕地吓人。 朝阳的身体下意识发颤,她在害怕…… 对,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种可怕,区别于当初对沈清洲和萧君泽的恐惧,是另外一种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恐惧。 胤承,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一步步被吞噬。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走下去。 “胤承,安排好一切,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好不好……”朝阳的声音透着哭腔,她答应过胤承会保护好他,会带他走。 是她没有保护好胤承。 胤承的眼神收敛了些,点了点头。“好。” 朝阳松了口气,还好……还不是太晚。 “朝儿,你在害怕。”胤承能感受到,朝阳在发抖。 朝阳什么都没说,她确实在害怕。 “别怕,有我在……” 胤承从背后抱住朝阳,声音低沉。 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好……” …… 夜色渐渐浓郁。 “娘……放过胤承,放过他……” “娘!” 猛地惊醒,朝阳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门外,春兰惊慌地推门跑进来。“郡主!可是做噩梦了?” 朝阳心慌得厉害,胸口起伏不下。 春兰赶紧倒了茶水,洗了巾步递给朝阳。 “春兰,刚才谁来过。” 即使在熟睡中,朝阳还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虞美人的花香,是白狸身上与生俱来的香气。 从前这个香味让她心安,可现在……却成了朝阳恐惧的源头。 她能逃离奉天,逃离各国的追杀,有自信对付得了任何人,就连拜月她也从未真正放在眼中。 可白狸,自己的母亲,朝阳根本没有底气能应付。 白狸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朝阳的人了。 她生了朝阳,又将朝阳和胤承养大…… 她清楚地了解朝阳和胤承的所有脾气性格,一举一动…… 想想,都觉得可怕。 第438章 白狸真的出现了? 春兰紧张地看着四周。“没有人啊。” 她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 “郡主,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春兰有些害怕。“怀成将军一直守在外面呢,不会有危险的。” 朝阳的呼吸越发急促,不对…… 这空气中的花香气很轻微,如若不是她……别人很难嗅到。 绝对有人来过。 “怀成哥哥在外面?”紧张下床,朝阳穿着底衣跑了出去。 有人能从木怀成的眼皮子底下进入她的房间…… 她在熟睡居然毫无察觉。 对方一定是高手。 除了白狸,朝阳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力。 “哥!” 木怀成值守上半夜,刚要轮值就听见朝阳喊他。 “朝儿,怎么了?”见朝阳赤足跑出来,发丝被汗水浸透,心底一紧。“做噩梦了?” “方才有没有人来过?”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人来过。”木怀成摇头。 “胤承……” 朝阳的心突然收紧了一下,转身往大虞皇帝住处跑去。 “木将军,陛下传召您。” 木怀成刚要追上去,身后是萧君泽的人来传话。 木怀成蹙了蹙眉,看了春兰一眼。“照顾好郡主。” 春兰点了点头,赶紧追了上去。 郡主是做噩梦了,还是真的有人来过? 可木怀成将军在,什么人能如此进出自由? …… 胤承住处。 门窗是开着的,显然有人来过,而且惊动了胤承的暗卫。 “胤承!”跑进房间,朝阳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胤承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朝阳赤足而立的双脚上。“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叹了口气,胤承起身将外衣扑在朝阳身上。“下次不许光脚跑,会生病。” “是她对不对?”朝阳眼眶有些湿润,抬头逼问胤承。 胤承视线沉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她对不对!你见到她了!”从星移出现,她发现白狸可能没死的秘密,一直到现在…… 朝阳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欺骗自己,不是白狸,不会是白狸。 肯定是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有人冒充白狸。 可……现实一步步让朝阳害怕,害怕到发抖。 “朝儿,你别激动……”见朝阳声音颤抖,胤承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强迫朝阳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也不能确定,她突然出现,带着面具,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你母亲……” 朝阳有些失控地推开胤承,转身看着门框是的剑痕。 那是一个四棱星的痕迹。 只有白狸的星目才能有这样的痕迹。“她还活着,她果然还活着。” 猜测和现实终究是不同的。 事实摆在眼前,让朝阳无法再自我欺骗了。 无力地垂坐在地上,朝阳全身发颤。 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害怕,还是愤怒,还是悲哀。 “生下我,就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我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朝阳声音更咽地问了一句。 胤承视线透着浓郁的心疼,走到朝阳身后,小声安抚。“朝儿,你还有我。” “胤承,我们逃吧,只能逃……”朝阳慌了。 她的自信,她的骄傲,在白狸面前就是碎片。 她的一切,她的全部,全都是白狸教的。 “朝儿……”见朝阳情绪有些失控,胤承用力把人抱紧。“没事,有我在,还有我。” “胤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大虞皇子,很多年前,我以为……她用尽手段求沈清洲送你回大虞是为了救你,可现在……”朝阳笑了,笑得讽刺。“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利用我,我们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这个女人……没有心。” 西域圣女没有心,在过去只是传闻。 原来,她真的没有心。 她筹谋算计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在奉天蛰伏十几年,不惜委曲求全甚至被沈清洲蹂躏折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又是为了谁……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权势,为了得到天下? 朝阳已经迷茫了,她曾经自认为自己了解白狸,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可现在,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心口一阵发寒。 她不了解白狸,从来没有了解过。 “朝儿,别怕。” 胤承眼眸透着深意,抱紧朝阳,却偷偷将手中的密函捏得粉碎。 白狸…… 利用? 胤承到觉得,对方在下一盘棋,一盘更大的棋。 至于目的,谁都猜不透,白狸到底想做什么。 正如当年白狸木景炎还有沈清洲三人之间的恩怨,没有人清楚究竟是怎样的故事。 如今想来,怕是连沈清洲和木景炎,都被蒙在鼓里。 …… 奉天,京都。 沈家府邸。 沈清洲坐在院落抚琴,琴弦突然崩断,手指被割破,暗红的鲜血滴落在琴弦之上。 心口一颤,沈清洲脸色一沉。 “丞相,出现了……”身后,暗卫落地,声音紧张。 “在西域?”沈清洲看着断了的琴弦,手指慢慢握紧。 “是……”暗卫点头。“您让属下盯着大虞皇帝胤承,果然……出现了。” “哈……”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她费尽心机养大的棋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们并没有看清脸,对方蒙面,但手中拿的是星目剑。” “朝儿那边……”沈清洲有些担心朝阳。 白狸既然算计了这一切,连他都算计在内,那朝阳,也很危险。 “郡主那边我们会守护好,丞相放心。” 沈清洲慢慢起身,高大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极其清冷。“放心?让我怎么放心……” 那可是他的女儿。 白狸多狠啊,将他和女儿蒙在鼓里,算计了这么多年。 “安排好朝中之事,我要亲自去西域。”沈清洲不放心。 如今他对朝阳的牵挂早就超过了对白狸的恨意。 一切,都要先以自己女儿的安全为第一。 “可是丞相,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您若是离开了……皇后娘娘这边万一出什么差错?”手下有些担心,沈芸柔也是他的女儿,毕竟是朝中大事。 沈清洲若是不在朝中盯着,万一出了什么事…… “这奉天的权势是她想要,路需要她自己走。”沈清洲淡淡说了一句。 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沈芸柔去追逐权势,可她已经深陷其中,后面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 作为父亲,他只需要为她铺好道路,安排好退路。 无论她闯多大的祸,他能确保沈芸柔性命无忧,那便够了。 第439章 拜月害怕朝阳实力 奉天,皇宫。 沈芸柔坐在花园里,看着夜空和月光。 “娘娘,景统领来了。” 沈芸柔最近执着于宣景黎入宫,一日三次,宣了什么也不做,就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景统领,吃点夜宵?”沈芸柔冲景黎笑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本宫亲手采摘的花露,尝尝?” 景黎手指僵了一下,上前尝了一口。 总不能太不识抬举。“味道很好。” “最近禁军还有人敢对你不敬吗?”沈芸柔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却其实一直让人盯着禁军的一举一动。 沈芸柔太警惕了,他还需要得到的信任更多一些。 “皇后娘娘,禁军已经没有人敢出言不逊了。”景黎永远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景黎啊,你现在是本宫的人了……”沈芸柔起身,身后的婢女和太监都已经很合时宜地退了下去。 见沈芸柔一步步靠近自己,景黎慢慢后退。 额头沁出汗珠,景黎的心口悬了一根弦。 沈芸柔这是想要试探他,还是想要侮辱他? 见景黎一身紧绷,沈芸柔扬了扬嘴角,纤细的手指慢慢去碰景黎的衣衫。“景统领,似乎很紧张?” “皇后娘娘,景黎不敢僭越……” 景黎再次后退,可身后就是墙壁。 “景黎,你恨萧君泽吗?”沈芸柔眯了眯眼睛。 毕竟是沈清洲的女儿,沈芸柔的长相从来不输宫中任何女人。 景黎的身体越发僵硬,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言,毕竟你忠心耿耿,他不仅仅不信任你,还杀了你在乎的女人……”沈芸柔说的是慕容灵。 慕容灵可是离间景黎和萧君泽之间的媒介。 “你想不想报复他?”沈芸柔再次开口。 景黎握紧手指。“我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您的人了,难道不是在报复陛下吗?” 沈芸柔笑了。“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报复。” 景黎蹙眉。 “他杀了你爱的女人,你也可以……得到他的女人。” 沈芸柔在诱导景黎。 景黎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沈芸柔是疯了? 下意识躲开沈芸柔的手,景黎眼底闪烁着惊愕。 “皇后娘娘,您喝酒了?早些休息,属下告退。”说完,景黎快速逃走。 这个沈芸柔真的很难对付。 沈芸柔眯着眼睛盯着逃走的景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那个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猎物。 是啊,感情对沈芸柔来说一文不值,男人……对她来说只是猎物。 …… 西域,皇城盛会。 “各国使臣聚集,今年还真是壮观,听说各大国的年轻陛下都来了,真是一饱眼福。” “还有柔然的两位公主,真是争相斗艳谁也不输谁。” “今日是各国将军的擂台战,不知哪个国家能拔得头筹。” “我们都赌大虞,毕竟擂台是小攻击范围,那大虞的将军可是刺客出身,善于近身作战。” “奉天的将军可是木怀成,木景炎的子侄,木景炎可是战神,他的子侄能差?” 所有人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奉天席位。 朝阳脸色不是很好,经历了昨夜的事情,一夜未眠。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朝阳的视线落在脚踝处的银铃上。 是啊……一切都太顺利了。 这银铃莫名出现在奉天皇宫,她也因要救木景炎不得不来到西域,接到金羽令,夺西域圣女之位。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但却诡异地巧合和串联在一起。 “啊……”西域的宫女来倒热茶,朝阳一时心不在焉,茶水全都倒在了皙白纤细的手指上。 朝阳猛地回神,蹙眉看着对方。 显然,这个宫女是故意的。 “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宫女赶紧跪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春兰紧张地握着朝阳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凉茶冲洗。 朝阳身后,萧君泽紧张的握紧双手,想要上前去查看朝阳的伤势,却终究还是隐忍的没有出声。 既然已经决定让她走,那就应该放手…… “郡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宫女低头,声音有些发抖。 朝阳摆了摆手,中春兰摇头。“没事,让她走吧。” 那宫女扬了扬嘴角,起身离开。 等那宫女离开,朝阳看着手背烫红的地方,沉默了许久。 听闻暗魅楼有一种毒,可侵入皮肤,在打斗的过程中,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 眯了眯眼睛,朝阳笑了一下。 拜月,很着急啊。 很显然,拜月害怕了。 她是没有自信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赢朝阳…… “朝儿,手没事吧?”木怀成守在萧君泽身后,见萧君泽对朝阳受伤无动于衷,只好自己上前。 “哥,万事小心。”朝阳示意木怀成放心。 擂台上,是西域的高手,也是如今西域的宫廷军统帅。 “这个人怎么这么狠,说好了只是切磋,这是下死手!” 血腥气在擂台上传出,那个叫阿雷的统帅分明是将对手往死里打。 “还有谁?”将对手一脚揣下擂台,那人冷眸看着台下,视线落在擂台下的三大国之中。“大虞,奉天,南疆……还有谁敢来挑衅。” 台下,扶摇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伸手拦住愤愤欲动的将军。“着什么急,大虞奉天都不动,咱们看着。” “怎么?所谓的大国,一个敢上台面的都没有?”那人在台上叫嚣。 “早就听闻西域的阿雷将军天生神力,不知我上阳郡虎将有没有资格挑战?” 上阳郡替大虞出头。 显然,这是做给奉天看。 萧君泽什么都没有,只是冲木怀成摇了摇头。 稳住,稍安勿躁。 台上打得激烈,很快那阿雷就被虎将踹下擂台。 阿雷冷眸看着虎将,这个人……耍诈,他的靴子里有铁板。 “你!”阿雷还想上台,白梓延伸手将人拦住。“上阳郡虎将果然神威,我西域服输。” 嘴角微微上扬,白梓延一脸地看戏。 上阳虎将前来就是为了报奉天之仇的,这种好戏,当然要围观。 视线深意地看了眼还在喝茶的胤承,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 大虞坐处,胤承眼眸深沉地盯着方才烫伤朝阳的宫女。 别人可能没有察觉,可他不会认错,那是拜月。 手指慢慢收紧,茶盏被捏到水波震动。 他让拜月模仿朝阳,可她却一心想要代替朝阳。 不知死活。 …… 擂台上,虎将冷眸看着萧君泽。“奉天陛下,可有能人与我一战?” 木怀成握紧长剑,冲萧君泽作揖。“陛下,怀成愿意为奉天出战。” “嗖!”就在木怀成上台之际,虎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出暗器。 朝阳眼眸一沉,手中的果核扔了过去,将银针打掉。 警告地看着台上的虎将,朝阳抬手做了个看不起的手势。 那虎将的气压瞬间低沉,还未等木怀成上台,出剑袭了过来。 第440章 萧君泽对朝阳冷漠 “嘭!”一声,木怀成抬剑阻挡。 巨大的冲击力让木怀成后退了两步。 眼眸一沉,木怀成的气压极低。 显然这个人的靴子有问题,里面有铁板。 这样会加大攻击时的力道。 而且,这个上阳郡的虎将小动作太多,一次偷袭不够,暗下总是出黑手。 朝阳警惕地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在对方再次出黑手的时候,起身站了起来。“西域乃是大国,高手如云,难道西域的陛下看不出上阳郡卑鄙狡诈,打不过就耍阴招?” 帷幔中,西域陛下眯了眯眼睛,推开身边坐着的美人儿,慢慢坐了起来。 视线落在朝阳身上,西域陛下嘴角微微上扬。“这位美人儿是?” 帷幔外,白梓延眼眸一沉。“陛下,她是我的人。” 这算是警告。 西域陛下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慵懒地躺好。“既然是阁主的人,那朕哪有权利去动。” 白梓延冷哼了一声,侧目看着朝阳。“擂台之上各凭本事,如若觉得对方耍阴招,可凭本事杀之。” 西域盛会有明确要求,各国不得因擂台之上的比拼而结私仇。 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显然西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奉天现在可不会平白无故去杀上阳郡的人,来给自己招惹麻烦。 “不必有顾忌,杀。” 就在朝阳还想开口的时候,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和压迫。 冷眸看了眼还在台上的虎将,萧君泽抬手喝了盏茶。 木怀成侧身躲过暗器,点头示意。“是!” 朝阳下意识转身,看着萧君泽却说不出一个字。 此时此刻的萧君泽,气压和眼眸,都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冷漠。 …… 擂台之上。 一脚将虎将踹开,木怀成拔剑抵在对方的喉口,身形干净利索。 虎将脸色沉了一下,汗水从眼角滑落。 这个木怀成,确实是强。 “服还是不服。”木怀成在给虎将机会。 虎将看了台下的沈峰一眼,想知道自己主子的意见。 沈峰回了个眼神,两人心下了然。 “既然虎将已经输了,那便下擂台吧。”西域方,已经有人在叫嚣。 虎将的胸口因怒意而起伏巨大,双手握紧。 木怀成收了剑,眼神低沉地示意对方下台。 可那虎将却在下台之际突然转身,冲着木怀成的死穴袭了过去。 “哥!”朝阳惊呼了一声,飞快冲上去,可对方的剑已经刺进了木怀成的腹部。 “嘭!”一声闷响,朝阳有些失控的扶住木怀成,手起刀落,极其干净利索地抹了对方的脖子。 上阳郡的人全都镇住,随即开始疯狂的抗议。“奉天欺人太甚!” “偷袭杀我将军!” “奉天欺人太甚!” 一瞬间,上阳郡的人沸腾了起来,一定要西域给个说法。 “擂台已经结束,可奉天郡主还是上台杀人,这说不过去!” “奉天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朝阳手指有些发颤,方才……她承认自己有些失控。 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她在乎的人。 木怀成是朝阳的家人,是亲人,是哥哥…… “哥,没事吧?”朝阳只在乎木怀成的安危。 “朝儿……”木怀成捂着伤口,冲朝阳摇了摇头。 他也没想到,朝阳会为了他杀人。 “这个人必须死,上阳郡的气焰,必须杀。”朝阳压低声音,在木怀成耳畔开口。 上阳郡若是在众人面前压了奉天的风头,那奉天举步维艰。 对于各国来说,越是大国,越是肥肉。 一旦大国内部出现问题,或者开始软弱,这些如同蛆虫蚂蚁一般的人,便会开始贪婪地反咬。 尤其是上阳郡,曾经依附于奉天,靠着奉天的施舍才能温饱和平,如今却处处反咬奉天。 这在外人看来,不仅仅是笑话,连附属进贡国都敢明着欺压奉天,那奉天的实力,一定是出了问题。 木怀成点头,他本不想招惹事端,但一昧地退让让这些人得寸进尺。 “这个朝阳郡主该死!” “杀了她!” “奉天陛下,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上阳郡一个交代。” 上阳郡处,沈峰带头闹事,连西域的禁军都拦不住。 …… 帷幔内,西域皇帝深意地看着朝阳。 方才那身手,快得让他几乎看不出动作。 如若他没有记错,那是暗魅楼训练杀手的必杀技,一击致命,直击要害。 “越来越有意思了……”西域皇帝伸了个懒腰,慵懒开口。“哥哥,那该不会就是白狸姑姑的女儿,咱们的表妹吧?” 白梓延冷眸瞪了帷幔中的皇帝一眼,压低声音再次警告。“陛下,她是我的人。” 西域皇帝笑出了声音,一巴掌打在不小心打翻酒杯的美人儿脸上。“都给朕滚!” 几个美人儿惊恐地跪在地上,赶紧从帷幔后方退了出去。 “反正朕只是一个傀儡,如今你的人闯了祸,哥哥还要告诉我,怎么处置!”西域皇帝手指握紧到青筋暴起。 “传令,各国比试,生死由命,西域无权过问。”白梓延冷声开口。 皇帝讽刺地笑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却根本用不上力气而摔在地上。 眼眸瞬间充满戾气,皇帝撑着身体慢慢爬了起来,爬上一旁的木质轮椅。 他这个皇帝当的,太过屈辱。 对于暗魅楼,对于白梓延来说,他只是个傀儡。 还是个毫无用处,双腿被废的傀儡! …… “我木怀成愿承担一切。”擂台之上,木怀成将朝阳护在身后。 “奉天陛下,还请您给上阳一个说法!” 上阳郡的人还在咄咄逼人。 萧君泽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起身走到擂台之上。“将军乃是奉天功臣,承担什么?” 萧君泽的话语很冷,话音刚落,上阳郡瞬间安静,随即轩然大波。 “至于朝阳郡主。”萧君泽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朝阳身上,而是杀意极重的盯着大虞皇帝胤承。“朝阳郡主早在之前便和亲大虞,乃是大虞皇帝亲口承诺的皇后,人是朝阳所杀,上阳郡若是追究,还是责问大虞比较妥当。” 萧君泽一字一句的开口,话语,神情,包括字字句句……都不带任何感情。 朝阳深吸了口气,垂眸不去看萧君泽。 她选择带胤承离开,萧君泽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明哲保身。 木怀成却惊愕地看着萧君泽,他的陛下不可能这般对朝阳置之不理,他与朝阳之间…… 很显然,从两人的气场和互动来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朕说得对吗?大虞陛下?”萧君泽低沉着声音威胁,他再警告胤承,让他保护好朝阳。 第441章 萧君泽选择牺牲朝阳 胤承同样眼眸暗沉,周身的气场让人害怕。 见萧君泽将责任推到了大虞身上,上阳郡的人一下子闭了嘴。 如今,上阳郡就是大虞的奴隶,他们可是要指望着大虞才能存活。 若是得罪了大虞,又得罪了奉天,那上阳郡预示着灭族。 “陛下……”见胤承始终没有说话,上阳郡的人紧张提醒。 胤承冷眸看了对方一眼,起身也上了擂台。 “朝儿,过来。”胤承伸手,让朝阳到他身边。 萧君泽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抛弃了朝阳,是他明确地表明了立场,朝阳和他,和奉天没有任何关系。 萧君泽始终冷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指甲已经快要断了,掌心早已经被自己的血迹浸透。 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能看出萧君泽的隐忍。 这是朝阳自己选择的路,这就是朝阳要的自由。 那……他便成全。 朝阳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见他终于学会用盔甲伪装自己,才一步步往胤承身边走。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因为他控制不住眼眶的灼热和雾气。 就这么看着朝阳当着天下人的面往胤承身边走,也宣告了朝阳从现在开始……于奉天再无瓜葛。 与他萧君泽,再无瓜葛。 “朝阳郡主乃是我大虞皇后,上阳郡的任何损失,我大虞一力承担,不知还有何怨言?”胤承伸手牵着朝阳的手腕,冷眸扫过上阳郡的众人。 上阳郡的人一个个都将愤怒咽了下去,谁敢发出来。 虎将可是上阳郡第一猛将,他们上阳郡此番盛会的损失……根本无法言说。 “我等不知郡主竟是大虞皇后……” “是上阳郡……无礼了。” 沈峰握紧双手,只能低俯认错。 胤承扬了扬嘴角,似乎很满意上阳郡的表现。 这对于各国来说,大大提升了大虞在各国之间的地位和实力。 朝阳侧目看了胤承一眼,视线有些跳跃。 她没有看错,胤承的眼睛里除了满意,还有溢于言表的睥睨,那是对众人俯首称臣的快感。 是疯狂,是深不见底的可怕…… “朝儿,有我在,别怕。”胤承将朝阳拉到身边,小声安抚。 可朝阳的心却因为惧怕而慌乱地跳动。 她怕的不是上阳郡纠缠不休,她怕的是当年白狸留下的预言。 关于胤承的预言。 当年,白狸曾说。“朝儿,你不该救他。” “趁他羽翼未丰满之前杀了他,这天下还有救。” “朝儿,胤承若有朝一日得势,必是生灵涂炭,这个人……可没有心。” 白狸在年幼的胤承眼中,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死海。 是深沉的,是黑暗的。 仿佛没有任何事物,任何人,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除了朝阳…… 白狸也曾亲眼看着胤承将欺负过自己,辱骂过朝阳的人,一个个推下湖水,就那么站在岸边,看着对方挣扎,享受着对方死亡的过程。 胤承……如若朝阳在,他还是个人,但如若有一天朝阳都抛弃了他。 他会成魔。 这也是朝阳为何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带胤承离开的原因。 她已经开始害怕了,害怕胤承变得只会杀戮。 眼中只有权利和追逐。 如若萧君泽是站在阳光下的神祗,那胤承……一定是生活在地狱中的魔。 他们想要的东西,心中的执念,都是天下和朝阳。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萧君泽与胤承要站在对立的两端。 “朝儿,我说过萧君泽不可信,众人面前,他选择了牺牲你。”胤承握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他在心疼朝阳。 也怨恨权利来得太迟。 这些年,他丢了半条命才回到大虞,为了讨好康安太后,顺利继承皇位,他伪装得懦弱无争,伪装听话的傀儡。 他受尽了折磨和屈辱,一步步从地狱爬出来。 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快些……再快些。 他要夺权,他要权势。 他要能将这世间万物万恶都踩在脚下的权利。 他要全天下的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他要朝阳站在他身侧,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要这世间再无人敢欺辱他们…… 而他想要的一切,唯有权利和地位才能给予。 唯有杀戮,战争,才能天下一统。 各国再无国界……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只有这般,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此,才是胤承想要的自由。 也是他能给朝阳带来的自由。 “胤承,我不在乎这些……”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她只是不想让胤承越走越远,万劫不复。“我只是怕……” 她如今只是害怕,害怕白狸的阴谋。 害怕白狸明明忌惮胤承,却还要将胤承放虎归山的原因。 她谋划了这么久,承受着一般人无法承受的折磨和侮辱,给胤承……给所有人铺好了前进的路。 到底是为了什么? …… “奉天陛下,我上阳郡虎将虽死犹荣,我们不认输!不知陛下可敢与我一战?”擂台之上,沈峰亲自上场,话语和气场咄咄逼人。 他知道萧君泽受了重伤,也知道他的手臂有旧疾,那便是知道了萧君泽的死穴。 如若萧君泽不敢应战,那奉天的脸面就输了。 若是萧君泽应战…… 生死由他! 上阳郡皇子的话音刚落,整个会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帷幔中。 西域皇帝坐在轮椅之上,一脸看戏。 表面是上阳郡和奉天杠上了,实际是大虞与奉天,这两个相邻又自古以来有领土纷争的国家……硝烟四起。 …… 胤承身边,朝阳紧张的抬头,看着萧君泽。 此番,他会应战吗? 如若战,他的肩膀和右臂…… 如今连持剑都是问题。 可如若不战……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有些后悔没有连沈峰一起杀掉。 胤承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心口有些酸涩。 即使萧君泽这般对她,伤害她,甚至抛弃她,她也依旧还是会为萧君泽担忧吗? 萧君泽……到底哪里配。 配朝阳这般为他费尽心思! “怎么,陛下不敢?”沈峰激将法刺激萧君泽。 “上阳郡不配!”木怀成捂着伤口想要上前。 禁军统领拉住木怀成。“陛下,让属下应战。” “怎么?陛下是打算让手下的人应战?难道奉天的陛下是如此无能之人?” “对啊,还传言奉天陛下是奉天一等一的高手,看来传言有假。” “都不敢应战。” “上阳郡皇子受了伤,那手臂都被包裹着,怎么看也是奉天的皇帝更有胜算,可他却不敢应战?” 第442章 萧君泽挑衅胤承 “上阳郡,还不配与朕同擂。”萧君泽起身,抬手拦住木怀成和禁军统领,一步步走到擂台。 “陛下是不敢?”沈峰心口咯噔了一下,突然心慌。 萧君泽的气压总是太过强大,让他莫名害怕。 “不敢?”萧君泽冷笑。 沈峰这种人渣,他还不放在眼中。 让他两只手,沈峰都不是萧君泽的对手。 “嘭!”一脚,萧君泽将沈峰直接踹在擂台。 沈峰有些懵,摔了个七荤八素,面子挂不住,气得脸色铁青。“你!” 萧君泽站在擂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沈峰。“朕说了,你不配。” 沈峰的手指有些发颤,这样的萧君泽让他心口发紧。 见萧君泽将视线落在上阳郡身上,上阳郡所有人瞬间闭嘴不敢出声。 在萧君泽没有发火之前,他们就像是一群换了主人的狗,疯狂地冲着奉天狂吠,可惜啊,一旦萧君泽真的发火,上阳郡还是害怕的。 “既然要比试,大虞陛下可敢上擂台?”萧君泽一字一句透着浓郁的挑衅,他要和胤承打。 “我们陛下受了伤,您还是选别人吧。”胤承身侧,阿朵珠紧张开口。 胤承因为她受了伤,上擂台自然会吃亏。 何况胤承还是新伤。 胤承本就处在对萧君泽的怨恨中,脸色极其暗沉。 “呵……”冷笑了一声,胤承抬眸看着萧君泽。 双臂都有伤,居然有胆量来挑衅他。 “胤承!”见胤承要起身,朝阳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心跳有些加速。 她怕……怕萧君泽的右臂如若再受伤,那就真的废了。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胤承和萧君泽两败俱伤。 “不要去……”朝阳眼眶泛红地冲胤承摇头。 胤承侧目看着朝阳,手指我握紧到青筋暴起。 这么好的机会能杀掉萧君泽…… 朝阳,不是在担心他,是在担心萧君泽。 “你为了他求我,还是为了我……”胤承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声音低沉,动作暧昧。 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胤承,我为了你,你受伤了……” “朝儿……”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拆穿朝阳。 他就当朝阳是为了他。 可朝阳撒谎的时候,不敢看他的眼睛。 …… 擂台之上,萧君泽的呼吸变得沉重,隐忍地别开视线。 让他看着朝阳为了胤承离开,让他亲眼看着胤承和朝阳如此暧昧。 哈…… “大虞在入西域的婆萨部受到袭击,众人皆知,如此就算奉天陛下赢了,也胜之不武。”朝阳起身,紧张开口。 萧君泽的视线落在朝阳身上,为了胤承,她就这般紧张。 “西域境内让各位贵客受伤,是我西域监管不严,各位陛下和使臣见谅。”这件事西域理亏,白梓延只好站出来打圆场。 “各国文化各负盛名,各有千秋,听闻惠源出了远近闻名的诗圣,不知可有兴趣为我西域盛会赋诗一首?”白梓延转移话题,安抚萧君泽和大虞的情绪。 可萧君泽却将视线落在盛会空席位上。“据朕所知,此番西域盛会,各国部落全都到齐,可阜阳,龙岩等郡县本已进入西域婆萨,为何席位空置?” 白梓延微微蹙眉,看了眼议论纷纷的众人。“是西域监管不严,让江湖组织之人深入婆萨,龙岩阜阳……使臣都已遇难。” “朕的人已经提前知晓,并且告知有组织的杀手暗杀,龙岩和阜阳无论如何都属于早有防备,到底是为什么……损失如此惨重?”萧君泽的气压直逼胤承。 传信是大虞的人前去传的,朝阳信任胤承,那就让她看清胤承的真面目。 手心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在指缝浸出。 “几个部落郡县自不量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上阳郡的人赶紧替大虞说话,这个时候已经得罪了萧君泽,就不能再失去大虞这个靠山。 朝阳视线发颤的看了胤承一眼,深吸了口气。 她不敢想。 …… “这件事,追根究底是西域的失误,从古至今,但凡盛会所在国家,不能起冲突,不能起战争,更不能出现仇杀之象,西域如此监管不严,实属问题所在。” “就是,之前我们就想说,这件事西域要负责。” “我们衡水也损失惨重,皇子负伤,西域此番……” 萧君泽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些人早就对此次西域盛会有怨言,只不过没有大国挑头,都不敢当第一个出头之人而已。 如今有奉天挑头,他们自然要将矛头指向西域。 萧君泽冷笑,这就是胤承想要的目的吧。 各国在西域受到袭击,必然将怨气撒在西域身上。 如若西域不乖乖将圣女之位交给朝阳,或者过多为难朝阳,那大虞一定会带领其他各国群起而攻之。 而萧君泽之所以当众提起这件事,也是为了激化各国和西域的矛盾。 为接下来的圣女选拔提供一点点压力。 若是暗魅楼想息事宁人,西域想边关安稳,最好不要得罪大虞和奉天。 “听闻接下来是西域圣女的选拔?”萧君泽走到了白梓延身边,话语低沉,威胁的意味浓郁。 “不知道陛下是何意……”白梓延眼眸暗沉。 “朝阳乃是我奉天郡主,西域不会因为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得罪各国吧?” 即使再冷漠,可他依旧担心朝阳。 那西域宫女故意烫伤朝阳的手背,说明对手害怕朝阳。 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凭本事赢了朝阳。 “圣女选拔乃是我暗魅楼内部之事,各国不得参与。”白梓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朕对圣女不感兴趣,但如若朝阳郡主有任何闪失,西域……承担不起。”萧君泽俯身在白梓延耳畔说了一句,转身走下擂台。 奉天不会在此次盛会去争头筹,但谁也别想踩着奉天,肆意妄为。 经过大虞之处,萧君泽深意地看了胤承一眼,视线全程没有落在朝阳身上。 他不敢看朝阳,也不想看。 他怕自己忍不住,将人抓回去,关起来。 “此次西域盛会,我西域有愧于各国使臣,陛下有令,十年之内绝不扩张领土,绝不恶意赋税,更不会侵略各国。”白梓延代替西域陛下宣旨,算是给各国郡县一个交代。 十年…… 这不过是一个缓冲期而已。 谁都知道,四大国蠢蠢欲动,各国各怀心思。 西域暗魅楼控制皇权,手握兵权,如今不过是实力衰落才会如此,若是给西域强盛的机会,那必起战争。 西域周边的小国和郡县,哪一个不是活在恐惧之中。 …… “陛下,西域这话说得很圆滑。”南疆处,扶摇身后的女人小声开口。“虞美人组织对暗魅楼几乎下了死手,可暗魅楼对虞美人的处理态度却总是很暧昧……” 扶摇眯了眯眼睛,他此番来西域盛会的目的,就是冲着虞美人组织来的。 第443章 朝阳擂台上杀拜月 “组织的手,伸得很长,据南疆女线报,我南疆的吸血蝙蝠之灾,奉天大虞的边关三十二城池之争,西域各族造反,很多隐患的埋伏,种子的发芽,都与组织有关系。” 扶摇的脸色沉了一下,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暗魅楼……虞美人。 如今的南疆已经被吸血蝙蝠搅得鸡犬不宁,可白梓延这个南疆的‘盟友’却始终不肯给南疆一个交代。 到底是这个组织太过强大,连暗魅楼都除不掉,还是有人暗魅楼内部有人,故意包庇。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下来就看,暗魅楼怎么选择了。 “陛下,您不担心朝阳……”南疆女担心朝阳,毕竟朝阳是毒谷老者的徒弟,还是南疆女的实际掌权人。 “不用担心,知情人都明白,拜月赢不了朝阳。”扶摇倒是不担心所谓的圣女选拔。 因为从一开始…… 圣女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朝阳。 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朝阳的陪衬而已。 “拭目以待。” …… “朝儿,无论如何,还有我。”圣女选拔对于西域来说是自家的事情,可今年却放在了西域盛会之上,很显然西域在迫不及待地给各国郡县彰显自己的实力。 西域慌了。 曾经西域霸主的地位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无论是大虞还是奉天,都已经不将西域放在眼中。 西域从根本上,皇族制度上开始出现问题,根深蒂固,无法解决。 西域的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们,还在挣扎,苟延残喘。 朝阳点了点头,用绢布将烫伤的手慢慢包扎好,用牙咬紧。 “我西域圣女乃是西域最重要的存在,今日西域圣女之争,公知天下。”白梓延将西域圣女选拔之事公之于众,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朝阳……这个手中握着西域三绝,兵法,宝藏地图等于一身的女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西域。 只要朝阳回来了,西域还能重回巅峰之期。 而这一切,也是暗魅楼从朝阳出生开始便在筹谋算计的。 在暗魅楼眼中,朝阳从来都是主角,至于拜月等人,不过是陪衬和障眼法。 为了保护朝阳不被其他国家盯上的障眼法。 …… “你就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候选人?”帷幔中,西域陛下坐在轮椅之上,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帷幔外,拜月的身形妖娆妩媚,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回陛下,是。”拜月嘴角上扬。 听闻西域陛下好女色,她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万一…… “你似乎没有自信。”西域陛下也扬了扬嘴角,满是笑意。 拜月蹙眉。“陛下,拜月有信心能赢了那奉天郡主。” 西域陛下靠在轮椅上,笑着开口。“有自信是好事……” “陛下,拜月不会让西域失了体面。”拜月很自信。 西域陛下慵懒地笑了一下,半分讽刺。“好啊,朕等着看。” …… 擂台之上。 朝阳手指慢慢握紧,冷眸看着以真面目示人的拜月。“又是装死,又是易容,又是烫伤我的手,拜月……你还真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 拜月眼眸凌厉,盯着朝阳周身满是杀意。 沉默了很久,拜月收敛了杀意,嘴角上扬。“我很好奇,我与郡主,到底谁更美呢?” 转身看着台下的众人,拜月纤细皙白的手指慢慢勾着自己的下巴,问着所有人。 “西域还真是出美人儿的地方。” “这西域的美人儿果然……” “若是得到这么一个美人儿……” 显然,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更容易被拜月吸引。 朝阳冷笑,双手抱胸,看戏一般地看着拜月。“你这是想表达什么呢?秦淮楼的花魁若是今日站在这,都是你更胜一筹。” 拜月的视线瞬间冷凝,脸上妩媚的笑意冰冻瓦解。 朝阳居然拿她与秦淮楼的舞妓比较! “你真觉得,你能赢得了我?”拜月慢慢靠近朝阳,脚腕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嘭!”朝阳一掌将拜月推开,警告地看着对方。“别想耍花样。” 她身上有毒,会侵入她受伤的皮肤。 …… 台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之上。 这两个美人儿之间的对决,更有看头。 “陛下,拜月身上有一种诡异的香气,有毒。”胤承身后,暗卫紧张开口。 胤承的手指慢慢收紧,拜月…… 她若敢对朝阳下死手,他一定会杀了她。 侧目看了眼萧君泽,胤承想看看,他会如何。 萧君泽冷眸看着台上,没有任何反应。 那气场,仿佛无论朝阳发生什么,都与他萧君泽无关。 …… “陛下,我们……”木怀成用力握紧手中的剑,他不管什么西域,什么暗魅楼。 若是拜月敢伤朝阳,他不会无动于衷。 “不许上台。”萧君泽压低声音,威慑十足。 “陛下……”见朝阳被拜月压制,木怀成有些紧张。 朝阳和萧君泽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许插手……”萧君泽用帝王的身份来压木怀成,无论如何,不许出手。 如若出手,朝阳这西域圣女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她想要西域圣女之位,一定有她的想法…… 慢慢伸开手指,萧君泽看着自己的掌心,伤口再次裂开。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在隐忍。 他比任何人都要隐忍。 …… 擂台之上。 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付拜月,不能掉以轻心。 “朝阳,这毒能浸透你的皮肤,你还能撑多久?”拜月扬了扬嘴角,自认为朝阳撑不了多久。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朝阳笑了一下,转身一刀刺进拜月的肩膀,抬脚将人踹了出去。 拜月惊愕地看着朝阳。“不可能,这种毒……” 这种毒侵入皮肤,她不会还有力气。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朝阳一步步靠近拜月。“现在没有力气的人,是你。” 是拜月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一掌将拜月推开的时候,就已经用指甲划破了拜月的皮肤。 这种毒侵入伤处,一旦进入伤口,全身无力。 一脚将拜月踩在脚下,朝阳握着手中的匕首,慢慢刺入拜月的心脏。 她不会给拜月任何活路的。 拜月吐了口血,眼底满是不甘。 “老虎不发威,你倒真是不把我这个毒谷传人放在眼里了。”朝阳慢慢解开自己手上的纱布,密密麻麻趴着的全是吸食腐血的蛊虫。 有这些蛊虫在,拜月身上的毒,无法侵入。 拜月咳血笑了起来。“你对自己……真狠。” 朝阳摁着匕首的手再次用力,确定拜月已经死了,才身形不稳地站了起来。 第444章 西域皇帝白楚尧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朝阳往台下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台上的朝阳,鸦雀无声。 那一瞬间,仿佛被眼前的女人震慑到。 这种杀伐果断,眼眸中透着狠厉的样子,让人不敢吭声。 台下,白梓延深意地看着朝阳,侧目示意身边的人将拜月的尸体带走。 帷幔内,坐在轮椅上的西域皇帝也深意地看了眼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冷眸点头,慢慢退了下去。 …… 西域圣女已定,朝阳就是暗魅楼新的圣女。 对于朝阳来说,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萧君泽深沉地盯着台上的朝阳,能让她不惜站在风浪的顶端,抛弃一切的人,只有胤承…… 终究是他做错了,对朝阳太过残忍,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如若他从一开始就认出朝阳,从一开始就对她呵护备至,那今日是不是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陛下,朝儿赢了。”木怀成松了口气,眼底透着笑意。 他就知道朝阳一定能赢。 萧君泽没有回应,强迫自己别开视线。 成为西域圣女,这是朝阳自己的选择。 …… 西域,皇宫内殿。 “陛下,我西域圣女以定,您是否要召见。”婢女推着轮椅,小声问了一句。 “既然是白梓延的人,朕就不参与了。”西域皇帝伸了个懒腰,嘴角上扬地牵着婢女的手。“媚儿,朕困了。” 叫媚儿的婢女头皮有些发麻。“陛下,奴婢扶您去睡吧。” “朕问你,如若白梓延和朕同时遇难,媚儿救谁?”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其暧昧地贴着婢女的耳畔。 媚儿紧张地僵硬了身子,声音有些发颤。“媚儿……自然是救陛下。” 手心有些出汗,媚儿不确定皇帝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白梓延的人。 是白梓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媚儿……你七岁入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朕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可清楚?”皇帝轻轻勾了勾嘴角,抓着媚儿的手指慢慢握紧。“朕的后位可还空置。” 媚儿吓得快速后退,身体瑟瑟发抖。“陛下,您说笑了,媚儿是奴身,有自知之明。” “一个傀儡皇帝,一个奴隶皇后,不是更配?”皇帝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就摔在了地上。 “陛下!”媚儿惊慌地抱住他,声音越发颤抖。 “还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错认为朕是小太监。”皇帝的手指轻轻捋顺着媚儿的发丝。“你是喜欢朕的,对不对?” 媚儿的身体越发僵硬,西域皇族的血脉都是妖精,无论男女。 瑟瑟发抖地点了点头,媚儿小声开口。“陛下想让媚儿做什么?” “媚儿,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白梓延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我。”皇帝的声音透着魅惑,笑着再次开口。“你帮帮我,帮我将殿外的眼线引开可好?” 媚儿倒吸一口凉气,背叛暗魅楼,背叛白梓延,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任务是监视皇帝,将他的一举一动告诉白梓延。 如若帮了他……那便是背叛。 “媚儿,朕只有你了。”皇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眶还微微泛着泪光。 媚儿的心口一紧,点了点头,像是下定决心。“陛下,只有这一次……” “当然,我怎么舍得媚儿一直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保住你。” 媚儿咬了咬唇角,紧张地起身走出殿外。 西域皇帝看着媚儿离开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深邃。 抬手擦了擦眼角硬生生挤出来的两滴泪,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蠢女人……” “陛下。” 媚儿刚刚把人引开,一个身形就闪了进来,声音柔媚。 “美人儿,过来让朕瞧瞧。”皇帝抬手,魅惑的容颜在光晕下更加透着邪气。 拜月脸色惨白,扶着伤口上前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除了胤承和白梓延,眼前的男人,西域皇帝白楚尧,同样让拜月感到恐惧。 在西域,皇帝只是一个摆设,是西域皇族的象征,但眼前的男人……并不甘心仅仅当一个傀儡。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拜月咳了一下,喉口血腥气很重。 朝阳对她是下了死手的,但好在……她天生异于常人,心脏偏右侧一些。 “朕说过,无论你有多强大,多优秀,都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棋子,擂台之上,你都会输。”白楚尧伸手抓住拜月的手腕,硬生生将人拉进了怀里。 “如若你不假死,这会儿,已经是死人了。” 白梓延不会让拜月活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 拜月一定会输,就算她侥幸压过朝阳,白梓延也会暗下动手。 趴在白楚尧怀里,拜月的眼眸越发暗沉。 暗魅楼,胤承…… 从一开始,胤承就知道她活不了,她被送往暗魅楼,被暗魅楼所谓的用心栽培,经历了无数的炼狱试炼,其实都只是在给朝阳铺路,被朝阳做嫁衣。 “哈……为什么。”拜月有些不甘心。 她付出了这么多,多次差点死掉,为了活下去,她连尊严都不要…… 为了修炼西域魅术,她甚至不惜…… 可到头来,她才是最可笑,最可悲的一个。 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有你的存在,才能让各国转移对朝阳的注意力。”白楚尧手指很不安分地捏着拜月的下巴,这个女人的长相,他很满意。 “西域,可是最注重血脉传承的国家,否则……在皇子子嗣薄弱的情况下,宁愿选择我这废物做傀儡,也不肯换一个……” 白楚尧笑得很冷,让拜月无端惧怕。 “陛下,您救我是因为……”拜月眯了眯眼睛,既然她没死,那便各取所需。 “当然是让你成为朕的人。”白楚尧将拜月压在身下,手指慢慢去解开她的衣衫。 拜月扬了扬嘴角,笑意十分勾人。 抬手勾住白楚尧的脖子,拜月笑着开口。“拜月与陛下做个交易如何?” “你说……”白楚尧的手指慢慢游走。 “给我一个身份,让我成为后宫之主。”西域皇后的位置,可还空闲。 只要给她一个身份…… 她一定不会让白楚尧失望的。 白楚尧的眼神越发深邃。 这个女人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美人儿都受伤了,朕怎么忍心碰你,还是找个地方,好生休养,朕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立秋之日便是选妃之时,能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对于白楚尧来说,皇后是谁,无关紧要。 只需要对自己有价值。 第445章 朝阳成为西域圣女 暗魅楼,圣女殿。 “圣女,这边请。”一个西域风情的婢女带着朝阳往圣女殿深处走。 朝阳的意识始终紧绷,警惕地听着四周。 暗魅楼,对于朝阳来说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朝儿,暗魅楼的试炼场,是炼狱。” “朝儿,逃……” 呼吸突然加重,朝阳抬手撑着墙面缓了很久。 这里,是白狸那么强大的女人,拼了命也要逃离的地方。 “圣女,可是身体不适?”婢女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朝阳。 “没有。”朝阳摇了摇头,莫名觉得自己的气血涌动的很快。“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暗魅楼的圣女殿。”婢女小声开口。 朝阳抬头看了眼四周,圣女殿? 这三个字还真是讽刺。 这里可不像是圣女殿,倒像是地狱。 让人看了就想逃走。 “我们又见面了。”圣女殿,白梓延在等着朝阳。 朝阳警惕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现在,不应该称呼你为郡主了,你将会是我西域的圣女,身份高于一切。”白梓延将圣女令放在朝阳手中。 “阁主不觉得很草率?”朝阳冷笑,她这圣女之位来得太多轻易。 仿佛是故意被人安排好送到了她手里。 “草率?圣女不会觉得,坐上这圣女之位就是结束吧?”白梓延笑了,伸手想要触碰朝阳。 朝阳警惕地后退,冷眸看着白梓延。 “这只是刚刚开始。”白梓延笑了一下,将手收了回去。“朝阳,我说过,暗魅楼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你真正了解暗魅楼,你就会发现……暗魅楼从来不是哪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 朝阳对暗魅楼不感兴趣,她只想救出木景炎,然后尽快离开。 “有了圣女令,暗魅楼的高手任我调遣?”朝阳侧目问了一句。 “当然。”白梓延点头。 朝阳握紧手中的圣女令,她只需要这一点就够了。 “圣女今日有些疲惫了,先回住处休息吧,你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白梓延始终带着笑意。 可朝阳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再次看了眼四周,朝阳跟在婢女身后离开。 白狸曾经住过的地方…… 看着朝阳离开,白梓延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阁主,为何没有告知圣女暗魅楼的规矩圣女的职责?”身后,手下有些不解。 圣女选拔出来之后,难道不是要告知规矩和职责吗? “不着急,身为暗魅楼的圣女,首要是心甘情愿,她眼睛里藏着不安分……”朝阳显然不安于乖乖做暗魅楼的圣女。 她还是会逃的。 “无论她做什么,传我的旨意,放行。”他倒要看看,朝阳这么听话地争夺圣女之位,目的是什么。 “若是圣女逃走……” “那便让她逃,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 白梓延很自信,朝阳会回来的,而且是心甘情愿。 成为与圣女,是她出生便有的使命。 也是她逃脱不掉的宿命。 …… 离开方才如同炼狱出口的地方,朝阳往圣女殿后院走去。 心跳缓和了很多,朝阳隐约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留在内殿,她的血液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那种感觉,像是毒素,但身为南疆毒谷传人的她,却从未见过。 暗魅楼的人何时在自己体内下的毒,她竟然毫无察觉。 是自己想多了? 抬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朝阳偏偏摸不出任何问题。 揉了揉眉心,朝阳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她下毒,暗魅楼的人也做不到。 “圣女,这就是前任圣女白狸,也就是您的母亲,曾经的住处。”经过一片虞美人花海,婢女指着一栋白色的建筑。 那是圣女殿里面唯一的独立建筑,仿佛隐藏在宫殿中,与世隔绝。 朝阳站在花海中,沉默了很久。 记得白狸曾经说过,她与沈清洲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圣女殿的那片虞美人花海中。 一眼,便是沦陷。 曾经的沈清洲,年少儒雅,周身又透着常人没有的压迫之气。 与木景炎的少年张狂,驰骋沙场的煞气不同,沈清洲要看起来内敛得多。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大概就是形容沈清洲的。 走进那栋独立的房子,朝阳在书房的位置看到了两幅画像。 那画像,是白狸亲手所画。 “这两位您应该见过,一位是奉天的战神木景炎,另一位就是奉天如今的丞相沈清洲。” 朝阳身体僵硬的站在两幅画像面前,白狸亲手作画,可这画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一笔一划,极其细致,不像是对哪个男子的爱慕,倒像是监视。 曾经,朝阳以为白狸至少爱过沈清洲,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但现在,朝阳很肯定,至少在画眼前这两幅画的时候,白狸没有爱过任何人。 她在观察,极其细致的观察着沈清洲和木景炎。 手指轻轻滑过沈清洲的画像,朝阳莫名心底发寒。 是不是那年西域盛会之前,白狸就已经锁定了木景炎和沈清洲。 而曾经是结拜兄弟的两人,也落进了白狸编制好的陷阱。 兄弟反目,互相残忍。 “圣女,您若是当年的圣女,这两位丰神俊秀的男子,您更倾心于谁?”婢女冲朝阳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好奇。 朝阳没有理会婢女的问题,仔细的观察着那两幅画像。 如若真的有神邸,那一定是沈清洲的模样。 而木景炎,他就是天生的战神,烈焰如火,气场压人。 “当年的沈清洲和木景炎都爱上了白狸圣女,他们不惜为了圣女甘愿背叛自己的国家……”婢女眼睛中透着的艳羡。 能让奉天最厉害的两个男人为了她反目成仇,这是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殊荣吧。 “暗魅楼就是这么告诉你们的?”朝阳冷眸反问,指着两幅画像。“既然我是圣女,是否有处置的权利?” 婢女心口一紧,被朝阳的低气压吓到。“是……圣女可以随意处置房间里的任何物件。” “很好,你出去吧。”朝阳让婢女离开。 “圣女,您……好好休息。”婢女感觉信任圣女阴晴不定,脾气着实不好接触。 “对了,木景炎和沈清洲,他们都没有背叛自己的国家,暗魅楼的人在骗你们。”婢女离开之前,朝阳再次开口。 木景炎,从未叛国。 用这样的谣言来中伤一个将军,是最恶毒的话术。 第446章 萧君泽忍无可忍 婢女离开,朝阳将两幅画像都点燃。 只有烧毁,才能让所有人都解脱吧…… 火焰燃烧,画像曲卷。 朝阳转身的瞬间,看见沈清洲画像燃烬的画卷中掉落一张金箔。 惊愕了片刻,朝阳伸手接住那张极薄如纸的金箔。 是母亲将这张金箔藏在了画像的夹层中? 小心翼翼地将金箔放在桌上,朝阳在金箔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密文。 那是西域暗魅楼的一种特殊密文,用来传递绝密信件,小的时候白狸教过她。 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密文,朝阳的脸色越发苍白。 “若除奉天,沈清洲与木景炎两人决不能同时存在,需除掉其一。前往奉天,无论用什么方法,除掉他两人其中一个,让奉天慢慢衰败。” 显然,这是上面给圣女白狸的命令。 让白狸前去奉天,用尽手段在沈清洲和木景炎中选择其一。 很显然,白狸选择了牺牲木景炎。 明明,沈清洲才是对西域最具威胁的存在,可白狸却偏偏选择了牺牲木景炎。 “为什么……”朝阳不能理解,为什么白狸要选择伤害木景炎。 难道是因为木景炎年少成名,封狼居胥,如若不除边关不稳吗? 可长久来看,沈清洲的威胁明明更大。 朝阳不能理解白狸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究竟布下了怎样的一盘棋局。 金箔令是暗魅楼的最高指令,这金箔又是谁给白狸的命令? 是暗魅楼以前的阁主吗? 如若白狸真的这么听暗魅楼的指令,她假死创建虞美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些头疼地坐在座椅之上,朝阳将金箔一点点揉碎。 白狸将金箔令藏在这画像之中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想表达什么?表明她选择了沈清洲,原本想要除掉的人是沈清洲?只是到了最后改变了主意? 朝阳猜不透白狸,也越来越看不透白狸。 曾经,她以为自己了解母亲,母亲也足够了解她。 可事实证明,白狸是真的很了解她,可她却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白狸。 …… 西域,驿站。 “此番西域盛会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启程?”木怀成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陛下,隔墙有耳。”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窗外,一步步走了过去。 “啊!”一把扯住窗外的人,萧君泽蹙了蹙眉。 是阿图雅。 “这么晚了,不知道阿图雅公主在窗外做什么?”萧君泽猛地将人松开,冷眸看着身形不稳摔在地上的阿图雅。 阿图雅有些狼狈,紧张的看着萧君泽。“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见有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担心你的安全,阿图雅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阿图雅试图解释,方才真的是有人鬼鬼祟祟。 她也是担心才跑过来的。 “妹妹怎的摔在了地上?” 不远处,是阿朵珠。 西域盛会马上就要结束,阿朵珠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先除掉阿图雅。 此次盛会,阿图雅在台上大放异彩,又是嫡出公主,身份地位和名声都对她极其威胁。 原本答应要牺牲阿图雅的柔然王如今又开始犹豫,甚至要改变主意。 阿朵珠可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眯了眯眼睛,阿朵珠慢慢握紧双手。 阿图雅必须死,她不死,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如今唯一让柔然王继续将阿图雅当作弃子的办法,那就是让萧君泽抛弃阿图雅。 看萧君泽的样子也不会愿意将阿图雅带回皇宫。 她可是听去往奉天的使臣说了,萧君泽真正想要的是草原神女,也是她阿朵珠。 眯了眯眼睛,阿朵珠极其合宜的体的冲萧君泽拂了拂身子。“阿朵珠见过陛下。” 阿图雅被阿朵珠那盛世白莲的样子气到,恨不得撕碎她这副伪装的面具。 装什么单纯女人,明明心思恶毒。 “柔然很闲?”萧君泽冷淡的问了一句。 很显然,萧君泽的情绪并不高,这个时候谁都不要招惹他。 木怀成已经默默倒吸凉气,他的陛下……这几天状态不对。 “陛下,我是来带妹妹离开的,父王来信,让妹妹回柔然。”阿朵珠深意地开口。 如若萧君泽不肯留下阿图雅,那阿图雅就必须要走了。 回柔然的路上,她可不会让阿图雅活着。 阿图雅惊慌的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眼眶又着急地泛着红和泪光。 不可以,她不想回柔然。 阿图雅身后,焦急找来的九凤也紧张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的一个决定,就是阿图雅的生死…… 九凤很清楚,回柔然,预示着死亡,甚至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 被奉天抛弃的柔然公主,回到柔然后怎么可能还会被尊敬。 她会成为整个草原的笑柄。 无论如何,九凤想要恳求萧君泽留下阿图雅。 可九凤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萧君泽冷漠地看了阿朵珠一眼,自然对阿朵珠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 只是,阿图雅的生死,与他何关? “陛下……我,我可以留在你身边,随你回奉天吗?我……”阿图雅说话带着哭腔,已经开始发颤了。 她也害怕。 即使再刁蛮任性,她也知道被退回柔然预示着什么。 …… “阿图雅公主会和陛下一起回奉天,阿朵珠公主就不必操心了。” 身后,是一身白色衣裙走来的朝阳。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朝阳身上。 月色下,朝阳的美与月光仿佛融为一体。 她穿的是西域圣女的服饰,异域中带着平日不曾见过的魅,那衣服也将朝阳的身材完美勾勒。 阿朵珠脸色一沉,既然已经成了西域圣女,不好好留在圣女殿,来这里做什么! “朝儿。”木怀成见到朝阳是欢喜的,可见朝阳穿着西域的衣裙,下意识别开视线。 难怪所有人都说西域出妖女,无论是风俗服饰,还是西域女人的长相,都足以配得上魅惑两个字。 朝儿,毕竟是血液中流淌着西域皇族血脉的女人。 “圣女也很闲?”萧君泽眼眸越发深沉,声音也冷漠得吓人。 双手背在身后,萧君泽早已握紧双拳。 抛弃他,选择胤承,现在还要来管他带不带别的女人。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朝阳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该再掺和萧君泽的事情。 “陛下,我们能单独聊聊吗?”朝阳慢慢握紧手指。 “没有必要。”萧君泽转身,不给朝阳机会。 第447章 朝阳萧君泽的矛盾 “陛下,我……”朝阳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想告诉萧君泽金箔令的事情,让萧君泽早有防备,沈清洲一开始可能并不想夺皇位,沈清洲和木景炎还有先帝之间,也许有某种误会。 毕竟曾经是结拜的三兄弟,最终却落得如今的下场。 而且……她将木景炎救出来以后,也是要将人送回奉天的。 只有萧君泽和木家人,能真心的护木景炎安全。 “阿图雅,会跟陛下一起回奉天。”朝阳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对吧,陛下?” 此番萧君泽回奉天,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 就算有星移在,沈芸柔和沈清洲的人也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回去的。 柔然虽然是部落国,可嫡公主若是跟在萧君泽身边,有些人总要掂量一下,何况……有阿图雅在,也能用用障眼法。 她只是想让萧君泽多一条退路。 以萧君泽现在的情况,明明将阿图雅收入后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政治联姻从来都是笼络各国的必要手段。 “朝阳!”萧君泽停下脚步,转身的瞬间怒意极重。 他都已经决定让朝阳走了,为什么她还要来一次次的招惹自己。 带不带走阿图雅是他的事情,不需要朝阳走之前还来给他塞女人! 指甲再次掐破掌心,萧君泽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是将情绪安抚下来。“木怀成,送朝阳郡主回圣女殿!” 木怀成这会儿才彻底肯定,朝阳和萧君泽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阿朵珠公主,这是奉天的事情,需要我送你走吗?”朝阳根本不理会萧君泽,怒意地看着阿朵珠。 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就不知道滚蛋吗? 阿朵珠扬了扬嘴角,看来……萧君泽和朝阳之间,也有了矛盾。 “既然是奉天自己的事情,那阿朵珠就先走了。”阿朵珠笑意地看了阿图雅一眼。“妹妹,如若陛下不肯留你,柔然的使臣团明日一早出发,路上注意安全。” 阿图雅气得脸色发青,想要上前和阿朵珠理论,却被九凤拉住。 气得红了眼,阿图雅躲在九凤身后偷偷擦了擦眼泪。 “木怀成!”萧君泽吼了一声,要抗旨吗? “哥,回奉天路途遥远且危险重重,柔然嫡公主在,可先行。”朝阳叹了口气,在木怀成耳畔小声说了一句。“兵分两路,替身先走。” 木怀成点了点头,朝阳是在替萧君泽出主意。 回去的路上,让人假扮萧君泽与柔然公主一起回奉天,确实能吸引部分杀手。 这样也能确保萧君泽顺利回到奉天。 只有回到奉天,他才能进一步掌握大权,将奉天的实权抓牢在手心里。 …… “陛下……”见朝阳离开,木怀成想劝萧君泽。“回奉天的路上一定会危险重重,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这么听朝阳的话,好啊,让阿图雅回奉天也不是不可以,你娶她。”萧君泽还在气头上,也只有朝阳能让萧君泽气成这个样子。 木怀成惊得嗓子都沙哑了,这怒火怎么突然就烧他身上来了? 阿图雅也害怕地看着萧君泽,身体有些发抖。 “陛下,我柔然护送公主的人马也都是高手,此番回去,可互相照应。”九凤赶紧上前,双手作揖。 “木怀成,你穿上朕的衣物,代替朕与阿图雅同乘而归。”萧君泽下意识看了眼朝阳离开的方向。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陛下……”木怀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这时候,还是不要惹萧君泽生气了。 …… 西域,圣女殿。 朝阳走在花丛中,莫名有些窝火。 “圣女,西域的夜里有些寒凉,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白梓延站在虞美人的花丛中,冲朝阳笑了一下。 “阁主很闲吗?”朝阳冷眸冲着白梓延吼了一句,转身走回内殿。 白梓延愣了一下,这是去哪里讨了一肚子委屈? “圣女,在暗魅楼,夜里最好安稳入睡,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白梓延不死心,笑着追了过去。 “嘭!”朝阳直接关门,将白梓延关在门外。 白梓延耸了耸肩,侧目看着照顾朝阳的婢女。“圣女这是去了哪?” 婢女紧张地摇头。“阁主,圣女身手和听力都是最强的,奴婢跟不上。” 白梓延笑了笑。“难为你了。” 婢女赶紧低头。“阁主言重了。” “照顾好她。”白梓延深意地看了眼朝阳的住处,摇了摇头。 在西域的历史上,凡是住在这圣女内阁的人,从未有过善终。 每一任圣女,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唯有到了白狸这里……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断情绝爱’。 但愿朝阳,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风微微吹动,白梓延警惕地动了动耳朵,听着四周。“有贵客来了。” 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白梓延快速离开。 白梓延刚走,一个带着薄银面具的男人走进花海。 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成片的虞美人,男人苦涩地笑了一下。“果然,虞美人只有生长在西域,才能开出硕大的花朵。” 双手背在身后,男人看了眼圣女内阁的方向。 “她如今已经是暗魅楼的圣女,身份尊贵,无人能伤她。” 男人身后,白梓延又折返了回来。 他就知道那是调虎离山。 “不知道您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奉天的丞相大人。”白梓延笑着开口,一字一句咬住沈清洲的身份。 “重游故地罢了。”沈清洲没有回头,淡淡开口。 “丞相是发现了,她是您的女儿。”白梓延眯了眯眼睛,靠近沈清洲。 瞬间,一股凌厉的掌风冲着白梓延袭了过去。 白梓延饶是西域高手,也差点躲不开沈清洲的一掌。 高手…… 沈清洲不愧是奉天一等一的高手。 “暗魅楼为了算计我,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就不怕进无路,退无门?”沈清洲眼神极其寒冷,所到之处花瓣散落。 将白狸安插在他和木景炎还有先帝之间,将奉天搅乱。 “虞美人兴起,与暗魅楼为敌,但暗魅楼却一直迟迟不肯对虞美人下死手,颇有养虎为患的意思。组织在南疆与各国埋下隐患,天下即将大乱,这才是暗魅楼想要的结果吧。”沈清洲握紧手指,这些人……比他想象的要疯狂。 今日他亲自前来西域,就是为了警告暗魅楼, 如论他们的目的有多疯狂,朝阳是他的女儿,碰都别想碰。 “不愧是百晓堂的幕后之人,您说,圣女若是知道一直在背后护着她的百晓堂其实是您的,会是什么反应?”白梓延笑了。”对了,圣女好像还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您。” 第448章 白狸到底爱谁? 夜里,起风了。 吹动着整片花海。 沈清洲冷眸看着白梓延,并不担心他将秘密告诉朝阳。“你不会告知朝阳。” 暗魅楼不是还要利用朝阳对付奉天,对付他? 怎么可能这么快将秘密告诉朝阳。 “奉天待丞相并不好,如若丞相想要成就霸业,何不选择投靠我西域暗魅楼?西域子嗣衰落,真正可以掌权的可是圣女朝阳。这可是您自己的女儿,既然您并不想称帝,与其在奉天与萧君泽周旋,为何不选择来我西域,守护朝阳?” 白梓延试着游说沈清洲,毕竟沈清洲这个人……确实有他的能力。 当初西域用尽手段想要让白狸将此人拉拢到西域,此人都不为所动。 “西域?”沈清洲冷笑。“你父皇当年连求我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你。” 沈清洲显然不将西域皇族放在眼中。 在西域,自古以来皇权便是傀儡,是幕后之人用来操控西域的工具。 西域的皇室,是各国中最可悲的存在。 而西域的圣女,是比傀儡皇室还要可悲的存在。 仅仅只是因为血脉传承,一直走到现在。 暗魅楼保护西域皇室,可这种‘保护’是在保护西域皇室的血脉传承,而不是忠心耿耿的保护。 暗魅楼到底有什么阴谋,谁都不得而知。 连白狸,都是在发现端倪之后,开始疯狂想要逃离。 “丞相……”白梓延显然被沈清洲激怒,可惜,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也无法阻止这个人离开西域。 强大,真的是狂妄的第一要求。 “丞相觉得,圣女将来会不会成为您的隐患和宿敌?那就拭目以待吧。”白梓延很期待朝阳和沈清洲互相为敌,互相掣肘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沈清洲厉害,还是朝阳更厉害。 “她比白狸更强,暗魅楼,困不住她。”沈清洲深意地说了一句,认为暗魅楼想要留下朝阳是痴心妄想。 “丞相,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欺骗,一直蒙在鼓里,是什么感受?”白梓延眯了眯眼睛,话语挑衅沈清洲。 “对了,既然丞相远道而来,那我告诉丞相一个秘密,暗魅楼的圣女选拔,不仅仅是血脉的传承,她们的母亲在怀胎之时就要被喂毒药……所谓的断情绝爱,不过是血脉的觉醒,那种毒能提升她们的武功和骨子里的魅惑,但却绝对不能动情,一旦动了情……必须杀了对方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沈清洲的呼吸慢慢凝滞,周身的气压在涌动。 “那丞相猜猜,为什么您还好好活着,木景炎却死了……”白梓延捂嘴轻笑,继续刺激沈清洲。“这是不是说明,从一开始让白狸动心的人,就是木景炎将军?” “暗魅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于挑拨人心。”沈清洲的喉口有些发苦,身形极快地扼住白梓延的脖子。 只要他轻轻用力,白梓延必死无疑。 白梓延眼底闪过一丝惊愕,白狸曾经传信于暗魅楼,说沈清洲此人,强大到让人害怕的地步,尤其是当激怒他的时候。 他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这与他年幼时所经历的黑暗有关系。 这个人会发疯,发起疯来……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如若说蛊人是没有思想的杀戮武器,极其可怕,那沈清洲,就是个……有思想但却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杀人武器。 这个人,一旦真的大开杀戒,谁都拦不住他。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沈清洲最大的敌人,只有他自己。 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可以有能力做到将谁都不放在眼中。 只是很可惜,就是这么强大的男人,从童年起,就一直在经历背叛,算计,折磨,地狱…… 他从不信任任何人,唯独信任了奉天的先帝和木景炎,也唯独将爱情交给了一个……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的女人。 兄弟的算计,童年生活的阴暗,爱人的背叛和欺骗…… 所有的一切,全都压在沈清洲一个人身上。 而如今,唯一还能让他有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朝阳。 朝阳是白狸留给他唯一的希望,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控制自己。 “您杀了我……”白梓延脸色开始惨白。“您杀了我……也走不出西域,我保证。” “放心,我不会杀你。”沈清洲冷笑,将白梓延扔在花丛里。“今日来就是为了警告你们暗魅楼,我沈清洲的女儿,她想玩儿,想走的路,就让她自己走下去。但如若谁触碰了我的底线……只有我沈清洲想不想,明白吗?” 无论是对奉天皇帝,对萧君泽,还是对任何人。 他沈清洲都收着呢。 自始至终,他沈清洲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 否则,奉天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萧君泽在羽翼未丰满之前,算什么? 白梓延深呼吸了许久,脸色才慢慢回暖。“我们西域的圣女,是最尊贵的身份……丞相还是将重心放在组织身上吧。” 白梓延知道,沈清洲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朝阳,还为了虞美人组织。 “她没死……”白梓延握紧双手,隐忍地压制着怒火。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天赋,就算达到巅峰也未必是沈清洲的对手。 沈清洲的眼眸一沉,手指越发收紧。 白狸…… 也是时候该见一面了。 …… 圣女阁,门内。 朝阳灭了灯,安静地站在门后。 白梓延…… 那个人,是谁? 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知道她的听力天生灵敏,说话的时候早有防备。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将星移交给她的虞美人总舵路线图打开看一眼。 她要尽快,将木景炎救出去。 以免夜长梦多。 …… 虞美人,组织。 “夫人,西域圣女人选已定,是朝阳。” 美人榻上,带着面具的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早就知道朝阳是下一任圣女的首要人选。” “对于暗魅楼来说,圣女早就预定了不是吗?白狸若想摆脱暗魅楼,给暗魅楼生下新的圣女继承人,然后假死,这就是唯一的方式。” 女人摘下面具,好看的脸上偏偏多了一道刺目的疤痕。 “夫人,朝阳一心想要逃离这些地方,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西域圣女,所以,她一定会来劫……”北柠深意的看了眼密室的方向。 宁河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惕地坐直了身子。“西域圣女,你以为这是谁想当就能当,谁想走就能走的吗?白狸何等能耐,还不是被这个身份困了一辈子。” 第449章 宁河关于木景炎的回忆 但朝阳如若想要救走木景炎,算她有良心。 “景炎留在这终究不安全,我现在还不清楚组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或者,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朝阳若是有本事能将人带走……那便让她带走。” 好在朝阳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木景炎,而是沈清洲。 只要朝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定会用尽手段救出木景炎…… “夫人,那我们……”北柠深意的看了宁河一眼。 “帮她,别被发现。” …… 组织,密室。 冰棺之中,木景炎的身体一直沉睡。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在无人察觉的时候。 “咔咔。”密室的门被打开。 宁河从门外走了进来,将面具放在一旁。 坐在冰棺旁边,宁河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只喜欢我这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这下……连这张脸都有了瑕疵,你若是醒来……就真的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吧?” 宁河苦涩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抓着木景炎的手指。“我还是喜欢你睡着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是最听话的,我想碰你……你就让我碰。” 木景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样宁河欣喜中透着苦涩。 也就只有在木景炎昏睡的时候,她才能触碰他。 以前也是这样…… 第一次和木景炎在一起,是因为木景炎中了西域的魅毒,将她误认为是白狸。 她和木景炎在一起,情动的是自己,可木景炎喊的却是白狸的名字。 眼眶有些灼热,宁河讽刺地笑着自己。 还真是下贱…… 明明木景炎心里眼里从没有过她,明明从始至终她都只是白狸的影子。 可这颗心还是全都放在木景炎身上。 知道他死,她恨不得杀了全天下的人给他陪葬。 知道他还活着……她连死都不怕,甘心被组织利用。 从前她费尽心机还想得到木景炎的青睐,但现在……她已经不奢望了。 只要木景炎能好好活着,能醒过来。 但愿朝阳,不要让她失望。 “景炎,等你醒了……我一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我再也不烦你,不粘着你,不威胁你……”宁河将木景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也就只敢趁着木景炎昏睡才能这么靠近…… “木景炎,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不想要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起身小心翼翼地躺进冰棺,宁河躺在木景炎身边,慢慢蜷缩起身体。 最后一次…… 朝阳一定会想办法将木景炎带走的。 她以后,怕是很难见到木景炎了。 连这么听话的木景炎,都见不到了。 冰棺中,木景炎的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白。 宁河将木景炎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就好像他在熟睡中将她搂在怀里。 眼泪湿润了发丝,宁河慢慢睡了过去。 “小一,小一醒醒……” “小一,她们都死了,我们赢了。” “小一?” 梦境中,宁河梦到了白狸。 也梦到了木景炎。 她和木景炎一夜温存,她救了木景炎,可木景炎却始终把她当白狸。 “阿狸,昨夜……” 她强忍着心口的刺痛,假装白狸。 反正,她是白狸的影子,只有扮演好白狸,才能留住片刻的温存。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成名的木景炎在对情事上还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青涩少年,曾经老先帝也曾经想过赐婚给木景炎,可都被他推脱。 关外不平,何以成家。 抬手挠了挠头皮,木景炎这个战场肃杀煞气十足的男人,居然脸红到了耳朵根。 宁河痴痴傻傻的看着木景炎,在她眼中,木景炎就是那种杀伐果断决胜千里的强者……露出这样的表情和反应,反差极大。 对宁河也是致命的吸引。 “阿狸,我……我昨夜无法控制自己,如若你……你愿意,我会对你负责,我……此番回京,求陛下赐婚,娶你为妻,我绝对……”木景炎急了,不太会说话。 他平日里只会打仗,只会杀敌。 平时很少说话,突然结巴了,居然……不知道要怎么表述。 宁河忍不住笑出声,这样的木景炎,真的深深烙印在了自己心里。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有我在……”木景炎发誓。 “我……”宁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在木景炎眼中,她是白狸。 她也无法替白狸回应,只能保持沉默。 “阿狸,你愿嫁我为妻吗?我发誓此生仅你一人……” 宁河心跳慌乱地看着木景炎。 她很想答应。 可她怎么答应? 她是白狸的影子,是暗魅楼的杀手。 木景炎对她恨之入骨…… …… “木景炎,你要杀了我吗?” 木景炎‘死亡’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要杀她…… “木景炎,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抹掉你对我做过的一切?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和白狸双宿双飞了吗?哈哈哈……” 宁河疯了一样的吼着,口中的血腥气让她疯狂。 木景炎的眼眸是她从没见过的寒冷,一剑……刺穿她的肩口。 “木景炎……我恨你们。” 宁河一步步靠近木景炎,让他的剑穿透自己的整个身体。 她以为,只有疼痛能让自己清醒。 她只是白狸的影子,她深爱了一个只爱白狸的男人。 眼前渐渐发黑,宁河摔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杀了她这个一直监视白狸的影子,白狸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小一……” …… 猛地惊醒,宁河呼吸急促。 是她的错觉吗?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小一…… 一,是宁河在暗魅楼炼狱时候的代号。 除了白狸,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小一。 慢慢蜷缩起双腿,宁河用力抱紧自己。 明明睡在冰棺里,可她的全身却已经被汗水浸透。 发丝湿润得厉害,那是……泪水吧。 起身离开冰棺,宁河恋恋不舍地看了木景炎一眼。 木景炎不爱她,甚至为了白狸多次想要杀了她。 可白狸,一直都在利用木景炎。 “木景炎,以后,很难再见了……”宁河很清楚,组织背后的人有多可怕。 如若她帮朝阳救走木景炎,组织一定会知道。 当她知道木景炎还活着的那一刻,她已经将心中的全部执念都放下了。 只要他活着…… 反正,木景炎醒了,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 手指始终放在脸颊的那道疤痕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的疤痕了,依旧隐隐作痛。 木景炎,值得她爱。 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密室的石门慢慢关上,木景炎的手指再次微动。 小一…… 第450章 扶摇在怀疑胤承 西域,圣女殿。 “阁主,圣女夜里独自离开。” 有高手落在白梓延身后,小声开口。 “确保她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要插手。”白梓延慢慢握紧双手。 有沈清洲在背后护着朝阳,暗魅楼确实要忌惮一些。 等除掉沈清洲…… 眯了眯眼睛,白梓延冷笑。 既然沈清洲不愿意让朝阳知道真相,那就看着他们父女俩为了木景炎而互相残杀吧。 他倒要看看,沈清洲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妥协到哪一步。 只要朝阳在暗魅楼的掌控之中,就不怕沈清洲能翻出天去。 …… 一身黑色夜行衣。 朝阳往组织总舵的方向赶去。 “朝儿。” 身后,星移蹑手蹑脚地爬墙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在这。” 朝阳将匕首扔给星移。“今夜先去打探情况。” 她要潜进组织,再次探查情况。 “我也不会武功,你保护我就够了。”星移厚脸皮地躲在朝阳身后,认为给自己匕首也不管用。 “这匕首是让你自杀用的,否则落在那些人手里,你生不如死。”朝阳淡淡地说了一句,径直往前走。 “心凉了。”星移嘴角有些抽搐,朝阳这是连后路都给他安排好了。 这匕首,不是保护自己的,是直接把自己送走的。 “都警惕着点,有任何动静必须通报!” “那边,那边都去看看!” 与上次来不同,这一次的组织确实紧锣密布,到处都是看守。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伸手将星移推了出去。 “那边有动静!” “什么人!” 星移一脸惊恐地看着朝阳。 就见朝阳嘴角上扬地看着他,给了个快点跑的眼神。 “心死了……”星移一个哆嗦,站起来就跑。 “那边!站住!” 组织的守卫被星移引开。 朝阳安静地听了下四周,快速潜入后院。 上次随星移前来的密道已经被发现,如今已经被彻底砌成了实墙。 脸色一沉,朝阳烦躁的一拳打在墙壁上。 如若想要进入密室救走木景炎,只能硬闯。 避免打草惊蛇,朝阳将组织内部的路线大致记在脑袋里,转身去救星移。 事不宜迟,避免夜长梦多。 “救命啊!” 那边,星移逃命的本事炉火纯青,边逃边喊。 组织的人大多被星移吸引了过去,最终将星移团团围住。 褪去了脸上的易容,星移如今是以真面目示众。 眉心那一抹悠红,让人不敢对他下死手。“巫师大人,主人还在找您,您最好不要反抗。” 星移磨了磨后槽牙,尽可能给朝阳拖延时间。“想要抓我回去,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有本事来抓我啊。” 左右闪躲,星移将身边的人踹了出去,飞快逃窜。 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主人有令,若是巫师大人不肯回组织,直接杀无赦!”身后,组织的人冷声开口。 “杀!”见星移还在逃,几人眼底闪过寒意,下了击杀令。 “救命啊!”星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意,惊慌地喊了一声。 朝阳怎么回事…… 不会真的要他今晚死在这里吧。 “不会武功的废物就不要一次次往别人刀口上撞。”就在星移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迎面而来的杀意时,一个嘲讽的声音在背后传出。 星移睁开一只眼睛,吆,这不是……南疆的皇帝。 “你怎么还不走?”南疆的使臣都已经走了,他为什么不走? “反正不是来救你的。”扶摇一把将星移推开,警惕地盯着那些组织的高手。 这里是组织的内部,他也是来打探情况的。 组织在南疆种下的祸患太大,他若想解决,必须了解组织内部的情况。 “擅闯者,死。”组织的杀手冲着扶摇袭了过去。 两方交战,星移这才发现……扶摇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主。 但扶摇的身手比星移好了不是一点儿,而且靠近扶摇的人莫名都倒了,死状凄惨。 “有毒!” 笛声响起,四周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 星移吓得脸色都惨白了,尖叫了一声爬到了树上。 “救命啊!” 那些蜂拥而来的,是毒蛇! 在星移眼里,毒蛇可比组织的人可怕一百倍。 “你……你们南疆都是疯子,把这些蛇弄走!”星移惊慌地开口,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他怕蛇,是真的怕。 眼前有些发黑,星移的手指在发抖。 扶摇自然不会理会星移,在星移眼中毒蛇是可怕的物种,但在扶摇眼中,这些可都是极其听话的宝贝。 “啊!”树上掉下一条小青蛇,星移惨叫了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扶摇讽刺地笑了一声,这是什么胆量。 这种胆量还敢留在朝阳身边。 有毒蛇在,组织的杀手不敢靠近。 “撤!”朝阳从里面跑了出来,看了眼地上的星移,示意扶摇不要久留。 …… 三人跑到了破庙,才算是躲开了组织杀手的追杀。 “你怎么在这?”朝阳给星移被咬的伤口上药,小声问了一句。 “组织已经渗透南疆,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搅乱南疆局势,我想知道组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扶摇是冲着南疆来的。 朝阳的身体一僵,南疆内部果然出现问题了。 组织背后的人,真的是白狸吗? 只有她,有这样的本事。 “有可能是我母亲,白狸。”朝阳没有瞒着扶摇,只是她也没有直接确认组织幕后之人一定是白狸。“如若真的是她,十几年前,在早些年西域盛会之前,她就已经筹谋算计一切了。” “难怪……”扶摇惊了一下,但却没有过多震惊。 因为他也一直怀疑白狸不可能轻易死去。 “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虞美人组织是近几年的新兴组织,可南疆的吸血蝙蝠和其他暗藏的隐患却是在很多年前就要埋好的,背后之人对付南疆,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扶摇倒吸一口凉气,白狸以一己之力几乎毁了奉天,又早在十几年前就埋下隐患,如今的南疆也在没有察觉中岌岌可危。 西域也同样存在很多的问题,皇权子嗣凋零,血脉单薄。 放眼望去,只有大虞…… “这件事,和帝辛有没有关系?”如今,就只有大虞没有受到波及。 朝阳的手指动了一下,感受到了疼痛才发现星移在昏迷中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件事,和帝辛有没有关系…… 扶摇在怀疑帝辛。 “也许……”朝阳看了星移一眼,他在害怕。 也许,这件事真的和胤承有关系。 但胤承,绝对是白狸手中极其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会带他离开。” 她一定不能让胤承彻底沦落成别人手中的傀儡…… 第451章 萧君泽和朝阳水火不容 “蛇……” “救命……” 星移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抓着朝阳的手腕。 蛇,他真的很害怕蛇。 “你对他下了药?”朝阳不解的看着扶摇。 “我的药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你从哪捡的胆小鬼?”扶摇摇头。 “他似乎很怕蛇……”朝阳若有所思,星移之前就曾经表露过,他怕蛇,而且……惧怕南疆之人。 恐惧中,还透着丝丝不易察觉却也难以掩饰的恨意。 “朝儿,你今日夜闯组织的目的?”扶摇自然不会关心星移。 “组织有我想要的一件东西,我必须带走。”朝阳不信任任何人,在救出木景炎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深意地看了星移一眼,扶摇将人扶起来,快速离开。 …… 夜色中,组织的杀手顺着蛇虫的方向,赶到破庙,但却晚了一步。 “啊!” 一声惨叫,本要继续追朝阳的几个杀手被人斩杀。 胤承从暗处走了出来,扔了手中带血的匕首。 “朝儿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胤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他需要知道,朝阳不惜成为暗魅楼圣女,也要从组织带走的东西是什么。 “木景炎。” 暗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却只听见声音,看不到人。 惊愕的抬眸,胤承眼底闪烁着深意。 木景炎。“他居然没死?” “好戏才刚刚开始。”女人再次出声。 胤承的双手快速握紧,眼眸越发深沉。 木景炎,居然没死。 哈…… 真的是好大一盘棋。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肯与你合作的首要条件,是朝阳安然无恙,若是你敢动朝阳……”胤承压低声音威胁。 “她是我的女儿。”黑暗中,女人扔下一句话,随即消失不见。 胤承转身,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你不配……” 白狸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枚棋子,就是生下朝阳。 用朝阳牵制木景炎,牵制胤承,牵制萧君泽,甚至……牵制南疆和西域暗魅楼。 多么完美的计划,每一步…… 朝阳所走的每一步,所到的每一个地方,所认识和接触的每一个人,都完美的……落在计划之中。 朝阳,本身就是白狸最重要,也是最完美的棋子。 她的人生,从始至终,从被困到自由,到逃避,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就像是被人扯了下的木偶,任人摆布。 …… 驿站。 “不要,娘……不要杀我娘。” “不要……” “蛇,好多蛇。” “蛇!” 猛地惊醒,星移全身发颤,脸色和唇色都惨白得吓人。 蜷缩地抱着自己的双腿,星移的眼神中从害怕透露出丝丝狠厉。 “你醒了?”昏暗中,说话的人是萧君泽。 星移愣了一下,抬头警惕地看着萧君泽。“陛下怎么在这……” “是朝阳将你扔在门外。”萧君泽还一脸嫌弃。 “好狠的心……”星移眼底的狠厉瞬间消失,被他掩饰得很好。 扬了扬嘴角,星移一脸虚弱地靠在萧君泽的床榻上。“有生之年能在陛下的榻上就寝,实在是荣幸。” “你想多了,这里是一间荒废的老宅,你躺的这张床刚死过人。”萧君泽幽幽开口。 星移脸上的表情一僵,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床榻,星移才翻了个白眼。“陛下还会说笑。” 这张床上可没死过人。 不过这宅子确实荒废了很久了。 “嘭!”窗外狂风大作,朝阳刚推门,一阵风就将门彻底吹开。 看了眼站在床榻边的萧君泽,朝阳视线一暗。“陛下不回奉天,留在西域做什么?” “既然朕的国师在这,那朕就要确保他的安全。”萧君泽也不给朝阳面子,死犟地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他是因为担心朝阳。 星移满眼兴奋。“君无戏言?” 萧君泽这是打算接受他了? 即使是和朝阳赌气,他也得想办法让萧君泽不能反悔。 蹙了蹙眉,萧君泽很不情愿地开口。“君无戏言。”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随陛下回奉天,不能停留。”朝阳蹙眉看着星移,萧君泽不能在西域逗留。 这里,有太多危险。 “什么时候朕的行踪也需要圣女来管了?”萧君泽声音很冷。 “萧君泽,你要赌气到什么时候,事关你的安危,你以为……”朝阳咬了咬牙握着双手。 真以为她愿意管吗? “朕去哪,与你无关。”萧君泽转身要走,他只是不放心朝阳,确定她安全也就放心了。 “陛下……”星移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朝阳若是自己硬闯组织,肯定是危险重重。 “护他安然回到奉天,我动手之前,你们必须离开西域境内。”朝阳一把拉住星移的衣领,压低声音再次开口。“星移,别让我失望。” 星移安静地看着朝阳的眼睛看了许久。 朝阳在威胁他,但这种威胁又透着恳求。 很有意思。 显然,朝阳也很在意萧君泽的生死。 可两人现在看上去,水火不容。 “朝儿,你真的决定了?听我一句劝……救出木景炎,我们一起回奉天。”星移紧张的看着朝阳,他虽然别有目的,可也不希望朝阳去选择一条死路。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西域圣女的身份绑不住你,跟我走吧,木景炎将军也需要你照顾,不是吗?”星移最后一次劝朝阳。 “会有人比我更好地照顾他……”朝阳摇头。 “你在害怕什么?”星移紧张地握着朝阳的手腕。 朝阳的眼神在闪躲,她不是不想随木景炎一起走,她是不能。 “大概,与你害怕南疆和蛇是一样的吧。”朝阳苦涩地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星移怕蛇,那是演不出来的恐惧。 她怕……白狸。 怕到极致。 “你有没有发现,我身上被绑了无数看不见的线,而我的身后……有人在操控我的人生。”朝阳能察觉别人在利用她,可她无力到恐惧。 “我想逃一次,就一次……” 朝阳想要逃离这一切,至少……不让这些无形的蛛网将她和胤承彻底吞噬。 扶摇在怀疑大虞,如今的四大国中有三个国家都受到了波及,唯有大虞没有…… 其实,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算计。 将胤承推到山峰之上,如若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让他万劫不复。 “朝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在奉天等你。”星移冲朝阳笑了一下,转身快速去追萧君泽。 他相信,他与朝阳总会重逢。 第452章 把萧君泽刺激傻了 “陛下,您可不能反悔。”星移追上萧君泽,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萧君泽猛地停下脚步,回眸威胁地看着星移。“朝儿……朝阳为什么要去组织?” “陛下,为了朝儿我要两肋插刀。”星移装傻的别开视线,朝阳不让说,打死都不能说,他是有原则的人。 “怎么,不是说要做朕的人?与朕二心的人,可不配留在朕身边。”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木景炎还活着!” 还是在两肋上插把刀吧…… 饶是萧君泽冷静稳重,眼底也瞬间透出惊愕。 伸手快速拽住星移的衣领,萧君泽声音急促。“你说什么?” “木景炎将军还活着,但中毒沉睡了多年,就在组织内部密室,朝阳计划将木景炎将军救出。”星移一脸表忠心,语速极快。 萧君泽猛地松开星移,转身要去追朝阳。 “陛下,郡主让您尽快离开西域,关外等候。”她救出木景炎,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人送出西域。 “陛下?”星移假惺惺地喊了一句。 萧君泽气压很低,去追朝阳。 他不可能放心朝阳一个人去闯组织…… 星移站在原地,扬了扬嘴角。 萧君泽不可能放心朝阳一个人前去组织…… 若要帮萧君泽得到天下,必须帮萧君泽先得到朝阳,朝阳手里的东西,对于萧君泽来说,绝对是助力。 而且,得圣女者得天下的传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朝阳的胆识和聪慧,都不应该就此埋没。 若是让大虞皇帝得到朝阳,那将会成为萧君泽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力。 朝阳,如若不能成为‘盟友’,那就必须除掉。 可他怎么舍得除掉朝阳? 眯了眯眼睛,星移笑了一下,英雄救美这种事情,女人应该都会心软吧。 给萧君泽创造和朝阳独处的机会,也许朝阳能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何况……以他对人性的敏感认知,胤承……绝对不会乖乖跟朝阳离开,逃避一切的。 朝阳,也逃不了。 这盘棋太大,蛛网太多。 插翅难飞。 叹了口气,星移摇了摇头。 此番朝阳若是真的离开,是大凶。 …… 暗魅楼。 “为什么瞒着我。”萧君泽将朝阳困在角落的黑暗处,视线灼灼。 朝阳脸色一沉,微微蹙眉。“陛下什么意思。” “木景炎乃是我奉天将军,既然他没死,最有资格救他的人是我,为什么瞒着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还有丝丝颤抖。 朝阳是防备他到了什么程度!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朝阳信任吗? 难道胤承就那么好…… 朝阳用力推开萧君泽不想解释。 对于木景炎这件事,她从没有不信任萧君泽。 她救出木景炎也是要将他送回奉天的。 她只是不想让萧君泽参与而已。 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先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什么时候动身……”见朝阳不肯说话,萧君泽终究还是妥协了。 是他太激动了,吓到了朝阳。 “和陛下没有关系,陛下还是管好自己,能活着回去再说吧。”朝阳握紧双手。 “我……”萧君泽想说帮朝阳,但被她的话打断。 “陛下,身为奉天的皇帝,奉天的权利却旁落,连沈芸柔都能独揽大权,陛下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就算告诉你能有什么用?是你能以一己之力帮我救出父亲,还是说你能用奉天的权势震慑组织?” 朝阳的话语很冷,也很刺骨。 “萧君泽,不要太自以为是,身为帝王,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别自以为是的觉得你能帮到我!”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胤承吗?除了身份的原因,一个一无所有的质子,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将大虞的大权独揽在手中,你呢?” 朝阳的话,字字珠心。 杀人有时候也不过如此。 杀人诛心…… 最可怕。 萧君泽的呼吸灼热的生疼,他在朝阳眼中,看到了讽刺。 朝阳在讽刺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更没有能力……帮她。 而胤承,才是有能力的那个人。 “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看我?”萧君泽的手握到发抖。 他在朝阳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无关以前他做错的事情,无关那个孩子,只是因为他不够强? “对……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委婉了,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算什么,你也说了,因为我的体制问题,孩子本来就留不得,我说我恨你不过是因为想要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执着。”朝阳继续刺激萧君泽。 “朝阳!”萧君泽用力握着朝阳的肩膀。“在你眼里,什么都不在乎,我对你做了哪些事情也可以不在乎,只有权利才最重要,对吗?” 萧君泽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得吓人。 朝阳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有些发抖。“对……” “好,那我倒要看看,胤承能不能护你一辈子。”萧君泽松开朝阳,怒气极重地转身离开。 朝阳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萧君泽走远才松了口气。 扶着肩膀靠在墙上,朝阳无力地抬头阻止眼泪在眼眶凝聚。 萧君泽必须要尽快回到奉天,尽快除掉沈芸柔。 沈芸柔这个女人……遗传了沈清洲的心狠手辣,但却没有沈清洲的阅历,一旦让她沉稳,一旦让她站稳脚跟,那就真的很难除掉了。 必须在沈芸柔羽翼丰满之前,除掉她。 而且,虞美人组织深不可测,她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自信能全身而退,绝对不能让萧君泽参与。 她说了这么多,以萧君泽从小桀骜的性子,肯定会离开吧…… 萧君泽心气高…… …… 废旧老宅。 萧君泽躲在假山后,眼底的怒意和戾气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陛下……”星移爬了出来,听见有动静,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回奉天……”萧君泽声音低沉。 “啊?”星移一脸不解。 “传闻巫族是辅佐天下之主的,你最好有这个本事。”萧君泽捏着星移那张脸左右看了一眼,话语极具威胁。 星移眼底透着深意,嘴角上扬。“陛下终于决定了?” “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这天下,他定然会争。 星移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想来是萧君泽被朝阳刺激到了。 叹了口气,星移摇了摇头。 两人明明互相关心着对方,却要如此相杀相伤。 英雄救美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走别的法子吧。 第453章 两人各怀心思 不着急,慢慢来。 先帮萧君泽回到奉天,稳住奉天的局势,将权利握在手里,再慢慢来…… …… 暗魅楼,圣女阁。 朝阳趴在床榻上,仔细回忆着组织内部的路线,暗魅楼的人她是不信任的……所以,只能利用暗魅楼的高手将组织的人引出去。 “咔……” 窗户响了一下,一个身影闪过。 朝阳聚精会神地思考,对方走到身前了才有所察觉。 “胤承,你是来吓我的?” “这是第一次,距你这么近你才发现。”胤承笑了一下,将一串洗好的葡萄放在朝阳面前,显然是专程送来的。 “大虞皇帝陛下深夜不要命地闯进暗魅楼内部,就为了给圣女送一串葡萄?”朝阳笑着说了一句,眼神却始终复杂。 胤承坐在床榻旁边,抬手揉了揉朝阳的脑袋。“在想什么?” “没……”朝阳摇头。 胤承沉默,他在等朝阳主动将木景炎的事情告诉她。 可朝阳……显然没有要让他知道的意思。 终究,他的朝儿,还是不信任他。 “朝儿,我希望你信任我,将我当作你可以依靠的人。”胤承小声开口,却像是恳求。“你知道,我只有你了。” 他只有朝阳了,他不能失去朝阳。 他希望朝阳属于他,从身到心,全部属于他。 “我只是……只是换了个身份,有些不适应。”朝阳趴在床榻上,闷声开口。 “你不觉得我圣女的身份来得太轻易吗?就好像早就被人算计好的,而且……星目剑出现了,我母亲……”朝阳的思绪很混乱,她很害怕。 “有我在,不会有人能把你怎样。”胤承安抚地拍着朝阳的后背。 “暗魅楼,圣女殿,我对这里很陌生,心口总仿佛有东西要涌出来,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心悸……”朝阳自认为自己身为毒谷传人,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体。 可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信任我,让我帮你,好吗?”昏暗中,胤承的视线有些灼热。 他希望朝阳能信任他一些,将木景炎的事情主动告诉他,这样……他会帮她的。 木景炎可是当年奉天战神一般的存在,就是因为有木景炎在奉天才在当年成为各国霸主,大虞边关军对于木景炎所支配的恐惧至今未曾消退。 如若木景炎真的活着,他绝对不能让木景炎回到奉天。 朝阳想要救出木景炎他不反对,他希望朝阳信任他,将木景炎送往大虞静养。 无论木景炎将来能不能为己所用,至少……不能让他成为对大虞不利的隐患。 他真的很希望朝阳能信任他。 “胤承,圣女殿不安全,你等等我,再等等我……”朝阳小声开口,伸手抓住胤承的手腕安抚。 再等等她,等她将木景炎救出组织,她就带胤承离开。 木景炎的事情,她不能告诉胤承。 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胤承,她都不希望他们赴险。 胤承的手指僵硬了很久,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到了现在,朝阳依旧不信任他。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胤承反手抓着朝阳的手指,慢慢捏了捏。“好……” 木景炎如今在朝阳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因为朝阳把木景炎当作父亲。 也好,她警惕一些也好。 只要朝阳谁都不相信,将木景炎安顿好回到他身边就好…… 只要朝阳不要将木景炎送回奉天,将他送回萧君泽身边…… 只要朝阳还在他身边,就好…… …… 第二日,清晨。 “阁主,圣女一早就在院落练剑,未曾有任何不妥。”婢女是专门在朝阳身边监视的,前来禀报。 白梓延掂了掂手中的玄铁鞭,嘴角上扬。 “身为我暗魅楼的圣女,手中怎么能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径直走进院落,白梓延身形一闪,躲过朝阳的剑锋。 眯了眯眼睛,白梓延抬手用玄铁短刃挡住朝阳的剑。 两人简单过了几招,可却是互相试探。 白梓延很强,朝阳也不弱。 两人各怀心思,都是为了摸摸对方的底子。 “朝儿,身手不错。”白梓延夸赞。 “阁主谬赞了。”朝阳收了长剑,恭敬开口。 “我西域武器库有两件宝贝,一件是上任圣女白狸手中的星目剑,随着白狸的消失也不见踪迹。另一件,就是这玄铁短刃,它叫寒冰。” 朝阳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视线落在白梓延手中的短刃上。 那是一把一尺长短的短刃,通体冷银,透着寒白色的光。手柄处有一颗幽蓝色的宝石点缀机关,反手为刃,削铁如泥,正手甩出便是长可达一丈远的倒刺玄铁长鞭,锋利至极,劲道极大。 出动机关回弹便是一把长剑,寒气逼人。 寒冰与星目都是暗魅楼鼎盛时期找天下最好的铸剑师锻造,两柄剑都是为女性锻造,因暗魅楼选拔圣女所铸。 朝阳曾听白狸讲起过星目与寒冰,这是两把不相上下各有千秋的轻剑,对女人来说是绝对的利器。 “寒冰剑……”伸手接过短刃,朝阳试着反手甩出,长鞭劲道极大,所及之处鲜花残落,花瓣四起。 朝阳震惊这长鞭的锋利,随手一甩,虞美人的花杆断了一片,而朝阳根本没有用力。 “唰!”一声,宝石机关弹动,长鞭快速缩回,成为一把锋利的长剑,阳光下却依旧散发寒气。 “好剑,难怪叫寒冰……”朝阳眼底满是艳羡,能设计出星目与寒冰的铸剑师,绝对是世间难得的天才。 “好剑配好主,这把剑已经在藏剑阁尘封百年,静待他的主人。”白梓延深意的看着朝阳,这把剑……仿佛就是为她准备的。 朝阳眯了眯眼睛,无功不受禄吧,总觉得这一切,白梓延都太过刻意。“阁主过誉了,这暗魅楼收买人心的方式真是让人欢喜,既然如此,这剑我就收下了。” 朝阳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暗魅楼的高手可在?与我练练如何?” 既然得了这绝世好剑,那当然要在暗魅楼的高手中,好好利用一番。 一是展示自己的实力,以免有人心中不满。 二是试探暗魅楼的底子,方便对付组织时候的人员调动。 白梓延深意地笑着。“当然。” 侧目看了眼婢女,白梓延抬了抬手指。 “暗魅楼,十阶以上的高手,任由圣女调遣。” 第454章 白楚尧警告朝阳 长鞭甩出,朝阳身形如游龙。 白梓延感慨地看着朝阳,不愧是白狸的女儿。 “暗魅楼十阶以上的高手,确实……实力很强。”朝阳收了长鞭,扬了扬嘴角。 “圣女更强。”白梓延笑着开口。 “阁主,宫里来信,陛下让您和圣女过去,说是要为圣女欢庆。” 身后,是宫里来的太监。 白梓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白楚尧想干什么? 他明明有警告过他,不要打朝阳的主意,朝阳可是他的人。 “去告诉陛下,圣女有要事在身……” “陛下说,如若阁主有要事,那就让圣女一个人前去。”前来的太监打断了白梓延的话。 显然,白楚尧这是……翅膀硬了。 眯了眯眼睛,白梓延看了眼身后的婢女。 婢女点头,恭送传话的太监。 想来,这个太监也是不知死活了。“这位公公,这边请。” 刚走出院落,婢女就手起刀落,那太监没了呼吸。 这么和暗魅楼的阁主说话,陛下这是不甘于好好做一个傀儡了吗? …… 朝阳安静地看着白梓延和宫中太监的对话,眼眸深意。 皇帝,白楚尧。 她要去见见这个人。 这个西域传闻中的傀儡皇帝。 空有其位分,没有实权的提线木偶。 …… 西域,皇宫。 白楚尧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陛下,前去送信的公公回来了……但,已经死了。”贴身的小太监声音发颤,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白楚尧睁开眼睛笑了笑。 白梓延还是依旧如此啊,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对他有任何的不敬。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当这个皇帝呢? 杀了自己多好,偏偏废了他的双腿。 “暗魅楼阁主说,让陛下好生休养,不要太过操心圣女之事。” 白楚尧也不生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牺牲一个传信的小太监而已。 他确定,朝阳一定会来见自己。 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白楚尧示意小太监和婢女都退下。“让朕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殿门被关闭,房间昏暗,稍有透光。 “陛下,你可以与朝阳做一个交易……”殿门再次被推开,那个叫媚儿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什么交易?”白楚尧挑眉。 “保全您的性命……”媚儿是白梓延的人,可她也不希望白楚尧死。 皇家血脉凋零,是因为西域皇室有一个秘密,皇帝都不偿命,他们的职责就是留下子嗣,然后死去…… 因为皇帝只是一个傀儡,暗魅楼毁了白楚尧的双腿,还整日给他灌慢性毒药。 白楚尧的视线凝滞了一下,伸手抓住媚儿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你是在关心我?” “我……”媚儿别开视线。“陛下,媚儿只是……只是……” “不用说了,我都懂。”白楚尧笑着安抚媚儿,拍了拍她的后背。 “陛下……如若有机会,您愿意逃吗?媚儿……可以帮您。”媚儿半跪在轮椅旁边,紧张地看着白楚尧。 这皇宫就是地狱,逃走吧…… 哪怕丢掉性命,至少奋不顾身地逃走过。 “媚儿,你是真傻。”白楚尧的视线慢慢凌厉。 逃走? 若是被发现了,他是死不了,可媚儿,一定会死。 陪着这个小丫头玩玩? 似乎他却是有些闲了……“好啊,我都听你的。” 嘴角扬着邪魅的笑,他倒要看看白梓延的棋子却背叛了他,那时候他脸上该是怎样的神情呢? 不过是牺牲一个小宫女而已,能看到白梓延发怒,似乎也很有意思。 媚儿紧张地握着白楚尧的手指。“陛下,您再忍一忍。” “好。”白楚尧安静的抱着媚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她的发丝。 这个皇宫里,可没有真心。 身为白梓延的眼线,动了情,就已经输了。 一个输了的棋子,就是一个废物。 既然是废物,那就不再有价值了。 …… 夜色渐渐浓郁,白楚尧一直坐在书房,没有离开,他在等朝阳。 他自信朝阳一定会来见她。 也自信朝阳定然不是心甘情愿地去做暗魅楼的圣女。 “陛下,圣女来了。”小太监小声开口,将一身黑衣斗篷的朝阳带了进来。 朝阳摘下斗篷,安静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白楚尧。“朝阳参见陛下。” “圣女何必行礼,在西域,圣女的地位高于皇帝。”白楚尧淡淡开口,话语听不出是讽刺还是事实。 朝阳自然不傻,这白楚尧心里怕是憋着怨气呢。“不知陛下唤朝阳前来,所谓何意?” 朝阳开门见山,不想拐弯抹角。 “难道不是朝阳郡主主动前来?”白楚尧转动轮椅,来到朝阳面前。 朝阳惊了一下,这才知道西域的皇帝居然是……双腿有疾? “若是陛下没事,那朝阳就先退下了。”朝阳眼眸一沉,谁先开口,谁就被动。 “圣女果真是个聪明人。”白楚尧笑了笑,这种聪明女人,才更适合生活在地狱里。“欢迎回来,朝阳。” 欢迎回到地狱。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听闻圣女是毒谷老者的传人,治好我的腿。”白楚尧云淡风轻,像是再问朝阳明日吃什么。 朝阳心中警惕,上前查看白楚尧的双腿。“可否有知觉?” 白楚尧摇头。 朝阳的手指往上一寸,慢慢敲打,没任何反应。“有感觉吗?” 白楚尧摇头。 “怎么伤的,先天还是……”朝阳抬头看着白楚尧。 白楚尧嘴角始终带着深沉的笑意。“被暗魅楼的人……打断的。” 朝阳的手指快速收回,难怪白楚尧要见她。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白楚尧慵懒地靠在轮椅上,说得漫不经心。 朝阳没有说话,空气有些沉闷。 “因为我也曾经年少无知,不懂权势逼人,一心总想着逃走,去找所谓的自由。”白楚尧嘴角透着讽刺。“结果,逃脱不了命运的网,还不是被抓回来,打断双腿送上皇位。” 说起来真是讽刺,其他国家的皇子为了皇位头破血流九子夺嫡互相残杀,可在西域……为了将皇子送上皇位,还得打断他的腿。 朝阳呼吸有些不顺畅,差点没蹲稳。 白楚尧是感慨,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朝阳,看在我们有血缘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暗魅楼最擅长的就是揣度人心,就是放你走……你想逃,好啊,他们不会阻止你,他们会在背后看着你,就这么两个眼睛盯着你,你无处可逃,等他们看够了,等你跑累了,他们再想猫抓老鼠一样,抓到你,玩死你……” 白楚尧的声音有些失控,双手握着轮椅颤抖到青筋暴起。 第455章 萧君泽太在乎朝阳 朝阳心颤地深吸了口气,双手下意识用力握紧。 白楚尧这是在警告她…… 连他都逃不出去,她又能逃到哪? “可因为惧怕,就不再逃了吗?”朝阳抬头看着白楚尧。 “双腿都断了,怎么跑?”白楚尧笑了,再次开口。“不如圣女做个表率,逃一次试试,看看暗魅楼将你抓回来的时候,是断你的什么……” 白楚尧猜测,应该是断了朝阳全部的退路与翅膀,让她再也无法起飞,心甘情愿地与他一样,烂在这淤泥,这地狱里。 “腿还有救……”朝阳警惕地看着白楚尧,虽知道这个人不可信,但互相利用一下,未尝不可。 白楚尧讽刺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凝重。“你确定。” “你若信我,我不仅仅能治好你的腿,还能解了你体内的慢性毒药。”朝阳大概已经猜到,白楚尧常年被人灌毒。 白楚尧蹙了蹙眉,不愧是毒谷老者的徒弟,竟能察觉他中毒。 “你想要什么?”白楚尧问了一句。 “暗魅楼在西域权势滔天,但皇权依旧不容小觑,婆萨的边关军听命于皇权,只听您的命令,这才是虞美人能肆无忌惮在婆萨杀人的原因吧。”朝阳如果猜测得没错,白楚尧和组织的人,是有联络的。 甚至,已经与组织联盟。 组织和暗魅楼,和西域皇族之间若是没有瓜葛,不可能在西域存活这么久。 就算白楚尧真的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可坐在这个位置上,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 白楚尧眯了眯眼睛。“你想要什么。” “给我婆萨的通行令。”她要给自己准备好足够的退路。“然后帮我拦住暗魅楼的人,让我走。” 救出木景炎,她要确保自己和胤承能安全离开。 “放你走……这条件听起来我会吃亏啊。”白楚尧笑意地看着朝阳。 “你不是说,没有人能逃出暗魅楼的掌控吗?不是想让我去试试水吗?”朝阳笑了一下,视线落在白楚尧的双腿上。“我会治好你的腿,留下药方解你体内的毒。” “既然如此,那就期待圣女给朕带来惊喜了。” 白楚尧倒是很想知道,他都将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她还是要逃。 难道自由真的比命更重要? 微微有些失神,白楚尧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就忘记了初心。 初心是什么? 曾经他也一心只要自由,不要命地逃走。 可现在他才真正明白,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权利。 有权力在,才能有自由。 否则,无论你如何挣扎,在权利之上的人看来,都是一个笑话。 …… 暗魅楼。 “小姐,已经设计激化组织与暗魅楼的矛盾,双边发生冲突,您今夜遇袭,可直接下令攻打组织。”何顾这段时日一直潜伏在组织,安排好了一切。 “好,今夜行动。” 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 夜深。 阁主殿。 白梓延靠在床榻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今夜,圣女偷偷去了皇宫。” 果然不出白梓延所料,朝阳去见了白楚尧。 “两个不安分的人凑在了一起,还真是让人不安呢。”白梓延嘲讽地说了一句,眼底透着寒意。 看来白楚尧的代价还是不够,废了他两条腿还不让他长记性。 “圣女那边……”手下不知该不该管。 “由着她。” 自然是要由着她,让她尽情地去折腾吧。 当她明白自己做再多努力都是徒劳的时候,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 “阁主!不好了,组织的人夜袭圣女殿,想要对圣女下手。” “阁主!圣女大怒,要调动十阶的人反杀组织。” 殿外,手下惊慌来报。 组织突然夜袭圣女殿,是为了杀朝阳? 白梓延猛地起身,快速向外走去。 “十阶的人出动了吗?” “已经按照圣女的指引,前去组织总舵。” 白梓延眼神暗了一下,朝阳这么迫不及待地对付组织,是何用意? …… 婆萨,驿站。 “陛下,夜深了,我们最好趁着夜色……” 星移敲了敲萧君泽的房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 心口紧了一下,星移快速推开房门。“陛下?” 萧君泽不在驿站。 显然,萧君泽是又回去了。 叹了口气,星移揉了揉眉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太重情的人,做不了帝王。 他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萧君泽,将朝阳看得太重。 …… 西域,组织总舵。 “夫人,暗魅楼十阶以上的高手突然夜袭!” 宁河深沉地看了北柠一眼,很显然是朝阳来了…… “所有人给我反杀回去,倒是以为组织没人了?”宁河淡淡吩咐。 “是!” 北柠也深意地看了宁河一眼,转身离开。 她要护朝阳,尽快带走木景炎。 宁河坐在摇椅上,许久没有起身。 她与木景炎,也许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一直沉睡到死。 他是战神啊,少年将军,一战成名。 可如今,却只能活在冰棺之中。 他本不该如此。 白狸,这个女人的狠和聪明,果然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沈清洲说得对,她比不上白狸,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除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没有任何地方和白狸是相似的。 脸上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白狸无奈又苦涩地笑了一下。 其实,这道疤在愈合的时候完全可以消除不见痕迹,可她不想…… 木景炎死了,她的脸要给谁看? 木景炎死了,她凭什么要让自己的脸继续和白狸一模一样。 她从心底里,一直都在怨恨自己,为什么她要和白狸是姐妹,长着相同的脸。 …… 组织院墙之外。 胤承看着朝阳和何顾潜进院落,示意身后的人跟进去。“护她安全。” 朝阳不信任他,不肯告诉他,那他不便于出面。 他只需要帮朝阳将木景炎救出来,护送木景炎去安全的地方安养。 “陛下,有人进去了。”手下警惕地发现有身影闪入院落,快速跟了上去。 胤承的眼眸瞬间暗沉,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个身形。 萧君泽…… “朝儿……”胤承呼吸发颤地喊了朝阳的名字,她将救木景炎的事情告诉了萧君泽,却不肯告诉他。 朝阳,终究还是信任萧君泽多一些。 无论他做了多少,如何恳求。 他在朝阳心中,究竟还有多少分量。 “趁乱,杀萧君泽。”胤承手指握紧到发颤,既然萧君泽敢一个人回来寻死路。 那就杀了他。 只要萧君泽死了,朝阳才能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 何况,萧君泽本来就该死。 第456章 萧君泽是聪明还是愚笨 组织内部。 朝阳穿过廊道,走进密室。 脸色一沉,旋身将长鞭甩出。 “组织内部居然没有高手守护,你在为我清路?”朝阳身形一凌,视线透着浓郁的杀意。 她可不相信宁河养的这只狗会突然出现帮她。 “有时间与我在这打斗猜忌,不如赶快将木将军带走!”北柠躲开朝阳的长鞭,惊愕地后退几步,身形不稳。 她诧异朝阳居然进步如此飞快。 有些不甘地握紧双手,看来她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居于朝阳之下。 朝阳眯了眯眼睛,让她快些救走木景炎,这是宁河的主意? 来不及多想,朝阳再次警告。“你和那个女人,最好不要耍花样。” 北柠没有说话,只是敌意地瞪着朝阳。 她与朝阳,注定一生要做比较。 朝阳这一身武艺才能是白狸教出来的,她不想输给朝阳,是不想让她的主人,宁河输。 北柠知道,宁河这些年一直都活在白狸的阴影中,她是白狸的影子,注定无法超越白狸。 可她是宁河一手养大的孩子,她不想再让宁河输,她也不能输给白狸养大的朝阳。 圣女又如何,活在阳光下又如何。 她和宁河这种影子一样的人,只能一辈子活在被人支配的阴影中又如何。 她们,谁不向往朝阳,谁又不是拼了命地逃离黑暗。 如若人生能有选择的余地,宁河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去做别人的影子。 找到密室的机关,朝阳快步走了进去。 “木将军。”试着唤醒木景炎,这是解毒唯一的方式。 让他自愿醒来。 可朝阳很清楚,凭她……很难将木景炎唤醒。 若非是他真正牵肠挂肚的人,怎么能将他从无尽幸福的梦境中拉出来。 她做不到。 没有浪费时间,朝阳示意何顾带木景炎先走。“我来断后。” …… 密室外。 北柠紧张的守着密道,她也想让木景炎顺利离开,这样她的主子就能解了一个心病。 “故意将所有人支开,北柠,你和宁河还真是让人失望。” 角落里,走出来的人是西峰。 曾经忠诚于沈清洲,身为沈清洲身边的第一高手,也是沈清洲暗卫营的总教头。 对于北柠来说,遇上这个人,毫无退路可言。 很显然,她和宁河做的一切都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从一开始,你用木景炎将军将主人骗回西域,就一直在等今天吧。” 西峰在设计利用宁河,也想趁机彻底除掉宁河。 “可我不明白,以你的能力直接杀了我们便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北柠想不明白西峰的用意。 “因为有人要留着那个影子的命,而我认为没有必要,徒留隐患而已。”西峰丝毫不将北柠放在眼中,眼神凌厉。 北柠握紧手中的长剑,西峰这个人有嚣张的资本。 如今,除了沈清洲,怕是没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朝阳,也不行。“你将我主人如何了!” “杀了……”西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手指间流淌的,显然不是他的血。 “我杀了你!”北柠赤红了双眼,声音发颤。 宁河不能出事,她的主人不能出事…… “就凭你?”西峰冷笑,根本不屑于双手抵挡。 在西峰眼中,宁河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影子,而北柠,更是一个被影子养大的小蚂蚱,根本不足为惧。 “朝阳,带木将军走!”见朝阳的人将木景炎背出,北柠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肩膀被刺穿。 朝阳视线一凌,冷眸看着西峰。 这个男人…… 曾经是沈清洲的人,参与和设计了白狸整个的假死过程。 这个看似忠诚沈清洲的人,其实却早就被白狸利用和玩弄在掌心之中。 回想过去,朝阳的心一点点发寒。 母亲被沈清洲控制,自己迫不得已地替嫁,太子被废,她嫁入厉王府,到后来假传圣旨,萧君泽登上帝位…… 一切的一切,西峰与她母亲白狸,都在掌控之中,冷眸看着。 被困皇城冷宫之时,西峰曾去后宫找过她,给了心如死灰奄奄一息的她希望,怂恿她逃离。 一步步,一条条线索都在给朝阳指引‘前进’的道路。 这些人就像是傀儡玩偶背后的线,操控着她的人生。 “好久不见,西峰统领。”朝阳视线凌厉地看着西峰,将何顾和木景炎护在身后。“只有您一个人?” 西峰一个人来拦截她,这说明……至少此次的行动,是西峰自己的决定。 “圣女,留下木景炎,我可保你安然无恙。”西峰不屑地将北柠扔在地上,话语透着威胁。 “快走!他设计这一切,明知道主人会故意放你们进来救木景炎,就是为了趁乱……杀了木景炎将军!走啊!”北柠吐了口血,用力抱住西峰的腿。 木景炎是宁河的命,她不能……让西峰杀了木景炎。 朝阳手指一根根握紧,西峰想要木景炎的命,是为情杀人,还是……为了灭口? 很显然,白狸不想让木景炎死,所以才一直将他困在密室。 可西峰,故意利用宁河对木景炎的感情,给她创造机会,借着这次混乱,杀人灭口。 “走啊!”北柠死死地抱住西峰。 宁河说,无论如何要确保木景炎安全离开。 她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就算是死。 西峰眼神一凌,一掌狠狠打在北柠的后背上。 他下了死手。 “走!”朝阳护着何顾离开。 “外面有组织的高手!”因西峰阻挡了他们来时的路,只能变道的何顾惊慌开口。 “啊!”几声惨叫。 朝阳和何顾离开密道才发现守在外面的高手已经被杀。 “是谁在背后帮我们?”何顾警惕。“阁下是敌是友?为何不肯现身?” “何顾,你先走。”朝阳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心底了然。“城外会面。” 是萧君泽。 他的右肩有伤,左肩的伤也未痊愈,所以他在杀人的时候会在墙上留下借力的痕迹。 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人……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还是一个人回来,以为躲在暗处她就不会知道了吗? 萧君泽,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他若是在混乱中被人误杀,到底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朝阳有些分不清楚萧君泽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这个傻子…… 第457章 朝阳永远比不过白狸 暗处,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双肩都受了伤,对抗这些高手会有些吃力。 捂着身上的伤口,萧君泽隐忍地躲着。 通道的守卫已经被他尽数除掉,她不快些和何顾离开,又回去做什么! 密室外。 北柠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她的命是宁河给的,她也是宁河一手带大的。 所有人都说宁河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可只有北柠知道,她的主人……狠厉中透着柔情。 她会在北柠任务失败以后狠狠地责罚她,也会在她试炼受伤以后冷眼相对。 可北柠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宁河误以为她熟睡以后,都会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悄悄给她处理伤口,给她上药。 她的主人,是暗魅楼地狱中走出来……唯一还带着一丝人性的人了吧。 北柠能理解宁河,也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忠诚宁河。 “找死!”西峰抬起手掌,冲着北柠的天灵穴狠狠的击打了下去。 这一掌,北柠一定会死。 “啪!”一阵冷冽的寒意顺着长鞭直直地甩了过来。 西峰冷眸抓住朝阳手中的长鞭,手指被玄铁倒刺扎破,血液滴淌。“去而复返,朝阳……心软是你永远都会输给你母亲的弱点。” 致命弱点。 朝阳没有理会西峰,视线落在北柠身上。“还能走吗?” 北柠呼吸急促,她不会感激朝阳回来救她…… “能。”但还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现在还不能死。 她还要去找主人。 “那我们便一起,逃出去。”朝阳一脚踹在长鞭上,身形利索地旋身,极尽灵巧。 西峰眯了眯眼睛,欣赏朝阳的身手。 但比起白狸巅峰时期,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白狸养大的隐患,怎么可能倾其所有倾囊相授。 终究,白狸是留了一手的。 北柠也顾不上其他,与朝阳并肩,一起出手。 “朝阳,这寒冰与星目是同一铸剑师锻造,可惜……你终究比不过你母亲。”在西峰眼中,白狸是无可替代也无人能超越的。 哪怕是朝阳。 “是吗?”朝阳的心口像是被人撒了盐。 比不过她母亲,以及对母亲的恐惧让她始终笼罩阴霾。 她同样恐惧,她不及白狸。 一生都无法超越。 “你还有人性,你胜过白狸百倍!”北柠看出朝阳眼眸中的暗淡和恐惧,呼吸急促地开口。 在北柠看来,朝阳早就胜过了白狸。 就如同宁河与白狸一般,即使宁河处处不及白狸,可宁河还有人性…… “不自量力!”西峰的眼神瞬间冰封,显然他不容许任何人诋毁白狸。 “嘭!”朝阳和北柠都受了伤,被摔在了密室之外的密道中。 “你不该回来……”北柠很嫌弃地看着朝阳。 “我不回来你还有机会在这说话?”朝阳翻了个白眼。“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 “逃?这个人可是奉天一等一的高手,除非沈清洲来,谁能是他的对手。北柠讽刺地笑了一下。 “加上朕呢?”身后,萧君泽扶着伤口走了出来。 朝阳蹙眉,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陛下不躲了?” 萧君泽护在朝阳身前,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愿意搭理朝阳。 朝阳叹了口气。“陛下半残一般,我俩也都受了重伤,你是看我俩送死还不够,来凑人数吗……” 北柠也一脸无奈地别开视线,若是萧君泽全盛时期还有活路,可萧君泽身受重伤谁人不知…… “还没让你看见朕权倾天下,朕怎么能允许你死!”萧君泽握紧手中的剑。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西峰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萧君泽,居然如此愚蠢又冲动……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西峰统领高兴得有点早了。”朝阳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和北柠对视。 北柠点了点头,两人扯住萧君泽就跑。 “朝阳!”西峰快速屏住呼吸,平心调息,躲开朝阳撒过来的粉尘。 她是毒谷老者的徒弟,这毒若是进入体内,不好解决。 眼眸沉了一下,西峰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 他不会就这么放萧君泽和木景炎离开。 “统领,他们逃走了。”手下追进来,紧张开口。 “逃?”西峰冷笑,他们逃不出去。“封锁西域出口,命婆萨的人守住关口!” 何况,朝阳现在可是暗魅楼的圣女,暗魅楼怎么可能允许朝阳逃走。 “是!” …… “有毒为什么不早用?”从组织逃出来,萧君泽蹙眉问了一句,其实是心疼朝阳和西峰硬拼受伤。 “那不是毒,是土。”朝阳忍笑说了一句,和北柠靠在墙壁上深呼吸了很久。 她也只是赌一把,赌西峰忌惮毒谷。 萧君泽愣了一下,一脸惊愕。 土? 朝阳胆子是真大…… 这是在拿命赌。“若是西峰没有上当,你当如何!” 萧君泽气压极低,训斥的看着朝阳。“既知道要来组织,还只身前往?那个何顾,你就那么信任他?” 何顾如若真的是沈清洲的人,那现在……沈清洲必然已经知道木景炎还活着。 最想让木景炎死的人,就是沈清洲。 “那陛下呢,明明已经离开西域境内,为何又回来?”朝阳视线灼灼地反问。 “木景炎将军乃是我奉天战神,此事事关重大,我自然要来!” 他是为了木景炎而来的,才不是为了朝阳。 “那陛下可要照顾好木将军,早日将他唤醒。”朝阳笑了一下,算是放心的将木景炎交给萧君泽。“城外老树亭,走吧。” “木将军所中何毒?”萧君泽快步追上朝阳,随即又冷着眸子问了一句。 看起来像是很嫌弃的不愿意和朝阳多说话。 这次朝阳抛弃他,将来朝阳就是跪着回来求他,他都不会心软! “梦魇之毒。” 萧君泽的脚步僵了一下,梦魇…… 这个号称无解的剧毒。 会让人沉浸在梦境中,自愿沉睡,不愿意醒来。 …… 走了几步,朝阳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的北柠,蹙了蹙眉。“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主人还在组织手中,我要回去救她。”北柠要走。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回去送死?”朝阳冷眸讽刺。 “和你没有关系!”北柠对朝阳始终敌意,转身要走。 “你若是现在死了,不仅仅救不出宁河,你也永远没有机会证明你比我强。”朝阳淡淡开口,这是她最后一次劝北柠。 朝阳的洞察力很强,从第一次见面北柠对她的敌意就能看得出来。 北柠一直都将她当做敌人,当做一定要战胜的敌人。 她想证明,证明宁河养大的她,要比被白狸养大的她,更强。 第458章 白狸当年离开的原因 “先随我离开,再想办法。”朝阳没有多说,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陛下,您的身份暴露了,组织的人一定会趁机……” “小心!”身后,有暗器。 北柠旋身拉走朝阳,萧君泽也趁机侧身,那暗器钉在了墙壁上。 微微蹙眉,北柠警惕地盯着暗处。“有高手,至少十人。”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聆听暗处。“十一个人,东南方向还有弓箭手。” 她能听见拉弓的声音。 北柠不甘心地瞪了朝阳一眼,用力握紧双手。 这该死的天赋! “如若没有天生听力过人,我不如你。”朝阳很不客气又谦虚地拍了拍北柠的肩膀。“一起逃出去吧,我死了你和谁比较?” 北柠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朝阳只能死在她手里。 有生之年,她一定要赢过朝阳!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萧君泽站在朝阳身后,脸色难看。 因他现在站的角度让对方无法下手,所以……那些人要杀的是他萧君泽。 “陛下还真是人缘极好。”朝阳讽刺了一句,护着萧君泽后退。 “不需要不管闲事,先走。”萧君泽很硬气地赶朝阳离开。 “多管闲事的不是陛下你?”朝阳和北柠对视,示意北柠先走,前后夹击。 很快,那些杀手杀了过来。 朝阳在打斗中也发现……这些杀手在杀萧君泽的时候拼尽全力,可与自己交手的时候却畏手畏脚。 显然,这些人的背后主人下了命令。 这些人虽然穿了组织的夜行衣,但绝对不是组织的人。 “西峰追来了!”北柠从后方杀过来,惊慌开口。“快逃!” “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西峰带着高手赶过来,冷眸看了眼追杀萧君泽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西峰可以肯定,这些杀手不是组织的人。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快速撤离。 帮西峰和组织的人拖延时间,让他们互相残杀。 组织是不会杀朝阳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和他们没有关系。 “圣女,我劝你乖乖交出木景炎,回暗魅楼去吧。”西峰冷眸开口。 “一个就快要毒发的人,有什么资格劝我。”苏晴冷笑。 西峰蹙眉,还是下意识运动内力,确定自己没有中毒的迹象才压低声音开口。“动手。” “西统领还真是愚昧无知,真以为我毒谷的毒……是你运内力就能察觉得到的?到了毒发的时候,统领可别后悔今日……”朝阳一脚将上前的杀手踹了出去,撒谎撒得连北柠和萧君泽都要信了。 萧君泽眼睛灼亮地看了朝阳好一会儿…… 以后,不能得罪朝阳。 心口沉了一下,萧君泽别开了视线,哪还有以后,以后朝阳就算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原谅了。 …… 陈阳坡,暗处。 “陛下,任务失败,没能杀了萧君泽,但已经拖延到西峰前去。” 胤承眯了眯眼睛,手指慢慢握紧。“朝阳可安全?” 他只在乎朝阳的安慰。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组织的人也不会对皇后娘娘下死手,毕竟皇后娘娘是他们手中重要的棋子。” 胤承起身点了点头。“务必在离开西域之前,除掉萧君泽。” 他一定要除掉萧君泽,除掉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隐患。 “朝儿带走了木景炎,你觉得她会将木景炎送去哪?以我对女儿的了解,她一定会将木景炎送回奉天……” 手下刚走,暗处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胤承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压着微弱的怒意。“朝儿不会这么做,她心里有我。” 朝阳不会将木景炎给奉天送回去的,也不会给大虞徒增威胁。 要知道,木景炎对大虞边关意味着什么…… 当年奉天欺大虞无人,铁骑踏平边关,一路杀到大虞军营中心,斩杀将领坑杀将士…… 就算是各为其主,可木景炎这个人在战场之上太狠…… 身为大虞的子民和将士,对木景炎从来都是又恨又怕。 他们无力反抗,他们也祈求过和平。 可在强者面前,弱者连跪地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胤承,你是聪明孩子,我以为你从小就聪明,不会自欺欺人。”角落里,那个声音透着讽刺。 胤承没有说话,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么,侥幸什么。 “当年的奉天强势,手中有木景炎和沈清洲两大利刃,欺压各国,夺大虞边关城池,让周边小国连年进贡,这就是强国……” 强国是什么?强势时欺压各方,落魄时万人回踩。 “别忘了,是谁让你一生笼罩阴霾,是谁间接害死了你母妃,又是谁多次差点害死你……让你在敌国做质子,死里逃生。” 如若不是奉天当年欺压大虞软弱无能,大虞的皇帝也不会将毫无权势和母族背景的胤承扔去敌国做皇子,更不会……让他母亲因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也不会让他在奉天经历非人的折磨,走进地狱。 “胤承,你犹豫了……”角落,那个声音对于胤承来说,就像是魔咒。 他犹豫了。 胤承确实犹豫了,他想杀了萧君泽,然后放弃一切,和朝阳离开。 就那么一辈子和朝阳去逃又能如何。 可他的想法……居然还是被白狸看穿了。 “胤承,你太幼稚了,你可知我为何一生无法摆脱暗魅楼,连假死以后……都没有办法。”白狸冷笑,一步步从阴暗中走了出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圣女在娘胎里时就被喂了毒蛊,那种蛊虫是融进婴孩血骨的,它与宿主共生,如若不听暗魅楼的控制,他们就会操控这蛊虫,这……是暗魅楼的最高机密。” 如若不是因为手中有足够的把握,暗魅楼培养出圣女这样的利器,不惜倾其所有,毫无保留,难道就不怕被反噬吗? “从朝阳在我肚子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是下一任圣女……” 这也是暗魅楼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胤承眼底透着惊愕,随即失控地将白狸推到墙上。“她是你女儿!” “难道让她死在我肚子里,就是最好的选择?”白狸冷笑。 “既然是蛊毒,那就一定能解,就算是穷其一生,我也一定会救她!”胤承眼底透着恐惧。 他怎么能忍心,看着朝阳被困死在暗魅楼,一步步变成白狸的样子。 “连毒谷老者都解不了的蛊毒……在毒发之前,饶是武功再强也不会有任何察觉,你以为……当年我没有反抗,没有想过逃走吗?你以为,木景炎为何……带我在边关境外徘徊,不惜牺牲自己,选择送我回来……” 第459章 沈清洲霸气护女儿 当年的木景炎,又何尝不是信誓旦旦,认为一定能解了她体内的毒。 木景炎带她走过很多地方,毒谷,甚至世外之地,可没有人能解这种毒。 这种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蛊,是与宿主共生的。 共生,意味着……蛊虫死了,她也会死。 可如若蛊虫不死,她就要永生受暗魅楼的操控。 木景炎不甘心她忍受这种痛苦,才故意暴露了两人的行踪…… 他想让白狸活下去,至少不受折磨和痛苦地活下去。 “暗魅楼的人和我做了交易,若想让他们不再操控蛊虫,那就将肚子里的孩子,如若是女孩,便是暗魅楼下一任的圣女,如若是男孩,那便必须杀掉……” 白狸的视线有些凝滞,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毫无感情波澜。 她身上的秘密和不得已,太多太多。 她不需要别人理解她。 她只需要……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终究,还是你们自己妥协了,用女儿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您真虚伪。”胤承对白狸始终都是警惕。 他自己也同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他承认自己心中有例外。 朝阳,就是他唯一的例外。 是他这辈子都不会伤害的存在。 “胤承,我一直以为你比朝儿成熟稳重,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你们,都还需要历练。”白狸没有多少,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我倒要看看,你和朝阳,会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 过去的路重新摆在白狸面前,她一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至少……不会毁了木景炎。 可如今同样的事情摆在朝阳身上,她又会怎么做? 胤承又会怎么选? 圣女,不是断情绝爱,是绝对,不能爱。 她与小一一母同胞,为何最终她成了圣女。 是她比小一厉害和聪明吗?不……是她体内的蛊虫活了下来。 而小一,是自由的。 她从未将小一当做可有可无的影子,她也承认对小一做了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作为姐姐,她也曾经羡慕小一的自由。 也为了给她自由……筹谋算计。 可如今,她们姐妹如同仇敌。 就是为了,一个男人。 …… 城外,荒坡。 朝阳北柠和萧君泽三人都受了伤,现在还无人支援,处于下风。 “怎么办……”北柠和朝阳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个时候西峰还没有出手,他们的体力就已经被耗尽了。 西峰显然是不着急出手,想要看着他们筋疲力竭,耗干他的心力。 朝阳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侧目看了眼一直在护着他们的萧君泽。 他的手指已经在滴血了,左肩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这样下去我们都走不了,西峰不敢要我的命,毕竟我现在是西域的圣女,我数到三,你带萧君泽走。”朝阳小声在北柠耳畔开口,让她将萧君泽带走。 “别想!”萧君泽蹙眉,扶着肩膀后退。 “陛下耳朵够灵,不走都得死,我一个奴婢不配和陛下殉葬。”朝阳怼萧君泽,有些生气。 “你确实不配,所以……”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护在身后。“别死。” 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快速别开视线。 “一起走……”朝阳深吸了口气,反手甩出长鞭。 西峰冷眸看着朝阳,伸手抢夺杀手手中的弓弩。 抬手对准萧君泽,冷箭刺破空气。 “萧君泽!”朝阳心口一紧,几乎没有思索。 萧君泽已经不能再受伤了。 “嗯……”利箭刺穿朝阳的肩膀,疼痛一瞬间传递全身。 “朝儿!”萧君泽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眼眶因为愤怒和担忧和赤红出血。 朝阳眼前有些发黑,那利箭上有毒。 “先走。” 一阵风吹来过来,带着强劲的杀意。 黑暗中,一身白衣带着薄银面具的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北柠惊慌的看着那人,此人……很强。 萧君泽将朝阳横抱在怀里,警惕地盯着那人。 “走!”那人看了朝阳一眼,冷声开口。 萧君泽也顾不上对方是敌是友,抱着朝阳快速离开。 北柠也追了上去,始终警惕地看着四周。 西峰身边,杀手互相看着对方,想要上前。 “不必动手。”西峰抬手拦着身侧的手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他不可能认不出来人是谁,哪怕他带了面具。 “丞相,为何要放走萧君泽……”西峰不能理解,既然是沈清洲,为什么不趁机杀了萧君泽。 “我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叛徒来教。”沈清洲眼眸冷凝地看着西峰。 西峰心口一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终究是……背叛了沈清洲。 他曾经是沈清洲最信任的手下,一路跟了他几十年。 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丞相,我只是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西峰再次开口。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朝阳是我的女儿。”沈清洲走到西峰面前,抬手扼住他的脖子。 西峰阻止手下动手,他永远不会对沈清洲正面出手。 “从一开始……”西峰没有撒谎,他确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是沈清洲的女儿。 那一瞬间,沈清洲的眸子透着嗜血的残忍,手上因为用力青筋狰狞。“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备受欺凌,看着我对她下手!西峰……你万死不足平我心中之怨!” 强大的内力让周身的杀手惊慌后退,沈清洲几乎是徒手将西峰摔在了地上,用力扼住咽喉。 “咳咳……”西峰吐了口血,什么都没有解释。 他无法解释…… “伤我沈清洲的女儿,就算不杀你……”沈清洲松开西峰,一剑刺穿西峰的肩膀,用力挑断筋络。 “统领!”手下惊慌上前。 西峰已经无法说话,抬手阻止。 他的命是沈清洲给的,就算他杀了自己,也无所谓…… “记住,没有下一次。”沈清洲起身,居高临下的威胁,随即离开。 西峰咳嗽了许久,隐忍地捂着肩膀。 这一次,沈清洲没有杀他,是看了白狸的面子。 沈清洲的软肋,从来都是白狸。 …… 城外。 萧君泽抱着朝阳出城,惊慌地扯开她的衣领查看伤势。“怎么办……” 一个冷静如常,随时都能保持冷漠的帝王,居然慌了手脚。 北柠眼底透着羡慕,叹了口气将萧君泽推开。“我来处理。” “箭有毒……”萧君泽紧张地开口。 “……”北柠一脸惊诧地看着萧君泽。“朝阳可是毒谷的传人,什么毒能毒得了她?处理下伤口,一会儿就醒了!” 第460章 帝王最无情肮脏 萧君泽这才安静下来,呼吸沉重的坐在一旁。 北柠也靠在角落里,替朝阳处理好伤口以后,独自包扎自己的伤口。 从小到大,她躲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次数太多了。 “你对她很上心。”北柠先开了口,她不能理解一个帝王对一个女人的这种偏宠。 帝王,在北柠眼中是无情的存在。 如若非要说身份,她是南疆皇帝的私生女。 也算是南疆的公主。 可惜,她不觉得自己的血液有多高贵,她只觉得肮脏。 帝王,是最无情,最肮脏,最可怕的存在。 “与你无关。”萧君泽眼眸沉了下来,他是不信任北柠的,他之所以在这里守着,是怕北柠趁机伤害朝阳。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北柠没有多问。 她是不会随朝阳离开的,一天没有救出宁河,她一天不会走。 “离开西域……”朝阳不知何时醒来,声音沙哑地回答北柠的问题。 “朝……”萧君泽惊慌地伸手,可想要触碰朝阳的手还是落了下来,冷漠的坐回原地。“命可真大。” 朝阳扶着伤口坐了起来,看了萧君泽一眼,冷冷开口。“陛下命更大。” “哼……”萧君泽哼了一声,不再看朝阳。 朝阳没有多说,不和萧君泽一般见识。 北柠倒是长见识了,萧君泽还能再心口不一一点吗? “在救出主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西域的。”北柠摇头,她不能随朝阳一起离开。 “活下去。”朝阳没有强行留北柠,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柴烧。 若是她贸然去送死,不仅仅救不出宁河,还无法复仇。 北柠心里自然也很清楚。 “如若组织背后的主人真的是白狸,她不会杀了宁河。”朝阳垂眸,眼底是浓郁的失落。 提到白狸,她如今只会害怕。 曾经她最亲密的家人,母亲,如今却成了她的噩梦。 “我会留在西域,等有了足够的把握再动手。”北柠示意凤卿放心。“你最好能逃出去,别让我对你失望。” 其实北柠并不觉得朝阳真的能逃离暗魅楼的管控,宁河曾经说过……没有人能真正逃脱暗魅楼。 这个地方,有着让人最恐惧的地狱。 北柠离开,黑暗的环境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两个人。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但却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声。 “木景炎将军,我要带走。”沉默了很久,萧君泽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陛下不觉得奉天极其危险?”朝阳蹙眉,话语还是透着试探。 即使她已经决定要将木景炎交给萧君泽。 她必须要谨慎,绝对不能再让木景炎受到任何的伤害。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萧君泽的话语像是誓言。 这也等同于告诉朝阳,就算带走木景炎,他也绝对不会利用木景炎的名号,威慑四方。 梦魇之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他只是想将木景炎送回木家,让木家人好好团聚。 “你要说到做到。”朝阳视线灼灼地盯着萧君泽。 “木景炎对我来说同样重要。”不需要朝阳刻意提醒。 “好……” …… 暗魅楼。 “圣女受伤了?”白梓延淡淡问了一句。 “是,但不是重伤,组织的人在追杀圣女。”手下紧张开口。 “追杀圣女?”白梓延眯了眯眼睛。“他们追杀的,绝对不是圣女,大概……是圣女从组织带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去给我查清楚。” “是!那圣女……”手下不知道该不该拦截。 “不必,让她逃。”白梓延笑了笑。 总要给朝阳一次逃跑的机会,才能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阁主,宫里来消息,说陛下要求选秀时间提前……” 白梓延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这个白楚尧,最近太过活跃。“让人去给他一些警告。” 一天不给他点教训,他倒是真的把自己当权利在手的皇帝了。 “是!” …… 西域,边境,婆萨之地。 “小姐。”何顾与朝阳碰头,警惕地盯着萧君泽。 “没事。”朝阳摇头,表示萧君泽可以信任。 “我们已经提前让人将木景炎将军送出婆萨,隐藏在送殡回奉天的车队里。” 组织的人一定不会想到,朝阳还在境内,先将木景炎送走。 “陛下可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朝阳将一块令牌交给萧君泽,让他尽快与星移会合。 那块令牌是白楚尧给的,可以让婆萨的军队让开关卡。 萧君泽看着令牌沉默了很久,他其实很想带朝阳一起离开。 可明知道朝阳现在不走,目的是为了等谁。 “朝阳,我最后问你一次……”萧君泽握紧令牌,手背筋络清晰。 “你跟不跟我走。”萧君泽想,如若这次朝阳还是决定和胤承离开而抛弃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朝阳了。 朝阳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陛下,回到奉天还有硬仗要打,祝您一切顺利。” 萧君泽红了眼眶,许久才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别后悔,后悔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朝阳别开视线,咬牙笑了一下。“陛下放心,朝阳做事从不后悔。” 既然都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后悔。 “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开始……我朝阳与陛下,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朝阳后退了一步,冲萧君泽抬手作揖,深深地鞠躬。 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愿,不再相见……”萧君泽转身,雾气却溢出眼睛,不经意间滑落。 他与朝阳的相遇,误会,互相折磨,到最后的一别两宽…… 终究是他有错在先,又何必奢求。 “何顾,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看着萧君泽离开,朝阳将百晓堂的号令拿了出来。 那是老者死后交给她的。 能号令百晓堂。 “小姐,您说……”何顾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他和朝阳要暂时分开了。 “替我守护萧君泽,让百晓堂为他所用,助他成就大业……” 星移说得对,萧君泽会是个好的帝王。 她曾眼看萧君泽东宫高贵,也曾眼看着他被废狼狈,更是亲眼看着她登上皇位。 他应该是个帝王,一个为百姓而生的帝王。 “小姐……”何顾倒吸一口凉气。 若百晓堂为萧君泽所用,那沈清洲…… 怎么可能同意。 “我的话,不能听了吗?”朝阳反问。 “不……”何顾也双手抱拳。“小姐,此去一路艰辛,怕万般艰难,让何顾在背后保护您,行吗?” 第461章 朝阳萧君泽一别两宽 “不必了,此去生死未知,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我与胤承……独自承担便可。” 朝阳笑了一下,她不能理解白狸和宁河当年的反抗,如若真的被暗魅楼或其他势力控制,大不了一死,为何要妥协。 她此番便是向着朝阳,迎着自由而去的。 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再来伤害她。 “好……”何顾知道,谁对改变不了朝阳的决定。 …… 婆萨,酒楼。 “朝儿可有事?”见何顾来见自己,沈清洲有些紧张。 “回主人,小姐安好。” “为何不在身边守护。”沈清洲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一夜未眠。 “小姐要和大虞的皇帝逃走。”何顾担心朝阳会有危险。“还要将……百晓堂之力,交给萧君泽。” “百晓堂本就不在朝堂之内,属于江湖组织,既然是朝阳的意愿,交给萧君泽便是……”朝儿居然这般在乎萧君泽。 明明,当初的替嫁……萧君泽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身体微微一僵,沈清洲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至于大虞的皇帝胤承,此人……并非良人。”沈清洲摇了摇头,视线游离。 胤承,他小时候经常见那个孩子,他的眼睛太特别,里面暗淡深邃,毫无波澜。 与白狸,太像了。 一个将情感摒弃的人,最可怕。 …… 婆萨,罗布。 朝阳一身男装,隐藏在花楼之中,等待胤承。 她与胤承约好,再次会面。 可等了很久,胤承都没有按规定时间到来。 朝阳莫名有些心慌,以往胤承不会迟到。 “你们听说没,边城有人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 “最近边关不太平,没事儿别往关外跑。” 花楼中,有些人在议论边城杀人的事情。 朝阳心口一紧,边城…… 不知道萧君泽有没有顺利逃出去。 起身打算去边城看看,朝阳又怕胤承来了找不到自己。 双手握紧犹豫了很久。 既然都已经做出选择了,萧君泽以后的路,必须让他自己走。 无论他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 花楼外。 胤承站在角落,许久才走了出去。 朝阳,终究还是将木景炎交给了萧君泽。 “朝儿。” 朝阳从花楼离开,终还是不放心想去边城看看。 可刚出花楼,就看见了胤承。 “胤承!”朝阳松了口气,快步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胤承抬手牵住朝阳的手腕。“不后悔吗?” 他想最后问朝阳一次,和自己离开,她真的不后悔吗? “不会后悔。”朝阳回答得很坚定。 她不会后悔的。 胤承用力将朝阳拉到怀里,呼吸发颤。 那,也让他疯狂一次。 “我们离开西域。” …… 婆萨,边城。 萧君泽躲在城外的废墟中,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该死,他的身份暴露了。 杀他的这些人,绝对不是西域之人,也不是组织和暗魅楼的人。 大虞,是帝辛的人,他是想和朝阳离开之前,彻底除掉自己,永绝后患?还是说这个人……别有所图。 他根本就不会真心为了朝阳放弃天下,而是趁机扰乱天下局势? “陛下!”星移算到萧君泽离开婆萨会有血光之灾,提前带人前来寻找。 “陛下,你受伤了!”星移找到萧君泽的时候,他已经满身都被血液浸透。 “朝儿……”萧君泽眼前发黑,他在担心朝阳,如若朝阳被胤承利用和欺骗…… “陛下,您该回国了。”星移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无论以后的路怎么走,都是要朝阳自己去完成的,陛下您要学会放手。” 雏鸟若是不让它自由去飞翔,它永远不会成长。 此番朝阳离开必然是大凶之兆,但星移知道,朝阳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要还活着,总还有机会。 萧君泽捂着伤口沉默了很久,说好了要放手的。 “好……” 那就放手吧。 可为什么,放手也会这么疼。 心口疼痛到让身体麻木,连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陛下,我们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人……没有好坏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想要的东西不同,自私和利己程度不同罢了。”星移看了眼天边,萧君泽和朝阳前进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路上荆棘丛生,危险重重。 “立场不同,但有底线。”萧君泽垂眸,苦涩开口。 这种教训和经验,是他以失去朝阳而得来的。 人可以自私,可以利己,但总要有个底线在。 做事毫无底线了,就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如若从一开始,他对朝阳仁慈一些,不将欲加之罪惩罚在她身上,他和朝阳,也绝对不会走到今天。 如今,他早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留下朝阳的资格。 胤承说,伤害过朝阳的人没有资格谈保护…… 他,从错了的那一天开始,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 奉天,江南之地。 木怀成穿了萧君泽的衣物,与柔然公主同乘,在江南之地遇上伏击。 “先带陛下离开!”禁军统领大喊一声,拼死护住马车。 无论如何都要迷惑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这车里坐着的就是萧君泽。 只有如此,才能让真正的陛下顺利回到皇宫。 “啊!”马车内,阿图雅中箭,疼得捂住嘴不敢吭声。 她不能喊,也绝对不能让‘萧君泽’落在这些人手里。 马车逃到林子深处,木怀成让阿图雅下车。 “忍着些。”九凤和禁军在外奋力拼杀,这个时候……木怀成也顾不上男女有别。 阿图雅点了点头,疼得眼前发黑。 她可是柔然嫡公主,柔然虽小,可也从未让她吃过任何苦头,可今日为了萧君泽,她什么都能人。 见阿图雅走不了两步就要摔倒,木怀成只能将人横抱,躲进深处的山洞里。 他们必须等到禁军解决那些杀手才能离开。 给对方制造假象。 萧君泽就在这车马之中,只是他们的人废物,没有寻到而已。 山洞。 阿图雅的脸已经惨白如灰色,疼痛让她不停地颤抖,可为了不暴露,她居然真的一声未吭。 “公主,得罪了!” 木怀成撕开阿图雅后背的衣衫看了眼伤口,脸色一沉。 这是倒刺短箭,拔出会受到二次伤害,连壮汉都撑不住,何况是阿图雅。 “那些杀手逼得紧,我们躲在这……若是想活命,我必须给你处理伤口,否则等不到禁军和阿九,你便会失血过多而亡……”木怀成不是危言耸听,阿图雅本就是娇生惯养之人,这种伤会要了她的命。 “救我……”阿图雅声音沙哑,她还不想死。 “会很疼,你必须忍住,不能出声。”木怀成不能确定,阿图雅能不能忍住。 “我会忍住……” 第462章 白狸与沈清洲见面 木怀成蹙了蹙眉,这种倒刺的短箭若是强行拔出,就算是男子也很难忍住。 可若是不拔……阿图雅会死。 看了眼山洞外,木怀成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被发现,他便将追来的人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咬住。”木怀成将一根木棍交给阿图雅。 阿图雅嫌弃地哭了起来,她不想咬树枝。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这种娇生惯养的公主和千金小姐,他在奉天就屡见不鲜了。 一只手捂住阿图雅的嘴,木怀成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嗯……”出乎意料,阿图雅一声没吭。 倒是木怀成,差点忍不住闷哼出声音。 阿图雅没有咬木棍,疼狠了只好一口咬在木怀成的虎口上。 没有强行将手拿开,木怀成快速将衣衫撕扯的布条捂在出血的伤口上。 偏偏此时,山洞外有脚步声。 阿图雅全身都是血迹和冷汗,眼泪只敢无声地流淌。 木怀成也有些紧张,怕阿图雅忍不住。 可阿图雅就那么隐忍的咬着木怀成,硬是一声没吭。 慢慢松开木怀成的手,虎口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嘘……”木怀成伸手去握剑,警惕地听着灌木外。 “那边去找!” 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远,木怀成才松了口气,在山洞中点燃火堆。 “我会不会死……” 看着火焰燃烧,阿图雅全身早已经湿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力气。 “不会。”木怀成随口说了一句。 连这种疼都能忍,这个柔然公主倒是让他有些改观。 “还要再忍受一次疼痛,他们的人刚走,你若是想喊,就喊出来。”木怀成查看阿图雅的伤口,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伤口不止血。 显然,是伤到要害了。 必须要用烧红的匕首先止血。 “我会死对不对……”阿图雅看着木怀成,眼眶红肿得厉害。“我好想死之前……回柔然看看我母后,还有我哥哥……” 阿图雅的哥哥是嫡皇子,本应该是柔然太子,可就是因为阿朵珠的关系,让阿图雅的哥哥阿塔尔错失太子之位。 木怀成查看伤口的手指僵了一下,这一句哥哥,让他想到了朝阳…… 当初,朝儿在厉王府被人伤害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思念着谁。 他提前离开西域,不知道朝阳在暗魅楼如何。 暗魅楼的人将朝阳当做最重要发的棋子,至少他的朝儿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会让你死。”木怀成将匕首烧红,将自己的手重新递到阿图雅嘴边。 阿图雅视线游离地看着木怀成,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虚弱地捧着木怀成的手,这次再疼……她都没忍心咬下去。 她还想活下去,木怀成这个人对她来说虽然很陌生……也很冷漠,可他说会让她活下去。 莫名,就觉得心安了。 这可是木怀成啊,奉天战神木景炎的子侄,他说不会让她死,肯定就不会让她死吧?他这么厉害…… 慢慢的,视线有些发黑了。 好疼啊,她好想哭,好想喊出来,可是没有力气。 “阿图雅公主?” “母后……阿图雅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奉天的陛下……不喜欢阿图雅,阿图雅没能……在奉天得到宠爱,无法让哥哥,得到奉天陛下的支持了……” “母后……” “是阿图雅无能。” 木怀成给火堆添了点柴,深意地看着已经半昏迷中的阿图雅。 身在皇族,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皇家用来权衡利弊的政治工具罢了。 …… 西域,边关。 “丞相,小姐和大虞皇帝离开,往大虞方向。应是那大虞皇帝还要回大虞安置好一切。”手下站在沈清洲身后,小声禀报。 “照看好小姐,远远跟着便是。”沈清洲不信任胤承,也不认为胤承能给朝阳想要的自由和幸福。 “丞相,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说陛下的车马已经到了江南十二城,高手已经在路上拦截。” 沈清洲眼眸暗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萧君泽,根本就没有跟随车马离开,那马车中坐着的,可不是萧君泽。 可沈清洲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看沈芸柔自己的能耐与本事了。 如今他站在这西域的城墙之上,不是以奉天丞相的身份,仅仅只是……以一个想要保护和弥补女儿的父亲身份。 既然朝阳想要拥护萧君泽,那他便放过他这一次,但后面的路能不能走下去,看萧君泽自己的能耐。 身份一个帝王,如若不经历千辛万苦,坐上那位置也是死路一条。 成功,都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在皇宫之中,舒服和安逸,是留给死人的。 “替我传信给芸柔,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强求。”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从小聪明,与他性子极其相似,可惜……野心太大。 野心大到时常会来算计他这个父亲。 九五之尊,万人之上,他沈清洲从来都不屑去争取。 可偏偏,女儿的野心,无法控制。 沈清洲对沈芸柔是极其放纵的,沈清洲也承认沈芸柔的能力与才华,有一点……沈芸柔早就已经超越他这个父亲。 那就是没有心。 在沈芸柔眼中,没有爱情,仿佛世间万物只是她的棋子,一切都可以利用。 这一点,他沈清洲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却终究毁在了白狸手里。 讽刺的笑了一下,朝阳并不像白狸,反而沈芸柔更像白狸。 “你们都退下吧。”屏退了手下,沈清洲安静地站在废旧的城墙之上。 婆萨的风透着凉意,但却很舒服。 衣衫吹动,沈清洲为了掩饰身份而染黑的发丝微微有些散乱。 这个男人,饶是岁月都无法撼动他的容颜与气场。 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早已覆上寒霜。 城墙之下,躲在角落的女人抬头看着沈清洲,两人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谁都没有先开口。 “既然来了,没有一句解释就要走?”沈清洲没有回头,双手一直在隐忍的握着。 他在等白狸主动出来见她。 可察觉到白狸想走,倒是沈清洲自己沉不住气了。 “我的武功被毒素压制,现在贸然见面,怕丞相杀了我……”白狸声音冷漠,仿佛终于揭下了曾经的面具。 沈清洲连回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他的内心很复杂。 已经不知道对这个女人是爱大过于恨,还是恨多过于爱了。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沈清洲,锥心刺骨的滋味,如何?”白狸别开视线,也不愿去看沈清洲。 她爱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否认,也没有怀疑过。 沈清洲啊…… 怎么可能让她不爱。 可,她不能爱。 第463章 白狸离开沈清洲的原因 “来见我,就是说这些?”沈清洲转身,一步步走下城墙。 白狸脸上戴着面纱,沈清洲脸上戴着面具。 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未曾真正看透过对方。 “本以为,我为你铺好了路,你会顺势拿下奉天,登基称帝。”白狸的话,透着寒意。 “白狸,你从未了解过我,因为你从未试着爱我,在你眼里,我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沈清洲的手指触碰白狸的面纱。 白狸下意识惧怕的后退。 就算她是圣女,就算忍受沈清洲的一切折磨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那种刻印在灵魂上的烙印,永远都不会淡化。 沈清洲手指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是他……从未留下退路。 “白狸,你自由了,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了。”太累了。 从爱上她开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是因为白狸想…… 他又何尝不知道白狸聪明,精于权谋算计,所以,在他权利之内,他宠着她,由着她,无论她想要什么,哪怕她想要这天下。 可白狸什么都不说,也从来都不信任他。 她想的,只是利用他。 半生折磨,半生伤痛,他对白狸的恨与日俱增,然后慢慢消退。 本以为白狸骗了他,让他如此伤害朝阳,会让他对白狸恨之入骨。 可沈清洲发现,当爱恨相互抵消,心境是平和的。 无论白狸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往后的余生,他只需要做好一个父亲的职责,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女儿,足以。 “丞相居然不利用这么好的机会,将我绑回身边,打断双腿,囚禁折磨?”白狸笑了,她倒是真的没想到,沈清洲……不要她了。 “白狸,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以后,我可能也会死……”沈清洲问完,便自嘲地笑了。 她怎么可能会想这种事情。 说出来,也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你不会。”白狸后退了一步,她也担心沈清洲会在她死后做傻事,所以……她才将朝阳是他女儿的线索早早让他知道。 原本,她不让沈清洲知道朝阳的身世,是为了让他恨自己,不再爱她…… 后来,她让沈清洲知道朝阳的身世,不是为了报复。 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 “呵……”沈清洲越发失望。 “沈清洲,我对你的惩罚,可不仅仅是朝阳那么简单,还有一件事,我要让你知道……”白狸冲沈清洲笑了一下,面纱轻轻滑落。 西域的圣女白狸,可是当年可比星月的存在。 那张容颜,也曾让沈清洲这样孤傲清高的人停下脚步。 “这些年,你恨木景炎,将木家几乎赶尽杀绝,可曾想过这个人曾经是你的兄弟,曾经多次救你性命,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白狸在扎沈清洲的心口。 他沈清洲生平心口最大的伤口,一是对朝阳的所作所为,二是对木景炎…… 木景炎三个字,在沈清洲这里一直都是雷区。 也是禁地。 “木景炎,没死……他只是中了梦魇的毒,如今……萧君泽应该已经带着他回到奉天了,你就不期待与他见面时的场景吗?” 沈清洲猛地抬手将白狸困在城墙之上,双目慢慢赤红。“你再说一次……” 木景炎,没死。 白狸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激怒他? 还是,她又有什么新的阴谋。 “木景炎没死。”白狸看着沈清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 白狸的倔强,在沈清洲眼里就像是挑衅。 她不过就是仗着他的爱,有恃无恐。 “还有,木景炎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将我从你身边抢走,是我去求他,让他带我走……我说,如果你不带我走,沈清洲就会死……” 白狸的笑很好看,可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沈清洲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发疼,如同被腐蚀一般,慢慢溃烂。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沈清洲已经分不清楚白狸口中,哪一句才是真话。 “木景炎,你的好兄弟,到死都想着怎么保护你,如何保住你的命……因为只有他死,你才能活着啊,你以为……隆帝的那点儿小心思,他看不出来吗?”木景炎,他像个傻子,可他从来都不是个傻子。 他将兄弟,将感情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而你呢?误会他,不理解他,恨他,伤害他的家人,伤害他为你留下的一切。所以,他比你更值得别人爱。” 白狸的话,永远比毒药更毒。 “白狸,你的报复早就已经达到了,所以……放过彼此吧。”沈清洲慢慢站直了身子,呼吸和手指都在颤抖。 放过彼此吧。 放过他…… 转身离开,沈清洲第一次……彻底死心了。 白狸这个女人,从此刻开始,与他再无瓜葛。 一步步走出城外,沈清洲第一次感觉步伐如此沉重。 “噗!” 终于,在白狸看不见的地方,沈清洲跪地,吐出一口黑血。 “丞相!”手下惊慌上前,扶沈清洲离开。 沈清洲离开以后,地面那一摊黑色血迹中,有一只极难察觉的虫子,在慢慢蠕动,然后死亡。 …… 城内。 白狸看着沈清洲离开,终究是撑不住的摔在了地上。 黑血从口中吐出,在看到自己体内的蛊毒终于解除以后……白狸突然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砸在了地上。 她这一生,就像个笑话。 她是西域圣女,注定断情绝爱。 可人生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断情绝爱,她做不到…… 所以她会死,她爱的人,她全身心交付过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动心并且对她也动心的男人,也会死。 这种蛊,融入血骨,与她的身体相连。 除非她爱的人对她再无爱情,否则…… 她只有杀了沈清洲,才能活下去。 她做不到。 只能等他变心。 可沈清洲,从未变心。 暗魅楼给圣女下这种蛊毒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她们经历情毒,然后知道人心善变,从而真正做到断情绝爱。 可偏偏,沈清洲痴情且偏执…… 白狸知道,只要体内的蛊毒还在折磨自己,沈清洲就一直爱着她。 她的心脏疼得越是厉害,沈清洲对她的爱就有多浓烈。 可前一刻她还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要说狠,还是沈清洲最狠。 他说不爱了,就真的不爱了…… 那一刻白狸心里很清楚,沈清洲是真的不爱她了。 也不要她了。 无力地靠在角落里,白狸的视线有些模糊。 但愿她的女儿,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她绝对,不能让朝阳爱上任何人。 只要朝阳不爱任何人,她体内的毒,就不会发作。 就不会生不如死。 就不会被暗魅楼控制。 第464章 蛊毒发作需动情 大虞,关外。 朝阳回头看了眼奉天方向,从大虞的河水镇到奉天的三十二城,遥遥相望。 胤承也勒马停住,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收紧了些。 “不知道哥哥有没有顺利回到皇城。”朝阳担心木怀成,他代替萧君泽回京都,本就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朝儿是在担心木怀成,还是另有他人……”胤承的话语很低,问出口后他自己也后悔了。 他的思绪和心理都很敏感,他总是担心朝阳心中有别人。 朝阳握着缰绳的手也僵了一下,视线凝滞地看着胤承,许久才开口。“胤承,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将她能安排的一切都做好,心里不会再去想任何事情了。 她现在只想快一些,带着胤承离开。 “是我的错……”胤承垂眸,伸手牵着朝阳的手腕,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等安置好大虞的一切,我便带你离开,你在大虞是安全的,就算是暗魅楼的人,也不敢将你怎样。”胤承眼眸晶莹地看着朝阳,他只有朝阳在身边的时候,才能保持这份纯净与善良。 “好……”朝阳点头。 …… 西域,暗魅楼。 “阁主,圣女已经逃离西域,我们……我们的人跟丢了。”手下惊慌跪地,脸色惨白。 “不必惊慌,给她逃走的机会,她会主动乖乖回来的。”白梓延扬了扬嘴角,如今的朝阳还小,不懂得什么叫情毒……那种锥心刺骨求死不能的感觉,没有人能承受。 “可是阁主……”手下担心,若是圣女一辈子不动情,那毒对她便没有作用。 “人有血肉,三魂七魄,七情六欲,真正的断情绝爱?你能做到吗?”白梓延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 手下一脸思索,随即摇了摇头。 他做不到。 “无论是萧君泽还是帝辛,这两个人,终将是未来的强者,无论谁与朝阳有男女之实,都会被过上情蛊,只要朝阳对其中任何一人动了心,便能激活对方体内的蛊毒……用一个圣女,牵制一个强者,这才是暗魅楼的真正目的。” 白梓延坐回椅子上,眼眸透着深意。 当初与白狸纠缠的有木景炎和沈清洲,这两个人都是强者。 白狸最终爱的人是木景炎,所以她选择杀了木景炎自己活下去,那朝阳呢? 在萧君泽和帝辛之间,她又会怎么选择,是自己活下去亲手杀了爱的人,做到断情绝爱,还是乖乖回来……为了自己,为了爱人,为暗魅楼所用。 “人心难测,情毒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当对方变了心,不爱圣女了,她体内的蛊虫和对方体内的蛊虫都会死。”手下提醒白梓延,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人心会变。 “暗魅楼做事,从来不会留下弱点……”白梓延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不是弱点,这才是情蛊最残忍的地方。” 一旦情动至深,蛊毒就会被催动,一旦蛊毒开始发作,每毒发一次,圣女对爱人的思念和眷恋就会增加一分,她根本无法控制那种汹涌而来的爱意,她会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当一个女人用情至深之时,却突然感受到对方变了心,那会是怎样的心情? 会疯魔,会因爱生恨。 即使蛊虫死在体内,这个女人也会将全部的爱意转换成恨意,至死方休。 “你知道暗魅楼的由来吗?暗魅楼……是西域第一任皇帝曾经最爱的女人所创立,她的初衷是为了能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让暗魅楼的势力帮他铲除异己,血洗江湖反叛之人……” 可后来,先祖皇帝变了心,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曾经的海誓山盟,却慢慢成了笑话。 因爱生恨,慢慢将理智腐蚀。 情蛊的毒,便是她所研制,为了将自己的爱人困在身边,暗魅楼开始渗透皇权,开始架空皇室。 后宫女人一个个惨死,皇家血脉从那时候开始便逐步凋零。 这些年,暗魅楼一直都凌驾于皇权之上,暗魅楼真正的目的也早就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西域。 天下,才是暗魅楼真正觊觎的东西。 得到天下之人,才有权利和资格,掌控好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暗魅楼从来都不焦急于追溯圣女在哪,无论走到哪里,圣女都只是暗魅楼一只穿透红线的木偶,一只最有价值的利用对象罢了。 至于白狸,这是暗魅楼几百年来最特殊的女人。 算计暗魅楼,对抗暗魅楼,反过来利用暗魅楼,还能因为忍受不了情毒的痛苦亲手将自己最爱的男人杀掉…… 这样狠辣的女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 而朝阳,未必能做到她母亲那般断情绝爱。 “暗魅楼有祖训,放弃爱情的女人,会是这世间的主宰,男人之所以位高权重呼风唤雨,不过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足够爱他,愿意为他臣服罢了。如若有一天,女人不再卑微去爱了,这世间将无人能及。” 这句话,是创建暗魅楼的女人留下来的。 这也让暗魅楼上上下下的高手,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女人。 在暗魅楼,最强的杀手是女人,圣女是女人,十阶以上的高手过半都是女人。 女人若是发狠,男人防不胜防。 就如同拜月,杀人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勾勾手指……那些好色之徒便争先恐后地去送死。 …… 西域,后宫。 西域皇帝白楚尧虽然是个傀儡,可这个傀儡皇帝却极其的乐于享受,美人儿美酒不离身,永远一副纨绔又扶不上墙的状态。 “陛下,明日选秀,您看看这画像……”太监紧张开口,将画师送来的画像交给白楚尧。 白楚尧看了媚儿一眼,伸手接过画像。“这都是谁家的女儿,连朕的婢女都比不过,还想入宫?” 媚儿眼神闪躲了一下,紧张地握紧手指。 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选秀当天人员混杂,她就带着白楚尧从事先准备好的通道离开。 逃离这个地方。 “陛下,这位是内政大臣盖家的女儿,她若是得到宠幸,盖家必然会为我们所用……”太监小声提醒。 白楚尧眯了眯眼睛,盖家…… “这位是耶律将军的次女,虽不是嫡出,但……” 白楚尧将画像扔回太监手中。“你定吧。” 这些趋炎附势的东西。 就是知道皇权乃是摆设,暗魅楼迟早要出手夺权。 暗魅楼的心不在西域而在天下,西域皇权会给暗魅楼太大的限制,所以西域皇帝对西域掌权之人来说就是个傀儡,一个摆设而已。 既然是摆设,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嫡女送入宫。 “那个乌伦家的女儿,留下。”那是白楚尧给拜月找的新身份。 第465章 朝阳有些后悔了 “媚儿,你知道的,我不想选秀,这些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等所有人退下,白楚尧伸手拉住媚儿的手,笑着吻了一下。 “媚儿知道……”媚儿安抚地开口,半跪在白楚尧面前。“陛下,明日媚儿会安排好一切,我们趁乱离开,可好?” 她想救白楚尧,因为她很清楚,白梓延和暗魅楼的人最终是不会放过白楚尧的,如若这次不逃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媚儿,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背叛暗魅楼?”白楚尧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媚儿手心有些出汗,点了点头。“媚儿只想让陛下活下去。” 她愿意……一辈子照顾白楚尧,只要能让他们安全逃出去。 “如若被发现呢?”白楚尧手指轻轻勾住媚儿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擦。 “不会……”媚儿心跳很快,她其实很害怕。 “这么自信?”白楚尧伸手勾住媚儿的脖颈,用力拉到怀里,吻了上去。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配合媚儿逃离,被白梓延发现以后…… 白梓延是什么表情? 被自己身边养大的小眼线出卖,还真是期待呢。 至于媚儿…… 被发现后,她若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她……只有死路一条。 哪有蠢货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这一点,白楚尧早就不信了。 当年他也是听信了身边之人的话,想着逃离西域皇宫,逃出去…… 可后来被发现,还不是身边之人出卖了他,以此求得一线生机。 人心,永远经不起试探。 人心,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存在。 …… 大虞,皇宫。 朝阳跟随胤承回到大虞。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踪迹。”朝阳怕给大虞招惹无端和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她已经顺利当上了西域圣女,猎杀令也会随之取消,可暗魅楼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和胤承,走得太容易了。 暗魅楼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就像是故意放她离开。 这种欲擒故纵的感觉,让朝阳有些心慌。 “好。”胤承也担心会给朝阳带来麻烦,又怕朝阳害怕。“别担心,有我在。” “胤承,你有合适人选了吗?”这段时间,朝阳一直沉默寡言,她不知道自己要跟胤承说些什么。 他是一国之君,她却要让他放弃全国百姓,和她一起逃离。 “丞相和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军都是我的人,如今朝堂稳固,他们会替我守好这大虞的江山。”胤承让朝阳放心。 “陛下,皇后娘娘,晚膳已经备好,前来用膳吧。” 朝阳还想和胤承说些什么,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朝阳记得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冯婕妤。 胤承出事以后,被封为华妃。 “朝儿回来的事情,不许任何人知道。”胤承还是信任冯慧茹的,只是声音警告。 华妃赶紧拂了拂身子,笑着点头。“陛下放心。” 朝阳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冯慧茹看了很久。“华妃的身子……” 数月不见,华妃好像圆润了些。 朝阳也不是傻子,相隔如此之近,她已经可以听到她肚子里的胎心。 很显然,华妃冯慧茹,怀孕了。 后宫嫔妃,怀的自然是胤承的孩子。 “朝儿……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胤承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不悦冯婕妤的心机。 她此番虽然没有恶意,但却也是故意让朝阳发现她有身孕。 冯婕妤眼底闪过失落,却又极其识时务地低头。“臣妾有孕是只是意外,陛下心中只有娘娘您一人,臣妾只盼着能为陛下生下皇子,其余的绝不奢求。” 朝阳站在原地,大脑有些空白。 “行了,你身子重,早些回去吧。”胤承脸色不是很好,不想让这件事影响他和朝阳的感情。 他心中只有朝阳一人,也是心甘情愿安排好一切随朝阳离开。 可大虞能易主,却不能更改了血脉,留下一个孩子,他的臣子会尽心辅佐。 冯慧茹也是经过考验的女人,他虽不在,但孩子没有能力上朝听政之前,权利还是牢牢握紧在他手里。 “朝儿……”见朝阳不说话,胤承微微有些心慌。 朝阳这才抬头看了胤承一眼,视线被雾气模糊。“我们的选择,是不是很自私?” 她怎么忘记了,胤承的后宫是有人的,那个冯婕妤满眼都是胤承。 而且,还有了胤承的孩子…… “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感情。”人都是自私的。 “胤承,我好像有些后悔了……”朝阳苦涩的开口,慢慢后退了一步。 胤承抬手想要抓住朝阳,但朝阳却再次开口。“我没有胃口,今晚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她很乱。 “好……”胤承点头。 他只当朝阳是一时无法接受冯婕妤怀孕的事情。 可这件事瞒不住,也迟早都会被她知道。 他是皇帝,后宫是有女人的,他无法做到为朝阳守身如玉……也从不在意朝阳的过往。 无论朝阳曾经有过谁,往后的日子里,朝阳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不敢轻易触碰,在他心底,朝阳永远都是特别的,与其他女人不同。 他也想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给朝阳一个人,可他是帝王,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朝儿,会理解他的,对不对? …… 后宫,皇后主殿。 朝阳一个人住在主殿,这里没有人来打扰,很安静。 “谁?”听见有动静,朝阳冷声开口。 来人脚步声微微有些沉重,但却是个女子,应是个孕妇。 “是我。”冯慧茹摘下斗篷遮帽从外面走了进来。 朝阳一个人住习惯了,不想让人照顾,便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 冯慧茹现在前来,必然是有求于自己。 “华妃娘娘,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朝阳警惕,这个女人虽然温柔善良,看起来与世无争,但绝对是个聪明女人。 “娘娘回宫寂寥,臣妾想与您聊聊。”华妃走到朝阳身边,行礼后再次开口。“不知是不是唐突了,姐姐见谅。” “不用姐姐妹妹,你很聪明,知我不会留在皇宫。”朝阳看了冯慧茹一眼,倒是不讨厌这个女人,只是也谈不上喜欢。 视线落在冯慧茹已经显怀的肚子上,看月份……应该是她上次离开大虞没多久。 她和胤承…… 第466章 真正的聪明女人 冯惠茹看了朝阳一眼,突然跪在了她面前。 朝阳愣了一下,不知道冯惠茹这是什么操作。“你……” “求您,救救常公公。”冯惠茹声音更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朝阳愣了一下。“常公公?” “陛下身边一直追随的常公公,他对陛下真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孩子的事情……是我求常山公公的,他也是为了陛下。”冯惠茹有些紧张,她真的怕胤承会杀了常山。 “什么意思。”朝阳有些不解。 “我……知道陛下心中只有您,您不想留在皇宫对不对?陛下有了要和您一起走的心思,我都知道。”冯惠茹的声音有些苦涩,跪在地上无力地笑了一下。“陛下是个很警惕的人,他去西域之前和常山公公的对话……我听见了,我知道他对我还算信任,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胤承想和朝阳离开,在这宫中,他信任的只有常山,所以他会提前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常山。 “陛下只信任常山公公,是我求常山帮我……帮我在陛下的内殿点了侍魂香,这是大虞宫廷严禁的烈香。” 冯惠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全身发麻。 胤承,是她最害怕的人,她惧怕并且敬重着她的陛下。 她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死,可她还是想给胤承留下一个孩子。 那日,胤承喊的是朝阳的名字,眼中也始终只有朝阳一个人。 她的心在滴血,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一个男人,原本是她所不齿的。 可她也有私心。 “原本,陛下是要杀了我的,是我求陛下……我说,我不奢求名分,不奢求宠爱,只想给陛下留下子嗣,这大虞不能落入他姓之人手中,外人,终究是不值得轻信和完全托付的。” 胤承要走,大虞的一切他要交给谁?无非就是自己信任的手下,可他们……真的不会在得到权势以后被眼前的利益所蛊惑吗? 就算他们不会篡位,那百年之后呢? 陛下后继无人,那这大虞的天下该当如何? “你很聪明……”朝阳声音冷凝,冯惠茹真的很聪明。 她能精准地拿捏到胤承的弱点。 “陛下是担心娘娘您……他怕离开以后,大虞权利旁落,会有人对你们不利,所以才留下了我,也留下了肚子里的孩子。”冯惠茹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笑了一下。“陛下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的,那一次,若是我怀孕了,他便留下我的命,若是没有怀上孩子,我会自尽……” 上天眷顾,她怀孕了。 可胤承,并不开心。 他留下冯惠茹唯一的想法,便是让她教育好孩子,辅佐他长大,登基称帝。 “你怎么确定这个孩子一定是男孩?”朝阳别开视线,思绪依旧混乱。 “娘娘,您是聪明人,无论如何,这一定是个男孩。”冯惠茹苦涩地笑了一下。 如若孩子出生是女儿,她就会对外宣称是龙凤胎,如若是男孩,那便是幼帝,也是胤承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不,我不够聪明,你才是真的聪明,冯惠茹。”朝阳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她不聪明,甚至还有些愚蠢。 可冯惠茹是真的聪明,做了这种事情,都能在胤承手里活下来,还能借着腹中的孩子垂帘听政,将来便是这大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从一个家世背景毫不起眼在宫中被人欺凌的婕妤,一步步往上爬,她是好心机的。 哪怕她的出发点是为了胤承后继有人,也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 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冯惠茹,和以后的冯家家族。 因为冯惠茹很清楚,胤承就算留在皇宫也不会爱她。 一个得不到帝王宠爱,又没有实权和母族势力的女人,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从始至终她从未劝过胤承别走,别丢在后宫之人,别丢下朝堂百官,别丢下家国天下。 冯惠茹这个人,将来必定不会简单。 而常山,不过是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朝阳想不明白。“常山是陛下小时候在宫中的玩伴,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被送往奉天做质子以后,常山便一直都在陛下母妃身边伺候,他对陛下如此用心,更不会差错分毫,你是如何说服他,让他不顾性命帮你?” 这才是冯惠茹最聪明的地方。 这个女人,很会利用人心。 “常山公公是不希望陛下离开的,可他无法左右了陛下的决定,无提议为陛下留下子嗣,他便同意了……”冯惠茹只说了重点,但其中的原由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常山是个阉人,阉人自认为自己是不完整的,可阉人也是人,他也是有感情,有七情六欲的。 常山对冯惠茹的感情,自上次朝阳来时,就察觉到端倪,只是她不在意,也没有多想罢了。 “陛下不会留不忠心之人,他不会杀你,却不会饶了常山。”留常山活到现在,已经是胤承仁慈。 冯惠茹很清楚,所以她今夜才冒险前来见她,跪着求她。 “娘娘,臣妾知道,只有您能改变陛下的心思,求您,救救常山。”冯惠茹不停地磕头,无声的恳求。 额头很快红肿出血,让朝阳的心也纠结在一起。 身在皇宫…… “你不必如此……”冯惠茹怀了孕,还是胤承的孩子,她不会……将她怎样。 “我可以帮你劝劝胤承的,但我……不会左右他的决定。”朝阳终究还是妥协了。 这个女人的厉害就在这里,她会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是什么。 就算没有筹码,也要创造筹码。 好在,朝阳清楚,冯惠茹没有坏心,聪明也不过是她在这深宫中不得已的选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活下去,要让家族的人活下去,她不得已不抓住这次机会。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您的恩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惠茹都会帮您。”这次,是她欠了朝阳一个人情。 如若将来有机会,朝阳求她……就算是豁出命,她也会帮朝阳的。 “但愿你能……在这深宫,这权利的漩涡中,保留初心和善良。”朝阳伸手,将冯惠茹扶了起来。 叹了口气,朝阳回房间拿了一盒伤药。“你有了身孕,太医署的东西一定要慎用,会有很多人想要除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走了以后……你的路不好走,撑下去,有任何需要,托人给毒谷送消息。” 冯惠茹眼眶红肿得厉害,她看着朝阳的时候,会失神。 她时常在想,如若她是男子,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带着朝阳离开,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可惜,她不是男子。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今天更新超过12点了,对不起你们,我去路边摊吃小吃吃到了苍蝇,吐到怀疑人生,忘记自己没上传了呜呜呜呜…… 第467章 萧君泽回京的艰辛 “朝儿……我可以这般唤你吗?”冯惠茹看着朝阳,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朝阳愣了一下,于心不忍。 终究,是她强行带走了胤承,让胤承抛下她和孩子。 “你年纪比我大,自是可以这般唤我。” “朝儿……”冯惠茹笑了。 她的笑容很纯粹,面对朝阳,她无法去耍那些心机。 仿佛肮脏工于心计的事情都应该她来做,而朝阳这样从骨子里到容颜上都干干净净的女人,就应该被好好保护。 有时候冯惠茹甚至期待过,朝阳回宫,后宫之尊,她与朝阳同处后宫,似乎也是很不错的事情,至少她可以每日都见到朝阳。 她一定会和朝阳和谐相处吧…… 只要朝阳愿意,她会替她挡住全部的宫闱算计。 一定不会让她被这后宫的血污所沾染。 “小心阿朵珠。”朝阳在冯惠茹耳畔小声开口。 为了牵制奉天和柔然,阿朵珠留在了大虞,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而胤承,为了避人耳目,能顺利带她离开,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处。 他必然会制造失踪的假象,能撑多久,算多久。 而阿朵珠,绝对不甘于在一个没有帝王的后宫混迹余生。 她若想夺大虞的皇权,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会的。”冯惠茹点头。 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大虞,更不会让任何人威胁朝阳和胤承。 …… 奉天,江南之地。 萧君泽昏迷了整整一路,星移装扮成一个垂暮老者,拉着两口棺材装着萧君泽和木景炎边走边哭…… 他这般高调,反而不容易引起那些杀手的注意了。 “儿啊,我的两个儿啊,你们死得好惨啊!儿啊!” “我的儿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死的好惨啊……” 星移的演技堪称出神入化,过路的人一个个避之不及,有的也为之伤感。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儿子都死了,无人养老送终。 这般高调地招摇过市,反而无人盘查。 “这两幅棺材里都是你儿子?”路边,卖烧饼的叹了口气。 “我儿死得好惨,被那关外的马匪杀了,曝尸荒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儿啊,我带你们回家!” 星移边哭边拍棺材。 酒肆中,有杀手在观察四周,见星移老者模样大声哭喊,自然不会多加怀疑。 暗处,何顾奉命一路守着萧君泽,从沈清洲将他派去朝阳身边开始,他就只属于朝阳了。 朝阳将他和百晓堂送给了萧君泽,就算再不情愿,他现在也只能背后默默护送萧君泽。 星移边哭边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 棺材里,萧君泽醒来就听见有人哭喊,嘴角和太阳穴都有些抽搐。 这个星移,真的是巫族人? 能力没看出来,偷鸡摸狗偷奸耍滑倒是一流。 但别说……他这方式还真混进了江南。 “儿啊,咱们回家!” 棺材里,萧君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儿? 磨了磨后槽牙,萧君泽握紧手指,找死! 他堂堂奉天陛下,不要脸了吗? 拉着棺材进了后街巷子,确定没人星移才扬了扬嘴角,打开棺材。“陛下!您醒了!” “滚!”萧君泽冷声骂了一句。 星移欠欠地耸了耸肩,赶紧作揖。“陛下,您……您受委屈,不得已而为之。” 萧君泽撑着肩膀坐了起来,这一路必然有人在背后护着,否则……就算星移偷奸耍滑,也走不到江南。 “什么人!”冷声开口,萧君泽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意。 “该是贵人。”星移掐指一算,笑了笑。“虽不是什么大贵,但也有些用处。” 星移的话音刚落,何顾从墙后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属下何顾,奉小姐之名……追随陛下。” 说完,将手中的令牌交给了星移。 星移扬了扬嘴角。“这是贵物啊,百晓堂号令。” 有这令牌在,可号令百晓堂。 百晓堂可是家喻户晓的情报组织,有了百晓堂助力,那便是得了东风相助。 萧君泽警惕地盯着何顾,眼眸越发冷凝。“你是百晓堂的人?” 萧君泽不信任何顾,他绝对在沈清洲府邸见过这个人。 “是。”何顾点头。 “那为何朕会在丞相府见过你。”萧君泽慢慢握紧了棺材中的长剑。 “百晓堂背后的主人是神丞相。”何顾说了实话,这件事朝阳虽然不能知道,但萧君泽可以知道。 萧君泽惊了一下,拔剑快速抵在何顾的脖子上。 “陛下,丞相并没有得天下的心思,您很清楚……如若他想要皇位,这皇位早在您出生之前就是他的了。” 何顾眼眸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你找死!”萧君泽的长剑刺破了何顾的咽喉。 “丞相如今只想做好一个父亲,让我守护在小姐身边,但小姐之命,让百晓堂为您所用,丞相不会插手。” “他不配!”沈清洲,他配作为一个父亲吗? 强加在朝阳身上的痛苦,全都源自于他对沈清洲的恨意! 沈清洲,是他害了朝阳!断了朝阳的双手双脚,毒哑她的嗓子,让她替沈芸柔嫁入王府受尽折磨。 让朝阳替嫁,是沈清洲用来挑衅他的计谋。 沈清洲是想借他的手杀了朝阳。 终是他没有忍心下去手,如若新婚夜他发现朝阳的身份觉得沈清洲公然羞辱他,而杀朝阳泄愤,那今日……沈清洲和他就算是死一百次都无法解心中的悔意! “皇后娘娘所做的任何事情丞相都不会再插手,若是将来陛下有能力将权势抓回手中,但求给皇后娘娘留一条生路,丞相只想带她离开。” 沈清洲,在对白狸死心以后,便无心朝政了。 他不愿留在奉天,也不愿再去面对木家人…… “沈清洲又想耍什么花招!”萧君泽自然不信。 “陛下,丞相会离开。”何顾再次开口,心跳却在加快。 萧君泽对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不杀你,是看在朝阳的面子上。”萧君泽不会相信何家的鬼话,抬手收了长剑,冷声看着星移。“上路。” 星移赶紧点头。“委屈陛下还要躲在棺材里……” “你可以试试。”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 “那,那我藏棺材里?”星移指着自己,想了想也不想,萧君泽演技不够。 “陛下,小心!” 突然,何顾警惕地推开萧君泽,一只暗箭射在了棺材板上。 有高手。 可过了许久,只听见几声惨叫,杀手没出来,倒是一身白衣,带着薄银面具的沈清洲走了出来。 他没有要伤害萧君泽和星移的意思,一脚踹开另一口棺材,看了眼里面还在沉睡的木景炎。 萧君泽警惕地盯着那人,他答应朝阳要护好木景炎,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些人把木景炎带走。 第468章 木景炎醒来了 棺材中,木景炎干净地躺着,容颜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梦魇之毒,无解。 人会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在梦中,有他想要的一切。 除非,有人能将他唤醒,从梦境中拉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萧君泽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西域的时候,也是他出手相助。 “参见丞相。”何顾抬手,恭敬跪地。 萧君泽眼神一凌,警惕地握紧手中的长剑,几乎下意识要动手。 “陛下,别动怒,别动怒,这是贵人。”星移笑了一下,拦住萧君泽,让他先看看。 如若沈清洲想对木景炎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沈清洲摘下面具,声音冷凝。“木景炎,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杀了木家满门。” “你敢……”萧君泽眼眸暗沉。 星移赶紧拉住萧君泽,一脸惆怅。“陛下,这是说气话呢,梦魇之毒需要手刺激才能醒来,丞相这是故意的。” 萧君泽冷哼。“他会这么好心?木景炎将军为何会有今天,难道不是拜他所赐?” 沈清洲始终没有理会萧君泽,他决定退出朝堂开始,就已经给足了萧君泽面子。 “梦中有什么?让你沉睡了这么多年?”沈清洲冷笑,手指慢慢扼住木景炎的脖子。 “沈清洲!”萧君泽想要阻止,但被星移死死抱住。 “陛下,别冲动,别冲动。”星移心慌地拖住萧君泽的腰。 “如你所愿,我输了。”沈清洲冷笑,慢慢松开扼住木景炎脖子的手。“你若是不肯醒来,无人替你守护她了。” 沈清洲累了,已经不想再和白狸有任何瓜葛了。 转身离开,沈清洲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木景炎,果然没死。 看见木景炎躺在棺材中的那一瞬间,沈清洲就释怀了。 他还没死。 活着就好。 萧君泽有些诧异,沈清洲居然……一反常态。 不仅没有伤害木景炎,还帮了他们? 这真的是沈清洲? 难道何顾说的是真的,沈清洲要远离朝堂? 眼眸沉了一下,萧君泽始终警惕。 将沈清洲当了这么多年的劲敌,当然不会瞬间放松警惕。 “陛下,看来沈丞相是真的无心朝政了。”星移扬了扬嘴角,双手背在身后。 萧君泽深意地看了星移一眼,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甚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巫族的人,果然不能小看。 “陛下,此地不能久留,快些离开。”何顾示意萧君泽离开。 “不管你和沈清洲耍什么花招……”萧君泽警告地看着何顾,示意星移将木景炎拉走。 棺材盖合上的瞬间,木景炎的手指再次活动了一下,睫毛轻轻颤动。 …… “梦魇可以说是毒,也可是说是救命仙丹,让痛苦的人陷入沉睡,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度过余生。”星移赶车,小声开口。 “陛下,你说木景炎将军的梦是什么样子的?”星移像个话痨。 显然,萧君泽并不想理会他,也不想说话。 棺材中。 一丝光线透过缝隙落在木景炎的双眼之上。 眼眸缓缓睁开,一切美梦在一瞬间崩落,冰封瓦解。 在木景炎的梦境中究竟有什么,只有木景炎自己最清楚。 …… 大虞,皇宫。 一夜未眠,朝阳一直坐在院落。 院子里的合欢花开得正好,花瓣飘落,像是一朵朵小伞坠落。 “可有用早膳?”胤承下了早朝,直接带着早膳过来,他知道朝阳肯定吃不下东西。 “朝儿……”见朝阳不说话,胤承伸手将她发丝间的花瓣摘下。“是我的错。” “胤承,你舍得吗?”舍得这后宫之人,舍得冯惠茹肚子里的孩子吗? 舍得这权势吗? “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最重要。”胤承坐在朝阳身侧,双手捧着朝阳的手指。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虔诚, 他只对朝阳如此,也只有朝阳能让她如此。“朝儿,从始至终,从我离开奉天到现在,我所走的每一步路,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我不后悔,因为……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在没有更好选项的情况下,我还是会这么走。” 他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他和朝阳。 “留下子嗣也是计划之一,对吗?”朝阳记得胤承问过这个问题,这说明胤承早就有想过留下子嗣。 连她都想逃离这种束缚,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留在深渊。 “朝儿……”胤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朝阳不能理解他。 他别无选择。 “放过常山吧,深宫之中,有能如此对你忠心之人,不多见了。”朝阳想,就算胤承再怎么信任常山,那禁香刚点燃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吧。 “他犯了错,触及了我的底线……”胤承蹙眉,别开视线,他那么信任常山,常山决然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他。 “他也是为了你好,留他在冯惠茹身边,也能放心些。”朝阳没有多说,如若她不求情,胤承是一定会杀常山的。 就算是为了摆脱心底的愧疚感,也要找人‘替罪’。 常山不死,以胤承的性格,这件事永远都会留在心口一道烙印。 “朝儿……”胤承将餐盒中的早膳拿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朝阳没有再提常山和冯惠茹的事情了,她已经点到为止。 如若胤承真的想走,冯惠茹也有了他的孩子,那善后之事必须做到充分。 在这深宫之中,常山的能力守护冯惠茹母子平安,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毕竟,阿朵珠也已经入宫了。 “陛下,阿朵珠公主求见。”身后,太监小声来禀。 “朝儿,多少吃点,我一会儿再来陪你。”胤承很忙,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如今各方来贺,四海归顺,大虞已经是四大国之中的佼佼者。 当年奉天的盛况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奉天只要内争不断,就永远都无法超越大虞。 朝阳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盘中的餐点。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口总是发闷。 说不上感受,不疼,但绝对不是舒服。 朝阳为自己把脉,可总也把不出毛病,便归结于自己心结太重,郁结而成。 起身想要去摘树上的花枝,脚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朝阳的脚步僵了一下,有这银铃在,暗魅楼追踪她轻而易举。 俯身去摘银铃,朝阳的身体突然僵住。 之前她没有发现,这银铃之上居然刻了什么字? 仔细抹了一下,朝阳将银铃至于阳光之下。 眼睛无法看清上面的痕迹。 转身回到房间,朝阳将墨汁滴在银铃之上,几个密符显现。 “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469章 作为影子的悲惨一生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这银铃是白狸故意指引她找到,并且戴上的。 这字也是白狸故意留给她的。 不要相信任何人? 呵…… 连她都不能信。 所以,白狸留下字的原因又是什么? 让她怀疑谁? 还是对身边的人都保持警惕,留下怀疑的种子。 将银铃中的追踪蛊捏碎,朝阳终究没有舍得将这银铃丢掉。 这串银铃在朝阳心中,一直都代表了母亲的遗物。 朝阳时常骗自己,自己的母亲白狸,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还算计她和胤承的那个女人,不是白狸。 …… 西域,组织。 “主人,小姐已经随大虞皇帝去了大虞皇宫。” 白狸面色微微有些泛白,揉了揉眉心。 “主人,若是小姐真的跟着大虞皇帝走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白狸摇头。“朝阳与胤承,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养大的。 她最是了解。 胤承的内心深邃不见底,且偏执占有欲极强。 而在朝阳眼中,过盛的占有欲,便是束缚。 两个人的性格,都和生长环境有关,无关对错,只是时间久了才会发现彼此之间的差距。 胤承从小缺失的是父母的关爱,是所有人的背叛和欺辱,他喜欢的东西便想要牢牢抓住,不肯让别人多看一眼。 他若是爱一个人,会倾其所有,用尽手段。 可这样的爱,对于朝阳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和束缚。 至于朝阳,她从小在沈清洲和白狸的阴影中长大,她看到的都是沈清洲畸形的爱和禁锢,她恐惧这种以束缚为方式的爱…… 越是将她绑得越紧,她越是想逃。 “只要朝阳不对任何人动心……”白狸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她的大计完成之前,不要对任何人动心。 不要被暗魅楼所控,不要失去自我。 爱情,使人盲目,也是人软弱。 一旦有了爱情,那便是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可出任何差错和纰漏。” “是!” …… 组织,刑牢。 刑架上,宁河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主动送木景炎离开,从一开始就是白狸对宁河的算计。 因为白狸很清楚,宁河爱惨了木景炎,一定会想方设法送他离开。 可惜,丢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必须有人要背锅。 这些人没有要杀宁河的意思,只要宁河供出北柠或者随便找个人顶罪便可,可宁河却好像故意和组织的人作对,什么都不肯说,还出言挑衅。 “你不过是仗着组织不会杀你。”西峰的左臂被废,伤口还有些渗血。 “可惜啊,白白受这些苦,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宁河的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嘴角透着嘲讽的笑意。“不过是一只背叛了主人的狗而已,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西峰的手指瞬间握紧,宁河这张嘴,总有惹怒别人的能力。 想当年,如若不是好好的影子非要长了这张嘴,她若真的假扮白狸,短时间内也无人能察觉。 可惜,这张嘴太毒。 “她只说留你的命,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是留了你的命。”西峰冷眸看了眼刑讯的人,示意他们继续动手。 “去告诉你的新主人,她这辈子……活该孤独终老,爱而不得!她的女儿恨她,身边人都会离她而去,既然想做到断情绝爱,就要承受一切后果!”宁河的声音有些失控。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西峰显然不允许任何人诅咒白狸,转身抬手扼住宁河的脖子。“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哈……”宁河的脸色越发难看。“你还真是……一条好狗。” “噗!”再次吐了口血,宁河渐渐昏迷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那些人在她嘴里塞了丹药,这些人不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好好活着。 讽刺地笑着,宁河连在昏迷中都对这些刑罚不屑一顾。 比起当年在暗魅楼替白狸承受的一切,这些……算得了什么。 当年,白狸和木景炎逃离奉天皇城,她这个影子就要在暗魅楼替白狸承受折磨。 暗魅楼折磨人的方式…… 残忍至极。 “身为影子,却让圣女在眼皮子底下逃脱,你可知罪?” “既然圣女犯了错,那你这个影子,就替她受下所有惩罚……” 从白狸用尽计谋当上圣女的那一天开始,所有肮脏,所有残忍,所有危险的暗杀和行动,全都是影子来做。 白狸只需要做好她高高在上的圣女,成为西域的形象便好。 一切的血腥和杀戮,全都落在她身上。 她曾经执行任务,要无情的杀掉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 那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的眼睛让宁河从此成为噩梦。 若能自己选择,谁愿意去做别人的影子,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去杀人。 哪一次任务,对于影子来说不是九死一生? 每一次,她满身伤痕死里逃生,回到暗魅楼……却看到白狸高高在上如同神女,沐浴在阳光之下。 而她,只能偷偷舔舐伤口。 …… 那年西域盛会,木景炎和沈清洲到达长安驿站,当晚宁河的目标是刺杀木景炎。 其实暗魅楼很清楚,她杀不了木景炎,不过是利用她去试探木景炎的实力罢了。 木景炎太强了,是宁河从未见过的强。 那是宁河和木景炎第一次见面。 明明,最先见到木景炎的是她,和木景炎打斗的是她。 可木景炎却爱上了白狸。 那一晚,木景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甚至在打斗过程中有些‘戏耍’的性质。 “谁派你来的?暗魅楼的高手,也不过如此。”那是木景炎对宁河说的第一句话,透着调侃和笑意。 这也让宁河恼羞成怒。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要再来招惹我。”木景炎将宁河困在角落里,眼眸犀利,话语却透着戏耍。 宁河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耳根也不自觉红了一下。 木景炎离她太近了。 而这个男人……太过耀眼。 昏暗的光线下,木景炎似乎看到了宁河泛红的耳根,嘴角上扬透着玩儿意。 “嗯……” 突然,宁河一个抬膝,重重的顶在木景炎的下腹…… 木景炎这样的高手,居然差点没有防备。 宁河遮面下的脸也有些泛红,转身快速逃离 这个人,打不过,杀不了,回去……领罚便是。 木景炎也咬了咬牙,看着暗夜中逃走的狐狸。 小东西还挺牙尖嘴利。 “你这是常年逮鹰,让鹰啄了眼?”沈清洲一身白衣,靠在窗外的走廊里调侃,没有进屋。 “就你事儿多,睡你的觉吧。”木景炎嘭的一声关上窗户,很嫌弃沈清洲。 低头看着方才小杀手遗落的令牌,眯了眯眼睛。 白狸…… 影子不配有身份,宁河从始至终都是替白狸活着的。 为她活,为她死。 第470章 阿朵珠开始算计朝阳 奉天,江南之地。 在山林的洞穴中躲了三天,木怀成有些担心禁军首领和九凤他们。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汇合了才对。 “公主,可还有不适?”这些天一直都是木怀成在照顾阿图雅。 阿图雅蜷缩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不感激是假的,但她不能表现得太矫情。 可身体还滚烫得厉害,没有药物消炎,身体始终发热。 木怀成叹了口气,摸了摸阿图雅的额头。 也是没有办法,逾越了。 “陛下很快就会与我们汇合,公主再坚持一下,我去采些草药。”木怀成让阿图雅在山洞中等待。 “别走……”阿图雅更咽着拉住木怀成的手腕,声音颤抖。 她好害怕。 “别走,别丢下我。”阿图雅又开始发烧了,迷迷糊糊昏沉得厉害。 “别丢下我……” 木怀成蹙了蹙眉,这样下去人就烧坏了。 “我不想死,还不想死……我还要回柔然……母后还在等我……” “哥哥……” “哥哥……” “公主?”木怀成试探地喊了一声。 阿图雅已经没有意识了。 心口一紧,木怀成起身离开山洞。 他得出去看看,找些能对症的伤药。 若是再迟一些,怕是要烧坏脑袋。 …… 大虞,皇宫。 朝阳在御花园喂鱼,眼眸失神。 心口慌乱得厉害,心脏也加速跳动。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除了时常心悸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不舒服。 “娘娘,该用膳了。”宫女寻了过来,小声开口。 “好,我知道了。”朝阳点头。 将手中的鱼食扔进鱼塘,朝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经常失神,连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朝阳郡主,听闻你已经是暗魅楼的圣女,不好好留在西域,怎么……” 朝阳刚要走,就看见阿朵珠和宫女走了过来。 脸色一沉,朝阳不打算和阿朵珠有什么正面冲突,毕竟她只想干净利索地离开这里。 “我在哪,和你有关系?”朝阳没有给阿朵珠什么好脸色。 “朝阳郡主,我提醒你一句……”阿朵珠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了口气。“花无百日红,没有永远的独宠,只有永远的利益。” 阿朵珠是想告诉朝阳,别以为现在胤承宠你,以后的后宫,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 她有自信,能和胤承达成永久的利益。 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失败者。 朝阳自然也不能例外。 如今趾高气扬又如何,看谁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嗯,好好争宠。”朝阳嘲讽地笑了一下,她和阿朵珠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朝阳,听说,奉天皇帝和我那个好妹妹在回去的路上遭遇截杀,生死未卜……怕是凶多吉少了。”阿朵珠笑着开口。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 冷眸看了阿朵珠一眼,朝阳的视线透着浓郁的警告。 阿朵珠像是扳回了一句,得意地站在原地。 朝阳什么都没说,和阿图雅一起离开的不是萧君泽,是哥哥木怀成。 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朝阳担心木怀成。 他会不会有事……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宫女跟在朝阳身后,她这急匆匆的不像是要去用膳。 “去御书房!”她要见胤承。 如今,除了胤承能给她想要的消息以外,所有的后路她都切断了。 何顾不在了,星移也走了,她连百晓堂的令牌都给了萧君泽。 她想知道萧君泽和木怀成现在是不是安全。 …… 御花园。 看着朝阳离开,阿朵珠深意地坐在池塘边,喂养刚才被朝阳喂养过的锦鲤。“你看,朝阳喂过的鱼,还不是乖乖聚集在这等我投食?” “是,公主说得对。”宫女点头。 没有永远的宠爱,只有永远的利益。 “朝阳和陛下,都有软肋呢。”阿朵珠扬了扬嘴角。 朝阳担心萧君泽,对于胤承来说,就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些时日,她已经逐渐了解胤承,这个男人强大且偏执,他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爱的女人,必须身心都属于他。 如若让胤承知道,朝阳心里还担心着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有密信往来,那会是什么情景呢? 眯了眯眼睛,阿朵珠笑着勾了勾手指。“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 奉天,三十二城。 萧君泽戴着蓑笠,一副农夫打扮,跟在星移身后,看着他一路哭一路撒纸钱。 “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萧君泽嘴角有些抽搐,若是木景炎将军醒来,听到一个后辈喊他儿子……估计打死这家伙的心思都有。 “儿啊……”星移继续哭。 “你好好哭,我去探探路。”萧君泽警告星移,别太信任何顾。 星移一脸了然,冲萧君泽比了个手势。 萧君泽在郊外看到了禁军留下的痕迹,快速追了上去。 萧君泽刚走,几个黑衣人就盯上了星移。 星移的办法虽好,但也不过是一场豪赌,若是遇上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那便是要遭殃。 “啊!”果不其然,一只暗器冲着星移袭了过去。 星移心口一颤,吓得摔在地上。 坏了……何顾和萧君泽都不在,他也不会武功。 拉着马车快速逃离,星移知道他一逃就暴露了。 可若是不逃,也不能站在原地让他们杀啊。 “杀!” 被堵在绝路,黑衣杀手将星移和棺材团团围住。 星移警惕地看着这些杀手,这一路不仅仅有沈芸柔的人在追杀他们,还有一些人……是专门冲着棺材里的木景炎来的。 星移很清楚组织的人没有追过来,那这些杀手……又会是谁的人? 警惕地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星移在思索怎样才能逃过一劫。 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大凶。 如今,知道木景炎活着,并且不想让他回到奉天的人不多。 大虞皇帝胤承绝对是其中之一。 朝阳瞒不住的。 胤承并不想让木景炎活着回到奉天,因为木景炎三个字,对于边关将士来说本就是极大的杀伤力。 这就好比人听到了神的名号,从骨子和内心中透着惧怕。 木景炎在边关,在战场之上,就是神。 “死也要让我死明白,你们是谁的人。”星移试探地问了一句,想拖延时间。 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下令杀人灭口。 星移慌张地抱住其中一个人,在那人的耳后发现了一个太阳状的图腾。 这些杀手追杀了他们一路,这个组织在江湖中也从未听说。 背后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第471章 木景炎离开棺材 “嘭!”棺材盖被踹开,领头的人握着长剑,冲着木景炎就想刺下去。 “嗯!”一声闷响,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剑已经被夺走,颈部多了一道血痕,应声倒地。 星移惊愕的后退,看着棺材中伸出来的手,张了张嘴。 从棺材中走了出来,木景炎深意的看了星移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木……”星移许久才缓过神来,起身去追,已经不见木景炎的身影。 把贵人跟丢了。 深吸了口气,星移却扶着墙笑了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萧君泽已经占据其一。 接下来,便是稳固朝政,等待天时。 …… 郊外山洞。 阿图雅全身滚烫,伤口已经溃烂。 “哥哥,阿图雅好怕。” “哥哥……” 缓缓睁开眼睛,阿图雅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连日高烧不退,人也痴痴傻傻。 起身爬了起来,阿图雅傻傻地往外走。“哥哥……” 扒开草丛,阿图雅身形有些不稳。 “哥哥……”声音透着哭腔,阿图雅在林中漫无目的地走。 哥哥在哪?“母后!” 母后和哥哥呢? “那边!” 听见林中有动静,几个杀手冲着阿图雅的方向追踪了过去。 “是柔然公主阿图雅,陛下必然在附近,杀!” 沈芸柔的人发现了阿图雅,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你们……你们做什么……”阿图雅害怕地看着四周追来的人,全身发颤地摔在地上。“呜呜,哥哥……母后。” 她害怕,她不记得这些人。 她在哪? 这是哪? “汪汪!”追踪的恶犬冲着阿图雅就冲了过去。 阿图雅害怕地抱紧自己,绝望地往大树上靠。 救命,谁来救救她…… “公主!” 木怀成挡在阿图雅身前,一剑解决眼前的恶犬。 松了口气,还好他及时回来。 “呜呜……”阿图雅看见木怀成的瞬间就哭了。“哥哥,救我。”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回头惊愕地看着阿图雅。 来不及多想,木怀成快速出手,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闭上眼睛。”见阿图雅一直在害怕,木怀成下意识声音柔和。 这一声哥哥,让他想到了朝阳。 阿图雅吓得抱紧自己,紧紧闭上双眼。 木怀成这才反手握剑,将扑来的恶犬斩杀,动作迅捷。 “传消息。”领头的杀手放出信号,告知附近杀手。 木怀成心下一沉,若是沈芸柔派来的高手都聚集,他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可阿图雅重伤在身,现在又有些神志不清,他一个人逃走不成问题,可带着阿图雅根本毫无生机。 可他,不能丢下阿图雅。 “哥哥……”阿图雅害怕地哭着,见木怀成受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扑了上去,把要偷袭的人推开。 木怀成趁机将那人斩杀。“公主,跑。” 想要拖住那些人,木怀成让阿图雅先跑。 可阿图雅痴痴傻傻的摇头,害怕地躲在木怀成身后,仿佛除了木怀成她谁都不信任。 木怀成护着阿图雅后退,这样纠缠下去很难有生路。 …… 大虞,皇宫御书房。 朝阳焦急跑进御书房,守在外面的是常山。 常山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些,应该是受了不少的罪。 但好在这条命保住了。 常山见了朝阳,赶紧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朝阳救的。 也只有朝阳能救他。“皇后娘娘,多谢救命之恩……” “快起来,我什么都没做。”朝阳赶紧将常山扶了起来。“我要见陛下。” 常山有些为难。“娘娘,陛下虽然饶了奴才,可奴才已经无法近身伺候,如今在华妃宫中当差,今日也是来求见陛下的。” 朝阳了然地点了点头,胤承不肯见常山。 “娘娘可是有要事?当值之人奴才认识,这就让他们通传。”常山带着朝阳往内殿走。 可朝阳这次回宫很隐蔽,胤承也没有告知任何人,侍卫必然会拦截。 “我要见陛下。”朝阳蹙眉,看着阻拦她的几个侍卫。 “陛下在商议要事,不见任何人。”侍卫冷声阻止,没有任何通融的意思。 “你们去通传一下,陛下一定会见皇后娘娘。”常山赶紧开口。 “常山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不守规矩,陛下在与朝臣商议要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了,我等怎么没有听说过陛下册封了皇后?也未曾见过开坛祭天。”这宫中多时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人。 朝阳冷眸看了那人一眼,这话必然是有人教过了。 “姐姐也来见陛下?”身后,阿朵珠笑着走了过来,不慌不忙。 朝阳脸色一沉,阿朵珠方才去御花园是故意传话给她,然后让她担心,着急来见胤承。 这是打算给她下马威? 幼稚…… “我要见陛下。”阿朵珠趾高气扬地靠近。 “公主这边请,陛下在等候您多时了。”侍卫瞬间变了脸色,恭敬将阿朵珠迎进去。 朝阳眯了眯眼睛,阿朵珠手段可以,才入宫几天就将这御书房的护卫买通了? 还是说……胤承要见阿朵珠? 可阿朵珠一个柔然的联姻公主,身上能有多少价值? 朝阳有些不解…… “娘娘……”常山有些担心,小声唤了一句。 朝阳冲常山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不让进? 这区区御书房的守卫可拦不住她。 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朝阳翻身跳进院落。 她倒要看看,阿朵珠耍什么花招。 …… 御书房。 “陛下,此时正是动荡之时,您若是……” “若是按计划行事,恐朝中不稳。” “天下从来都是从险恶中谋取,我倒是觉得陛下的法子可行。” “可如若真如必陛下所说,木景炎没死,那必然会对我大虞造成威胁,以防万一,我已经让人去追杀,除掉这个隐患。” 御书房,全都是胤承信任的臣子。 胤承的眼眸瞬间冷凝,抬手扼住那人的脖子。“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陛下……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松开那人,胤承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许有下一次。” “是……”那人赶紧点头。 “在萧君泽没有回到皇城之前,与沈芸柔一起除掉他,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萧君泽死了,奉天短时间内不会成为威胁。”沈芸柔毕竟是一个女人,改朝换代是需要大量精力和金钱的,就算是沈清洲在又能如何。 “陛下,阿朵珠公主来了。” 殿外,太监小声禀报。 胤承看了身侧的将军一眼,深意开口。“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说完,几个权臣便都退了下去。 “陛下,妾身的人传来消息,古嘉王朝的宝藏位置,已经基本确认,只需要得到宝藏地图……”阿朵珠笑意地看着胤承。“恭喜陛下,听说那古嘉王朝的地图在圣女白狸手中,白狸那么宠爱朝阳姐姐,应该已经将地图给了朝阳姐姐吧?” “朝阳姐姐如今跟随陛下回了大虞自然应该与您一心,您若是张口,姐姐必然会给的对不对?”阿朵珠故意埋下矛盾。 第472章 阿图雅缠上木怀成 胤承冷眸看了阿朵珠一眼,压低声音威胁。“你认为白狸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朝阳?” 胤承了解朝阳,也了解白狸。 白狸野心太重,目的性极强。 宝藏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钱,但对于心怀天下或者王侯将相来说,那就是夺得天下的储备粮。 那是金库,是粮仓。 有钱,就有军饷,有军饷才能保证部队的精良。 只有手中握着精锐的强兵,才能所向披靡。 “白狸将三绝都给了朝阳姐姐,陛下怎么知道这地图没有呢?就算是真的没有,陛下不如去问一句,万一……”阿朵珠试探地问着。 …… 奉天,江南之地。 木怀成被恶犬包围,四周全是沈芸柔的高手。 “该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木怀成将阿图雅护在身后。 “哥哥,你受伤了……”阿图雅哭着抱紧木怀成,死死地抱着。 木怀成也来不及考虑男女有别,只知道他不能辜负这一声哥哥。 “啪!”一声微弱的响声,扑向木怀成的恶犬应声倒地。 木怀成惊愕地看着四周,什么人能在层层高手之中救他? “有高手……”几个杀手警惕地看着四周。 很快,几只恶犬再次应声倒地,剩余的恶犬全都害怕地后退。 “有埋伏,撤!” 木怀成警惕地看着四周,他不确定是敌是友。“前辈是何人,为何不现身?” 四下看了一眼,木怀成的视线落在恶犬的尸体上,那是一枚小小的石子。 能用石子杀人,说明此人内力极强。 难怪这些人都害怕地撤离,这样的内力确实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四周安静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出现。 “怀成!” 倒是萧君泽,顺着记号找了过来。 “陛下!”木怀成惊喜地想要跑过去,身后却拖了一个拖油瓶。 见木怀成无碍,萧君泽才松了口气,上下打量木怀成。“没事就好。” “陛下,您可受伤?” 萧君泽摇头,视线落在阿图雅身上。 阿图雅害怕地躲在木怀成身后,紧紧的抱着木怀成不肯松开。“哥哥……坏人。” “公主……”木怀成有些尴尬。“受了重伤,为了不被这些人发现,她很勇敢,这会儿应该是高烧不退,脑袋有些痴傻。” 萧君泽深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恩仇分明的人,阿图雅此次也算是立了大功。 可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将阿图雅留在后宫,也不想因为这种事给阿图雅所谓的名分。 这对阿图雅不公平。 果然,他还是很难接受除了朝阳以外的女人。 “陛下方才可看到一个高人?他居然能用石子击退那些杀手。”木怀成知道那些杀手不会轻易撤离,此地不宜久留。 萧君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方才过来没有看到任何人。 …… 大虞,皇宫。 “陛下,阿朵珠听闻萧君泽和阿图雅在回去的路上遇袭,生死未卜,不知死活,我们的人要不要……”阿朵珠想要劝说胤承除掉萧君泽。 萧君泽一死,阿图雅就再也不能成为她的隐患了。 如今柔然王还在观望状态,毕竟奉天与大虞的实力在此次西域盛会来看还算是旗鼓相当,阿朵珠与阿图雅谁能取得帝王的宠幸和宠爱,能为柔然带来实质的利益和价值,才能被柔然王重视。 另一个,便是弃子,为了保全另一方而必须要除掉的弃子。 “与阿图雅一起离开的,不是萧君泽。”胤承手中把玩的物件被瞬间捏碎。 不过,现在的萧君泽应该已经和阿图雅他们汇合了。“会有人帮我们除掉萧君泽。” 沈芸柔比任何人都想要除掉萧君泽。 所以,不担心。 阿朵珠点了点头。“陛下放心,阿朵珠一定会在最快时间内帮您找到宝藏,还有宝藏地图。” “朕警告你,不许对朝阳下手。”胤承提前警告。 寻找宝藏地图,不需要找到朝阳身上。 “陛下……”阿朵珠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从朝阳身上下手才是最快速的方式不是吗? 可胤承却为了保护朝阳,选择舍近求远。 用力握紧双手,阿朵珠只能点头。“那便只能从圣女白狸身上下手,陛下可有足够的把握从她手中拿到地图?” “她会主动送来。”胤承冷笑。 白狸养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是大公无私。 白狸的目的……早就已经表明了。 阿朵珠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提前恭喜。“陛下,阿朵珠提前恭喜您……” “什么人!”胤承眼眸一冷,看着窗外。 阿朵珠快速跑过去开窗,窗外是一只小野猫。 “陛下,是猫。”阿朵珠赶紧安抚。 胤承看着窗外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是猫吗? …… 奉天,江南之地。 萧君泽和木怀成回到后街,与星移汇合。 星移眼睛被打肿,滑稽地看着木怀成身上的挂件。“阿图雅公主这是以身相许了?” “少说两句。”萧君泽威胁瞪了星移一眼。 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星移这张嘴,但木怀成不经逗。 果然,木怀成极力想要和阿图雅保持距离。 可阿图雅生病痴痴傻傻,根本不肯松开木怀成。“呜呜,哥哥,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吃你的羊腿了,呜呜……” 木怀成太阳穴突突的疼,偏偏对哥哥这个称呼毫无抵抗力。 萧君泽伸手将星移提到阿图雅面前。“不是跟着朝儿做了几个月的药童,来看看这痴傻的毛病还有没有救。” 星移打了个寒颤,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就地埋葬。” “怀成,把他埋了。”萧君泽皮笑肉不笑,转身才发现棺材被打开。 “人呢!” 星移哆嗦地耸了耸肩。“人醒了,太强,拦不住,跑了。” 萧君泽惊愕地站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他……醒了?” “陛下,这棺材中是谁?”木怀成有些不解。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叔父木景炎,他还没死。”萧君泽转身看着木怀成,再次开口。“朝阳此次去西域的原因,就是为了救他。” 木怀成全身慢慢僵硬,从手指开始,僵硬到发丝。 眼睛中透着浓郁的惊愕,许久才颤抖地说出两个字。“什么……” “木景炎将军,他还活着。” 第473章 人心经不起试探 大虞,皇宫。 朝阳一个人坐在院落,手中拿着的是大虞关外的地图。 “朝儿,在看什么?” 胤承从御书房离开后,一路步伐有些焦急,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知道朝阳的耳力过人,故意放轻脚步,想看看朝阳在做什么。 朝阳手中拿着地图,手指僵硬了一下。“在看各国关外的路线图。” 胤承的心微微紧了一下,那张地图是大虞与奉天交界处的地图,图上还标注了三十二城争议地带的位置。 “如若我们想要逃离,必须精准地规划好路线,避开各国的核心位置,从这里出发,经过三十二城中的瑶城。”朝阳聚精会神地指着地图,从路线来看朝阳已经反复推敲了很久。 慢慢松了口气,胤承试探地揉了揉朝阳的肩膀。“不要太累,路线的事情我来定就好。” “我们总要确保万无一失,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朝阳担心的是暗魅楼。 胤承点了点头。“别怕。” 朝阳将图纸放下,指了指古嘉王朝故都皇陵的位置。“经过瑶城,穿过会哈戈壁,这里就是古嘉王朝旧皇城遗址,这里人员混杂,我们可以先躲藏一段时间。” 胤承楞了一下,古嘉王朝的方向,不知是巧合还是朝阳故意试探…… “古嘉如今是匪寇的天下,怕是会有危险。”胤承不想让朝阳往古嘉的方向走,太危险。 大虞的人势必要尽快寻找到宝藏,秘密充盈和扩充军队。 一只精锐雄师的成长与金钱,时间,主帅有着密切的关系。如今天下大乱,各国自身难保,自顾不暇之际,谁先掌控了先机,谁就得到了天下。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再次开口。“古嘉皇城是很多人的禁忌之地,听说有宝藏在古嘉的皇陵附近,很多流寇聚集也是为了趁火打劫,使这个地方成了近百年来的禁地,有去无回的象征。” 朝阳提了古嘉王朝的宝藏。 胤承手指慢慢收紧,宠溺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深意地看着对方,似乎都想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什么。 可朝阳的眼神平静如水,这也让胤承慢慢打消了顾虑。 朝阳……可能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再三考虑,才决定铤而走险,在古嘉最混乱的地带躲藏一段时间。 因为那个地方,有暗魅楼不能触及的底线。 听闻,暗魅楼最早的创建者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皇室之人不得擅开宗族古墓,这是禁忌。 所以暗魅楼这些年才一直守着宝藏地图,虽各方打听宝藏的具体位置,但却一直处在监视状态,没有真正动手。 朝阳猜测,暗魅楼是想借别人的手,入古墓,开古棺,夺宝藏。 然后,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将宝藏运回西域,屯粮强兵。 如今,西域在各国处于下滑之势,各国势力对西域早就已经放松了戒备,这也正是西域想要看到的结果。 “胤承,你说……古嘉王朝真的有宝藏吗?如若真的有,为什么从未听我母亲提及过。”朝阳安静地问着。 “也许,她不提及是为了保护好你。”胤承感受到朝阳的悲伤,小声安抚。 宝藏地图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 直到胤承离开,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双方都在互相试探着对方。 胤承怀疑朝阳偷听了他和阿朵珠的谈话,可朝阳表现得太过平静。 以他对朝阳的了解,如若朝阳真的听到了什么,不会这么平静的和她提及古嘉王朝宝藏的事情。 而且还提到了白狸。 白狸真的没有将宝藏地图交给朝阳? “朝儿可曾离开过内殿?”走出内殿,胤承压低声音问四周的看守与跟在朝阳身边的宫女。 他终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朝阳…… 尤其是木景炎回到奉天以后。 朝阳……真的是心甘情愿地与他离开,还是为了萧君泽的缓兵之计。 手指越发收紧,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生根发芽。 胤承不愿意怀疑朝阳,可疑心重是他从小便养成的习惯,让他如何不去多想…… 手背青筋暴起,胤承在自己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为什么会对朝阳产生怀疑。 这样的想法有都不应该有……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开朝阳的手。 哪怕朝阳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萧君泽能夺天下而故意为之…… 在他心中,朝阳始终都在天下之前。 他夺这天下也不过是为了朝阳。 如若失去朝阳,他夺这天下又是为了保护谁? 可他不敢想,如若朝阳真的骗他。 他又该如何? 因为木景炎已经让胤承心口埋下了种子,若是日后生根发芽…… 回头看着内殿的方向,胤承慢慢松开手指。 朝阳不会这么对他…… 他应该相信朝阳。 是自己想太多…… “陛下,娘娘未曾离开过内殿半步,已经在房内研究那地图许久了。”宫女赶紧开口。 胤承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越发愧疚。 是他想太多。 白狸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将宝藏也交给朝阳,从一开始她对朝阳除了利用便是防备。 朝阳是白狸一手教出来的孩子,白狸很清楚朝阳的聪慧与实力,她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 内殿,院落。 朝阳安静地看着桌上的地图,在确定胤承离开以后,手指慢慢垂落。 “娘娘,陛下让人送来了奉天的浆果子,说是到了季节,您喜欢吃,很多天以前就命人去山上采摘了。” 宫女将一盘新鲜的红果子放在桌上。 朝阳看着那盘红果子愣神,许久才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果子只要奉天皇城避暑山庄的后山有,是小时候她和胤承童年的记忆。 这种果子很酸,带着丝丝甜意。果子成熟季节,漫山遍野红彤彤的一片,让人心中忍不住欣喜。 “陛下可有问你话?”朝阳吃了一颗,舌尖瞬间酸涩。 “有……”宫女颤颤巍巍地赶紧回答。 这个宫女本是胤承的人,朝阳从前从未怀疑胤承往自己身边安插的是眼线。 她抓到了这个宫女的把柄,威胁她为自己所用。 可人心,似乎经不起试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胤承让自己人来照顾她无可厚非,可胤承居然……和阿朵珠合作想要寻找古嘉王朝的宝藏。 朝阳不会参与任何国家的任何权谋争斗,如若胤承以帝王的身份来追宝藏,她可以理解,但胤承不该骗她…… 一方面说要和她离开,另一方面却又和阿朵珠密谋夺取宝藏。 到了那时候,胤承真的舍得放弃一切吗? 她带走胤承是怕他成为白狸的棋子,被白狸利用。 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无力反抗,甚至早就深陷其中。 权利,金钱,爱情。 永远都是奢侈又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第474章 木景炎要杀宁河? 西域,虞美人组织。 地牢中,铁锈味浓郁,让人不寒而栗。 血液顺着苍白的脚趾滴落,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 “嘴硬到什么时候?”行刑的人冷声开口,用什么刑具都无法让这个女人开口。 其实只要她服软,只要她随便说一句求饶的话,组织就没人敢动宁河。 上面不想让她死,她只需要认命便是。 可偏偏,她倔强地让行刑的人都无比抓狂。“暗魅楼出来的人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宁河已经没有力气,但眼神依旧让人害怕。 嘲讽地扬了扬嘴角,宁河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受折磨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 这满身的伤疤,哪一处不是为白狸留下的。 作为影子,隐忍是她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已经十日了,她还不张口,这要是死了咱们也不好交代,别太过分了。”见那人还要动刑,身后的人赶紧拦着。 上面的指示是不要宁河的命,即使她背叛了组织也要留她一条命。 这动刑本就是偷摸的事情,如若不是西峰统领暗下吩咐,他们是连动刑都不敢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宁河和上面是什么关系,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死。 “放心,暗魅楼出来的人抗造,死不了。”那人冷笑,眼底透着嗜血的疯狂。 “疯子……”身边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疯子分明就是趁机报复。 之前宁河在组织有一定的话语权,他在宁河面前谄媚被拒,一直怀恨在心。 “我倒是不信,暗魅楼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你这张嘴这么硬。就算是石头,我也得让你开口。”那人嘴角上扬,抬手捏住宁河的脸。 这张脸上虽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但难掩绝色的本质,很难不让人动歪心思。“你信不信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宁河用尽全部力气抬头,声音虚弱。“你可以……试试看。” 在暗魅楼,想要走出炼狱,必须经历严格的考核。 这些天,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少女,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她也曾经多次落在敌人手中。 酷刑,折磨,这些对她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当初在地下试炼场,多少人因为承受不住折磨和压力而崩溃和疯狂,多少人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教头,你最好别太过!”身后之人实在看不下去,冷声警告一声便离开。 行房中,那人对宁河用尽酷刑。 “这竹刺若是一根根扎进指甲,你猜会是什么感受?”那人笑着拿起桌上的竹刺,一根根扎进宁河的指甲缝隙。 疼痛让宁河全身颤抖,可嘴角涌出鲜血,她硬是一声不吭。 “厉害……”那人的笑声越发刺耳。“不会有人来救你,这里就是你的地狱。” 他是咬准了没人会来救宁河,组织一直都是西峰在打理,是西峰统领下的命令,他当然有恃无恐。 只要宁河不死,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手指去触碰宁河早就破烂不堪的衣衫…… “你最好杀了我……” …… 刑房外。 一声闷响,看守有人倒地。 北柠一身夜行衣,惊慌地看着四周。 十几日了,她等不及了。 她不能让宁河继续留在这里受苦。 这些时日她换了个身份和容貌混进组织,打听到了宁河被关押的地方。 闯进刑房,北柠的眼眶瞬间灼热,眼眸猩红透着怒意。“我杀了你!” 那混蛋将宁河折磨成这样,还想对宁河图谋不轨。 行刑的教头一见到北柠,笑意越发疯狂。“让你这只小苍蝇逃出去,没想到还会回来送死。” 北柠太过着急和大意,她根本不是教头的对手。 组织的教头,那都是十阶以上的高手。 而北柠,毕竟还只是个少女。 “噗!”吐了口血,北柠被教头踩在地上。 红了眼睛,北柠挣扎地看着宁河。“师父……” 平日她都会唤宁河主人,可在北柠心中,宁河就是她师父。 如师如母。 “折磨你,不足以让你开口,那如若我杀了这丫头片子呢?”教头笑着拿起一旁的长剑,从背后冲着心脏的位置想要刺下去。 宁河原本冰冷的眸子还是起了波澜…… 她是暗魅楼培育出来的人,可她依旧不能做到断情绝爱。 也许,这就是她不如白狸的地方。 白狸能做到的冷血,她确实做不到。 白狸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利用,她做不到…… 仅仅只是个自己养大的孩子,她已经做不到冷漠地看她死。“你敢动她……我一定杀了你!” “哈……肯开口说话了?”教头似乎很满意,自己找到了宁河的弱点。“求我。” 宁河的呼吸在颤抖。 “师父……来世,你做我母亲好不好……”北柠挣扎了一下,哭着开口。 宁河呼吸越发不顺畅,声音沙哑。“我求你……” “求人就是这么个态度?”教头抬手斩断了宁河手腕束缚的铁链。 宁河失去了支撑,重重摔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求我。”他就是要毁了宁河这一身的傲骨和骄傲。 让她臣服自己。 “你杀了我!”北柠哭着挣扎,可无力反抗。 宁河颤抖着手指,想要撑着身体跪在地上。 北柠是她养大的,她利用北柠,对她冷漠,残酷。 可她不是没有感情的…… “师父,不要管我……”北柠哭得厉害。 教头的笑声越发张狂,就在他以为宁河终于向自己妥协的时候,她突然扑了上来,用全部的力气把人推倒。 手中拿着刑具,宁河重重地砸在那人的脑袋上,直击要害。 对于暗魅楼的杀手来说,不要给她挣脱锁链的机会。 教头反手将宁河摁在地上,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笑容残忍。“还真是只咬人的狐狸……” 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他疯狂地想要宁河的命。 “嘭!”一声,有人在暗处用石块击打教头的后脑。 瞬间血液涌出,重重摔在了地上。 “师父!”北柠冲过去抱住宁河,不知谁在帮她们。 宁河一根根将指甲缝中的竹签拔出,颤抖着手指捡起地上的刀具,冲着地上的教头砍了下去。 惨叫声在刑房回荡。 宁河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她一根根砍断他的手指,眼眸只有杀意。 北柠持剑刺穿教头的心脏,趁着组织的人没有追过来,拉着宁河快速逃离。 可刚跑出刑房,宁河便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弥留之际,宁河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好像是在做梦…… 她又出现幻觉了。 北柠惊恐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持剑走来的男人,呼吸急促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这个人……醒了。 他杀了组织这么多的高手,他想做什么? 宁河曾经说过,木景炎想要她的命。 所以,木景炎是来寻仇的吗? 跪挡在木景炎身前,北柠哭着恳求。“别杀她……求求你。” 木景炎,可是曾经的战神。 第475章 萧君泽突然心悸 “求求您,别杀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求求你。”北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对于木景炎这个人,北柠很熟悉,却不了解。 她知道宁河忘不了木景炎,这一生都在被木景炎折磨,可她并不了解宁河木景炎还有白狸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不敢问,也从来不去问。 木景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宁河,什么都没说,只是越过北柠将人抱了起来,一步步离开。 组织之外,所有杀手惊恐地看着,谁都不敢阻止木景炎将人抱走。 北柠惊慌的追了出去,扶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 她不放心木景炎想做什么…… 也不知道木景炎是怀着什么心态把人带走。 …… 奉天,江南之地。 “公主!”九凤找到阿图雅的时候,阿图雅还在痴傻状态。 因为高烧和的伤口感染,人也混混沌沌。 “哥哥……”阿图雅害怕地往木怀成身后躲,两只手始终紧紧的拽着木怀成的衣衫,把衣服拽出了深深的褶皱。 木怀成倒是也由着阿图雅这么粘着自己,就当是作为哥哥对妹妹的守护。 “陛下!”禁军统领松了口气,赶紧跪地。 确保萧君泽安然无恙,他们也就放心了。 “今日不宜前行。”星移从城墙之上走下,摇了摇头。“江南之地太过安静,物有反常必有妖。”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城门,他不能再拖下去,宫中如今不知是何形势。 怕沈芸柔狗急跳墙,对木家下手。 木家,萧悯彦,如今都在一条船上,一旦沈芸柔被逼急了,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不如将声势造大,我们不躲了。”星移抬头看了眼天色,再次开口。“江南之地灾荒不断,赈灾之事让陛下在此处很有威望。陛下不如趁着此次西域之行,再走灾区,亲自督查灾后重建,将您回来并且关怀百姓心系天下之事造大声势。” 此前他们一直都是隐蔽行踪,却甩不开沈芸柔的杀手,既然如此,那不如换个方式,直接光明正大的站在百姓的视线之下,受万民护佑。 萧君泽深意地看了星移一眼,也许朝阳说得对,物尽其用,星移这个巫族之人,用好了确实是一把利刃。“嗯,你着手准备。” 星移点头退下。 他知道,萧君泽终于开始信任他了。 “图德,提前让人在灾民中传谣,皇后把持朝政,妄图外戚侵权,天神动怒,降罪百姓,灾难还会再次降临。” 萧君泽的声音很冷,谣言远比千军万马更诛心。 经历过灾难,江南之地的百姓更加珍惜灾后的生活,若是再来一次灾难,没有人能撑得过去。 谣言越是激烈,民众越是拥护他,对他打赢这场宫廷权谋越有帮助。 民心所向,只要他顺利回到皇宫,哪怕沈芸柔只有一丁点的把柄,他也可以顺势将她拉下高台。 这些年,沈芸柔在京都筑造高台,一步步想要利用一个孩子蚕食皇权。 可惜,地基不稳。 在百姓心中,皇权不仅仅是权利的象征,是百姓安居,是天下安宁的表率。 皇室安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发展。 百姓拥护皇权,皇权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如若百姓群起攻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一点,是沈云柔想不到的大局观。 萧君泽承认,沈云柔很聪明。 作为一个女人,沈芸柔的野心已经足以威慑到他这个帝王。 但沈芸柔毕竟是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女人。 沈清洲没有夺权的心思,便不会在这方面上着重培养沈芸柔。 从大局观和帝王之术上来说,沈芸柔终究还是欠缺了一下。 所以从一开始,萧君泽便没有将沈芸柔当成什么劲敌。 只要他想,能让沈芸柔替代朝阳的身份入宫为后,便也能将她从自己筑造的高台上彻底拉下。 “将你们公主带走。”萧君泽蹙眉,想和木怀成说些要事,但阿图雅却始终缠着木怀成,像是一个拖油瓶。 “哥哥……”阿图雅小心翼翼地躲在木怀成身后,看了萧君泽一眼。“他好凶。” 木怀成有些为难,安抚阿图雅。“听话,跟九凤去找大夫。” 阿图雅委屈地鼓了鼓嘴,但还算听话。 “阿九,我们走。”伸手牵着九凤,阿图雅带着阿九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紧张地拉着木怀成的衣角。“哥哥,你要小心哦……” 九凤赶紧把公主带走,冲萧君泽作揖。 她们公主是因为受了伤才会这样…… 作为柔然这样的小国家,公主和皇族在大国强国面前是没有身份和尊严的。 他们可以随意践踏。 公主也不过就是联姻的工具和棋子。 身份皇室公主,阿图雅只有讨好了萧君泽,才能在奉天长久地待下去。 只有在奉天长久地待下去,柔然才能忌惮奉天,好好对阿图雅的母亲兄长。 阿图雅身上背负的担子,从来都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她是跋扈任性,可她……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地想要取得萧君泽的喜爱,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怕自己成为柔然王的弃子。 是怕远在柔然的哥哥和母后,被柔然王区别对待。 她怕自己母后的母族被柔然王欺压,怕阿朵珠的计谋得逞。 怕柔然王重视阿朵珠,从而让她的母族沦为奴隶。 “陛下,阿图雅只是重伤多日未得到救治,所以……”木怀成想替阿图雅说句话。 作为大国武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小国家的皇族有多卑微。 依附于他国,背靠他国。 公主只是棋子。 萧君泽看了木怀成一眼。“阿图雅想要的,朕给不了。” 他很清楚阿图雅要什么。 要帝王的宠爱,要后宫的一席之地。 要柔然因奉天而忌惮,善待她的亲人。 可他不会让阿图雅入宫。 他做不到。 木怀成叹了口气,他无法左右帝王的选择。 萧君泽恩怨分明,阿图雅此次是为了他才如此,他不会强行将阿图雅遣返回柔然。 可让他娶了阿图雅,将阿图雅留在后宫,他做不到。 “陛下,还在奢望什么……”木怀成壮着胆子询问。 显然,萧君泽还在奢望朝阳回来。 他可能觉得,只要他始终如一,总有一日朝阳能幡然醒悟。 可朝阳想要的是自由,是萧君泽给不了的。 “恩……”突然,萧君泽心口一阵刺痛。 可能是提到了朝阳,也许是突然的心悸。 “陛下?”木怀成心口一慌。 萧君泽摇了摇头,方才的瞬间让他觉得心慌,可却又没有明显的伤病,只是单纯的心悸? 可为什么,在方才心跳刺痛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朝阳。 第476章 萧悯彦要趁机夺权 “想办法与景黎取得联络,一切按照计划走。” 星移的办法是一步险棋,但若是走好了,便是捷径。 当初朝阳的计谋让他得到了江南百姓的民心,如今只要民心所向,沈芸柔又能耐他何? 不仅仅是沈芸柔,连萧承恩都要考虑在内,他若是再次起兵造反,在百姓心中便是彻底叛乱之徒。 “陛下,若是裕亲王趁机……”木怀成收到木家的消息,木怀臣都说萧承恩的人最近不是很安分。 虽然一直到现在萧承恩都没有表现出趁机夺权的心思,若是他想要看沈芸柔和萧君泽两败俱伤而谋利,那便不得不防。 “朕给他这次机会,如若他安分守己,朕就当过去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依旧是他的闲散王爷,朕给他想要的自由。但如若他此次趁机出手,那就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了……”萧君泽的眼眶泛红,手足之间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 就如同当年隆帝让他亲手杀死自己救活的小狗。 他做不到冷漠,做不到心如止水杀人如麻。 从私心中,他希望萧承恩能自己真正放下。 也希望萧悯彦……永远都是那个粘着他的弟弟。 “是!” …… 奉天,裕亲王府。 萧承恩坐在院落的躺椅上,听着手下汇报。 “陛下如今已经到了江南之地,沈芸柔的人穷追不舍,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趁机动手,彻底除掉萧君泽,然后推六皇子萧悯彦上位。 萧承恩沉默了很久,如今来看,确实是联合沈芸柔除掉萧君泽最好的机会。 “青鸾。” 角落里,青鸾走了出来。 “去杀了萧君泽。”萧承恩淡淡开口。 那话语不像是命令,倒像是试探。 青鸾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是。” 说完转身就要走。 萧承恩也没有阻止,他知道青鸾不会杀了萧君泽,她一个人也没有本事杀了萧君泽。 在先帝死后,他失忆坠崖,失去了苏婉儿。 萧承恩早就对皇位没有了任何兴趣。 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消不了对萧君泽的恨意。 可顺了沈芸柔的心,让他出手除掉萧君泽,他也是万万不会动手的。 沈家,一窝子狐狸。 派青鸾去杀萧君泽,不过是个幌子。 萧承恩不傻,他知道青鸾此次回来,是因为朝阳的命令。 朝阳这个女人更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只能当盟友,绝对不能当做敌人。 “王爷,小……小少爷在哭闹,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嬷嬷焦急地跑了过来。 萧承恩慌忙起身,快步往后院走去。 这个孩子是青鸾用命生下来的,他很看重。 只是,还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 他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除苏婉儿以外的人。 也不能接受……自己过得太幸福。 这是他欠苏婉儿的。 他和青鸾……注定如此。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一颗心,明明互相吸引,却只能抗拒对方。 他只能不断地做一些事情,让青鸾越来越恨他,越来越讨厌他,直到释然。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站在高处喝酒,倒空了一下酒坛,没酒了。 “皇帝哥哥被困江南之地,你的人为什么不出手?”萧悯彦是带着怒意来的。 明明他们说好了,长孙无邪的人会帮助萧君泽回宫。 “此番萧君泽回宫,便会坐稳皇位,你若是再想利用遗诏登基,怕是难了……”长孙无邪笑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要皇位,还是要萧君泽活着。 “我要皇帝哥哥活着,平安的回来。”萧悯彦用力握紧双手。“皇位,不急。” 萧君泽有足够的能力平定奉天如今的局势,何况……朝阳并没有和萧君泽一起回宫,朝阳抛弃了萧君泽。 “不急……”长孙无邪笑了。“你真的不急?” 萧悯彦别开视线。“管好你自己。” 萧悯彦和长孙无邪合作,那将来萧悯彦哪怕坐上皇位也不过是个被长孙无邪架空的傀儡皇帝。 他宁愿做长孙无邪的傀儡,也不想让萧君泽坐在这个位置上饱受煎熬。 可他犹豫了…… 在沈芸柔和萧君泽两败俱伤之际搬出先帝遗诏,有裕亲王和老臣相助,他必然能争上一争。 可这么做,他和萧君泽…… “你要想清楚,你要做的事情,注定不会被萧君泽理解,成王败寇,你若胜了……萧君泽还能活,可如若沈芸柔胜了,你们都会死。”长孙无邪故意提醒萧悯彦。 如今,这是最好的机会。 图谋夺位。 可萧悯彦却还是犹豫了…… 一旦他摊牌,萧君泽该多伤心。 他从小维护的弟弟,却一心想要和他争夺皇位。 “你想清楚了,就必须尽快下决定。”长孙无邪再次提醒。 “好……”萧悯彦垂眸。 他要夺皇位。 长孙无邪笑了,抬头看着已经风云涌动的天空。 他就是要让萧家的人看看。 长孙家能成就萧家的天下,也能彻底搅乱萧家如今的天。 曾经先帝加在长孙家身上的所有伤痛,他都会一一还回去。 萧家,将成为他长孙无邪的傀儡。 …… 大虞,皇宫。 “华妃娘娘有了身孕,怎么不好好在宫中待着,一次次往陛下这里跑。” 华妃的禁足刚刚结束,便带着汤羹来见胤承。 她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多见见自己的父亲,她自己也想多看看胤承。 毕竟,以后怕是很难见到了。 何况,她若想在胤承走后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便必须要营造一种受宠的假象。 “公主现在是何身份?在这宫中居然如此随意?”冯慧茹蹙眉,知道这个柔然公主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视为眼中钉。 柔然公主阿朵珠的心也不仅仅是个嫔妃那么简单。 她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都不要胤承一个名分,就是在等皇后之位。 而且,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劲敌,不容小觑。 “华妃娘娘,可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人财两空。”阿朵珠笑着走到冯慧茹面前,手指轻轻触碰冯慧茹的肚子。 冯慧茹警惕的后退,冷眸看着阿朵珠。“公主不要太张狂,这后宫之主还不是你。” 可阿朵珠似乎很有自信,自信将来自己一定会是这后宫的主人。“会有那一天的。” 阿朵珠查过冯慧茹的母族,不过是个贫民之身,没什么太大威慑。 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张。 而冯慧茹,为了孩子自然要隐忍她。 阿朵珠之所以这么嚣张,自然是胤承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第477章 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看着阿朵珠嚣张离开,冯慧茹隐忍地握紧双手。 在这个后宫之中,她若是想要一步步爬上去,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她要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之事。 在她冯慧茹的世界里,没有捷径。只因她身份低微,又不受帝王宠爱。 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必须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 眼眶有些泛红,冯慧茹时常也会感到委屈。 身为女人,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她家境普通,母族没有势力,任何人都能在宫中欺辱她。 这些她都不在乎…… 低头看着肚子里的孩子,冯慧茹深吸了口气。 如若之前的十几年人生为自己而活,那从现在开始,她就要为两个人活着了。 “娘娘……”身后,常山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冯慧茹披上披风。“晨露寒凉。” 冯慧茹安静地站着,看着空荡荡的宫廷,心里五味杂陈。 皇帝下朝,并没有回内殿。 “陛下未曾回来,想来是去了皇后娘娘那。”常山想要安慰冯慧茹。 可冯慧茹却笑了一下。“也好……” 在胤承眼中,朝阳便是他的偏爱。 他要守护朝阳不受任何人的伤害与委屈,而她……这种不受保护,没有帝王宠爱的女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身在皇宫,她早已身不由己。 “常山……那个阿朵珠若是留在宫内,对你我,对孩子,都是威胁,你说呢?”回去的路上,冯慧茹小声问了一句。 常山的脚步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娘娘想怎么做。” “她一个柔然公主敢在宫内如此嚣张,陛下又未曾给她任何名分,想来是有足够的资本。”如若冯慧茹猜测得没错,阿朵珠手中有胤承想要的东西。“所以,又岂在一时片刻。” 对付阿朵珠,不能着急。 差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我想啊,这宫中最好只有一个孩子,你说对吗常山?”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冯慧茹不想去害人,可她若是不动手,有危险的就是她和孩子。 无论胤承离开皇宫还是回来,她都不希望阿朵珠能有胤承的孩子。 最好,她此生无法有身孕,如此一来……以免夜长梦多。 常山深意地看了冯慧茹很久,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奴才来做,娘娘身子重,切莫操劳。” 冯慧茹侧身看着常山,在无人之际小声开口。“常山,我只有你了。” 她能信任的只有常山了。 能相信的也只有常山了。 常山低头,心口酸涩。 他时常怨恨自己,为何是个阉人。 他是个残缺不全的人,给不了冯慧茹幸福,只能如此守着她,帮她,做她想做。 “奴才明白……” 冯慧茹红了眼眶,推开想要扶着她的常山,像是赌气一般自己离开。“你不是奴才!” 在她眼中,常山不是阉人,也不是奴才。 常山僵硬地站在原地,眼泪已经不自觉中湿润了眼眶。 初遇时,冯慧茹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善良少女,可如今……宫廷的黑暗已经一步步将她逼上了这条不归路。 她没有错,她要活下去,她还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更要一步步往上爬。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无论冯慧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要为自己的将来做好充分的准备,永绝后顾之忧。 …… 朝阳住处。 早膳没有很奢侈,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还有糯米糕点。 胤承知道朝阳喜欢吃什么,亲自将桂花糕夹到朝阳盘中。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小声询问。“暗魅楼的人可有寻来。” 胤承摇了摇头。“别担心。” 有他在,就算是暗魅楼的势力也无法渗透大虞皇宫。 朝阳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摇了摇头。 不对,这不对…… 暗魅楼,太安静了。 从她离开暗魅楼,离开西域到现在,暗魅楼都表现得有恃无恐,这太安静了。 暗魅楼越是安静,她便越是心慌。 终日活在惶恐之中,她终于能体会胤承当日所说的逃亡…… 胤承说,如若现在放弃一切便离开,就是终日提心吊胆的逃亡。 与朝阳想要的自由,并不相同。 “胤承,我们走吧……”她害怕了。 无论是暗魅楼,还是白狸。 在她无法彻底摸透对方的时候,总是活在惶恐之中。 “好,很快了,安排好一切,我们就离开。”胤承抬手,想要拥抱朝阳。 可朝阳却下意识闪躲,心口又是一阵心悸。 她到底……是怎么了。 白狸在利用她和胤承,她要带着胤承逃离…… 如果不逃,她已经看到了她和胤承的结局。 “我想一个人静静。”朝阳起身,手指发麻。 胤承了解她,可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胤承。 “朝儿……”胤承的手指僵在半空,心口刺痛。“你让身边的宫女买消息也不肯直接来问我?” 胤承知道,朝阳让人打探木怀成和萧君泽的消息,却没有主动去找他。 “我去了……”朝阳垂眸,她不想和胤承越来越陌生,也不想越来越防备。“可你的守卫说,不许我见你。” 胤承的呼吸加深了些,猛地起身,怒意浓郁地离开。 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上,她知道胤承不信任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害怕胤承…… 带着胤承离开,也是怕有一天,她与胤承因立场不同,成为敌人。 苦涩地笑了一下,朝阳抬头看着飘落花瓣的合欢树。 儿时的陪伴让朝阳无法割舍,她拼命想要自由,拼命自以为是地想要将胤承拉出火坑。 可这背后有无数双手想要将她和胤承重新拉回地狱,她真的能对抗得过那些力量吗? 她在胤承心中,真的比得过天下和权势吗? …… 朝阳十三岁那年。 奉天避暑山庄后山。 “胤承,那黑鹰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孩子摔下山崖?” 朝阳和胤承站在山崖下,看着上方一只只被扔下来的幼鹰。 有几只振翅飞走了,可剩下的多数被摔死。 还有一只在地上苦苦挣扎。 “如若不经历这些,幼鹰的翅膀便不会强壮,将来就算飞上蓝天也抵不过强风暴雨。”鹰的世界里,母亲对待孩子的残忍也是仁慈。 “可它很痛苦。”朝阳上前,想要救治那只幼鹰,它在拼命振翅飞翔,只是断了翅膀。 在朝阳眼中,它还有救。 可朝阳还未上前,胤承已经用石块将那幼鹰砸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它的翅膀断了。无法展翅飞翔的鹰,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第478章 宁河清醒着跳进地狱 在胤承眼中,不能振翅飞翔,无法再去拥抱蓝天的鹰,死了比活着更有尊严。 可在朝阳心中,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总要努力试一试,万一……它还能飞。 朝阳只是震惊于自己和胤承立场的不同,却无法说出谁对谁错。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对别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胤承,太过多疑了。 他曾经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泄露,杀了避暑山庄一个仅仅只有十岁的小太监。 朝阳躲在暗处,脑袋一片空白。 她不想,她害怕,害怕胤承越走越远。 而白狸,似乎有意放大胤承心中的阴暗面,故意一步步引导他,走到今天。 ……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总是想再试一试,也许,她还能挽救。 “娘娘,奉天传来消息,木怀成将军和奉天陛下已经抵达江南之地,所有人都平安,奉天陛下正在巡视江南水患之地,亲自督察灾区重建。” 身后,是宫女来传消息。 显然,这是胤承让她来的。 松了口气,朝阳点了点头,哥哥平安无事便好…… 将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在百姓的瞩目之下,是险棋,但若是走对了,便是捷径。 萧君泽……果然是天生的帝王,他知帝王二字,从来都不是权利的象征。 而是百姓的拥护。 “嗯……”突然,心口再次刺痛。 朝阳全身如同被雷击中,无力地摔在地上。 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朝阳呼吸急促地缓了很久。 如若一次心悸是巧合,可最近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奇怪。 偏偏,她又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任何的问题。 没有病痛,没有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 奉天,江南之地。 “陛下,您是陛下,怎么能亲自帮我们重建这岳阳楼,陛下啊……” “陛下,这可使不得。” “陛下福泽万民,我们江南百姓铭记于心。” 岳阳楼是江南的标志,是江南之地最高的塔楼,也是江南百姓心中的祈福圣地。 萧君泽作为帝王,亲自动手修缮岳阳楼,这是神泽与皇恩并存。 “陛下乃是天神降世!” “我奉天之福!” 岳阳楼之上。 萧君泽站在高处,俯视万民。 这就是权利的诱惑? 可惜,高处不胜寒。 “君泽,帝王注定孤独……” “当你得到了权利,便会失去爱情,这就是命,是无人能改变的天命。” 曾经,先帝语重心长地告诉萧君泽,若想成就千古帝王,那便必须摒弃一切感情。 亲情,爱情,友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只会成为拖累。 “嗯……”心口再次刺痛,让萧君泽好看的眉心越发紧蹙,面色苍白。 这种痛如同虫蚁噬心,说不出的奇怪。 “陛下,木将军的行踪不是我们所能跟上的,百晓堂有消息,前几日有人擅闯虞美人组织,以一人之力,斩杀数百高手。” 萧君泽看了何顾一眼,即使不信任,可他是朝阳留在他身边的人。 “朝阳……” “小姐在大虞皇宫,大虞陛下会保护好她。只是……大虞陛下暗卫最近频繁出入戈壁,那里是古嘉王朝宝藏旧址,如今虽无人知晓宝藏在哪,但……”何顾担心,胤承并不会真心给朝阳自由。 大虞最近表面风平浪静,可实则小动作太多。 如若胤承真的心甘情愿带着朝阳离开,不可能打宝藏的主意。 朝阳若是被骗…… 萧君泽的手指握紧得越发生疼,心口的刺痛也开始持续递增。 这几日,萧君泽发现……只要他想到朝阳,心口就如同蚁虫啃噬。 “是她自己选择的……”萧君泽别开视线。 是朝阳不要他的。 “百晓堂的人,背后守着她,不要让她出事。”无论朝阳是何选择,在他能力范围之内护她周全,给她自由。 是他亲口许下的誓言。 …… 西域,关外木屋。 黄沙漫天,但木屋门窗紧闭。 风沙小了一些,北柠一瘸一拐地背着柴火回来,将打来的沙兔处理干净。 她跟着木景炎已经跟了数天了。 宁河没醒,木景炎也没有伤害宁河。 可北柠还是不放心。 埙的声音在空荡的关外回响,仿佛在诉说着一生。 见北柠警惕地看着自己,木景炎将手中的土埙放下,看北柠的视线有些游离。 那个孩子,应该也这般大了吧。 “虽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没有资格杀我师父。”北柠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匕首,她不想让宁河再受伤害。 “小一?”木景炎开了口,声音淡薄。 “求你放我们走……”北柠有些急,她只想带走宁河。 至于宁河和木景炎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不想知道…… 当初在南疆,宁河以奉天公主的身份和亲,用手段与南疆王达成合作关系,这才在南疆后宫躲藏了这么多年,勉强苟活至今。 如若不是因为朝阳,就因为木景炎生前用命守护…… 宁河也不会对朝阳心慈手软。 那时候,宁河以为朝阳是木景炎和白狸的孩子。 北柠曾听宁河醉酒后提及过,她和木景炎之间……也有过一个孩子。 只是孩子在未成型之前,便死了。 在白狸和木景炎逃离奉天,她这个影子监视不力被残忍惩罚的时候,就死在了暗魅楼的刑房里…… “木景炎……” 昏迷中,宁河还在喊着木景炎的名字。 这个人就像是魔咒,让她恨得越深,爱的便越发撕心裂肺。 她是那么清醒的一个人,清醒的知道木景炎不爱自己,清醒的知道木景炎眼中只有白狸。 清醒地看着他,一次次护在白狸身前,对她刀剑相向。 “木景炎,杀了我……白狸便自由了,否则……此生此世,我与她不死不休。” 当初木景炎与白狸逃离暗魅楼的掌控,暗魅楼让她代替白狸受罚……生不如死。 暗魅楼的命令,让她杀了白狸。 暗魅楼怎么舍得真的杀了白狸,不过是想看她与白狸姐妹相残,手足相杀。 她恨白狸,她甘愿被暗魅楼利用。 她不甘心就那么看着……看着木景炎带走白狸。 看着他们两人双宿双飞。 木景炎的剑刺穿她的胸腔,眼前的黑暗让她绝望。 她以为,那一剑足以断情绝爱。 她以为,那一剑足以斩断她对木景炎全部的炽热与疯狂。 那日,她拖着满身伤痕,支开暗魅楼的全部高手,她从私心里……想要放走木景炎的。 她断送了自己全部的后路。 她必须死,也只想死在木景炎手里。 她眼睁睁看着木景炎转身,牵着白狸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满身伤痛,无法言说的疤痕,以及肚子里刚失去的孩子,都是拜他所赐。 木景炎。 这个让她恨到绝望,却终究狠不下心的男人。 究竟哪里值得她清醒着跳进地狱。 第479章 景黎得到沈芸柔罪证 奉天,京都,皇城。 “娘娘,陛下此前一直隐蔽行踪,可却突然在江南之地露面,十分张扬。” 沈芸柔蹙眉,脸色有些难看。 萧君泽突然之间暴露自己的行踪,还和江南之地的灾民一起重建岳阳楼? “既然他想收买人心,那就如他所愿。”沈芸柔冷笑。 如今萧君泽自动暴露行踪,他在明,她在暗。 想要除掉萧君泽,不过是时间和人手的问题。 “景黎……”示意暗卫离开,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萧君泽身边,可还有高手?” “陛下身边除了如今的禁军统领,便只有木怀成了。”景黎没有犹豫,直接开口。 “木怀成与你比,有几分胜算?”沈芸柔笑了一下,她如今对景黎已经足够信任。 “木怀成将军是军营历练出的强将,景黎与之无法比肩,但若是刺杀……景黎暗卫出身,近身战还有几成胜算。”景黎事实分析,手心却微微有些出汗。 他和沈芸柔现在也不过是互相博弈,若是沈芸柔真的派他去刺杀萧君泽,他去还是不去。 “娘娘是打算让景黎去?”见沈芸柔不说话,景黎主动问了一句。 “不必,我可不舍得让你去……”沈芸柔扬了扬嘴角,景黎这样的棋子她用着顺手,也还有更大的用处。 刺杀这种事情,轮不到景黎。 不过是再次试探他一下罢了。 “推荐江湖破刀门的戚风。”景黎知沈芸柔一直都在试探他。 如若再不能彻底取得沈芸柔的信任,他在陛下回宫之前,就得不到沈芸柔的核心罪证。 只有将所有罪证都握在手中,才能帮萧君泽彻底除掉沈芸柔。 沈芸柔这个人生性多疑,想要彻底得到她的信任,牺牲在所难免。 “破刀门?”沈芸柔笑了。 她其实也想到这个人了,只是没想到景黎真的在替她考虑。 “戚风曾是与属下一同试炼的暗卫,擅近杀,在景黎之上,他虽未必是木怀成的正面对手,但足以将木怀成牵制。”景黎四下看了一一案,再次开口。“陛下身受重伤,双肩都有旧伤,只要他落单,杀他不成问题。” 沈芸柔深意的看着景黎,笑了一下。“想清楚了?” 景黎,终于做出了决定。 “人活着……都要为自己考虑。若是娘娘独揽大权,景黎有个要求。”景黎单膝跪地。 沈芸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才将景黎的心磨软,可景黎的性子她也算是清楚一二,他若是讨要恩赐和升官,她倒要开始怀疑了。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始终警惕。 这大概也是景黎彻底攻破沈芸柔心底戒备防线的最后一关了。 她倒要看看景黎想要什么。 “如若娘娘夺权,景黎什么都不要……只求娘娘赦免慕容家被流放的外戚,准她下葬,入土为安……” 慕容灵‘死后’以罪妇之身不入皇陵,也不得安葬。 他只想让慕容灵‘入土为安’。 沈芸柔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这么好的机会,景黎居然只是为了一个死人求什么尊严。“呵……景统领还真是痴情。” 景黎没有说话,两人各怀心思。 互相试探罢了。 沈芸柔自认为自己很了解景黎,他不在乎那些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如若此次求取这些,反而让沈芸柔生疑。 如今以慕容灵的名义讨要恩赐,倒是彻底让沈芸柔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既然人死不能复生,景统领还是安心做本宫的人!” 虽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可沈芸柔却并不是很开心。 她从未见过这般痴情之人,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傻子。 “明日替本宫去寻破刀门的人,劝说他们为本宫所用,下去吧。” 她现在莫名不想看见景黎。 景黎松了口气,起身退下。 沈芸柔这算是放下警戒心了,以皇后的名义买通江湖之人刺杀皇帝,这份罪证和把柄,足以让她跌落高台。 跟了沈芸柔这么久,景黎终于拿到了沈芸柔的罪证。 如今,只要萧君泽顺利回宫。 …… 景黎住处。 回到卧房,景黎打开密室的门。 慕容灵被关得久了,这几日渐渐放弃了抵抗,安静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皇后已经下令,大赦慕容家流放之人。” 慕容灵没什么反应,发丝凌乱地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血腥气很重。 “你可以继续伤害自己,我不会放你走。”景黎也安静地蹲在慕容灵身侧,用力将她手中握着的瓷碗碎片拿了出来。 面不改色地给她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这些时日,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慕容灵从一开始的疯狂,挣扎,逃走,到现在的认命,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慕容灵的嗓子坏掉了,声音很沙哑,也并不好听。 如若她有罪,犯了很多错,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她,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算什么? “对,这是陛下对你的惩罚。”景黎承认。 “萧君泽……”慕容灵抱紧自己,哭了起来。 萧君泽,他真狠。 “就因为我骗了他,就因为我动了朝阳,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萧君泽知道,直接杀了她不够惩戒,就这么关着她,折磨她,囚禁她,让她这辈子都见不到自由,再也见不到阳光。 “没有人阻止你去死,不是吗?”景黎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就算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慕容灵若是真的想死,她有无数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她没有。 真正折磨和惩罚,是她不想死,她还不甘心。 慕容灵惊慌的伸手拉住景黎,她确实不想死。“求求你,你放过我,你偷偷放过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不会让陛下发现我的存在,求求你。” 景黎安静地站着,深吸了口气。 他为慕容灵做再多,她也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死心吧,这是对你的惩罚……”景黎挣脱慕容灵的手,想要离开。 “景黎!”慕容灵再次失控的哭喊。“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求求你放我走!” 她要疯了,她不想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又不想死。 她的人生还很长,她不想就在这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她会疯的。 她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第480章 木景炎从来没有认错人 大虞,皇宫。 清脆的铃铛声,让朝阳猛地惊醒。 她睡着了,躺在院落的合欢树下。 “娘娘,您醒了?”宫女赶紧上前。 朝阳惊慌的扯住宫女的衣衫。“谁来过?” 宫女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摇头。“没有人来,只有奴婢一直守在这里啊。” 朝阳头疼得厉害,睡梦中被惊醒,心跳有些加速。 揉了揉眉心,朝阳觉得自己太过神经紧绷了。 这样的逃亡,真的是她想要的自由吗? 终日活在惶恐之中。 她逃得掉吗? “娘娘,陛下说,您若是醒了,就让您去御花园。” 朝阳是午后睡的,这会儿天有些凉了,太阳也落的快了些。 朝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了好久。 深吸了口气,朝阳点了点头。 起身的瞬间,纸张信纸悄然滑落。 朝阳疑惑,俯身捡起,身体瞬间僵硬。 “你逃不出去。” 手指慢慢开始发抖,朝阳呼吸急促地看着四周。 方才没有人来过,不可能! 可什么样的高手能在她的睡梦中出现,让她毫无察觉? 这不可能…… “你确定你没有离开过?”朝阳伸手扯住宫女的衣领。 宫女吓得赶紧摇头。“奴婢,奴婢方才去给您倒了热茶,守卫都在外面,没人来过……” 朝阳松开宫女,用力将信纸揉碎在手中。 一定有人来过。 大虞的皇宫也已经有暗魅楼的人渗透了吗? 呼吸深沉的厉害,朝阳不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在权利,和黑暗势力面前,她很无力,也很渺茫。 她一个人无法对抗皇权,更无法对抗暗魅楼和组织。 就这么带着胤承逃,真的是对的吗? “娘娘?” 宫女紧张地唤了一句。 “陛下呢?” “在御花园。” …… 西域关外。 木景炎坐在院落,拿着斧头劈柴。 北柠始终警惕,无论木景炎做什么,她都紧紧的盯着。 “北柠……” 房间,传来宁河虚弱的呼唤声。 北柠惊慌地冲进房间,看着宁河瞬间红了眼眶。“师父。” “这是哪……”宁河想要抬手,但手指上的伤一动就疼。 “师父,您别乱动,我来。”将宁河扶起来,北柠紧张地看着门外走来的木景炎。“师父……他醒了。” 宁河的视线落在门口的身影上,视线开始模糊。 她很淡然,有些过于平静。 是做梦吧? 自己还没有醒来? “师父……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北柠慌张地护着宁河,挡在床榻前。“木景炎,你是奉天堂堂的战神将军,肯定不屑于对一个女人下手,我师父受了重伤,你现在动手胜之不武!” 北柠猜测,木景炎可能是不屑于对昏迷的宁河下手。 所以她才用这种方式刺激木景炎。 木景炎依旧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床榻边,手指轻轻捏住宁河的下巴。 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疤痕上,木景炎才开口。“疼吗?” 宁河的呼吸开始发颤,直到眼泪顺着下巴滴落,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 猛地拍开木景炎的手,宁河惊恐地后退。 是木景炎…… 他醒了。 自从上次关外一别,她与木景炎便是生离。 再见木景炎,已经是他沉睡在冰棺之中。 宁河曾经对木景炎炙热疯狂的爱恨,如今居然变成了恐惧。 脸上的疤痕是她自己动手毁的,所有人都在乎她这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那她就亲手毁掉。 沈清洲说得对,她除了这张脸长得像白狸,一无是处。 她就是个蠢货…… “别碰我师父!”北柠惊慌地护着宁河。 “木景炎,要杀就杀,何必费力救我!”宁河的手指握紧到发生响声,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木景炎。 “嗯,你的命现在属于我。”木景炎转身,将煮好的伤药端了过来。“喝药。” 北柠还在警惕,不理解木景炎现在的行为。 不仅仅是北柠,连宁河自己也有些诧异。 木景炎,不会对她……上心。 “啪!”猛地推开木景炎的手,汤药撒了一地。 木景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转身去拿药。 宁河方才情绪有些失控,手指上的伤口崩开,血液在滴落。 宁河呼吸始终急促,大脑有些空白。 原来,再见到木景炎,是这种感受。 “别乱动,会疼。”木景炎安静的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宁河处理伤口。 宁河眼底满是疑惑,木景炎这次醒来,就好像是中了蛊。 还是说……他失忆了?再或者,他又将自己认作白狸了? 对……一定是,在木景炎心中,她现在应该是白狸吧? “哈……”无力的笑了一下,宁河觉得木景炎可悲。“木景炎,你不会又把我认错了吧?” 手指轻柔的触碰木景炎的脸,宁河故作妩媚的靠近。“我很好奇,当你知道认错了人,碰的人是我不是白狸的时候,将军是什么感受?恶心?厌恶?” 宁河的眼眶很灼热,她还是忘不了木景炎的眼神。 那个眼神,让她仿佛心口被人生生撕裂。 木景炎始终平静,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眼眸深邃的看着宁河的眼睛,任由她靠近自己,发泄情绪般的用言语刺激他。 “木景炎,你说话啊!”宁河有些失控。 他是不是又认错了人…… “我不是白狸,我不是!”宁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全部的委屈,嘶吼着用力拍打床面。 她不是! 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了吗?这张脸,这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已经被她亲手毁了! “木景炎,你是不是很生气,你看,我连这张唯一和白狸相似的脸都毁了……” 木景炎看着宁河发泄情绪,任由她嘶吼,拍打自己。 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木景炎用力抱住,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没有认错……” 从来,都没有认错过。 “小一……” 他从来,没有将宁河认错过。 他的小一,从来都是眼前的人。 宁河的呼吸瞬间凝滞,视线冻结。 她听到了什么…… 木景炎在说什么? 如今,她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是木景炎可图的吗? 她不过是个一文不值的影子。 她什么都不是。 …… 大虞皇宫,御花园。 朝阳刚走进御花园,天上掉下一只风筝。 “娘娘……这是陛下的风筝。”追过来的是胤承身边的侍卫,看见朝阳的眼神透着浓郁的惊恐。 朝阳看了对方一眼,将风筝递了过去。“陛下呢?” 侍卫颤颤巍巍的指着不远处。“陛下在……在那。” 朝阳蹙眉。“为何这么怕我?” 侍卫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属下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朝阳看了眼跟随在胤承身边的侍卫,似乎换了人。 之前她去御书房阻拦她的侍卫,不见了。 “陛下怎么处置那个侍卫?”朝阳问了一句。 “陛下……陛下已经将那人凌迟……凌迟处死,我们都,都在眼前,谁……谁都不敢再对您不敬,不敢……不敢再阻拦您。” 胤承处死那个侍卫,让当日当差的所有侍卫睁眼看着。 如若将来再有人敢对朝阳不敬,那便是下场。 第481章 宁河感觉自己在做梦 “娘娘,陛下让人当众凌迟……”身后,宫女的声音在发抖。 在这后宫之中当中凌迟,对于所有宫女太监还有当值之人来说都是严重的刺激。 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难怪方才她来的时候就嗅到御花园的血腥气很重。 “在这御花园行刑,是做给谁看……”朝阳声音有些沙哑,拿着手中的风筝快步走到胤承面前。 刑架之上,那个阻拦她的侍卫已经奄奄一息,但还留了一口气。 朝阳的呼吸有些不顺,她不是看不得这些,只是觉得胤承处理这种事太极端。 一旁,身形站不稳脸色惨白的女人是阿朵珠。 很显然,胤承故意将阿朵珠叫来,就是让她亲眼欣赏这场残暴的虐杀。 “朝儿……”胤承知道朝阳不会害怕,但还是下意识挡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有我在,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任何委屈,谁都不行。”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胤承……饶了他吧,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任何人,只要打你的主意,都该死。”胤承将朝阳手中的风筝拿在手中。“若不杀鸡儆猴,就会有人肆无忌惮。” 胤承冷眸看了眼已经快站不稳的阿朵珠,他此番真正要提醒的人是阿朵珠。 真以为他不知道是谁买通了自己的侍卫。 连朝阳都敢拦,敢算计,好大的胆子。 “胤承,有些过了……”朝阳的身体还在发颤,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胤承想要拦住朝阳,可朝阳根本不想停留。 这么血腥残暴的场面,让她如何面对。 “我过了吗……”胤承呢喃。 如若他今天不提醒阿朵珠,以后她就敢肆无忌惮地伤害和算计朝阳,他做错了吗? 至少,这样能让阿朵珠收敛。 “陛下……” “呕!”阿朵珠已经忍不住想吐了。 “这就忍不了了?”胤承的视线再次冷凝。 阿朵珠全身发抖地摔在地上,全身发颤。“陛下,不知阿朵珠犯了什么错……” “朕警告过你,对朝阳……你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下场会比这更惨。”胤承抬手捏住阿朵珠的下巴,再次警告。“不要以为你如今对朕还有用处,就能肆无忌惮,懂了吗?” “阿朵珠知道错了!”阿朵珠惊慌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心跳慌乱的厉害,阿朵珠的眼神越发不甘,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胤承明知道朝阳在担心萧君泽,明知道朝阳和萧君泽还有联络,却……却还是这般维护她。 她不信,不信胤承能爱朝阳到无坚不摧,无缝可寻的地步! 她不信! “滚!”胤承看了眼身边的侍卫。“处理干净。” 说完,拿着手中的风筝去寻朝阳。 …… 朝阳住处。 快步走回内殿,朝阳扶着墙壁眼眶湿润。 她无法评判胤承的对错,从来都只是立场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 兵法有云,凶可慑兵,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确实能起到更好的震慑作用。 可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拦截自己,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呼吸急促,朝阳心口的刺痛越发明显,这一次……连视线都开始发黑。 “朝儿,你若想要自由,我陪你便是……” 朝阳惊恐地看着四周,她为什么会幻听?听到萧君泽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心口刺痛越来越明显。 “朝儿,你不要我了……” “是你不要我的……” “萧君泽……”朝阳抬手捂着胸口,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朝儿!”胤承找来的时候,宫女刚刚追上朝阳。 “陛下!娘娘昏倒了!” 胤承惊慌地将朝阳横抱,失控地喊着太医。 “萧君泽……” 为什么,她在心悸的时候会想到萧君泽? 胤承抱着朝阳的脚步僵了一下,他听到了,朝阳在昏迷中喊着萧君泽的名字。 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胤承眼眶泛红,瞳孔透着怒意。 萧君泽,又是萧君泽…… 只要萧君泽不死,他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在朝阳心中站稳? 这一生,他被父皇抛弃,被子民遗弃,他费劲千辛万苦死里逃生回到这个抛弃他的地方,他那么努力地往上爬,想要站在权利的顶峰,他为了谁?为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保护好朝阳,仅仅只是想要保护好她。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最终的所谓自由。 他……明明很努力。 明明将朝阳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为什么,永远都比不过萧君泽? 为什么? 胤承不甘心,也不愿意认输。 朝阳就真的这么在乎萧君泽吗?如若……萧君泽想要她的命呢?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的气压越发冷凝。 他必须让朝阳对萧君泽彻底死心。 朝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所做的一切,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都没有错! 他没有萧君泽那么幸运,从出生开始就有强大的母族撑腰,他坐稳那个位置,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努力。 但是他不行,他要一步一个脚印,脚下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能爬到今天这一步。 能用杀一个人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浪费其他的时间和精力。 朝阳,会理解他的,总有一天,当朝阳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她一定会理解的。 “朝儿……你是我的。”胤承抱紧朝阳,久久不肯松开。 朝阳,是他如今唯一的执念了。 “陛下,娘娘的身子骨很康健,可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太医紧张地跪在地上,直摇头。 他们也找不到昏迷的原因。“可是因为受了惊吓?” 胤承蹙眉,这点酷刑对于朝阳来说不算什么,不会被吓到。 “行了,你们下去吧。” 冷眸看着朝阳身侧的宫女,胤承低沉开口。“今日可有可疑之事?” “娘娘问是不是有人在她熟睡之时近身,还……收到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不知写了什么,娘娘将纸条销毁了。” 宫女惊慌跪地,声音发颤。 她本就是胤承派来监视朝阳一举一动的。 胤承的脸色瞬间暗沉,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 看来……暗魅楼的人,阴魂不散。 他必须尽快带朝阳离开了。 …… 关外,木屋。 木景炎煮了热粥,小心翼翼地端到宁河面前。 宁河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坐在床榻上,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从木景炎说出那些话到现在,宁河将自己的虎口都掐破了。 她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 木景炎,他可是……战神。 怎么可能,亲自给自己煮粥? 哈…… 怎么可能。 第482章 宁河一直感觉在做梦 宁河躲在床榻的角落里,无论木景炎怎么哄,她都不肯出来。 北柠手里还拿着柴,见木景炎可能真的没有杀意,才尴尬地转身重新回到简易的柴房。 坐在院子里发呆,北柠将手中的柴甩来甩去。 宁河对她而言,像是姐妹,像是师徒,更像是母女。 她本是南疆皇室的私生女,是要被斩尽杀绝的,是宁河救了她。 无论宁河出于什么目的,是利用,还是其他。 宁河都将她养大。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宁河对她别有用心,至少是在与白狸的比较上,不仅仅宁河不想输,她也不想输给朝阳。 可这一次,她去组织救宁河,在那人的逼迫下,宁河是想要救她的。 这是不是说明,到了危急关头,宁河是在乎她的。 在乎她的命。 她这一生没有太大追求,未曾想过争夺权势,也没有想过回到宫廷。 她无家可归,宁河是她唯一的归宿。 “啪!”房间再次传来碗勺碎裂的声音。 北柠紧张得想要进屋,却又想着给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北柠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很难保证宁河的安全。 但木景炎不一样,这个人比自己要强大得多。 这些年,宁河一直都在躲藏,利用别人的身份苟且地活着。 她不仅仅要躲避暗魅楼的追杀,还要躲避南疆皇室,如今还要躲避西域组织。 若是木景炎真心护她,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北柠心里也清楚,宁河虽然爱极了木景炎,可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她在关外放走木景炎和白狸的那一次,就已经死了。 她的骄傲和自尊,已经不允许她继续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她毁了自己的脸,就是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曾经卑贱地伪装别人来寻求被爱,如今……就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犯当年的错。 …… 房间。 热粥被摔在地上,宁河呼吸始终急促。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或者已经死了。 像是木景炎这些年一样,一直沉浸在梦境中。 这是自己编织的梦境吧?自己来骗自己。 否则,木景炎怎么可能会对她这般。 “伤好一点,我就带你走,你想去哪?”木景炎始终宠溺,眼底透着丝丝心疼。 宁河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抬头。“你看得见我脸上的疤吗?” 木景炎垂眸,沉默。 “你知道我是谁吗?” 木景炎的手指慢慢握紧。 “小一,是我的错。”木景炎知道,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无法弥补宁河这些年受的所有折磨。 “十几年了,小一早就已经死了。”宁河冷笑。 何况,她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我……只想让你活着。”木景炎抬手去触碰宁河脸上的疤痕,指尖微微颤抖。 “活着?这些年,我借着别人的身份,苟延残喘,如今身份暴露,无论是组织还是暗魅楼的人都不会放过我,我奉劝你一句,离我越远越好。”宁河撑着受伤的身体下床,无论这是不是梦境,她都不希望木景炎和她在一起而受到牵连。 “北柠!我们走!”身形不稳地走到门口,宁河喊了北柠,她们必须尽快离开。 如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寻找新的身份,新的靠山。 这些年,为了活下去,她伪装宁河公主,与南疆王做了交易。 如今南疆王死了,她自知南疆不能再留下。 何况,因为南疆王,她得罪了扶摇和毒谷,扶摇不会放过她,暗魅楼更不会放过她。 朝阳这个仙人圣女逃走,她这个前任圣女的影子更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暗魅楼惯会斩草除根,她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挑战了暗魅楼的底线。 暗魅楼是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的。 现在,又因为木景炎得罪了组织。 宁河知道自己举步维艰。 木景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宁河和北柠身后。 他用余生来弥补,迟了吗? “师父,他……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北柠紧张地小声问了一句。 有木景炎跟着确实有好处,一般人不敢近身。 “不用管他,是幻觉。”宁河瞥了木景炎一眼,赶紧别开视线。 这个人是自己的幻觉吧? 北柠有些尴尬,这……应该不是幻觉。“师父,他真的醒了。” 宁河蹙眉,拉扯北柠。“赶紧走。” 她不信…… …… 奉天,江南之地。 岳阳楼之上,木怀成眼疾手快拉住萧君泽。“陛下,您最近……可是身体不适?” 萧君泽呼吸急促,差一点……坠落岳阳楼。 方才的一瞬间,眼前发黑,心口疼得厉害。 “朝儿……”他在担心什么? 为什么一想到朝阳,心口就刺痛得厉害。 “传太医。”萧君泽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传太医!”木怀成也紧张的喊了一声,扶着萧君泽准备进房间。 “嗖!” “陛下小心!” 突然,岳阳楼外有杀手袭击。 萧君泽脸色一沉,扬了扬嘴角。 这是他和星移提前谋划好的计谋,此次‘刺杀’,是自己人。 目的是震慑四周真正的杀手。 岳阳楼下,修缮岳阳楼的劳工百姓都在下面,惊慌地喊着。“有人刺杀陛下!” “有人刺杀陛下!” 一时之间,萧君泽被杀手刺杀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 岳阳楼不远处,酒楼。 几个杀手面色沉重的看着岳阳楼的方向,气压低沉。“谁的人,擅自行动?” “主人,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还没有行动。”身后,杀手有些紧张,他们的人都没动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刺杀皇帝。 这就是打草惊蛇了! “主人,我们还行动吗?”手下紧张开口。 这么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破刀门的人脸色一沉,哼了一声。“百姓如此拥护,必然不是昏君,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坏了破刀门的规矩,回去告诉那人,这单子我们不接了。” …… 大虞,皇宫。 “陛下,您守了一夜了,休息一下吧。” 胤承没有合眼,一直坐在床榻边,紧张地守护着朝阳。 朝阳沉睡了一夜,那一夜并不是很安稳。 她做了噩梦,梦中有萧君泽,也有从前的胤承。 “胤承,山的外面,是什么?” “我会带你走,带你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朝儿,等我,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曾经,胤承也为了救朝儿而努力,他们也曾经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拼命逃离。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我们的话若是被他听到,一定会出事。” “胤承,他天生有耳疾,不会听到的。” “宁可错杀,绝对不能放过……” 第483章 谁都别想动他的女人 胤承和朝阳在说着如何逃离奉天的计划,一个天生耳疾的小太监恰好经过。 朝阳不愿伤害他,每个人都是无辜的。 可胤承怕……怕那个小太监将他们的对话说出去。 白狸的身份特殊,身边不可能没有上面的人监视。 天生耳疾?显然胤承是不信的。 “朝儿……” 床榻边,胤承看着熟睡的朝阳,他知道朝阳在做噩梦。 “别杀他……”朝阳在挣扎。 胤承紧张地握着朝阳的手。“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怕给朝阳带来无端灾祸。 就好比当年在避暑山庄所杀之人,他的手里没有冤魂。 胤承知道,当年的小哑巴是朝阳心口永远的一根刺。 她埋怨胤承杀了一个天生耳疾的人。 可他原本也想放过那个小哑巴,是他自己露出了马脚。 他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耳疾不能说话。 他不过是试探了一下,他就开口求饶。 奉天先帝派去白狸身边的小探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监视白狸的。 所以,无论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和朝阳的对话,这个小探子都要死。 这些事情,他不愿告诉朝阳,所有血腥和残忍的事情,他更愿意在他手中拦截。 朝阳什么都不用懂,什么都不用做。 杀人的事情交给他,一切都交给他。 朝阳醒了,缓缓睁开眼睛。 “朝儿!”胤承紧张地坐在床榻边,小声询问。“哪里不舒服?” 朝阳摇了摇头,视线有些游离。 她的思绪很乱。 “朝儿……是我不对,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和你商量,行吗?”胤承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不想失去朝阳,也不想让朝阳再对他有任何隔阂。 朝阳深吸了口气,胤承真的能做到吗?“不要滥杀无辜。” 朝阳只是觉得,有些人罪不至死。 “我……” 胤承想解释,他不认为自己滥杀。 他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今日那个侍卫敢阻拦朝阳,明日也许就能听信阿朵珠的话对诬陷朝阳。 他只不过是提前将所有可能对朝阳不利的因素都扼杀而已…… 他没有错。 “胤承,如若有一天,要我死才能护住天下人,你要如何?”朝阳从来不会怀疑胤承为自己好。 可有些时候,这份‘爱’让她背负了太多,太过沉重。 “天下人与我何干,杀尽天下人,我也会护你……”胤承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朝阳在他心中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朝阳垂眸,手指轻轻触碰胤承的手,然后慢慢握紧。“胤承,我们走吧……” 她不想看见这一天。 不想看着因为以为了她好为目的,手上沾染太多杀孽。 “好,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胤承伸手扯过朝阳,用力抱紧。 “暗魅楼的人已经找到我了。” 朝阳下意识有些抗拒,无意识地推开胤承,他们必须要走了。 这里,不能再停留了。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朝阳做了噩梦。 梦境中,胤承为了得到这天下,杀尽无辜之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胤承,一步步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站在权利的顶端。 可那样,他冲她笑,说……朝儿你自由了。 可这样,真的能自由吗? 良心上的枷锁,比牢笼更可怕。 “别多想。”胤承眼底闪过受伤,但还是小声安抚朝阳。“我们尽快离开……” “日出之前我们就走行吗?”她必须带胤承尽快离开。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胤承像梦境中那样,沾满洗不净的血腥。 “好……” …… 奉天,关外之地。 宁河的伤恢复得很快,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只是皮肉折磨。 “主人,驿站的有问题。”北柠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些人,应该是暗魅楼的人。 宁河此次放走木景炎,暗魅楼的人就算不知道木景炎还活着,但一定知道曾经的圣女影子还活着。 暗魅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宁河。 宁河冷眸看着四周,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来奉天……”北柠有些不解。 宁河四下看了一眼。“如今,能护我们的,只有萧君泽了,也许……可以与萧君泽合作。” 这些年,宁河苟且的活着,一直都是靠各国的皇权势力庇护。 能让暗魅楼忌惮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国家,她忌惮胤承,也绝对不相信白狸养大的人。 至于南疆的扶摇…… 因为南疆王,她对扶摇下毒,扶摇已经恨毒了她。 若是再见,扶摇定然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萧君泽一人了。 她不想死,就只能寻求萧君泽的庇护。 她手里……唯一还有的一点点价值,与古嘉王朝的宝藏所在地有关系。 她相信萧君泽很愿意庇护她一时。 “主人,全是高手……” 四周,那些人蠢蠢欲动。 宁河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整个驿站的空气异常地安静冷凝。 “彼岸花开,黄泉路引……” 诡异的声音在驿站四处回荡,若非高手,做不到如此传声。 宁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说不害怕是假的。 这些年她四处躲避,苟且活着,就是怕再落入暗魅楼之手。 她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再被抓回去。 彼岸花开黄泉,这是暗魅楼清理门户时密诏。 只有暗魅楼叛离之人能听得懂。 “嗖!”有人拔剑,冲着宁河的方向袭了过去。 宁河起身后撤,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一人拉进怀里,用力抱住。 木景炎的视线透着浓郁的压迫,无声便让人害怕。 几个杀手面面相觑,很快上前动手。 木景炎的身手很快,常年战场杀敌之人的戾气,不是这些躲在暗处的杀手所能及的。 很快,整个驿站满是血腥。 宁河呼吸急促地站在原地,视线被雾气模糊。 第一次对木景炎动心,大概也是因为他在对抗暗魅楼的杀手之时,如同战神降临人间。 这个男人,是各国边关将士公认的战神,且十几年未曾消耗殆尽的恐惧。 “回去,告诉暗魅楼……我木景炎,回来了。”木景炎松开扼住那人脖子的手,话语透着浓郁的警告。 他木景炎回来了。 从现在开始,谁……都别想再动他的女人。 杀手惊恐地看着木景炎,跌跌撞撞地后退,摔在了地上。 饶是内力极深的高手,可遇上木景炎,也只能惊恐逃离。 这个人,不仅仅是边关敌军的噩梦,也曾经是暗魅楼杀手的噩梦。 木景炎,居然还活着! 第484章 木景炎强吻宁河 大虞,皇宫。 因侍卫凌迟一事,阿朵珠被罚禁足三个月,在此期间绝不能离开后院半步。 “公主,陛下和朝阳君主一起失踪了……” 身后,是阿朵珠的心腹。 阿朵珠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双手握紧到发抖。 朝阳! 这个狐狸精到底哪里好,让胤承如此受她蛊惑。 一国之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将权谋和算计当做过家家! 怒意许久未消,阿朵珠用力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摔在地上。 “公主,若是大虞陛下真的失踪不再回来……”手下有些担心阿朵珠的处境,一旦外界都知道胤承失踪,会影响阿朵珠在柔然王心里的地位。 一旦阿朵珠的处境变得危险,那远在柔然的阿朵珠母族,就会备受牵连。 “你放心,我比你更了解大虞皇帝。”阿朵珠扬了扬嘴角,胤承这样有野心的人,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筑起的高台砰然倒塌。 如今,不过就是比谁更有耐心的时候。 谁更有耐心,谁就能笑到最后。 “我手中握着的是宝藏的秘密,胤承未曾放弃寻找宝藏地图,也着手让人去寻找宝藏地点,这说明什么?”说明,胤承绝对不会放弃。 手下不敢多说。 “盯着古嘉王朝,大虞的人已经找到了宝藏的位置,就差地图才能进入古墓了。” 一旦古嘉王朝的宝藏落在胤承手中…… 阿朵珠眯了眯眼睛。 她不会看错人,胤承一定会成为这天下之主。 因为胤承眼中的野心,深不见底。 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大虞,他要的是这天下。 是他力所能及之处,皆为王土。 …… 奉天,边关驿站。 暗魅楼的杀手全部撤离,毕竟木景炎还活着的消息要比清理门户更让暗魅楼震惊。 一个死了多年的人,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这个人是暗魅楼费尽心机除掉的。 这个人没死,只能说明一点…… 暗魅楼所有人都被当年的圣女白狸给骗了。 当初暗魅楼费尽心机想要除掉木景炎和沈清洲,这两个人若是同时尽忠奉天,那奉天必然成为西域最大的隐患。 所以沈清洲和木景炎必须死一个。 除掉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是当初暗魅楼给圣女白狸下的死令。 白狸别无选择。 但很显然那,当年的白狸,把暗魅楼在内的所有人都骗了。 她没有杀木景炎。 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小一……”木景炎转身,连杀人都毫无波澜的脸上微微有些局促。 他担心宁河不愿意看见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都跟在宁河身后,他知道宁河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 他‘死亡’沉睡了这么多年,宁河早就应该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他的突然出现,让宁河很难接受。 尤其是当初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折磨,让她一下子接受木景炎,根本不可能。 驿站安静了很久,宁河的手指微微颤抖,随即抬起触摸木景炎的脸颊。 是有温度的。 也许从那一刻,宁河才真正意识到,木景炎确实回来了,而且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啪!"清脆的响声让驿站的空气越发凝滞。 北柠惊恐地看着自家主人,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主……主人……” 木景炎现在还不清楚目的为何,若是把人惹恼了,她们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木景炎,我师父她……”北柠紧张地护着宁河。 “要么杀了我,要么说出你的目的,要么此生不要相见,否则……就算是死,我也拉你一起。”大概,她的心在十几年前就被木景炎亲手杀死了。 可为什么,她在重新见到木景炎以后,心脏还是没有出息地重新跳动了。 “我有目的……”木景炎伸手拉住宁河的手腕。 宁河苦涩地笑了一下,木景炎果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关于什么?关于古嘉王朝宝藏的位置?”宁河想不通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是木景炎有所图的。 当年,她和白狸同时受命寻找古嘉王朝宝藏的线索,白狸得到了古嘉王朝古墓的地图,而她看到了古嘉王朝宝藏的位置所在。 她有私心,所以她没有吭声,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古嘉王朝的宝藏之地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所有人都知道古嘉王朝的墓地蕴藏了这个古老王朝全部的财富,不仅仅是富可敌国,这些财富可以让掌权者创建一只强大到无人能及的军队,一统天下。 兵法预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自古嘉王朝之后的数百年间,天下四分五裂,各处小国郡县依附大国成了奴隶附属国,连年高额赋税进贡乞求平安,百姓苦不堪言。 各国边境百姓备受战争和流寇压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各地纷争不断,资源,财富,都被大国掠夺,小国奋起反抗被灭,百姓被奴役,天下从未太平。 古嘉王朝当年虽然灭国,但却留下了足以复国的巨大财富。 这也是当年辅佐古嘉王朝的巫族之人预言,留下的计谋。 古嘉王朝,一直都在试图复国,一统天下。 可这笔财富究竟会落在谁手中,谁也不得而知。 “宝藏,权势,如今都与我无关……”木景炎摇头,他身为木家将士,戍守边关保家卫国,但却从未有过任何其他念头。 可惜功高震主,帝王忌惮他,他便必须死。 以前的木景炎已经死了。 木景炎也从未对不起朝堂,对不起帝王。 是帝王负了他…… 如今醒来,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如同云烟,除了小一。 “这一次,我只要你。”木景炎的手指还有些发颤,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 宁河的视线也如水波般散着涟漪,可她差点就信了。 冷笑了一声,宁河甩开木景炎的手。“木将军是觉得我还如当初年少好哄骗?十几年的光阴,我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木景炎眼底闪过心疼,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抚。 十几年的伤痛和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他无法用几句话就能磨平的伤口。 “为了白狸,你伤我赶我,如今白狸又有什么计谋你不如直接说出来,别让我……看不起你。”除了白狸有什么花招,宁河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木景炎这么锲而不舍地跟着她。 木景炎她是了解的,他骨子里的骄傲比命都重要。 “木景炎,你还活着……”真好。“我们互不干涉,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不……” 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在醒来以后招惹她。 不要……再来伤害她了。 她宁愿忍受身体的酷刑折磨,也不想再受所谓的情伤。 疼,太疼了。 “嗯……” 宁河的话还没说完,没有任何解释的木景炎只好摁着脑袋吻了上去。 他只是个战场厮杀的莽夫,不像沈清洲那般懂得风花雪月,他更不会解释讨欢心,他只知道……他可以用行动来证明。 他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会让他的小一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任何人都不行。 无论是谁。 第485章 借刀杀人陷害萧君泽 奉天,皇宫。 “娘娘,江南的百姓疯了一样的拥护萧君泽,不知道哪个蠢货提前刺杀,打草惊蛇,现在萧君泽身边的人都已经保持警惕。” 那些百姓都在拥护萧君泽,破刀门的人无从下手。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暗沉,呼吸都透着怒意。 该死,这一次若是让萧君泽成功回宫,再想除掉他就很难了! 手指慢慢握紧,沈芸柔的眼神越发暗沉。“父亲还是称病闭门不出?” 沈芸柔多次要见沈清洲,可沈清洲只是给她传信,说自己想要的路,要自己去走。 沈清洲劝她离开皇宫,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怎么甘心? 她不甘心! 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 “丞相……丞相似乎是真的病了,终日将自己关在后院,谁都不见。” 沈清洲自从西域回来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朝中的事情不闻不问,原本忠心沈芸柔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毕竟,若是沈清洲没了,沈芸柔一个女人还是镇不住朝堂的。 沈芸柔情绪有些失控,她现在很怕萧君泽回到宫中。 即使她给自己留了后路,可只要萧君泽掌权,她很难有翻身的余地。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没有退路。 她必须孤注一掷。 “娘娘,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刺杀陛下打草惊蛇?会不会……身边出现了叛徒?”大宫女紧张问了一句,她刻意指向景黎,从一开始她就未曾信任过景黎。 这个萧君泽身边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卖主求荣? 可偏偏皇后开始信任景黎,还将刺杀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景黎。 沈芸柔脸色沉了一下,冷眸看着身边的大宫女。“萧君泽还没有回来,你觉得他会蠢到这种程度?” 宫女紧张低头,不敢多说。 沈芸柔似乎有意护着景黎。 “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 沈芸柔亲自试探过景黎,他……不会是骗子。 “是!”宫女赶紧低头。 …… 大虞,关外。 朝阳和胤承连夜赶路,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些银钱和衣物。 策马在关外的官道上驰骋,朝阳的心却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 自由…… 从小到大,她一心想要的,追求的,便是这样的自由。 不被困深宫,不被困庄园。 她向往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这一天真的到来,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轻松感。 “朝儿,你不是说要先去古嘉旧址躲避一段时间?”到了岔路口,胤承勒马问了一句。 朝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总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朝儿,有人盯着。”胤承翻身上了朝阳的马,一掌拍在自己的马屁股上,让马在夜色下狂奔。 朝阳警惕地听着四周,有乌鸦的叫声,还有盘旋在昏暗天幕中的鹰鸟。“前面是关外驿站,到了以后,再动手解决。” 这些人盯了他们一路,从大虞皇宫离开,便一路穷追不舍。 “嗖!” 一只暗箭划破夜色,穿透了寂静。 那些跟随的杀手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提前放箭。 朝阳心口一紧,这些人是带着杀意来的,暗魅楼不可能对她赶尽杀绝。 “不是暗魅楼的人……” 胤承没有说话,背后紧紧地护着朝阳,快速策马赶路。 “胤承……”胤承紧紧地护着朝阳,闷哼了一声。 朝阳耳力过人,怎么可能听不到暗箭刺穿身体的声音。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朝阳转身想要查看胤承的伤势。 “别动,听话……”胤承困住朝阳,不让她回头,太危险。 朝阳的呼吸微微有些发颤,接过胤承手中的缰绳,快速往驿站赶去。 “胤承?” 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朝阳也越发害怕。 她怕自己后悔,后悔刚带走胤承,就让他受到伤害。 胤承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后背中了两箭,昏迷中也不忘死死地护着朝阳。 在胤承心中,朝阳确实比他的命更重要。 “胤承!” 到了驿站,朝阳带胤承躲到柴房。 血液沿路滴落,那些杀手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暗魅楼不会想要杀你灭口……”胤承醒来,声音有些沙哑。 朝阳是暗魅楼的圣女,对暗魅楼还有作用,暗魅楼不会来追杀他们。 “还有谁……知道我们在一起。”胤承紧张地看着朝阳。 朝阳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闪躲。“你……在这等我,我去解决那些杀手。” 朝阳知道胤承在怀疑谁。 他始终不相信萧君泽。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怀疑萧君泽。 萧君泽……现在应该已经已经回到皇城了吧? 他会因为忌惮,反过来杀她吗? 看着朝阳离开,胤承扶着伤口靠在墙上。 朝阳这样都不愿意去怀疑萧君泽吗?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用力握紧双手。 他一定会让朝阳对萧君泽彻底绝望。 …… 驿站之外,杀手聚集。 “血滴至此,人在驿站。” 朝阳从高处跃下,手中的长剑瞬间甩成长鞭,杀意极重。 “谁派你们来的?”朝阳反手将利刃刺穿那人肩膀,声音冷凝。 杀手见不是朝阳对手,打算吞药自尽。 朝阳眼疾手快的捏住对方的下巴,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谁派你来的?若是不说……我有很多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惊恐的看着朝阳,始终不=不肯开口。 朝阳眼眸一沉,一只黑色蛊虫顺着指尖爬进那人的耳朵。“这是血蛊,你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很快,那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用力挣扎。 警惕的看着四周被她除掉的杀手,朝阳一脚踩住唯一的幸存者。“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奉天……陛下,萧君泽。” 说完,那人推开朝阳,忍受不了折磨,举剑自尽。 “萧君泽……” 朝阳突然心口刺痛,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喉口腥甜的厉害,朝阳心跳加速。 萧君泽要杀她? 快速从杀手身上翻找线索,朝阳看着手中的令牌发呆。 奉天禁军令。 这些不是杀手,是禁军暗卫。 萧君泽居然出动禁军来追杀她? “朝儿……”胤承扶着肩膀从柴房出来,脸色暗沉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是谁的人?” 朝阳将令牌放在胤承手中。“萧君泽的禁军暗卫。” “萧君泽!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们……”胤承的怒意异常浓郁。 “不,令牌是萧君泽的禁军暗卫令没错,但人不是。”朝阳摇了摇头,擦掉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有人,想借刀杀人,嫁祸萧君泽。” 第486章 朝阳与胤承立场不同 胤承脸色沉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 朝阳,为什么就这么相信萧君泽。“不是萧君泽的人?” “萧君泽若是要杀我们,不会让禁军暗卫前来。”朝阳将暗卫营的令牌扔在了一旁,警惕看着四周。“驿站也不安全,养好伤,我们尽快离开。” 胤承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伤口蹙了蹙眉。 是他低估了朝阳对萧君泽的了解。 苦涩的笑了一下,胤承一步步往驿站走去。 边关连年征战,关外流寇越发猖狂,如今的驿站已经是无人之地,没有人经营,也没有人在这里做生意。 朝阳推开驿站的门,四下看了一眼,驿站全是尸骨,看起来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今夜先暂时留宿。”捂住口鼻,朝阳脸色不是很好。 各国虎视眈眈,各怀心思。统治者的思绪都在一统天下与侵略他国土地,哪有心情管边关的百姓。 这些死在驿站的人,明显是被流寇所杀,劫持了全部钱财。 流年不利,这就是战争年代。 当权者永远都无法体会,百姓的惶恐不安。 “你在难过……”二楼房间。 难得有一间干净的屋子,朝阳在帮胤承处理伤口。 “天下大乱,百姓惨死,只是有些伤感。”朝阳点头,看着满地的尸骨,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胤承伸手握住朝阳的手,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大势所趋,牺牲在所难免,只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朝阳点头,这也是她费尽心思让萧君泽一定要平安回去的原因。 他是天生的王者,待他权利稳定,必然能平复这天下战乱。 到时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这些流寇不过是仗着各国边境无人管辖,关外无人镇守罢了。”在胤承看来,只要天下一统,兵力强盛,皇权压制,流寇便不敢如此嚣张。“皇权,就是要绝对的压制。” “仅仅只是压制,真的能起到安天下之民心吗?”朝阳将伤口处理好,叹了口气。 胤承与她从小一起长大,都是熟读兵法的,可同样是鬼谷兵书,不同的人却又不同的见解。 所以,得之得天下的不是书,而是得到书的人。 还记得从前她与胤承论权谋与治国之道,胤承和她的最终目的相同,可处置手段和出发点,却截然相反。 胤承的选择,总有一种让她心生颤意的能力。 “慈不掌兵,善不从政,若是手段不够狠厉,什么屑小都敢挑战权威,顶风作案,天下必然混乱。”胤承的治国之道,以律法严明,不带感情,没有温度。 朝阳总觉得,以善对待天下人,百姓才能拥护,安乐富强,从根源上解决流寇问题。 若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律法和狠辣手段,是留给那些明知故犯,心思歹毒不劳而获之人的,不该太过压迫赋税百姓。 “胤承,你的人,也一路跟着我们,对吗?”朝阳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身看着窗外。 方才的杀手追杀,显然背后也有人在保护她和胤承。 “我只是担心,担心我们这一路……”胤承赶紧解释。“他们只会跟到古嘉旧址,不会再跟。” 他只是想确保朝阳的安全。 “咔!” 突然,楼下传来声响。 朝阳警惕的转身,冲胤承做了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 …… “这么多死人,这些人都死在驿站。” “看来有人提前来洗劫了这些人,咱们算是白跑一趟了。” “外面有几具尸体是新鲜的,这说明驿站肯定还有活人,找找看!” 驿站的门被推开,十几个流寇闯了进来,到处翻找着尸体,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真是晦气,搜刮的可真干净。” 乱世之中,趁火打劫之人日益增多。 朝阳躲在暗处,警惕的看着那些流寇,她不打算与这些人正面冲突。 “被发现会很麻烦。”朝阳小声开口,打算带胤承离开。 “今夜若是没有落脚点,我们的行踪也会被暴露。”那么多人盯着他们,不管是暗魅楼还是其他人。 胤承不打算今夜就让朝阳犯险。 “可这些都是流寇,发现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朝阳摇头。 “没有一个无辜之人,杀了便是。”胤承眼眸一沉。 如若因为这几个废物就要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不值得。 “胤承,别滥杀。”朝阳拉住胤承的手腕,那群流寇中还有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也许只是误入歧途。“我们撤。” “楼上有动静!” 胤承故意发出碰撞声,让流寇听到动静。 朝阳心口一紧,跑是跑不远了,胤承身上还有伤。 “哈,果然有人,还是个美人儿。”门被踹开,几个流寇闯了进来。 朝阳警惕的护在胤承身前,手握长剑。“我劝你们不要招惹事端。” 几人看了朝阳一眼,视线落在胤承身上。“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朝阳脸色一沉,护着胤承后退。 显然这些人发现胤承受了伤。 “老大,这个人……我见过。”为首的流寇身后,一个少年声音有些发颤,哆哆嗦嗦的扯住了老大的衣服。“大虞,皇帝……我见过他!” 为首的人愣了一下,身体一颤,大虞皇帝?“你确定?” “我确定,我见过他!柳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我在柳家见过他……”少年曾经是柳家的奴仆,也是柳家侥幸逃走的人。 胤承的视线瞬间充满杀意,没想到当初还有漏网之鱼。 这个少年认出了他的身份……那就留不得了。 何况,柳家是太后党羽,他将柳家满门灭口,就是要永绝后患的,如今却跑出这么一只小虫子。 “去看看四周,有没有皇家的人马!”老大紧张喊了一句,皇帝他是惹不起,可皇帝若是落了难,孤身一人,那可就是他们赚了…… “老大,四周没人。”一个流寇兴奋的开口。“既然是皇帝,肯定有很多钱,我们发财了。” 朝阳回头看了胤承一眼,他受伤不便奔波,可这些人显然不会放过他们。 “老大,咱们走吧……他……他是皇帝,咱们惹不起,走吧。”认出胤承的少年紧张开口,还算有些良知。 “把钱交出来,还有这个美人儿。”可那老大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到手的肥肉。“皇帝也有今天啊?四周没人,我们也想当一把皇帝,看瞧一瞧这皇帝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老大,咱们说好只劫财救济难民的,不能……”少年紧张的拉住那流寇,却被他狠狠甩开。 “没出息的东西。”流寇伸手想要去拽朝阳,可下一刻就被暗箭刺穿心脏。 驿站外,胤承的暗卫将几人包围。 “别杀他们,关起来,明日让他们走,我们明日便离开了,不会招惹麻烦。”朝阳看着胤承,匪首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劫富济贫的少年。 胤承伸手拉住朝阳,将人护在身后,却冲暗卫做了个斩草除根的眼神。 第487章 怎样才能让朝阳满意 “胤承!” 朝阳还未反应过来,几人便都被抹了脖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躺在血泊中还有些不甘心的少年,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 “他们只是孩子……并没有坏心。”朝阳声音沙哑的看着胤承,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朝儿,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再渺小的人都有可能会成为隐患,难道你忘记……桂嬷嬷是怎么死的。”胤承拉住朝阳,他只是想要解决所有隐患,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他没做错什么。 提到了桂嬷嬷,朝阳的视线越发凝滞。 桂嬷嬷是奉天避暑山庄唯一对他们好的人,也是一直在照顾她母亲白狸的嬷嬷。 桂嬷嬷就是因为心善救下了一个小宫女,后来却被那宫女反咬一口,丢了性命。 在胤承眼中,宁可错杀,绝对不能放过。 朝阳什么都没说,她只想……尽快远离一切杀戮。 …… 奉天,江南之地。 百姓拥护萧君泽,在众人的视线下,一般杀手自然不敢上前杀人。 但沈芸柔显然已经狗急跳墙,绝地反击,不想让萧君泽活着回去。 “是破刀门!居然敢刺杀陛下!”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连陛下都敢行刺!” 百姓纷纷上街,为萧君泽鸣不平。 此番萧君泽虽然回宫之路艰辛,但却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与爱护。 星移让木怀成从贪官口中掏出赃款,全部分给了灾区的百姓,在岳阳楼修缮好以后,打算启程回京。 “我们愿意一路护送陛下回宫!” “我们愿意护送陛下回宫!” 当地的百姓自告奋勇,决定护送萧君泽回宫。 萧君泽站在高处,亲自走下台阶。 也许,身在高处,作为帝王,职责便是要守护好这些拥护他的子民。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朝阳和亲前留给他的锦囊。 “朕……受益于民,国家受益于民,今日朕承诺,只要朕在位一天,便会守护我奉天百姓一日,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战乱波及。” 奉天之地,绝对不能让战争毁了子民的安稳与家庭。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江南城外。 宁河一个赌气的走在前面,北柠尴尬地跟在后面,最后面是始终一言不发但却处处护着宁河的木景炎。 奉天…… 再次回到奉天,木景炎的心境并没有太大波澜。 他此生没有对不起国家,没有对不起关内百姓,却唯独……负了小一。 前半生他为兄弟,为帝王尽忠尽责,死过一次,他只想为小一活着。 “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宁河有些生气,可看着木景炎那张脸,实在……说不出重话。 除了暗自骂自己没出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余生……”木景炎不善言辞,他只是实话实说。 他想余生都和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 宁河愣了一下,耳根一红。 以她对木景炎的了解,就算是为了白狸,也说不出这种……话。 他这是被下降头了吧? 磨了磨后槽牙,宁河讨厌这种被木景炎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木景炎,你真的想跟着我?”宁河靠近木景炎,眯着眼睛在他耳畔说话。 西域暗魅楼出来的杀手,魅术自然不会差。 还记得以前她这般靠近木景炎,都会被他厌恶的推开,她倒要看看……木景炎能撑到什么时候。 木景炎轻轻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宁河的每一次故意靠近,都是折磨。 伸手揽住宁河的腰,木景炎直接把人困在怀里。 如若不是还有北柠在,他断然也不会放过宁河的任何一次主动…… “木景炎!”宁河有些恼羞成怒,把人推开继续往城内走。 “什么人!”城门的守卫揽住宁河。 宁河气不顺,冷眸看着木景炎。“你不是想跟着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想跟着我,好啊……杀了他们!” 对于宁河来说,这些守卫都是些无辜之人。 木景炎肯定不会滥杀无辜。 何况,木景炎最讨厌的就是她滥杀无辜,他曾经说过她恶毒…… 苦涩地笑了一下,宁河转身握紧双手。 如若不是为了活下去,谁愿意当恶人? 木景炎看了眼那些守卫,拿出的是奉天将军令。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惊愕地看着木景炎。“将……统帅将军令?” 如今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木家……主帅令也一直都在战神木景炎手中,此人是谁? “将军回来,有失远迎,快入城。”城门口,是早就算到木景炎会回来的星移。 星移对萧君泽说,他要来接一个贵人。 现在贵人到了。 不过…… 他这次要接的不是木景炎,而是宁河。 木景炎深意的看着星移,巫族…… 巫族一出,天下一统。 此人,绝不简单。 少年皇帝能得到巫族之人的辅佐,绝非天意。 几个守卫紧张地跪地,谁也摸不清现在的情况。 这个星移手中拿着的是帝王令,而眼前男人手中拿着的是奉天可号令全军的统帅令…… “你早知我们会来。”木景炎淡淡问了一句。 对于巫族之人,他无法全然信任。 “星移不才,见星象斗转,有贵客要来。”星移笑着打哈哈,神棍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木景炎可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巫族之人,眼线自然遍布,否则不会提前知道他和宁河的动向。 不过,木景炎不在意,因为他就是要高调的告知所有人,他木景炎回来了。 宁河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木景炎。 可方才,木景炎在拿出将军令的时候……确实露了杀意。 如若这个叫星移的人不出现,守卫依旧阻拦,他真的会因为她一句话,杀这些无辜之人吗? …… 关外,驿站。 一夜未眠,朝阳没有和胤承说一句话。 “朝儿……”胤承知道,朝阳又在责怪他滥杀无辜。 小时候,朝阳也经常因为立场不同而沉默不语,可胤承看来,朝阳总有一天是会理解他的。 “我们尽快赶路。”朝阳起身,整理好行囊,准备出发。 胤承站在原地,有些失落。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 留下隐患,为将来招惹杀身之祸,就是对的吗?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些吃的。” “别哭,乖,哥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会给我们带好吃的东西。” 关外有些流民,都是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 朝阳勒马停留,明明应该尽快赶路,却将所有的干粮和银钱都给了那个乞讨的少女。 “朝儿,为何停留?”胤承有些疑惑。 “这些孤儿在等他们的哥哥,就是被你所杀的那几个少年。”朝阳在少女的手腕上看到了与几个少年相同的红绳,那应该是这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相互依偎的见证。 胤承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松开,看着乞讨的少女,沉默了很久。 要怎样,才能做到朝阳满意? “打开城门,让边城府尹收留这些孩子……”胤承压低声音,对暗处的暗卫开口。 即使觉得这么做多此一举,可胤承想,如若是朝阳,她会这么做…… 第488章 白狸到底想要如何? 胤承没有将收留这些孩子的事情告诉朝阳,他只是想要努力做到朝阳心中的样子。 可有些时候,他做不到…… 他从小生长的环境,身边重要的人,都死于人心…… 人,在胤承眼中,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他在敌国为人质十多年,与母亲分离,他一心想要爬出地狱回到母国,却听到母亲的死讯。 他母亲是个很低调的女人,虽然身在后宫,但却从不争宠,她出身低微,为了远在敌国的儿子一直忍辱负重,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康安太后的蓄意陷害,身边人的吃里扒外。 他身上背负的恨意和黑暗,是萧君泽这种出生便带着光环,被父皇母后宠溺的皇子,此生都无法体验的地狱。 他也想像他们一样去爱一个人,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深爱着朝阳。 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朝阳,保护朝阳,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他此生唯一想要拿命去珍惜和留住的,只有朝阳。 他不甘心,他与萧君泽天生为敌,是因为他嫉妒。 凭什么……萧君泽什么都不用努力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他拼了命想要留住的,萧君泽却弃之如敝履。 “胤承,杀人容易,诛心难。你还记得兵法所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走在关外古城,朝阳翻身下马。 关外的民俗风情,是平日里难以见到的。 朝阳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她也想亲自走过大江山河,看遍风土人情,体验所谓的自由。 可当真正走在关外的街道上,看着本应繁华的街道变得杂乱,灾民,难民,因战争侵略,流寇滋扰而无法生存的百姓,这份对自由期待的火焰,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 胤承也翻身下马,跟在朝阳身后。 要想天下一统,牺牲在所难免。 各国混战触及顶点,这是战争和一统前必须要有的借口。 借着天下大乱的旗号开战,出师有名。 胤承承认,为了达到目的,他一直都在不择手段,可如若没有前期的铺垫,剩余人如何取得幸福? 牺牲,是为了更好的将来,不是吗? 权利的诱惑是致命的,这一点胤承从来都不否认,他想要这权利,也想要站在这权利的顶峰。 强者之所以能成为强者,心狠,顾全大局,不介意得失。 “你身上还有伤,我们不着急赶路,在古城休息一夜。” 找了一家还在经营的驿馆,朝阳将马交给小二。 胤承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朝阳的手。 他多么希望朝阳能与他一心,哪怕是有反对意见,只要心在一起,他可以改。 有任何决策,他都可以和朝阳商讨。 可朝阳,似乎很抗拒他。 下意识躲开胤承的手,朝阳愣了许久。“胤承,我不是……” 她不是有意躲开。 那一刻,朝阳确实应该重新考虑和审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她要带胤承离开,以什么身份带他离开。 爱人,还是家人? 胤承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是不懂。 可放下一切和胤承以爱人的身份就此去寻找自由,她可以做到吗? “朝儿……我从未勉强你。”胤承垂落手指,眼眸看着地面。 声音微微有些无力,心脏真的很疼。 他爱朝阳,希望得到相同的爱。 可朝阳,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爱情给他。 “我……从未真正放下芥蒂去爱过一个人……”朝阳很矛盾,年幼时对萧君泽的爱慕,仅仅只能算是年少无知的懵懂,是被一个善良太子光环的吸引,如若说爱,似乎还欠缺了很多。 后来的萧君泽,让她连当初的爱慕和吸引都消耗殆尽。 她不懂爱,她所学会的一切都是白狸教的,唯独……没有教过她如何去爱一个人。 胤承对她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她只是无法分清,这份重要,是不是爱情。 朝阳的一生都受白狸影响,她甚至忌惮爱情,忌惮和恐惧着男人。 萧君泽无疑是她恐惧世界里的一把盐,狠狠地撒在了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上。 “没关系,我们有很长时间……”胤承自我安慰。 朝阳不敢直视胤承的眼睛,她知道胤承对自己足够容忍。 …… “胤承,这就是我们想要的自由吗?”朝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支离破碎的百姓。 “我从未渴求过自由,只要能与你在一起。”胤承确实足够宠溺和惯着朝阳,只要是她迫切想要的,他都会由着她。 逃走是朝阳的主意,寻找自由是朝阳的主意,一切都是朝阳的决定。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利用,不想……”将来成为敌人。 “好好休息。”胤承知道,朝阳至少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不会那么害怕白狸的算计,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带他一起逃走。 可这份在乎,并不是他想要的在乎。 见胤承离开房间,朝阳躲在窗边擦了擦眼泪,她不愿意接受一个事实,此次刺杀陷害萧君泽的杀手,和胤承有关系。 胤承很了解朝阳,可这一次,他似乎有些着急了。 他着急地想要让朝阳误会萧君泽,着急得想要让朝阳对萧君泽死心。 朝阳在杀手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药香味。 她是毒谷老者的徒弟,怎么可能闻不出那是强筋健骨的草药,只有胤承死士营的杀手,才有这样的待遇。 可朝阳想不通,胤承做事一向缜密,怎么会犯这种低等的错误。 揉了揉眉心,朝阳感觉有些疲惫,想要算计他们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这样下去,何处是自由。 离开之前,星移说她此番离开是大凶…… 这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心力憔悴。 …… 胤承房间。 “陛下,组织的人已经将古嘉王朝的地图送来,但只有一半……”暗卫潜入房间,小声开口。 胤承的脸色很差,白狸到底想做什么! “那女人说,如若想得到另一半宝藏,就提前让人屠了珂达村落,处理干净,一个不留。”珂达村落位于古嘉王朝旧址,当地的原住民早就已经搬走,现在留在珂达的都是些彪悍凶残的匪寇。 这些人死有余辜,可白狸的要求,让胤承有些不解。 “她就只有这一个要求?”胤承心口微微有些发寒,他猜不透白狸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所有要求,毫无目的,毫无章程。 想要带走宝藏中的钱财,必须除掉这些虎视眈眈的匪寇,这件事就算是白狸不说,他也会做。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前来当筹码? 朝阳…… 胤承心口越发收紧。 他刚杀了一伙匪徒,与朝阳之间有了嫌隙,白狸就来让他屠村? 第一次,胤承对白狸这个女人产生了浓郁的恐惧。 杀人诛心,白狸似乎并不希望朝阳对他有任何感情。 白狸,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伙突然闯进驿站,又恰好认出他的身份,被他斩杀灭口的匪徒,真的是巧合吗? 第489章 不许朝阳爱上任何人 街道深处。 白狸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知道这是朝阳听力范围最远可到达的地方。 朝阳是她的女儿,她对朝阳太过了解。 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爱上任何人,萧君泽伤了朝阳的心,朝阳自然不会对他心动。 何况朝阳已经选择远离萧君泽,这一点白狸自然放心。 可朝阳为了带胤承离开,担心胤承被她利用…… 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朝阳对胤承有心。 在朝阳爱上胤承之前,她必须让自己的女儿……明白什么叫心碎。 爱情,不是她能触碰的东西。 与其等到毒蛊发作重蹈她覆辙,不如彻底将情爱扼杀在摇篮里,让朝阳对胤承彻底绝望。 她白狸的女儿,绝对不能对任何人动心。 “主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杀手身上撒了草药粉,小姐自然能嗅出,察觉那些杀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胤承的人。” 白狸点了点头,回眸看着驿馆二楼。 朝阳此刻应该已经发现她来过…… 她就是要在朝阳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让朝阳一步步认清胤承已经无药可救。 让她与胤承彻底决裂。 从一开始,白狸就很清楚,朝阳和胤承,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既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应该不顾一切地聚在一起。 分开,是对两人都好的选择。 “关外驿站的流寇也是我们引过去的,小姐与胤承之间已经有了间隙。若是再被小姐发现胤承屠村,村中除了流寇若是再有些无辜之人……那小姐与胤承必然会决裂。” 白狸摇了摇头。“还不够。” 这还不够。 胤承对朝阳来说,太过重要。 从当年朝阳肯跪着不惜拿命威胁,让她救胤承就可以看出,胤承对于朝阳来说,不是这点小事就能放弃的。 除非,有什么触及到了朝阳不能触碰的底线。 “木家军,朝阳对木家军的愧疚,胤承当初对木家军的算计与屠杀……想办法,让她知道。” “对了,还有胤承对萧君泽下了死手。” “如若小姐还是不肯放弃胤承……”手下担心朝阳还是执意带走胤承,不让他继续深陷。 “她不会轻易放弃胤承,可我同样了解胤承。”白狸眯了眯眼睛。 胤承,不会真的放弃皇位,更不会……放弃权利。 如若朝阳知晓了一切,胤承就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原形毕露,那是一个对权利嫉妒渴望的人,可怕至极。 连白狸,都对胤承有所忌惮。 …… 驿馆,房间。 朝阳原本躺在榻上,可听见若有若无的银铃声,朝阳猛地坐了起来。 是白狸…… 即使暗魅楼的银铃在她手中,可白狸喜欢在手腕和脚腕上系上银铃。 朝阳曾经问过白狸。“娘亲,为什么你喜欢银铃的声音?这样不会暴露行踪吗?” 白狸始终没有告诉过朝阳,她为什么喜欢在手腕脚腕上戴上银铃。 只是有一次醉酒,白狸说。“他喜欢……” 第一次相遇,沈清洲就是被白狸脚腕的银铃声吸引。 白狸从未忘记。 可真正的原因,只有白狸自己清楚。 脚腕系着银铃,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由人,她身上绑着一条永远都无法割断的锁链,这是暗魅楼和西域给她的枷锁。 翻身下楼,朝阳往银铃的方向追赶。 直觉告诉朝阳,那是白狸。 可白狸为什么出现在荒郊古城? 她与胤承,到底在密谋什么。 胤承,真的心甘情愿随她离开吗? “嗯!”心口再次刺痛,朝阳没有追上白狸,只好先躲在角落里缓解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每次心痛……她都会莫名担心萧君泽现在的境遇。 萧君泽,有没有顺利回到皇宫。 …… 奉天,徽县。 入了徽县,便离皇城不远了。 萧君泽一路遇上的杀手不少,但有百姓自发护送,在人数上杀手不占优势。 “陛下,星移回来了。”禁军统领警惕地看着星移身后的女人,是宁河。 萧君泽同样警惕,冷眸看着宁河。 他对宁河没有多少好感。 “你居然敢来见朕。”萧君泽不知宁河的目的,但只凭宁河对朝阳和木怀臣做的事情,他就不可能原谅。 “她是我的人。”宁河身后,木景炎将人护在怀里。 宁河抬头看了木景炎一眼,有人护着的感觉……很奇妙。 不过宁河并不想领情。“木景炎,你手握奉天军权,被奉天皇帝迫害至此,不如趁机反了,杀了这狗皇帝,如何?” 显然,宁河是故意的。 萧君泽蹙眉,这才看清来的人还有木景炎。 听见宁河的话,禁军统领惊慌拔剑,将萧君泽护在身后。 “木将军,别来无恙。”再见木景炎,萧君泽的内心波澜很大,可他如今是奉天的帝王,无法不去在意木景炎如今的想法。 当年,他‘被杀’确实与先帝有关,如若木景炎是来复仇的,他……只能与木景炎为敌。 立场不同,无关个人恩怨。 木景炎什么都没说,依旧宠溺地护着宁河,将统帅令扔给了萧君泽。“物归原主。” 当年,木景炎带走了统帅令,也相当于带走了奉天的军权。 先帝忌惮他,理所应当。 这些年,军权看似掌控在皇家手中,可一直都存在隐患。 木景炎死了,先帝才能高枕无忧。 否则,若是木景炎想要造反,大军在握,皇族撑不了多久。 这也是这些年,先帝为什么一直都忌惮木家,不让木家有出头之日的原因。 帝王生性多疑,就算是木景炎死了,他也依旧担心木家私藏统帅令。 萧君泽接过军令,愣了一下。 如今关中军实际在沈清洲的掌控之中,他之所以备受忌惮是因为军权旁落,木景炎将统帅令归还,实际是将奉天的军权彻底交到了萧君泽手中。 这也解决了萧君泽的燃眉之急。 心口一动,萧君泽知道木景炎这是在告诉他,若他想造反,无人能阻拦。 “统帅令本就属于将军,将军归还……”萧君泽不知木景炎是不是有隐居的打算。 “换她安全。”木景炎抱着宁河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萧君泽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用一国军权,只为换一个女人……安全? 这个女人还是暗魅楼的爪牙,白狸的影子。“将军可知她并非白狸。” 萧君泽以为木景炎认错了人,或是宁河用了什么计谋。 宁河自己似乎也愣了很久,什么话都没说。 “我木景炎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从来不是白狸。” 木景炎垂眸,手指轻轻理顺宁河的发丝。“我只要她安全。” 第490章 白狸和木景炎的关系 宁河的手指不自觉动了一下,抬头又看了木景炎一眼。 她就当他被人下降头了。 这么多年的沉睡,睡傻了? 有可能…… “她……”萧君泽还是对宁河没什么好感,但碍于木景炎的面子,没好感也得尊敬。“不知该怎么称呼。” 要叫她什么?宁河公主,影子,还是前辈? “随夫姓,陛下若是肯赐婚,我木景炎便迎她进门。”木景炎的话始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于政他是臣,但于私,萧君泽是晚辈。 萧君泽咬了咬牙,实在分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在他的认知里,木景炎爱的人是白狸,现在却要娶宁河? 这是他自愿的,还是被人胁迫,让人下蛊? “将军,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萧君泽想让他再三考虑。 宁河现在的身份很敏感,身为暗魅楼的叛徒,暗魅楼是一定会斩草除根的。为了活下去,她又借用宁河的身份潜伏在南疆,对扶摇下毒,如今得罪了扶摇。 西域南疆都容不下她,宁河自然知道奉天如今是她唯一的立足之地。 “儿戏?”木景炎声音有些低沉。 三十几年,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清醒过。 见木景炎情绪开始低沉,星移赶紧上前笑着开口。“木夫人,长途劳累,这边请。” 见星移这么有眼力劲儿,萧君泽丢了个白眼。 “木将军,我们聊一聊。”萧君泽蹙眉,想看看木景炎的真实想法。 宁河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发愣,她…… 听到什么? 木景炎要娶她?哈…… 当初爱上木景炎,想尽办法想要得到他时,也从未奢望过他会给自己一个名分。 呼吸微微有些发颤,宁河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就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吗? 她从出生开始就在暗魅楼的试炼场,好不容易活下来,爬出去,却活成了别人的影子。 再后来,她活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为了活下去,她要假借别人的身份,苟延残喘…… 身份,名分,对她来说都是极其渴望又奢望不起的东西。 可木景炎,却说要给她一个名分,要迎她进门? 哈,这场梦,会不会突然醒来。 木景炎如若真是骗她,她也快要沦陷了。 眼睁睁的,清醒着,再次跳进火坑。 …… 县城街道。 “冰糖葫芦!” “栗子糕!” 繁华的街道上,木怀成的身影总能被人一眼认出。 手下焦急地往他身边跑,脸色蜡白。 他是木家军的人,曾经有幸见过木景炎将军,今日……见鬼了。 “哥哥,想吃。”阿图雅鼓了鼓嘴,抱着木怀成的胳膊,指着满架子的糖葫芦。 九凤有些无奈,找大夫看了,这情况怕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好在木怀成还算有耐性。 这一点倒是让九凤刮目相看。 本以为战场厮杀之人戾气中,脾性急,可木怀成不但没有厌烦,反而对这样的阿图雅照顾有加,格外宠溺。 甚至几次在萧君泽面前维护阿图雅。 但九凤看得出,木怀成透过阿图雅,看的是别人。 “买。”木怀成宠溺地笑了一下,伸手去够最高处的那串糖葫芦,因为那串糖葫芦成色最好。 “哇!哥哥真好。”阿图雅拿着糖葫芦跳了跳,褪去了故作成熟的外表,眼睛里一尘不染。 本就长相绝美,阿图雅的天真总能吸引众多人的视线。 “将军!” 不远处,手下惊慌跑着,脸色泛白。 “可是陛下出什么事了?”木怀成脸色一沉,担心萧君泽遇袭。 “不,不是陛下,是,是木景炎将军……”手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再次开口。“木景炎将军,回来了!” 木怀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眼眶和喉口有些不受控制地灼热,缓了很久才开口。“什么……” 什么叫回来了。 “木将军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手下急得快不会说话了。 木景炎,是好好的走回来的。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将阿图雅交给九凤,快步往客栈走。 回来了…… 木景炎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木景炎对于木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木家,成也木景炎,败也木景炎,这个人不仅仅是木怀成的叔父,更是他的信仰。 战神,少年成名,军中如今流传的传说,还都是关于木景炎的不败战绩。 他醒了,他回来了,他还没死。 除了木家人,怕是没人能体会木怀成如今的心情。 十多年,这十多年……木家人享受着木景炎带来的恩泽,却又埋怨他当初的决定。 最对不起木景炎的是先帝,其次便是他们木家人。 …… 客栈,顶楼。 木景炎看着奉天的景色,眼神慢慢深邃。 曾经,他年少轻狂,为了奉天,为了百姓,为了皇权,战场厮杀…… 他的青春几乎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 “将军,为什么是她,将军可知她是暗魅楼的影子,这些年她用宁河的身份一直潜伏在南疆皇宫,她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甚至……”萧君泽想不明白,木景炎一世英名,为什么要选择宁河这样的女人。 “将军为了奉天付出良多,君泽应敬重您,如若这是您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苦衷……那君泽自然也会尊重她。”见木景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萧君泽还是妥协了。 木景炎可是曾经的战神,怕是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 尤其是说出要娶宁河这种话,饶是别人捏住了木景炎的命脉,都无法逼他说出这种话。 “我与小一……远比白狸要更早相识。”这是木景炎第一次,主动提起他和宁河。 萧君泽愣了一下,不是惊愕木景炎和宁河的关系,倒是惊愕木景炎肯信任他。 毕竟,他是先帝的儿子。 先帝对木景炎,太多不公。 “最初,是暗魅楼的人派她来杀我,明知她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不过是为了刺探虚实,故意为之。”木景炎的视线有些游离,他与小一的恩怨,从初次见面就早已注定。 “从始至终,我与白狸只是有着共同目标的合作人,让小一和沈清洲……活下去。” 这是木景炎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他和白狸因有共同的目的,才选择了合作。 他确实认错过人,但不是将小一认错白狸,而是将白狸认错小一。 白狸也确实利用小一的身份,利用过他的感情。 那是他们几人曾经的恩怨…… 白狸是深爱沈清洲的,可她爱而不得。 对于木景炎来说,白狸是个可怜的女人。 “白狸,为了摆脱暗魅楼,为了让自己的妹妹活下去,她一人也承受了太多。” 第491章 朝阳是萧君泽的女人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扭头看着远处。 关于白狸,无论她有任何苦衷,都不是她伤害和利用朝阳的原因。 “我木景炎此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主,唯独……辜负了小一,也欠了那个孩子……” 萧君泽呼吸收紧了些,猛地回头看着木景炎。 他口中的那个孩子,是朝阳。 “无论白狸有什么苦衷,都不是她利用和伤害朝阳的原因,朝阳可是她的女儿!” 萧君泽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木景炎垂眸,他知道……白狸的计划里,女儿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让沈清洲恨她,不再爱她的棋子。 他明明知道白狸的计划,却没能阻止…… 带着愧疚,他已经尽他所能为那个孩子铺好路,只求她能安稳度过余生。 “朝阳不是你的女儿……她并不知情,您根本不清楚,父亲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那是支撑朝阳走下去,心中仅存的坚强了。 若是让朝阳知道……自己当真只是母亲的棋子,只是她用来利用的工具。 若是让朝阳知道……她根本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这对她太过残忍。 萧君泽别开视线,满脑子都是朝阳。 他想去找她…… 疯狂地想要见她,可他不能。 “嗯……”突然,心口再次传来刺痛,这一次,喉口居然腥甜得厉害。 撑不住半跪在地上,萧君泽看着掌心的血迹,眼神越发疑惑。 他是……怎么了? 木景炎眼眸闪过一丝惊愕,快速扯住萧君泽的手腕,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与朝阳……” 萧君泽有些不解,疑惑地蹙眉。 “你与朝阳,与那个孩子,有过男女之实?”木景炎的呼吸急促,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萧君泽的情况,与当年的沈清洲,太过相似。 他与白狸所求之事,不过是为了让后人不再重蹈他们的覆辙与悲哀。 可现在看来,时间……似乎是个轮回。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该来的总会来。 萧君泽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他与朝阳…… 朝阳是他的女人。 “那个孩子,与你心意相通。”木景炎的声音有些无力。 千防万防,白狸这些年到底疏漏了什么。 她又到底在做些什么,居然能犯这种致命错误! 显然,白狸可能并没有防备萧君泽。 “什么意思……”萧君泽有些不解。 “暗魅楼圣女有生来便存活于体内的蛊虫,这种蛊虫能提升她们自身的机能,让她们的听力五感等异于常人,习武天赋也远高于普通人,可这种蛊能通过男女之事过到对方体内,如若两人心意相通,双方体内的蛊虫就会复苏,暗魅楼以此……操控双方。” 木景炎的话,如同尖锐的利刃,猛地刺中萧君泽的心。 “朝儿……”猛地站了起来,萧君泽快速转身。 他要去寻朝阳。 木景炎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若是真的,是不是可以证明,朝阳是在乎他的,还是爱他的。 “陛下!”木景炎蹙眉,伸手拉住萧君泽。“这件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即使萧家对不起他木景炎,可他木景炎依旧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萧君泽……重蹈沈清洲和白狸的覆辙。 让自己最在乎的儿子如此,这也许就是隆帝的报应。 “未曾……”萧君泽摇头,脸开始失去血色。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往后……若心悸刺痛,必须隐忍,不能露出任何马脚。”木景炎警告萧君泽,绝对不能让暗魅楼的人知晓和发现。 绝对,不能。 否则,一国之主被暗魅楼操控,后果的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萧君泽的后背微微有些发寒,他还未意识到这种蛊毒的可怕之处。 他如今只想弄清楚,他和朝阳…… “我要去找她。”萧君泽有些慌。 木景炎没有阻拦。 年少轻狂之时,就要做些让自己不后悔的事情,不要像他一样…… …… 客栈楼下。 星移的眼皮跳动得厉害,掐指看着窗外,猛地站了起来。 “陛下!”伸手拉住要离开的萧君泽,星移有些疑惑。“您要去哪?” 如今,除了客栈,哪里都不安全,他们马上就要回到皇城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此番只要回到皇宫,萧君泽便能顺利将奉天的权势一把掌控在手心,接下来便是去寻宝藏。 可若是萧君泽现在出事,功亏一篑。 “陛下!” 见萧君泽不说话,星移已经猜到萧君泽要去哪。 去寻朝阳? “陛下,您若是走了,一切功亏于溃,这天下……你就真的不在乎吗?”星移有些生气,身为帝王……本不应该如此感情用事。 可萧君泽根本不在乎。 天下,权势,他都不在乎,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朝阳心里……是不是也有他。 “陛下!”星移深吸了口气,喊了一句。“陛下,朝阳临行前交代您的,您都忘了吗?回到奉天,掌控局势,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萧君泽这才停了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陛下,朝阳跟我说过,等陛下坐稳江山,有能力护她安全与自由,她自然会回来。”星移无他法,只能撒谎。 他……绝对不能任由萧君泽功亏一篑。 也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萧君泽呼吸灼热,回头看着星移。“她真的……这么说的?” 有些半信半疑,萧君泽并不信任星移。 “朝阳有她自己的打算,陛下这般去寻她,她也不会跟您回来,反而让她对您更加失望,她要看到的是一个权力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帝王,而不是受制于人的帝王。若是她现在跟您回来,您还不是保护不了她,只有彻底解决沈家这个隐患,将兵权和实权都牢牢握紧,您才有资格……谈保护,谈自由。” 星移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如若萧君泽执意要离开,他只能……选择下一个计划。 身为帝王,若是太过感情用事,将来必然成为隐患。 若是萧君泽不顾全大局,执意要去寻朝阳,他只能……选择下一个辅佐之人。 有帝王之相者,除了萧君泽,便是胤承。 他选择萧君泽有他自己的考虑,可如若萧君泽现在离开…… 那就失去了此次夺权的最佳时机。 此后若想夺权,很难。 萧君泽的手指握紧到发颤,是啊……他与胤承相比,胤承更有资格谈自由与保护。 他连自己都无法做到自由,处处受制于沈清洲与沈云柔,有什么资格给朝阳自由。 “好……”他会尽快掌权,让朝阳放心。 第492章 古嘉王朝宝藏即将现世 星移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陛下,此番回宫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您……” 萧君泽垂眸,他自然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好在木景炎送来了统帅令,算是将兵权交到了他手里。 “陛下!” 客栈外,木怀成紧张地跑了进来。“叔父他……” 萧君泽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指了指楼上,什么都没说。 木怀成也来不及多问,快步往楼上跑去。 “陛下,您要慎之又慎。”星移走到萧君泽身后,再次提醒。 “巫族,究竟是何目的?”萧君泽知道,星移并不是一定要辅佐他。 星移的视线沉了一下。“陛下不信任臣?” “不是不信任,是忌惮。”萧君泽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他确实是忌惮星移,这一路的相处,让萧君泽越发觉得巫族是很可怕的存在。 而星移,可怕又神秘。 星移笑了一下,看着萧君泽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选择萧君泽,但愿是没错的。 …… 客栈,顶楼。 “叔父……” 木怀成的心跳在见到木景炎背影的瞬间,反而恢复了平静。 “这么大了……”木景炎回头看着木怀成,眼底透着笑意。 最后一次见木怀成,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刚刚学会跑,就吵着要骑马。 如今,已经能与自己平视了。 木景炎曾经说过,这个孩子将来不在自己之下,必然成才。 如今看来,确实不负众望。 “叔父离开了十五年之久。”具体的年岁,连木景炎都快忘记了。 木景炎点了点头,时间过得很快。 对于他来说,在梦境中的日子虽然漫长,但却不至于难熬。 如若不是心心念念小一,他怕是就要选择沉睡不复醒。 “叔父……此番回来,有什么打算。”木怀成声音更咽,可他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动不动就哭是孩子行径。 他不能如此。 男人,就要以男人的方式见自己的信仰。 即使他真的很想念木景炎,也要隐忍情绪。 “我想带一个女人回家……” 木景炎淡笑了一下,可在木怀成眼中看到的却是幸福。 木怀成愣了愣,有些紧张。“白狸前辈要回来?” 那朝儿…… “不是白狸。”木景炎伸手拍了拍木怀成的肩膀。“我想给她一个名分。” 木怀成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 看来,手下说的是真的。 木景炎带回来的不是白狸,而是白狸的影子,也就是宁河。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要这是木景炎的决定。 这会儿,就算木景炎带个妖精回来,他也同意。 在木怀成看来,他叔父这一生太苦了。 任何人,都做不了他的决定。 “无论叔父想做什么,怀成,怀臣,都支持。” 子侄们,无条件拥护叔父。 “原本,我不在意这些世俗名节,可她在乎。别人有的,我木景炎的女人也要有。”木景炎每次在提到宁河的时候,眼底是少见的柔光。 他想带宁河回木家,让家里人接受她,光明正大迎娶她进门。 他想给自己的女人,想要的安全感。 木怀成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好……” 第一次在叔父眼中看到如此柔和的眼神。 在木怀成的记忆中,叔父少年成神,意气风发,永远一副放荡不羁又谁都不爱的样子。 可如今,满眼中仿佛只有那一个女人,藏不住的宠溺。 …… 古嘉旧址,珂达村落。 朝阳和胤承假扮灾民,混在人群中。 “带着孩子得往这边走,住东街,年轻的都给我干活去,想白吃白喝,没门儿!” 珂达村落,有流寇在分散百姓。 超乎朝阳的想象,她本以为珂达的原住民都已经离开,这帮流寇会对这些灾民赶尽杀绝。 可没想到,领头的人居然像是习以为常,将灾民分散到古嘉旧址的各个村落。 “跟你们说,惠源溪以东,那都是嘉达的地盘,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们要想活下去,不能越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古嘉旧址有很多帮派的流寇,他们信仰不同,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是恶人。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小声开口。“这些人应该就是灾民口中说的救赎。” 古嘉相邻的村落被蛮族入侵,百姓不得已带着家眷远走古嘉。 宁愿在匪寇手中讨生活,都不愿意被蛮族人奴役。 “都是些匪寇罢了,不足为信。”胤承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白狸的条件是屠尽珂达村落的每一个人,自然不仅仅包括那些悍匪。 这些人,无论是善是恶,最终都只是天下一统的垫脚石。 “胤承,你相信宝藏的传闻吗?”朝阳小声开口,跟着灾民往劳役的方向走。 “古嘉王朝皇族失踪的太过诡异,宝藏的传闻从来都不是秘密。”对于各国来说,古嘉王朝旧址就是一块谁都想啃一口的肥肉,只是这块肥肉带毒,啃不好那便毒到自己。 只有准确找到古嘉王朝宝藏的位置,才能带走宝藏。 如若大虞想要将宝藏带走,就必须解除一切有可能和自己争抢宝藏的隐患。 因这宝藏地处古嘉王朝旧址,如今不属于任何国家,大虞不可能大动干戈的派边关军来护送宝藏,这样太过明目张胆。 可如若不派边关军,古嘉这些虎视眈眈的匪寇,怕是都想要分一杯羹。 若是给了他们钱财,那将来天下揭竿起义的杂军便会增多,给未来留下的隐患太多。 这不是明智之举。 白狸的条件虽然狠辣,但却斩草除了根,永除后患。 很显然,胤承的计划也是如此。 提前让人屠杀整个珂达村。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赶紧干活?来了不干活,吃白食吗?”几个匪寇很凶的走了过来,驱赶灾民给自己干活。 朝阳和胤承互相看了一眼,跟着青壮劳动力走到所谓的劳工场,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在偷偷挖掘的,是墓坑? “宝藏?”朝阳惊了一下。 胤承摇了摇头。“是陪葬坑。” “陪葬坑找到了,那主墓室肯定就在这附近。”朝阳四下看了一眼,既然陪葬墓已经找到了,主墓室肯定也很快就会被发现。 不得不承认,古嘉王朝当年在选择墓地位置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宝藏出,才预示着整个天下真正的风云巨变。 “好好挖,干得好今晚都有饭吃!” 陪葬坑的土堆之上,一个看起来不同于匪寇的男子冷眸巡视。 “尽快找到主墓室,这些人……一个不留。” 朝阳能在人群中听到那人和手下的对话。 他们截住灾民,并不是要乐善好施,而是要赶尽杀绝。 第493章 沈芸柔与萧君泽的决战 “那人不是流寇。”朝阳蹙眉,这个人的感觉不像是匪寇。 胤承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眼眸一沉。 柔然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阿朵珠所说的亲信。 此人听命于阿朵珠,在此处寻找宝藏之地,与他汇合…… “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尽快离开。”胤承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先带走朝阳。 至少,他要屠城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朝阳知道。 寻找宝藏,包括带走宝藏,都必须做到滴水不漏。 所有知情人,都必须要死。 这些被抓来挖墓地的青壮年,在找到墓室以后,会被杀死。 “这些人会被杀。”朝阳蹙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青壮年被杀。 这些人,是多少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若是死了…… “朝阳,你救不了这么多人。”胤承拉住朝阳的手腕,冲她摇头。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朝阳做不到。 她明知道那人要屠杀这些人…… “凭你一己之力,能救得了天下人吗?”胤承用力握住朝阳的手腕,他必须尽快送朝阳离开。 “胤承,就算凭一己之力救不了这些人,至少做到不违背良心,但求无悔。”朝阳用力挣开胤承的手腕,转身假装挖土。 她要好好想个万全的办法,尽快将这些人救走。 胤承拿朝阳没有办法,只能抬头看着高处那人,尽可能拖延进程。 高台上,那人的视线落在胤承身上,刚想恭敬作揖,被胤承摇头阻止。 了然地点头,那人转身冲身边人点头。 大虞皇帝已经赶到珂达,速速给阿朵珠公主回信,让她放心。 要知道,独自守在宫中的阿朵珠,这段时日可是非常的煎熬。 确定胤承不会放弃宝藏,也能让阿朵珠放心……胤承不会放弃这天下。 只要胤承不放弃天下,她就有足够的把握成为对胤承最有利的女人。 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到巅峰。 俯瞰天下。 “朝儿。”胤承伸手接过朝阳手中的铁锹,帮她一起挖土。 朝阳提着筐,一边装土,一边小声开口。“这些人不像是普通匪寇,除了赶我们过来的人,剩余的都像是训练有素的人,会不会是西域的人提前混进来?”朝阳怀疑西域。 胤承握着铁锹的手收紧了些,这是他的人。 “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伤害这些无辜百姓,只要他们一天找不到主墓室,这些人就还是安全的,我们从长计议。” 朝阳想先找到这些人的弱点,然后逐一攻破,想办法让这些人都逃出去。 胤承点头。“好……” 可古嘉王朝的主墓室一旦被发现,挖掘需要很大的工程和时间,短期内无法将全部钱财宝物运走。 这些人自然是不能活着离开,否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便会招惹麻烦。 胤承无法保证这些平民的安全。 他……做不到。 牺牲,在成就大业面前,永远无法彻底避免。 “你,说什么呢!赶紧干活。”有人发现朝阳偷懒,扬起鞭子就要抽打。 显然他还没有认出胤承是他们的主子。 胤承眼眸一凌,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那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胤承的后背上。 朝阳呼吸收紧,警惕地盯着打人的匪寇。 这个人,有些眼熟,她在哪里见过…… 朝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一点对人也同样适用。 只是此人可能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朝阳没有刻意去记,但朝阳可以肯定,她见过这个人。 那人还想继续发飙,被身后的人叫走。“别招惹事端,过来。” 朝阳警惕地盯着那人离开,努力想要去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胤承,你没事吧?”松了口气,朝阳赶紧查看胤承的后背。 “没事,只是伤口扯了一下……”胤承想让朝阳心疼自己,也许这样能说服朝阳尽快离开。 她救不了这些人。 朝阳扯开胤承的后衣领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有些化脓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可这些人…… 朝阳很难抉择。 …… 奉天,皇宫。 “娘娘,陛下已经到了皇城外……”宫女声音沙哑,还微微透着颤抖。 若是让萧君泽回来了……那她们势必要跟着遭殃。 沈芸柔的眼神狠厉,手指慢慢收紧。 萧君泽,他居然还是有本事回来了! 深吸了口气,沈芸柔很清楚,这一次失败……她在奉天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抱抱……”沈芸柔伸手接过奶娘手中的小家伙,额头抵在他的小脑袋上。 小家伙开心地拍着沈芸柔,想要亲亲。 很显然,小家伙喜欢沈芸柔,也愿意亲近她。 “萧君泽一入皇城,就将他送走,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被找到。”沈芸柔像是下了决心,她与萧君泽……注定水火不容。 这,也是最后一战了。 “娘娘……”宫女赶紧跪地,她似乎已经猜到沈芸柔想做什么了。 “让景黎来见我……” “娘娘,您真的信他吗?”宫女眼眶泛红。 这个景黎,真的值得可信吗? 沈芸柔蹙眉,明显不悦。 信或者不信,成败都已经注定。 她沈芸柔,绝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她很清楚沈清洲不会不管她,就算是她输了,至少有父亲在……她还能留得青山在,卷土重来。 “娘娘。”景黎入了内殿,空气有些压抑。 他知道,萧君泽要回来了…… 沈芸柔的大势马上就要去了。 “控制禁军。”沈芸柔最后一次试探景黎…… 但愿,他不要让她失望。 “娘娘想做什么……”景黎深吸了口气。 “宁愿玉碎不为瓦全,萧君泽回宫你我哪还有出头之日,拼死一战,即使没有胜算,至少……能让萧君泽自损三千。”沈芸柔提前让宫女全都退下,将内殿的门窗紧闭。 景黎手指慢慢收紧,作为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沈芸柔在内殿点了什么香……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沈芸柔笑了一声,她沈芸柔步步为营,从未如此疯狂和放纵过自己。 “娘娘,您金枝玉叶,尊贵之躯……景黎高攀不起。”景黎惊慌跪地,低头不敢多说。 陛下归来在即,他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从小到大,我沈芸柔有我自己的骄傲,整个奉天,有我父亲在……公主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沈芸柔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浓郁的孤独。 纤长的手指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衫,白玉般的肌肤在催欲香的作用下,散着致命的吸引。 在外人眼中,她沈芸柔是沈清洲唯一的女儿,是沈家唯一的千金,身价高过公主。 可无人知道,她沈芸柔有多孤独。 第494章 沈芸柔的真正目的 在别的孩子还在玩儿泥巴的时候,她就要学会独处。 沈清洲是一个让人崇拜的人,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沈芸柔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是她母亲算计了沈清洲,才有了她。 所以她能理解父亲不喜欢自己,也能理解沈清洲不愿意接受她存在的事实。 可她是无辜的,她是上辈人恩怨的产物。 从小到大,沈芸柔就知道,她靠不了任何人,就算是父亲也不过是暂时的避风树,她必须要强大自己,必须要努力往上爬。 她不屑于皇城提亲的皇亲贵族,她要的从来不是男人和爱情,她要权利。 要这顶端的权势。 要万人之上,万民臣服的权利。 “景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吗?”沈芸柔捏着景黎的下巴,永远高高在上的她,却慢慢蹲下了身子,与景黎平视。 景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沈芸柔这样的女人,精于权谋,背后又有沈清洲为靠山,就算是输了……也不至于丧命。 可她居然会哭。 习惯了沈芸柔的冷漠,高傲,不屑一顾。 突然见到她哭得如此毫无防备…… 别开视线,景黎扯过地上的外衣,披在沈芸柔身上。“娘娘,不必如此作践自己。” 他知道沈芸柔为什么选择他,这是沈芸柔在叛逆,也是她抵抗世俗和权势对女人不公的抗议。 “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后宫佳丽无数,女人就要守身如玉,心里只有丈夫一人?”沈芸柔冷笑,如若不是世俗,她应该站在朝堂之上,绝不比那些吆五喝六只知道酒肉贪婪的大臣们强。 朝堂,权势,从来都对女人太过不公。 身为萧君泽的皇后,她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天下人都嘲笑萧君泽。 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你知道我曾经最敬佩的人是谁吗?”沈芸柔曾经将长孙皇后当做自己的信仰,她羡慕和崇拜着这个女人的才华与思想。 她从不羡慕长孙皇后的地位,她与长孙皇后男女平等的思想有灵魂的共鸣。 在宫中传出长孙皇后与外男有染,在宫中生下孽种,与男人殉情的时候,沈芸柔很失望。 她对长孙皇后失望。 可突然有一天,她想明白了,这何尝不是长孙皇后最后的抗议。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诉天下人,也告诉先帝。 男女是平等的,你对我不忠,我便对你不义。 即使长孙皇后最终也没能逃脱世俗的压迫。 “是长孙皇后……”沈芸柔声音更咽,伸手拉住景黎。 景黎倒吸一口凉气,这香薰……他会慢慢失控。 如若现在不走。 他便走不了了。 “杀人要诛心,长孙皇后是萧君泽这辈子都不愿意掀起的伤疤,我做了和长孙皇后一样的决定……这件事会在后宫重新掀起风波。即使我输了……我也会让人将这后宫宅院搅的天翻地覆……” 他萧君泽就算是赢了又如何。 从开始他就输了。 杀人,还是要诛心啊。 景黎呼吸开始急促,已经完全听不进沈芸柔在说什么。 意识开始模糊。 他无法控制自己…… …… “娘娘的命令,让羽林卫加强东苑的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如若那蛊人有任何异动,杀无赦……” 皇后宫殿外,大宫女见景黎没有出来,匆忙告知羽林卫统帅。 沈芸柔信任景黎,但是她不信。 沈芸柔让提前控制好阿雅和蛊人,万一萧君泽真的回宫了,至少还有对峙的筹码。 “告知娘娘,木家附近已经调派高手监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萧君泽归来前夕,整个皇城都诡异的安静。 “六皇子如今住在木家,更方便监视一些,至于裕亲王萧承恩,此人虽不好掌控,但绝不会与萧君泽为伍。”统领小声开口,萧承恩附近的监视的高手说萧承恩最近安逸的很,没有任何反常的行为。 “这是娘娘绝地反击的最后时刻,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大宫女始终紧张,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命运和主子都是相连的。 统领点头,带兵前往东苑。 …… 皇城,木家。 “木府之外,全都是重兵。”戚风脸色有些难看,他担心沈芸柔狗急跳墙对木家下手。 “放心,不到最后时刻,沈芸柔不敢对木家动手。”木怀臣并不担心,坐在躺椅上,喝着谢允南新研究的汤药。 喝了一口,木怀臣蹙眉,强忍着咽了下去。 而始作俑者谢允南,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手札。 那是朝阳走时留给他的医书。“不对啊,这两种草药都有毒,怎么会……” “今天的药里面,你加了什么?”木怀臣看着谢允南认真的样子,居然有些不忍打扰。 不得不说,谢允南真的比女人更绝美。 这种无性别的美,让人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戚风警惕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捏住谢允南的后颈。“问你话呢。” 谢允南这才反应过来,吓得眼眶泛红,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啥,啥?” 木怀臣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叹息的摇了摇头。“戚风,你这样怎么找媳妇儿。” 太暴力了。 这么美的人都下得去手。 “我不需要成家。”戚风蹙眉,脸色越发不悦。 “汤药里加了什么?”木怀臣赶紧转移话题,直到戚风又要耍脾气。 说来也好笑,敢这么忤逆主人的影卫,怕是只有戚风一人了吧? 偏偏,他就是拿戚风没有办法。 “加了马屎草……”谢允南瑟瑟缩缩的开口。 “噗!”话音刚落,木怀臣直接一口咬喷在谢允南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 “你拿他试药?”戚风怒了,扯着谢允南直接提了起来。 “干……干嘛,马屎草怎么了,你们别瞧不起马屎草,这种草好着呢,续命全靠它!”谢允南气的脸红,这个戚风怎么这么暴力。 “戚风。”木怀臣示意戚风把人放下。 戚风就看不惯谢允南这幅哼哼卿卿的样子,男人就要像个男人,难怪连谢御澜都嫌弃这个弟弟。 “马屎草又叫干阳,虽然常见,但却是体弱之人滋补养气的绝佳选择,虽然气味难闻,味道涩臭,但却是有功效。”院落外,萧悯彦走了进来,说着草药的功效。“悯彦虽然不懂药理,但在医书中看到过这种草。” “参见秦王。”见萧悯彦替谢允南解围,戚风这才将人扔在地上,恭敬作揖。 木怀臣也要下榻,被萧悯彦拦住。“怀臣哥哥不必多礼,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般客套。” “你,你跟我道歉。”谢允南被摔在地上,壮着胆子让戚风道歉。 这已经不是戚风第一次欺负他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戚风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和木怀臣越是靠近,戚风就越是视他为眼中钉! 第495章 宁河是奉天的福星 戚风眯了眯眼睛,显然在威胁谢允南。 谢允南瞬间怂了。 打不过,又不能动手,只能认怂。 “戚风,道歉。”木怀臣示意戚风道歉,这件事确实愿望谢允南了。 “抱歉……”戚风还是很听话的,木怀臣让他道歉,他便不情愿的道歉了。 谢允南也知道见好就收,哼了一声爬起来,转身就跑。 萧悯彦深意地看了谢允南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六皇子萧悯彦,是众多皇子中和萧君泽最像的。 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 虽然年纪尚轻,但少年老成,总让人有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木怀臣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重新端起桌上的汤药。“这几日,秦王还是不要离开府中,沈芸柔的羽林卫已经在木府外驻扎。” 萧悯彦点了点头,乖顺地坐在一旁。 可木怀臣总觉得,他的乖顺是伪装的。 “秦王殿下,陛下马上就回来了。” “嗯,哥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萧悯彦像是松了口气。 木怀臣的视线始终透着凝视,他在试探萧悯彦。 “怀臣哥哥,皇帝哥哥回来以后,我想去江南。这些时日我也想清楚了,我已经长大了,就算不能给皇帝哥哥排忧解难,至少也应该让他放心。”萧悯彦主动提出要去江南,就好像真的几天之间长大了。 不再任性。 木怀臣点了点头。“陛下也是为了你好,江南是富饶之地。” 若是萧悯彦肯乖乖去封地,那便是他想多了。 但愿萧悯彦别再伤了萧君泽的心。 “这些时日,宫中也要盯紧一些,难免某些人狗急跳墙,到时候留下隐患。”木怀臣对戚风吩咐了一句。 “怀臣哥哥,你好好养病,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萧悯彦起身离开。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木怀臣的病情。 可木怀臣还是觉得他有些刻意了。 刻意来说这些,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 “还是让人盯紧萧悯彦。”木怀臣蹙眉,他并不信任萧悯彦。 “是!” 木怀臣端起刚才没有喝完的那碗药,咬了咬牙又喝了下去。 戚风上前想要阻止,他不想看到木怀臣受任何委屈……可这是药,喝了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他只能忍着。 “戚风,你要不要也来点?”木怀臣想缓解一下戚风的紧张,端起药碗递给戚风。 原本木怀臣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戚风真的把碗里的药渣全都喝了下去。 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 可他们影卫皮糙肉厚什么苦都吃得了,他只是心疼木怀臣,在木怀成的保护下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受什么委屈和苦难。 “你……”木怀臣叹了口气,戚风有时候是真的很较真。 “你说的,有苦同当。”戚风一脸不屑的说了一句。 木怀臣垂眸,笑着躺回榻上。 戚风,作为他的影卫,从小到大都守护在他身后,如同他的影子,形影不离。 他说,他早就不把戚风当影子了,他们是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戚风只是在他受苦的时候陪着他,却从来都没有跟着他享过福。 “陛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每个人都是站在刀刃上的鱼……”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这一次了。 沈芸柔,沈清洲,绝对不是轻易便能对付的。 沈芸柔这些年在皇城培养的眼线与暗卫,足以见得女人很有先见之明,从最初的开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嫁给未来的皇帝,成为皇后。 至于是谁当上皇帝,她一点都不在乎。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戚风用力握紧双手,他绝对不会给沈芸柔任何伤害木怀臣的机会。 除非他死…… 不,他死都不可以。 “戚风,如若沈芸柔真的用我的命威胁陛下,别犹豫,我的命不值钱……”这几日,木怀臣一直都在害怕。 他担心沈芸柔逼到绝路会赶尽杀绝。 如若沈芸柔将他控制起来威胁萧君泽…… 他相信他的陛下不会看着他死,可他不想让萧君泽为难。 君臣,君臣,臣子的命,是属于君主的。 他的命不值钱,不值得萧君泽做抉择。 “木怀臣!”戚风觉得木怀臣是想气死他。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做影卫的自觉?”木怀臣很无奈。 “你说的……我们是兄弟。”戚风别开视见,眼眶红胀得厉害。 空气有些沉寂,戚风再次开口。“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 哪怕他拼了命,都要护着木怀臣。 木怀臣叹了口气,他要拿戚风怎么办才好? …… 奉天,皇城。 萧君泽一行人已经入了皇城,一路除了杀手,再无阻拦。 有了木景炎和宁河北柠这三个高手,杀手自然是无法靠近萧君泽。 “沈清洲和魏颜夕的女儿?”木景炎淡淡问了一句,抓着宁河手腕的手一路未曾松开。 难得宁河态度放软了些,虽然嘴上还是傲娇,也没给好脸色,但至少肯与他同行了。 “魏颜夕?那个恶毒女人?”一提到沈清洲名义上的夫人魏颜夕,宁河的怒意就遏制不住。 当年如若不是这个女人算计,千方百计要除掉白狸,她作为影子,也不会多次保护白狸死里逃生。 这个叫魏颜夕的女人,不仅仅恶毒,还心肠狠辣,为了得到沈清洲,也是费尽心机手段。 利用白狸威胁沈清洲,又利用当年沈清洲木景炎还有隆帝三人之间的恩怨,挑拨离间。 可以说……木景炎和沈清洲能有今天,魏颜夕占了很大的功劳。 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 “可惜,死于难产,还不是要看着我们笑。”宁河小声嘀咕,恨得咬牙切齿。 “你当真以为她是死于难产?”木景炎看着宁河咬牙,宠溺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小一从来都是将爱恨写在脸上的人。 其实,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伪装。 这应该就是她作为影子最失败的地方…… 宁河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惊愕地看着木景炎。“你是说……” “我了解沈清洲,他不会容忍任何算计过他的人,尤其是触碰他的底线。”沈清洲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不会容许魏颜夕继续活着。 沈清洲对白狸,也早就到了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怎么能容许一个魏颜夕,算计他,伤害白狸。 “真狠……”宁河打了个寒颤,越发忌惮和害怕沈清洲。 在宁河眼中,沈清洲和大虞皇帝胤承是同类人,都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角色。 “回到皇城,朕会护你安危……”萧君泽看了宁河一眼,虽不情愿,但还是要看木景炎的面子。 宁河哼了一声。“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护,古嘉王朝宝藏的点穴位置,我知道。” 她可以以此做交易。 星移一听宁河说这话,眼睛都放光了,他等的就是宁河开口。 一脸兴奋地贴了上去,星移简直要将宁河供起来。“神仙姐姐,您真是奉天的福星。” 第496章 萧承恩不打算离开 “当初古嘉王朝的宝藏是由巫族参与选址设计,选址之人与古墓之内的墓穴坑室都是专门设计的,据说暗藏整个天下最强机关,如若没有墓葬内的地图,饶是千军万马进去也无法活着出来。” 星移看了萧君泽一眼,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陛下,若是宝藏到手……” 天下唾手可得。 有了充足的钱财,招兵买马粮草供给,可想而知。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自然知道宝藏的意义。 “你也说了,若是没有墓葬内的地图,有进无出。”木怀成有些担心。 “如今不仅仅是你们在惦记宝藏,各国之人,流寇匪徒都在惦记宝藏,古嘉王朝的旧址早已经被悍匪霸占,他们没有能力找到宝藏,便虎视眈眈的准备分一杯羹,想要得到宝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宁河冷声警告星移,别高兴得太早。 “宝藏内地图,自然有人送来。”星移扬了扬嘴角,很自信地开口。 朝阳既然安置了一切,还将他留给萧君泽,就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墓葬内的地图,朝阳一定知晓。 回头深意的看了眼一路跟随的春兰,星移献殷勤地跑了过去。“小春兰,你们家主子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春兰紧张地看着星移,又看了看萧君泽,什么都不敢说。 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春兰,这里都是自己人。” 春兰点头,将朝阳留给她的半张地图交给萧君泽。“郡主说,还有一半在皇宫,您若是安全回去,春兰就拿给您。” 萧君泽眼眶有些灼热,别开视线。 朝阳…… 为了让他安全回宫,也是煞费苦心。 他为什么……没有早些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是不是说,朝儿……真的很在乎他。 “陛下,切莫辜负了郡主的一片心意。”星移满意的笑了一下,恭敬作揖。 “什么人!”突然,木怀成冷眸看着暗处。 入了皇城,还有人敢光明正大来行刺? “自己人。”星移赶紧阻止。 青鸾从暗处走了出来,径直冲着萧君泽,直直跪了下去。 萧君泽蹙眉,不知青鸾是什么用意。 “青鸾。”星移也有些不解,想把人拉起来。“让你在萧承恩身边,你这是……” “裕亲王让我来刺杀陛下。”青鸾垂眸。 她如今是朝阳的人,朝阳救过她的命,她无法拒绝。 木怀成脸色一沉,将萧君泽护在身后。 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来刺杀? “他只派了你自己?”萧君泽冲木怀成摇头,叹了口气。 “是。”青鸾点头。 萧君泽不是傻子,她青鸾几斤几两,派她自己来刺杀,等同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萧君泽进城。 而萧承恩也不傻,他已经放青鸾离开,她却又千方百计地回来,自然是朝阳有什么吩咐。 青鸾现在是朝阳的人,她来刺杀萧君泽,哪怕失败,萧君泽也不会伤害青鸾。 “所以,你来求朕?”萧君泽走到青鸾身前,示意她起身。 青鸾没有起来的意思,重重地磕头。 她知道,此次萧君泽回去,便能大权在握。 如若萧君泽统领大权,萧承恩这种曾参与反叛的隐患,必须斩草除根。 “萧承恩一生争强好胜,他不甘心先帝对他的漠视,心有不甘……”青鸾的额头微微有些出血,依旧重重磕在地上。 萧君泽想阻止,但看青鸾眼神决然,也就没有多说。 “求陛下,给他一条生路。” 青鸾声音沙哑,求萧君泽给萧承恩一条生路。 萧君泽别开视线,对于萧承恩,他的心情很复杂。 即使是水火不容,可毕竟是亲兄弟。 “回去吧。”萧君泽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青鸾,回去吧,萧承恩觊觎皇位,身为皇帝,不可能不斩草除根。”星移将青鸾拉了起来,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皇子之间争夺权势,哪一个不是手足相残,踩着尸骸上位。 萧君泽若是彻底掌权,必然要除掉萧承恩。 萧承恩此刻不对萧君泽动手是错,动手失败也是错。 星移一直都在忌惮萧承恩,担心萧承恩和沈芸柔一起对萧君泽下手,阻止他回到皇宫。 没想到,这一次萧承恩居然没动。 此时不动手,怕是就很难有机会了。 …… 奉天,皇城。 裕亲王府。 “王爷,您真的信任青鸾?”身后,月儿抱着孩子,小心地哄着。 萧承恩伸手抱过孩子,什么都没说。 “陛下若是回宫夺权,他下一步一定会对您下手,您有没有提前打算……”月儿担心萧承恩,如若不提前想好退路,怕是走不了了。 “退路?”萧承恩冷笑。 来不及了。 若想走,也不是走不了。 若想东山再起将来与萧君泽开战,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突然感觉有些疲惫了。 从小到大,他争强好胜,处处都不想输给萧君泽。 可到头来,他什么都输了。 输了婉儿,输了自己…… “提前带着孩子离开,如若本王走不了,这个孩子……劳烦你照顾。”萧承恩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孩子和青鸾。 青鸾与他有过多牵扯,若是萧君泽疑心太重,怕是对青鸾下手。 只要他不走,萧君泽就不会动青鸾。 所以……他不会走。 “王爷,跟我们一起走吧。”月儿伸手拉住萧承恩,留下……只有死路。 那个叫青鸾的女人,已经不爱萧承恩了吧。 “现在就走吧,听说……那人回来了。”萧承恩已经接到木景炎活着的消息了。 木景炎没有打算隐瞒任何人。 他像是在公之于众,让所有皇城的人知道,他木景炎回来了。 如今,很多人估计已经惶恐不安,该跑的怕是都跑得差不多了。 木景炎活着的消息,足以震慑整个朝堂,沈芸柔若是没有沈清洲为后盾,怕是早就该走了。 这皇城凄凉,萧承恩反而平静了。 木景炎,奉天曾经的战神。 他也曾经崇拜着这个男人。 他回来了,萧君泽如虎添翼,就算是离开,也未必有胜算。 既然胜算很小,他又何必徒添麻烦,牺牲更多人。 先帝已经死了,就算他夺了这天下,又能给谁看。 月儿抱着孩子,起身停留了片刻,转身快速离开。 “王爷,月儿的命是您给的,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会护小少爷安全。月儿在三十二城等您。” 三十二城是大虞与奉天争议之地,也许……能逃过萧君泽的追杀。 第497章 白狸离间朝阳与胤承 古嘉,旧址。 朝阳从陪葬坑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框。“这陪葬墓很奇怪。” 身为古嘉王朝的宝藏墓穴,不仅仅有宝藏,还有古嘉王朝的最后一位帝王棺。 传闻那位皇帝生性残暴淫奢,死后有数百美人儿活埋殉葬,这陪葬坑就算没有棺椁,至少也应该有些陪葬物。 可朝阳从陪葬坑中走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得吓人。 只有一副被打开的棺椁,里面是空的。 “怎么了?”胤承给朝阳擦了擦汗,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土筐。 “里面是空的。” 古嘉王朝的主墓室从未被发现过,这陪葬坑也是最近寻找主墓室才发现的,里面怎么可能是空地? “被人盗空?”胤承也有些诧异。 陪葬坑有风水一说,陪葬坑必须有物件点缀,不可能是空地。 “只有一副被打开的空棺椁。”朝阳摇头,不像是被盗墓贼盗过的。 “见机行事,此地不能久留。”胤承声音有些虚弱,身体因为高烧而发抖得厉害。 朝阳抬手摸了摸胤承的额头。 不能拖了。 “今夜,我们先走,我再想办法救这些人……”朝阳看了眼四周,主墓室还没有被挖掘出来,这些人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胤承松了口气,点头笑了一下。“我没事,别担心我。” 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朝阳赶紧查看胤承的伤势,手指微微僵了一下,朝阳蹙眉。 胤承的伤口越发严重,有新鲜血液渗出,明显是二次撕扯。 朝阳已经很注意不让胤承用力干活,这伤口怎么会撕裂到这种程度。 “干什么呢!你,给我进墓室!” 墓葬坑口很小,只有朝阳和几个瘦弱的男人能进去。 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朝阳只好起身再次进入墓室。 “陛……” 见朝阳进墓室,领头之人赶紧上前。 胤承冲他摇头,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朝阳的听力异于常人,需离开这个地方在说话。 那人赶紧点头,跟在胤承身后。 “今夜朕会带朝阳先行离开,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到主墓室。” 那人点头。“陛下,主墓室一旦发现,便不需要这些人,为了消息不被泄露,是不是……” 赶尽杀绝。 “不必,先控制住,等墓葬坑的金银被运走,放他们离开。” 胤承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确保那些妇女孩童平安,分些钱粮帮他们渡过难关。” 他不想让朝阳太过难过。 那人蹙了蹙眉,点头应允。 “河西那些悍匪,解决了吗?” 白狸的要求,这些人必须死。 “那些悍匪都已经被控制,您下令……今夜便可以彻底铲除。” “杀。” 胤承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墓葬坑。 …… 古嘉旧址之外。 “主人,胤承迟迟没有对那些平民下手。” 白狸深意的看了眼墓地的位置。“帮他一把,今夜……在那群灾民中散播谣言,让他们造反逃走,制造混乱。” 她就不信……这样胤承都不下杀令。 胤承这个人,为了永绝后患,一定会下令铲草除根。 “是!” …… 夜色渐渐浓郁。 所有灾民都被赶去工棚休息。 朝阳从一开始便是女扮男装,在一群人之中并不是很起眼。 “胤承……”小声唤了一句,朝阳拉着胤承离开。 “小声些。” 这些时日,朝阳找到了这些人接替换班时的规律,打算先带胤承离开,然后再回来救这些灾民。 “走。” 胤承点头。 …… “大家快醒醒,这些人要杀了我们,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了我们!” “我们都会死在这!” 朝阳和胤承还没走远,工棚已经开始混乱。 朝阳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着工棚,起火了! “胤承,出事了。” 胤承下意识想要拉住朝阳,但朝阳已经往山下跑。“朝儿!” “朝儿!” 胤承蹙眉,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就是要杀了我们!” “兄弟们,快逃出去!” 有人在灾民中故意挑起事端,所有人在惊慌中四处逃窜。 “拦住他们!” 领头的人脸色很难看,主墓的位置刚被发现这些人就开始躁动,显然有外人的眼线。 用力握紧手指,领头之人在犹豫要不要下杀令。 “乔统领,拦不住了!” “杀!” 事态发展已经失控,他不能让宝藏的秘密传出去。 这件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 山下,朝阳惊慌跳下,血腥气让她有些失控。 这些人……何其无辜。 “杀干净,一个不留!” 眼前的混乱完全不在朝阳的计划之内,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不了那么多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无力地看着那些人被杀。 “朝儿!” 胤承一脚踹开要对朝阳下手的人,见她杀红了眼,用力把人抱住。“朝儿,你救不了这么多人,走!” 朝阳无助地扯着胤承得衣服,全身发抖。 这些多人,这么多无辜的人。 他们都有家室…… “跟我走!”救不了所有人,朝阳只能将身后之人先带走。 胤承深意地回头看着领头之人,眼眸暗沉。 那人心口一慌,冲胤承点头。 伸手接过身侧之人的弓箭,冲着朝阳身后之人人射了过去。 “小兄弟……”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那人声音颤抖地将一个香囊交给朝阳。“我家娃才刚满月,替我……交给孩他娘。” 朝阳呼吸发颤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杀戮,第一次……无助感萦绕全身。 胤承说得对,以一人之力,她根本对抗不了这么多人。 眼眶红胀得厉害,朝阳全身僵硬。 胤承伸手扯过朝阳,用力抱紧安抚。 事态已经失控,他也没有办法…… 绝对不能再留活口。 铃铛的声音再次传来,血腥气极重的墓葬坑让人无端颤栗。 朝阳推开胤承,惊慌地看着四周。 白狸…… “朝儿……”胤承蹙眉,白狸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嗯……” 朝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落在朝阳身后,将人击晕。 白狸伸手抱住朝阳,眼神有些复杂。 “你想干什么!”胤承警惕地抢过朝阳,不知道白狸又想耍什么花招。 “自然是来给你送另一半宝藏地图。”白狸晃了晃手中的地图。“古嘉的悍匪可杀尽了?” 胤承眼眸一沉。“前辈应该已经看到结果了。” “没想到你这么狠,连这些平民都不放过,不过也好,斩草除根,以免留下祸患。”白狸笑了一下,将地图扔给胤承,转身消失。 胤承示意身后之人不许追,眼眸越发深沉。 白狸…… “陛下,这些人突然失控,中间必然有外人眼线,我们也是不得已……”领头之人惊慌跪地。 胤承并没有责备,现在还不是时候。 “边关军人马到了何处?” “谢将军只派三千人马前来,以免打草惊蛇。木家军虽然几近覆灭,但不得不防。” 胤承没有多说,将朝阳横抱。“今夜,尽快打开主墓,将宝藏运走。” 血腥的气息很重,昏暗中,朝阳眼角涌出泪水。 白狸方才……并没有击晕她。 很显然,白狸是故意,让她听到这些。 她与胤承…… 真的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第498章 朝阳太过自以为是 婴儿的啼哭声,犬吠声,还有嘈杂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整个古嘉旧址已经沦为杀戮的炼狱。 阿朵珠的人冷眸看着被集中在一起的妇女孩童,想要赶尽杀绝。 房间中。 朝阳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听着窗外的杂乱声。 抬手擦了擦眼泪,朝阳慢慢坐了起来。 胤承不在。 深吸了口气,朝阳的思绪有些空白。 她向来知道胤承极端,但却没想到他这么残忍…… 下令屠城。 他真的没有心吗? 走到窗边,朝阳的手指在发颤。 如若她就这么抛弃胤承,他就永远都只能留在地狱了。 她不想…… 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所有人都乖乖呆在横溪,谁若是想着逃走,杀无赦!” 有人在混乱中想要逃走,被阿朵珠的人拦截。 朝阳冷眸看着窗外街道的杀戮,翻身下楼。 “她怀里抱着的,只是个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朝阳不能明白,同样是人,同样是有家室的,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做到这么残忍。 “你想多管闲事?”那人冷眸看着朝阳,冲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公主有令,趁乱除掉朝阳。 只要朝阳一死,那阿朵珠就再没有对手了。 冷剑从背后刺了过来,朝阳眼眸一凌,这些人想要她的命。 翻身踹开身后之人,朝阳伸手扯住那人的衣领。 这不是胤承的人,胤承不可能让自己的人伤害她。 “柔然人?” 带头的人眯了眯眼睛,冷笑。“杀……” 他们是故意用主墓室将胤承引开,然后对朝阳下杀手。 直到身后的高手将朝阳包围…… 朝阳才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慢慢后退。 柔然人与胤承合作寻找主墓室,这些人……是阿朵珠的人。 “阿朵珠让你们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朝阳企图拖延时间。 “今日,横溪混乱,所有悍匪都要被杀,姑娘这身打扮混入悍匪之中,我们的人没有看清楚,误杀……”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快速出手,招招透着杀意。 朝阳看着那人耳垂上的耳眼,只有柔然男性才会戴耳饰。 是阿朵珠的人错不了。 朝阳快速后退,可对方人数众多,而且提前做了防备,朝阳想要逃出去很难。 …… “住手!” 朝阳肩膀受了伤,被逼到横溪河畔。 声音低沉地吼了一声,一队人马从边关而来。 “原来是谢将军。”领头人蹙了蹙眉,伸手冲马上的将军作揖。 朝阳记得这人,是胤承曾经的部下,谢家军的人,谢御澜的副将。 胤承出事之时,就是他叛变,带领边关军屠杀木家军,与奉天关中军里应外合,几乎让木家军全军覆没。 木家军的仇,都应该算在这个人身上! “陛下呢?”谢宏昌冷声问了一句。 “陛下在主墓,正等着将军前去,我们在处理悍匪,随后便来。”领头之人嘴角上扬,示意这边谢宏昌不必参与。 谢宏昌深意地看了朝阳一眼,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 他自然认出朝阳的身份。 可陛下为了这个女人……弃大虞子民不顾,弃满朝文武为无物。 阿朵珠公主说得对,这个女人在,随时都是个动摇君主雄心的隐患。 这种狐媚祸国的女人,该杀。 他便当作看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谢宏昌……”朝阳的眼眸越发深沉,受伤的肩膀顺着指尖滴血。 胤承说,木家军被围杀,大虞边关军与奉天关中军合谋之事与他无关…… 常山说,是谢家军叛变,谢宏昌与太后党羽合谋,边关自立。 可为什么……谢宏昌会出现在这。 她想起来了,在陪葬坑奴役灾民的人,是谢宏昌的手下! 眼眶灼热得厉害,朝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无力的笑了一声,朝阳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 “木家军三万精锐,我父亲木景炎三万亲兵,全都死在你手里……”朝阳不能接受。“是胤承……让你这么做的?” 她可以恨谢宏昌,恨他叛变,恨他与司马烈勾结坑杀木家军。 可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胤承算计她。 她现在才想明白…… 当初胤承中毒危在旦夕,是为了将她引开。 可她还是选择了信任胤承。 木家军…… 是她的错。 悔恨让朝阳的呼吸越发急促,眼泪和怒火让她有些丧失理智。 “是又如何,木家军……早就该一个不留。”谢宏昌没有下马,淡淡说了一句。 眼神示意柔然之人动手,带领兵马离开,视而不见。 这个女人,知道得太多。 她必须死。 “谢宏昌!”朝阳的声音歇斯底里,失控感悔恨和无助仿佛要将她生生拉下地狱。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过自以为是。 是她…… 是她太过天真,幼稚,自私,任性。 是她的自以为是,害了木家军,害了木家辛苦培养的亲军。 她……才是个笑话。 她一直追求的自由是个笑话。 她一直想要拯救的人早就已经被地狱吞噬…… 不,或者,胤承就是地狱本身。 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谢宏昌,我杀了你!” 撕心裂肺是什么感觉,朝阳大概真的明白了。 被最亲近的人算计,利用,一次次把她当做棋子。 无论是白狸,还是胤承。 可他们,都是朝阳心中唯一的支撑了啊。 她把他们当最亲近的人,当做救赎的,当做光。 可他们,却狠狠的,一次次将她的心踩在脚下,蹂躏,碾碎。 朝阳杀红了眼,可她一个人,无人支援,身后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 “你自以为是,妖言惑君,一心想要将我们的陛下带走!朝阳,你可有想过我大虞万千将士,我大虞千万万子民!” “一个自私到只能看到自己的人,身边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谢宏昌没有下马,可他对朝阳比没有任何好印象。 胤承是他们大虞的皇帝,是他们的神! 朝阳,却要带走他们的信仰。 “朝阳郡主,我承认你很聪明,可你太过自以为是……如若不是你,奉天的皇帝早在西域就死在陛下手中!只要奉天的皇帝一死,本可以避免两国战争,死一个人,便能挽救万千百姓于战火,可你偏偏要处处阻拦。一面说着为陛下好,一面又维护奉天皇帝。郡主可知,陛下想要的自由是这四海归一,是天下尽在掌控之中!” 伸手拿起马背上的弓箭,谢宏昌拉满长弓。 朝阳,他不能留了。 今日朝阳不死,日后必成隐患。 第499章 沈芸柔大势已去 “嗖!” 一箭,直直刺穿了朝阳的胸口。 那一瞬间,空白的思绪仿佛如同炸裂一般,快速涌现过去的记忆。 衣袖中的香囊滑落,朝阳被那股强劲的力道带入河水中。 河流湍急,血色上涌,再也不见了人影。 柔然人蹙眉,抬手示意杀手沿着河岸搜查。 绝对不能让朝阳活着离开。 “谢将军好箭法,古达从未见您经过此处……” 谢宏昌冷哼一声,策马离开。 就当他从未来过这里。 …… 主墓室。 “陛下,很奇怪,主墓的位置已经确定,但夯土层太深,人力挖掘太困难。” “陛下,这些夯土层听说是蒸熟的火土混合了糯米粉末,极其坚硬,挖到这里已是极限,这样挖下去,怕是要耗时良久,那些灾民……留着便是隐患。” 手下劝说胤承斩尽杀绝。 “闭嘴!”胤承冷眸看着对方。“若是再提这件事,朕第一个杀了你。” 那些灾民都是无辜的,若不是朝阳在,他或许早就下了杀意。 她们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因为朝阳在,他还能克制自己。 果然,只有想到朝阳的时候,他的心才是暖的,血液才是流淌的。 “看护好那些灾民,给他们干粮,老人和孩子要善待。”胤承吩咐了一句,还有些不放心。“不许出现任何伤亡!” 因为陪葬坑灭口事件,朝阳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从小在奉天避暑山庄长大,虽见惯人心险恶,可也看不得那么多人死在眼前。 胤承了解朝阳,也愿意为了她去克制。 但愿不再有任何场景刺激到朝阳。 “是!” …… 客栈。 胤承尽快赶回房间,想看看朝阳醒了没有。 可推开门,胤承的心便收紧了一下。 眼皮跳动得厉害,胤承的呼吸开始发颤。“朝儿……”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窗户,胤承脸色一沉,朝阳是翻窗出去的。 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着急,从窗户中翻出去。 手掌一撑,胤承也翻身跳了下来。“见过朝阳吗?” 冷声问了一句,胤承的掌心微微有些出汗。 “未曾。”暗处,暗卫摇头。 “一群废物!”胤承眼眸一沉,转身去寻朝阳。 “陛下,听说主墓室打开需要事件?”身后,叫古达的柔然人走了过来,面不改色。 胤承点了点头,话语透着警告。“尽可能不要出现在朝阳面前,别让她看出你们的身份。” 古达点头。“是……” 见胤承引开,古达嘴角微微上扬。“去告知公主,隐患已经铲除。” 角落里,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地看着胤承离开。 …… 恒河水岸。 天蒙蒙微亮,一个老者带着小孙子来河边撒网。 “爷爷!有人!” 老者心口咯噔了一下,快速跑了过去。 是个姑娘。 “快,先救人。” …… 三个月后。 奉天,皇宫。 木景炎跟随萧君泽一路回宫,这消息已经在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 木景炎,可是曾经的战神,有他在……就算是沈芸柔的杀手,也不可能靠近木景炎半步。 朝中,所有大臣都在观望,这个时候,还要看沈清洲什么态度。 可沈清洲从前段时间开始便闭门不出,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很多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见风使舵。 只要沈清洲不出面,沈芸柔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陛下得了兵权,木景炎又突然出现…… 当年的先帝就是靠着木景炎和沈清洲两大内外权臣才坐稳皇位,如今木景炎自然是拥护萧君泽的一方。 “你们听说了没,战神木景炎没死。” “他还活着。” “那陛下如虎添翼,这天下哪还能有我奉天的敌手。”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 “陛下已经到了宫外……” “刘大人和大人已经去跪迎了。” “这两个墙头草!”原本站在沈芸柔阵营的几位权臣怒目跺脚,这是要陷他们于不义。 这会儿知道去跪迎陛下回宫了! “还愣着做什么,咱们也去啊!万一陛下掌权,第一个拿我们开刀!” 几人惊慌地准备往殿外走。 “本宫看谁敢!” 朝堂之外,沈芸柔一身皇后盛装,脸色暗沉,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很快,殿外满是羽林卫。 看着空荡荡的朝堂,沈芸柔讽刺地笑了一声。 这朝堂……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权势在握,一个个如同脚下舔狗,如今……却墙头之草,随风摇摆。 “阿云,去告知父亲,他……若是再不上朝,木景炎的剑,可就抵在女儿喉口了!”沈芸柔眼眶泛红,她再逼沈清洲出山。 只要沈清洲还愿意帮她,她还有一线希望。 阿云点头,快速离宫。 宫墙之外,大宫女阿云刚走出偏门,就见景黎站在外面。“带走!” 阿云心下一慌,拼死反抗。“你这个叛徒!” 奸细,景黎果然是奸细! 不行……她不能被带走,就算是死,她也要回去告诉娘娘。 景黎,这个男人就是萧君泽留在娘娘身边的奸细。“景黎,枉娘娘这么信任你,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景黎安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是陛下的影卫,命也是陛下给的。 他一生,都要效忠萧君泽。 这就是他的命。 “景黎,是娘娘看错了人,你就是个混蛋!” 阿云怒目赤红,沈芸柔选择了景黎,根本就是个错误。 …… 皇宫正殿。 几个想要逃走的大臣都被沈芸柔扣押,整个金殿只有沈芸柔一人。 高高在上的皇位,沈芸柔一步步走了上去。 手指轻轻触碰,沈芸柔嘴角的笑意透着寒冷。 “娘娘!娘娘!景黎是奸细……” 殿外,阿云几乎拼尽最后一口气,倒在台阶之下。 沈芸柔的手指不知被什么刺破,身体僵硬得厉害。 没有转身,沈芸柔缓缓闭上双眼,眼眶灼热得厉害。 突然有些凄凉,沈芸柔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争抢些什么。 “你骗我……”没有回头,沈芸柔声音沙哑。 景黎一剑刺穿阿云的心口,低头什么都没说。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胸口淤堵,沈芸柔忍不住干呕。 “属下的命,是陛下的。”景黎无法面对沈芸柔。 “哈……”这话,真是讽刺。 “啪!”沈芸柔转身,走下台阶,狠狠给了景黎一个耳光。 那张绝美又高傲的脸上,冷峻又绝望。 男人,爱情,呵…… “你可以杀了我……”景黎将剑递到沈芸柔面前,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可以死。 他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他可以死,他想让沈芸柔亲自动手。 沈芸柔伸手夺过景黎的剑,声音尖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情绪有些失控,沈芸柔受不了这种被人背叛的痛。 一剑刺向景黎的肩膀,她终究还是偏了手。 “为什么不躲……”沈芸柔无力地后退。 萧君泽已经回宫,他不必死。 “高傲如你,这权势……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景黎眼眶泛红,抬手握着沈芸柔的手,用力上前,让剑穿透身体。“如若没有沈清洲,娘娘你……扪心自问,需要多久……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放手吧……” 第500章 萧君泽去了哪里 沈芸柔的呼吸开始发颤,景黎的话,无非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回了她的心口。 没有沈清洲,她沈芸柔会是怎样的处境? 大概如同朝阳一样,即使聪明,又能如何? 没有权势,没有背景,只能隐忍,暂时任人宰割。 那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说,沈芸柔比起朝阳,她是幸运的。 她有父亲做靠山,才能在萧君泽这里如此嚣张精于算计。 但朝阳不行,最初的开始……在没有资本与萧君泽制衡的时候,她只能卑微求生,委曲求全。 她要一步步走下去,一个计划接一个计划,不能出任何差错。 因为朝阳背后没有人,没有靠山,她不能走错,不能输。 沈芸柔却不同,她知道……即使自己今日如何任性,如何罪行滔天,沈清洲都不会真的对她置之不理。 讽刺地笑了一声,沈芸柔将景黎肩上的长剑拔了出来。 “我不杀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沈芸柔转身离开,没有多看景黎一眼。 她输了,她认。 景黎站在原地,沙哑开口。“小皇子安全了,我知道你在乎他……” 景黎没有对小皇子下手,即使他知道那不是陛下的孩子,应该斩草除根。 可景黎知道,沈芸柔在乎那个孩子。 她对那个孩子,是有感情的。 沈芸柔用力握紧双手,没有回头。 她无法回头,她必须一直走下去。 …… 皇宫,门外。 文武百官跪在玄武道上,迎接萧君泽回宫。 军权在握,木景炎在侧,此次西域之行俨然让萧君泽彻底坐稳的皇位。 城墙之上,萧悯彦安静地看着马车,皇帝哥哥……终于回来了。 “计划有变,木景炎回来了,不宜动手。”长孙无邪的人都已经撤离,他们也没有想到萧君泽能将木景炎带回来。 萧悯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此事不急,从长计议。” 视线落在木景炎身上,萧悯彦深吸了口气。 对于这个活在传说中的人,他是第一次见。 木景炎‘去世’那年,他还未曾出生,只是关于木景炎的传闻,让他心生向往。 男人最大的荣耀,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饶是岁月,都带不走他身上那股锋利与光芒。 少年成名,战神将军…… 他也曾经幻想过要成为木景炎这样的男人,戍守边关成为皇帝哥哥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可木景炎的结局,让他心颤。 长孙无邪说得对,树大招风,能力太强……本身就是一种罪。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懦弱无争,从不表现出自己任何的光彩,只有这样……他才能侥幸活到现在。 “哥哥……”萧悯彦小声唤了一句,转身走下城门。 只有他,永远都不会真正伤害萧君泽。 “众臣恭迎陛下回宫,恭迎木将军……战神归来。真是我奉天之大吉!” “天鉴殿昨日便说奉天有大喜之事,原来是陛下与木将军同时归来!” “我奉天之喜啊!” 几个善于拍马屁的大臣已经开始吹捧,对于木景炎,他们多数是忌惮的。 木景炎冷眸看了众人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木家,而是一路牵着宁河的手,先入皇宫。 “不知陛下……”为首的大臣疑惑地看着马车,陛下怎么不曾下车。 “陛下在归来途中遇刺,需要静养,你们都退下吧,等陛下伤势好转,自然会宣召尔等。”木怀成护在马车边,声音冷凝。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自然知道沈芸柔的人不会让萧君泽这么轻易回宫。 但连马车都不下,是真的受了伤……还是对他们这些曾经站在沈芸柔阵营的大臣不满? 几人都不敢随意揣测君心,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陛下不肯下车,这是在给他们提个醒。 几人都夹起尾巴,大气不敢喘息。 马车进入皇宫,星移跟在后面脸色一直很难看。 萧君泽……居然中途自己跑了! 若不是他想出这种杀鸡儆猴的法子,沈芸柔那边怕是就要再起幺蛾子了。 “陛下龙体欠安,任何人不许打扰。” ‘萧君泽’回了寝宫,除了星移,任何人都没有留在宫中。 “陛下情况如何……”殿外,阿茶和福公公紧张地守着。“可需要奴才们去伺候着?” 星移冲两人摇了摇头。 “陛下迟迟没有对皇后娘娘动手,如今宫中依旧危机四伏……皇后一天不倒台,木家和阿雅小姐都会有危险。”现在,羽林卫还守在东苑之外。 阿雅和阿木都被监视起来,沈芸柔显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无妨,陛下的意思,就是拖着她,拖到她自己……沉不住脚。”星移笑了一下,等沈芸柔自己主动逼宫,那一切的罪名便都落实了。 “那陛下……”福公公有些不放心。 “阿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陛下既然谁都不见,自然有他的道理。”星移深意开口。 阿福瞬间了然,脸色泛白。 这内殿的人,怕根本不是他们的陛下。 这一招,有备无患。 “禁军卫戒备,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星移冷声吩咐禁军统领。 “是!” 这几日,只要沈芸柔忍不住动手,那便趁机逼她造反。 到时候,连沈清洲都护不了她。 奉天朝中后宫,再无隐患。 一切,就看这几日了…… 星移抬头看着天色,掐指一算,但愿萧君泽今夜能赶回来。 也愿朝阳……能度过此劫。 他算到朝阳会是死劫,也默许了萧君泽离开去寻朝阳。 希望……他的这次任性,没有错。 萧君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恒河下游村落。 “咳咳!”咳嗽声在小茅草屋传出。 灶坑旁的高大身影惊慌失措,连热粥烫伤了手背都没有察觉。 “朝儿!”跑进茅屋,萧君泽惊慌地拍着朝阳的后背。 她又吐血了。 接连数月,朝阳一直昏迷不醒,中途偶尔醒来,但不是吐血便是高烧不退。 朝阳中箭昏迷那日,萧君泽的心口如同被撕裂一样的疼痛,他知道朝阳出事了……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才在恒河下游的村落找到朝阳。 他找到朝阳的时候,连心跳都仿佛停止。 “这女娃娃命大,那一箭被她脖子上的护身符拦了一下,没伤及要害。”救了朝阳的爷爷是个渔民,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朝阳没有伤到要害,却一直昏迷,高烧不退,偶尔还在吐血。 萧君泽重金感谢了那渔民,为了不牵连他,带朝阳躲在破旧的茅屋里,一住便是数月。 “朝儿……”朝阳的情况很特殊,郎中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朝阳的伤势并不严重。 可她一直半昏半醒,萧君泽不敢带她离开…… 也怕朝阳不愿意跟他离开。 直到他在林中遇见一个疯癫的老乞丐,老乞丐一眼就看出他体内的蛊,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第501章 萧君泽没有离开朝阳 “你想救她?”老者跟萧君泽提了三个条件,萧君泽都答应了。 老者这才将能唤醒朝阳的法子,告诉了萧君泽。 等萧君泽回过神来,那老者已经离开,再无踪迹。 …… “萧君泽……”朝阳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当心口的刺痛感一日比一日强的时候,朝阳才愿意承认……萧君泽确实来寻她了。 眼泪有些灼热,在她极度恐惧,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 萧君泽居然会出现。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疯了……”可朝阳每次醒来都会赶萧君泽离开,现在正是奉天最关键的时刻,萧君泽怎么能……不管不顾。 “朝儿。”萧君泽用力抱紧朝阳,呼吸急促。“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滚……”朝阳用力推开萧君泽,可体内却如同万蚁噬心。“我让你滚!” 太疼了。 萧君泽越是靠近,那股疼痛感就越是明显。 朝阳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正常…… 这不是普通的心悸,她体内有蛊。 可为什么萧君泽靠近她,蛊虫就越发活跃? “朝阳,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萧君泽松开朝阳,起身打算先去熬粥。“好,我走!” 朝阳不愿意见到他,他也不想惹朝阳生气。 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他真的要走吗…… 果然,她还是在矛盾。 既希望萧君泽以大局为重,又希望他能留下,陪她度过这段时间。 “朝阳,你自私,自以为是……” 自私,自以为是。 谢宏昌的话比那一箭更锋利,让她全身都在发麻。 自私,自以为是。 她究竟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 走吧,让萧君泽回奉天去吧。 她……不想拖累萧君泽。 撑着身体想要下床,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惊恐让朝阳的心跳越发急促,她这是怎么了…… 翻找着茅屋中的摆件,朝阳砸碎了瓷瓶,用力割破指尖。 她到底什么时候中了蛊毒? 她为何毫无察觉? 不对…… 即使她用药引,用引蛊铃也不能将蛊虫引出体外。 “混蛋!”朝阳绝望地踹着桌子。 “喝点粥……”萧君泽站在门口,将粥放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萧君泽,你走吧。”朝阳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想让萧君泽尽快回奉天。 萧君泽点了点头,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听到消息了,大虞皇帝胤承,疯了一样地寻找朝阳,所经之处惨绝人寰。 没有了朝阳的胤承,就是个疯子。 看胤承的样子,是找不到朝阳,便要天下人陪葬。 “虽不知你如何受伤,但胤承的人马已经找到村落,你若是想跟他回去……就去找他们吧。”萧君泽声音透着失落,朝阳最终还是会选择胤承。 因为朝阳曾经说过,胤承没有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去找胤承,所以你尽快离开。”朝阳的话,不带任何感情。 萧君泽的手指一根根握紧,眼眶灼热到通红。 朝阳,永远都对他那么狠。 如若真的不在乎,那体内的蛊虫又算什么…… 萧君泽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离开,朝阳反而会好过一些。 …… 喝了口桌上的粥,朝阳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 这段时间,虽然半昏半醒,可萧君泽是怎么做的,她都看在眼里。 他一个帝王,哪怕不是皇帝……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太子,居然……肯为了她在灶坑上起火做饭,还烫伤了手。 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怎么能跟着她,被拉进淤泥中。 深吸了口气,朝阳知道自己做错了。 错得离谱。 无论是对胤承,还是对萧君泽。 她都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想要的自由是无拘无束四海为家,可胤承想要的自由,是天下归一,普天之下皆王土。 明明不是很饿,可朝阳莫名不想浪费一滴粥。 她能嗅到粥里的血腥气,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萧君泽笨手笨脚做饭弄伤了手。 这个笨蛋…… “姑娘!姑娘你快逃命去,你相公呢?”萧君泽离开后,爷爷带着小孙子焦急赶来。“有军队来搜村了,那是些疯子,他们不知道要找什么,没人就屠村,快走!” 爷爷的脸色惨白,背着行囊要带小孙子逃命去。 朝阳撑着身体往外走,呼吸越发灼热。 她已经能猜到,没有了她……胤承就是魔鬼。 “姑娘,你那相公可是又去山上采药了?”老爷爷没有见到萧君泽,有些担心,这可如何是好。 “采药?”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姑娘你不知道?我们镇上有个疯郎中,是个乞丐,他不轻易给人看病,看病得死人。你相公救你心切,居然听了他的,去那鹰嘴崖日日采药,那鹰嘴崖可不是人人都能活着回来的,那药还要用他的血做药引,我老头子都佩服,这样的痴情之人不多见了。” 萧君泽,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混合着草药压制朝阳体内的蛊虫。 朝阳跌跌撞撞地跑出茅屋,看着院子里还剩余的草药。 “圣血引……” 双腿无力地摔在地上,朝阳的视线在发抖。 果然…… 她在毒谷之时,老者曾经刻意跟她提及过一种蛊。 这种蛊是在母体之时便被寄生,随着宿主的长大而成长。 直到宿主第一次动情之时,才会被激活。 如若宿主与相爱之人结合,那这种蛊虫便会让子蛊寄生在对方体内,以此让施蛊者同时制约两人,情与痛错综复杂,生不如死…… 而暂时能压制这种毒的草药极其稀有,叫圣血引。 生长在恒河流域的悬崖峭壁之上。 这种草药必须用心爱之人的血为药引,才能起到压制作用。 心爱之人,有过夫妻之实便会被渡蛊…… 朝阳惊恐的坐在地上,手指不停的发抖。 萧君泽…… 她此刻才愿意承认,她也许……对萧君泽动了心。 这也是为什么,她体内的蛊虫突然苏醒的原因。 那萧君泽,是不是和她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萧君泽…… 这个人,到底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 “那个疯郎中在哪?”来不及多想,朝阳焦急地问了一句。 乞丐郎中,还知道这种蛊毒的压制方式…… 他应该就是谢允南口中的乞丐神医。 治好谢允南天疾之症的人…… 如若找到他,也许她和萧君泽体内的蛊以及哥哥木怀臣的病,都有救。 “那疯乞丐一般都藏在东边林子里,不好找。”老爷爷摇头。 “爷爷,带着小宝,快些离开。”朝阳点头,想要去寻找那疯乞丐。 “你果然还活着……” 茅屋外,找到朝阳的,不是胤承的人,而是柔然古达的人。 “杀,一个不留。”古达冷眸开口,胤承的人马上就到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朝阳还活着。 朝阳心惊,她现在无力反抗。 直到动手的人倒在血泊了,朝阳才看见又折回来的萧君泽。 他没走…… 第502章 萧君泽答应的三个条件 古达受伤,显然不是萧君泽的对手。 用力握紧双手,古达的杀意越发浓郁。绝对不能让朝阳离开,大虞皇帝就是个疯子,若是让他知道…… 自己绝对会死得很惨。 “萧君泽,帮我杀了他……”朝阳声音有些更咽,护着老爷爷和小宝后退。“杀了他,我就跟你走……” 萧君泽愣了一下,惊愕地转身看着朝阳。 杀这个人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力,朝阳却以此做筹码。 是不是说……她愿意和他走。 古达脸色一沉,想要逃走。 萧君泽反手将人拦住,剑锋一凌,抵在对方的喉口。 古达惊恐地深吸了口气,萧君泽的剑法太快。 寒光闪过,古达来不及反抗,脖子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他根本连反手的余地都没有。 “走!”萧君泽拉住朝阳的手腕,必须尽快离开,否则那些人很快会找过来。 “去三十二城等我。”恒河下游与三十二城搭界,朝阳让萧君泽先走,她还有事情要处理。 萧君泽的心口收紧了些,他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相信朝阳。 她会不会又想把他支开。 “相信我……”朝阳看着萧君泽,声音透着丝丝恳求。 萧君泽垂眸,翻身上马。“我只等你到日出之前。” 如若朝阳不来,他便不等了。 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 恒河流域桦树林。 朝阳在茅屋留了信,那是留给胤承的信。 老爷爷和小宝也已经离开了,她只想找到那个乞丐神医。 抬头看着已经飘落的树叶,不知不觉已经深秋。 “前辈?” 树林深处,有个山洞。 里面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前辈?” 朝阳警惕地走了进去,四周空寂没有人,但地上的灰烬还是温热的。 有泼过水的痕迹。 说明这山洞的主人是知道她来了,故意离开。 “前辈,我知道你没有走远,既然知道我要来,为什么要躲着?”朝阳蹙眉,追出山洞。 她的听力异于常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到,可这个乞丐刚走她居然毫无察觉。 这说明,他没有走远,就在这附近躲着。 躲着看着她。 “前辈,晚辈是毒谷老者的弟子,朝阳。师父临终前交给朝阳一封信,让朝阳找到他的师弟,前辈可是药王古雨?” 朝阳用力握紧手指,她要赌一把。 她并不清楚这个乞丐的身份,但老者当初讲过他们师兄弟几人。 当年轰动一时的药王古雨,后来在老者的爱人阿古弥雅死后,彻底销声匿迹。 老者说,他知道师弟一直记恨他,埋怨他。 怪他当年不应该参与皇室争端,害了阿古弥雅。 老者和药王古雨离开师门后多年,他们又多了一个小师弟……薛京华。 可能没人知道,薛京华是女儿身。 “前辈,听闻您性格古怪,从不平白无故救人,就算您不打算见朝阳,至少告诉我……萧君泽求您救我,答应了你什么要求!”朝阳用力握紧双手。 老者说过,自己这个师弟脾气古怪,毒谷救人留一个要求的规矩就是他在的时候一起定下来的。 朝阳想知道,萧君泽到底答应了什么…… 她在担心萧君泽。 树林中传来莎莎声,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未见人,只听见声音。 “老者的徒弟,哼,也不过如此。”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即朝阳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攻击。 “噗!”摔到树干上,朝阳吐了口血。 “前辈是在嫉妒我师父,我师父后继有人,至少我朝阳此生都不会忘记师父的教诲,传承师父的衣钵,而前辈却后继无人!”朝阳深吸了口气,用力握紧双手。 她故意激怒对方。 “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老乞丐哼了一声,又是一掌。 朝阳连人都看不见,无从闪躲。 “前辈,若是如此欺负晚辈,会被人说您嫉妒我师父,见我师父走了,您以大欺小。”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反方向走了几步,在对方再次出手之前,反手甩出长剑。 “哼,老狐狸养了只小狐狸。”老乞丐刚要动手,见朝阳的剑已经抵在脖子上,气得脸一阵青白。 “前辈,萧君泽答应了您什么要求。”朝阳收了剑。“我没有要和您动手的意思。” “那傻小子?”老乞丐悠悠开口,双手背在身后。“傻小子天赋异禀,居然是蛊蝶的寄生体,还活的旺象。” 朝阳紧张地看着老乞丐,手心有些出汗。 “他答应了我三个要求。”老乞丐笑得一脸得意,伸着三根手指,表示自己赚了。 毒谷只要一个条件,他开了三个,没想到傻小子居然一口就答应了。 “前辈!”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是傻子吗,三个无理的条件都答应! “第一个条件,我要他的命来换。”老乞丐眯了眯眼睛,一脸阴狠。 “前辈你欺人太甚!”朝阳显然有些失控,反手出剑,对老乞丐下手。 “女娃娃,这就被激怒了?”老乞丐伸手抓住朝阳的剑,仔细端详。“寒冰,果然是好剑。” 朝阳没有废话,快速反手,剑身变换长鞭,与老乞丐打成一片。 “你体内有噬情蛊,你是暗魅楼的圣女?”老乞丐眯了眯眼睛,警惕问了一句。 朝阳没有多说,只想知道老乞丐到底让萧君泽做了什么。 “你若是将这寒冰送给我,我便告诉你那傻小子答应了我什么。”老乞丐扬了扬嘴角。 这把短刃,他看上了。 朝阳深吸了口气,反手收回,恢复成短刃状态。“晚辈还有一个条件。” 老乞丐笑了笑。“噬情蛊的解毒之法?无解……” “不是。”朝阳知道他不会说。 噬情蛊,她会自己想办法解除。 “什么?”老乞丐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如何根治天疾之症,自幼体弱之人,根基寒脉。”朝阳要替哥哥木怀臣找到解决方式,这么久了,木怀臣的身子骨肯定越来越弱。 不能再拖了。 “天生寒脉?男子?”老乞丐眯了眯眼睛,似乎很多年前他遇到过这么一个体质的男娃娃。 “是!” “你师父居然连寒症都解不了?”老乞丐一脸傲娇。 “师父……是被人害死的,走得太突然。”朝阳眼眶有些泛红。 老乞丐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眸慢慢变得深邃。 被人害死…… 呵,天道轮回。 “那傻小子体质特殊,我要他心口一碗血,我入药用。”老乞丐的声音开始低沉,像是转移话题一般转身往山洞走。 朝阳看着老乞丐的背影,莫名觉得晚年凄凉。 第503章 萧君泽的艰难抉择 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口血…… 这若是一不小心,是要命的。 难怪萧君泽的身上有血腥气。 难怪萧君泽和柔然之人动手的时候,明显身形有些虚弱。 “第二个条件,我要他将主蛊交给我。” 老乞丐拿出一只小竹篓,里面是一只用力挣扎的蓝色蛊蝶。 朝阳的心如同被针扎,喉口也更咽得厉害。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朝阳知道……这只蓝色蛊蝶对于萧君泽来说有多重要。 他可以不要命冲进火场去救一只蛊蝶…… 当初寄生在他体内的主蛊,只有这么一只了。 萧君泽将主蛊给了老乞丐,那意味着,他不能再操控那些蛊蝶了。 对于萧君泽来说,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是这些蛊蝶陪他走过来的。 这些蛊蝶,就像是从地狱将他拉出来的光。 “第三个条件,我暂时没想到,让他小子先欠着。”老乞丐坐在火堆旁,慢悠悠地再次开口。“我以为你师父能寿终就寝,多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死在别人手里。” 朝阳沉默不语,知道老乞丐对老者还是有些感情的。 即使有怨恨,可终究是师兄弟。 “天疾之症可解,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转拜我为师,我就教给你。”老乞丐像是在赌着最后一口气。 终究,师哥死了,他还能抢他一回东西。 能让老者收为徒弟,眼前的女娃娃一定有过人之处。 毕竟他师哥可是从来都不收外人做徒弟的…… “师父之命不可为,生是老者之徒,死亦只有尊师。”朝阳单膝跪地,冲老乞丐摇头。“您游历多年,自然不想让医术后继无人,朝阳可将您的医术传承下去,医者仁心……为何要因为赌这口气,忘了医术的本源。” 医术,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来。 老乞丐眯了眯眼睛,这女娃娃伶牙俐齿,好一张小嘴。 “哼,你师父的眼光,我还看不上!”老乞丐被拒绝,脸一阵红白,傲娇地哼了一声。“把寒冰拿来!” 朝阳没有犹豫,赶紧将短刃递了过去。 这只是暗魅楼给她的兵器,即使再珍贵,也比不得萧君泽的两个条件…… “我……还有一个条件。” “女娃娃,得寸进尺可不好。”老乞丐显然有些生气。 “不……我可以答应您三件事,换您从萧君泽手中拿走的东西。”朝阳低头,单膝跪地,话语诚恳。 老乞丐愣了一下,摇头叹息。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傻的年轻娃娃了。 “三个条件,心头血已经挖了,总不能老朽捅自己还给你,这样吧……用那傻小子血炼制的丹药,可暂缓你体内蛊虫的活性。”老乞丐没有继续为难朝阳,只是眼神中的落寞更加浓郁。 “这蛊蝶,给了。”将蛊蝶扔给朝阳,老乞丐眯了眯眼睛。 似乎在考虑跟朝阳提什么条件。 “我老头子也不为难你这娃娃,免得黄泉路上我那师兄说我欺负他的晚辈。”老乞丐掂了掂手里的寒冰短刃。“这剑就当是我跟你讨要的第一个条件。” 朝阳深吸了口气,感激的双手抱拳。“谢师叔!” “哼!”老乞丐哼了一声,师叔……小嘴还挺甜。 “第二个条件,我要你身上的一块骨头。”老乞丐起身,声音低沉。 朝阳手指一颤,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抗拒。“好……” 只要不是要她的命,都好。 萧君泽还在三十二城等她…… “第三个条件,和那傻小子换换,我现在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去找你。” 朝阳始终垂眸,冲老乞丐重重磕头。“谢师叔……” 找到救哥哥木怀臣的办法,她已经感激不尽。 老乞丐看着朝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噬情蛊是附着在骨质之上的,他要朝阳的骨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方法。 只是,取骨要取重要之处,痛不欲生。 这女娃娃,倒是敢应。 …… 边关,三十二城。 天色越来越黑,子时已过,伸手不见五指。 萧君泽坐在凤台楼的楼顶,这里的视野最好,如若朝阳出现在关外的任何一个方向,他都能看见。 宫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此次他离开这么久,已经是任性至极。 星移说得对,他不仅仅是朝阳一个人的帝王……他还有万千子民,还有兄弟亲友要守护。 木家,阿雅,现在都还在沈芸柔的掌控之中。 如若沈芸柔狗急跳墙,被迫逼宫,那木怀臣和阿雅,一定会成为沈芸柔最后的筹码。 他不能……等朝阳太久了。 “陛下……”身后,暗卫焦急来报。 “宫中来信,国师让您尽快回去……沈芸柔的人夜袭金殿,人赃并获。沈芸柔已经被逼上绝路,羽林卫已经提前木怀臣大人,还控制了阿雅小姐和蛊人……” 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心慌的厉害。 他没想到沈芸柔下手这么快…… 可他答应朝阳会等到天亮。 一边是木家和阿雅,一边是朝阳,他要怎么选。 “陛下……”暗卫声音透着恳求。 回去吧。 木怀臣,拖不起。 …… 奉天,皇宫。 “禁军包围翊坤宫!” 皇后寝宫被包围,可沈芸柔早已人去楼空。 皇城之上,沈芸柔的人压着木怀臣和阿雅,推到了城墙边。 “萧君泽,你若是不想看着他们两个死,就出来见我!”沈芸柔身边的宫女声音冷凝,她在替沈芸柔顶罪。 她今日一定会死,但也会带走萧君泽在乎的两个人。 这是她唯一能报答娘娘的方式…… 今日过后,就算萧君泽查到娘娘头上,有沈丞相在,无非也就是失职之过,废除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沈清洲一定会救娘娘,她不会有事的。 一切罪责,都让她来背。 “身为皇后宫中婢女,公然劫持朝堂命官,好大的胆子。”星移冷声开口,想将罪责引到沈芸柔身上。 “你少在这假惺惺,这件事和我们家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她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利用娘娘的关系预谋了一切!”宫女将阿雅提了起来,顺势要往城下扔。 “嗷!”玄铁笼里,阿木疯狂地嘶吼,全身因为撞击满是暗绿色的鲜血,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不难看出,为了控制阿雅,他们对阿木都做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星移用力握紧双手。 “诛九族?”宫女笑了。“我的族人早就被先帝诛杀殆尽,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一旁,木怀臣脸色惨白,身形有些不稳。 时间快到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他的天疾之症只会连累更多在乎他的人。 冲暗处的戚风摇了摇头。 他说过,如若沈芸柔的人以他做要挟,以此威胁萧君泽,那就不要犹豫,杀了他…… 暗处,戚风双手颤抖地拉满弓箭。 这是木怀臣唯一一次求他,求他……杀了他。 他说,戚风,我想死在你手里。 可他做不到…… 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戚风扔了手中的弓箭, 他做不到! 第504章 胤承的世界崩塌 “嗖!”羽林卫发现了戚风的存在,一箭射了过去。 戚风一时分神,中箭高处摔下。 就在羽林卫的人要控制戚风的时候,禁军突然闯进,将沈芸柔的人全部控制。 “放了木大人和阿雅,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木怀成冷眸看着那宫女,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宫女显然慌了手脚,拿匕首抵在木怀臣的脖子上。“我要见萧君泽,否则我杀了他!” 阿木还在铁笼里挣扎,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 箭在弦上,如今这几人就是穷途末路的疯子。 木怀臣呼吸很微弱,冲着木怀成摇了摇头。 不要救他……先救阿雅。 木怀成慢慢握紧手指,景黎早就算到沈芸柔会破釜沉舟,可还是迟了。 沈芸柔早在他们入城之前,就将木怀臣控制了起来。 除了木怀臣,还有萧悯彦。 但萧悯彦并不在城墙之上,很显然这些人留了后手。 “快点!”宫女有些癫狂,用力将木怀臣往城边推,刀子划破了木怀臣的脖子。 “别动他!”戚风声音颤抖。 木怀臣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这个时候不能受任何一点伤害。 “我要见萧君泽!”宫女嘶吼,最后的警告。“三!” “二!” …… 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在木怀臣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知道萧君泽肯定没有一起回来,否则,他一定会出现。 虚弱无力地笑了一下,木怀臣用力推开身后的宫女。 匕首在脖子上划出暗红的血痕,鲜血涌出,显得那张脸更加了无生机。“哥,照顾好陛下,照顾好朝儿……” 木怀臣没有迟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他不能成为别人逼迫萧君泽的筹码。 也不能成为别人威胁和伤害萧君泽的棋子。 木怀臣知道,暗处还藏着杀手,只要萧君泽出现,他们一定会要了萧君泽的命。 他的命,本就是萧君泽的。 “怀臣!” “木怀臣!” …… 三十二城。 城外黄沙四起,原本阳光灼热的天突然阴沉了下来。 朝阳一步步往前走,呼吸和喉口都已经干热到出血。 因为取骨后一直赶路,伤口不断撕裂,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萧君泽。 朝阳抬头看着三十二城的城墙,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说,只等到她天亮之前…… 可她已经很努力了。 好疼。 全身都在发颤,朝阳缓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知道自己来晚了…… 萧君泽,还会等她吗? 眼眶泛红得厉害,朝阳撑着身子一步步往前走。 原来,取骨是这么疼痛的一件事…… 老乞丐剔了她的一根肋骨,整个后背都已经被血水浸透。 一步步走进城内,朝阳四下看着最高的建筑,如若萧君泽还在等她……一定会在那阁楼之上。 因两国交界,对三十二城争端不断,如今的三十二城已经尽显荒凉。 朝阳一步步往阁楼走去,血液顺着衣衫滴落。 萧君泽。 终于支撑着走到阁楼前,朝阳双腿一软彻底昏迷了过去。 “朝阳郡主……” “郡主!” 朝阳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伤口被重新处理,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萧君泽呢?” 声音有些沙哑,朝阳知道萧君泽已经不在了。 “陛下让属下等在这,您不来……属下不走。”暗卫赶紧单膝跪地。 “他……” “皇城出事了,木怀臣大人被挟持,要挟陛下……” 朝阳猛地起身,紧张地扯住暗卫的衣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日落之时。” 朝阳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推门离开。 “郡主,陛下说……他不能等您了。”暗卫赶紧追出去。 “不需要!”朝阳抢了暗卫的马,翻身而上,动作利索。“这次,我去找他!” “驾!” …… 恒河流域,茅屋。 胤承找到茅屋的时候,朝阳早就已经离开了。 朝阳给胤承留了信。 胤承的呼吸在发颤,用力将桌子踹倒。 朝阳…… 说好了带他走,却一个人逃了。 “哈……”胤承全身都在抖,全身紧绷的慢慢蜷缩在角落里。 连朝阳,都要抛弃他了吗? 他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他可以没有全世界,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不能没有朝阳。 绝对,不可以。 朝阳是他的,要逃去哪?能逃去哪? 朝阳! “你是我的……”胤承眼眶红得厉害,一拳狠狠地砸在地面上,鲜血与泥土混杂。 “胤承,一直以来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们想要的自由是相同的,我想带你逃离,我害怕有一天我们身陷囹圄。我自以为是,以为我想要的自由便能给你带来解脱。可直到这次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想要的自由,是天下归一,是四海一统,是万民臣服。而我,注定不能与你同行。胤承,别忘了你的初心,不要被人利用。 我们曾经争论过一个问题,天下与万民,哪个更重要。没有万民,何来天下?你的心在四海,那便要万民归心。让人惧怕你,永远不会真正地臣服。 ……” 朝阳给胤承留了信。 胤承的能力朝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若是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用尽手段。 这段时间,朝阳最担心的便是白狸利用胤承。 可经历了这么多,朝阳逐渐发现。 没有人能真正利用的了胤承,除非互相都有价值。 胤承一定又白狸想要的价值,那白狸也一定又胤承想要的东西。 她,又何必操心。 只期盼着,将来与胤承之间,不要成为敌人。 也祈祷,胤承能真正明白帝王的意义。 …… 朝阳走了,这一次,她走得很决然,没有任何的留恋。 木家亲军是朝阳心口的刺,胤承明明知道这对朝阳来说有多重要,可却依旧对木家军下了手。 差点害死木怀成,害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那场战争,太过惨烈。 这是朝阳永远都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也是胤承,让朝阳的自由成了一个笑话。 她真真正正想要的自由,成了她此后永远都无法直视的伤口。 那是她自私和幼稚的见证,也是她……成长道路上永远都在滴血的伤疤。 “胤承,回去吧,愿各自安好。” 回去吧。 回到大虞,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争取他想要的自由。 每个人,心中的自由都是不同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505章 萧君泽中毒命悬一线 奉天,皇宫城楼。 “木怀臣!”戚风的肋骨和臂骨都已经骨折,就为了能接住从高处坠落的木怀臣。 还好木景炎及时出手,木怀臣只是受了轻伤昏迷,未曾醒来。 “这孩子……”木景炎从戚风怀里接过木怀臣。 “天疾之症,未曾治愈。”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 木景炎叹了口气,摇头带木怀臣离开。 他离开那年,木怀臣还不会走路,宫中太医说,他有先天疾症,无药可解,无人可医。 “陛下……”木怀臣在昏迷中还在喊着萧君泽,他不希望自己成为萧君泽的软肋。 这是木怀臣一直以来的执念。 在萧君泽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曾经被人当做筹码,逼迫萧君泽……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怀臣!”城门被打开,萧君泽惊慌下马。 连夜赶路,一天一夜,他才从三十二城回来,中途未敢停歇。 木景炎看了看木怀臣,视线又深意地落在萧君泽身上。 值得他两个侄儿如此不顾性命,萧君泽必然有值得拥护的地方。 但愿……萧君泽与他父皇,有本质上的区别。 “无妨,未有大碍,臣带他回去静养。”木景炎淡淡的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萧君泽惊愕地看着木景炎,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以臣子自称…… 是心甘情愿留在奉天,助他一臂之力了吗? 有了木景炎,他便可不再惧怕沈清洲。 “陛下,阿雅和秦王还在他们手里。”木怀成紧张上前。 阿木的嘶吼和撞击声刺耳,让萧君泽的心也瞬间揪了起来。 “阿泽哥哥!呜呜呜……”阿雅在哭,哭声已经沙哑。 萧君泽杀意极重地看着挟持阿雅的宫女。“朕来了,放了他们!” “放?”宫女冷笑。“萧君泽,你自己走上前来,否则我杀了她!” “陛下!”木怀成阻拦,他们的目标一定是萧君泽。 可萧君泽摇头,径直向前,他不能让阿雅出事。 阿雅,是朝阳托付给他的人…… “哥哥……”阿雅还在哭,用力挣扎。 可她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多余的力气。 宫女冷笑,将阿雅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萧君泽惊慌上前,接住阿雅的同时,被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击中后背。 “萧君泽,你也有今天,这箭上有剧毒……整个奉天,无人能救得了你!”宫女疯狂的笑着,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她所做的一切,之是为了带走萧君泽。 做最后的一搏。 “萧君泽,我们全家被你们萧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我就曾经发誓,我要杀了你……” 禁军的人已经将弓箭对准了那宫女,但星移暂时下令不能杀她。 一是萧悯彦还不知道被藏在何处,二是这个宫女死了……那沈芸柔的罪责便到宫女这里全都断了。 “留活口……”萧君泽忍着剧痛开口。 唇色开始发黑,萧君泽安抚的抱着阿雅。“阿雅乖,不怕,有哥哥在。” “萧君泽,一起下地狱吧!”城楼上,宫女俯身一跃,从上方直直的跳了下来。 星移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 是沈芸柔命不该绝。 “剩下的,严刑拷问,逼问秦王下落!”萧君泽冷眸开口,起身的瞬间,重新摔回了地上。 “哥哥,呜呜……”阿雅哭着去抱萧君泽,小手轻轻去擦萧君泽嘴角的血迹。 他中毒了。 阿雅知道,这是剧毒。 如若不是萧君泽内力强盛,一般人早就见血封喉了。 “哥哥……” 阿雅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萧君泽为了她,命都不要了。 她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她知道谁对自己好。 血脉是很神奇的东西,阿雅知道萧君泽是她要等的哥哥,就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她亲近萧君泽。 “不要死……” “陛下!” 所有人一拥而上,惊恐的唤着太医。 这毒……是红蝉,是从一种红色的蝉身上提取的毒素,号称最毒的毒物。 这种毒,见血封喉,无人能解。 …… 第二日,清晨。 整个皇宫乱做一团,所有的太医跪在殿外神经紧绷。 他们解不了红蝉的毒,只能暂时压制。 但……拖不了太久,萧君泽迟早……是要撑不住的。 “朝儿……” 濒死之际,萧君泽没有任何后悔。 阿雅是朝阳托付的人,他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他要食言了…… 朝儿,我等不了你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滚烫的厉害。 “陛下!” 薛京华跪在龙榻边,脸色惨白,红蝉的毒……除了毒谷老者,无人能解。“朝阳!朝阳……” 这毒,朝阳能解。 “朝儿……”木怀成的眼中闪过希望,随即黯淡。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朝阳,就算是朝阳同意,回到京都也需要时间。 萧君泽撑不住的。 内殿外,星移左右踱步,心慌的厉害。 他早就算到萧君泽会有此一劫,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说朝阳有难将他引开。 可没想到,天命不可为。 额头微微出汗,星移抬头看着蒙蒙微亮却不见日光的天色。 此乃大凶,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萧君泽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这一炷香的时辰了。 …… 皇城,景黎住处。 景黎提前安排禁军驻守,拖着受伤的身子一步步走回府宅。 苦涩的笑了一下,陛下平安回来便好…… 他有罪,即使沈芸柔不杀他,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活下去了。 他已经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 一切都结束了。 血液已经浸透衣衫,景黎的呼吸越发沉重。 他若是死,慕容灵该怎么办。 没有了他,没人知道慕容灵还在密室。 她会被困死在密室,永远不见天日。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能放她离开。 这也是陛下的命令。 满是血迹的手指触碰机关,景黎一步步走了进去,直到摔在地上,没有了意识。 “景黎?”慕容灵已经奄奄一息,她绝食很多天了,这些时日她妄图用绝食来逼迫景黎放她离开。 可景黎连来看她的次数都很少了。 “景黎……”慕容灵突然有些慌。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慕容灵紧张的往前爬。 爬到铁链极限处,慕容灵伸直胳膊去触碰景黎的鼻息。 还活着…… 呼吸开始急促,一个大胆的想法萦绕心口。 她要逃出去,趁机逃出去。 用力去拖拽景黎,慕容灵将自己的脚腕生生脱了一层血肉,才将脚背从脚铐中脱离。 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慕容灵没有去管景黎的伤势,一心只想着逃离。 景黎趴在地上,无力的笑了一下。 本以为……她至少会对他心存感激。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慕容灵从一开始……便只想着逃离。 第506章 蛊蝶救了萧君泽 血液在地上晕染,景黎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慕容灵逃走了。 就算是有力气阻止又能如何,他下定决心与慕容灵死在一起,可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曾经的执念,爱慕,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他的偏执,也该以此为代价了。 景黎是打算死在这里的,他完成了萧君泽交代的任务,已经再无牵挂。 何况,他当初没有听萧君泽的警告,用感情来逼迫萧君泽放慕容灵一马。 这是他的报应,也是他应该承担的后果。 景黎还记得,萧君泽说过,慕容灵这个女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她若是真的有心,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那时候,景黎内心深处是不信的。 将心比心,他不信他捂不热慕容灵这颗心。 一辈子还很长,他将慕容灵困在身边一辈子,哪怕她始终不爱自己,至少……也能捂热一些。 可现在他才明白,萧君泽说得对。 慕容灵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逃出去。 …… 奉天皇宫。 正院的祭祀桌上,香炉中的香已经快要燃尽。 天鉴殿的官员一直都在跪拜,祈祷萧君泽平安无事。 可祈祷若是真的有用,要太医做什么。 “陛下的情况如何?”木怀成等在外面,紧张地看着走出来的薛京华。 一段时间未见,薛京华似乎也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可他是神医,怎么能允许自己体质这般柔弱。 “我的药,只能撑到现在,我们同一山门出来的师兄弟几人,毒谷老者擅长解毒,药王古雨擅长疑难杂症,解毒本就不是我的长项。”薛京华摇头,声音也有些无力。 木怀成赶紧扶着薛京华。“神医可是病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薛京华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你叔父,他真的回来了?” 木怀成赶紧点头。“是,叔父已经回来了。” 薛京华笑了一下,脸色越发苍白。 他回来了…… 也对,木景炎回来了,也没有理由先来见她。 她……对于木景炎来说,从来都是先帝的人,是个过客。 “陛下那边……你若是还想见见,那就进去看一眼吧。”薛京华没有说得太明白,若是没有朝阳,萧君泽的毒,解不了。 手指有些发颤,薛京华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抓着木怀成的手腕。“可有封锁消息?” “整个皇城的人都已经控制,陛下出事的消息暂时不会传出去,但……”木怀成点头,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薛京华的脸色越发惨白,长孙无邪,他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 沈芸柔和萧君泽两败俱伤,他坐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 手指愈发收紧,薛京华再次开口。“陛下的身后事,奉天的未来郡主,必须提前想好,否则……” 否则,奉天一定大乱。 不仅仅有沈清洲的人,还有长孙无邪的人。 萧承恩和萧悯彦也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 木怀成的脸色也跟着没了血色,他的心跳在加速,可作为陛下最信任的将军,他现在不能慌。 “将军,杀手中一人招了,秦王就被藏在冷宫后院的地窖里!”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难怪城外的人搜查无果,原来萧悯彦就在皇宫。 惊慌转身,木怀成先去寻找萧悯彦。 其实此次前去西域,萧君泽就已经留了旨意…… …… 冷宫后院。 木怀成跳进地窖,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萧悯彦。 “秦王,末将救驾来迟,请恕罪!”木怀成单膝跪地。 萧悯彦的绳子被解开,扔了口中束缚的布条,惊慌地看着木怀成。“皇帝哥哥可有平安回来?” “陛下……中了红蝉之毒,怕是不行了。”木怀成声音有些沙哑。 强忍着全身的颤抖。 他如今……只能先顾全大局,否则,奉天就乱了。 萧君泽说得对,帝王可以死,他也随时可以消失,但国家不能乱。 国家若是乱了,受苦的,遭殃的是百姓。 “红蝉……”萧悯彦的双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不会,不会出事。 失控地往地窖外跑,萧悯彦的双手手腕已经被绳索勒出血痕。 “秦王,您现在……不能去。”木怀成隐忍到牙齿松动,再次跪地,拦住萧悯彦。“陛下有旨……如若他不幸除了以外,必须确保您的安全。” 萧悯彦脖颈僵硬地动了一下,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如若他有任何不幸,确保他的安全。 萧君泽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如若他死了,萧悯彦就是奉天的帝王。 手指发颤地慢慢抬起,萧悯彦用力扯住自己的头发。“不会的,哥哥不会出事的。”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就看能不能撑过今日,末将的人已经去找朝阳……”木怀成也终于撑不住,无力地撑着地面。 “我到底……”萧悯彦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发丝,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如若不是木景炎突然回来,他居然还要和长孙无邪一起对哥哥出手…… 虽然,虽然他不会真的伤害哥哥,可那么做,会伤透了他的心。 哥哥…… “他会没事的。”萧悯彦猛地站了起来,不顾木怀成的阻拦,往内殿跑去。 他不能让萧君泽出事。 …… 内殿。 香炉里的香彻底燃烬,星移无力地闭上双眼。 手指也慢慢垂落,摇了摇头。 天命…… 这就是天意。 注定,萧君泽这种太过重情义的人,不适合做这天下之主。 叹了口气,星移的视线透着浓郁的失望与失落。 他为了见到那一日,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一切努力付诸东流,还真是……难以言说。 “陛下!”内殿,传出哭声。 薛京华一直守在床榻边,她知道萧君泽撑不住了。 窗外,金黄的银杏叶飘落,一只蓝色的蝴蝶飞进殿内,落在萧君泽的伤口上。 “是蝴蝶!” “陛下!” 太监阿福和阿茶边哭边惊慌地想要赶走蝴蝶。 “别动!”薛京华惊愕地看着那只蛊蝶。“它在产卵……” 蛊蝶在体内产卵之时能吸收寄主体内的毒素,能暂时延缓宿主的生命。 薛京华松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萧君泽不会死。 他是难得一见的蛊体,蛊蝶破茧不会伤害他。 空气凝结了很久,蛊蝶才从伤口上离开,绕着萧君泽飞了几圈,落在了萧君泽的唇间,像是疲惫的无法再动一般,慢慢地瘫软下来。 薛京华的眼眶有些泛红,万物皆有情。 这只蛊蝶用它最后的生命,救了萧君泽。 阿茶也傻傻地看着那只硕大漂亮的蝴蝶,一点点瘫软,直到没了任何生机。 它的翅膀断过,它活得很坚强。 第507章 萧君泽,把我藏起来 殿外。 星移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萧君泽,你若是死了……可别怪我见风使舵,我要辅佐之人必须是帝王星,你若是死了……” 他就只能去寻大虞皇帝了。 “他死不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星移吓得差点喊出声,被赶来的朝阳捂住嘴压在了角落里。 朝阳的眼眸很深邃,还透着浓郁的威胁。 那种状态像极了野兽盯着猎物的脖颈。“你若想趁现在做些什么,我劝你歇歇。” 星移一脸认怂,同时也松了口气。 朝阳来了,萧君泽就死不了。 扬了扬嘴角,星移笑着开口。“朝儿,我这不是关心则乱,陛下危在旦夕,你快去瞅瞅。” 朝阳松开星移,哼了一声,往内殿走去。 她是隐藏了身份回来的,脸上带着黑纱遮面,一身黑衣劲装。 星移深意地看着朝阳,扬了扬嘴角。 有些人,将朝阳从胤承身边推开,可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主人……”角落里,星移的暗卫小声禀报。“白狸已经将宝藏地图交给胤承,胤承也已经发现主墓室,还在挖掘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星移眯了眯眼睛,他故意让人误导白狸,让白狸以为朝阳不会对萧君泽动情,而是对胤承动了情。 其实,朝阳决定离开萧君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计划了。 既然白狸能布局全盘利用别人,他星移为什么不能利用白狸。 眯了眯眼睛,星移笑了一下。“组织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异常平静。” 异常平静,既然如此……定然是白狸信以为真,以为只要拆散朝阳和胤承,就能阻止她女儿体内的蛊毒发作。 可惜啊,应该还是迟了。 方才他就感应到,朝阳体内的蛊虫,苏醒了。 至于萧君泽…… 在归来的这段时间,他时常心悸,偶尔吐血,显然也是中了蛊。 他星移选择萧君泽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那就是他在赌……赌朝阳动心的男人,是萧君泽。 以蛊制约两人,这是星移最终的筹码。 至于暗魅楼…… 当然要先除掉。 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星移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未来的路还很长…… 不过,他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 院落的银杏树已经开始落叶,整个院落在凄凉中透着一种美。 “嘘。”朝阳躲在暗处,冲阿茶和安抚摇了摇头。 她此次回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会给萧君泽和奉天,带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阿茶和阿福惊慌地点头,心里却都有了底。 朝阳郡主回来了,太好了。 他们陛下真的有救了。 “让我进去!”院落外,萧悯彦想见萧君泽。 “蛊蝶回来了,陛下暂时无碍,先让他修养一段时间吧。”薛京华走了出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萧悯彦。“秦王殿下,请随臣来,替您处理伤口。” 木坏成松了口气,和禁军统领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禁军接管整个皇宫的治安,朝阳如履平地地进来,是禁军统领故意放水。 朝阳回来了…… “陛下已经没有大碍,需要好生修养,明日一早便能醒来,各位大臣都辛苦了。天鉴殿的大人们也辛苦了,等陛下醒来,大家都是功臣。”阿福出来安抚众朝臣,劝他们离开。 几个老臣终于松了口气,起身互相搀扶着离开。“明日一早,我等再来面圣,让陛下好生修养。” “恭送各位大人。”阿福示意阿茶去送送。 阿茶赶紧跟了上去。 院落安静了下来,阿福屏退了宫女,将殿门合上。 …… 殿内,只剩萧君泽和朝阳。 朝阳摘下面纱,走到床榻边。“听说你为了救阿雅,明知道自己会死,也要上前?” 萧君泽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任何回应。 朝阳坐在床榻边,疲惫地晃着双腿。 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蓝色蛊蝶放在白色绢布上,让它与萧君泽同眠。 “你说,我们若是只如初见……没有那些不好的回忆,会不会更好?”朝阳像是在问萧君泽,又像是问自己。 “你知道啊……有些伤疤在心口上,永远都无法消失。” 她好像,永远都无法真正忘怀,也不能直视。 即使知道留下对自己来说会是一场折磨,可她……居然还是打算藏在这里了。 “萧君泽,我不要自由了……你把我,藏起来吧。” 她犯了错,想要逃避。 朝阳的声音更咽,趴在萧君泽的床榻边,昏睡了过去。 她好累。 身上的伤口好痛。 她好像,好久没有安心睡过觉了。 “萧君泽……” “把我藏好哦……” 不要,再让她被人发现。 不要,再让她陷入泥潭。 朝阳的呼吸渐渐平缓,而萧君泽却慢慢睁开了双眼。 视线有些游离,萧君泽垂眸看了眼躺在身侧的身影。 无力地笑了一下,他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既然是梦,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小心翼翼地替朝阳盖上棉被,萧君泽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就这样,直到死去吧。 …… 冷宫。 皇后失德,虽罪责都被死去的宫女背负,但现有的罪名也足以让她此生常住冷宫。 小皇子已经被送走,景黎唯一放纵的一件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沈芸柔的人把孩子送了出去。 直到现在,沈清洲都没有出面,所有人都猜不到头绪,不知道沈清洲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他有更大的阴谋。 落魄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沈芸柔一身素衣,发丝披散,凌乱中有一种病态美。 宫女将食物放下,声音更咽。“娘娘,丞相始终没有动静……” 宫女害怕,害怕萧君泽醒来以后,迁怒沈芸柔。 沈芸柔却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知道……沈清洲不会出手帮她了。 因为这是沈清洲教她的最后一堂课。 没有了他,她沈芸柔寸步难行。 没有了沈家的势力支撑,她沈芸柔想要权势,想要掌控天下?比登天还难。 “哈……”无力地笑了一下,沈芸柔什么都没说。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宫女说不下去了,眼泪砸在地上。 这可是死罪啊。 沈芸柔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宫女都想不明白了。 她是在赌什么? 明明罪责都已经被死去的宫女扛下,只要沈芸柔安安分分留在冷宫,放弃挣扎。以沈清洲的势力,萧君泽若想动她还需要掂量一下。 可现在,她却祸乱宫闱,有了孽种。 玷污皇族血脉,这是死罪啊。 “将我怀孕的事情,传出去……”沈芸柔不屑地笑了一下,歪了歪脑袋。 当年长孙皇后能做的事情,她沈芸柔为什么不可以? 同样是强大的母族势力,即使她偷偷在皇宫中生下别人的孩子,他萧君泽还不是要眼睁睁看着! 看看他的皇后,他的母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第508章 萧君泽以为自己做梦 皇后无宠幸怀孕,这是宫中大忌,也是对皇家尊严的极大挑战。 宫女显然已经吓坏了,在她的视角中,沈芸柔是疯了。 可沈芸柔很清楚,她的目的,是为了炸出当年长孙皇后的秘密。 在这个男人独揽大权,女人就只能任人奴役,被困深宫相夫教子的时代,所有女人都生活得太过悲哀。 小时候,沈芸柔受的教育都是皇子公主才有的,她的教习太傅就是太子萧君泽的太傅。她从小经历的,接受的,学习的,都是最开阔的知识与眼界。 那时候太傅就曾经感慨,沈家千金若是男子,必然是不输于丞相的国之栋梁。“可惜啊,可惜啊,可惜……” 沈芸柔记忆犹新,那太傅连说了三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是女子。 她空有才华,有治国之才,却因是女人,而备受局限。 十三岁那年,她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混在男子中参加科考,那些愚昧书生,哪有一人比得过她。 那一年,她不过才十三岁。 若不是沈清洲的人及时发现,她怕是小小年纪就要吊打满朝文武。 先帝在时,东有蛮夷,西有大旱,内忧外乱。 木景炎不在了,木怀成还小,那一年的奉天军中无可用之人。 沈芸柔向父亲出谋,有办法解决内忧,震慑外邦。可沈清洲并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到底有多少才华,也不在乎她有多大的野心。 那一年,先帝接纳了一个大臣的建议,白白浪费了千万两黄金,让那些贪官污吏从中捞油,百姓和灾区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善。 沈芸柔见惯了人情世故,看透了官场之人朝堂之上与私下时的两幅嘴脸。 因沈清洲的势力,多少人上门讨好,对她也是极尽巴结。 从小到大,这样的男人让沈芸柔看不起,她瞧不上手握权势的男人,从来不认为女人比他们差。 如若女人能掌权,能上朝堂,这天下未必就会比男人执政要差。 当年,只有长孙皇后仁德,心系天下,才情与能力都是女人中的典范,她提出的一夫一妻,提出的女人可参军从政,设立单独的女子军营,开设适合女人的朝中职位…… 虽被先帝驳回,但却深深地影响了沈芸柔。 长孙皇后是沈芸柔的向往,就像是一道神光,让她有一种灵魂的共鸣。 她拼劲全力想要站在这权利的顶峰,就是想让女子的才情在奉天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可惜,是她太过自以为是,没有了沈清洲,她……根本没有站在高处的机会。 呼吸有些发颤,沈芸柔苦涩地嘲笑自己。 果然,她和父亲沈清洲比,还是差了太多。 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肚子,沈芸柔的视线很复杂。 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 “娘娘,景统领……景黎,出事了。”薛京华奉命将景黎带走,说明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沈芸柔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什么都没说。 景黎骗了她,虽说失败和景黎有很大关系,但……就算没有景黎,沈芸柔也已经可以预想到会有今天。 “下去吧……” 这个人是死是活,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娘娘……”宫女声音更咽。“奴婢再去问问,丞相……” 丞相不能不管娘娘啊。 …… 金銮,内殿。 “陛下,您……”萧君泽醒来,头疼得厉害。 蛊蝶在他体内孵化,会吸收伤口四周的毒液。 头晕的厉害,红蝉的毒太过霸道。 “谁来过?”昨天晚上,谁来过? 他隐约听到朝阳的声音,她说……萧君泽,把我藏起来好不好。 可醒来,床榻边空空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枕头边,一片白色手帕,蓝色蛊蝶的尸体已经不见,只留下了些蓝色的鳞粉。 “蛊蝶……”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萧君泽空落落的心越发疼痛。 “陛下……”春兰声音更咽,那只蛊蝶已经走了。“您,节哀。” 萧君泽身形不稳地往外走,伤口的位置很疼,心脏的位置更疼。 眼眶灼热,萧君泽第一次感受到凄凉。 从小到大,自己喜爱的东西在眼前失去,这是先帝给他的历练。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对待,已经麻木…… 可这些蛊蝶,对他来说不同。 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是这些蛊蝶将他从地狱拉了回来。 在他失去朝阳孤身一人的时候,只有蛊蝶陪着他。 他已经失去了朝阳,他…… 心口好疼。 “陛下,薛神医说让您不要下床……”春兰紧张地追了过去,想要扶着萧君泽,却又害怕靠近。 此时的萧君泽,全身仿佛都透着寂寥与孤独。 帝王,手握重权,君临天下。可惜,他注定只能孤身一人。 “陛下……” 萧君泽走到门口,身形突然僵硬。 身体一点点麻木,然后从麻木再慢慢恢复知觉。 院落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宫女装扮,带着面纱……蹲在银杏树下。 手中捧着的,是那只蛊蝶的尸体。 歪了歪脑袋,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 空气有些凝结,萧君泽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很清晰。 春兰看了看朝阳,又看了看萧君泽,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了下去。 皇宫是个很安静的地方,寂静得吓人。 萧君泽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腿上捏了一把。 疼…… 不是梦。 还有些不放心,萧君泽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好像,真的不是做梦。 “噗!”朝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摘下脸上的面纱,冲萧君泽抬了抬下巴。“陛下是以为还在做梦?” 萧君泽脚步有些沉重,却分恨不得最快的步伐走到朝阳身边。 “我……”一时有些痴傻,萧君泽居然激动得说不出话。 “陛下……”朝阳叹了口气,捧着蛊蝶起身。“我怕你见了伤心,想偷偷先埋葬,既然你醒了……就亲手……” 朝阳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慌张地将朝阳扯到怀里。 呼吸急促又颤抖,灼热得厉害。 萧君泽只是紧紧的抱着朝阳,他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能有很多的话要说,可真的见到朝阳以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朝儿……” 他以为,他没有等到朝阳。 他以为,他再次失去了朝阳。 他以为,朝阳永远都不会回到他身边。 “你快……把我勒死了。” 第509章 朝阳留下的三个条件 朝阳无奈,萧君泽这是什么操作。 反应了很久,才猛地松开朝阳,萧君泽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朝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自认为自己很冷静,就算是面对死亡也可以从容应对,可地狱门口走了一圈回来,见到朝阳……反而说不出话了。 “我可以留下,我有几个要求。”朝阳捧着蛊蝶,放在萧君泽手中。 萧君泽点了点头,紧张的别开视线。 他害怕朝阳再次离开自己,或者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做梦。 “一,我不能以真实身份留在皇宫,我需要隐藏身份。”把她藏在深宫也好。 “好……我会把你藏好。”萧君泽有些激动。 “二,陛下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将重心过于放在我身上,有外人的时候,不许表现出任何不同。” 她不想让萧君泽对她区别对待,一旦萧君泽宠溺宫女的消息传出去,胤承必然会起疑心。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怕是胤承也不会猜到她躲在这里。 她也不想给萧君泽招惹麻烦,西域暗魅楼和组织的人,都是麻烦。 “三……不许强迫我做我不情愿的事……” “我不会!”萧君泽小心翼翼地捧着蛊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只要朝阳肯留在他身边,让他做什么都行。 “朝儿,你若是愿意留在这,就按你说的……”萧君泽不想表现的太殷勤,怕把朝阳吓跑了。 又怕朝阳看不到他的诚意。 朝阳点了点头,指了指萧君泽手中的蛊蝶。“既然陛下舍命护阿雅,算我朝阳欠您的,蛊蝶不在了,就让我暂时代替它守在你身边吧。” 萧君泽是为了救她才将蛊蝶给了老乞丐,也是为了救阿雅,才让蛊蝶舍命相救。 她……欠了萧君泽,要还。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单手捧着蛊蝶,再次将朝阳抱在怀里。 “不许强迫我做任何事,我并不希望你如此轻薄,想抱就抱。”朝阳压低声音警告萧君泽。 萧君泽立马后退了一步,转身故作淡定地将蛊蝶放在树下挖好的土坑里。“我……知道了。” 要冷漠,要保持高冷…… 不然会把朝阳吓跑。 看着小土坑里的蓝色蝴蝶,萧君泽的情绪再次落寞。 他不想表现出自己多余的感情,帝王……好像就应该是无情的,是无坚不摧的。 先帝曾经说过,想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必须穿好厚厚的铠甲,要做到刀枪不入。 必要的时候,连自己最爱的物件,都必须亲手毁掉。 断掉自己的软肋,才能真正无坚不摧。 那时候他不明白,现在……他做不到。 就算摒弃一切,他也无法做到对朝阳冷漠无视,甚至再次伤害。 他曾经加在朝阳身上的痛,已经成百倍地报应在自己身上,让他伤害朝阳,他做不到……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朝阳抓住萧君泽的手腕,将小土坑填平。 抬头想说些别的,却发现萧君泽的眼泪已经无声地砸在了地上。 心口颤了一下,从未见萧君泽这样哭过……那滴泪仿佛砸进了她的心里。 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心湖,微微起了波澜。 快速别开视线,萧君泽不想让朝阳看见他哭,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懦弱…… 傲娇地轻声咳嗽了一声,萧君泽别着脑袋指着地上的土。“你弄我眼睛里了!” “那……奴婢真的是罪该万死了。”朝阳无奈地说了一声。 “万死就不必了,以后你就留在朕身边,贴身伺候吧。”萧君泽起身,仿佛真的在安置一个宫女。 朝阳也没什么意见,她本来也不会伺候人,这宫中……除了萧君泽,好像也没有别的‘主子’了。 这后宫突然空置,众朝臣肯定又会劝萧君泽充盈后宫。 莫名有些失落,朝阳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在萧君泽身后。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朝阳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手心莫名有些出汗,萧君泽屏住呼吸,等朝阳站直身子。 可朝阳,却好像赖上他了,将脑袋抵在他的后背上,没动…… 这样的动作,没有掺杂任何男女之情,却好像……将一整颗沉沦的心都托付给了对方。 这是,互相信任的意思。 萧君泽眼睛瞪大的看着前方,一动都不敢动,也不敢大力喘息。 生怕自己微微一动,朝阳便会离开。 他也不敢转身,两人就这么僵持这。 “萧君泽……我好累。” 是朝阳先开了口。 她好累。 “有我在……”萧君泽垂眸,淡淡的笑了一下。 “萧君泽……把我藏好。” 萧君泽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心口的利刃也像是被人瞬间拔出。“好……” 把她藏好,不要把她交给任何人。 “陛下,您该吃药……” 身后,是春兰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为自己担忧,她……来得不是时候。“那,那什么……奴婢先撤了。” 跌跌撞撞地将汤药放在石桌上,春兰转身就跑。 朝阳一脸淡然的走到石桌旁,帮萧君泽试药。 萧君泽满脸幽怨,脸色暗沉地瞪了春兰一眼。 春兰吓得赶紧跑开,比兔子还快。 “东厢的阁楼无人住,你……”萧君泽怕朝阳受委屈,跟着宫女住在一起,着实有些不太方便。 “陛下的贴身宫女不是住在后院?”朝阳指了指后面。 萧君泽有些激动。“好……我这就让人收拾出来。” 他可不敢主动提出让朝阳住在自己的内院。 “嗯,好,喝药。”朝阳吹了吹汤药,递到萧君泽面前。 萧君泽简直受宠若惊,坐立难安。 “陛下是不是忘了,奴婢现在是您的宫女。”朝阳将药怼到萧君泽苍白的唇边。 萧君泽赶紧张口,见好就收啊。 “陛下,木景炎将军回来了?”朝阳片面地问了一句。 “是……”萧君泽很‘乖巧’地点头。 “陛下打算如何安置?”朝阳有些紧张。 奉天欠了木家的,萧君泽会还给他们吗? “木将军求朕赐婚,他要娶宁河。” 回奉天的路上,木景炎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 “还求朕……给宁河一个身份。” 朝阳端着汤药的碗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又极其不解地问了一句。“你确定那是真的木景炎?” 是她父亲? 萧君泽干咳了一下,怕刺激到朝阳。“其实,木景炎真正爱的人从来都是宁河,是你母亲白狸……假借了宁河的身份。” 朝阳呼吸瞬间凝滞。 “但木景炎将军说了,这和你没有关系,这不妨碍他爱你!你是他最牵挂的女儿,他不会……” “萧君泽,你撒谎了。” 朝阳打断了萧君泽的话。 他撒谎了。 萧君泽紧张的看着朝阳,她……猜到自己的身世了? 木景炎答应他,会做好朝阳的父亲,绝对不会让朝阳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朝阳这么聪明,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第510章 萧君泽要赐死沈芸柔 萧君泽的心收紧得厉害,他害怕朝阳知道真相,害怕她……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木景炎是自己的父亲,她无法接受沈清洲,因为沈清洲对她的伤害是一切黑暗的根源。 萧君泽恳求木景炎,将这件事瞒到底,只要白狸不说,那木景炎就始终当朝阳是自己的女儿。 木景炎答应了,他也愿意给朝阳最好的一切和父爱。 但现在……朝阳是发现了吗? “你撒谎了。”朝阳无奈的坐在一旁,示意萧君泽将汤药全都喝下去。“木景炎并没有说过他很爱我对不对?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是白狸利用了宁河的身份,那木景炎应该恨我母亲才对……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局,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她越来越看不透白狸木景炎宁河还有沈清洲四人之间的关系了?原来她一直像个小偷,偷取着木景炎的父爱。 在宁河囚禁她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宁河是个爱而不得才疯狂的女人。 可如若木景炎一直以来爱的都是宁河,那她母亲白狸……才是个爱而不得的疯子。 萧君泽紧张地握紧手指,一声也不敢吭。 “萧君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 “永远不要骗我。” …… 院落的银杏叶金黄飘落,一切的美好都仿佛不太真实。 萧君泽的心从始至终都悬在半空,从来都没有真正落下过。 朝阳讨厌欺骗,可他还是撒了谎。 对于沈清洲才是她父亲的事情,撒了谎。 不仅仅撒了谎,还联合木景炎一起……想要瞒天过海,欺骗朝阳。 “陛下,景黎重伤……慕容灵逃走了。” 暗卫前来禀报的时候,萧君泽一个人坐在院落,背影有些凄凉。 “对外宣称,景黎已经死了。”萧君泽起身,脸色暗沉。 慕容灵……她最好安分守己,别被他发现。 景黎此次有功,可放走了慕容灵同样是死罪,他不忍杀掉景黎,只能……“换个身份,让他入关中军服役,若能在三年之内成为汉中将军,朕便不再追究这件事。” 暗卫点头。“是!” 萧君泽能信任的人其实不多,景黎是萧君泽值得信任的人。 他入关中军,也能在军中为他所用。 何况,以景黎的能力,做一个区区禁军统领,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如今内政基本掌控在手中,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慢慢换血。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堂。 都要换成自己的人。 “陛下,还有一件事……”暗卫欲言又止。 “说!”萧君泽蹙眉。 “冷宫那位……怀孕了。她故意让人放出风声,宫中关于长孙皇后当年的……流言蜚语四起,坊间甚至传言,陛下并非皇家正统血脉……” “啪!”桌案上的药碗被摔在地上,摔了粉碎。 暗卫吓得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君泽猛地起身,手指慢慢握紧。 沈芸柔! 她这是在向他挑衅,向皇权挑衅。 “她是仗着沈清洲在,以为朕不敢要了她的命?”皇家之人,脸面,尊严,与皇权等同。 沈芸柔身为皇后却怀了他人的孩子,一次次挑衅皇权,罪该万死。 “传朕旨意,废后祸乱宫闱,其罪当诛,赐毒酒……” “陛下!”萧君泽的话还没说完,阿茶惊慌地闯进内院。“陛下,沈丞相……丞相挟众朝臣,入宫晋见。” 萧君泽的手背青筋越发明显,沈清洲!他此刻前来,是来给他下马威? 还是打算从他手中救走沈芸柔。 “陛下,沈芸柔暂时不能杀,沈清洲毕竟手握重权,而且半数朝臣都是他的人……”暗卫小声劝诫。 萧君泽一拳打在石桌上,怒意和被人掌控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失控。 伤口撕扯的疼痛,萧君泽的呼吸急促且沉重。 眼眶被怒意染红,他不在乎沈芸柔怀了谁的孩子,可他介意自己的身世…… 更介意长孙皇后当年的传言。 这些年,他努力摒弃外界的一切声音,哪怕自欺欺人…… 他的母后,曾经爱过先帝。 “陛下……”暗卫有些担心,却也无能为力。 皇家,看似至高无上,可却比普通人家更让人觉得可悲。 …… 东厢。 朝阳从阿雅的住处离开,路上听见有宫女议论。 “陛下此次回宫,死里逃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宫那位怀孕了,孩子不是陛下的,陛下恼羞成怒……现在谁都不敢往乾阳殿凑,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听说几个人传长孙皇后当年的流言,被陛下下令杖杀……” 朝阳走着的脚步慢慢停下,深吸了口气。 沈芸柔……她可真狠。 就算是输了,也要狠狠咬住萧君泽的伤疤。 身为皇后,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仗着沈清洲在奉天的实力,打算在冷宫光明正大地生下那个孩子来挑衅萧君泽吗? 她还真是……想要将长孙皇后当年做的事情,完全演绎一遍。 当年,长孙皇后宫内生下阿雅,她是在抗议,还是在报复先帝?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朝阳担心萧君泽会被影响。 沈芸柔的目的就是要让萧君泽失控,让他态度强硬的对待这些流言蜚语,可有些时候……冲动和强硬的手段,无疑火上浇油,让奉天的百姓更加相信传言的真假。 同时,也给萧君泽扣上一个滥杀、暴戾,残忍的帽子。 沈芸柔,是想离间民心和君臣之心。 这样的流言看似小如蚁蛀,可伤害与威力,却可怕得吓人。 “有人说,东厢住的那个阿雅,长得与陛下十分相似,那就是长孙皇后的私生女。” “你们说,陛下到底是不是先帝的儿子?” “妄议皇家血脉,谈论陛下长短,你们好大的胆子。”朝阳冷眸说了一句,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你们真应该庆幸,今日听见的人是我。” 几个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但见朝阳也穿着宫女的衣物,便也壮着胆子求饶。“姑娘,咱们同在宫中当差,您就饶了我们吧。” “我倒是听说啊,那阿雅是南疆王的妹妹,陛下留着阿雅的目的,是为了制衡南疆。”朝阳笑了笑,仗着自己易容后的脸,打算与这些宫女打成一团。 几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吓得拍着胸脯,还以为遇上了刚正的,原来也是喜欢八卦的。“姑娘你哪个宫当差的,吓死我们了。” “我之前在孙嬷嬷院子里伺候过,你们都知道孙嬷嬷是伺候过长孙皇后的。”朝阳摆了摆手,让几个宫女靠近。“我告诉你们,孙嬷嬷偷偷跟我说过,长孙皇后确实在冷宫生下一个女儿,那孩子是先帝的,是故意有人陷害长孙皇后。” 第511章 木家不同意宁河进门 “真的假的?”几个宫女都惊愕地看着朝阳。“那小公主去了哪?” “先皇后被先帝的不信任伤了心,让人将小公主送出宫,现在啊……小公主流落民间,指不定哪个农户家的女儿就是小公主也说不定。”朝阳说得一本正经,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几个宫女一脸原来如此,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但所传并非事实。 “原来是这样,那陛下为什么……对此事如此敏感,今日还下令杖杀了一个乱嚼舌根子的小太监呢。” “此事可是涉及皇家脸面,冷宫皇后怀孕这种事陛下能不动怒?谁往刀口上撞,谁就倒霉呗。”朝阳拍了拍一个宫女的肩膀。“你们可千万别把先帝有公主散落民间的消息传出去。” 几个宫女连连点头,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快速离开。 朝阳叹了口气,这皇宫之中,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芸柔让人从宫中传出长孙皇后的流言,无非就是想要让百姓诟病萧君泽,可若是有公主散落民间的消息传出去,会有很多人为了利益,去寻找所谓的落难公主。 民众的注意力被转移,对萧君泽来说,是好事。 …… 寝宫,内殿。 朝阳有些担心萧君泽,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也骗了萧君泽,在长孙皇后和阿雅这件事上…… 以前,她做任何有利于阿雅的事情都是在利用萧君泽,也是帮阿雅铺路,可这次……她除了为阿雅铺路以外,也真的想帮萧君泽。 “郡……”春兰见朝阳回来了,脸色苍白地赶紧跑了过来。“陛下在御书房动怒了,伤口又裂开了,而且……沈丞相带着文武百官才逼迫陛下,陛下……” 朝阳冲春兰摇了摇头。“你去外面守着。” 春兰赶紧点头,守在前殿。 后院。 萧君泽一个人坐在树下,此刻他的气压仿佛要吃人。 明知道他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液浸透衣衫,可没有任何人敢给此时的萧君泽处理伤口。 “疼吗?”朝阳走了过去,轻轻扯了扯萧君泽的衣衫,底衣已经和伤口的血液粘连,处理起来必然很痛。 “你去哪了……”萧君泽声音沙哑得厉害。 还透着丝丝更咽与苛责。 “去了阿雅那,她很好,就是受了点惊吓。”朝阳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萧君泽的脑袋。 胳膊有些僵硬,朝阳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在做什么? 是萧君泽此刻太像一只垂头丧气,耸了脑袋的狼崽子。 她差点忘了萧君泽是会咬人的…… 萧君泽的身体显然也微微僵了一下,把脑袋抵在朝阳身上。“你先招惹我的。” “别乱动……”朝阳无奈,先哄着萧君泽处理伤口。 小心翼翼地揭开与伤口粘连的内衬,朝阳手指很轻地撒了药粉。 “朝儿……”萧君泽声音依旧沙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陛下在乎这些?”朝阳反问。 “不在乎……”他才不在乎沈芸柔是不是怀孕。 “那不就得了?有些人,就让她当跳梁小丑。”朝阳将伤口重新包扎,破天荒没有推开萧君泽。“越是在风口浪尖上,越是要心如止水,否则便是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沈清洲今日与我提了个条件。”萧君泽小声和朝阳商量。“他想用实权,换沈芸柔的命,他说他会带走沈芸柔,也会将奉天的权利全都交到我手里,你觉得……可信吗?” 这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萧君泽却并不信任沈清洲。 朝阳愣了一下,她也不怎么信任沈清洲。“陛下是怕他还有后路?” “我怕这种被人左右,身为帝王却不能随意掌控一切的感觉。”萧君泽说了实话,他是奉天的王,可却要处处看人脸色,这样让他很憋屈。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古名将晋元能忍受敌营三年的阶下囚之辱,不仅仅没有愤恨自尽,还在敌军营地掌握了不少消息,回到军营后便将敌方团灭,片甲不留。”朝阳给萧君泽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小时候经常听的故事。 一个将军被敌军俘虏,不但没有自杀,反而当了阶下囚。 朝中的人都骂将军贪生怕死,可那将军却在三年后逃出生天,带领部下将那无坚不摧的敌营杀得片甲不留。 “如若将军在最初被敌军羞辱时就自尽,那哪里还有后来的反杀。” “朝儿觉得,我该答应吗?”答应沈清洲,还是赌一把。 “沈清洲在奉天的地位无人能撼动,饶是陛下手握兵权短期内也未必能将他扳倒。但好在沈清洲没有子嗣,仅有一个女儿,沈家也不够错综复杂,无根系旁支。他既然有心要换女儿的命,那便给他,让他带着沈芸柔离开奉天,永远都不要入奉天境内,更不要……插手朝中之事。”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清洲若是打定主意要算计萧君泽,他根本防不胜防。 “好……”萧君泽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他就是想听听朝阳的意见。 就是想看看,她愿不愿意帮他。 朝阳深意地看着萧君泽,一个帝王……却将这些事情说与她听,让她妄议朝政,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 “沈芸柔最后的反扑,城中百姓对先皇后的流言已经到了无法熄灭的地步,我担心动摇国之根本。”萧君泽本不愿提及这件事,长孙皇后的‘不忠贞’,是对萧君泽烙印一般的伤害。“而且,当年给先皇后接生的产婆,还有知情人,都出现了……” 萧君泽的声音在发抖。 原来,他发怒,悲伤,失控……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因为长孙皇后的传闻正在被一步步做实。 让他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与其辟谣,不如主动散播谣言,陛下不如让孙嬷嬷站出来,说当年先皇后确实诞下一个女婴,那是先帝的血脉,先皇后被先帝伤了心,便将女儿送出宫,想让她远离皇宫。然后陛下私底下让人重金寻找公主下落,将这件事传出去……” 只要有赏金,这件事会在一瞬间将原先的不好传言都压下去。 为了钱,人们也宁愿相信,那被送出去的小公主,是先帝的孩子。 是长孙皇后为了报复先帝,故意送走的。 萧君泽抬头看着朝阳,视线深邃且跳动。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萧君泽才开口说话。“朝儿……我现在才发现,以前得罪你,是多么错误的选择……” 他的朝儿总能冷静沉着地处理一切,聪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微微有些后怕,他当时究竟是如何鬼迷了心窍…… “陛下是怕我回来报复你?”朝阳眯了眯眼睛,半威胁地瞅着萧君泽。 “不敢……”萧君泽终于笑了。 朝阳也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才发现,原来萧君泽笑起来……还如同当年那般耀眼。 …… 木家,府邸。 木怀臣在别苑修养,木怀成带着家里长辈前来迎接木景炎入门。 回京都多日,木景炎始终与宁河住在别苑,未曾回木家。 木家人知道,木景炎多少对他们还是有些怨言。 “叔伯,大哥……”木景炎唤了一声大哥。 时隔多年,让木怀成的父亲瞬间泪目。 “回来就好……” “大哥,我要娶一人入门。” 木景澈的视线瞬间落在宁河身上,怒意渐渐浓郁。 “陛下已答应赐婚。”木景炎伸手将宁河护在身后。 “十几年未进家门,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木景澈冷声呵斥,双手握紧。“你是战神,是兵马统帅,我木景澈管不了你,但想让她入我木家的门,除非我死在这!” 第512章 木景炎霸气护妻 木景炎脸色一沉,手指慢慢握紧。 “父亲!叔父中毒沉睡十几年方要进家门,您这是做什么!”木怀成有些生气,也替木景炎感到不公。 可木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从祖辈起便是誓死效忠帝王的家族。 木景炎,是祖上最有天赋的将军,却也是最离经叛道的一个。 在木家,愚忠,愚孝,似乎成了家族的座右铭。 木怀成,木怀臣,从兄弟两人的名字便也可以看出,木家无时无刻不在向帝王表忠心。 成臣,俯首称臣。 可悲,又可怜。 “十几年未进家门,身为将军,战死沙场还能光宗耀祖!为了一个妖女弃家族于之不顾,如若不是先帝仁德,木家都要被他害死了!”木景澈很思念弟弟,可话语到了嘴边,却永远都是最伤人的话。 当年,木景炎放弃一切带白狸离开,木家也因此被木景炎推到了风口浪尖。 家族的人不会理解木景炎,放着光耀门楣的事情不做,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娶,却偏偏要带着一个妖女离开。 “这西域妖女惯会勾人魂魄,我看你叔父是中了邪!” 木怀成的双手用力握紧,这种话已经不是在父亲口中第一次听到了。 当初,木怀成以木家人的身份认朝阳回家,想让朝阳能有一个依靠,能有家族做支撑。 念及朝阳是叔父的遗腹子,父亲才没有多说什么,可她不许朝阳入木家家祠的门,只让她住在怀臣的别苑,他就已经明白了。 父亲对西域女子有着很深的芥蒂。 这股芥蒂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父亲,我认为您有偏见,这对……” “你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木景澈打断了木怀成的话。“今日,你木景炎若是想进家门,就让那女人从哪来回哪去。” 木景炎身后,宁河一直在隐忍。 她的性子睚眦必报,也从来都不是吃气的人,可为了木景炎她忍了…… 谁知这老东西不依不饶! 宁河到现在为止也是不怎么信任木景炎的,她不清楚木景炎醒来以后就对她这般体贴是什么阴谋,可木景炎说要娶她,她心动了。 明知道这番心动可能是致命的,可宁河还是认了。 “老东西,说我是勾人魂魄的妖女,我怎么不勾你的魂魄呢?真以为自己刚正不阿啊,其实连妖女都不惜地多看你一眼。”宁河咬牙,转身就要走。 她不想继续留下,让木景炎为难。 可木景炎,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沙哑。“我木景炎驰骋沙场,为国征战,功绩在天。” 这是木景炎第一次,将自己过去的功劳一一摆在明面上。 从前,他最不屑的就是这些虚名,但为了给宁河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今日就要以此来压自家人。 “怎么,你是想用这些功绩,来逼我认她进门?”木景澈用力握紧双手。 当年,木景炎的功绩确实是利在千秋无人能及,如若不是他,边关不可能十几年来无人敢进犯。 战神的名号如今还在影响和震慑着他国边关,这是奉天自古以来无人能及的成就。 “不是逼,而是来通知各位长辈。以我木景炎在奉天的功绩,娶谁,可自己做主。”木景炎松开宁河,抬手冲木家的各位长辈作揖,然后转身,牵宁河离开。 “叔父……”木怀成有些为难,想要追上去。 “你也打算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中?”木景澈生气阻拦。 “爹,希望别人尊重您的时候,您也请先尊重别人!叔父从来都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女人,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父亲只知道家族颜面,可曾想过我们!”木怀成这是第一次,当着家族众人的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他心中有怨言,从朝阳以木家女身份前往大虞和亲之时便存在了。 “你!”木景澈显然被气得说不出话,身形有些不稳。 “这些年,如若不是为父!木家满门上下都会被他害死!”在木景澈眼里,他何尝不爱自己的弟弟,不爱自己的儿子,可家族荣誉在他肩膀上,整个家族的命也在他肩膀上! 木景炎可以跋扈任性,他可以说走就走,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木家人此后在奉天的境遇。 可他不行!他做不到! 若说怨言,他不比任何人承受得少。 “当年,他的前程如日中天,可却为了一个妖女,抛弃家族于不顾!”木景澈眼眶因为愤怒而红肿。 木家在木景炎离经叛道后的十几年,被先帝多方打压试探,甚至连他的儿子木怀臣都要入宫跟着太子,作为牵制木家的人质。 木家人一个个如履薄冰,矜矜业业,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给皇帝,才换来今天的安宁! 这些担子,有谁替他分担过! “父亲可知道,当年叔父如若不死,才是害死整个木家!先帝疑心重,早就担心叔父功高盖主,叔父不死,木家就是下一个长孙家!”木怀成替木景炎感到委屈。 “啪!”木景澈被气到全身发抖,狠狠给了木怀成一个耳光。“妄议先帝是非,你好大的胆子!”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眼睛里凝聚雾气。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木怀成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自己无法责备父亲,他为了木家真的付出了很多。 可越是这样,木怀成越是觉得可悲。 帝王仁政,一颗心一条命忠贞不二在所不惜,至少值得他付出生命。 可如若帝王残暴,百姓水深火热,忠臣被一个个迫害杀尽,真的……还要如此愚忠下去吗? …… 谢将军府。 谢御澜的府邸已经建成,不算太大,但被谢御澜打理得干净清雅。 木怀成心情不好了,总喜欢寻一方净土,谢御澜这里……就成了难得一见的净土。 谢御澜还在练剑,见木怀成来了,便冲他出手。 可木怀成无心对战。 谢御澜不解,往日都是来切磋的,今日怎么兴致缺缺? “可有酒?”木怀成坐在石桌旁。 “心情不好?”谢御澜收了剑,很细致地擦了擦剑身,示意仆从去拿酒。 “叔父回京,父亲却不让他进门,责备他当年背弃先帝,弃木家整个家族于不顾。”木怀成没几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他于谢御澜早就成了兄弟。 谢御澜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家丑不可外扬。” 谢御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用一句家丑,将这件事略过,想让木怀成想开一些。 家丑是家丑,不要上升到家国大事。 木怀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大概意识到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为什么今日不让木景炎进门。 他似乎是想做给谁看…… 第513章 谢御澜劝木怀成娶公主 先帝疑心太重,他的父亲自然对新帝也颇多怀疑。 他怎么可能不懂木景炎当初离开是为了保全木家。 他今日不让木景炎进门,是在等新帝的圣旨。 新帝若念及木景炎往日功绩,当众赐婚,他没有理由不让木景炎入门。 如此,木景炎也能不被这个国家辜负。 可如若新帝同样心怀疑虑,不肯信任木景炎,便不会当众下旨。 那时……父亲的态度也能表明忠心,至少保住木家这个大家族的人。 “人活的,不会很累吗?”木怀成苦涩地笑了一下。 “伴君如伴虎……”谢御澜也无奈地笑了笑。 木怀成愣了愣,似乎忘了,谢御澜是叛逃将军…… “抱歉……” 就拿谢御澜来说,她能力出众,开山王一家在大虞也是鞠躬尽瘁,可到头来落得一个如此惨状。 谢御澜追随萧君泽回到奉天,虽忠心不二,可总还是有朝中大臣故意挑拨,认为谢御澜不能被重用。 一日不忠,终身不用。 可这个忠,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忠吗? 何为忠,何为不忠? 酒来了,木怀成提着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谢御澜笑了笑,无奈地指着角落里一个玩儿泥巴的身影。“这酒也喝了,聊也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从我这弄走?” 木怀成愣了一下,他差点忘了,此次回京以后,他一直将阿图雅安置在谢御澜家中。 想来他对谢御澜也是真的信任了。 “陛下……身上的余毒未清,宫中确实……不适宜她去住,住在你这,我放心。”木怀成为了缓解尴尬,又喝了一口酒。 谢御澜冷笑得翻了个白眼,真当她不知道朝阳回来了。 虽然这是所有人都缄口不提的秘密,但所有人都在默默地保护着朝阳。 不让任何人有伤害她的机会。 “你别放心,柔然公主阿图雅长得美若天仙,放我这我都不放心。”谢御澜起身,走到阿图雅身边。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玩儿泥巴,连木怀成来了都不知道。 “她这个样子,还要持续多久?”木怀成也很头疼。 阿图雅就缠上他了,为了让阿图雅能乖乖留在谢御澜的家中,他甚至连哄孩子的办法都用上了。 “九凤已经找过薛神医了,薛神医说这种状况很常见,恢复还要看她自己。”谢御澜耸了耸肩。 “公主,你在……”木怀成也走了过去,就看见阿图雅在用泥巴堆一个小人。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回家?”阿图雅委屈地问了一句,哭着指了指地上的小泥人。“哥哥说我学会了捏泥人就带我回家,阿图雅好笨,学不会。” 木怀成的心莫名紧了一下,此时的阿图雅,像极了当初为朝阳学雕刻手艺的自己。 “泥人难塑,跟我回家吧。”木怀成决定带阿图雅回去。 “你可要想清楚……”谢御澜蹙眉提醒木怀成,这个回家,可不是回皇宫,而是回他的住处。 阿图雅毕竟是和亲公主,陛下不留,她就要被送回柔然。 而送回柔然,意味着死亡和母族的不被重视。 九凤曾经来求过她,让她暂时收留阿图雅。 可这都不是长久之计,除非陛下赐婚,将阿图雅赐给臣子。 可这个赐婚也绝对不能含糊,阿图雅毕竟是柔然的公主,随随便便赐婚会让柔然觉得不重视。 “昨日柔然使臣入京都了,他们打着接回阿图雅的旗号,实则是在逼陛下尽快下决断。”柔然知道萧君泽刚刚掌权,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权衡利弊的。 “他们听说你叔父回来了,有意让阿图雅嫁给你叔父……”谢御澜也有些头疼,木景炎比皇帝更让人心动。 “我叔父做她父亲都够资格了,再说我叔父眼中只有一人,怎么可能……”木怀成也头疼,知道柔然王根本不在乎阿图雅嫁给谁。“除了我叔父,还有谁合适?”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木怀成也不忍心看阿图雅去送死。 谢御澜幽幽地看着木怀成。 除了木怀成,奉天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收起你那些不现实的想法,天下未定,我木怀成绝不成家。” “你真的是为了这天下?”谢御澜也没惯着木怀成,再次开口。“你我之间关系如兄弟,我才提醒你一句,朝阳是你妹妹,你也只能是她的兄长,不要……伤了她的心,在还有余地转圜的时候。” 木怀成对朝阳怀了什么心思,谢御澜心知肚明。 学不会取舍,学不会克制自己,必然会出事端。 若是让朝阳知道,她敬爱和信任的哥哥对自己有其他感情,让她如何接受? “何况,你为救朝阳多次命都不要……陛下虽与你私交甚好,可你当真以为陛下看不出你对朝阳有其他情愫?当年木家的隐忍就是前车之鉴,陛下是明君不假,但做臣子的……”谢御澜没有说的太明白,木怀成能明白最好。 他对朝阳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何必继续折磨自己。 阿图雅虽然痴傻,但真的很粘着木怀成,为了双方的长远利益,一起合作保命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直到我眼睁睁看着谢家灭亡,我才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谢御澜嘲讽的笑了一声,转身走回桌签,仰头喝了一口酒。“现在的我,只要保住谢允南这一个傻子,让我家这颗独苗繁衍下去,就足以。”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脏兮兮又粘上来的阿图雅。“公主,走吧。” 阿图雅委屈巴巴的拿手擦脸,泥巴全都抹在脸上,与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木怀成叹了口气,抬手帮阿图雅擦掉脸上的泥巴。“公主想吃什么?” “糖福禄。”阿图雅开心的拍手。 “是糖葫芦。”木怀成不厌其烦的纠正。 葫芦叫福禄,是柔然的发音方式,阿图雅越是痴傻,就越是原生态…… 谢御澜笑意的看着木怀成和阿图雅离开,一个心有他人的将军,一个不知所以的痴傻公主,也不错。 只是希望,将军永远是将军,公主永远痴傻。 否则,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心中有他人。 …… 木家,家宅。 “陛下有旨!木景炎将军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利在千秋功过祖帝,封镇国大将军木景炎为固国亲王,享亲王爵位!陛下为其夫人亲笔赐名,随夫姓,字晚清。封诰命夫人,位晚清县主,今朕亲自赐婚,天赐姻缘……” 圣旨在木景炎离开后没多久就来了。 木景澈听的胆战心惊。 从圣旨上来说,陛下并没有猜忌和忌惮木景炎。 这样也好…… 虽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可异姓亲王,是奉天历来从未有过的先例,也足以看出陛下对木景炎的重视。 “至于兵马元帅印……”阿福沉默了许久,再次宣旨。“木怀成将军听令。” 木怀成赶紧跪地。 “陛下有旨,此次回京木将军救驾有功,封兵马统帅,赐兵符!” 木景炎当年的兵符,萧君泽并没有收回去,而是给了木怀成。 这足以看出萧君泽对木家的信任。 木景澈一口气没上来,摔坐在了地上。 伴君如伴虎,这对他儿子来说,是好还是坏。 第514章 白狸将木景炎也算计了 木景炎,别院。 早在十几年前,木景炎就在皇城外有一处别院。 萧君泽新赐的王府太过奢华,他还是喜欢幽静的地方。 院落很简单,青绿色的竹子做篱笆,院落里面也干干净净,种满鲜花。 秋末了,竹林飘落竹叶,树叶金黄落下。 宁河有些不太真实地坐在小池塘边,看着已经败落的莲花发呆。 这一切,好像很不真实。 “宝藏的具体位置我已经告知萧君泽和星移了,我还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宁河想不明白,没有回头,小声问了一句。 木景炎用荷叶上的露珠为宁河梳头发,他听薛京华说过,这样能让发丝更柔顺黝黑。 小一很在意自己的黑发。 “我现在也放弃去杀白狸了,沈清洲说得对,我连和她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会拆散你们。”见木景炎不说话,宁河继续嘟囔。 “小一,陛下赐字晚清,随夫姓可好?”木景炎就好像没听见宁河的嘟囔,声音柔和地问了一句。 宁河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抓狂。 她知道了,木景炎肯定是换了个方式来惩罚自己。“我说不好,你会答应?” 她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当然要好好留在奉天。 留在奉天……有木景炎保护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宁河小声安抚自己,她只是身不由己,只是迫不得已…… “木景炎,你这次牺牲也太大了,没必要因为我得罪家人,再说了……你娶我有什么好处?”宁河怎么也想不明白。 木景炎从背后揽住宁河,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捏着宁河的下巴强迫她抬眸看着自己。 木景炎低头,宁河抬头,这样的姿势宁河刚好躺在他胸口。 心跳有些加速,宁河这个以‘魅术’出名的西域妖女,居然被一个男人魅惑到脸红。 “我想告诉全天下,你是我的女人,从现在开始……看谁还敢伤你。”木景炎一字一句地告诉宁河,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南疆,还是西域,都别想再敢动她一下。 “理由……”宁河想要个理由。 “那年在西域关外,我知道救我的人是你。”木景炎提到的,是他们的往事。 宁河的眼眶瞬间泛红,根本无法控制。 那一年,她本是要奉命杀木景炎的,可木景炎在关外遇袭被身边的人暗算,是她拼了命……将人救走。 她一直以为,木景炎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你就是个骗子……”宁河自己都要信了,这些年木景炎爱的人一直都是她。 “白狸隐瞒过自己的身份,我也曾经将她错认成是你,我其实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她也没继续隐瞒。”木景炎小声和宁河解释。 “那在关外村为什么要杀我……”宁河很想责备木景炎,也曾经无数次因为那一剑而心死。 她将所有暗魅楼的杀手都杀了,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死在木景炎手里。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木景炎很心疼,却也只能冷静解释。 俯身吻了宁河的唇,木景炎的视线越发灼热。 宁河慌乱的推开木景炎猛地坐直了身子,起身的瞬间差点一脚迈进荷塘,又被木景炎眼疾手快的抱回了怀里。 宁河咬了咬唇,磨了磨后槽牙,木景炎才是妖孽! 什么西域妖女,奉天的男人更有毒! “你还有脸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如若不是薛京华……”宁河愣了一下薛京华救了她。 可薛京华为什么会出现在关外村? “是你……”宁河惊愕地看着木景炎。 “我想给你自由,我唯一庆幸的是你体内有没暗魅楼种下的噬情蛊,这样一来,只要‘死亡’你就能彻底脱离暗魅楼的掌控,所以我让薛京华去救你,带你回奉天。” 只是木景炎没有猜想到,小一会用宁河公主的身份去了南疆。 “宁河……”木景炎不敢想小一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终究还是他考虑得不够周全。 “你可别心疼,宁河不是我杀的,她是娇弱公主,又不想嫁给南疆那死老头,我一开始是以陪嫁侍女的身份跟随去南疆的。宁河死后,我才用她的身份留在后宫,那死老头也聪明得很,知道我不是真的宁河,我干脆与他做了交易……” 木景炎抱着宁河的手越发收紧。 宁河说得云淡风轻,可那些年她为了活下去……经历了太多苦。 “你知道我只在乎你……”木景炎蹙眉,眼眶的红晕是因为心疼。 “你也别担心,我好着呢,那老东西知道我是西域暗魅楼的人,除了做做样子在我那停留,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宁河别开视线,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她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什么,传言都是假的。 木景炎手背上的青筋越发明显。“我不在乎这些……” 只要她还活着。 “心疼了?”宁河挑眉,声音讽刺。“心疼你那看着长大的宁河公主死得早?” 在木景炎一战成名之时,先帝有心将宁河公主赏赐给木景炎。 两人也在木家的逼迫下有过婚约,不过木景炎始终没有答应罢了。 “嗯,心疼了……”木景炎只听见一个心疼,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 宁河咬了咬牙,果然心疼。 “心疼你……” 宁河没有继续讽刺,她其实已经信了。 “白狸到底答应了你什么,能让你心甘情愿沉睡十几年?”宁河怨气很重,木景炎是她的……白狸凭什么伤害他! 管好她的沈清洲不就好了!还来算计她的男人。 自己不幸福也就算了,还得将他们也拆散! “我若说我被白狸算计了,你信吗?”木景炎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根本不知道梦魇的毒,能让他沉睡这么久。 很显然,白狸当年和他说好的计划,而自己也成了她的棋子。 “白狸……到底想干什么。”宁河倒吸一口凉气,白狸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你中毒昏睡,你被朝阳救走,被沈清洲唤醒,一切……都像是白狸提前安排好的,只有她想,你才能醒来。”宁河呼吸发颤,她对白狸果然还是恐惧多一些。 这个和她一个肚子出来的姐姐,聪明到可怕的程度。 “我醒了。”木景炎没有过多的话语安抚宁河,只是说他醒了。 那往后的余生,他会将宁河保护好。 “咳咳……” 院落外,北柠背着柴回来,幽怨的咳嗽,故意打断两人的亲热。 宁河下意识远离木景炎,幽怨的瞪着宁河,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没眼力劲儿…… 第515章 听说你真心爱我 北柠哼了一声,幽怨的将背篓扔在院子里。 自从师父有了木景炎,就不在乎她了。 木景炎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想到他不在的这些年,有个小丫头如此护犊子的陪着小一,他也能欣慰一些。 “我与你师父大婚在即,你可有什么要求?”木景炎想,北柠是有功的。 “哼,我师父鬼迷心窍才答应嫁给你!”北柠虽然忌惮也敬重木景炎,但这不妨碍她现在讨厌木景炎。 因为木景炎十几年前伤害师父,现在又回来抢走师父。 凭什么…… “你可以始终与我们一起生活。”木景炎仿佛能看透北柠的想法。“小丫头,做我木景炎的家人,可好?” 做他木景炎的家人,可没人再敢随随便便欺负她。 北柠惊愕的看着木景炎,就快要被这个男人收买了,怎么办? “你少收买我徒弟,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宁河冷哼了一声,故作冷漠的转身。 “木将军,吃了吗……”门外,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星移。 木景炎蹙眉,他这里原本是清净之地,这会儿倒是不清净了。 “国师大人前来有何贵干?”萧君泽封星移为国师,位同丞相。 “嘿嘿,自然是思念您。”星移一脸讨好,笑意满满的走到宁河面前。“多谢木夫人给的宝藏位置,我们的人已经前去古嘉旧址。” “大虞的人马都已经挖掘数月,你现在知道有些迟了吧?”宁河淡淡开口。 “不迟不迟,别人挖井,咱们吃水,好着呢。”星移顶着一张绝色的脸,总是干着不要脸的勾当。 木景炎浅浅的瞥了星移一眼。“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嘿,正事儿。天鉴殿现在归我管,二位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亲自掐指算出来的,下个月初八黄道吉日,保准二位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 木景炎看了看宁河,宁河也看着木景炎。 这个星移……如若不是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他们都要担心萧君泽是不是年轻被道上的神棍子给骗了。 这推销的手段,好像是来讨要赏钱的。 “多……多谢了。”宁河尴尬的说了一句,她也没啥可赏赐的。 “你不能白来吧?”木景炎看了宁河一眼,这日子可不能白选。“北柠,送国师大人这池中的莲藕,出淤泥为染,洁白脆嫩。” 北柠瞬间明白木景炎的意思,拿起地上的砍刀,将早上挖好的白莲藕从水缸拿了出来,重重在星移面前砍了几节。“这莲藕虽然好吃,心眼儿太多!还藕断丝连,麻烦的很,国师可不要嫌弃!” 星移看着一个脆生生的姑娘,残忍至极的砍莲藕,这哪是砍莲藕,这是威胁自己呢。“哈……对,心眼儿太多,不好,不好……” 木景炎这是用莲藕警告他,那点儿小心眼儿可别用在他身上。 小心,死的渣渣都不剩。 “我突然想起来,宫中还有事!”说完,星移一溜烟就跑了。 跑出竹林,星移扬了扬嘴角。 不着急,他只是来混个脸熟的。 …… 皇宫,内殿。 朝阳在清扫院子,萧君泽在处理公务。 “陛下不去御书房,坐在这算怎么回事?”朝阳扫着树叶往前走,故意将树叶全都扫在萧君泽身上,嫌他碍事儿。 萧君泽也不恼,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想看着你。” “说好了只把我当宫女,陛下现在应该发怒。”朝阳眯了眯眼睛。 “先告诉我,你身上的伤哪来的。”萧君泽眼眸闪过一丝暗沉,他离开的时候朝阳还没有受这么重的伤。 朝阳恭敬后退,继续扫地。“陛下,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袭,被剑所伤。” “那分明不是剑伤!” 伤口整齐还被人处理过,显然是用刀子划开的。 朝阳自己的手根本碰不到那里,谁帮她处理的伤口? 萧君泽只是担心…… “啪!”朝阳生生将扫把捏断。“陛下还说昨夜偷闯温泉的人不是你?” 昨日朝阳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去泡个温泉,萧君泽这人就闯了进去。 她分明就已经听到是他,可萧君泽就是不承认。 “我……”萧君泽怂了。“我昨晚那是担心你。” “担心我?这后宫只有陛下一个男人该防着吧?”朝阳冷笑。 “朝儿……我只想知道你的伤口是怎么来的。”萧君泽也没想见到那么……香艳的美人沐浴场面。 可朝阳皙白的后背上赫然一道三指宽的伤口,一看就不是剑伤。 “和你没有关系。”朝阳蹙眉,转身想走。 萧君泽总能被朝阳气到,和他没有关系…… 一句没有关系,仿佛将他们的关系彻底打回原形。 萧君泽知道,朝阳永远都不会真正原谅他。 心口再次刺痛,萧君泽身形不稳的咳嗽了一声,血腥气浓郁。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呼吸急促的转身。 她能感受到萧君泽心口的刺痛,因为那种痛她也会体验到。 “嗯……”朝阳忍不住撑着树干,强行想要忍耐,不想被萧君泽发现。 可那种疼让她双腿都在发软,打颤,根本无法伪装。 “朝儿……”萧君泽知道朝阳的蛊虫也发作了。 朝阳手指发力的扣着树干,这种疼真的太难忍受了。 她能承受酷刑的折磨,也能忍受毒发的痛苦,可噬情蛊发作时的痛,不仅仅作用在骨头,还在情感的放大。 “萧君泽,你是怎么忍受的……”朝阳撑不住跪在地上,无力的靠在萧君泽的肩膀上,这样……仿佛能缓解一些。 这种疼痛比骨头全部断裂都要难以忍受,萧君泽是怎么忍受的。 “别惹我生气,就不会疼。”萧君泽将朝阳横抱在怀里,半威胁的再次开口。“告诉我伤口是怎么来的,不然我还会心疼。” 朝阳无力的闭上双眼,这噬情蛊,反而成了萧君泽威胁她的工具了? 可笑,就好像他不疼一样。 “不说?”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又要伤心了。 “我说……”朝阳刚刚有点缓和的骨头又要开始疼。 她真是怕了萧君泽了。 “我让人帮我取了一块肋骨,想看看噬情蛊的毒,能不能解除。” 朝阳乖乖妥协了。 萧君泽的脚步停了一下,既心疼,又无能为力。 “听说噬情蛊只会传给真心爱着的人……”萧君心跳有些加速,想听到一个答案。 听到朝阳说爱他的答案。 哪怕朝阳不原谅他…… 只要朝阳爱他,他总能慢慢弥补。 “你听说错了。”朝阳想要推开萧君泽,但萧君泽力气比她大。 “我又要伤心了……”萧君泽幽怨的威胁。 朝阳咬了咬牙,疼她也忍着,绝对不会向萧君泽妥协的。 第516章 扶摇要与奉天合作 “看不见我,陛下就不会伤心了。”推开萧君泽,朝阳快速离开后院。 果然,只要萧君泽心情平复下来,她的疼痛就会缓解。 反之,如若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毒发,什么时候她能平复下来,萧君泽的痛才会消失。 这种毒……真的,不仅仅只是折磨一个人的身体,还有灵魂,还有情感。 …… 御书房。 “凤冠霞帔地图送到木将军府邸了吗?”萧君泽坐在御书房,亲自看了眼工匠坊送来的布料。 “陛下亲力亲为,木将军一定会感动的。”阿茶笑着倒茶。 “感动倒是不必,这是奉天欠了木将军的。”萧君泽摇了摇头。 “让阿福亲自送过去吧。”萧君泽将图纸交给阿茶。 阿茶刚要走,萧君泽又开口阻拦。“算了,朕亲自去吧……” 朝儿,也许很想见见木景炎。 “报!陛下,冷宫走水!” 殿外,禁军惊慌来报。 萧君泽脸色一沉,着火了? “陛下!冷宫走水,火势太大,废后……未曾救出。” 禁军在扑灭火势以后,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宫女的,另一具烧毁的厉害,已经分辨不出是谁。 但冷宫只有沈云柔和宫女,便被认定是沈芸柔。 萧君泽跟着禁军走了过去,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替死鬼罢了。 沈清洲最好说到做到,将沈芸柔带走。 …… 冷宫之外,火势基本已经扑灭,但浓烟还未散去。 朝阳抬头看着雾滚滚的浓烟,眼眸深邃了些。 沈芸柔不会死,昨夜她还去见了沈芸柔,她眼中还有不甘,显然她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死去。 沈清洲的手段,带走沈芸柔找个替死鬼,轻而易举。 “陛下让你来看我笑话?” 朝阳是以宫女的身份去看沈芸柔的,但沈芸柔似乎能猜到她的身份。 “放心,我对你的死活不感兴趣,也不会将你回了奉天的事情说出去。”沈芸柔冷笑。“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往火坑里跳。” 昨夜,朝阳没有回答沈芸柔的话。 可现在,她想说了。 她想要的自由才是火坑,她只不过是怕了,及时回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她就是个懦夫…… 是一个想要让萧君泽将她藏起来的懦夫。 “你爱萧君泽吗?” 她走之前,沈芸柔急迫地问了一个问题。 她爱萧君泽吗? 朝阳不知道她爱不爱萧君泽,但体内的蛊虫告诉她,她是爱萧君泽的。 可她爱着萧君泽,不代表她原谅萧君泽曾经对她的伤害。 这才是目前为止最最折磨她的地方。 忘不了,放不下,只是生生折磨自己罢了。 …… “郡主。”身后,是薛京华的声音。 朝阳回头看了薛京华一眼,微微蹙眉。“唤我朝儿便是。” “陛下体内的蛊蝶随时都会破茧,他还要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且……一不小心,蛊蝶也会损伤脏器。”薛京华在提醒朝阳,这段时间对于萧君泽来说,很难。 朝阳点了点头,多看了眼薛京华红肿的眼睛。“神医最近睡眠不好?” 薛京华别开视线。“没……” “是木景炎要大婚,影响到你了?”朝阳直接的问了一句。 薛京华摇了摇头,她其实没有资格被影响。 从始至终木景炎都不曾知道她的情感,她也不会让木景炎知道。 “照顾好自己。”朝阳深意地说了一句。 “那你呢?我知道你的噬情蛊发作了。”薛京华抬眸看着朝阳。 朝阳警惕地蹙眉,但薛京华是老者的师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萧君泽和她体内的蛊毒。 “你有什么打算?”薛京华再次开口询问,她也怕萧君泽和朝阳,走了沈清洲和白狸的老路。 当年,她也用过心思想要解噬情蛊的毒,可这种蛊在婴孩还在母体之中时便与宿主同生,除非宿主死,否则无法解除。 她用了很多的办法,依旧没有办法解除白狸体内的噬情蛊。 只能暂时压制沈清洲体内的蛊毒不受影响和发作。 那些年,白狸一直在独自承受着噬情蛊的毒,而沈清洲并不知情。 沈清洲第一次毒发,昏迷多日未醒,是白狸来求她……救沈清洲,无论用什么方式。 她愿意承受比沈清洲多两倍的疼痛,只求沈清洲不会因为她的蛊毒发作而同时承受折磨。 “我会尽快找到解决蛊毒的办法,然后离开。”朝阳垂眸,她并没有打算在这里留太久。 因为噬情蛊,她和萧君泽再次捆绑在一起。 萧君泽是帝王,她以这样的身份又能维持多久。 解决噬情蛊,她也就能摆脱西域的控制。 “到时候,你真的还舍得离开他吗?”薛京华深意地说了一句,没有等朝阳的答案,转身离开。 朝阳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神。 到时候,她真的还会因为所谓的自由,任性离开吗? 她这一辈子,自由比一切更重要吗? 也许,到那时候就有了不同的答案。 也许,噬情蛊这辈子都无法解除。 心口微微有些刺痛,朝阳强迫自己深呼吸转移注意力,否则萧君泽会和她一起痛。 可心口的疼痛越发浓郁,朝阳才意识到,不是她触动了噬情蛊,是萧君泽。 他……又想起她伤心了吗? 猛地回头,朝阳深吸了口气,萧君泽就站在拐角处,脸色不是很好。 他……应该是听到了她和薛京华的对话。 “陛下……”朝阳下意识上前想要解释,但萧君泽已经转身离开。 …… 御书房。 “陛下,那个自称是当年产婆的人招了,她说当年长孙皇后给了他们一笔不小的银钱,让他们从此隐居。” 萧君泽的脸色很不好,抬手将笔砚打翻在地。 “先皇后当年确实在后宫生下一个女婴……”暗卫声音有些发颤。“而且,我们已经查到线索,那女婴当年被送去了南疆。” “南疆……”萧君泽的声音沙哑。 南疆,送去了南疆。 哈…… 他的母后,瞒他瞒得真好。 用这样的方式抗议父皇当年的背叛,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是父皇的儿子? “继续查,找到这个女婴。”萧君泽用力握紧手指。 “陛下,南疆陛下发来拜帖,愿亲自前来奉天,与奉天结成同盟,共同抵御蛮族入侵。”暗卫刚走,禁军前来禀报。 如今天下大乱,蛮族趁机骚扰各国边境,南疆自吸血蝙蝠之事后就一直处在内忧外乱的状态下,扶摇此刻必须与他国结成同盟,否则孤立无援。 第517章 萧君泽命令朝阳做事 而同盟国,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奉天。 萧君泽如今已经掌控实权,沈清洲也带着沈芸柔离开,大权算是彻底落在了他手中。 扶摇不信任胤承,何况阿雅还在奉天手中。 南疆必然要受奉天制衡。 好在萧君泽并没有真正利用阿雅,制衡南疆。 “南疆皇帝入奉天境内,派禁军统领全程护送其入京都,不可在奉天境内出任何差错!”扶摇有意和奉天结盟,其他各国必然会起心思。 若是扶摇在奉天出事…… 可想而知。 “是!” …… 大虞,皇宫。 胤承在寻到朝阳的信件以后,便启程回国,挖掘和搜寻宝藏的事情,全权交给谢宏昌。 “陛下,南疆传出消息,他们的皇帝有意与奉天达成同盟,不日便会启程,前往奉天。” 胤承的脸色十分低沉,冷眸看了手下一眼。“奉天皇宫有个叫阿雅的小女孩,想办法将人带回大虞。” 阿雅是朝阳和扶摇的牵挂,阿雅在奉天,那他们便只能选择奉天。 如若不尽快将阿雅带回大虞,他害怕朝阳有一天也会回到萧君泽身边。 手中的毛笔被胤承生生捏断,胤承起身看着窗外。“可有她的下落?” “回陛下,未曾……”朝阳若是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便很难寻到线索。 “继续找!” 他就不信,当他手中握着朝阳的软肋时,她还能继续躲。 “陛下,阿朵珠公主前来求见。” 胤承蹙眉,有些不耐。“朕谁都不见。”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陛下,那华妃娘娘……”华妃怀有身孕,还亲自做了糕点在殿外候着。 “让她进来吧……”胤承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 心口空落的厉害,胤承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对。 为什么……他总也得不到朝阳的心。 “陛下……”冯惠茹走了进来,将糕点放在一旁。 胤承没有见阿朵珠,而是见了她,这也算是狠狠搓了阿朵珠的锐气。 自从胤承回来,阿朵珠越发猖狂了。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冯惠茹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姐姐怎么没有陪陛下一起回来?” 冯惠茹叫朝阳姐姐,以此也能博得胤承的一些好感。 “朕以为你聪明,什么都不会问。”胤承蹙眉,显然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 “陛下,是惠茹愚昧了。”冯惠茹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陛下,有些时候,逼得越紧,姐姐反而越想离开,若是陛下信任惠茹,不如听惠茹一句劝如何?” 胤承什么都没说。 “陛下不如做一些姐姐愿意看到的事情,久而久之姐姐就能看到陛下您的真心,也许就会回来了。”冯惠茹是真心希望朝阳能回来,因为朝阳不在的日子,胤承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怕这样的胤承,她也怕。 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赌。 “她愿意看到的……”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他已经不知道朝阳想要什么了。 “陛下,姐姐关心边关和灾区的灾民,此时也是您安抚民心的时候,您若是肯亲自前去赈灾,安抚边关百姓……如今天下大乱,蛮族侵扰各国边境,大虞强盛那蛮族不敢前来。此时您亲自前往边关,会让百姓对您更加爱戴。” 如此一来,大虞百姓也会忠心臣服,越发爱戴自己的帝王。 胤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深意地看了看冯惠茹。 后宫不得干政,冯惠茹不是不清楚,可她今日还是来说了这些。 手指微微在抖,冯惠茹在赌。 赌赢了,她能得到胤承的另眼相待。 赌输了…… 至少有孩子,她还能保命。 “这件事,朕会考虑。”胤承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苛责冯惠茹。 也许,他应该试着去做朝阳愿意看到的事情。 若是朝阳真的看到了他的改变,也许…… 真的如同冯惠茹所说,会回来。 他,想等一等…… …… 奉天,皇宫。 “陛下……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阿茶有些心疼。 朝阳一个人站在院落,这么晚了,萧君泽没有回内殿。 “陛下让奴才来告诉姑娘,他……今夜政务繁多,不回内殿休息了,您不必候着。”阿茶已经学得八面玲珑,朝阳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便将朝阳当普通宫女。 朝阳的心收紧了些,萧君泽不回来了。 是今天……惹他伤心了吗? 心口始终隐隐作痛,她总能感同身受。 “好……”既然萧君泽想静一静,她便尊重他的意思。 朝阳知道,长孙皇后的事情也是萧君泽心口上的疤痕。 坐在院落看着天上的星星,朝阳也无心睡眠。 她只是有些不放心萧君泽的伤口。 起身回到内殿,朝阳看了眼桌上的伤药,她要不要去帮萧君泽换药,顺便……让他吃些东西? 萧君泽现在,应该不想见到她吧? …… 御书房。 萧君泽坐在桌案旁,时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显然,他让阿茶告诉朝阳自己今夜不回去睡了,是想看看朝阳会不会来关心他。 可等了又等,显然,是他想太多了…… 朝阳怕是巴不得他不回去。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萧君泽不愿意承认自己情绪中夹杂着丝丝委屈。 “陛下,起风了,天凉起雨了,您加件衣服吧。”阿茶走了进来,给萧君泽添衣。 萧君泽沉默了很久,猛地起身。 下雨了,起风了,她……会不会着凉。 “陛下?起雨了,您……” “不许跟着!”萧君泽冷声呵斥。 阿茶吓得一个哆嗦,止步不敢跟着。 可萧君泽一个人走在雨中,让人无端心疼。 …… 内殿。 朝阳见起风了,便起身去关门窗。 “嘭!”朝阳住处的门被推开,萧君泽发丝湿润地站在门口,眼神比昨日更加幽怨。 明明是让人心疼的画面,但朝阳莫名就是想笑。“陛下……您也闯宫女住处……” “朝阳,你还真是丝毫不管朕的死活!”萧君泽咬牙,一字一句都在磨牙。 朝阳不知所以然,她做什么了? “就那么想逃,那么想快些解开这噬情蛊,然后从我身边逃走对不对?”萧君泽的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朝阳,都不去给他换药…… 也不管他今天有没有吃东西。 他还刻意提醒阿茶,让他多提自己没有好好吃饭这件事。 朝阳居然不管不问。 “逃?是我自愿躲藏在奉天,为什么要逃?”朝阳歪了歪脑袋。 萧君泽深深地呼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气压极低地走到朝阳的床榻边,将外衣拖了下来。“朕命令你,给朕换药!” 第518章 朝阳半夜闯进萧君泽内殿 “是,陛下。”朝阳很自觉地上前,做一个婢女应该做的事情。 萧君泽气压很低的坐着,哼了一声。 朝阳见萧君泽还算配合,小心翼翼揭开伤口的纱布。“陛下,我放的药粉有活血的功效,目的是让伤口不要愈合得太快。” 这样她能看到蛊蝶幼卵的成熟状况,也能让蛊蝶找到离开萧君泽身体的窗口,不至于对萧君泽造成二次伤害。 萧君泽似乎真的在生气,不理会朝阳。 “虽然有点疼。”朝阳笑了一下。 “哼。”萧君泽还是冷哼,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你的伤口上药了吗?”见朝阳收拾好药物准备送客。 “春兰会来给我上药,陛下不用担心。”朝阳的态度很谦卑,就好像真的只是个婢女。 萧君泽的心口阵阵刺痛,朝阳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初……替嫁来到王府的时候。 他会难以控制自己的后悔和愧疚。“朝儿……” 下意识抬手抓住朝阳的手腕,萧君泽压低声音。“春兰病了,别人我不放心。” “一晚上不上药死……”朝阳想说一晚上不换药死不了人的。 可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萧君泽拽到床榻上,强行扯开外衣。 “萧君泽!” 朝阳气恼得想要动手。 可萧君泽却在背后将她抱紧,声音颤抖。“别动,我真的……只是帮你换药。” 朝阳的心也跟着阵阵刺痛,她好像真的能和萧君泽感同身受了。 她好像……能清晰的感知到萧君泽有多爱她。 原来,噬情蛊的作用,不仅仅是折磨两个人,还能让双方心意互通。 如若是这样,那她母亲白狸……意中人到底是谁。 明明是互相爱着对方,互相心意相通才可以…… 是木景炎? 不对,木景炎不爱白狸,所以就算和白狸有了孩子也不会心意相通。 难道,她的母亲真的可以做到断情绝爱吗? 伤口有些凉凉的,朝阳感觉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但还是将手指咬在齿间,是怕自己发出声音。 额头微微有些出汗,朝阳感觉自己可能不是因为疼痛才出汗。 呼吸也慢慢灼热,朝阳和萧君泽似乎都意识到了,这噬情蛊…… 它催欲! 萧君泽的手指也僵硬了一下,快速收回手,猛地站了起来。“药……换好了,伤口还有些出血,你最好是好好养伤,不然怎么在我身边当使唤宫女。” 同手同脚地走了一步,萧君泽转身又走了回来,捡起自己潇洒扔下的外衣,再次离开。 朝阳趴在床榻上,将脑袋埋进棉被里。 是秋末的天太凉了,所以她才会着凉发热,是这样,一定是…… 可她很清楚,她自欺欺人不了多久。 烦躁地锤了下床面,朝阳将脑袋埋在被子里。 门外的风有点凉,萧君泽走得匆匆忙忙的,连门都忘记关了。 朝阳懒得起身去关门,翻来覆去想要将噬情蛊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 窗外还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淅淅索索地砸着窗沿的雨遮。 朝阳现在的住处就在萧君泽正宫内殿的后院,是贴身宫女的住处。 房间很干净,萧君泽登基后便将所有宫女支开,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入睡。 翻来覆去,听着窗外的雨声,朝阳很不情愿地承认,她失眠了。 而且,噬情蛊一直在折腾她。 阴雨天的缘故,骨头如同浸泡在醋缸里,酸痛得厉害。 烦躁地起身,朝阳忍无可忍。 这些噬情蛊就好像能让她精神崩溃…… 幽怨的下床,朝阳光着脚丫踩着雨水往萧君泽正殿跑去。 …… 殿内。 萧君泽刚一个人沐浴回来,连太监侍卫都未曾惊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 松了口气,吹着窗外的冷风,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这无异于扬汤止沸。 咬了咬唇角,这噬情蛊可真够折磨人的。 躺在床榻上,萧君泽就差念清心咒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 算了算了,他能忍。 视线深沉了些,萧君泽看着床幔发呆,今日大臣又提及充盈后宫之事了。 皇后失察,小皇子病逝,如今冷宫又走水,后宫空置无一人。 身为帝王,理应绵延子嗣才能保证朝堂国运安稳。 可他,并不想。 “阿泽,这世间最难得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皇亲贵族,爱情从来都是自私和唯一的东西。” 长孙皇后曾经说过,爱情很自私,根本无法同时分给多个人。 所以帝王是无情的,后宫女人众多,却要做到雨露均沾。 如若真的独爱一人,又怎么舍得她在众多女人之中争宠,郁郁而终。 先帝曾经发誓只爱长孙皇后一人,并且承诺在登基称帝之后,便想办法废除后宫制度,一夫一妻,携手共创天下。 可后宫前朝相辅相成,太多的身不由己逼得先帝不得不将各权臣之女纳入后宫。 最初的开始,先帝曾经承诺,仅仅只是权宜之计,在朝堂稳固之后一定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慢慢的,人是会变的,心也在改变。 被权利和贪婪腐蚀了太久,哪里还有人会记得自己的初心。 “阿泽,母后不希望你做皇帝,母后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 在长孙皇后眼中,帝王虽是权势的象征,虽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方向,可帝王却是孤独的。 因为他注定会失去挚爱。 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男人,流连花丛,雨露均沾。 “咔……”内殿的门被推开,朝阳抱了一床薄薄的被子,闯进萧君泽的寝宫。 萧君泽回神,蹙眉坐了起来。 看清来人是朝阳以后,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但却还是保持冷漠。“好大的胆子,半夜三更闯入朕的寝宫,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朝阳什么都没说,只是警告地瞪了萧君泽一眼,在床榻边铺上薄被,打了地铺。 烛火被熄灭,萧君泽坐在床榻边扬了扬嘴角。 他似乎猜到朝阳会来。 因为他发现了噬情蛊的一个小秘密。 只有两人相距不远的时候,才能感到心安,才能安抚毒蛊休眠。 但如若其中一人无法入眠,整日忧思感情之事,另一人也会跟着失眠和心绪烦乱。 蜷缩在地上,朝阳抱紧自己。 原来靠近萧君泽,骨头的酥痛感,真的会慢慢消失。 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朝阳睡得格外踏实。 噬情蛊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被激活……宿主的心根本不受控制地对方。 第519章 长孙无邪想要做什么 尽可能快的找到解决噬情蛊的办法,她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 看着朝阳蜷缩在地上睡着,萧君泽才将人抱到床榻上。 一夜未眠,萧君泽始终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秋雨。 民间俗语,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过去了,天就要冷了。 半夜,萧君泽给朝阳盖了几次被子,一夜守着她,毫无困意。 …… 京都。 木景炎回来的消息在奉天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 很多人将木景炎神化,所传的谣言比神仙还要丰富。 “你们听说了吗,那战神木景炎其实根本没死,他回来了,而且要大婚。” “听说战神要娶的女人凶神恶煞,长得如同夜叉。” “谁说的,传闻战神都被那女人的美貌所折服,貌若天仙!” …… 街道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木景炎和宁河的婚事。 大婚的消息高调且毫不掩饰地昭告了天下。 这是木景炎欠了宁河的,也是他要补偿给宁河的一个身份,一个光明正大的位分。 酒楼之上,长孙无邪嘴角透着邪气的笑,伸手将一个纤弱的女人困在怀里。“义父……你听,全城的人都知道木景炎还活着,这是您当年的功劳吧。” 薛京华全身紧绷,呼吸急促地僵硬了身子。 长孙无邪,这个曾经同样年少成名的晚辈,如今却变成了……让她恐惧的恶魔。 “木景炎要大婚了,可惜啊……他娶的人,不是义父您。”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像是知道薛京华在想什么。 薛京华惊恐的深呼吸,现在的长孙无邪对她来说早就已经是个看不透也摸不透的存在。 她甚至不知道长孙无邪到底想干什么。 如若说他想要这奉天,那这次萧君泽从西域回来……这么好的机会,他却并没有过多出手。 而是在知道木景炎回来以后,迅速改变了计划。 “你到底,想要什么……”薛京华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现在?”长孙无邪笑了笑。“想要你……” 薛京华的身体越发僵硬,屈辱的雾气在眼眶凝聚。 在她眼中,长孙无邪只是个孩子,还是个晚辈。 被他这般羞辱,她的自尊根本承受不住。 深吸了口气,薛京华看着楼下的街市,若是就这么跳下去,仿佛一切都解脱了。 长孙无邪似乎看透了薛京华的心思,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她的长发。 在长孙无邪这里,薛京华只能穿女装,这么多年从未穿过女装,让薛京华的身体仿佛戴上枷锁和烙印。 “义父,死亡并不是解脱,无邪可是提醒过您……” 抬手扯住薛京华的发丝,长孙无邪强迫薛京华靠在自己怀里与他对视。“薛神医,你既然是归隐山神医的弟子,就一定知道噬情蛊的操控之法吧?” 薛京华的喉口像是瞬间被人捏住,视线和呼吸都在发颤。 “我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啊!” 薛京华的话还没有说完,长孙无邪伸手将人横抱,走回房间,摔在了床上。“义父最好想清楚再说……” “长孙无邪!”薛京华声音更咽,已经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义父,你现在还有机会。”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他知道噬情蛊无解,但却可控。 手指扯开薛京华的衣带,长孙无邪威胁的意味越发浓郁。 噬情蛊是西域暗魅楼的创始人炼制的一种蛊毒,她在被心爱之人辜负以后,偏执疯狂。 而帮她炼制这种蛊的人,就是归隐山的神医。 “我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没有人清楚。”薛京华声音更咽,眼眶红肿地恳求长孙无邪,不要继续羞辱她。 长孙无邪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快速捏住薛京华的下巴。“义父不打算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薛京华摇头。 长孙无邪是真的疯了…… 他想利用噬情蛊,控制朝阳还是萧君泽? 目前为止,萧君泽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噬情蛊在萧君泽体内发作,长孙无邪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薛京华眼底寒意越发深邃,手指用力扯断薛京华的内衬。 “长孙无邪!你疯了……” …… 裕亲王府。 沈芸柔败落,刺杀萧君泽的事情也告一段落。 裕亲王府外有重兵把守,除了萧承恩,王府基本已经空了。 “王爷,您快逃吧,陛下若是反应过来……”老奴想要劝萧承恩离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君泽一旦掌权,就算萧承恩现在没有谋反的心,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去账房支银钱,你也走吧。”萧承恩淡淡地说了一句,遣散了王府所有的奴仆。 扫地的老奴是在他刚册封亲王的时候便入府的,萧承恩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个老人,却没想到他会是最后一个走的。 “哎,老奴年纪大了,不走了,留在王府,扫撒一下尘土……”老人摇了摇头,拿着扫把继续扫地。 萧承恩也没有多说,人心的薄凉,他早就体验过了。 如今萧君泽掌权,朝中趋炎附势之人已经开始弹劾他了。 他也再无心思将奉天搞乱,不过是想争口气罢了。 曾经的意气用事害死了苏婉儿,也害了苏家…… 他如今已经没有力气继续争夺了。 萧君泽想如何,便如何他。 他不会逃。 “王爷……”院落沉寂,青鸾一身果绿色的衣衫,站在树下。 “你还回来做什么?”萧承恩冷声开口。 “只是想来劝您,萧君泽掌权已成大局……”青鸾想让萧承恩看明白,就算不臣服,至少不要再挣扎。 “滚。”萧承恩冷眸看了青鸾一眼,再次开口。“看到本王如今如此狼狈,你满意了?” 青鸾垂眸,手指用力交缠在一起,她不是这个意思。 “青鸾只想问王爷一个问题……”青鸾深吸了口气。“王爷真的对青鸾……没有半分感情吗?” 青鸾的心很疼,她紧张地想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要萧承恩说有过一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承恩身后陪他赴死。 “本王从未爱过你,你在本王眼中,不及婉儿半分。南疆的控蛊女,难道不是生来便被人玩弄的?”萧承恩冷笑。 他说的话很难听,他只想让青鸾离开,不要再出现…… 只有这样,萧君泽才能留青鸾一命。 “啪!”青鸾呼吸发颤地给了萧承恩一个耳光,颤抖着呼吸后退,单膝下跪。“王爷,青鸾……在此别过,愿王爷一生顺遂,完事如愿。此生……不复见。” 字字沉重地说完,青鸾起身离开。 她与萧承恩,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第520章 木怀成对朝阳的情愫被发现 青鸾刚走,萧君泽的圣旨就到了。 禁军统领亲自带人前来。 萧承恩冷笑,慵懒的站在院落中,他知道萧君泽不会放过他。 这一次,他也没有打算反抗。 只要萧君泽能放过青鸾。 视线有些不舍地盯着青鸾离开的方向,萧承恩沉默了许久才回神。“不知道陛下有何旨意?” …… 皇宫,御书房。 朝阳端着茶点推门,看了眼一脸阴沉的萧君泽。“陛下昨夜没有睡好?” 萧君泽哼了一声,撇开视线。 根本没睡。 “陛下在纠结什么?”朝阳和普通宫女一样,打扫着地上散落的草纸。 “萧承恩的信。”萧君泽将信拿给朝阳。 昨天夜里,萧承恩让人送来的密函。 “萧承恩?”朝阳一愣,不知道萧承恩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他……”可信件中,萧承恩只提及了青鸾,希望萧君泽能放过青鸾,也放过裕亲王府的所有人。 裕亲王府,死他一个,足以。 “陛下已经有答案了吧?”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斩草除根。”萧君泽冷眸起身,有些倦意了。 “陛下不会这么做……”朝阳垂眸,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萧君泽不会这么做。 她甚至连求情的必要都没有。 萧君泽,他喜欢感情用事,有时候是弊端,但有时候也是好事。 毕竟,人有七情六欲,喜欢感情用事的人,好像更有血有肉。 “我以为,你会为萧承恩求情。”萧君泽苦涩地说了一句。 兄弟之间,到了今天这一步……其实是一种悲哀。 “我为什么要为萧承恩求情?”朝阳一脸不解。“你为什么总是以为我怎样?” “这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吗?”萧君泽有些恼羞,他只是下意识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测朝阳的想法。 “陛下,是朝阳错了。”朝阳低头认错,能屈能伸得很。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出去站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开!”萧君泽让朝阳在殿外守着,自己想要休息一下。 他有些困意了。 朝阳点了点头,萧君泽从来都是这么阴晴不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站在外面就站在外面。 见朝阳没什么情绪变化,萧君泽下意识躲在窗边看了一眼。 朝阳真的站在院落的银杏树下,捡着地上的银杏叶,好像没有生气。 松了口气,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 原来,只是这么平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心安。 …… 裕亲王府。 “陛下有旨,裕亲王参与谋反,其罪可诛,但念及手足之情,撤亲王爵位,贬为晖城太守,镇守边关将功补过,若再有任何异常举动,杀无赦!” 禁军统领收了圣旨,看了萧承恩一眼。 显然,萧承恩并没有缓过来。 萧君泽没有杀他,只是贬他去边关三十二城? 呵……萧君泽,想做什么? “赦苏家流放之人,可随在晖城团聚。”统领最后说了一句,将圣旨放在萧承恩手中。 沉默了很久,统领离开在又提醒了一下。“裕亲王,陛下对您……仁至义尽,您好自为之。” 萧承恩单膝跪在地上,手指僵硬中还透着丝丝麻意。 仁至义尽…… 哈,当初苏家是因为他才造反被流放,苏婉儿也因为他的冲动而被杀…… 追根究底,如若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冲动和幼稚,又怎么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和身边拥护他的人都受伤。 不过,萧承恩想不明白,让苏家人与他在晖城相会,难道就不怕他们密谋继续造反而留下隐患吗? 还是说萧君泽在等什么机会,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不对……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当初他坠崖失忆,恢复记忆以后以为萧君泽会报复苏家,满门抄斩……没想到只是流放。 无力的笑了一下,萧承恩是在嘲讽自己。 是不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将萧君泽也想象成什么样的人。 他已经无力去争夺那个皇位了,无论萧君泽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 皇宫,御书房院落。 朝阳捡了一堆树叶,认真地编着花儿。可能是累了,朝阳趴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昨夜她明明睡在地上,可醒来以后却睡在萧君泽的床上。 其实朝阳知道萧君泽的小心思,故意刺激噬情蛊,让她乖乖前去睡在内殿。 只是她懒得揭穿萧君泽而已。 “朝儿……”木怀成入宫,见朝阳趴在树下睡着,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即使朝阳易容,换了身份,可木怀成还是能一眼认出朝阳。 她身上总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光晕,让木怀成无法移开视线。 朝阳睡得很沉,木怀成靠近都没有醒来。 想来是对木怀成的信任感太强,如若是陌生人,怕是早就醒了。 抬手将朝阳树上的枝叶摘落,木怀成的视线深邃专注。 如若就这样看着她,似乎就已经感觉很幸福。 可谢御澜说得对,他对朝阳的感情……注定是悲剧。 他是朝阳的兄长,也只能是兄长。 可每一次看向朝阳的眼神,木怀成都是灼热而无法掩饰的。 “你来了。”身后,萧君泽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外衣。 他原本是想给朝阳披上外衣的,可刚走出内殿就见木怀成专注的看着朝阳。 萧君泽不是傻子,木怀成的视线太过灼热,仿佛要把人烧出一个窟窿来。 “陛下!”木怀成显然有些慌,惊慌转身,单膝跪地。“陛下……末将前来复命,边关来信,蛮族趁机欺扰我奉天边关百姓,臣愿亲自前往嘉隆,镇压蛮族。” “嗯,这件事朕也在考虑。”萧君泽点了点头,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你叔父的婚事在即,关中军已经镇守,一切等大婚之后再走也不迟。” “是……”萧承恩低头应允,心跳却异常慌乱。 “哥哥。”朝阳醒来,就听见萧君泽和木怀成的对话。 木怀成要去边关复命了吗? 身为将军,戍守边疆是他的职责。 只是有些不舍。 “朝儿……”木怀成眼神闪躲。 朝阳有些疑惑,不知道木怀成为什么慌乱。 “柔然使臣前来,要求带回阿图雅,不知怀成怎么看。”萧君泽压低声音,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及。 他承认,他有私心。 因为他知道,朝阳对木怀成的信任程度,远远超过自己。 而木怀成也一直因和朝阳的兄妹身份而压抑自己对朝阳的感情…… 如若有一天,木怀成和朝阳都知道他们并非亲生兄妹…… 第521章 木怀成求娶阿图雅 萧君泽不敢想,他在害怕。 “以柔然的秉性,阿图雅这种被退回的和亲公主,必死无疑……”木怀成再次跪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知道萧君泽这是在点他。 “此番回京,臣对阿图雅公主颇有改观,心生情愫,若是陛下肯赐婚,臣……想求娶阿图雅。” 院落的空气有些凝结,木怀成的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但却如同上战场一般,视死如归。 谢御澜说得对,他不能继续下去了…… 若是有一天,他对朝阳的感情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朝儿会怎么看他? 她最信任的兄长,居然是怀着这种龌龊心思的人。 他不能忍受……朝阳对他一丝一毫的失望。 “哥哥……”朝阳惊讶地看着木怀成,抬手捂嘴。“哥,你与阿图雅?” 震惊了许久,朝阳有些开心,阿图雅虽然刁蛮,但内心的本质不坏,只是苦了哥哥要面对这么个刁蛮公主。 但哥哥能成家生子,朝阳还是为他感到开心的。 木怀成的手指握紧到发白,低头没有回答。 “阿图雅是柔然公主,足以配得上我奉天统帅,朕便将阿图雅赐婚于你,择日便是吉日,与叔父木景炎同日大婚,双喜临门。”萧君泽允诺了,而且透着丝丝急迫。 木怀成能感受到,萧君泽是故意如此…… 垂眸低头,木怀成抱拳。“谢陛下。” “哥,那阿图雅虽然刁蛮些,但内心是善良的,哥哥……” “臣家中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没等朝阳说完,木怀成便起身,径直离开。 朝阳惊愕地看着木怀成,心情不好? 没有追上去,朝阳有些失落,有了嫂嫂哥哥都变了…… 不过朝阳还是替木怀成开心的,希望木怀成能幸福。 看着木怀成离开,萧君泽握紧的手指也慢慢松开,因过于紧张,手指的血液在慢慢回流。 他……是不是做错了…… 如若将来朝阳知道,必然会怨恨他。 曾经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欺骗朝阳,可因为一个谎言……他却用了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为了得到和留下朝阳,他利用这种方式彻底断了木怀成对朝阳的念头。 他,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同木景炎一起大婚,会不会有些仓促?”朝阳有些不明所以,但总觉得萧君泽是不是过于着急了些。 “朕这么做……是给柔然王一个定心丸,好让柔然王不要为难阿图雅的母族……”萧君泽眼神闪躲,下意识找了一个借口。 “是吗?”朝阳眯了眯眼睛。“陛下对阿图雅这么上心?这心口都开始刺痛了,这么不舍得,别赐婚啊,留在后宫不就好了?” 朝阳呵了一声。 萧君泽回头看着朝阳,视线复杂。 朝阳被萧君泽盯得莫名其妙,她能猜透人心,却看不透萧君泽此刻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只有想到你,心口才会痛……”萧君泽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心情复杂的转身,回到内殿。 朝阳想要说些什么,可跟上去就被萧君泽关在了门外。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萧君泽拒之门外了。 朝阳无奈,伴君如伴虎,只能转身在院子里溜达。 思索地看着昏暗下来的天色,朝阳在猜想木怀成是怎么看上阿图雅的。 以她对哥哥木怀成的了解,边关不稳不成家,那得是爱极了阿图雅才能让哥哥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 看来,她这个未来的嫂嫂,有点意思啊。 不过,朝阳相信木怀成的眼光,不会差。 只是萧君泽…… 她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他了。 “陛下,众大臣前来觐见,这天色已晚……”阿茶走到门外,小声禀报。 萧君泽没有应声,走出内殿,脸色依旧暗沉。 他知道这些大臣是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跪求他尽快充盈后宫,绵延子嗣,稳固萧家的江山社稷。 “这里你不必候着了,下去吧。”萧君泽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将朝阳支开。 朝阳拿着银杏叶编的花束,沉默了片刻,恭敬退下。 萧君泽,心情不是很好,她能感受得到。 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心口,朝阳走了几步又偷偷溜了回去,藏在假山后。 “陛下!老臣前来觐见。” 以张阁老为首的老臣都跪在地上,行大拜礼。显然,他们在给萧君泽施加压力。 “张阁老年事已高,本已退隐归山,怎又将您拉了出来?”萧君泽的怒意浓郁,责备地看着众朝臣。 张阁老是先帝的心腹之臣,若不是归隐得早,怕是也已经遭到了沈芸柔的毒手。 这些人将张阁老拉来,是想给他下马威? “陛下,老臣日日在家祈祷,听闻陛下平安归来,心情激动不能眠,一定要来看看陛下。”张阁老很开心,眼眶还泛着丝丝泪花。 先帝的心思终究没有白费。 “阁老快快起身。”萧君泽亲自将张阁老扶了起来,示意阿茶赐座。 阿茶很有眼力劲儿,已经将椅子搬了过来,给张阁老赐座。 “陛下,我听几个后生说,陛下这后宫空置……”张阁老是真的关心萧君泽。 萧君泽也无法让怒意波及老臣。“阁老过于忧虑了。” “陛下,后宫朝堂从来相辅相成,陛下只有子嗣绵延,才能让我奉天龙脉不断啊……”张阁老在恳求萧君泽充盈后宫。 “陛下,您就听臣一句劝,早日重新立后,才能让奉天和朝堂稳固啊。” “陛下,立后之事乃是社稷大事,不能再拖啊!” 众朝臣再次跪地,求萧君泽立后,充盈后宫。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手指一根根发出响声。 假山后。 朝阳的身体僵硬了下来,垂眸看着地面,心情很复杂。 萧君泽,是要立后的。 他与胤承都是帝王,根本身不由己。 立后,充盈后宫,留下子嗣,是他们无法抗拒的事情。 萧君泽,又能如何?只能妥协罢了。 苦涩地笑了一下,朝阳摇头想要离开。 萧君泽已经将她支开,她又何必在这偷听…… “陛下,求您收回成命。” “陛下,老臣也是听闻……您要改了老祖宗的规矩,不设后宫……陛下,万万不能犯傻,江山社稷,不能后继无人!”张阁老的情绪有些激动。 朝阳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惊愕地回头,透过假山的缝隙去看萧君泽。 他居然……当着众朝臣的面说不设后宫? 他疯了? “阁老,这奉天,不是朕一个人的天下,也不是萧家一家的天下。朕虽不设后宫,但奉天万千子民,优秀者比比皆是,我奉天又岂担心后继无人?” 朝阳的呼吸开始灼热,视线也始终都在萧君泽身上。 难怪,连隐退的张阁老都亲自来了。 原来,萧君泽这般冲动…… 怎么能说出不设后宫这样的话。 “朕不愿后宫三千,扰朕治国的心,若有心意相通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522章 萧君泽想要的盛世 张阁老惊愕地看着萧君泽,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人年纪大了,这身体和心都跟不上了。 他就算心在朝政,也无力改变太多了…… “陛下长大了……”摇了摇头,张阁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陛下,可否准老臣单独与您聊聊?” 萧君泽点了点头,让阿茶扶着张阁老进了御书房。 殿门被关上,所有跪在外面的大臣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若是执意如此,那奉天不稳啊。” “陛下既没有立后的心,又没有充盈后宫的意愿,你我强迫也无用啊。” “陛下如此,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有什么隐疾?” “刘大人慎言!” 几个大人小声嘀咕,一个个吓得都不敢抬头。 假山后,朝阳没走,一直靠在角落里,有些无力。 一生一世一双人。 帝王,怎可能抵得住诱惑,真正做到如此。 只是,萧君泽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难得。 …… 内殿。 “陛下,您可是为了长孙皇后当年之愿……” 张阁老是三朝元老,忠心跟过先帝,也曾经欣赏长孙皇后的仁德和聪慧。 当年,先帝后祭天大典,长孙皇后当众说过,她愿意先帝共携手,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先帝,并没有履行这个承诺。 “不全是。”萧君泽摇头。“阁老是否明白,后宫前朝相辅相成,可同时弊端也大过优势。朕以为,如若后宫不再与前朝纠葛,皇后一人专心治理家国,封女官,治天下,夫妻同心,岂不更是盛世之兆?” 萧君泽想过,前朝后宫分治合理,纵横捭阖,利弊相持。帝后共同治理天下,携手同心,女子才德也能发挥极致,不似如今这般被困深宫,香消玉陨。 张阁老越发震惊的看着萧君泽,这少年皇帝给他的震撼倒是不少…… 只是,帝王心思多变,今时今日如此,他时他日未必便是这等想法。 “陛下说服老臣容易,可朝中百官众多,改革新制,绝不在一朝一夕。”阁老叹了口气,这不是一件简单和容易的事情。 萧君泽点头,他自然知道。“朕自会为了革新而努力。” “陛下,当初先帝也曾说过与您相似的话语,只是他未能做到。”阁老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愿陛下不忘此时之心。” 奉天的未来本就动荡,天下早已战乱不断。 革新,未必是坏事。 只是,很难。 这些朝臣,天下百姓,凡被触及利益之人,皆会搅乱昏睡,让这变革百般受阻。 到时候,有几人能一直坚持下去。 张阁老很矛盾,既希望萧君泽碰壁便心死,一门心思放在社稷之上。又希望看到萧君泽成功,在他有生之年,看到一个全新盛世。 “阁老,如今天下战争四起,贵族欺压百姓,无权之人饶是能力通天也无法被发掘重用。朝中大臣私相授受中饱私囊,无能之辈混杂朝堂,如同跗骨之蛆,危害深远。” 萧君泽看得长远,这样下去,朝堂会被拖垮,家国会被污染,百姓会被殃及,民众怨声载道,起义军揭竿而起,各地动荡不安…… “阁老您是前辈,是三朝元老,您家中也有女儿,听闻您的大女儿才华横溢从不输于男子,难道作为父亲,您甘心让自己如此才学的女儿被这后宫掩盖光芒,一生不能发挥其真正的价值?” 萧君泽将问题扔给了阁老。 众所周知,张阁老家未有男丁,唯有三个女儿,各个才华出众,大女儿更是三十有八,待字闺中终身不嫁。 如若奉天对女人的尊重跨越传统,那也许她们的价值会让这个国家受益更多。 “陛下……老臣,想活着看到您所说的盛世。”张阁老双手抱拳,冲萧君泽大拜。 萧君泽赶紧将张阁老扶了起来,淡淡一笑。“若是阁老肯支持,朕相信盛世恢弘指日可待。” 阁老叹了口气,此番是来规劝陛下的,反倒被陛下说服。 “陛下,此路艰难,这殿外跪拜之人……”张阁老想看看萧君泽的聪慧,是不是能配得上这盛世宏愿。 萧君泽的眼底这才闪过一丝笑意。“阁老请。” 殿外,门刚打开,天鉴殿的大臣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跪在众人之前。“陛下,出大事了!” 萧君泽故作淡定,微微蹙眉。“何时如此惊慌?” “紫薇星动,天下动荡,这是奉天大凶之兆啊!” 天鉴殿大臣的话音刚落,跪着的一众大臣都变了脸色。 后宫选秀之事终究比不得家国大事,若是国家都没了,充盈后宫还有什么用! “紫微星一直颤动,会如何?”张阁老也惊慌问了一句。 “回阁老,紫薇星动,帝出东方,这是天下大一统之兆,陛下乃是帝王之星,天下共主之选,理应将心思放在天下,若是能一统四海,踏平九州,将是我奉天无上之功!” 天鉴殿之人赶紧磕头,重重恳求。“陛下,此乃乱世之机,失不再来,求陛下以天下为重,切莫因琐事纷扰心神!” “陛下,上天旨意,天府星稳,在天下大成之前,您的后宫只需以为正宫星相辅相成,切莫让余晖掩盖天府之光!” 天鉴殿的一席话,明显在告知所有人,天下动乱,此时是灾难也是机会,萧君泽还年轻,抓住此次的机会便能带着奉天成就一番大事业。 而后宫女人,有皇后正宫一人便可,多添之人便是扰乱正宫,魅惑君王之妖,奉天危以。 所有大臣面面相觑,憋得脸色灰白,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朝堂之人多愚昧传统之人,暂时压制他们,只能利用他们的敬畏之心。 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已经大乱,若是不停天鉴殿的话,强行求陛下充盈后宫,出了任何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陛下……陛下年轻力盛,确实……确实应该以家国大事为主,陛下英明……”已经有人开始动摇。 见有人先开了口,剩下的人也都不再说话。 张阁老都已经默许了,他们更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众位大臣就先回去了,朕心在天下,担忧百姓,边关受蛮族侵扰,战乱不断,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望众位大臣与朕同心,共同抵御外邦。” “陛下英明!” 众人跪拜,悻悻离开。 张阁老无奈地笑了一下,冲萧君泽摇头。“陛下,天鉴殿既然有上天的旨意,那陛下的宏愿便应无惧风雨。” 说完,张阁老也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 萧君泽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开才松了口气。 这主意是星移出的,至少能让这帮老臣消停一段时间。 第523章 哥哥快些追回姐姐 御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萧君泽站在院落看了眼桌案上的银杏树叶。 朝阳在这里认认真真地捡树叶,玩的什么? “陛下,今日有几个宫婢嘴杂,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阿雅小姐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阿福走了进来,请示萧君泽如何处理。 萧君泽蹙眉,知道宫中的流言蜚语还未清除干净。 “杀鸡儆猴,不可轻饶。”萧君泽径直走出院落,往阿雅住处走去。 他醒来以后,还未曾就好好陪陪阿雅。 一是避嫌,二是怕流言蜚语伤害到阿雅。 阿福松了口气,跟在萧君泽身后。“陛下……有句话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看着阿福。“你在这宫中也是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 “陛下……老奴只是不想让您被那些流言扰乱心神。这背后之人就是想要看您被流言影响,您……”阿福壮着胆子开口。 他在宫中也有些人脉了,自然知道陛下让人在调查当年长孙皇后私下生女的消息,并且在查找那个女孩。 阿福不确定帝王的心,只能暗中阻拦。 他答应了长孙皇后,也答应了朝阳,自然要保护好阿雅。 阿雅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阿福……”萧君泽停下脚步。 阿福有些惊慌,赶紧上前。“陛下,阿福在。” “有些事情,真不问,便是想给你留条活路,你明白吗?”萧君泽说得深意。 阿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明白…… 萧君泽为了查当年的事情,将宫中所有与长孙皇后有关的老奴都盘问了一个遍,治罪的治罪,换人的换人。 他是长孙皇后身边的奴才,自然知道得最多。 可萧君泽始终没有让人盘问他,便是给了他活路。 因为萧君泽知道,阿福若是不想说,就算是治他欺君之罪,要了他的老命,他也是不会说的。 阿茶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又快步追上了陛下,什么都不敢说。 阿福始终跪在东苑外,就算萧君泽没有惩罚他,他自己也要惩罚自己。 这是欺君,这是大不敬。 …… “嗖!”一声,萧君泽还未靠近东苑,一个人影就冲了出来,挂在了萧君泽身上。 萧君泽蹙了蹙眉,看着满眼委屈的阿木…… 平日里都是阿雅挂在他身上,小姑娘家家的,他也就纵容了。 这阿木……都快成年的蛊人了,一个人能干翻皇宫羽林卫,挂在他身上一脸求救,这是什么表情…… 很违和,又看起来很可怜。 “呜呜……”阿木发出呜咽的声音,求救地看着萧君泽。 经过这次沈芸柔的刺杀,阿木对萧君泽越发信任。 因为萧君泽救了阿雅,是用他自己的命来换的。 阿木委屈巴巴地躲在萧君泽身后,指着自己的脑袋,恳求萧君泽救他。 萧君泽这才忍不住笑出声,能将杀戮工具逼迫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毒谷小霸王阿雅了。 “哥哥!”阿雅手里还拿着朱钗,分明是要强迫给阿木梳头穿女装。 阿木向来听话,阿雅开心的事情他都会答应。 可阿雅无聊就给阿木换女装,还给他上胭脂水粉和朱钗,阿木被铜镜里的自己吓到了,就产生了阴影…… “阿雅,别欺负阿木。”萧君泽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要珍惜身边对你好的人。” 肯不顾生命又心无杂念只想对她好的人,只有心智不全的阿木了。 阿雅无聊地挂在萧君泽身上,如同人形挂件。“哥哥不来陪阿雅,阿雅无聊。” 萧君泽为了阿雅的安全考虑,不让她离开东苑。 “等哥哥将宫中的事情处理好,就带阿雅去找木家哥哥玩儿,好不好?”萧君泽对阿雅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那股子耐心就好像浑然天成。 毫无违和感。 “哥哥,阿雅偷偷告诉你,朝阳姐姐在皇宫里。”阿雅以为朝阳是偷偷易容留在皇宫,不让萧君泽知道。 她现在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萧君泽笑了一下,刮了下阿雅的小鼻子,很赞赏地冲阿雅眨了眨眼。“还有什么朝阳姐姐的小秘密,告诉哥哥。” “朝阳姐姐和哥哥体内有一模一样的小虫虫。”阿雅深意的看着萧君泽的心口,小小的手指慢慢触碰。“这个虫虫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安静,它们分开太久,就会狂躁不安。” 阿雅是天生控蛊的天才少女,她对蛊虫的感应极强,仿佛能与万蛊共情。 萧君泽愣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朝阳突然回来找他……是不是为了安抚蛊虫。 如若没有这噬情蛊,朝阳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一时之间,萧君泽内心百感交集,他居然有些庆幸,庆幸有噬情蛊在。 “哥哥,朝阳姐姐必然与哥哥心意相通,那个小虫虫才会到哥哥体内的哦。”小阿雅说的神神秘秘,冲萧君泽笑着眨了眨眼睛。“哥哥什么时候娶姐姐做媳妇儿?” 萧君泽再次点了下阿雅的鼻尖。“你少给哥哥添乱,别欺负阿木,乖乖吃饭,哥哥就再努努力。” 阿雅一脸委屈,没有说话。 “哥哥,阿雅会好好听话的,你把朝阳姐姐追回来吧。” 萧君泽笑了笑。“好。” …… 离开东苑的时候,阿福还跪在原地。 阿福不肯说阿雅听到了什么,阿雅也没有跟萧君泽告状。 萧君泽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他不敢,也不愿意去多想。 女孩,五岁左右,送去南疆…… 阿雅…… “陛下,您回寝宫,还是御书房?” “御书房。”萧君泽不想回去,暂时……不想面对朝阳。 他想一个人先静一静,最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是自己想太多,一定是。 阿雅是老者的孙女,是扶摇的妹妹,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推开御书房的门,萧君泽让阿茶先退下。 一个人走到御案旁,脚步突然僵住。 手指有些发麻的拿起桌上的两只黄色花朵,是用银杏树叶和细长树枝扎成的花朵。 一看,就是朝阳放在这里的。 无奈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心口微微有些暖意。 回身,就看见朝阳站在门外。“陛下想不想喝点酒?” 朝阳脸上还有泥泞,身上也满是泥土,手里提着两坛子酒。“是我入厉王府的时候,埋在树下的杏花酿,要……” 朝阳出宫了,偷偷将酒挖了出来。 萧君泽眼眶泛红,朝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 用力将朝阳拉进怀里,吻了上去。 第524章 宁河为木景炎再受折磨 城外,竹屋。 “北柠,你说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我该信他吗?”坐在铜镜前,宁河声音有些沙哑。 “师父,您已经信了。”北柠像以前一样,给宁河梳头,小心翼翼地捋顺她的长发。“萧君泽赐您姓名,冠他之姓,这不是师父想要的幸福吗?” 宁河的手指麻了一下,坐在铜镜前苦涩地笑了一下。 她其实很怕,怕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你说,中了归隐之毒,活在梦魇中的人,会不会……不是木景炎,而是我。” “师父,您跟柠儿说过,人生如梦,一条路走到黑又如何,但求不悔。” 北柠用一只朴素的竹簪随意挽起宁河柔顺的长发,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北柠感慨。“还好,师父未老,他回来了……” 只要师父幸福。 “老了……”北柠无力地笑了笑。 十几年的光阴,就算这容颜未老,心也已经沧桑老去。 千疮百孔…… 抬手轻轻触碰那道疤痕,宁河深吸了口气。 从前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脸,只为与白狸彻底区分开来。 可现在,她却有些后悔了。 如若木景炎真的爱她,那木景炎值得更好的一切,至少是毫无瑕疵的,而不是被众人诟病的。 “柠儿,我记得……离开南疆时,带走一只血蛊。” 北柠整理着宁河长发的手突然僵住,呼吸和眼神都在发颤。“主人,您想都别想……” “现在就开始不听我话了?”宁河蹙眉,脸色一沉。 北柠下意识后退。“我……柠儿不敢。” “可是师父,血蛊虽然有生肌去疤的功效,可它会啃食骨血,生不如死。”北柠摇头,她不能…… “血蛊命短,不过一夜而已,忍过去便好。”宁河起身,眼神毫无波澜。 她的疤痕,不仅仅在脸上。 她这满身的伤疤……也不想再留了。 “师父,您身上的疤痕太多,太疼了。”北柠哭着摇头。“肌肤再生的痛苦,不比断骨重续差。” “你还小,你不懂。”宁河嘲讽地笑着自己。 北柠还小,不懂情爱。 经历了也许才会明白,义无反顾,赴汤蹈火。 伸手接过北柠手中的血蛊,宁河起身,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衫。 铜镜中,胸口那道疤痕触目惊心。 那是木景炎当年给她最致命的一剑…… 也是当年让她心死的一剑。 眼眶已经泛红,宁河自己都在骂着自己没有出息。 可她,就是这么没有出息的女人了。 那时候的心死,居然能这般轻易地重新点燃。 “帮我拦住木景炎,明日清晨之前,我不见任何人。”将血蛊喂入肌肤,宁河隐忍地闭上双眼。 眉心紧蹙,疼痛感如同万蚁噬心。 疼…… 撕裂感,好疼。 疤痕是比好皮肤更敏感的地方,那些地方的疼痛仿佛被无限放大。 北柠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值得吗? 她不懂情爱,只知道木景炎伤了师父。 …… 院落。 木景炎从木家回来,想见宁河。 “师父说她不见任何人。”北柠眼眶红肿,抬手拦住木景炎。 木景炎看了宁河一眼,显然她哭过。“她……” “师父很好,也不会逃婚,您今日先回去吧。”北柠别开视线,既然是师父爱的男人,她只能忍。 木景炎什么都没说,只是如同以往一样,守在院落里。 北柠也不阻止,就当他自作自受。 天下着小雨,木景炎不知道宁河是不是还在怪他,但他却始终都在自责。 站在雨中等待,等她愿意出来见自己的那一刻。 北柠咬着唇在屋檐下打扫竹叶,见木景炎站在雨中淋雨,只觉得他是活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北柠气不过,声音都在颤抖。 木景炎握紧手指,始终一言不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师父……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 “你又知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你的孩子……” 北柠的声音在发抖,她一直都清楚,宁河自从收养了她,便一直将对那个孩子的感情转嫁到她身上。 木景炎灰暗的眸子突然凌厉,抬头看着北柠。“孩子?” “师父为了放走你和白狸,代替白狸受罚,那时候……她怀了你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打掉,她有多绝望!” 暗魅楼的地下刑房,当宁河被人绑在刑架上用尽各种刑罚的时候,木景炎在哪? 他带着白狸逃离了奉天…… 即使事出有因,可错了,终究是错了。 …… 房间内。 宁河终究是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手指用力扣着床榻的边缘,隐忍到嘴角流淌血迹。 这点痛,比起当初的折磨算什么? 宁河不停地安慰自己,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想将毫无瑕疵的自己……重新交给木景炎。 傻子,她时常觉得北柠是个傻子。 她明明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可她却一心一意地跟着她。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子。 明知道前方是火坑,也一定要往里面跳。 意识慢慢模糊,脸上的伤疤在被蛊虫啃噬的时候,疼到昏厥。 “嘭!”门被用力推开,宁河的意识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木景炎的身影。 这一幕,是当年她的孩子被生生打掉,她被惩罚到生不如死时,最渴望看到的。 那时候的她,多希望木景炎能突然出现,杀光所有伤害她的人,说…… 小一,我带你走。 可小一……早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用别人身份活着的影子。 “小一……” …… 奉天,皇城。 “夫人,奉天戒备,权势转移到萧君泽手中,变故太大,您不宜久留。” 阁楼之上,白狸安静地看着沈府的方向。 沈清洲居然告老还乡,放权给了萧君泽…… “呵……”白狸苦涩地笑了一下。 她不过是来看看,沈清洲是不是真的要走。 “那马车中就是沈清洲。”手下小声禀报。 看着街道经过的马车,是要搬离京都的沈清洲。 白狸视线有些模糊,呼吸急促地上前了一步。 隐忍地握紧栏杆,她只能如此看着,看着他离开。 马车突然停下,白狸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沈清洲,他真的甘心吗? …… 马车中,沈清洲一直闭目养神。 自从西域关外回来,他整个人越发清瘦沧桑。 “先生,您有何吩咐?” 缓缓睁开眼睛,沈清洲下意识走下马车。 看了眼叫卖栗子糕的小商贩,声音沙哑。“来一斤栗子糕。” 他已经快要忘记了栗子糕的味道。 可他知道,那是白狸入京都之后,最爱吃的奉天小吃。 第525章 朝阳真的选择了释怀 阁楼上,白狸的手指握紧到发白。 他好像……瘦了好多。 “既然不爱了,那便各自安好。”白狸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她也不希望,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把沈清洲再次牵扯进来。 眼眸慢慢深沉,透着浓郁的视死如归。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因为沈清洲已经不爱她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夫人,木景炎大婚,要娶她为妻……” 白狸走着的脚步慢慢停下。“那是她应得的。” “夫人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包括故意将她带去组织,让她与木景炎重逢……” 白狸冷眸看着手下。“不该说的,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是!”手下惊慌点头。 “可有朝儿下落?”白狸更担心的还是朝阳。 不过,这一次……朝阳消失的倒是让她惊艳。 如若连她都发现不了朝阳的去处,那暗魅楼和胤承的人,自然也找不到。 扬了扬嘴角,不愧是她白狸的女儿。 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活到现在。 如若她体内的毒蛊不发作,她可以永远躲下去。 …… 街市上,沈清洲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阁楼的方向。 “先生,该走了。” 点了点头,沈清洲翻身上了马车。 进马车前,沈清洲再次看了眼京都皇城的方向。 这些年,他为了奉天……付出了太多。 “丞相,这就要走了?”身后,有人在等他出城,话语阴阳怪气。 沈清洲看了那人一眼,眯了眯眼睛。 惠州刺史,一个毫无能力又趋炎附势的东西。 沈清洲记得他曾经将此人拒之门外。 那人趾高气扬。“陛下传唤,刘某自当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清洲冷笑,不与疯狗争论。 “丞相就这般输了,甘心吗?”那人不依不饶,走到马车边,非要一探究竟。 沈清洲进了马车,在马车走之前,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除非我沈清洲不想要,否则……没有人能让我输。” 他沈清洲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输。 除了…… 白狸。 …… 那刺史被震慑,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是张狂,可从沈清洲口中说出,却让人无法发颤。 关外,凉亭。 一个一身素衣的女人等在亭中,见沈清洲的马车缓缓驶来,才扶着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走了过去。“父亲。” 沈清洲看了眼护在沈芸柔身后的守卫,淡淡开口。“送小姐去淮安寺。” 沈芸柔眼眶泛红,呼吸急促地看着一如既往清冷的沈清洲。“父亲就不想问问,女儿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沈清洲很清楚,这孩子不是萧君泽的。 “你已经大了,人生由于自己做主。”谁,都无法陪着谁一辈子。 路,都是自己走下来的。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为父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了。”沈清洲放下车帘,示意车夫继续赶路。 眼泪顺着下巴掉落,沈芸柔深吸了口气,不甘心地看了眼皇城。 她沈芸柔,绝对不会就这么认输!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 …… 京都,皇宫。 “陛下,沈清洲带着沈芸柔已经出城。” 黑暗中,暗卫前来禀报。“目前为止,还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继续盯着。”萧君泽冷声说了一句,话语很低。 “陛下……” “嘘!”萧君泽示意暗卫小声些,朝阳喝醉了,才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榻上。 暗卫了然,赶紧退了下去。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 手指轻轻触碰朝阳的唇,今日他吻她……她并没有推开。 是因为噬情蛊,还是她也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心动? “朝儿……”萧君泽叫得无力。 朝阳翻了个身,无意中拉住萧君泽的衣领。 萧君泽一时无防备,重重摔在朝阳身上,又怕压到朝阳,用手肘撑着床榻,两人就那么无限距离地靠近。 近到他能听到朝阳的心跳,感受到朝阳的呼吸。 “萧君泽,继续喝啊……”朝阳醉醺醺地抬手,去揉萧君泽的脸。“萧君泽,你是妖精吗?” “萧君泽……你是疯子。” 萧君泽的心跳在胸腔爆破,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隐忍了许久,萧君泽捏住朝阳不安分的手。“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萧君泽又不敢太过得寸进尺。 俯身亲吻了下朝阳的额头,笑意地再次吻了吻她的唇。 只有喝醉了,才能这么听话地任由他欺负。 厉王府埋藏的杏花酒。 在那场火灾中,并没有被烧毁。 朝阳回去把酒挖了出来,和萧君泽一起喝掉。 这是不是说明,对于过去,她选择释怀了。 “萧君泽,别让我失望……”朝阳声音有些更咽,她也想看到萧君泽口中的盛世繁华。 她突然感觉,那才是她想要的自由。 借着酒劲儿,朝阳翻身将萧君泽压在身下。 迷离又困惑地睁开眼睛,朝阳视线灼热的盯着萧君泽。 萧君泽惊得呼吸都开始凝滞,举双手贴着床榻,生怕朝阳误会。“我……什么都没做。” 他可什么都没干。 许是真的怕了朝阳,萧君泽紧张地吞咽,喉结分明又好看的脖颈诱人地吸引视线。 朝阳显然也被萧君泽的喉结吸引,指尖轻轻触碰喉结的轮廓,俯身一口咬了上去。 …… 屋外还在下雨,夜幕越发昏暗。 城外竹屋。 清冷的笛音传出,北柠半夜如法入睡,坐在山间吹着竹笛。 身上早就已经被淋透,可北柠执拗的不愿意回去。 希望木景炎不要再让师父受到任何伤害。 竹屋内。 烛光泛着暖意,窗中映着两人的身影。 忽然,烛火熄灭,除了宁河痛苦的隐忍声,还有木景炎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木景炎,你为什么不要我……”宁河哭着质问,他为什么不能要她。 当初,她连尊严都不要的时候,木景炎眼神只有冷漠。 “木景炎,你看……疤痕没有了,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和白狸,一模一样了……” 木景炎紧紧地抱着他的小一,呼吸沉重。 无论需要多久才能抚平她身上所有的伤,他往后余生……便只有此事最重要了。 “我爱你……” 他同样,很爱他的小一。 木家满门忠烈,宁愿是在帝王手中,也绝不造反……可当年,木景炎其实已经在宁河和先帝之间,选择了宁河。 小一,在木景炎心中,从来都是沉重的。 第526章 萧君泽欲擒故纵? 皇宫,寝宫内殿。 天昏沉沉的厉害,清晨未见阳光,依旧如同暗夜漆黑。 朝阳手脚并用地抱着身边的人形抱枕,似乎极其没有安全感,不肯松手。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落入水中,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漂浮,只有怀里的一根浮木,再无可以依赖的东西。 萧君泽任由朝阳抱着自己,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安抚地理顺着她细长的黑发,眼底满溢的宠溺。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眼前的场景吧。 可对于萧君泽来说,这种静谧,却只是趁朝阳喝醉以后才有的施舍。 “陛下,该起早朝了……”殿外,是阿茶的声音。 萧君泽蹙了蹙眉,有些不舍的看着朝阳,不忍将她推开。 “陛下……”阿茶有些不解。 “今日阴雨,朕身体不适,允他们递上折子,退下吧。”萧君泽难得自私了一把,不愿上朝,只想放纵自己。 阿茶没有多说,赶紧让人去传信。 陛下体内还有蛊蝶虫卵未曾破茧,原本太医和薛神医是不许他上朝的,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就算萧君泽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可萧君泽沉默了片刻,还是快速起身,走出内殿。 …… 皇城笼罩阴霾,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 木家,府邸。 “成儿,你跟为父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木景澈喝了口茶,蹙眉问了一句。 自己的儿子,他还算了解,之前家里百般逼迫都不能让他成亲,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还是要求娶柔然的嫡公主。 虽说他木家也配得上一个小小柔然的公主,可这件事毕竟上升到家国大事,马虎不得。 如若木怀成对这公主无心,那这场联姻未必是一件好事。 “婚姻大事,虽说父母做主,但你要知道,如若没有感情,婚姻枯燥乏味,反倒会牵扯你的情绪。”木景澈叹了口气,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木怀成。 很显然,自己的儿子对这场婚事并不是满心欢喜。 爱不爱,从眼睛里是可以看出来的。 “儿子只知,娶了柔然公主,对我奉天和柔然的和平,有帮助。”木怀成声音低沉。 “我木家为了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点牺牲也算不上什么……”木景澈蹙眉,虽嘴上这般说着,可牺牲儿子的婚姻来求娶的和平,终究落差感大了些。 “父亲,您爱过母亲吗?”木怀成小声问了一句。 在没有遇见朝阳以前,木怀成从不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在自己心里占据多大位置。 家国天下,天下未平,他不会像叔父木景炎一样儿女情长。 至少,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弃天下于不顾。 木景澈端着茶盏的手僵了一下,吹了吹茶沫。“木家人,忠诚大于一切。” 木景澈说得很委婉,他不爱木怀成的母亲,不过是承德帝赐婚,他不得不娶而已。 他是木家的长子,顶梁柱。 木景炎可以任性,是因为还有他在前面撑着。 他也有过心仪的姑娘,但感情对于他来说是最无力也是无用的东西。 “呵……”木怀成讽刺地笑了笑。 他明白了。 因为是木家人,所以陛下的赐婚比一切更重要。 明明不爱他母亲,却还要将他母亲娶进门。 这些年父亲母亲相敬如宾,可他们过得太过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这样的日子……毫无波澜。 “感情,在家国面前一文不值。你能答应求取公主,说明你想通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木怀成突然开了窍。“既然娶了公主,那你便应该承担起你作为男人,作为丈夫的职责。” 木怀成的掌心早已满是血迹,猛地起身,径直离开。 这种被无形的手压制到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发疯。 …… 皇宫,内殿。 朝阳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沉重。 这放在土里的酒,不能随便喝,后劲儿有点足。 “醒了?”屋外还有些昏暗,萧君泽自认为很温柔地问了一句,却吓得朝阳差点对他动手。 手指快要触碰到萧君泽的脖子,朝阳才懊恼地收手。 “陛下不去早朝,是打算让那些大臣继续跪在外面逼你选秀女?”朝阳莫名还有些怨气。 这股怨气昨晚喝醉了酒也没有发泄干净。 萧君泽撑着脑袋起身,幽怨地开口。“朕已经回来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上早朝的,但也是怕那些大臣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才匆忙赶去敲打敲打每一个人。 朝阳愣了一下,有点尴尬。“现在是什么时辰?” 都怪这天气,让她误以为还是清晨。 “身为婢女,在朕的床上睡过正午,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萧君泽眼睛都黑了一圈,昨夜朝阳对他又是咬又是打,如若不是怕自己趁人之危事后追悔莫及,他也不会一夜未眠,忍到发疯。 朝阳耳根一红,猛地站了起来,撞见萧君泽脖子上的牙印,脑袋有点炸裂。“陛……陛下,奴婢想起还有些事未做,先去……” “打扫庭院?春兰已经替你扫完了。”萧君泽依旧幽幽开口。 “还有……”朝阳一脸她还有事。 “替朕送午膳?阿茶已经准备好了。”萧君泽抬起下巴,指了指桌案的方向。 一个个精致的小点心,水晶蒸饺,都已经摆放整齐,还冒着热气。 “哈……那陛下您快些用膳,奴婢……”话还没说完,朝阳就要跑。 她以为自己遇见任何事都会冷静处理,但回忆起萧君泽现在‘狼狈’的样子都是自己所为,瞬间只想逃避。 “昨夜有只狐狸咬了朕一口,还对朕拳打脚踢,伤口也裂开了,身上也淤青一片,最后还霸道地抱着朕死活不肯松开。这只狐狸简直胆大包天,让朕一夜未曾合眼,却偏偏动都不敢动它一下,生怕这狐狸醒来就跑,消失不见……” 萧君泽将朝阳困在角落里,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这一拳,不是怒意,而是隐忍。 朝阳心口一咯噔,垂眸不说话。 “朝阳,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走……躲在木家,只要你人在奉天,我萧君泽一定护你,护阿雅,还有木家周全,你可信我。”萧君泽的声音透着隐忍和沙哑。 他最后一次放朝阳走。 这是星移今早告诉他的办法,让他试试欲擒故纵? 说实话,他现在比谁都害怕,这办法他不敢用…… 以朝阳的性子,你让她走,她可能就真的走了。 心里还有点点后悔,暗骂星移出馊主意。 如若朝阳就这么顺着台阶下去了,他一定把星移挂在祭台上暴晒三天。 第527章 朝阳落了贵重物件 朝阳站在原地没动。 萧君泽心里一直在打鼓,慌得厉害。 “你不信我?”萧君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朝阳依旧没有说话。 “你这么聪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留在我身边,我会贪得无厌。”萧君泽自嘲地站直了身子,慢慢后退。 他确实有赌的成分,但也有想要放走朝阳的成分。 如若朝阳不愿,他绝对不会强迫。 木怀臣说得对,有些时候……太过想要一件东西,往往抓得太紧,反而流失得太快。 他已经彻底松了手。 可这次,是朝阳自己先回来的。 是朝阳先回来招惹他的…… “蛊蝶快要破茧,等你安全,我就走。”朝阳心口有些闷疼,她在给自己找借口。 找一个留下的借口。 “不必!薛京华的医术,不在你之下。”萧君泽心中的那团火好像被瞬间点燃,既然还是要走,何必留下这几日,让他求而不得。 “朝阳,你不欠我。”他不怕得不到,而是怕明明就在眼前,却求而不得。 朝阳侧目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又回头看着萧君泽。 他是真的想让自己走吗? “陛下,多保重。” 朝阳真的走了。 她无法跨越的那道坎,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萧君泽身形落寞地站在内殿,就那么看着朝阳离开,隐忍到身体发颤。 她永远都是这么决绝。 朝阳总是在怨恨他当初心狠,可真正心狠的人到底是谁? 救了他,让他的一颗心沦陷,却不肯信任他,不肯在他面前表明身份。 让他误以为是慕容灵,百般伤害朝阳,最后……朝阳却用报复的方式告知他真相。 在那场算计和误会中,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从始至终,主导那一场折磨的人,从来都是朝阳自己啊…… 将他拉出地狱,又将他拖进另一个深渊。 他时常会觉得不甘心,悔恨,又追悔莫及。 可错了终究是错了,他确实在朝阳心口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 这也许,是对他们两人最好的结局。 …… 走出内殿,朝阳一路淋雨,脚步沉重。 雨下得不大,可每走一步,朝阳都在回忆过去。 萧君泽误以为是慕容灵救他的时候,可以为了慕容灵不要太子之位。 她怕萧君泽只是因为当初的恩情,才会对她百般隐忍,冲动决策。 “主人,青鸾前来复命……” 青鸾落在朝阳身后,可朝阳却毫无察觉。 就那么跟着她在雨中走了几步,青鸾再次开口。“主人?” “萧承恩走了?”朝阳这才停下脚步。 “嗯,他没有留后手,也没有小动作,想来是真的妥协了。”青鸾点头,她盯着萧承恩出了城,才来复命。 “去追他吧。”朝阳声音沙哑,抬头接着雨水。“别让自己后悔。” 青鸾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萧承恩爱过苏婉儿,毋庸置疑。你若是能接受他爱过别人,那就去追他吧,他同样深爱着你。” 朝阳突然,不想让青鸾和萧承恩就这么错过。 “青鸾不懂。”青鸾低头,心跳却瞬间加速。 “你们的孩子还在,萧承恩想要打掉你的孩子,故意和朱雀演戏,是因为他知道南疆女不能生育,生下孩子,你就会死。他把你看得比子嗣都要重要,甚至亲自跪下来求我救你……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朝阳苦涩地说着,在劝青鸾。 “王府的那个孩子……”青鸾惊愕地看着朝阳,抬手捂住嘴。 她早有预感,可却不敢相信。 那居然是她的孩子。 “嗯,是你的孩子。”朝阳点头。“所以,去吧,你们两人应该彼此珍惜。告诉萧承恩,逝者已逝,何必折磨自己。” 青鸾全身都在发抖,失控地转身跑了几步,又快速走了回来,重重地跪在朝阳面前。 “主人,我们……都放过自己吧。青鸾知道,陛下……同样深爱着你,您在劝青鸾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身为帝王,他将龙血果给了慕容灵是为了恩情,可却肯为了你跪下来求萧承恩,这是爱……他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就已经将你看得比尊严更重要。” 青鸾知道,萧君泽和朝阳之间一直都有误会,她也曾经因为这件事利用过慕容灵。 “青鸾跪谢您的救命之恩,曾经……因各为其主对您做过很多错事,您未曾计较,救了我和孩子……这份恩情,青鸾用命难以回报,无论有任何用得到青鸾的地方,青鸾万死不辞。 青鸾重重磕头,起身离开。 她想去看看她的孩子,只要孩子活着,她和萧承恩……万般便皆由命了。 若是萧承恩无法走出苏婉儿的阴影,她也绝不逼他。 朝阳眼眶灼热的看着青鸾离开,深吸了口气。 当初,萧君泽误会她,折磨她。 她本可以说明真相,或者有一百种方式让萧君泽自己找到真相。 可她没有,甚至阻拦萧君泽发现真相。 一方面,是怕萧君泽知道真相以后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另一方面,她在害怕…… 害怕萧君泽会因为恩情突然对她改变。 那样……她会更加无法接受,就如同现在。 可仔细想想,她隐瞒萧君泽,又何尝不是对他不公平。 青鸾说,我们……都放过自己吧。 转身看了眼内殿的方向,朝阳快步跑了回去。 呼吸有些沉重,朝阳在院落看见了萧君泽。 他一个人站在雨中,像是故意在淋雨。 两人都站在雨中,就那么看着对方。 “落了什么?”萧君泽先开了口。“可是重要物件?让阿茶送去便是……” 萧君泽故意淋雨,他是皇帝,是帝王……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可朝阳走了,他还是想在雨中掩饰自己。 因为下雨的时候,没有人能分辨的清楚……脸上是泪痕还是雨水。 “落了重要物件。”朝阳点了点头,跑了过去,点起脚尖捧着萧君泽的脸颊…… 第一次,在这般清醒的状态下,毫无保留,毫无杂念的想要吻他。 心跳的声音仿佛无限放大,萧君泽的身体一寸寸僵硬,又一寸寸燃烧。 眼底满是惊愕,萧君泽显然还沉浸在懵楞的状态。 是朝阳……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吻了他? 做梦了?还是自己中了什么幻毒? “你……”萧君泽推开朝阳,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这算什么?” 心跳的慌乱让萧君泽思绪也很乱,朝阳别再来折磨他了。 朝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扯住萧君泽的衣领,再次吻了上去。 第528章 我希望你杀了我 她什么都不想解释,能用行动表达,那就用行动来表达她此刻的冲动吧。 从老乞丐那里离开的时候,老乞丐说过一句话。 年轻,有疯狂的资本。 是啊,她还小,还可以再疯一次。 她最后一次……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一个人,他若是捧着,她便毫无保留。 他若是不要,或者将来情薄,她便离开。 她是朝阳,从来都是向往自由的人,何必现在就去惧怕未来的事情。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有萧君泽的爱,她是朝阳。 就算没有了萧君泽的爱,她依旧是朝阳。 她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确保她与萧君泽的爱是平等的,是公平的。 是随时可以离开也能存活的。 所以,她又何必惧怕,惧怕将来萧君泽被权利诱惑,被美色所迷,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 仔细想想,她朝阳一直不肯接受萧君泽,一直自欺欺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胆怯。 她害怕的,是萧君泽的爱突然变质。 是萧君泽承诺的,突然化为乌有。 是她付出了真心,突然被人踩在脚下。 是眼睁睁看着炽热的爱变得平淡,被慢慢消耗殆尽。 因为怕未来的落差,所以她干脆包裹好自己,不肯敞开心扉,也不肯对谁动心。 既然未来总要受伤,她又何必给任何人来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尝试着像白狸一样,做到断情绝爱。 做到心无旁骛,在受伤之前就切断一切可以伤害到自己的源头。 她怕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可她错了……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这一生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既然她确定萧君泽现在是爱她的,那她便只争当下。 “朝阳!”萧君泽蹙眉,再次推开朝阳。 她突然这般跑回来,总要有句解释,上来就亲他……是什么意思。 这样可是容易让他失控,引火烧身的! “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萧君泽眼眸暗沉,像是一只盯紧猎物的狼。 他企图用威胁来吓走朝阳。 朝阳到底知不知道这么撩拨他意味着什么,他可不是吃素的。 “你受伤了,蛊蝶还没有破茧。”朝阳歪了歪脑袋,她的想法很简单,萧君泽想要什么她当然知道。 可现在不行。 萧君泽愣了一下,眼底的震惊越发浓郁。 “你!”咬了咬唇,萧君泽直接将朝阳抗在肩膀上,扛去后院的温泉。 “阿茶!内殿添火盆!”他怕朝阳淋雨后染风寒。 朝阳很乖乖地被萧君泽扛在肩膀上,友好的提醒。“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体力不行。” 萧君泽走着的脚下差点踩空,快走几步,将朝阳扔进温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耍我有意思吗?” 朝阳很无辜。“我只是觉得你不用扛着我走,伤口裂开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走。 萧君泽太阳穴跳动得很,头疼。“朝阳!” 若是能把人吞入腹中,他怕是早就将朝阳吞下去了。 “我没有耍你,我在很认真地追求你。”朝阳沉浸在温泉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神真诚。 萧君泽却站在岸边,久久没有回神。 一定是自己昨夜喝了假酒。 抬手揉了揉眉心,萧君泽脚步不太稳地走开。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 当天晚上,被朝阳的乌鸦嘴说中,萧君泽确实‘体力不行’发高烧昏睡了一夜。 担心朝阳感染风寒,自己反倒病了。 蛊蝶快要破茧,他本就身子孱弱。 朝阳趴在床榻边,给萧君泽换药,查看伤口。 很认真地检查蝶卵的情况,微微蹙眉,有些心疼。 原来,敞开心扉以后,她会放大以往被自己压抑的情感。 她会毫无保留地心疼萧君泽,会毫无保留地想他,甚至会觉得……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手指轻轻触碰萧君泽后背的肌理纹路,朝阳若有所思。“要怎样才能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妖精,是朝阳从一开始就对萧君泽的评价。 她总有办法……让萧君泽只属于自己。 只是以前她不屑于争抢,不愿与后宫女人一起争宠罢了。 可现在,如若是以平等的身份,她更愿意把这个人……藏起来。 不,是带着他一起,藏起来。 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 可萧君泽是帝王,他太过耀眼,根本藏不住的。 “我会把你藏好……”萧君泽昏沉沉的回答朝阳的问题,他并不觉得这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梦。 一定是梦。 这个梦持续的时间有些长,萧君泽醒来的时候,朝阳就窝在他怀里,还用衣带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 抬手看了眼朝阳系紧的衣带,萧君泽猛地坐了起来。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在发烧。 看来,还没有清醒。 躺回床榻上,萧君泽偷偷看着朝阳熟睡的面容,就算是做梦,他在看到朝阳的时候,心跳还是会加速。 “朝儿,别再骗我……”萧君泽手指触碰朝阳的脸颊。 “那你呢?”朝阳显然早就醒了,故意不睁眼睛,嘴角上扬。 萧君泽吓得快速收回手指,轻声咳嗽了一下,别开视线。 他……一直在沈清洲的事情上骗了朝阳,这件事也一直让他惶恐不安。 如若朝阳知道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不会…… 朝阳会被刺激,也会怨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怕朝阳无法承受。 朝阳的视线也有些游离,将脑袋抵在萧君泽的肩膀上。 阿雅的事情,她也一直都在瞒着萧君泽。 两人各怀心思,可欺骗的初衷,却是为了对方好。 朝阳这一刻才明白,她选择骗萧君泽,是因为她怕萧君泽受伤…… “萧君泽,你有没有想过,等一切结束,你要如何安置我?”朝阳的手指指了指心口,再次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情蛊无解,除非亲手杀死最爱的人。” 萧君泽杀了她,或者她杀了萧君泽。 那噬情蛊便可解除。 “为什么要解,如若不是因为这蛊虫,你不会回到我身边……” 萧君泽有些不自信,是梦是醒,他早已分不清楚。 “如若真的到了撑不住的那一天,我希望你杀了我……”萧君泽也怕,噬情蛊发展到无法控制的那一步,他希望朝阳能亲手杀了他。 做一个断情绝爱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不要被发现,不要被暗魅楼的人找到我,萧君泽……你要保护好我,从现在开始,我的命……在你手里了。” 第529章 无主之地霸主哥舒喆煜 从选择敞开心扉的那一刻开始,他们都已经将彼此的命,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 边关,三十二城。 “蛮族侵扰我边关百姓,将军迟迟不肯出兵,到底在想什么?” “蛮人都已经进了关中,若是再不出手,关中生灵涂炭!” 蛮族在三十二城大肆烧杀抢夺,只因三十二城是大虞和奉天的交界之处。 这段时间,大虞与奉天的注意力都在古嘉王朝的宝藏之上,忽略了边关防守,这才让蛮族有机可乘。 “贺将军带领亲卫前往古嘉旧址,现在蛮人知我边关无人嚣张的狠,将军未有回信,如今这军营中,哪还有人能说了算!” “那个叫景黎的小子,不是很受贺将军赏识?他……” “他才入军营多久,能有这魄力?” 有人不服。 “蛮族入侵,百姓遭殃,不知可有不怕死的,愿意随我一战?”景黎翻身上马,未曾等到军令,便决定单枪匹马前去拖延时间。 “景黎你小子疯了?军令未来,我们谁都不敢支援,你一个人前去若是等不到援军……” “怕死,便有愧于陛下!”景黎冷声说了一句,勒紧缰绳。“我先去拖住那些蛮人,军令一到速来支援。” “这小子真虎……”站在马厩旁的大汉呸了一声,也翻身上马。“老子今天也当回英雄,总不能看着那些蛮子抢我奉天口粮,杀我奉天儿郎!” “对!和他们拼了!”有人自发组织,前去拖延蛮族杀掠的步伐。 但愿,军令能及时到达。 …… 关外,灾民涌动,惠安寺的主持和各个寺庙的善客聚集在临安城。 “大家慢一点,不要抢。” “不要争,大家都有。” 关外战争四起,流民牧民都往各国关内涌动。 其他各国都关紧城门,禁止非本国之人入关,只有三十二城还能接待附近灾民。 大虞和奉天都对灾民态度积极,两国的善士也自发组织赈灾。 “小离,别乱跑,到娘亲这里来。”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小不点摇摇晃晃地跑到粥铺前,给灾民推倒了就自己再爬起来,跌跌撞撞,却异常坚强。 女人一身粗布衣服,简单挽着长发,面容姣好,孕肚若隐若现。 “娘亲……”小家伙爬起来,奶萌地跑到女人身边。“瓜瓜……” 手里抓着一块烧黑的土豆。 女人笑了一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娘亲不吃,小离也不吃。” “小姐,现在粮食明显不足,关外灾民越来越多,听说那蛮人新首领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现在都破了大关了,咱们奉天的将士不出手,这灾民如同泉涌,咱们忙不过来啊。” 救济灾民的老伯有些着急,就算是各大寺庙的善士都聚集在三十二城,也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还是要朝廷出马,上面下达军令啊。 女人蹙了蹙眉。“如今是哪支军队镇守?” “关中军的汉军营。” “想办法联络他们的统领,我要见他们。”女人脸色一沉。 无关国恨家仇,若是边关破了,那国家动荡,饶是萧君泽也弥补不了三十二城百姓的损失。 “小姐,丞相……丞相的意思,您最好不要出面,无论边关战况如何,都与我们无关了。”老伯摇了摇头。 沈芸柔用力握紧手指,朝中一群废物,萧君泽也是个废物。 “再给萧君泽和关中军一天的时间,若是战事波及三十二城,萧君泽还不下令,那便联合当地民众揭竿起义。”她要自治! “不好了!蛮人闯进来了!” “不好了,蛮人进临安了!” 突然,城外有人大喊,灾民受到惊吓四处逃窜,一时之间混乱异常。 沈芸柔下意识抱起小家伙,将他交给婢女,冷眸看着骑马闯进来的几个蛮人。 破了嘉隆,直闯临安,这是边关军的耻辱! 若是这般军队还不作为,那要这皇帝,要这边关将领有何用! 马上,一身异族装束的蛮人四下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沈芸柔身上。 所有人都在逃,只有这个女人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怕他。 “女人,为何不逃?”那人低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沈芸柔冷笑。“这里是奉天的领土,为何要逃?” 蛮人的弓箭对准了沈芸柔,眼底透着寒意。“奉天的领土?很快,也许这片土地就要易主了。” “就凭你们?千百年来过着匪寇一样的生活,没有固定的国家领土,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劳而获,不思进取,只想着趁战乱谋生的民族?”沈芸柔在拖延时间。 她总有退路,但这些灾民和百姓没有退路。 蛮人毫无人性,他们烧杀抢掠,根本不留活口。 那人眯了眯眼睛,脸上涂抹了白色颜料看不清面容,但视线却如同草原雄鹰一般犀利。“有意思……” 第一次,遇见一个不怕自己的女人。 视线再次落在沈芸柔的肚子上,是个有了身孕的妇人,可惜了。 “把这里的粮食,还有这个女人,都给我带回去!” “是!鞑达!” 几个蛮人翻身下马,开始抢夺物资。 “小姐,快走吧。”婢女和几个高手护着沈芸柔,打算带她离开。 “这里的物资你们都可以拿走,但若是过了这条界线,我保证……你们有来无回。”沈芸柔不想参与边关的争端,但若是这些蛮人敢越界,那她就不得不出手了。 出手,意味着暴露身份,意味着对萧君泽产生威胁。 不想死在萧君泽手里,她就只能在三十二城拥兵自立,揭竿起义。 画在地上的这条线,对她沈芸柔来说,至关重要。 蛮人,不过是她的导火索罢了。 蛮人入侵临安,人数根本不足以和她的暗卫一战。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眸子犀利的盯着马背上的男人。 饶是女子,气场却丝毫不输那蛮族勇士。 马背上的男人深意的看着沈芸柔,这个女人……才是唯一配得上他的女人。“物资可以不争,但这个女人,本鞑达要定了。” 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男人勒紧缰绳,往沈芸柔身边策马而去。 地面有一条明显的界线,在马蹄踏过界线之前,男人勒马停住。 深意的看着丝毫不惊慌的沈芸柔,男人心底倒是打鼓了。 这个女人,太过自信。 这条线似乎是早就提前画好的。 这说明,不是他们来抢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一直在临安等着他们前来…… 沈芸柔也深意的看着男人,她沈芸柔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 跟随这些善士前来赈灾,她的目标就是三十二城。 萧君泽的关中军疏于边关,主力都在古嘉旧址,蛮族闯进来是迟早的事情。 两人各怀心思,视线交汇。 男人居高临下,笑着冲沈芸柔伸手。 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眼底的野心不属于草原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我叫哥舒喆煜,是蛮族首领,你想要的……也许我能帮你,跟我走如何?” 沈芸柔眼神微动,哥舒喆煜?蛮族新晋勇士,也是蛮族唯一的统治者。 在草原无主之地,地位如同神明。 第530章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沈芸柔犹豫了,她要等的……确实是这个男人。 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沈芸柔扬了扬嘴角,也许……这就是命。 连老天爷都在给她机会,让她揭竿起义。 “嗖!”哥舒喆煜的手刚抓住沈芸柔的手腕,一只长箭冲着他的心口就射了过来。 眼神一沉,哥舒喆煜翻身下马,躲过一箭。 还未反应过来,沈芸柔已经被策马而来的人拉到了马背上。 马背上,沈芸柔的心跳仿佛一瞬间凝滞,那一刻……她发间佩戴的白簪仿佛成了讽刺。 这些时日,她以为景黎死了,以为就算他是萧君泽的功臣,有这些污点在,萧君泽也不会让他活下来。 可他不仅仅活着,还出现在她面前…… 哈?沈芸柔讽刺地笑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对景黎没有多少愧疚,两人充其量是互相利用。 她是利用和算计了景黎,可景黎从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也没有单纯过。 “汉中军的人?”哥舒喆煜的声音和眼神很冷,这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身手不错。 “我奉天领土,觊觎者,杀无赦。”景黎持剑,剑锋凌厉。 坐在马背上,景黎视线深沉地盯着哥舒喆煜。 无论是谁,敢侵扰边关,便不能姑息。 “好狂的口气。”哥舒喆煜冷笑,冲景黎出手。 景黎是暗卫出身,近身作战哥舒喆煜讨不到多少好处。 显然,哥舒喆煜也看出了对方的优势。 可惜,草原儿郎天生神力,若是在战场之上,景黎便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人虽然不多,但你们就这几个人,确定不是来添乱的?”沈芸柔声音有些凉薄。 景黎没有说话,只是将缰绳放在沈芸柔手中。“先走。” 沈芸柔愣了一下,哼了一声,没有要走的意思。 “别任性。”景黎蹙眉,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关中军不会来支援。 他们此番来,本就是赌命。 眼底没有多余的感情流露,可景黎也同样震惊会在临安城遇见沈芸柔。 京都传出冷宫走水的消息,他知道沈芸柔不会死,但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沈芸柔握着缰绳的手指僵了,眼眸一沉。“你来求死就不是任性?” 景黎没有理会沈芸柔,反手抵抗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垂眸,奉天军中居然有这样的人才。“你在军中担任什么职位?” “我们几个来送死的,无名之辈。”景黎冷笑,突然放弃抵抗,让哥舒喆煜的剑刺伤自己的肩膀,然后趁着对方松懈,反手将匕首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哥舒喆煜眼眸一凌。 他在草原战无不胜,居然会栽在这么一个无名之辈手中,有意思的很。 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近战手段,像极了他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 “全都住手!”景黎反手将哥舒喆煜困在身前,威胁地警告所有人。 蛮族的人同样震惊的看着哥舒喆煜,他们的鞑达居然被擒? 全都放弃抵抗,几人惊慌地互相看了一眼。 哥舒喆煜却满脸不屑,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奉天,还真是人才济济。 视线落在沈芸柔身上,很显然……他的剑刺伤景黎肩膀的时候,她紧张了。“这是你男人?” 沈芸柔蹙眉。“无名之辈,他配吗?” 景黎的视线始终没有波澜,他认为沈芸柔说得对。 他确实不配。 他只是个暗卫,如何配得上奉天皇后。 “既然他不配,跟我走。”哥舒喆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那就要看你配不配了。”沈芸柔同样深意地看着哥舒喆煜,这场合作,旗鼓相当。 “鞑达!奉天军前来支援了!” “鞑达!” 一阵马蹄声,蛮族人慌了手脚,这可怎么办。 哥舒喆煜看了眼不远处,很轻易的挣脱景黎的束缚,一掌打在他的伤口处。 “美人儿,我会让你知道……谁才配做你的男人。” 翻身上马,哥舒喆煜的笑声张狂。 景黎吃痛的捂住伤口,想要上前去追,被沈芸柔冰冷的声音拦住。“穷寇莫追,他敢入临安,那城外必然有大批蛮族之人,你去,除了送死别无用处。” 景黎隐忍的握紧拳头,抬手抓住远处偷袭的长箭,将沈芸柔护在身后。 沈芸柔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脸色发白。 愤恨地盯着逃走前还不忘故意放冷箭的哥舒喆煜,这个人……比草原上的狼还要狡猾。 哥舒喆煜笑意的冲景黎和沈芸柔摆了个手指,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边关不安全,娘娘……小姐还是早些离开。”低头说了一句,景黎不敢看沈芸柔的眼睛。 终究是他……对不起沈芸柔。 “呵,还以为萧君泽不会留你性命,没想到他挺会物尽其用。”沈芸柔有些讽刺,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沈芸柔回头看着景黎。“你就不好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景黎深吸了口气,眼底透着震惊。 “我……”神情有些复杂的上前,景黎惊慌的扯住沈芸柔的手腕。 “这么害怕?”沈芸柔嘲讽的笑了一声。“孩子不是你的,不用紧张。” 甩开景黎的手,沈芸柔径直上了离开的马车。 景黎追了几步,但马车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景黎,你小子可以啊,你知不知道你挟持的人是谁?蛮族的鞑达,草原的神!” “下次不许这般鲁莽了,这次是你们几个幸运,将军传来消息,全力以赴驱逐鞑虏,若不是你们命大,这会儿早死了!” 景黎的脑袋有些空白,兄弟们的话已经听不进耳朵了。 “景黎!” 猛地回神,景黎点了点头。“是!下次不会了……” “你小子丢魂了?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景黎回头看了眼沈芸柔离开的马车,什么都没说。 就当这次重逢,只是一场梦吧。 …… 龙居城。 哥舒喆煜的人退到龙居城,这里是大虞侵占的城池之一,但大虞的边关军主力不在,龙居城处在两国分界处,无人管辖。 城内一片死寂,百姓都已经往临安城和大虞所占的凤林城逃逸。 “鞑达,这次的物资越来越少,几乎没什么可以夺的了。”手下有些不满。 “抓了几个女人!鞑达,长得还不赖!” 另一个手下将几个女人押了过来,笑声让那几个女人瑟瑟发抖。 看了眼地上的几个女人,哥舒喆煜显然没什么兴趣。“分给弟兄们。” “你是他们的首领对不对……”沙哑难听的声音艰难传出,一张绝色不染凡尘的脸与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女人惊慌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再次开口。“我叫慕容灵……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得到更多的物资,甚至拿下临安城。” 第531章 萧君泽任性护朝阳 奉天。 木家,别院。 木怀臣咳血,随着冬季的到来,身子越来越虚弱。 谢允南着急地跑前跑后,他一直都有努力研究药方,甚至自己亲自试药。 可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急的原地打转,谢允南眼眶都红了。“呜呜,我真的,真的……很认真了。” “你再坚持一下,我还可以。”谢允南怕木怀臣责备他,因为戚风早就对他没耐心了。 戚风抱起木怀臣,漠视地看了谢允南一眼,声音很冷,但却并没有责备。“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看得见。” 谢允南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戚风,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戚风居然还会体谅他了? “我跟他说了,你整夜整夜都在熬药,甚至亲自试药,脸色都这么苍白了。”身后,是萧悯彦。 自从萧君泽醒来,一直没有召见过任何人,除了木怀成和上朝的大臣,见过萧君泽的人很少。 萧悯彦不放心,就只能等在木家。 因为他知道,萧君泽迟早是要来木家的。 木景炎就要大婚,哥哥……不会不见他的。 “秦王殿下,谢谢你啊……”谢允南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次自己伤心地躲在假山后哭,就是秦王萧悯彦在安慰他。 这个秦王人还不错。 “不客气,你在医术上确实很有天赋。”萧悯彦深意的看着谢允南,他接近谢允南的目的,是因为有利可图。 这个人是谢御澜的弟弟,又是大虞的缉逃人员,将来必然有用得上的地方。 可现在…… 萧君泽差点死掉,他的心……也跟着摇摆了。 为了皇位,伤了萧君泽的心,真的就是他想看到的吗? 萧君泽若是不在了,皇位是传给他的…… 眼眸闪过一丝痛苦,萧悯彦很矛盾。 “秦王殿下也要开心啊,当一天和尚就要念一天的经,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去看医书了,告辞!”谢允南知道萧悯彦在担心萧君泽,客气地说了一句,作揖离开。 萧悯彦站在原地,视线闪烁。 当一天和尚念一天经…… 这谢允南看似傻,实则比谁活得都要通透。 淡笑了一下,萧悯彦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以让皇帝哥哥对自己放心的办法。 他不想离开皇城,他想留在皇帝哥哥身边。 但他是议储之人,又被萧君泽亲自留下遗诏,就算是避嫌他也应该离开,可…… 他不想走。 …… 皇宫,内殿。 朝阳坐在院落的石桌上,盘腿看着手中的草药。 咬了咬苦菊秸秆,朝阳沉思了片刻。 天疾之病,老乞丐已经告知她解决方式,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她若是想为木怀臣彻底根治,就绝对不能马虎。 “还在试药?”萧君泽一直没有打扰朝阳,蛊蝶破茧在即,他一直处在发烧和昏沉沉的状态。“要不要我帮你?” 朝阳瞥了萧君泽一眼,笑了一下。“陛下不做梦了?” 萧君泽傲娇地别开视线,手还不忘去扯朝阳的发丝。“你……真的不走了?” “走,一会儿就走。”朝阳故意欺负萧君泽,忙碌碌地看着桌上的草药,翻看着谢允南这段时间的手札。 不得不承认,这个谢允南真的是个学医的天才。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眼眸闪过失落。 他就知道,朝阳就会报复他。 “一会儿还得劳烦陛下亲自去趟木家,我跟您一起。”朝阳跳下桌案,挑拣着桌上的草药,全都放在萧君泽手中。 走了几步,朝阳又走了回来,悻悻地笑了一下。“差点忘了,您是陛下,我是婢子,您先走。” 拿回放在萧君泽手里的草药,朝阳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是奴婢不懂事了。” 萧君泽怔怔地看着朝阳,见她嘲笑自己,伸手把人扯到怀里,压低声音威胁。“离宫后,你会不会跑?” 朝阳想笑,他原来这么没有安全感。“不会。” 萧君泽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话算话?” “除非你不要我了。”朝阳抬头,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多能跑,才会让萧君泽一个帝王……如此没有安全感。 萧君泽脚步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感觉幸福来得有些突然,让他手足无措。 脑袋还有些空白,萧君泽走出内殿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萧君泽!”眼看着萧君泽就要撞在树上,朝阳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 一瞬间,跟随的守卫都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们看来,朝阳只是个内侍宫女,敢直呼陛下名讳,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好大的胆子,敢直呼陛下名讳!”护在萧君泽身后的护卫已经上前,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要命的朝阳。 朝阳也意识到自己口误,最近真是太放纵自己了,这种错误怎么能犯。 若是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紧张低头,朝阳赶紧跪拜。“奴婢只是一时口误,陛下饶命。” 萧君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视线仿佛要吃人。 几个侍卫吓得双腿发软,都替朝阳捏了把汗。 但念及这宫女眼生,应该是新入宫不久的新人,还是想帮她一把。“陛下,这宫女胆大包天,想必是宫里的教习嬷嬷疏忽,您息怒……” “朕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滚回去思过,三日之内别让朕见到你!”萧君泽的气压都快能吃人了。 侍卫莫名委屈,只觉得萧君泽靠近自己的时候天都黑了…… 还是他的不对了? 就看见他们的陛下,众目睽睽之下……将那直呼他名讳的宫女扯到怀里,还一脸威胁的开口。“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需要跪任何人。” 宫女侍卫一个个都傻了眼,这是后宫无女人,宫女得宠了? 想来陛下也确实挺可怜的,天鉴殿非说天下动荡不宜纳后宫嫔妃,这堂堂一国之君连个侍寝之人都没有…… 也难怪连宫女都能飞上枝头。 朝阳太阳穴有些跳动,隐忍的咬了咬牙,萧君泽这傻子……是摆明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奴婢没有跪别人,跪……” “跪朕也不行。”萧君泽一如既往的任性,他总是这般率性而为。 从前朝阳只觉得萧君泽太过肆意妄为,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现在她才能明白,萧君泽不是不顾及她的感受,是太过顾及她的感受…… 他不想让她受伤,不想让她跪任何人,是想保护她。 可她从前太过要强,又不肯向萧君泽低头,总觉得他在刻意侮辱自己。 …… “那个宫女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听说在孙嬷嬷那边当过值,陛下回宫后不信任废后的人,这才将刚入宫没多久的她调到身边,没想到居然让她近水楼台先得月。” “陛下现在不能纳妃,自然会对身边的人感兴趣,你们几个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可都长点心,将来若是爬上了枝头,别忘了咱们几个。” …… 萧君泽这一番维护,宫中上下还是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宫女们一个个都开始起了二心,胆子大的几个……看萧君泽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明目张胆的诱惑。 朝阳有些无奈,她倒是误打误撞成了‘得宠’上位的心机麻雀。 这就注定……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安稳了。 第532章 木怀臣会死吗? 木家,别院。 “怀臣,感觉好些了吗?”听说木怀臣吐血,木怀成焦急赶来。 “哥……”木怀臣声音有些虚弱。“我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守护好木家,守护好陛下……守护好朝儿。” 木怀臣声音已经极其虚弱,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偷来的命。 木怀成眼眶泛红,隐忍着不肯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无法接受弟弟的死亡。 即使从小就知道,木怀臣身子不好,随时可能会死去。 这些年,他和父亲将自己的全部守护都放在木怀臣身上,他希望这个弟弟能在他们的守护和羽翼中安心成长。 “陛下一会儿要来,朝儿也要来……”木怀臣笑了一下,想让木怀成见见朝儿。 木怀成却猛地收回手,视线有些不自然。“军中还有事,我晚些会来看你。” “哥……”木怀臣愣了一下,声音沙哑。“哥为什么不见朝儿?你明明……” 明明那么在乎她。 木怀成背对着木怀臣,什么都没说。 “哥,你同意娶柔然公主,是在怕什么……”木怀臣没有继续掩饰,他很了解自己的哥哥。 木怀成显然有些慌,这种被人揭开面具的感觉,会让他无地自容。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对朝阳的感情。 如若可以,他想让这个秘密被埋葬一辈子。 “你好好休息。”说完,木怀成径直离开。 他在逃避。 木怀臣眼底闪过忧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了解木怀成,不动心则以,动心便是深情之人。 爱上自己的妹妹,这是怎样求而不得的痛苦。 还有良心上无法规避的谴责…… “戚风,朝儿……确实是叔父的女儿吗?”木怀臣其实一直怀疑,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只是之前要用这个身份救朝阳,而且有木景炎亲自留下的信证明…… 可现在,叔父木景炎要娶的人是宁河,是白狸的影子。 既然如此,那朝阳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儿,就存疑了…… 他们木家人的性子,哪怕是不爱,可对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要负责到底的。 但木景炎在提到白狸的时候,眼神坦荡。 朝儿…… 可就算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木怀成依旧是求而不得。 只是,这种求而不得,会少了很多心理上的羞愧和自责。 “你若是存疑,不如直接去问木景炎将军,他也许会告诉你。”戚风低头,用毛巾擦拭木怀臣的双手。“吃点东西吧,吃不下也要吃。” 木怀臣叹了口气,他可以放心所有人,陛下有木家,木家有陛下,朝儿也有陛下守护…… 可戚风呢。 他死了以后,戚风该如何。 死了主人的影子,也是要死的。 他不想让戚风殉葬。“戚风,我命令你,活下去,守着朝儿……” “不要命令我,你活着,我才听你的。”戚风的声音沙哑,他在威胁木怀臣,别死。 “你要让我拿你怎么办呢……”木怀臣叹了口气。 “陛下驾到!” 院落外,是太监的声音。 宫里来人了。 萧君泽是正大光明来看木怀臣的。 这也是做给朝中那些大臣看的。 如今沈清洲虽然告老还乡,但朝中多数都是沈清洲的人,萧君泽若想真正掌权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契机。 木家一直忠心于萧君泽,萧君泽也很清楚,只有将木家的身份提升,才能利用木家稳固朝政。 “怀臣参见陛下……” 木怀臣想要下榻,被萧君泽拦住。“不必跪。” “咳咳……”木怀臣虚弱地笑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你们都退下吧。”萧君泽冷声吩咐。 守卫赶紧退下,后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哥哥……”朝阳紧张上前,试探木怀臣的脉搏。“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哥,天疾之可医但存在一定的风险,朝儿……也无法保证一定可以治好你。” 朝阳的声音透着更咽,她想治好木怀臣,可她从未有过治愈先例,何况老乞丐说的方法虽然可取,但却太过冒险。 “我相信你。”木怀臣对朝阳仿佛永远都是温和的,无论朝阳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儿都不重要,在他心里朝阳就是他木怀臣的妹妹。 朝阳眼眶有些泛红,抬头看着戚风。“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不知道为什么,朝阳认为……木怀臣的命,戚风有权利做主。 他是木怀臣的影子,他的命是木怀臣的。 木怀臣的命,也是他的命。 戚风低头,眼睛红肿得厉害。“我也相信郡主……” 萧君泽蹙了蹙眉,抓住朝阳的手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人怪你。” 萧君泽怕,怕朝阳一旦失败,会自责一辈子。 “朝儿,哥哥不会怪你。”木怀臣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更咽,可她自己会怪自己。“办法很冒险,需要在哥哥最虚弱的时候,九死一生之际……重塑天脉,我怕哥哥撑不下来……” 用药很猛,吊命的草药也很足,可能不能撑下来,还要看木怀臣自己。 “好……”木怀臣依旧淡然,仿佛生死对他来说早已看透。 若是能活下来,那是命不该绝,若是就这么死了,他也看的透彻。 人生在世,但求无悔。 “这是药方,这段时间一定要严格按照药方泡药浴,一日三次,早中晚,晚上要一直用炭火温热,泡一夜。”朝阳将药方交给戚风。“这期间不能有任何马虎,不能着凉。” 戚风用力点头。“您放心,我连风儿都不让他见。” 朝阳松了口气,戚风做事她是放心的。“还有这些药,是做药膳的,虽然难吃,但哥哥必须听话。” 木怀臣也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他感觉朝阳的号召力耀眼。 “还有陛下,求您一件事。”朝阳回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傲娇地哼了一声,扭头看着别处,小声嘟囔。“要什么,还得求我……” 朝阳就算让他去死他都不多做考虑,说什么求不求。 “要您的血……” 朝阳的话刚说完,木怀臣坐不住了。“朝儿,不得无礼,陛下乃是龙体……” 如若他的病需要用萧君泽的血,他是何德何能……万万不可。 “陛下的体制特殊,蛊蝶选择的宿主,他的血对哥哥来说……是最好的药引。” 总结一点,萧君泽天生阳重,抗造。 而木怀臣天生体阴,寒症不消。 萧君泽的血对他的病,确实有很大的作用。 “不过是取血,只要能治好你,就算没有朝儿,我也不会犹豫。”萧君泽蹙眉,伸手阻止木怀臣起身。“你了解我。” 第533章 朕允许你侍寝了 木怀臣鼻头有些泛酸,他了解萧君泽。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自然是最了解萧君泽的人。 可他们毕竟是君臣,就算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萧君泽的优待,也不能……如此。 “你陪伴我长大的这份情谊,没有人能代替。”萧君泽声音有些苦涩,他的童年在成为太子以后,便只剩下孤寂。 在漫长的孤独中,他很庆幸木怀臣一直陪着他。 让他不至于在无数的黑夜里,彻底迷失自我。 木怀臣对于萧君泽来说,是良师,是益友,更是生死之交。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第一次……心疼的感觉如此明显。“陛下,蛊蝶破茧在即,你的身体会异常虚弱,如若……” 朝阳有些慌了,她在来的路上就很慌。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萧君泽,她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两边,都在冒险。 若是破茧之际还要取血,萧君泽也会有危险。 “呜呜……”朝阳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朕突然想起来,宫中还有要事处理,你好好养伤。”萧君泽自然地看了木怀臣一眼,拉着朝阳离开。 木怀臣想说什么,但嗓子灼热得厉害。 朝阳也想说些什么,可那一刻……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萧君泽不想让木怀臣担心,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就算是搭上他的命,他也会救木怀臣。 这就是萧君泽和其他帝王永远不一样的地方。 那一刻……朝阳才意识到,萧君泽是不同的,因为他所处的环境,他身边的人都是不同的。 胤承时常会嫉妒萧君泽,毕竟他拥有的,是胤承最渴望的。 和胤承比,萧君泽确实幸运了太多。 朋友,家人,爱人…… 以前朝阳总觉得这样的萧君泽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是萧君泽值得。 “我刚才……弄疼你了?”走出院落,萧君泽拉着朝阳躲进假山后。 朝阳眼睛红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凝聚。 她不是矫情,只是觉得……从前的自己,对萧君泽有着太多误解。 “你可能会死……”声音更咽得厉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时候取血对萧君泽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犹豫,选择救木怀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对萧君泽不公平。 她好像,无形中欠了萧君泽太多,多到她已经还不起了。 “朕死了,你会为朕守寡?”萧君泽挑眉,故意逗朝阳。 无论因为什么,他不想看着朝阳难过。 更不想……再看见她哭。 “你胡说什么……”朝阳一阵心悸,脑袋抵在萧君泽的怀里。“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朝阳在害怕。 萧君泽还是有些僵硬的看着此刻的朝阳,即使她真的接受了自己,他依旧……无法真的相信现在不是梦境。 “朝儿,我死之前,能不能……要点儿好处?”萧君泽典型地蹬鼻子上脸,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欺负朝阳。 朝阳当然知道萧君泽在想什么,点起脚尖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萧君泽伸手拉住要走的朝阳。“朝儿……” 朝阳无奈,此刻的萧君泽真的像极了可怜巴巴的小狗。 “先回宫……” 萧君泽一脸兴奋,回宫…… “你走这么快干嘛?”见萧君泽步伐轻快的往回走,朝阳觉得莫名其妙。 尤其是萧君泽这走路的姿势,如若真的有尾巴,那一定摇摆起来了。 萧君泽一路都很开心,像是捡了宝贝的小孩子。 …… “陛下……” 宫中,几个宫女在争着打扫内殿外的落叶,见萧君泽回来,脚下一软冲着萧君泽怀里扑了过去。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抓住那婢女的后衣领。“在陛下面前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那宫女见自己扑了空,惊慌跪地。“陛下……陛下息怒。” 萧君泽心情好,见朝阳如此护着自己,眼底的花都快溢出来了。“不必理会,回宫。” 他现在就盼着赶紧回内殿。 朝阳见萧君泽这么积极,侧身跟阿茶说了几句。“陛下的药,今日早点送过来,一定要一一检查无误过再送来。” 阿茶赶紧点头。“是!” 见朝阳离开,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会错了意,以为方才萧君泽是替她解围。 脸颊一红,宫女紧张地跟在阿茶身后。“阿茶公公,陛下身边那婢女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受宠?” 朝阳受宠的消息,可是在宫中传遍了。 “一个入宫不久的新人罢了,不过陛下喜欢,咱们做奴才的还是少说话多做事。”阿茶小声提醒,快步离开。 小宫女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后宫无主子,那她们就各凭本事呗。 …… 内殿。 萧君泽也不批公文了,规规矩矩地洗干净,早早就躺在床榻上了。 朝阳端着药膳进内殿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如若说美人出浴是妖精,那萧君泽绝对是妖精里的妖精。 尤其是现在这副……欠踹的样子。 “陛下,该吃药了。”朝阳忍笑地走到床榻边。 萧君泽很痛快地喝过碗,仰头喝了下去。 从小到大,喝药就没这么痛快过。 “朕准许你侍寝了。”萧君泽一如既往地傲娇。 朝阳继续忍笑,一字一句地开口。“陛下……蛊蝶即将破茧,您还要每日取血,为了保存体力,让您好好休息,我在汤药里加了一味药,叫长眠子。” 萧君泽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困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又骗我……” 萧君泽幽怨地说了一句,扭头自己睡了过去。 长眠子助眠,误食过量容易昏睡一辈子。 木景炎所中的归隐毒,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长眠子。 朝阳无奈地笑出声,坐在床榻边看着萧君泽。 这几日,萧君泽像极了当初在毒谷失忆时的小傻子。 其实,萧君泽原本就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人。 至少在她初遇萧君泽的时候,他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碾死的人。 可后来,萧君泽变得可怕,让她无法接受。 躺在萧君泽身侧,朝阳从背后把人抱住。 被恨意和误会蒙蔽双眼,她又怎么会去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把一个曾经那么善良的人,逼到冷漠无情。 逼到眼底只剩下防备。 “萧君泽……我会陪着你,在你不要我之前。” …… 西域,暗魅楼。 “主人,没有……没有找到圣女的下落。”手下惊恐地跪地,大虞皇帝已经回宫,宝藏也基本快要出土,圣女却突然杳无音讯…… “帝辛回宫了?”白梓延并不担心找不到朝阳。 嘴角微微上扬,白梓延深意地看着手中的一只蛊铃。“好戏还没有上台,不着急。” 蛊铃能操控噬情蛊,一旦朝阳体内的噬情蛊发作,她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暗魅楼所控。 把玩着桌上的提线木偶,白梓延起身往暗魅楼深处走去。 第534章 萧承恩没有挽留青鸾 奉天,内殿。 萧君泽喝了长眠子,一直到第二日正午都没有醒过来。 阿茶有些焦急。“姑娘,这药是不是剂量有点重了。” “嘘!”朝阳冲阿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多睡一会儿……” 阿茶赶紧点头,跟着朝阳走出内殿。 “药膳房那边,你盯着点,不要让什么人有机可乘。”如今奉天的形势,不得不防。 萧君泽刚刚掌权,沈清洲的残党还在苟延残喘,不识时务的人比比皆是。 沈芸柔不会死,她离开以后宫中定然还会有她的眼线。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是!”阿茶很听话地点头。 朝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离开内殿。 …… 江南,夜城。 这里是江南的偏远之地,与三十二城交界,虽不算贫瘠,但因靠近三十二城格外动荡。 “王爷,您真的相信陛下……会放过您?”月儿有些担忧,怕萧君泽将萧承恩贬到夜城,只是一个借口。 萧承恩没有说话,萧君泽想做什么,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算萧君泽最后想要除掉他,也由着他。 只要别牵连到孩子…… 伸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萧承恩笑了一下。 小家伙也冲萧承恩笑,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人说不出来的牵挂。 “王爷,有人。”听见暗处有动静,月儿警惕地开口。 萧承恩的脸色一沉,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扔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暗处的人影动了动,但却没有走出来。 “出来!”萧承恩将孩子放在月儿手中。 空气安静了片刻,青鸾才慢慢走了出来。 萧承恩愣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你……” 她怎么来了。 青鸾的眼眶有些泛红,视线落在月儿怀里的孩子身上。“可以……让我抱抱他吗?” 月儿紧张的抱着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孩子是青鸾的,可她……就是不想将孩子给她。 许是因为孩子亲近自己,萧承恩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月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如若让青鸾知道这孩子是她的…… 那她是不是就不能留在萧承恩身边陪着他了? 如今萧承恩落难,只有自己愿意陪着她,她和萧承恩和孩子在一起……迟早萧承恩是会发现她的好的。 可青鸾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 萧承恩明明已经为了她牺牲了很多,她好好过她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为什么要回来? 紧张地看了萧承恩一眼,月儿不希望萧承恩同意。 萧承恩点了点头。“月儿,把孩子给她。” 青鸾冲孩子伸手,可小家伙却习惯了月儿抱他,陌生又害怕地看着青鸾。 那一瞬间,青鸾感觉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是她不惜放弃自己的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 为什么,他不与自己亲近。 窒息感萦绕全身,青鸾抬起的手颤抖着慢慢落下。 “你还来做什么?”月儿趁机抱紧怀里的孩子,紧张地看着青鸾。“是替皇帝来看看,我们过得有多惨?” 青鸾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抬头看着萧承恩。 她不善于表达,她只想看看萧承恩是什么态度。 如若萧承恩愿意让她留下,那她一定义无反顾。 可如若萧承恩依旧在逃避,她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那她不想让萧承恩为难。 萧承恩的手指慢慢握紧,下意识别开视线。 他居然在害怕…… 他萧承恩,高傲了半生,却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难以下决断。 他爱上青鸾了,毋庸置疑,可对苏婉儿的愧疚让他日日经受折磨,他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也无法原谅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选择逃避。 他可以为了青鸾去死,却无法接受她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她好好的…… 深吸了口气,青鸾从萧承恩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苦涩地笑了一下,青鸾垂眸。 那一刻,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懂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懂事…… 为什么那么怕他为难。 “王爷不用担心,我只是路过……”她就是来看一眼,很快就会离开。 这样也好。 真的很好。 看得出来,月儿很紧张这个孩子,孩子也和她很亲近。 她会对孩子好,孩子跟着这样一位温柔的母亲,总比跟着她这种以杀人为生的南疆女要强得多。 呼吸灼热到嗓子发疼,青鸾转身,不再打扰他们。 如若这就是萧承恩想要的生活,她祝福他永远幸福。 “等等……” 萧承恩沙哑着声音开口。 他的心跳很快,抬起的手还是落下。 他想要挽留,他的心在挣扎,可终究…… 青鸾的心也收紧得厉害,她不敢回头,她想听见萧承恩挽留她的话。 哪怕……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只要他肯挽留,就算是刀山火海,这辈子她都跟定他了。 可等了很久,萧承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只是接过孩子,抱到青鸾身边。 他看得出来,青鸾看孩子的视线,充满了渴望。 “你可以抱抱他,再走……” 青鸾收起来的心还是摔在了地上,无力地笑了一下,将孩子抱在怀里。 怀中的小家伙没有经受过陌生气息,但毕竟是母子相连的血脉,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青鸾紧紧地抱着孩子,缓缓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当母亲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让她的灵魂仿佛都温柔了下来。 可即使再贪恋,也终究是要离开的。 “珍重。”将孩子还给月儿,青鸾身形极快地离开,不再回头。 萧承恩,已经给了她答案。 这辈子,她永远都无法得到萧承恩的爱。 她也已经不奢望什么了。 朝阳说,萧承恩是爱她的,有这份感情在,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还有曾经萧承恩失忆时的那份回忆,对她来说,足以。 她还要报朝阳的恩情,从此以后……她的命,属于朝阳。 …… “王爷……下雨了。” 青鸾已经离开很久,萧承恩却始终站在院落,不肯进屋。 月儿声音更咽,她知道是自己自私了,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人非圣贤,她也想为自己争取。 萧承恩没有动,即使被雨水浸湿,也始终站在原地,身形落寞得让人心疼。 曾经的裕亲王,在众皇子中的佼佼者,先帝在时便已立下功绩,在军中树立威望。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本是不输木景炎的大将之才,可却落得如今的地步…… 萧承恩从来没有感伤过自己的境地,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终究是要自己承担。 “明明不舍得她走,为什么……不肯挽留?”月儿更咽地问了一句,她不能理解。 第535章 朝阳,你是我的命 “若萧君泽猜忌心重,我与苏家皆是案板鱼肉,他为刀俎我难自保,何必……将她拉进风中。” 他,只是不舍得青鸾跟着他受苦。 夜城官员皆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他是被贬之人……在这尚且要看他人脸色,青鸾虽是南疆女,可他却不舍她跟着受尽冷眼。 如若他今日加官进爵,他绝不会放青鸾走,哪怕她不肯留下,他也会想尽办法…… 今时今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战功赫赫,连萧君泽都不放在眼里的裕亲王了。 曾经,他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得了自己的女人,可到头来……他还是失去了苏婉儿。 如今,他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保得了青鸾。 “其实……王爷不是怕护不住她,王爷是自尊心太强。”月儿苦涩地摇了摇头。 南疆女所跟之人,皆是大权在握之人。 他早已失去了拥有南疆女的资格…… 即便不是如此,曾经的萧承恩何等风光,如今…… 月儿惋惜萧承恩,如今的他,连一个小小地方县令都敢给他脸色。 只因所有人都在盯着,想要抓到他谋反的证据,以此向萧君泽邀功。 月儿知道,萧承恩早就没有了要反的心,如此一来便要白白受这些人欺辱,隐忍不能发。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爱的女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 月儿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 萧承恩连尊严都给了青鸾,却不肯分给她半点温情。 他是个多情的男人,却偏偏又如此专情。 萧承恩被月儿说中了心思,胸口的阵痛让他无法反驳。 除了站在雨中让自己冷静,他别无途径可以倾诉。 …… 奉天,皇宫。 “那个叫落霞的宫女不在,陛下一个人在内殿休息,这会儿……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您……您想让奴婢怎么做?”小宫女声音有些发抖,怯生生地看着一旁的嬷嬷。 “你与那朝阳郡主七分相似,又生得水灵,如今后宫无主,若是你能讨得皇帝欢心,你哥哥欠下的那点儿赌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嬷嬷笑着提醒小宫女。 宫女紧张的瑟瑟发抖,端着药的手不停地打颤。 “这点出息,快些进去。”嬷嬷显然有些不悦。 看着小宫女走进内殿,嬷嬷扬了扬嘴角。 这个小宫女可是她千挑万选的。 和朝阳郡主有着七分相似,尤其是这双不染红尘的眸子,饶是女人看了都有几分羡慕,何况是男人。 这种好掌控的女人若是得了陛下宠幸,那她的目的,那整个后宫……还不是她说了算。 “去告诉镇守府尹大人,咱们的人,已经安插进去了。”嬷嬷冷声开口,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办。 “是!” …… 内殿的龙涎香让人沉醉,小宫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萧君泽,心跳加速,脸颊泛红。 不得不承认,萧君泽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副身子,都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欲望…… 许是朝阳的长眠子下得有些重,萧君泽睡得还很安稳。 “陛下……”宫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见萧君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小宫女如同被妖孽蛊惑一般,想要触碰萧君泽的鼻梁。 真好看…… 原来,他们的陛下长得这般好看。 如同着了迷一般,小宫女跪伏在床榻边,安静地欣赏着。 陛下安静的时候,不似平日那般冷漠难以接近。 “陛下,醒醒,您该喝药了。”小宫女声音怯怯的,她怕耽误了萧君泽喝药的时辰。 可萧君泽睡得很安稳,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小宫女突然有些紧张,哪有人可以睡得这么沉? 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萧君泽的鼻息处,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小宫女才松了口气。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股可怕的寒意袭了过来。 小宫女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在萧君泽怀里。 朝阳冷眸抓住小宫女的手腕,视线透着浓郁的威胁。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来给陛下送药的。”小宫女声音更咽,瑟瑟发抖。 朝阳看着小宫女那张脸,惊了片刻。 是她想多了吗?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宫女,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谁允许你这般靠近陛下?阿茶公公没有吩咐吗?任何人不许进内殿打扰,你有几条命可以丢?”朝阳将小宫女拽到一旁,气场十足的压人。 说是没有人指示,她可不信。 小宫女被摔在地上,吓得眼眶瞬间泛红,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我只是来给陛下送药的,嬷嬷说陛下的药不能耽搁,我不知道……”小宫女哭了起来。 朝阳蹙眉,这倒是她欺负人了。 “吵死了……”萧君泽被吵醒,声音透着浓郁的不悦。抬手揉着眉心,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发丝微散,萧君泽的帝王之气十足的压人。 朝阳赶紧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跪在地上哭的宫女,他也看出这小宫女和朝阳有那么几分相似。 “滚出去。” 小宫女已经看傻了眼,被萧君泽一吼,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擦了擦眼泪,起身跑了出去。 朝阳松了口气,也准备离开。 想来萧君泽是有起床气,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触他眉头。 可她刚要走,萧君泽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我说她烦死了……” 傲娇地解释了一句,萧君泽趁机将朝阳抱在怀里。“没有让你走。” 朝阳无奈,有时候的萧君泽,像极了狐狸。“陛下早就醒了吧?” 萧君泽将朝阳抱住,埋在朝阳怀里的脑袋蹭了蹭。 嘴角微微上扬,萧君泽没有承认。 他确实早就醒了。 他还知道朝阳也回来了。 他就是想看看朝阳的反应…… “陛下也见到了,那宫女长得与我几分相似,又乖顺可爱……” 朝阳试探的提醒。 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就算你易容成老老欧,我也能一眼认出你。其他人就算再像,也不是你……”萧君泽闷声说了一句。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我对陛下来说这么重要?” 明明心里很暖,可朝阳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揉了揉萧君泽的脑袋,很不合时宜的调笑。“陛下的头发长得真快。”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反手就将朝阳压到了身下。 朝阳不提他倒是忘记了!当初是谁伺机报复,剃光了他的头发。 朝阳忍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萧君泽。“陛下就算出家也是最好看的小和尚。” “朕为何要出家?朕不戒色。”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捏着朝阳的下巴,报复性的吻了上去。 这一次,朝阳破天荒地配合,没有推开他。 得到了回应,萧君泽眼睛闪烁着光,得寸进尺地扯开朝阳的衣带,在她耳畔沙哑开口。 “你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 “朝阳,你是我的命。” 第536章 帮萧君泽解决内忧 朝阳的眼眸动了一下,手指慢慢僵硬。 萧君泽将朝阳抱在怀里,用力抱紧。“朝儿……” 他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当初若是从一开始便没有认错朝阳…… 朝阳僵硬的手指慢慢抬起,回抱住萧君泽。“我在。” 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猛地抬头,等着朝阳下一步的纵容。 朝阳无奈地歪了歪脑袋,算是默许了萧君泽想要的。 萧君泽心跳开始加速,明明和朝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自己居然脸红了? 手指解开朝阳的衣带,与之前不同,这次的触碰如同朝圣一般小心翼翼。 朝阳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下意识闭上双眼,耳根红胀。 她在害怕…… 这种事情,她只和萧君泽做过,但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萧君泽自然也能感受到朝阳的害怕和紧张,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轻轻吻上朝阳的眼睛。“朝儿,别怕……” 其实,最怕的人是萧君泽。 厉王府新婚夜,是他给朝阳留下了永远都无法抚平的伤害。 “朝儿,对不起。”萧君泽轻轻地吻着朝阳的耳畔,他想用现在的温柔掩饰过去的残忍,可他终究是错了。 朝阳身上曾经留下过他亲手折磨的伤痕,真的能抚平吗? “萧君泽……”朝阳还是有些抗拒,她的身体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真正去接受萧君泽。 “对不起。” “对不起……” 萧君泽依旧轻轻吻着朝阳,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可伤害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就算是说了对不起,也无法弥补了。 “陪我睡一会儿吧……”看得出朝阳在抗拒,萧君泽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无法继续下去,他不舍得再伤到朝阳。 朝阳肯放纵他,已经是莫大的欢喜了。 吻了吻朝阳的额头,萧君泽笑了一下,他不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绝对不会再把朝阳弄丢了。 他会尽他所能,护好朝阳,一点点去抚平她身上所有的伤疤。 “萧君泽……”朝阳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 明明,他隐忍到全身滚烫。 这样真的不会憋坏吗? “听话,睡一会儿。”萧君泽抬手将朝阳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倒吸一口凉气。 朝阳现在这面色潮红,眼含桃花的样子……这是在折磨他。 朝阳闷闷地被抱住,呼吸的缝隙都差点没有了。 不禁怀疑,这人是想憋死她? 昏沉沉的倒是真的有些困意了,朝阳闭上眼睛想要眯一会儿。 “你去哪?”可刚要睡着,萧君泽就起身下床。 萧君泽蹑手蹑脚地顿了一下,紧张地回头。“我以为你睡了,我出去走走……” 他就是去冲个凉。 “我陪你。”朝阳下意识警惕,起身要陪在萧君泽身边。 现在宫中虎视眈眈的人很多,方才那个小宫女就不能放松警惕。 她若是不防这些,什么苍蝇老鼠都往萧君泽身上扑。 萧君泽有些尴尬,他去冲着冷水澡,朝阳跟着……只会引火烧身。 “好朝儿,你就饶了我吧,我去泡个澡。”萧君泽求饶。 “啊?大白天的……”朝阳疑惑地问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脸颊更红了。 “那你去吧,我去太医署找薛京华。”朝阳猛地起身,逃一样地跑出内殿。 呼吸了口秋季的凉风,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有种逃出生天的错觉。 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朝阳心情很不错。 至少……现在萧君泽学会尊重她的感受了。 果然,狼也是犬类,是要慢慢调教的。 萧君泽就是一匹狼,凶狠起来比谁咬人都狠,但如若好好驯服调教,还是蛮听话的。 “姑娘,心情不错呀。”走出内院,春兰调笑地跑了过来。 朝阳掩饰地收敛了笑意,轻声咳嗽了一下缓解尴尬。“查到了?” “小姐,方才司药房的简嬷嬷带着一个小宫女入了陛下内殿。何顾调查了这个简嬷嬷,她是朝中镇守府尹刘良舟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朝阳蹙了蹙眉。 镇守府尹。 在奉天的朝堂,镇守府尹是个可大可小的官职,这个人曾经是长孙家的羽翼,长孙家败落后他能继续攀附上沈清洲保命,足以见得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如今沈清洲突然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朝中之事,有些人见风使舵,但有些人……必然心生歹念。 镇守府尹掌管奉天皇粮国库,从根本上来讲,比军权更加可怕。 若是真的出征打仗,镇守府尹在军饷上做手脚,那后果可想而知。 何况,边关形式紧张,哥哥木怀成即将上战场,她不能冒这个险。 “陛下迟迟没有对刘良舟动手,必然是在忌惮。”其他党羽不足为据,沈清洲虽然痛快离开,却也给萧君泽留下了难以掌控的隐患。 她现在必须帮着萧君泽,一一将这些隐患剔除。 只有将这些跗骨之蛆全都除掉,奉天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解决内忧。 “星移那边可有消息?”朝阳如今是在躲藏状态,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所以万事都要小心,只能通过春兰来传递消息。 星移有了宝藏地图,又有了宝藏位置,自然是要去抢夺宝藏。 胤承的人捷足先登,这意味着关中军与胤承的边关军在古嘉旧址迟早会有一场恶战。 但毕竟不是双方的主战场,就看谁能带走更多的宝藏。 平分那些金银宝物,已经是目前能看到最好的结果。 “古嘉四周还有土匪虎视眈眈,星移说,宝藏不急在一时。”显然胤承也很明白,奉天同样发现了宝藏。 宝藏如若在地底,那无论是奉天还是大虞都得不到。 如今的实力下,大虞还算占尽优势。 可如若宝藏出土,被奉天拿走半数,那未来的局势便可想而知。 所以,没有把握的事情,以胤承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朝阳了解胤承,他哪怕暂时毁了宝藏入口,也不会让奉天的人带走。 “宝藏的事情先放一放,大虞不出,奉天自然无法独享,就怕胤承……”朝阳怕胤承会趁着这个机会,对奉天下手。 到时候,她又该帮谁。 如今她身在奉天,又怎么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可如若她帮了萧君泽,胤承一定会察觉。 胤承,太了解她了。 “当务之急,解决内患。” 眼下,还是要让萧君泽无后顾之忧。 第537章 陛下要牺牲一点色相 后院,温泉。 萧君泽没有进温泉,却入了清水池。 清水池水寒,冰冷的触感让萧君泽冷静了些许。 发呆地撑着手肘看着远处,萧君泽笑了笑。 朝阳肯原谅他,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陛下,您怎可在清水池……”阿茶前来送奏折,还没来得及感慨陛下事务繁忙,就惊慌地冲了过去。 “无妨。”萧君泽摇了摇头。 伸手接过奏折,垂眸看了一眼。 他此番离开前去西域,积压了太多事务需要处理。 当皇帝真的很麻烦。 “姑娘……”阿茶跪在一旁,帮萧君泽研磨递笔,回头见朝阳走了过来。 “嘘!”朝阳冲阿茶笑了一下,萧君泽看得入神,她没有让阿茶打扰他。 打了个手势,阿茶就了然地悄悄起身退下来。 朝阳坐在萧君泽身后,研磨,递笔。 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清水池的池水,朝阳蹙眉。 好冷。 “江南储粮司的人说今年雨水太充足,四处水患,稻米产量不如以往,减产四成。”萧君泽的脸色沉了沉,显然储粮司的人故意如此上报。 江南水患是他亲自前去督查,粮食产量确实减少,但也达不到四成,他已经下令减少赋税,百姓自发将家中粮食献出,这份恩情他萧君泽已经接下了。 可储粮司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克扣粮储? 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看看江南地方官员的上报。”朝阳从众多奏折中帮萧君泽挑选。“有人说江南禹城有人聚众,大有起义的意思,这储粮司怕是要克扣粮食给这些人当做军饷,他在试探您手段。” 萧君泽是新帝登基,有些人抱了侥幸心理。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回头,被朝阳吓了一跳。 是他太过专心地看奏折了。 “陛下,是奴婢干政了……”朝阳不太确定萧君泽的想法。 “朝儿,朕身边无可信之人……”萧君泽想要抱朝阳,又怕冷水浸湿她的衣衫,只好小心翼翼地捏着朝阳的下巴吻了一下。 朝阳蹙眉,这个人越来越像小狼狗,动不动就喜欢吻她。 “你信我,我便帮你。”朝阳垂眸,将奏折放在萧君泽手中。 萧君泽受宠若惊的笑了笑。“求之不得。” 对于萧君泽来说,朝阳的才能绝对不能被后宫的牢笼所遮掩。 “这个储粮司是镇守府尹刘良舟的下属,各地的储粮司都是归这个人管的。”朝阳深意地提醒。 萧君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不知。 “可刘良舟此人做事谨慎,我手中没有其把柄,又不敢轻举妄动。”萧君泽有些委屈。 “我有个办法,但……”朝阳扬了扬嘴角,笑得像只小狐狸。“但需要陛下牺牲一下色相。” 萧君泽抬头看着朝阳,幽怨地哼了一声。“朝儿,你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毕竟是刘良舟自己送上门来的。”朝阳从背后揉了揉萧君泽的脸颊。“陛下,怀成哥哥马上就要去边关镇压蛮族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确保军饷供应及时。” 否则,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是萧君泽因此被刘良舟钳制,那刘良舟就成了第二个沈清洲。 他们好不容易将沈清洲赶走,绝对不能再培养下一个权臣。“今日进内殿的小宫女,是司药房简嬷嬷的人,这个简嬷嬷可是刘良舟安插在宫中的老人了。” 萧君泽后怕地看着朝阳,这后宫的细节他短时间很难察觉,但朝阳却可以摸得通透。“朝儿,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与我一伙儿……” “朝阳怎么记得,当初提醒过某位王爷,物要尽其用,可某位王爷只将朝阳当床……呜呜。” 朝阳秋后算账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就已经激动地吻住朝阳,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萧君泽这是心虚了。 他后悔死了。 “萧君泽!你最好从冷水中出来,若是再染上风寒,我就搬去后院住。”朝阳被憋红了脸,呼吸急促地威胁。 “朝儿……”萧君泽怂了。 “陛下,破茧在即,朝阳有个主意。”那个小宫女,将会是突破口。“那小宫女对你的爱慕之意掩饰不住,陛下不如趁机……” “不可能。”萧君泽蹙眉。 他不会宠幸除朝阳以外的任何女人。 “什么不可能?只是想让陛下对她献献殷勤,也许小丫头能反水咬出什么有力证据,简嬷嬷落网必然能牵扯出刘良舟。”朝阳不知道萧君泽想到哪里去了。 眯了眯眼睛,朝阳威胁。“陛下该不会是想到……” 要以身相许了吧? 萧君泽瞬间别开视线,心虚的从水池中走了出来。“过来给朕更衣。” “是,陛下。”朝阳起身,将衣服披在萧君泽身上。 “别惹火。”见朝阳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伤口,萧君泽下意识握住,声音沙哑。“别折磨我。” “是你自己不要……”朝阳也没想拒绝,是他非要忍到这种地步。 可即便如此,朝阳还是欢喜的。 因为萧君泽真的在尊重她的感受…… “朝儿,我想等你真正心甘情愿。”萧君泽叹了口气,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奏折还没有批阅完,怎么办?伤口有些疼了呢……” “陛下是在撒娇?”朝阳笑了。 “朝儿……该取血了。”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今日该为怀臣哥哥取血做药引了,其实清晨便该取了,可朝阳却心疼了…… 生生拖到现在。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嗯,朕在用行动告诉你,朕体力没问题。”萧君泽一脸得意的走到石桌旁,用匕首划破掌心。 鲜血滴入碗中,很快一小碗便盛满。 “够了……”朝阳下意识上前握住萧君泽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 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朝阳,笑了笑。 他的朝儿……终于肯心甘情愿的担心他了。 这些血,值得。 看来,星移那家伙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会挂在城墙上暴晒了。 他还得给点赏赐。 苦肉计什么的,现在萧君泽已经用的很顺手了。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再次抱紧朝阳。 能吃豆腐的时候,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真正的猎人往往都得伪装成猎物。 他想得到朝阳,他的一颗心都可以掏出来交给朝阳。 只要她肯接住…… 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538章 萧君泽故意支开朝阳 “啪!”朝阳一巴掌拍在萧君泽的手背上,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萧君泽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伤口突然撕裂的疼痛。 撑着桌子隐忍了一下,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怎么了?”朝阳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没事,被打了,伤心……”萧君泽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句,不想让朝阳担心。 “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朝阳还是不放心,查看了下萧君泽的伤口。 伤口微微有些出血。 萧君泽很乖地点了点头,撑着脑袋冲朝阳笑。“你快去看看木怀臣,多陪陪他,我没关系。” 朝阳无奈,端着盛血的碗走了出去。 “咳咳……”朝阳刚走,萧君泽就扶着胸口咳了起来。 口中血腥气浓重,萧君泽手掌心也沾染了血迹。 经历过一次蛊蝶破茧,那是生与死的临界点。 他已经死过一次,可这次却怕了。 他怕自己撑不住,怕自己无法醒过来。 倒不是怕死,是怕再也见不到朝阳,也怕看到朝阳担惊受怕。 “嗯……”疼痛感越发浓郁,萧君泽故意隐忍不让朝阳知道,破茧之时……他想一个人承受。 不想,让朝阳害怕和担心。 …… 太医署。 朝阳将血倒进草药里,文火慢慢熬煮。 “你……你来了。”薛京华跌跌撞撞地闯进药房,本以为没人,见到朝阳后惊慌的问了一句。 原本想逃离,可朝阳已经见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了,便心慌地躲在门后。 朝阳蹙了蹙眉,起身看着薛京华。“你这是……”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看起来惊慌失措,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外人不知薛京华是女子,看她这样还以为被哪个良家女子给强行非礼了。 薛京华眼神闪躲,声音沙哑。“无事。” 朝阳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情属于私事。 “里面加了五味子?”薛京华走到药炉旁,仔细嗅了一下。“师兄给你的药方里有这味药吗?” 朝阳摇了摇头。“怀臣哥哥体质不同,五味子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 薛京华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慢慢滑坐。“重楼性寒,为何与五味子同用?” “小师叔不会嗅不出,我还加了药引。”朝阳叹了口气,眼底闪烁的是心疼。 “血……”以血为引,朝阳用药太过大胆。“难怪老者会选择你,你确实是鬼才。” 也就只有朝阳,才有胆量向死而生。 “当年,师父将相思引的药方给了老者,他可有传给你?”见朝阳要走,薛京华突然惊慌地扯住朝阳,眼眸透着浓郁的恐惧。“解药,可有?” 朝阳愣了一下,抬手搭上薛京华的脉搏。 相思引,是比噬情蛊还要霸道的毒药。 以心头血喂养蛊虫,蛊虫入体,可让中毒之人不受控制地听从对方命令,且无法摆脱对方的控制。 这种毒是单向控制,而噬情蛊是双向。 所以说,相思引更毒,因为下毒的人不一定会爱上对方,可中毒的人即使不爱也无法摆脱。 微微蹙眉,朝阳有些不解。“小师叔你……” 薛京华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否则……她的眼睛里不会闪烁着如此明显的恐惧。 她在害怕什么? “相思引的解药,不在我这。”朝阳摇了摇头。 薛京华满是期待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无力地重新坐回地上。“无解……” 对于薛京华来说,相思引她解不了。 “但扶摇这些时日会来奉天,也许……他有相思引的解药。”朝阳不忍看着薛京华眼神如此黯淡。 薛京华果然重新燃起希望,紧张地抓住朝阳的衣角。“那就好,那就好……” “这里是奉天,是皇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信任我。”朝阳不确定薛京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薛京华下意识躲开朝阳的视线,摇了摇头。“你隐藏好你的身份,保护好自己便是。” 朝阳叹了口气,径直离开。 薛京华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朝阳自己都自身难保,别再淌别人的浑水了。 确定药房再无他人,薛京华才彻底无力地蜷缩在角落里。 疯子,长孙无邪就是个疯子。 恶魔! …… 离开药芦,朝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如今沈清洲和沈芸柔都已经不在京都,还有谁能对薛京华造成威胁? 她是神医,先帝和萧君泽对她都很敬重,这宫中也不可能有人伤害她。 她方才脖子上那伤痕分明就是被人咬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标记,对方对薛京华的占有欲显而易见的疯狂。 可这些年薛京华都是女扮男装,知道她是女人的极少…… 何况,薛京华提到相思引的时候分明是恐惧的,她在害怕相思引这种毒蛊。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相思引的可怕之处。 可她也是归隐山出来的神医,最起码的理智还是要有的。 朝阳方才试探她的脉搏,她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她在害怕什么? 摇了摇头,朝阳不去多想,只要薛京华没有生命危险,她自然不会多管。 男女欢爱这种事,也只能说是私事。 …… 皇宫,内殿。 “陛下,您该喝药了。”殿外,是小宫女怯懦的声音。 萧君泽的殿门紧闭,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小宫女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却不见回应。 “陛下?”心口紧了一下,小宫女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惊慌地推开殿门,手中的汤药和托盘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陛下!” 殿内,萧君泽满身是血,伤口从深处再次被撕裂,蛊蝶有破茧之兆。 “朝儿……”萧君泽故意将朝阳支开,就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可萧君泽已经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太疼了。 蛊蝶破茧,两次都是死里逃生。 小宫女吓得脸色瞬间惨白,转身想要去传太医,却被萧君泽抓住手腕,紧紧抱住。“朝儿……” 身体如同被雷击中,小宫女颤颤巍巍地不敢乱动。 她有私心,她也知道自己与朝阳郡主有几分相似。 如若现在陪在陛下身边的人是她,那等陛下醒来……会不会对她动心? “陛下,奴婢在这陪着您。”小宫女小声开口,用绢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萧君泽手上的血迹。 萧君泽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可恍惚间,他看到小宫女的脸……像极了朝阳。 第539章 朝阳起了妒忌之心 木家,别苑。 “哥哥今日状态好些了?”将药交给戚风,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戚风摇了摇头。 并不好。 从昨夜开始,木怀臣便一直吐血,夜里要吐很久,不能入睡。 “辛苦你了……”朝阳叹了口气,别无他法。 只能如此。 “药浴为何会痛?”戚风有些紧张,那药浴他也亲自进去试过,并不会痛,可为什么木怀臣在泡药浴的时候,全身都在发疼。 他的肌肤本就比常人要苍白,一疼起来仿佛去了半条命,让他害怕。 “体虚,内寒……”朝阳没有明说,这药,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痛。 可这药浴,也是唯一能让他浴火重生的办法。“不要因为心疼就停下,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陪他一起受着。” 朝阳再三嘱托,药浴一定不能停。 “太疼了,他是个很能忍的人,他求我……”戚风的声音在颤抖。“他求我杀了他。” 朝阳眼眶瞬间泛红,灼热得厉害。 “小姐,有没有什么方式,能……镇痛。”戚风紧张地上前一步,他宁愿他去代替木怀臣承受所有痛。 “不能,只能忍……”朝阳摇头,眼泪在眼眶凝聚。 只能忍。 她只能如此残忍。 怕自己也会心软,朝阳转身。“戚风,辛苦你了。” 戚风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无力地看着地面。 他代替不了木怀臣。 他是木怀臣的影子,一生忠诚于他。他会保护木怀臣的命,他的职责就是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他做不到替他受苦。 “戚风……”房间,药香气很浓郁,木怀臣还在浴桶里泡着。 “药都喝干净了吗?这可是以陛下血为药引的,珍贵着呢。”戚风故作淡定,故意刺激木怀臣让他好好吃药。 他现在心里很慌乱,很没有底气。 他不知道朝阳能不能治好木怀臣。 他害怕每一日夜晚,他害怕入睡。 他怕一觉醒来,这个他要用命守护的人就不在了。 “戚风,我会死吗?”木怀臣最近总是喜欢问戚风这个问题。 大概,真的到了死亡的边缘,他就不想死了。 “不会,你会长命百岁,还要娶妻生子,光耀门楣。”戚风声音在颤抖,小心翼翼。 “如若迟早都是要死的,就不要……再让我忍受这些痛苦了,让我死得体面些,行吗?”木怀臣在颤抖,太疼了,他连牙关都在打颤。 他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平日里骨头碎了都能忍耐,可这药浴太疼了。 戚风的手指也跟着发抖,他很想听了木怀臣的话,可他更想让他活着。“你是不想再浪费陛下的血了吧?你什么都在替别人想,什么时候替你自己,替我想想,我是你的影子,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木怀臣趴在浴桶边,乌黑的发丝衬得那张脸更加没有血色。 “老爷说,你和江城楼家的女儿是有婚约的,等你好起来……”戚风轻轻理顺着木怀臣的发丝。 “别骗我了,那楼家的小姐怕我是个病秧子,早就哭闹着要退婚了,听说那小姐都上吊逼家里退婚了,我又何必毁了人家姑娘……”木怀臣眼底闪过一丝忧郁。“何况,你看我这副样子,就算是好起来,也无法再娶妻生子了。” 他这是天疾…… 身子骨弱,传宗接代是别指望他了。 “你会好起来。”戚风声音坚定。 木怀臣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戚风,调笑道。“你若是姑娘,我就娶了你。” “你若是小姐,就算是大不敬,我也跪求您父亲……把你赏给我。”戚风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如若我是女子,父亲才不会舍得把我嫁给你。”木怀臣眼底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可戚风却垂了眼眸。 他的身份,自然配不上木家小姐。 “可我性子倔强,自然也不会听我父亲的,我认定的人……谁都别想改变。”木怀臣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冷汗早已与浴桶中的热气融合。“戚风……下辈子,你还能找到我吗?” “能。”戚风别开视线。 “那就一言为定……” …… 木家别苑外。 朝阳走了几步,突然心口绞痛得厉害。 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口,朝阳胸口如同打鼓。“萧君泽……” 惊慌地往皇宫跑去,萧君泽出事了。 “嘭!”刚跑出别苑,朝阳便与一人撞了满怀。 朝阳来不及道歉,焦急跑开。 她甚至来不及抬头看那人一眼…… 那一刻,她只担心萧君泽。 木景炎站在原地,看着朝阳跑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看得出朝阳易容了,可她那双眸子…… 像极了沈清洲。 …… 皇宫,内殿。 朝阳一路跑回内殿,呼吸和心跳都仿佛到了极限。 “萧……”推开内殿的门,朝阳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床榻上,萧君泽奄奄一息,屋内有蓝色蝴蝶在飞动,还有几只落在了房梁上。 紧张的慢慢向前走了一步,朝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蛊蝶提前破茧,是萧君泽故意隐瞒,然后将她支开。 “嘘,陛下只是累了。”床榻边,小宫女冲朝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是陛下……一直拉着我的手。” 朝阳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声音低沉。“你可以出去了。” “可陛下……陛下不肯让我走,陛下在最需要人的时候,是我陪在陛下身边。”小宫女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红着眼看着朝阳。“你我都是陛下身边的宫女,为何你就能独占陛下。” 朝阳的脸色越发暗沉,一步步走到小宫女身边。“独占?” “你说得很对,我就是要独占,你又能如何?”朝阳原本想让萧君泽牺牲下色相,利用这个小宫女抓到刘良舟的把柄。 可现在……倒是她先起了醋意,后悔了。 在进入内殿的那一刻。 当她看着脸色苍白的萧君泽……紧紧抓着别人的手,她居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的独占欲,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她朝阳不是善类,被白狸养大的人怎么可能是善类。 胤承不只一次说过,朝儿……我们是同类。 朝阳自己也承认,有些时候,她和胤承很像。 只不过,她有底线,她能控制自己。 “你太霸道了……”小宫女哭着擦了擦眼泪。“陛下还在昏迷,他不肯松开我的手,我也没有办法,若是打扰了陛下休息,你我都担待不起。” “你在威胁我?”朝阳越发觉得,萧君泽握着小宫女的那只爪子很刺眼。 “我……我没有……”莫名,小宫女被朝阳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朝阳生生将小宫女的手腕从萧君泽的手中拽了出去。 小宫女受了委屈,却又暂时不敢得罪朝阳,只好先行离开。 等陛下醒来,他一定还会记得自己,她在萧君泽的枕头下放了自己的香囊。 第540章 奉天史上最怂的皇帝 床榻上,萧君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出生天,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朝阳从悬崖坠落,坠落前她冲萧君泽笑。“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朝儿!”萧君泽站在悬崖边,失控地嘶吼。 “不要!”猛地惊醒,萧君泽的呼吸灼热。 惊恐地看着四周,萧君泽的心慢慢落回了肚子里,还好……只是做梦。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莫名感觉右手火辣辣的疼? 下意识看了看被擦到红肿的右手,萧君泽扭头的瞬间又看见了朝阳那双深沉的眸子。 瞬间怂了。 他醒来的方式不对?扭头默念,再睡一会儿。 朝阳那眼神和噩梦中一模一样,若不是手中拿着的是毛巾,他都以为朝阳要给他剁手。 他的手是怎么招惹朝阳了? “是不是故意瞒着我?”朝阳眯了眯眼睛,威胁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害怕地捏了捏朝阳的手指。“我撑过来了……” “那如若撑不过来呢?我在你身边至少还能救你!”朝阳的声音透着浓郁的责备。 “我……”萧君泽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堂堂奉天帝王,居然最怕的就是朝阳生气。 萧君泽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想让朝阳担心,他只是想……如若这次没有坚持下来,他死了……朝阳才是真正自由了。 没有了噬情蛊,朝阳就不用再担心被暗魅楼控制了。 “你答应我了,要把我藏好……”朝阳生气地起身,径直离开。“陛下今日辛苦了,好好休息。” “朝儿!”萧君泽慌张地起身,可身体太过虚弱,又摔回了床榻上。 朝阳用力关上内殿的门,站在院落站了很久。 她确实在生气,但不是生萧君泽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萧君泽故意隐瞒蛊蝶破茧的时间,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他如若死了,她才能真正自由。 真正摆脱暗魅楼的控制,斩断和暗魅楼之间的那根牵引线。 如今的朝阳,就像是逃离牢笼的提线木偶,如若萧君泽不把她藏好,迟早是要被人发现和抓回去的。 她恐惧和害怕的,是有一天被发现。 但比起这些,她现在……更害怕萧君泽会死。 深吸了口气,朝阳转身走了回去。 她已经无法放心萧君泽一个人度过漫长的黑夜了。 蛊蝶破茧,他现在极其虚弱,几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若是此时有人想要杀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推开殿门,朝阳站在原地看着摔在地上却还要往外爬的萧君泽。 别开视线,朝阳眼眶泛红。 “朝儿……”萧君泽脸色惨白的吓人,几乎没有血色。 他想要走出去,想要去找朝阳。 可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我知道错了……”萧君泽在认错。 朝阳关上殿门,走到萧君泽身边,冷声开口。“你可知道,我现在若是对你起了杀心,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死了……你就能自由了,也好。”发丝有些凌乱,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蜷缩在地上。 好疼。 许是力竭之后的重生,全身骨头都像是碎裂以后重新拼接。 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酸疼刺痛,碰一下都像是要掉一块肉。 “萧君泽,你可不可以不要骗我。”朝阳终究还是撑不住了,蹲在萧君泽身边,声音更咽。 她在离开木家别院的那一瞬间,真的恐惧到了极致。 “朝儿……”萧君泽慌乱地抬起手,手指无力且颤抖。 看着朝阳流泪,那一瞬间他手足无措。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单向的奔赴,朝阳就算原谅他也不会真的爱他多深。可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朝阳也许真的是在乎他的。 几乎用尽全部力气,萧君泽擦掉朝阳脸上的泪。“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朝阳的眼泪,比刀子划在心口还让他疼。 “陛下这么有能耐,就自己爬上床就寝吧。”朝阳哼了一声,起身自己一个人上了床榻。 ‘铁石心肠’的在床榻上滚了滚,朝阳还故意刺激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陛下,奴婢先睡了。” 萧君泽无奈地笑了一下,艰难的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朝儿,你不能见死不救。” 朝阳不理会萧君泽,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这么有本事,能自己一个人扛过蛊蝶破茧的痛苦,那就应该有本事爬上床榻。 “娘子,你想独守空床吗?” “娘子……” 萧君泽嘴贫。 心里暖暖的,萧君泽知道朝阳在担心他。 “娘子……” “谁是你娘子?”朝阳忍无可忍。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萧君泽幽怨地起身,双腿在打颤。 试着走了几步,萧君泽深吸了口气,骨头仿佛都是软的。 “我怎么记得,厉王当年娶我的时候,让我走后门?”朝阳回过头,面不改色地问了一句。 萧君泽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一不小心撞在刀口上了。“朝儿……” “何况,您明媒正娶的是沈芸柔,我只是替嫁的贱婢,这可是您说的。” 萧君泽有些急了,心口发紧的走到床边,一下没站稳直直地摔在了朝阳身上。 眼眸闪烁地看着朝阳,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朝儿,你饶了我吧。” 以前那些事,桩桩件件,他说过的每一个字,伤害朝阳的每一句话,如今都化成了刀子,拉锯一样地划着他的心口。 如若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哪怕用江山来换他都毫不犹豫。 从前是他错了,可只要朝阳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是搭上一切他也会护朝阳周全。 “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取血。”木怀臣的药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 萧君泽的身体很虚弱,朝阳怕……这样取血他也会有危险。 “朝儿,你在心疼我?”萧君泽想要朝阳的一个答案。 “你与我……”朝阳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戳了戳萧君泽的心口。“相连。” 萧君泽的视线灼热,抱着朝阳的手慢慢收紧。“如若没有噬情蛊,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你对噬情蛊有什么执念?”朝阳有些无奈,萧君泽这闷闷不乐的声音,像极了小时候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怎么感觉你很庆幸自己中了蛊毒?”。 “因为……这是唯一能证明你爱我的证据。”萧君泽的声音越发沙哑,说到后面几乎没有了声音。 他没有底气。 即使噬情蛊真的种在了自己体内,他也没有底气说朝阳是爱他的。 他比任何人都要患得患失,在面对朝阳的感情上,他极度自卑。 第541章 心机帝王追妻日常 他羡慕胤承与朝阳一起长大,他嫉妒胤承和朝阳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朝阳将她和胤承永远放在一起,而将他推出去,拒之门外。 他的心很疼…… 朝阳安静的听着萧君泽的心跳,原来……无形中,她也给了萧君泽太多的伤害。 原来,她也曾经将萧君泽伤的体无完肤。 “萧君泽,我曾经不懂爱,也惧怕爱,我一直都在逃避,我想做一个断情绝爱的人。”朝阳安抚的拍了拍萧君泽的后背。“可我做不到。”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想,白狸用这种方式将她养大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将她培养成一个断情绝爱的人。 可没想到,人有七情六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要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 就算是再冷血的人,也总有他柔情的地方。 世人皆有软肋。 “大概,从奉天的少年太子花车游街那日,我的心就已经注定沉沦……”朝阳在回忆,回忆幼时惊鸿一瞥。 她被人推入花道,在绝对不能停下马车的花道上,萧君泽却让人停了车。 曾经的他那般善良,为了救一个陌生女孩儿的命,让人停下马车。 明知道太子的花车停下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从那时起,萧君泽就成了朝阳心中的执念。 “可那仅仅只是我的执念。”可也仅仅只是执念。 朝阳很清楚,她对萧君泽有着很深的执念,在后来的几年里,她将萧君泽的形象自我刻画的太过完美。 在她心里,萧君泽应该是神邸降临一般的存在。 可她忽略了一个现实,萧君泽是个人。 是个被困在黑暗中的人。 他要爬出黑暗,他要在地狱斗争。 他是会变得。 再遇萧君泽,便是在替嫁那日。 萧君泽的形象从神邸堕落成魔,也成了朝阳心头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疤和噩梦。 那时候,朝阳很清楚自己根本不爱萧君泽。 一直到她费尽心机离开奉天之前,她对萧君泽都是没有爱的。 她的执念在消散,她对少年太子的倾慕终于在萧君泽的现实伤害中慢慢消散。“那时候,我不爱你。” 萧君泽眼底闪过失落,呼吸灼热的蜷缩了下身子,从背后抱住朝阳,整个将人圈在怀里。 他在颤抖。 朝阳感受得到他在害怕。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能放你走了,朝儿。”其实,萧君泽从未放弃过朝阳。 他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得到朝阳。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说过……也给过你机会让你走了,是你自己不走。”萧君泽傲娇的抱紧朝阳,是她自己不走的。 他就偏执和霸道的将朝阳视为自己的多有物了。 “可现在……”朝阳对爱的感受很模糊,如若对萧君泽的担忧,惊慌和害怕就是爱,那她应该是爱萧君泽的吧。 她同样担心和担忧着胤承,可她很清楚,这不一样。 “抛开你对我所有的伤害,我应该对你动心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朝阳想不起来了。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凝滞,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他没有听错。 朝阳说对他动心了。 “朝儿,是我发现的太晚。” 朝阳前去和亲的路上,萧君泽就已经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他,明白的太晚。 “从入主东宫开始,身边的人虚与委蛇,能真心对我的人凤毛麟角。”除了木怀臣,他再无可以信任之人。“慕容灵骗了我……其实并不是她的骗术有多厉害,谎言多圆满。是我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我既害怕自己堕落黑暗,又想保持一丝理智和初心,我将自己所有的善念都寄托在那个恩情之上,不想让自己在黑暗中彻底迷失方向,可我错了……” 他用错了方式。 他太过刻意的去一遍遍回忆长孙皇后的教导。 不忘初心…… 他的初心太过善良,可善良在皇宫是最致命的弱点。 先帝教会他残忍,一步步将他与懦弱有关的善良全部折断。 他不能善良,他只能用残忍和恶来伪装自己。 可他不想将全部的善都丢掉。 他自以为是的将所有的善都给了慕容灵,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他都视若无睹,自欺欺人。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欺骗着自己。 他宁愿相信这世上还有真心待他的女人,他用朝阳给他的那份恩情,支撑自己走下去。 “朝儿……即使我认错了人,可你依旧是支撑我走下来的全部动力。” 其实,从始至终,朝阳都是他的光。 “陛下习惯性眼瞎这病根治了吗?”朝阳调侃了一句,将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带过。 影响萧君泽一生,让他还能在黑暗中保持一丝理智和善念的人,是她朝阳。 “有毒谷的神医在我身边,什么病症不能根除?”萧君泽再次圈紧朝阳。“朝儿,我好像做梦一样。” 朝阳翻身,窝在萧君泽怀里。 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她又何尝不是,如同做梦。 身后无人,她不敢躺下的日子过了太久。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萧君泽……不要让我失望。” 如今的朝阳,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往后躺的落叶。 她相信总有人在悬崖下张开双臂,接住她下落的身躯,让她不至于粉身碎骨。 …… 第二日清晨。 朝阳醒来的时候,萧君泽还在睡。 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朝阳小心翼翼的下床,不想吵醒萧君泽。 他昨日太累了。 起身走到桌边,朝阳本想喝口凉茶漱口,手指却僵硬在原处。 桌上,是一碗新鲜的血。 那是萧君泽提前醒来,留给木怀臣的药引。 眼眶红胀的回头,朝阳看着萧君泽看了很久。 难怪,他的脸色越发惨白了。 这样的萧君泽,要让她怎么办才好…… 不怪木家兄弟忠心不二,誓死追随。 “萧君泽,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朝阳走到床榻边,在萧君泽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朝阳刚走,萧君泽就缓缓睁开眼睛,心跳加速。 淡笑了一下,萧君泽眼底满是柔情。 星移说,追媳妇儿要用点小心机,时不时要用点苦肉计。 虽说就算不是为了朝阳他也会这么做,可这些偏偏也是最打动朝阳的。 眯了眯眼睛,萧君泽越是留住朝阳的心,越是觉得星移这家伙神秘。 连追女人都这么了解,这家伙以前在花楼打过杂役吧? 翻开枕头,萧君泽将小宫女放在下面的香囊拿了出来,眼眸暗了一下,萧君泽若有所思。 除掉刘良舟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木景炎大婚在即,木怀成马上就要上战场。 他必须替木家扫平一切障碍,让木怀成和军中将士无后顾之忧。 第542章 木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木家,别院。 “怀臣的情况……”木景澈也来了,木家所有人都在。 木怀臣的情况很不好,昨天夜里吐了半盆血。 他的身子已经那么虚弱了,做父亲的不想儿子继续受苦。“给宫里的神医说说,咱们不治了。” 木怀臣虚弱的趴在药桶里,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戚风,把少爷抱出来。”木景澈声音在发抖。 他是木家的当家人,他该有的气魄和气势要在。 可这是他疼了几十年的儿子,就这么看着他受苦,他又怎能忍受。 戚风站在原地,脸色同样苍白。 这些时日,他不眠不休,一直都在陪着木怀臣。 “别为难他……”木怀臣小声开口。“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这是朝儿的意思,再疼他也要撑下去。 “叔父……我能和您单独聊聊吗?”木怀臣看了眼站在背光处的木景炎,声音沙哑。 木景澈看着失踪了多年的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饶是再坚强,也有些伪装不住了。 哼了一声,木景澈离开房间。 那股药香和血腥气,他受不了。 木怀成担心父亲,快步追了过去。 看着木景澈的背影,那一瞬间木怀成感觉他苍老了太多。 对于木怀成和木怀臣来说,父亲永远都是威严的,是不苟言笑又严厉的存在。 他是木家的大树,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木家。 “父亲……” 木景澈背对着木怀成,没有回头,只是呢喃的小声开口。“要是能换命,我换给他该多好……” 木怀成瞬间泪目,别开视线。 他的父亲即使古板,守旧,甚至愚忠,但他是个好父亲。 “为父知道你还在为你叔父和那朝阳的事情上责备我,可你要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朝阳不能进门。”木景澈小声开口,他也是要保住木家啊。 和木家相比,朝阳便显得微不足道。 木怀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父亲,大婚后,我就要上边关了。” “你大了,如今更是兵马统帅,奉天的疆土和百姓,就交给你了。”木景澈回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不知不觉间,儿子成家立业了。 木怀成点头,眼里却是视死如归。 “父亲,您保重!” 木景澈的身体微微一僵,却什么都没说。 他们木家世代忠良,为将者,身先士卒死而后已,这是木家的荣耀。 手指颤抖地收回,木景澈点了点头。“再去看看你弟弟吧,他依赖你。” …… 房间。 只剩下木景炎与木怀臣两人。 “怕吗?” 木怀臣抬头,冲木景炎摇了摇头。“不怕……” 木景炎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如同神邸一般的叔父。 他对木景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他知道,木景炎是木家的魂。“叔父……怀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说。”木景炎点头。 “朝阳……不是您的女儿吧?”木怀臣小声开口。 木景炎没有开口,沉默不语。 “能不能求您,瞒着她,也瞒着怀成哥?”木怀臣怕啊,怕他死以后,怕将来的某一天…… 木景炎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木怀臣的意思。 蹙了蹙眉,木景炎安抚木怀臣。“这件事,我已经答应过陛下。” 木怀臣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朝阳永远都是木家的女儿,那哥哥木怀成就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他怕,怕自己的哥哥万劫不复。 …… 别院。 萧悯彦和谢允南也来了,谢允南在抽泣,那张皙白像女人的脸越发楚楚可怜。 萧悯彦往谢允南身边站了站。“肩膀可以借给你。” 谢允南来不及说谢谢的话,脑袋靠在萧悯彦肩膀上哭了起来。“是不是我太没用了。” “你已经尽力了。”萧悯彦叹了口气。 “可是,我没有帮他太多,他的时日不多了。”谢允南知道,木怀臣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萧悯彦倒是将生死看得很淡,声音低沉。 “奴婢见过秦王。” 身后,是朝阳的声音。 她如今只能是萧君泽身边的宫女。 萧悯彦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这个宫女…… “你又来送药了?”谢允南眼巴巴地看着朝阳端来的药。“这药真的是薛京华配的?” 朝阳点头。“木大人身体如何?” “不必再送药了。”朝阳刚想往前走,就被木景澈阻拦。“既然神医也不能保证治好我儿,至少给他些体面吧。” 朝阳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端着药的手有些发颤,求救的看着木怀成。 “还有一线希望,就不应该放弃。”木怀成看不得朝阳为难,下意识上前端过她手中的药碗。“父亲,试试吧。” 木景澈别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神医说,成败就在今夜了。”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你跟我来。”木怀成压低声音,带走朝阳。 朝阳跟在木怀成身后,红了眼眶。“哥哥……” 木怀成的身体瞬间僵住,朝阳这一声哥哥,透着太多委屈。 这段时日,朝阳明显感受到木怀成在疏远自己。是不是因为她没用,不能缓解怀臣哥哥的痛苦,才会让怀成哥哥怨了自己。 “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你无关,听到没有。”木怀成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压低声音威胁。“不许自责。” 他就是怕朝阳会因为怀臣的事情而自责一生。 朝阳的委屈瞬间瓦解,拽着木怀成的衣领哭了起来。“我会尽全力……” 她不想木怀臣死。 “哥知道,你尽力了。”木怀成看了眼手中拖着的汤药,这一刻他才明白,他身上的责任和重担,远比儿女情长要重得多。 身为统帅,他应保家卫国,奉天安稳了,他才能护住他想护的人。 若是有一日他像叔父一样放下手中的长剑,那便谁也护不了了。 “朝阳你记住,你是我木怀成的妹妹,是木家的女儿。木家,永远是你最强大的后盾,一切……都有哥哥给你撑着,无论你想做什么。” 木怀成的眼神很坚定,他终于能明白先帝当年为什么因忌惮长孙家而对长孙皇后百般纵容。 只有母族势力强大,才能撑得起妹妹所有的刁蛮与野心。 “哥……”朝阳声音颤抖,可她却是幸福的。 孤寂痛苦了十几年,老天爷仿佛在用更好的方式来回报她。 如今,她有哥哥,有父亲,还有……萧君泽。 一切,都没有那么差。 “隐藏好身份,保护好自己,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第543章 今夜注定无眠 朝阳的心仿佛落在了棉花上,身后有人的感觉真好。 这种被哥哥宠,被萧君泽守护的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她真希望一切都静止,天下再无战争,岁月静好。 …… 皇宫,内殿。 萧君泽的身体很虚弱,蛊蝶破茧毕竟大伤元气。 披着披风走出门外,萧君泽看了眼正在打扫院落的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傻了眼,紧张又惶恐地站在原地,眼神闪烁。 “陛下问你话呢。”阿茶赶紧提醒了一句。 “奴婢……”小宫女惊慌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奴婢叫小昭。” “小昭?”萧君泽若有所思。 这宫女不仅眼睛像朝阳,连名字都相似。 刘良舟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 在萧君泽心中,认定之人无可代替。 “那日朕受重伤,可是你在照顾?”萧君泽走了过去,声音低沉,没有感情。 小昭抬头看着萧君泽,一时之间傻了眼。 这个男人,真的是奉天至高无上的帝王。 “是……” “收好你的东西。”萧君泽将香囊还给小昭,再次开口。“阿茶,赏。” 阿茶赶紧点了点头,提醒小宫女。“还不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奴婢谢陛下!”小昭趴在地上,呼吸都在发颤。 陛下……是不是已经在意她了。 “陛下……奴婢,奴婢不要赏赐,求陛下……留下小昭。”萧君泽身边的贴身宫女只有一个,她若是能留下……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留在朕身边?好啊。” 他同意了。 小昭欣喜若狂,激动的眼泪都要涌了出来。“谢陛下,谢陛下。” 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留在萧君泽身边了。 “退下吧。” 看着小昭离开,萧君泽视线冷凝。“盯着她。” “是!” …… 秋日的雨水丰富,秋雨落下后,天就凉了。 简嬷嬷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将信件塞到了出宫采买道上的的三块地砖下。 上面写着,夜莺事已成。 夜莺鸟夜里喜欢盯着窗户看,是监视的意思。 这话是在告诉刘良舟,眼线已经安插在了陛下身边。 …… 木家,别院。 木怀臣泡在药桶中,渐渐没有了呼吸。 “少爷……” “主人?” “木怀臣……” 戚风总是第一个察觉,声音发颤地唤着木怀臣的名字。 “把药强行灌下去。”朝阳眼睛泛红,但声音和眼神坚定。 这时候,谁都可以慌,她不可以。 今夜,注定无眠。 …… 皇宫,萧君泽几次走出殿外,他想去木家看看。 他担心木怀臣,更担心朝阳。 可他不能去,他不能让朝中那些有心之人察觉,木怀臣的身子已经弱到这种地步。 “陛下,木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阿茶小声劝着。 “春兰,去给她送件披风,朕不放心。”萧君泽小声吩咐。 春兰点了点头,赶紧跑了出去。 “阿茶……药房有的,能续命的,都给木家送去。”萧君泽已经有些慌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 “陛下!”见萧君泽已经站不住了,却还是割破手掌,阿茶惊慌地上前扶着他。“您龙体金贵……” 萧君泽自嘲地笑了一下,能给木怀臣续命,这才是真的金贵。 掌心的伤口恢复得很慢,一刀刀触目惊心。 蛊蝶破茧失了太多血,他现在连刀口都放不出多少血了。 “陛下!”阿茶的声音在恳求,别这么伤害自己的龙体了。 见掌心无血可取,他划破了手腕…… “陛下,木家……会记您的恩情。”阿茶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他是阿福教出来的奴才,是为了侍奉陛下的。 阿福公公是宫中老人了,他不止一次告诫阿茶,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冷血且无情的存在。 可伺候了萧君泽这么久,阿茶觉得……师父的话是不对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过萧君泽血性。 他爱恨分明,有勇有谋,隐忍能屈,不顾一切…… “送去。” 萧君泽站不住了,撑着桌案坐在榻上。 手腕处的血流不止,萧君泽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将伤口藏好,不要让朝阳看见…… 不然,她又要不理自己了。 眼前发黑的厉害,萧君泽摔在榻上,天旋地转。 失血过多的滋味,真不好受。 …… 殿外。 “嬷嬷……”小昭紧张地躲进假山,声音颤抖。 简嬷嬷已经收到了刘良舟的回信,趁其病,要其命。 “陛下受伤未愈,还不快去送药。”简嬷嬷深意开口,将药放在小昭手里。 小昭心下一紧,莫名有些发颤。 嬷嬷平日里可不会对她这般温和。 “去吧,别耽误了陛下用药时辰。”简嬷嬷再次开口。 小昭走了几步,视线落在汤药上。 她虽然被简嬷嬷威胁,可她也不是傻子,这药……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小昭走进内殿,简嬷嬷的眼神变得狠厉,充满恨意。 这么多年了……萧家的江山,终于要易主了! “简嬷嬷,这可是弑君啊……”身后,跟着简嬷嬷的小太监声音颤抖。 “刘大人的人马已经在宫外集合,如今关中军主力在古嘉,蛮族入侵,驻京的将士都已调遣去往边关。宫中孤立无援,只靠禁军?” “那若是失败?”小太监害怕。 “放心,刘大人自有退路。”简嬷嬷用力握紧双手。 …… 木家,别苑。 朝阳守在浴桶边,今夜她一刻都不能离开木怀臣。 这是最关键的一夜。 心口莫名有些抽痛,朝阳起身看了眼夜色,微微蹙眉。 这段时日,刘良舟敢让江南储粮司的人如此名目张大的欺君……自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 沈清洲走得太突然,连朝阳都不相信沈清洲居然真的轻易放弃一切离开。 沈清洲一走,朝中必然留下无尽隐患。 萧君泽如今分身乏术。 “今夜,太安静了。”朝阳眼皮跳动得厉害。 她和萧君泽都知道刘良舟手握粮仓有恃无恐,可他若是…… 深吸了口气,朝阳慌张跑出门外。“哥,守京的将士可是离开了京都?” “边关急报,陛下下旨,今日一早秘密离开。”木怀成点头,这本是军中绝密,但朝阳不是外人。 “坏了……”朝阳的心焦急得厉害。 萧君泽这个傻子,为了边关百姓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他明知道皇城并不安全。 “哥,木家军在京还有多少人马?”好在木怀成因为大婚,还未离开。 “还有三百人马。”这三百人都是他的亲卫,他大婚之后要带走的。 “秘密守护皇城,若是今夜风平浪静则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若是……有人要逼宫,杀无赦。”朝阳眼眸一沉,刘良舟若是这般沉不住气,那她倒是放心了。 虽然兵力可能有些悬殊,但至少……以刘良舟的脑子,成不了第二个沈清洲。 第544章 木景炎的杀伐果断 夜色渐渐浓郁,乌云压顶,整个皇城笼罩在阴霾之中。 街道上已经空寂无人,一只黑衣人组成的队伍从城南街一直站到城北。 “嘎嘎。”一只乌鸦飞过,天空划过一道亮光。 有人在放信号。 “杀!”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冲着皇城东南门进攻。 那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一声闷响,看守的守卫被解决,提前安排好的人从内部把城门打开。 “嘘,禁军交替,就是现在。” …… 皇宫,内殿。 “陛下……” “传太医!陛下吐血了!” 阿茶惊慌地喊着,让禁军去传太医。 小昭颤抖着身子跪在角落里,眼泪浸湿了发丝。 “药有问题!快去彻查太医署!”阿茶看着桌上的汤药,声音发抖。 守护皇宫内殿的禁军被调离,全都去了太医署。 暗处,简嬷嬷扬了扬嘴角,显然小昭成了。 “告诉刘大人,内殿的禁军被调去搜查太医署了,现在内殿孤立无援,正是好时候。” 眼眸暗沉了些许,简嬷嬷用力握紧手指。 萧家的天下,也该换人来坐坐了! …… 木家,别院。 木怀臣又开始吐血了,一到半夜势必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架势。 “呼吸还是很微弱。”戚风颤抖着说了一句,将木怀臣紧紧护在怀里。“小姐,怎么办……” 朝阳抬手摸了摸木怀臣的脉搏,小声开口。“把人抱出来吧。” 到时候了。 戚风赶紧起身,将木怀臣抱了出来。“他在发抖……” “很疼,那种疼痛你我很难想象。”朝阳摇了摇头,拿出最长的一根银针,在酒中过了一下,油灯烧了烧。 戚风紧张地握着木怀臣的手。“你能撑下来,我相信你。” 木怀臣早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会撑到最后。 这是给朝阳的信念。 如若他就这么放弃了,朝儿要怎么办…… 她会自责,会内疚。 他不能让朝阳后半生都活在愧疚中。 他要活下来,他还不能死。 萧君泽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这些药可都是萧君泽的血…… “陛下让人送来了血!” 门外,是宫里来的人。 木景炎和木景澈两人跪地,叩谢隆恩。 “我木家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恩泽,木家……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木景澈声音急促。 木景炎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也许萧君泽……真的与他父亲不同。 这天下,早就属于这些晚辈了。 “陛下重伤未愈,蛊蝶破茧,又被人陷害中了毒,现在危在旦夕……”送血的人刚走,就有宫中的守卫前来禀报。 木景澈和木景炎互相看了一眼。 “先入宫!”木景澈惊慌起身。 木景炎蹙了蹙眉,拉住木景澈。“陛下中毒危在旦夕,今夜必然会封锁消息,为什么消息会让非近卫传出来?” 抬手夺剑,木景炎气压冷凝地看着前来传信的守卫。“说,谁让你来的。” 调虎离山? 背后的人是想对付萧君泽,还是对付木家? 那守卫哪里见过木景炎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摔跪在地上。“木……木将军,是陛下出事,属下自作主张……” “啊!”一声惨叫。 木景炎根本没有给他说谎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守卫惊恐地捂着自己被斩断的手臂,看着眼神冷漠的木景炎。 他斩断守卫的手臂,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木景炎是战场厮杀的将军,如同神邸,更如同修罗。 “是镇守节度使……是他让我……来的……”守卫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木景炎冷眸看着皇宫的方向,微微蹙眉。 “若他真是陛下派来,你这般冲动,迟早会让木家陷入万劫不复。”木景澈显然看不惯弟弟的作风,这种战场上带回来的肃杀之气,让他变得冷血。 其实说到底,木景澈不是看不惯,而是……骨子里的心疼。 曾经未上过战场的木景炎,少年意气风发,从未杀生。 可那一年,奉天边境遭蛮夷入侵,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 听闻当时的蛮夷鞑达是个极其疯狂的疯子,所经之处一片残尸,无一人可在他手中活命。 边关的将士被围堵截杀,尸首就挂在嘉隆关城墙之上,让奉天受尽折辱。 是木景炎,以少年之躯,带领木家军杀出一条血路,一路北上,直杀入敌军老巢。 那一战,木景炎离家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让木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只会是陈旧迂腐的观念!”木景炎本不想和哥哥争吵,这么多年没见,他不想让哥哥对自己太失望。 当年他的选择,虽是为了宁河,可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木家。 他从来不比任何人承受得少! “你能保证,你的选择就没有错的时候?”木景澈不能理解,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逼问。 “这是我在战场活着走出来,才有的经验。”木景炎转身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战场之上,不能出错,更不能延误时间。” “调派人手,去将京都镇守节度使秘密扣押!不许打草惊蛇!” 他没有时间拷问这个人,他的直觉不会错。 如若继续拖延,皇宫和陛下,可能都会有危险。 “哥,我曾经也做出过错误的指令,我的直觉不是万能的,我也曾经因此损失了数千兄弟的命,可我是将军,我没有别的办法,耽误时间,损失的可能是更多兄弟的命……” 没有人知道,木景炎这些所谓的‘直觉’,是怎么在血腥残酷,在将士兄弟们的鲜血和尸体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 木景澈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让人将那守卫拖走。 但愿,宫中无事,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 房间。 木怀臣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手指也开始冰冷。 “小姐……”戚风嗓子都已经沙哑。 “别急。”朝阳摇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心口绞痛的厉害,朝阳强忍着心悸用银针慢慢针灸木怀臣掌指关节的穴位。 那里很疼。 朝阳在着急,她不放心萧君泽,可木怀臣在关键时刻,她走不开。 她总是要在萧君泽和家人之间做选择,每一次,她都会选择其他人,抛弃萧君泽。 不是萧君泽对她来说不重要…… 若是萧君泽出事,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陪着萧君泽去死,但却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第545章 萧君泽会如何安置小宫女? 营穴的位置很疼,木怀臣疼得全身发抖。 “哥,坚持一下,很快了……”朝阳深吸了口气,看着银针上的血色。“就是现在,把药强行让他喝下去,一滴都不能剩。” 朝阳焦急地起身,将一直熬着的药倒入碗中。 那么多的药材完全是用萧君泽的血液熬煮的,熬到最后,只剩下半碗汤药。 可这些汤药,全都是精华。 最关键的,这里面有老乞丐给的一味稀有药材,这是给木怀臣治病驱寒的关键。 “他喝不下去。”戚风慌得厉害。 “想办法。”朝阳的银针刚从掌间拔出来,木怀臣就开始吐血了。 “快……”朝阳扼住木怀臣的下巴,这个时候,他必须咽下去。“哥……求求你,你再忍忍。” 朝阳哭着求木怀臣,坚持住。 木怀臣将刚喝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戚风……”朝阳也没有办法了,他必须自主喝下去,如若喝不下去,一切就功亏于溃了。 戚风看了木怀臣一眼,将药碗端在手里。“得罪了……” 朝阳愣在原地,看着戚风捏住木怀臣的鼻子,强行……灌了下去。 灌下去还不忘捂住木怀臣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朝阳一愣一愣的,这酷刑一样的灌药手段……也就戚风干得出来。 “咳咳咳咳!”木怀臣咳嗽的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 朝阳眼看着木怀臣的指尖涌出黑色血珠,面色慢慢开始回暖。 松了口气,朝阳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木怀臣喝下去了,没有吐出来。 “小姐……”戚风的呼吸沉重的厉害,将木怀臣抱紧。“接下来……” “熬过今夜,坚持每日泡药浴,夜间泡三个时辰,坚持三个月……”如此,便也算是脱胎换骨,重生一次了。 戚风震惊地看着朝阳。 “戚风,辛苦你了……从现在开始,怀臣哥哥的命有你一半的功劳。”朝阳虚弱地笑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 她要回宫。 她想见萧君泽…… 突然,有些怀念萧君泽的拥抱,然后听他低沉的嗓音说别怕,有我在。 …… 皇宫,内殿。 阿茶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打晕。 殿门被推开,几个刺客闯了进去。 “他已中毒,杀!” 几个人冲着床榻上的身影袭了过去,长剑刺透被褥。 可被子掀开,里面却是被穿透的枕头。“坏了……” 几人惊慌转身,却发现殿外已经围满了禁军。 “不可能……禁军不是都去了太医署?”领头的人惊慌开口。 “全都拿下!”禁军统领冷笑。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打算自尽。 他们绝对不能被抓。 “想死?”禁军统领伸手扼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将他口中的毒药取了出来。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陛下有令,今夜凡入皇城者,杀无赦!” 黑云笼罩整个皇城,血腥气在安静的皇宫四处弥漫。 萧君泽下了杀令,这些人,必须死。 这是内患,是妄图逼宫的反叛军,这些人不得不杀。 也必须杀。 “陛下,简嬷嬷和几名宫人已经伏法。” 萧君泽冷眸看着满地尸体,声音低沉。“处理干净。” “木怀成将军已经带人包围镇守府。” “木景炎将军入宫,将京都节度使抓了过来……” 萧君泽抬手,示意禁军统领下令。“彻查。” 此次,必须要将刘良舟的罪证,全都挖出来。 …… 皇宫。 朝阳连夜跑进正阳门,可整个皇宫没有守卫。 不仅如此,路上血腥气极其浓重。 “陛下中毒危在旦夕,今夜皇宫不安稳,躲好不要出门。” 有几个太监矜矜战战地躲进内院,谁都不敢出门。 朝阳跑着的脚步停下,看着被雨水冲刷下血迹,呼吸瞬间凝滞。 跑了几步,朝阳摔在地上,手掌被挫破,呼吸颤抖得厉害。 “萧君泽……” “宫中禁严!决不能放出一只苍蝇!”禁军统领冷声下令,整个皇城都在戒严。 “今夜有叛军杀入皇城,封闭五门!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萧君泽假装中毒,就是为了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朝阳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发疯地往内殿跑。 萧君泽…… 萧君泽! “什么人!不准靠近内殿,杀无赦!” 禁军阻拦所有靠近的人。 朝阳根本无法冷静,那一瞬间她没有理智。 “有刺客!抓住她!” 朝阳冲进内殿,狼狈的停下脚步。 萧君泽就站在窗边,和木怀成商议。 “朝儿……”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随即看着木怀成。 不是说……朝阳今夜会留在木家? 木怀成也有些紧张,朝阳怎么回来了。 “陛下,有……”禁军追进来。 “滚出去。”萧君泽冷声呵斥,快步上前抓住朝阳的手腕。“朝儿……” 朝阳木讷的站在原地,全身都在发抖。 雨水浸透了发丝和衣衫,朝阳狼狈的靠在萧君泽怀里。 许久,呼吸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没事,就好……”朝阳声音沙哑,手指紧紧的拽着萧君泽的衣服,她在流泪。 在害怕,在恐惧。 “事发突然,我没有瞒着你……”萧君泽抱紧朝阳,想要解释,这次真的没有骗朝阳。“如若不是怀成带木家军赶来,我未必有把握控制局面。” “是朝儿让臣前来的,她猜到今夜恐有巨变。”木怀成别开视线,没有去看萧君泽和朝阳。 他很清楚,他给不了朝阳想要的,但萧君泽可以。 “你猜到了?”萧君泽诧异,抬手捧着朝阳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回来的急了?” “哥哥已经无碍,我怕你出事……”朝阳没有隐瞒自己的内心,她确实是害怕萧君泽出事。 回来的这一路,她像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可以从容面对所有人的死亡和离开。 她甚至有想过,若是木怀臣不在了,她要替木怀臣承担起木家的责任。 可在回来的路上,她居然不敢想,如若萧君泽出事了…… 萧君泽和木怀成都松了口气,木怀臣终于熬过来了。 “臣先告退,刘良舟连夜逃离京都,我们必须将他抓回来,否则便是留下隐患。” 刘良舟跑了,节度使被抓。 刘良舟的威胁算是暂时解决,可刘良舟这个人掌握奉天财政粮库多年,绝对不能让其就这么离开。 “听说简嬷嬷的人给你下毒?”木怀成离开,朝阳紧张的问了一句。 “陛下……”殿外,小昭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是今晚的药膳。 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小宫女。 “此事,多亏了她。”萧君泽拉住朝阳,视线落在小昭身上。“如若不是她提前告知朕,朕也不会这么快解决简嬷嬷和刘良舟这个隐患。” 小昭赶紧跪在地上。“陛下……这是小昭该做的。”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 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萧君泽被恩情左右? 毕竟……曾经萧君泽对慕容灵,便是如此。 以前的慕容灵,现在的小宫女,萧君泽会怎么处理? 朝阳居然,害怕了…… 第546章 萧君泽对小宫女的赏赐 “此事你有功,想要什么赏赐?”萧君泽牵着朝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小昭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萧君泽的眼睛。“陛下,小昭……小昭只想留在您身边。” 朝阳下意识想要挣脱萧君泽握着的手,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她想让萧君泽用计拉拢这小宫女,没想到小宫女主动投诚,哈……这比她预想的要快了很多。 可偏偏越是这样,她越是慌。 这小宫女看起来单纯无争,而且让她觉得熟悉…… 朝阳这才明白过来,小宫女除了眼睛和她像是,其余的任何地方,举手投足,尤其是这股纯白可人的样子,都像极了慕容灵。 慕容灵死了,是萧君泽亲自下令,朝阳以为慕容灵再也不会成为自己心口的一根刺,可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当初慕容灵对她的伤害,从未真正看淡过。 “入宫几年了?”萧君泽淡淡问了一句,下意识去看朝阳。 朝阳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站在一旁,但萧君泽却感受到她的惶恐与不安。 “回陛下……一年,快满一年了。” 入宫一年,新入宫的宫女在一年之内是接触不到主子的,只有过了考核的宫女才能被分配到各处。 所以,在萧君泽眼里她是个新人。 沈芸柔出事以后,宫人大换血,那些沈芸柔的人都被打发出宫,这些新人便成了伺候主子的人。 简嬷嬷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将小昭安排在萧君泽身边。 只因为小昭长得像朝阳,萧君泽会放松警惕。 下毒,会更容易一些。 “去领赏赐,出宫去吧。”萧君泽知道小宫女是因为什么而入宫。 她的家人身陷赌债,拿她卖钱抵债,她这才被卖进了皇宫。 小宫女的喉口紧了一下,惊慌地抬头,眼眶泛红。“陛下……陛下,小昭不走,小昭想留在您身边。” 从前,她被卖进皇宫身不由己,可现在……她居然只想留在萧君泽身边。 人都是有野心的,她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整日担心会不会被家人卖掉的恐惧之中。 她也想得到帝王的宠爱,做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朕给你赏赐,送你出宫,已是对你额外开恩,以你的脑子,能在宫中存活几日?”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没有多说。 禁军上前,示意小昭快些离开。 小昭咬着唇抬头,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同样是宫女,为什么她可以…… “陛下,为什么她可以留在您身边,小昭就不可以……小昭不怕死,小昭只想留在您身边。”小昭慌张地喊着,她还想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萧君泽也许是嫌她不够聪明,可她有真心。 “你想和她比?”萧君泽冷笑,一个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才是被别人利用的原因。“她就算与你一样愚蠢,也有朕护着,你呢?” …… “快些离开,身为简嬷嬷党羽,陛下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学聪明些。”禁军统领走了进来,带小昭离开。 小昭无力地摔坐在地上,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路上,小昭一直哽咽,始终有些想不明白,她和朝阳比,差了什么? 惨叫声在深夜传出,简嬷嬷和党羽都已经被抓,关进了掖幽庭。 禁军统领故意带小昭从掖幽庭经过,让她看看这宫中的惨状。 “伴君如伴虎,你今日只是做出了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如若你选错了,这些人就是你的下场。”统领扯住小昭的后衣领,逼她看着刑架上早已经不成人形的几个人。“你以为是你救了陛下?陛下早就知道你是简嬷嬷的人。” 小昭惊恐的瞪大眼睛,全身颤抖。 这些人,在前一天还对她耀武扬威。 小昭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陛下仁慈才会给你赏赐,送你出宫,若是先帝……”禁军统领眯了眯眼睛,他初次入宫当值,便是先帝对长孙皇后身边人秘密刑杀那一年…… 那一年,皇宫掖幽庭惨无人道,连风雨都带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你可知,这宫中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人血?”统领不是故意吓唬小昭,这是事实。 能比得上小昭幸运的人不多。 这若是先帝,为了除掉所有隐患,就算小昭‘弃暗投明’,也必死无疑。 当年长孙皇后身边有不少宫人在长孙家落难以后对长孙皇后落井下石,转而向先帝表忠心,可后果和下场可想而知。 小昭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双腿发软地打颤。 那一刻,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地狱。 “记住,能活着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你要把这件事当恩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统领眯了眯眼睛,冷笑威胁。 小昭这才彻底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以后惊恐地喊着,擦着手掌沾染的人血。 看着小昭发疯一样地开,禁军统领叹了口气。“把人送出宫,都打点好。” “是!” …… 内殿。 朝阳站在原地,任由萧君泽牵着手走到床榻边。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将朝阳拉到身边。“朝儿……你慌了。” 朝阳没有说话,眼眶还是灼热的。 “你怕我中毒,还是怕我被刺杀?”萧君泽笑了一下,在朝阳的掌心印下一吻。 聪明如朝阳,她明明那么冷静睿智。 当初替嫁到厉王府,明明身陷地狱,却总能在恐惧中透着常人没有的冷静和睿智。 可她今日,是真的慌了。 他可是皇帝,什么人能轻易杀了他?何况,一般的毒对他根本无用。 可萧君泽很开心,开心朝阳因为他而变得不再理智。 萧君泽爱上朝阳,不是一见钟情,不是始于恩情。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是无与伦比的,她的聪明,冷静,睿智,没有一处不在吸引着他。 让他深陷。 除了朝阳以外的女人,无论长相还是其他,萧君泽都会不屑一顾。 因为在萧君泽眼中,没有人能比得过朝阳更耀眼。 “我以为,你会把她留在身边……”朝阳小声开口。 她怕萧君泽分不清恩情还是爱情。 “你以为我对你……始终都是因为当年的恩情?”萧君泽很心疼地抱住朝阳,是他做错了……才会让朝阳这么没有安全感。 始终,都是他的错。 是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其实萧君泽也知道,朝阳有一辈子都不原谅他的理由,他也未曾奢望朝阳能打开心扉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人都是贪婪的,他渴望朝阳能回到自己身边,甚至会有极端和偏执的想法。 朝阳能回来,肯继续爱他,留在他身边,哪怕不原谅,他也已经万般庆幸了。 “朝阳,我从未碰过慕容灵,可我对你……如同毒药,甘之如饴。”恩情和爱情,他其实从来都分得明白,只是那时候的他,更愿意自欺欺人罢了。 第547章 萧君泽对慕容灵好的原因 他从未跟任何人讲过,当年长孙家的败落,对他有着多大的影响。 “朝儿,你在避暑山庄长大,可听说过皇城的初五之夜?” 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再未和任何人提及过。 朝阳愣了一下,手指慢慢放在萧君泽的脑袋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年初五…… 长孙家全家被灭门,长孙皇后一夜……被传疯癫。 而身为太子的萧君泽,也从神坛彻底跌落。 所有人,都为了给先帝表忠心,对长孙皇后,对太子……落井下石。 长孙家,从奉天最庞大的家族,一夜沦为皇城街道之下的残尸,花泥。 那件事,对于萧君泽来说……算是毁灭性的刺激,也是冰与火两重天的打击。 前一天,萧君泽还是母族势力强大人人都要敬畏的太子。 一夜之后,母亲被幽禁,自己被冷落……身边人一个个被杀。 “舅舅很疼我……” “或许他做错了很多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可他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舅舅。” “小时候,舅舅对我很好,他会抱着我看大江山河,抱着我站在城墙的最高处。” “他会说,君泽,这是舅舅给你打下来的江山,将来只会更大,更远。” “他说君泽,这奉天本就是你的,是舅舅给你的。” “他说,如若不是母亲一定要嫁给我父皇,这天下断然落不到他身上,这天下……早就要易主了。” 朝阳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长孙家家主,长孙云骁,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大话。 先帝若不是娶了长孙皇后,他是万万也当不上皇帝的。 如若不是长孙家扶持,他也坐不稳朝堂。 可兔死狐悲,先帝越是在意什么,便越是害怕什么。 何况,长孙家确实功高震主了。 先帝若是对长孙皇后好,那长孙家愿意为臣,可若是先帝与长孙皇后不好,长孙家时刻都有反了的心。 先帝与长孙皇后的感情,就算曾经相爱,也慢慢变了味道。 身为帝王,怎能容许自己的感情成为威胁的工具,就算是爱……他也只能不爱。 长孙皇后与先帝是悲哀的,也是皇权与权臣的悲哀。 朝阳甚至能理解长孙皇后最后的疯癫与处境,她在抗议,她怕是在哥哥死的那一天就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就算她最后和老者的儿子真心相爱,她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长孙家的命,都背在她身上。 仇恨和愧疚早就已经将她逼疯压垮了。 早些年,长孙皇后才华横溢,治国有方,是奉天史上唯一正大光明参政却无人敢弹劾的皇后。 可后来,她却成了人人都不愿意再多提及的疯子。 “当年,长孙家确实有反心,舅舅反了萧家成为皇帝轻而易举。是母后一心都放在父皇身上,一定要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他……” 先帝当年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长孙云骁心疼妹妹,这才放弃了反心,推先帝登基。 “父皇一直都忌惮长孙家,这是在初五之夜的大屠杀前,我才知道的……” 萧君泽在讽刺自己,讽刺以前的自己愚蠢得像个傻子。 而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朝阳觉得最耀眼的少年太子。 萧君泽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性子也变得冷漠,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朝阳此刻已经猜到了,她的嗓子在灼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先帝诛杀长孙家满门的时候,时机并不成熟,以舅舅的能力,就算不是鱼死网破,逃走也绝不成问题……可他身边之人叛变,说父皇要杀太子,废皇后……舅舅是为了我……” 长孙云骁是为了萧君泽和妹妹,才一路单枪匹马,回京赴死。 那一夜,他以为先帝杀他一人,就能放过太子和长孙家。 他别无选择。 “舅舅……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父皇那日也因忌惮或是对我母后的愧疚而不敢杀他,想要终身囚禁他……” “可舅舅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成为阶下囚。” “他让我杀了他……” 萧君泽的身体在发抖,死死的抱着朝阳。 这是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的事情,也是萧君泽的噩梦。 “父皇逼我……对舅舅,还有前来的长孙家死士下手,我若是不杀……长孙家所有人都要死。” “我……” “别说了……”朝阳呼吸发颤地捂住萧君泽的嘴。 别说了。 永远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朝阳终于明白,小时候……她心中高高在上的太阳,为什么而蒙了灰尘。 是乌云遮盖了他的光,是泥沙将他掩埋。 先帝与萧君泽是不同的,先帝是最不受宠的皇子,从小到大他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他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所有人都是他的跳板,是垫脚石。 可萧君泽不同,他有真心,也愿意付出真心。 也在木家人身上得到了真心。 他是一个缺乏爱和呵护的人,他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善良,可先帝不允许。 先帝同样在意萧君泽,甚至爱他。 先帝也曾经用自己的方式教会萧君泽冷血果断,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可那只是先帝自以为是的方式和手段。 先帝死前为什么会让她传遗诏,为什么要传位给萧悯彦。 不是先帝不爱萧君泽,而是先帝太爱萧君泽。 而萧君泽后来为了慕容灵儿被贬,废太子这件事确实让先帝对萧君泽失望。 在先帝眼中,萧君泽太过感情用事,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情感。 身为帝位,先帝用过来人的经验教育萧君泽不能专情,所以先帝故意娶慕容灵入宫,刺激萧君泽。 在先帝眼中,帝王就应该冷血无情。 其实,先帝有意滋养萧承恩的气压,就是为了让萧君泽能狠下心对兄弟手足下手。 可萧君泽并没有做到,而且处处受制于萧承恩。 这让先帝怎么能放心一个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儿子,坐在皇位之上。 那样,对于萧君泽来说是死期。 只是后来,先帝妥协了。他想让萧君泽做个闲散王爷,也是圆了长孙皇后的遗愿。 可帝王的父爱太过深沉,萧君泽接受不起。 “父皇一步步教我冷血,忘恩负义……所有人皆是棋子,世间万物皆可利用。我做不到,我怕我在这场阴谋与算计中迷失自我,直到我在避暑山庄遇刺,遇见了你……” “朝儿,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像是一道光,突然照亮了我的世界,我其实并不在乎救我的人是谁,我只是在乎那道光,我拼命的抓住那道光,就算不是慕容灵,我也迫切地需要那么一个人站出来,成为我的恩人,让我报恩,让我寄托那份……” 萧君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朝阳才能明白。 “当时就算一只狗跑出来说是它救了我,我也会让它成为奉天最尊贵的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萧君泽很急。 “朝儿,我现在有了你,就不需要这种无处安放的善意了……” “感情我还不如一只狗……”朝阳没忍住笑出声,眼睛里却带着消散不去的泪花。 “萧君泽,我很庆幸,当初你并不知道是我救了你,因为那时候的你不理智,愿意给恩人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慕容灵要爱情,你就想尽办法想要给她,可爱情骗不了人的……” 突然,朝阳很庆幸,萧君泽是在不理智的时候,爱上了自己。 无关恩情,无关利益。 “萧君泽,别怕……” 她的少年光泽依旧,只是蒙上了灰尘。 她朝阳有能力,散去全部阴霾,让他重新站在光辉之下。 第548章 感情才是可利用的棋子 天亮了。 朝阳回到皇宫的时候天就已经蒙蒙微亮,只是下着小雨,天昏沉了些。 萧君泽睡了过去,他太累了,一切都要等到醒来才能处理。 朝阳轻轻擦拭着萧君泽额头的汗水,起身走出内殿。 又是没有入睡的一夜,但愿她在乎的人都能得到救赎。 “朝儿。”木怀成去追刘良舟,回来的时候脸色暗沉。 “哥哥,陛下还在昏睡,累坏了。”朝阳摇头。 “刘良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逃走的路线也在他的精密安排之下,人……没有抓回来。”木怀成蹙眉。 “我早就料到了,那就让他逃吧,不足为惧。”朝阳走到木怀成身边,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显然是在追刘良舟的时候受了伤。 “哥,明日就大婚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木怀成的身体有些僵硬,什么都没说。 “阿图雅公主……嫂子的情况好些了吗?”朝阳轻笑了一下,今日开始就要称呼阿图雅为嫂子了。 “还是……痴傻状态。”木怀成摇头,不过谢御澜说得对,这样也好。 “婚后哥哥就要上战场了,嫂子这边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的。”朝阳帮木怀成处理伤口,示意他万事放心,有她在。 “你……”木怀成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也照顾好自己。” …… 城外竹屋。 木景炎坐在树下,吹着竹叶,声音悠扬。 北柠在练剑,宁河趴在竹榻上若有所思。 翻了个身,宁河依旧在沉思。 这一切,真的如同梦境。 “北柠姑娘,可有闲情去我那国师府坐坐?”星移磕着瓜子,笑意盈盈地走到北柠身边。 北柠看都没看星移,长剑冲着他的下巴刺了过去。 星移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瓜子全都掉在了地上。“我觉得……你应该跟我去坐坐,谢御澜今日也在国师府,你俩可以切磋切磋。” 北柠侧目看了木景炎一眼,他眼里只有宁河。 而宁河,还在思索着什么。 “走吧。”北柠妥协了,显然星移也觉得她是多余的。 星移扬了扬嘴角,追了上去。“北柠姑娘年方几许?” 北柠冷眸看了星移一眼。 星移哆嗦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可有婚配?” 北柠不理会星移。 星移锲而不舍。“在下虽不是习武之人,但好在天人之姿……” 北柠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星移。 本想打击他一句,哪有人自夸自己。 可仔细看了看……这长相确实配得上天人之姿,实在不好打击。 “你也觉得……我在师父身边是多余的对不对?”北柠手指下意识收紧,低头看看着地面。 那一刻,她被失落感包围。 在师父没有找回木景炎之前,至少她才是和师父寸步不离的那个人。 可现在,她在两人之间就像是多余的存在,只会阻碍两人的感情进展。 “怎么有种孩子在家,大人不敢亲热的错觉?”星移双手背在脑后,笑着调侃。“小孩子不要总粘着大人,大人要做些秘密的事情,比如提前洞房培养感情?” 北柠愣了一下,耳根瞬间红了。“你胡说些什么!” 在皇宫的时候,她也经常看见皇帝和一切=些嫔妃宫女嬉戏作乐,那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可如若是木景炎和师父…… “你想不想知道大人在一起会做些什么?”星移一脸邪笑,一步步靠近北柠。 北柠的心跳加速了些,慢慢后退。 “啊!” 就在星移撩拨北柠的瞬间,一声惨叫在林间回荡。 星移那张绝色倾国的脸顷刻煞白,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女人……可真狠。 除了朝阳,这是他见过最狠的女人了。 磨了磨后槽牙,木景炎木景炎……这个人情你欠定了。 若不是为了给木景炎和宁河制造独处的机会,他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北柠冷漠的离开,走了几步,偷偷笑了一下。 星移站在原地隐忍了许久,疼痛感消失以后,才深意地看了眼竹屋的方向,嘴角上扬。 木景炎和宁河,你们两人可要爱得再深一点。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么辛苦的付出。 当然……还有皇宫的萧君泽和朝阳。 毕竟感情,才是利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棋子。 …… 木家,别苑。 “醒了!少爷醒了!” 仆人惊慌又欣喜地喊着,几乎喜极而泣。 “奴才这就去告诉老爷!” 戚风坐在床榻边,身形摇摇欲坠,自从木怀臣病重,他已经接连数日没有好好睡觉了。 “戚风……”木怀臣喊着戚风的名字。 戚风惊慌的起身,倒了水。“喝点水。” “我撑住了……”木怀臣冲戚风笑了一下,脸色苍白,但却好像是在要赏赐。 戚风的眼眶红肿的厉害,也冲木怀臣笑了一下。“主人想要什么奖赏?” “想要戚风……成为自由人,从现在开始,不必再做我的影卫了。”木怀臣声音沙哑,他想恢复戚风的自由身。 戚风的手指僵了一下,下意识别开视线,转身要走。“好好休息……” “戚风……”木怀臣想喊住戚风,但他走了几步就摔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饶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 木怀臣叹了口,不知要拿戚风怎么办。 给他自由身,让他成家立业,难道不好吗? …… 木怀成,将军府。 “公主,公主您小心点。”九凤紧张的站在树下,护着爬到树上去的阿图雅。 “哥哥去哪里了?我想哥哥。”阿图雅四处看着,以为站在高处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公主,您快下来,上面危险。” 阿图雅鼓了鼓嘴,起身站在树干之上。 白色衣裙被风吹起,整个人如同一只起舞的蝴蝶。 “阿九,我想回家……” 阿图雅赤足站稳了身子,脚尖踮起,一个舞姿转身,轻盈站稳。 九凤吓得全身紧绷,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公主,快了……等将军大胜而归,他会带您回家。” 阿图雅叹了口气,视线凝滞的看着远方。 “母后说,小雅想家了就站在高处眺望,那就是家的方向。”阿图雅努力踮起脚尖。“可为什么,我什么都看……” 突然,阿图雅脚下一滑,从树干上摔了下去。 “公主!” 九凤惊慌上前,却没有接住阿图雅。 猛地抬头,九凤的呼吸有些凝滞。 木怀成回来了,他伸手接住了阿图雅。 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九凤冲木怀成作揖。“谢将军。” 木怀成面无表情,看了眼阿图雅赤着的双脚,径直走回房间。 “哥哥,你去哪了?”阿图雅窝在木怀成怀里,小声问着。“哥哥不会丢下阿图雅,对不对?” “不会……” 第549章 简嬷嬷到底是谁的人 皇宫,内殿。 萧君泽醒来,接踵而来的就是繁杂的工作。 沈清洲离开朝堂,木怀臣重病休养,这些琐事大事自然都要落在萧君泽身上。 “陛下,刘良舟从闽北一路逃窜,路线是奔着大虞而去。” 手下前来禀报,刘良舟之所以敢突然不计后果地反叛,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能给刘良舟撑腰的,只有他国皇帝。 “大虞……”萧君泽的脸色沉了一下。 “近些时日,因古嘉宝藏之事,大虞处处与我奉天为敌,唆使我奉天权臣反叛,制造内忧外患,野心日益膨胀,我奉天若是再不反击,大虞倒当我奉天无人。” “边关蛮族入侵,先稳住边关之患,大虞……不着急。”萧君泽握紧手中的折子,脸色越发难看。 帝辛,无论是为了天下还是朝阳,他都不可能再忍让了。 “简嬷嬷嘴硬,目前就只有京都节度使被木景炎将军抓获,其余党羽还未咬出来。” 审讯的嬷嬷紧张跪地,简嬷嬷什么都不肯说“陛下,简嬷嬷说……只有陛下您去了,她才肯说。” “一个宫婢,好大的胆子。”禁军统领有些生气。 “罢了,朕去看看。”萧君泽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内殿。 简嬷嬷与孙嬷嬷,都曾经是照顾过长孙皇后的人,他被封为太子之后,简嬷嬷便被赐到他身边照顾。 长孙家出事以后,宫中之人大换血,先帝将长孙家安置在宫里的人全都除掉,唯一幸免的便是简嬷嬷和提前被皇后送出宫的孙嬷嬷。 “陛下……”朝阳守在殿外,有些不放心,那简嬷嬷要见萧君泽,一定有什么话要说。 “朝儿,陪我去吧。”萧君泽冲朝阳伸出手,淡笑了一下。 朝阳看着萧君泽的笑容愣了很久,就是这个笑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烙印。 “陛下还记得太子花车游街的时候,停车救过一个小姑娘吗?”朝阳把手放在萧君泽手里,笑着问了一句。 萧君泽牵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一下。“那年花车停下,舅舅训斥了车夫好久,说这是不吉利的事情,中断意味着太子会被废。” “那个让花车停下的小姑娘,是我。”朝阳笑着指了指自己。 萧君泽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朝阳,突然把人扯到了假山后面,摁着朝阳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禁军统领尴尬地别过身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突然感觉,当年花车停下,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情,是十分吉利的事情。”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在朝阳的脸颊上再次吻了一下。 朝阳脸颊滚烫得厉害,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君泽说起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 夜幽庭。 血腥气冲鼻的难闻,每个进入这里的宫人无一例外都会做噩梦。 萧君泽有意护着朝阳,脸色沉重。 刑具之上,简嬷嬷已经不成人形。 抬眸看了萧君泽一眼,简嬷嬷冷笑。“萧家的天下,早就该绝了……” “你是宫中老人了,当年母后将你安置在朕的宫中,为何要做出这种事?”萧君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陛下,就没有想过为长孙皇后报仇吗?”简嬷嬷声音凄厉。“一开始……老奴也幻想过,陛下会为长孙皇后报仇,毕竟您体内也流淌着长孙家的血……可惜,你终究是萧家的种!” “好大的胆子!”刑讯之人上前想要动手。 萧君泽把人拦住,微微蹙眉。“你们都下去吧。” 手下有些不放心,但看简嬷嬷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才走了出去。 “我简岚,生是长孙家的人……死是长孙家的鬼。”简嬷嬷声音凄厉地喊着,看萧君泽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萧君泽,长孙家主对你疼爱到骨子里,你是怎么做的?是你杀了他!你该死!” 朝阳站在萧君泽身后,那一瞬间她能感受到萧君泽在发抖。 脸色一沉,朝阳将萧君泽护在身后。“既然你这般忠心长孙家,就应该知道,刘良舟是沈清洲的人,当年长孙家败落和他脱不了干系,与贼为伍有什么资格指责陛下?” “你懂什么!他能帮我推翻萧家的天下,他就是……” “就凭刘良舟?”朝阳冷笑,打断简嬷嬷的话。“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刘良舟的逃亡路线布置周密,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根本推翻不了萧家的政权,他一路往北,去往大虞,他的目的是搅乱奉天局势,趁机帮他国制造机会罢了。” 杀人诛心,简嬷嬷一直都在被刘良舟利用。 “你胡说!”简嬷嬷疯了一样。“萧君泽!就算刘良舟败了又如何!奉天不仅仅只有一个刘良舟!长孙家迟早会回来!” 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发麻,什么都没说。 “萧君泽……你不想知道,当年和你母亲在后宫生下孩子的男人是谁吗?”简嬷嬷满脸是血,笑得狰狞。 萧君泽的呼吸已经有些失控,他最听不得的,便是当年那些事。 “只有我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难道陛下……不好奇吗?”简嬷嬷笑得疯狂。 “阿泽……别听。”朝阳抬手捂住萧君泽的耳朵,额头抵在萧君泽的下巴上。“我们只想知道刘良舟在京都的党羽,对不对?” 萧君泽眼眶红涨得厉害,点了点头。 “相信我,让我单独和她聊聊。”朝阳小声安抚。 萧君泽抬手握住朝阳冰凉的手指,沉默了许久,转身离开。 “萧君泽!那个男人是南疆……” “啪!”简嬷嬷话还没说完,朝阳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微微蹙眉,南疆之人? “像你这种蠢奴才,长孙皇后泉下有知定会生气。”朝阳冷眸看着简嬷嬷,压低声音。“长孙皇后留下了一个女儿,这件事简嬷嬷很清楚吧?” 简嬷嬷惊恐地看着朝阳。“你是什么人?” “告诉我刘良舟在京都的党羽,否则……那个女孩……”朝阳威胁的意味明确。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简嬷嬷声音在发颤。 “你既然这般忠心与长孙家,自然要想尽办法留住长孙皇后用命送出去的女儿,那女孩儿的父亲就是毒谷老者的儿子,我说得对吗?” 朝阳的话音刚落,简嬷嬷眼底的惊恐仿佛炸裂。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我,刘良舟在京都的党羽。”朝阳压低声音,给了最后的警告。 简嬷嬷自然什么都会招,她自认为她在为长孙家做事。“御前太尉,长史,巡抚都是沈清洲党羽,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杀不尽……” 朝阳冷笑。“长孙家已经无人了,杀不杀得尽,都和你无关了。” 简嬷嬷眼神黯淡,抬头看着朝阳。“你怎知长孙家无人?萧家的天下,终究会毁在长孙家手里……” 朝阳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住,猛地回头,简嬷嬷已经咬舌自尽。 心口一阵心悸,长孙家…… 简嬷嬷真正的主人,也许不是刘良舟。 难道,长孙家有人还活着? 这对萧君泽来说,可是必须要除掉的隐患,无论对方是不是萧君泽的亲人。 萧君泽若是做不到,她就替他……解决全部隐患。 毕竟,长孙家家主长孙云骁,是萧君泽亲手杀的。 即使,那不是萧君泽的错…… 第550章 长孙无邪还活着 “南疆皇帝此番前来奉天,目的为何?”萧君泽蹙眉问了一句。 “打着两国联盟对抗蛮族的名义。”手下赶紧回答。 “呵……打着联盟的名义。”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的眼神越发深邃。“那女孩,下落查到了吗?” “只知当年长孙皇后让人将她送出了皇宫,一路往南疆方向,南疆……有人接应,线索断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能在南疆把所有线索都消除的人,你猜……” 手下心口一紧。“皇室之人?” 萧君泽的手指越发用力。“扶摇……” 扶摇不会平白无故亲自前来奉天,就算是联盟,也用不着亲自前来。 要知道,一个皇帝是不能随意离开皇宫的,一旦出任何意外,朝堂动乱,国家不稳。 “南疆皇帝,是应该跟朕好好解释一下。” …… “朝儿。” 从刑房出来,朝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牵住萧君泽的手。 萧君泽收紧到发寒的心,慢慢柔软了下来。 “朝中党羽,参与之人一定要严惩。”朝阳将名单放在萧君泽手里,再次开口。“简嬷嬷……自己了断了。” 萧君泽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反手牵住朝阳的手,十指紧扣。 “她是长孙家的忠仆,当年长孙家送了一批奴仆送入皇宫,为长孙皇后培养宫中势力。舅舅是有远见的,从一开始他就怕……将来有一天母后失宠。” 将这些奴仆送入皇宫,无论将来哪个女人得宠,都不会真正威胁到长孙皇后的地位。 若是有痴心妄想,企图动摇中宫位置的女人,那便除掉。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朝阳转移话题,不想让萧君泽过多去回忆。 突然想起木怀成,朝阳暖心地笑了一下。 她的哥哥……也不比长孙云骁逊色。 “明日,怀成和……你父亲同日大婚,可准备好了?”萧君泽心口收紧了一下,有些担心朝阳。 “你会陪着我,对不对?”朝阳抱住萧君泽,窝在他怀里声音沙哑。 木景炎大婚,要娶的女人不是她母亲,而是……宁河。 “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 城外,竹屋。 “北柠去哪了?”宁河四处找着北柠,有些不放心。 “去了国师府。”木景炎从门外走进,将煮好的热粥放在桌上。“吃点东西?” 宁河看着木景炎如此‘贤惠’,傲娇地哼了一声。 “那星移是巫族人,总觉得……”沉默了许久,宁河微微蹙眉。“我虽然不如姐姐聪明,但直觉还是很准的,你小心这个人。” 宁河终究是在担心木景炎。 “不需要和任何人比。”木景炎单手圈住宁河的腰,把人拉进怀里。“尝尝,我在里面放了新采的莲子。” “好香……”宁河尝了一口,脱口而出的惊讶。“糯糯的。” “北柠采了太多莲藕,闲来无聊,做了藕粉。”木景炎淡笑了一下,只有在宁河面前,他的眼底才有笑意。 宁河撇了撇嘴,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十几岁就战场杀敌,封狼居胥,奉天的战神……隐退了还能当厨子。 “薛京华说多吃藕粉对女人好。”木景炎吹了吹,亲自喂宁河。 这段时间,他几乎将宁河宠坏了,恨不得连下床都不用她亲自走路。 宁河偶尔会沉浸在甜蜜中,时刻又觉得惶恐。 木景炎是不是换了种方式来折磨她? “薛京华……是不是喜欢你?”这个问题,其实很多年以前宁河就想问了,但薛京华是男人,怎么可能…… 可薛京华对木景炎永远有求必应,要说薛京华虽是神医,可也就只有奉天先帝能将他请出山,除此以外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漠。 木景炎愣了一下,侧目看着宁河。“为什么这么说?” “如若不是她,你应该已经死了。”宁河也不敢确定。“可他是男人啊……” 宁河若有所思。“归隐这种毒,她轻易是不会拿出手的,你和他也没什么很深的交情吧?” 宁河可是知道归隐山的规矩,归隐这种毒……是归隐山的圣物。 “想什么呢?”木景炎有些无奈,从背后抱住宁河,笑着调侃。“在吃醋?” 宁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救过她。”木景炎知道薛京华是女人,他救过薛京华,但他不觉得薛京华喜欢自己。“不用担心任何人,我只在乎你。” 宁河耳根红了一下,越发觉得木景炎被人夺舍了。 以前他可不会说这种情话…… 坐在床榻上,宁河若有所思。“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宁河在试探木景炎。 木景炎知道,宁河现在还无法放下戒备。 “你想杀我……”木景炎眼神灼热,将宁河压在身下。“如若你还想杀我,这次我不会反抗。” “我现在……为什么要杀你!”宁河心跳加速,别开视线。 “小一……”木景炎一吻印在宁河的眉间。 宁河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指慢慢松开。 她又何尝不是,疯狂地想要得到木景炎。 当年她还年轻,她迷恋木景炎的身子,他的能力,他的一切…… 窗外起了风雨,秋凉了,雨水也多了起来。 雨水哗啦啦地落下,拍打在门窗上,冷风却仿佛吃不进温热的房间。 他们都已经不再年少,可那份爱却如同陈年的酒,越发醉香,深沉。 …… 皇宫。 “查到了吗?” “没有任何关于长孙家的消息。”何顾摇头。“百晓堂也没有任何消息能证明,长孙家还有人活着。” “当年初五之夜,长孙云骁与数百暗卫被杀,第二日长孙家全数被屠……”朝阳声音有些低沉,头疼地摇了摇头。“不对,肯定还有人活着……” “当年先帝并没想对长孙家赶尽杀绝,而是秘密囚禁长孙云骁的儿子长孙无邪,但长孙无邪在长孙家数百暗卫的掩护下逃走,找到的时候已经被乱箭射杀,死状极惨。” 何顾都不忍去说张孙家当年的惨事。 “可还能分辨面部?”朝阳抬头看着何顾。 “是靠身上的玉佩来替长孙无邪收尸的。” “长孙无邪,可能还活着。”朝阳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吩咐。“清查长孙家全部资产和涉猎经商的产业,顺藤摸瓜。” 长孙家家族庞大,当年奉天各行各业几乎都有长孙家的涉猎。 顺着这些藤蔓,一定能摸到鱼。 第551章 长孙无邪的疯狂 “刘良舟反叛,简嬷嬷发疯,今日……是长孙云骁的忌日。”何顾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 朝阳的呼吸凝滞,抬头看着何顾。 长孙云骁的忌日…… 那萧君泽,自然记得比谁都清楚! 猛地回身,朝阳往内殿跑去。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简嬷嬷是故意的,长孙家可能还有人活着。 他明明比谁都要难受,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折磨中。 可他却什么都不说。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站在窗边,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冷风。 抬手摸了摸脸颊,嘴角上扬。 天凉了…… “少主,简嬷嬷死了,刘良舟逃了。” “明日木景炎大婚,不着急。”长孙无邪笑着说了一句,雨水淋在身上,也没有关窗的意思。 “少主,夜里风凉,您……” “我在等人。”长孙无邪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他在等人。 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良舟的人敢逼宫造反,自然有人会沉不住气……前来质问他。 果不其然,风雨中,一个满身淋透的身影冲了进来。 暗卫悄然退下,房间死一般的宁静。 “啪!”薛京华呼吸发颤,雨水和泪水早已分不清楚。 狠狠地给了长孙无邪一个耳光,仿佛还不解恨。 第二个耳光打下去的时候,长孙无邪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衣衫滑落,烛光映着长孙无邪惨白无邪色的手腕上……醒目的疤痕。 当年,先帝杀了长孙云骁,囚禁长孙无邪,废了他的武功,断了他的双手双脚…… 他像一个废人一样苟延残喘,被人圈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刑房。 “哈……那日,就是这么一个雨天。”长孙无邪在笑,可声音却如同地狱的召唤。“我听了义父的话,放弃抵抗。” 他只听薛京华的,他只信任薛京华。 “父亲说,奉天的天变了,谁都别信……薛京华也不要信。”长孙无邪笑着将薛京华推到角落里,明明手被废过,手劲儿却大得吓人。 “是我犯了错!未曾听父亲的警告,信了义父你……” 薛京华眼底闪烁着荧光,颤抖着摇头。“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救了你!就该让先帝的暗卫,就地处决!” “是吗!”长孙无邪的声音在压抑中低吼。 他的眼睛如同嗜血的修罗,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生吞入腹中。 可偏偏,他对任何人都可以狠下心,唯独对她…… “义父今夜既然来了,就应该有被我拆开吞入腹中的觉悟!”长孙无邪生生扯开薛京华身前的衣物,捏着她的下巴吻咬了下去。 他的吻,疯狂如同骤雨般侵蚀着薛京华…… “长孙无邪!我恨你……”薛京华哭了,这么多年,她都是以男儿身活着,她不能哭,不能委屈。 因为她时刻都要伪装自己,是个男人。 可这一刻,她终于绷不住了,她哭得比任何人都要委屈。 她恨长孙无邪。 恨这个当年付出惨重代价才救下来的孩子…… 对于薛京华来说,被强行占有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被一个一直以来都当做晚辈来对待的男人侵犯,这是她永远都过不去的凌辱。 “那就更恨我一些……”长孙无邪的声音低沉,将薛京华也一并带入深渊。 “简嬷嬷和刘良舟……是不是你故意的。”薛京华惧怕长孙无邪,他完美地继承了长孙云骁的一切…… 他仿佛能操控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当年长孙云骁为了逼她出山…… 后怕地打了个寒颤,薛京华的身体抖成了筛子。 她是淋雨来的,全身早已经凉透。 长孙无邪眼眸深邃了些,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把人抱紧了些。 他的身体滚烫,可薛京华却冰冷彻骨。 这个女人,是他年少无知时便肖想很久的秘密…… 那时候,他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断袖……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个长辈。 即使这个长辈并没有比自己大几岁。 扬了扬嘴角,长孙无邪的笑越发邪魅。 张口咬在薛京华的喉管处,眼眸越发深沉。 他还记得……发现她是女儿身的那天,他的心脏跳动得如同要炸裂。 做梦都想得到的人,如今就在自己身下。 …… 皇宫,内殿。 萧君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每年今日,他都在折磨自己。 “萧君泽……”朝阳想要点灯。 外面下雨,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朝儿,别点灯。”萧君泽声音沙哑。 朝阳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冲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君泽……”朝阳站在萧君泽面前,不知如何安慰。 萧君泽抬眸,黑暗中那双眸子精莹透着光。 “地上凉……”朝阳伸手。 萧君泽抬手抓住朝阳的手腕,突然用力把人拉到怀里。 朝阳一时无防备,摔坐在萧君泽怀里,动作极其暧昧。 耳根红了一下,朝阳捧着萧君泽的脸颊。“伤口又出血了?” “嗯……”萧君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将脑袋埋在朝阳的发丝间。 “饿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闷闷地摇头,声音低沉。“在掖幽庭,你叫我……阿泽。” 朝阳愣了一下,拍了拍萧君泽的脑袋。“阿泽想不想吃点夜宵。” “突然想了……”萧君泽笑了一下,却不肯松开抱着朝阳的手。 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以往的今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天他什么都不会吃,也不能来招惹他。 可朝阳不同,这一天,他庆幸朝阳陪着他。 “天亮以后,木家大婚,双喜临门,我怕有人会节外生枝。”朝阳担心。 长孙家的覆灭,沈清洲和木景炎都是功臣……如若长孙家真的有人还活着,会不会冲木家去? “别怕,没人敢动木景炎的婚礼。” 萧君泽也在等,等背后的人……浮出水面。 …… 运京,凉城。 “先生,天凉了,该添衣了。” 竹林中,沈清洲一身墨绿色衫衣,三千银发披散,让人有种误入林中仙境的错觉。 “可是京都来信?”沈清洲淡淡问了一句。 “木家来信,邀您赴宴。”木景炎大婚,给沈清洲发了喜帖。 “喜帖?”沈清洲抬眸,仿佛万物不争。 “是。” 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看来,有人不想让他好好完成这场婚宴。” 木景炎大婚,断然也不会送喜帖来给他的。 “不过,对方能发现我的藏身之处,不简单啊。”沈清洲起身,眯了眯眼睛。“身在江湖,后浪永远能压过前浪。” 第552章 萧君泽嘲笑朝阳 木家大婚。 木景炎和木怀成同一天成婚,木家双喜临门。 “恭喜,恭喜。木大人真是双喜临门,怀成娶了柔然公主,咱们木家脸上有光啊。” “恭喜恭喜。” 木景澈站在门口迎接宾客,一脸笑意。 木怀臣的身体也慢慢好转,木家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叹了口气,木景澈摇头。 看着高朋满座,络绎不绝的宾客,有些苦涩。 当初木景炎出事,木家被先帝冷落之时,这些人一个个避之不及,如今看到陛下对木家的重视,又一个个前呼后拥。 “木大人,陛下亲临,这可是木家的荣耀啊!” 萧君泽的马车和禁军护卫停在木家府邸之外,所有宾客出门跪迎,羡慕至极。 自古以来,奉天臣子大婚,陛下亲临的少之又少。 “当年长孙云骁大婚,先帝不也是亲临?”有人故意提了一句,显然是嫉妒。 长孙云骁当年也是和等的人物,长孙家的关系网几乎笼罩整个奉天,连皇帝都要怕他三分。 可后来如何?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 “昨日就是长孙云骁的忌日,今日木家就大婚,这陛下是不是故意借此事来提醒木家?” 木景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仅仅帝王多疑,伴君如伴虎,臣子更是多疑。 叹了口气,木景澈冷声开口。“我木家矜矜业业一心只为陛下,陛下高瞻远瞩,自然识得忠臣。” 几人不再说话,安静的跪着迎接萧君泽。 马车下,朝阳伸手扶萧君泽下马车。 萧君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今日是木景炎和木怀成大婚,他必须来。 “臣等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萧君泽笑了一下,上前扶木景澈起身。 所有人都闭嘴不敢吱声,只能看着。 皇帝有意提木家地位,这是谁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只是木景澈却有些惶恐,毕竟高处不胜寒,长孙家确实先例在前。 …… 迎亲的队伍自皇城街分开,一队往城外竹屋迎娶宁河,一队往谢御澜府邸,迎接柔然公主阿图雅。 百姓都在欢呼,战神的童谣也被孩子们到处传诵。 繁华的街道上,几人混迹其中,互相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深处。 …… 城外竹屋。 “师父,您今日大婚,可想清楚了?”北柠声音有些沙哑,小声问了一句。 木景炎若是真心娶宁河,那也算是她半生孤寂的补偿。 可如若木景炎并非真心…… “北柠,你现在还不懂……”宁河坐在铜镜前,看着一身嫁衣的自己,淡淡笑了一下。“等将来你爱上一个人,即使明知道前方是地狱,你也会为了他奋不顾身。” “如若他从始至终都在骗您呢?”北柠呼吸急促。 她在害怕。 “从前我巴不得我身上有值得他去骗的东西,可现在我一无所有,仅剩这条命了。”宁河拿起桌上的红纸,轻轻抿了下唇色。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是半生幸福,赌输了……便是这条命。 她宁河,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师父……你还有我。”北柠哽咽的从背后抱住宁河。 “傻孩子,师父嫁人就不要你了?”宁河笑着拍了拍北柠的脑袋,叹了口气。“你知道师父以前一直都在利用你。” 利用北柠,也是制衡南疆先帝的一枚棋子。 “北柠都知道,可北柠的命是您给的,那点利用不算什么,至少北柠对您有用……”北柠哽咽的说着,擦了擦眼泪。 大喜的日子,她不该这么矫情。“师父,让我送您上轿。” “北柠,如若可以……师父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爱上男人。”宁河起身,若有所思的劝解。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毒。 且无药可解。 “姑娘,别哭啊,以后无家可归可以来国师府,我身边缺个保护我的人,你说我求陛下要了你可好?”星移一身朝服,一改往日的不羁,看起来端庄有礼。 北柠哼了一声,不理会星移。 “咱们是娘家人,一伙的。”星移锲而不舍,跟在北柠身后。 “你莫要再纠缠,否则我……”北柠咬了咬牙,想要对星移动手。 可星移这张脸实在好看,爱美之心是天性,北柠愤愤放下拳头。 这家伙真该庆幸自己长了这么一张绝色的脸。 “嗖!”突然,有暗箭冲着竹屋的位置袭了过来。 星移心口一紧,将北柠扑倒,那一箭划破他的手臂,袭进房间。 “师父!”北柠心慌的爬了起来,推开星移跑进房间。 随之而来,是清脆的银铃声。 房间,宁河抬手抓住那只箭,呼吸收紧。“是白狸。” 那箭上有密函,是白狸的信。 “小一,木景炎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简短的一句话,在宁河看来却透着浓郁的挑衅。 礼物? 她凭什么把木景炎当礼物。 就算木景炎是礼物,那也是她的男人,和白狸有什么关系! 如若不是她,木景炎根本不会身陷险境。 就算木景炎没死,她也不会感激白狸。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如若没有你,所有人都不会这般痛苦,从始至终,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宁河红了眼眶,跑出竹屋,冲着空寂的方向失声大喊。 姐姐…… 她怎么有脸,说自己是姐姐。 当初说好要保护她,无论如何都会陪她一起走下去。 就算她做了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脱离暗魅楼,她也绝对不会感激她…… 不会! …… 木家,主宅。 迎亲的人马还未归来,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毕竟皇帝在这。 “陛下……您喝茶。”前来奉茶的,是木家偏房的一个女儿。 面带羞涩,那少女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朝阳蹙了蹙眉,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茶。 “朕不喝茶。”萧君泽淡淡说了一句。 那少女瞬间有些无措,跪在地上局促不安。“陛下……是莹儿的错,不知陛下不喜饮茶。” “倒也不是不喜,只是习惯了身边人伺候,今日木家是主家,你不必前来伺候,且先退下吧。” 萧君泽的话云淡风轻,但却直接将少女的心思堵了回去。 他不是不喜欢喝茶,只是不喜欢喝你奉的茶。 后宫不缺伺候的宫女,他也无纳后妃的意思,聪明点就知难而退吧。 少女红了眼眶,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好无情,那少女面若桃花,您怎好驳了人家的好意。”朝阳趁着四下无人,幽幽开口。 “秋日里的刺梨熟了,这股味道远远就能闻见,朝儿可有嗅到?”萧君泽笑意的看着朝阳,在桌案下偷偷捏朝阳的脚踝。 朝阳耳根一红,怒目瞪了萧君泽一眼。“未曾闻到……” “这般酸的味道,朝儿竟闻不见?”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这才明白,萧君泽这是在笑话她。 第553章 萧君泽给朝阳的安全感 朝阳扬了扬嘴角,今日哥哥和父亲大婚,不和萧君泽一般见识。 “陛下,民女何云晚,何老是民女的祖父。”刚走了一个莹儿,又来了一个何云晚。 朝阳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哪是来吃婚宴的,这分明是众大臣变相的相亲盛会。 萧君泽以国事为重不纳后妃,这些大臣们被天鉴殿堵了嘴,不好直接反驳,就想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这个何云晚与别的女人不同,她是何老的孙女,这个何老是长孙皇后最敬重的老师,曾亲自上门多次为何老祝寿,身份在长孙皇后盛宠之时到了顶峰。 长孙皇后敬重的人,萧君泽必然也要敬。 就算看在何老的面子上,对何云晚也要另眼相待。“何老身子可还好?” 果然,萧君泽对她温和多了。 “祖父一直念着陛下,身子还算硬朗。”何云晚莞尔一笑,贤惠之气溢于言表。 朝阳想,如若萧君泽广纳后宫,那何云晚应该就是众人口中母仪天下之典范了。 凤命之人,就该如此。 “那就好。”萧君泽点了点头。 “陛下,云晚此番是有一事相求,不知……”说完,何云晚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民女自知僭越,但……” “无妨,你说。” 美人儿红了眼眶,饶是朝阳都觉得心口一紧,更别说萧君泽。 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朝阳安静地垂眸。 “边关战事吃紧,祖父说想要为陛下分忧,我何家已将近年的俸禄全数捐出。云晚知只是绵薄之力,便想在皇城募捐,以此也能彰显我奉天官民团结,民心归一。陛下您是天之骄子,如此也是给他国有歹心之人一个警醒……” 何云晚紧张地说着,她要在城中募捐。 这可是众人众朝臣向皇帝表忠心的时候。 何家带头,这确实是解了萧君泽的燃眉之急。 显然,这主意是何老出的,但让何云晚出头…… 何老的意思,萧君泽很明白。 功劳归何云晚,这是要送孙女入宫啊。 朝阳抬头仔细看了何云晚一眼,这个女人很聪慧,也很识大体。 公开募捐是好事,也能逼一些贪官污吏吐出点油水,对关外之人也起到震慑作用。 举国之力,充盈国库,这是赋税以外的自发行为,只有民心所向,才能创造奇迹。 “此事甚妙,何家带头,朕放心。”萧君泽眼底带着笑意,这确实是何老送的大礼。 只是……他又何尝不明白,何老让何云晚前来的用意。 “此事云晚多费心了。” “陛下乃是明君,江南水患之时,陛下深得民心。陛下英明之举早已流传上下,云晚倾慕陛下,若是陛下不嫌弃……云晚愿陪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解难。” 何云晚说得很巧妙,她不要名声,暂时不用入后宫。 她只需要陪在萧君泽身边,为他分忧。 沉寂了片刻,萧君泽侧目冲朝阳笑了笑。“有些渴了,为朕斟茶。” 朝阳楞了一下,赶紧倒茶。 何云晚聪慧,方才陛下还以不喜喝茶为理由拒绝了木莹儿。 陛下的意思很明白,宫中不缺端茶倒水伺候的宫人。 但她何云晚绝对不是仅仅只会端茶倒水的庸俗女子。 “公开募捐之事,你怎么看?”萧君泽柔声问了一句。 朝阳眯了眯眼睛,瞪了萧君泽一下,这狐狸……分明是故意的。“陛下,奴婢愚昧,只知此事甚好,但行动起来怕是颇有阻拦,若是能有权臣以身作则,此事可成。” 将那几个捞油水盆满钵满的人拉出来当典型,抓几家的把柄以此要挟,让朝中重臣不得不明哲保身,这件事便成了。 何云晚震惊地看着萧君泽,此事……他居然会与身边宫女商议? 宫中传出萧君泽极度宠溺一个贴身宫女,本以为只是传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而且,这个宫女举手投足皆是不凡,绝对不是简单人。 何云晚自然知道,萧君泽这是在告诉她,他身边不缺端茶倒水之人,也不缺聪慧和分忧的女人。 失落的垂眸,何云晚不知如何收场。 “朕有意设女子国学学堂,我奉天泱泱大国,巾帼不让须眉者不在少数,女子有才尚能为国分忧,若人人都像云晚一般用心为朕分忧,那我奉天必然屹立昌盛。”萧君泽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开口。 “谁说我奉天女儿便只能相夫教子?朕打算设国学堂,琴棋书画骑射兵法,女子皆与男子平等。” 何云晚震惊地看着萧君泽,那一刻……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如此崇拜之情。 女子与男子平等,这句话说出了多少女人的心声? 眼眶有些泛红,何云晚心情激动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萧君泽的话音刚落,婚宴现场自然炸开了锅。 男权统治之下,自然有太多人站出来反对,这对于萧君泽来说将会是一个艰难的挑战,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与变革。 朝阳叹了口气,没想到萧君泽真的会说到做到。 本以为,奉天昌盛,他握紧实权以后,这些曾经的念想他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他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突然觉得萧君泽……比以前更加耀眼。 发自内息的笑,朝阳看萧君泽的眼神,闪烁着骄傲。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就是,陛下,女人相夫教子乃是天性,家稳才能国稳,此事不可啊!” 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因为女人掌权会触及他们的利益。 萧君泽冷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开口。“男子为官尚且要层层选拔,是明珠在哪里都会发光,女子自然也是如此,甚至更加严苛。若是有才不为国用,反而被灰尘蒙蔽,那是我奉天巨大的损失。”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触陛下霉头。 此事还要再议,他们还要再议。 “云晚,设立学堂之事,你可愿为朕操劳分忧?”萧君泽将这奉天开国以来的壮举交给何云晚,这是对何云晚的信任,也是对她无上的认可。 何云晚心跳加快的厉害,抬双手作揖,大拜跪地。“云晚定然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快些起身。”萧君泽亲自上前,扶何云晚起身的手并未真正触碰她。 这是萧君泽对朝阳的尊重,也是他能给朝阳的安全感。 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可以欣赏,但绝对不会越界。 朝阳偷笑了一下,别开视线,眼眶有些灼热。 萧君泽这么傻子。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若是因为变革而导致朝堂和国内动荡,在这天下大乱之时,可不是明智之举。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是做给朝阳看。 也是他一步步用实际行动告诉朝阳,天下……远远没有她重要。 第554章 往后余生你是唯一 盛世红妆,十里红毯。 这是木景炎给宁河的承诺,也是他的用心。 整个皇城,家家户户自发挂起大红色的灯笼,街道上满是喜庆与洋溢的欢呼。 战神归来,这对于一个国家,百姓来说是比过年还要值得庆祝的事情。 只有国家强盛,安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如今的天下动荡不安,百姓更加明白,生在一个强大的国家,是他们这辈子都值得庆幸的存在。 只有国家强大,才能保住他们的家园。 “战神归,奉天盛,鞑虏哭……” 孩童们都穿了好看的衣服,在街道巷子里玩闹,这样的景象才是应该看到的和平盛世。 挂满红色绸缎的马车从城外驶进,里面坐着的就是木景炎一直都想娶的女人。 他的盛世婚礼,只给心爱的人。 他无法做到像先帝一样自私,明明没有那么爱长孙皇后,却在那年大婚,表现得非她不可。 “木景炎,你会后悔吗?” 出阁前,宁河问木景炎。 她已经不再年轻,也不是待嫁闺中的少女了,这场盛世婚宴,两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宁河不知道木景炎的目的是什么,但宁河知道……她在用这场婚宴告知西域暗魅楼的所有人,她如今已经是木景炎的妻子,若是再对她动手,就要掂量掂量。 她在利用木景炎,可木景炎却好像很愿意被她利用。 这场婚礼的盛况,确实空前。 “后悔过。” 木景炎说,他后悔过。 死亡来临,归隐毒发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 “小一,前半生,家国天下是我的唯一。此后,你才是我的唯一。” 从此以后,他木景炎退居归隐,不问朝堂之事,不涉家国争端。 他只想与他的小一,携手一生。 “下雪了。” 秋末,冬初。 这是奉天今年的第一场雪。 树叶早就落光,耀眼的红与冰凌般的雪花,仿佛在诉说着两人的过往。 木景炎骑马走在马车旁,冲露出半个脑袋的宁河笑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我们会携手白头,一直到老?” 宁河看了木景炎一眼,这个男人……还是如同当年一样耀眼。 也许吧。 她想调侃木景炎,可这是她的大婚……不吉利的话,她居然说不出口。 落下车帘,宁河安静地盖好红盖头。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 街道深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打算对迎亲的队伍出手。 “呵,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禁军统领眯了眯眼睛,和谢御澜一左一右把人都解决了。 “陛下高瞻远瞩,就料到有人会不安分。” “不过……”谢御澜蹙眉。“这些人和方才的,不是同一伙。” 禁军统领有些疑惑。“不是一伙?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些,是西域暗魅楼的人。”谢御澜扯开一人的衣领,指着上面的图腾。 禁军统领张了张嘴,确实佩服。“那方才在你府外拦截木怀成将军的是……” “留了一个活口,慢慢审。”谢御澜话语很冷,起身看了眼已经经过的迎亲队伍。“陛下有令,确保今日大婚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咱们脑袋可都在脖子上挂着,不能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得!”禁军统领打了个寒颤,要说谢御澜是女人,他真不信。 …… 木家,主宅。 “南疆皇帝都来了!” “我的天,还是木景炎将军有脸面,他大婚,连南疆皇帝都亲自来祝贺。” “不仅仅是南疆皇帝,听说大虞皇帝也来了,而且……没有提前告知。” …… 婚宴主宾。 萧君泽脸色铁青,扶摇来也就算了,至少提前知会了一声。 可胤承来,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边关还不稳定,古嘉旧址的宝藏争端让两国并不愉快。 胤承敢在这个时候前来,不是为了别人,分明就是为了寻找朝阳。 因为胤承很清楚,木景炎大婚,朝阳一定会到。 他找了朝阳这么久……绝对不可能放弃。 萧君泽身边,朝阳垂眸站着,心里有些打鼓。 她的易容术骗骗一般人没有问题,可如若是胤承…… 其实朝阳也很诧异,胤承为什么突然出现。 显然胤承是故意的。 “大虞陛下亲临,奉天还真是蓬荜生辉。”萧君泽冷笑。 胤承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视线落在他身侧的婢女身上。 从身形看,确实像朝阳, 如若只是易容,他是可以分辨的。 手指慢慢收紧,胤承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 他能接受朝阳离开自己,却绝对不能接受朝阳回到萧君泽身边…… 他此番亲自前来木景炎婚宴,是为了找回朝阳。 无论她想要什么,自己都会答应。 “怎么?大虞皇帝也看上我身边的婢女了?”萧君泽淡淡开口,冷笑着抬手。“还不快去给大虞皇帝斟酒。”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知道他想干什么。 冲胤承笑了笑,朝阳将酒倒在胤承酒杯中。 “陛下,请用酒。”手指微微有些发凉,朝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瞒过胤承。 胤承蹙眉,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香薰味道,这种香薰有引诱的作用。 如若是朝阳,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香味。 “啊……”朝阳刚想离开,手腕就被胤承拉住。 即使如此,胤承还是不死心。 朝阳的手腕处有一颗美人痣,就算是易容,不可能做到如此细心。 衣衫被撩开,胤承的眼底闪过一丝放松。 对方皙白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朝阳深意地看着胤承,此次见面,就看她和胤承谁更了解谁了。 “呵……”萧君泽的眼眸都快喷火了,咬牙开口。“大虞皇帝好雅兴,这宫女若是喜欢,送你如何?” 朝阳回眸看了萧君泽一眼,威胁的意味浓郁。 胤承松开朝阳的手腕,脸上挂了一层寒霜。 朝儿的手纤弱无骨,这宫女显然是干过粗使的活,手上的纹路太过粗糙,这是后期怎么养护都养不回来的。 “不必了,陛下自己留着吧。”胤承淡淡地看了眼婚宴现场,抬手示意身边的人盯好。 他一定会找到朝阳。 朝阳松了口气,转身回到萧君泽身边,因为太过紧张,脚下差点踩空。 萧君泽下意识伸手扶住朝阳,脸色一沉。“别在这丢人现眼,还不滚下去。”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从萧君泽身后离开。 胤承微微蹙眉,手指下意识收紧。 第555章 扶摇不会原谅宁河 离开婚宴厅,朝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整个手臂和脸上的假皮都接了下来。 松了口气,换了身衣服,朝阳快速离开。 …… “小姐,大虞皇帝是突然前来,没有任何征兆。” 何顾跟在朝阳身后,警惕开口。“奉天皇城从没有这么混乱过,大虞和南疆的皇帝都在这,暗魅楼,虞美人组织,还有一些江湖组织的人都在。” 借着木景炎大婚,很多人都混迹在民众之中。 “长孙家可有苗头?” 朝阳更担心长孙家的人。 “今日一早,谢御澜活捉了一个杀手,可能与长孙家有些关系。” “长孙家名下的商业链都查清楚了吗?” 站在高处,朝阳俯瞰奉天。 下雪了…… 今日的奉天,张灯结彩,十里红妆,比过年还要喜庆。 心口微微有些酸涩,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 “聚丰酒楼,是长孙家旁支产业,虽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而且背后之人是如今朝中军机大臣,贺子宴。” 朝阳往聚丰酒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整个奉天京都,聚丰酒楼属于标志性建筑。“想办法,让自己人混进去。” …… 谢御澜将军府。 阿图雅乖乖穿好喜服,坐在铜镜前。 “公主,您可真好看。”九凤冲阿图雅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发丝。“今日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九凤祝您一生幸福。” 阿图雅傻傻地歪了歪脑袋,冲九凤笑。“幸福。” 九凤笑出声,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真希望公主永远这么傻着,不会有烦恼。” 如若哪天阿图雅恢复清醒,她会痛苦吧? 九凤知道,阿图雅心仪萧君泽,木怀成心中也有他人。 两个互相不爱的人凑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不会…… 但九凤信任木怀成,就算是不爱,他也会对公主好,至少相敬如宾。 也能保公主母族在柔然的地位。 “木将军来接新娘子喽,九凤姑娘,能不能让木将军这么轻易把人接走?”门外,有谢御澜的将士在闹。 木怀成是带着自家亲卫来的,谢御澜的将士自然要闹婚。 “哈哈,木将军,从我们谢将军府迎亲,那可不能太便宜了你。” 木景炎翻身下马,走进院落,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娶妻的喜悦,倒像是要完成一项沉重的任务。 原本嬉闹的将士愣了一下,这木将军一身肃杀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战场了呢。 “木将军,婚姻不是儿戏,即使九凤有求于您,还是希望您能善待公主。”门口,将士都不敢阻拦。 但九凤拦在门外,双手抱拳作揖。 木怀成回礼,起身的瞬间,九凤的枝条便袭了过来。 木怀成旋身闪躲,与九凤对招。 “哥哥好棒!” 九凤和木怀成还在对打,阿图雅已经忍不住跑了出来。 脚下没站稳,阿图雅直直地冲着地面摔了下去。 木怀成旋身,将阿图雅抱在怀里。“不要乱跑。” “哥哥厉害,比阿九厉害。”阿图雅开心地扑在木怀成怀里,不肯松开。 四周一片哗然,都在开木怀成的玩笑。 “将军艳福不浅啊!”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阿图雅横抱了起来。 “此乃柔然迎亲之礼,还望将军见谅。”九凤笑着将盖头盖在阿图雅脑袋上,致歉。 在柔然,能娶到公主的必然是勇士,勇士就要经得起挑战。 木怀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径直将阿图雅抱上马车。“乖乖听话,哥哥会带你回家。” 阿图雅开心地抱住木怀成的胳膊,死死地抱住。“回家,回家。” 木怀成宠溺地笑了一下,如若小时候朝阳便长在木家,应该也会这般粘着自己吧。 …… 木家,主宅。 “南疆陛下路途遥遥,赶来参加舍弟的婚礼,真是木家无上荣耀。”木景澈客套作揖,远来即是客。 扶摇一身暗红色华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 “还真不是冲木景炎将军来的,怀成兄长大婚,朕这个做妹夫的当然要到场。”扶摇一脸笑意,放荡不羁都要写在脸上了。 木景澈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妹夫? 这他就不懂了。 “若是木大人成全,将朝阳送给朕,朕定然……” 扶摇的话还没说完,胤承和萧君泽的茶盏都碎了。 “陛下真会说笑……”木景澈擦了擦冷汗。 “梦可以随便做,话可悠着点说。”萧君泽压低声音调侃。 “怎么?你们求而不得,还不允许朕两情相悦?朝儿前几日突然回毒谷……”扶摇警惕地捂嘴,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胤承和萧君泽,转移话题。“大喜的日子,喝一杯啊。” 胤承瞬间警惕地盯着扶摇,方才他还怀疑萧君泽身边的宫女,让手下的人去盯着。 扶摇这是什么意思?朝儿真的回了毒谷? 想来也是,除了毒谷,她还能回哪里? 但今日是木景炎大婚,她肯定会来…… 萧君泽悠悠地端起酒杯,扶摇这只狐狸成精…… “陛下,木将军大婚,城中混杂,未必能防得住,暗魅楼的人混进来了。”谢御澜走到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 “宁河是暗魅楼的影子,她还活着的消息自然是驳了暗魅楼的面子,就算明知道木景炎护着宁河,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宁河。” 萧君泽抬手,示意谢御澜按计划行事。 既然暗魅楼的人来了,若是敢在婚宴动手,就断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他奉天也是要脸的。 谢御澜点头,退了下去。 “将军的车马回来了!木景炎将军的车队回来了!” “新人到!” 木景炎翻身下马,冲宁河伸手。 宁河从马车上走下,跟在木景炎身边。 “木景炎携夫人,参见陛下。”木景炎带着宁河冲萧君泽行君臣礼,视线落在胤承身上,微微一愣。 大虞的皇帝,今日为何突然出现在婚宴? 木景炎沉默,想来是冲着朝儿来的。 “见过大虞陛下。” 视线再次落到扶摇身上,木景炎蹙眉,下意识将宁河护到身后。 宁河也有些紧张,扶摇不会轻易饶了她。 当初是她对不起扶摇,为了在南疆苟活下去,不得已对扶摇下毒。 扶摇这一身根基被毁,从此不能习武,是拜宁河所赐。 扶摇淡淡地瞥了宁河一眼,话语深意。“听闻木将军的妻子是奉天陛下御赐的良缘,佳偶天成,朕就是来凑个热闹。” 木景炎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扶摇却眯着眼睛站了起来。“只是朕怎么觉得,这新娘子的身姿,有些眼熟?” 第556章 朝阳出现在木景炎大婚 木景炎的脸色瞬间暗沉,伸手将宁河拉进怀里。“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有人与朕血海深仇,不杀……睡不安稳。”扶摇一改往日的慵懒,眉宇间的戾气是从未有过的浓郁。 他是南疆的帝王,是天之骄子,就算木景炎要护着又如何!宁河与他血海深仇。 “如何才能让陛下睡得安稳。”木景炎绝不会让扶摇伤宁河。 “毁我筋脉,断我内力,让我此生无法习武……你说,朕要如何才能睡得安稳?”扶摇眸若寒星。 “扶摇,今日是我奉天将军府大喜之日,个人恩怨,朕劝你日后再提。”萧君泽压低声音,替木景炎解围。 胤承饶有深意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上扬。 还真是有意思…… “木将军大婚,无论今日娶谁朕都不会过问,可她……就是不行。”扶摇的双手瞬间握紧。 萧君泽脸色同样难看,不知如何消解扶摇的恨意。 如若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同样无法原谅宁河。 “木景炎今日自废武功,自断经脉,替内人承担过错,不知能不能平陛下之怨?”木景炎话语未落之际,已经抬掌,打算自断经脉。 “木将军!”萧君泽心口一紧。 “木景炎!”宁河惊慌地掀开盖头,抬手阻止木景炎。“不需要你替我受过。” 木景炎蹙眉,冲宁河摇头。“为夫还未掀盖头……” 宁河笑了一下,抱住木景炎。“一会儿礼毕,再掀一次便是。” 眼眶有些泛红,宁河袖口滑出匕首。 这是她犯下的错,要自己承担。 “嗯……”隐忍的咬住唇,宁河抱着木景炎的双手利索地划过自己的手腕。 她亲手废了自己的手腕筋络,自断经脉。 “噗!”吐了口血,宁河抱着木景炎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她怎么舍得,让木景炎替她受过。 木景炎的呼吸在发颤,他的女人他怎么舍得…… “木景炎,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受。”见木景炎想动手替她,宁河摇了摇头。“你还要护我余生周全……你若是自废武功,我太亏了。” 宁河笑了一下,她今日自废武功,不仅仅是给扶摇看的,也是给暗魅楼的人看的。 她的武功是暗魅楼培养的,如今也算是还给他们。 只要她不再成为威胁,有木景炎在,暗魅楼也不敢怎样。 “奉天愿主动出兵,守南疆边关二十年安稳,绝不进犯,加上这个条件,可能平复你心中之怨?”萧君泽走到木景炎身前,挡在扶摇面前。 扶摇云淡风轻的眸子里突然起了波澜,沉默了很久,得逞地笑了一下。 左右……他不能习武已是天注定,就算是恨……杀了她又能如何。 他此番来,本就不是来报仇的。 木景炎是朝阳在乎的人,若非朝阳提前求了他,他甚至都不愿来参加婚宴。 慢慢后退,扶摇脸上再次扬起放荡不羁的笑容。“奉天皇帝还真是大方,朕替南疆边关百姓,谢过陛下。” 一场闹剧终于过去,木景澈和众宾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全都是皇帝,三国陛下,哪个能得罪? 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如今南疆、奉天,大虞、西域乃是唯一能稳定的四个大国,若是大国之间再起战争,那天下就真的大乱了。 胤承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眸深意地盯着萧君泽。 利用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又让人毫无反驳余地的与南疆联盟,萧君泽还真是个人才。 活动了下手指,胤承四下看了一眼。 萧君泽,确实是个不得不除掉的劲敌。 如若不想尽办法除掉萧君泽,将来他一统天下道路上绝对会是隐患。 “陛下,奉天分明就是故意与南疆联合,这样一来,边关东南形成联盟,我大虞太过被动。”胤承身后,手下小声开口。 胤承倒是不以为然。“南疆已经从内部溃烂,就算联盟又能如何,不过是将奉天也一起拖垮罢了。” 他还看不上这种会拖后腿的联盟。 扶摇此次来奉天,显然是因为他慌了…… 自从扶摇登基,南疆一直都在强撑门面,内部早已混乱,这可是胤承早就埋下的隐患。 “不着急,朕就是要看着他们,一个个从内部被击垮。” …… “木小将军与阿图雅公主到!” 柔然的使臣一个个都不敢吭声,虽说阿图雅嫁给木怀成对于柔然来说是好事,可胤承也在…… 柔然现在两边都不敢得罪,两边都想讨好,两位公主分别在奉天和大虞两个国家,他们自然要小心谨慎。 “木将军好福气,娶了柔然公主。” “那公主才是福气不浅,咱们木小将军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如今更是奉天的兵马统帅,将来更是不可限量。” 木怀成牵着阿图雅的手,带她走进内堂。 和叔父对视了一眼,木怀成带着阿图雅拜见萧君泽。“木怀成参见陛下。” “参见南疆,大虞两位陛下。” “入礼堂!” 木景炎将宁河抱在怀里,亲手为她包扎伤口。“还能撑住吗?” 柔声问了一句,木景炎在宁河的盖头落下之际,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能。”宁河冲木景炎笑。 什么样的伤她没受过…… 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就算是刀剑架在脖子上,她也会坚持下去。 木景炎宠溺地笑了一下,将宁河圈在怀里。“别怕,以后……为夫寸步不离。” “说话算话……”宁河伸出小手指,和木景炎拉钩。 小时候,她和白狸在暗魅楼的试炼场拼杀,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她和白狸拉钩,约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谁都不能放弃对方。 那时候的她们确实很幸运,白狸也一直都在护着她,危险的任务和杀戮从来都不让她动手。 暗魅楼的试炼场,没有白狸……她早就死了。 木景炎垂眸笑了一下,伸出小指和宁河勾在一起。“小一……” 他大概,明白当年的白狸为何要让他等了。 “宾客入席!” “城南王贺礼到!” “山南太守贺礼到!” …… “朝阳郡主……”念礼的堂口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念错。“朝阳郡主,贺礼到!” 堂口话音刚落,胤承的手指瞬间握紧。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起身看着宾客入口的方向。 朝阳……她要做什么? 第557章 朝阳扶摇一起坑萧君泽 朝阳换了一身劲装,长发竖起,英姿飒爽。 径直走进内堂,朝阳冲萧君泽作揖。“朝阳参见各位陛下。” 扶摇扬了扬嘴角,不愧是他们毒谷出来的小狐狸。 侧目冲扶摇眨了眨眼,算是对扶摇的感激。 朝阳早就知道,此次大婚,扶摇必然会对宁河发难。 可碍于木景炎,他又能如何?还不如在萧君泽这换点儿有用的承诺。 朝阳给扶摇出了主意‘坑’萧君泽,扶摇也看在朝阳和木景炎的面子上,帮了宁河一把。 宁河如今就是个废人了,对暗魅楼也没什么威胁,暗魅楼应该不会再对她锲而不舍了。 因为暗魅楼现在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她朝阳。 “西域皇帝陛下,暗魅楼阁主送贺!”堂口紧张地喊了一声。 还未曾从朝阳正面出现的震惊中缓过来,萧君泽微微蹙眉。 暗魅楼的人,居然如此正大光明地参加婚宴? 冷眸看了暗处的谢御澜一眼,如若暗魅楼的人胆敢破坏婚宴,杀无赦。 “朝儿!”胤承担心地上前,扯住朝阳的手腕。“跟我回去。” 暗魅楼的人也来了,显然不是冲着宁河来的,而是冲着朝阳。 朝阳冲胤承摇了摇头。“胤承,我现在很好。” 她现在很自由。 可胤承不会同意。“听话……跟我回去。” “我奉天的朝阳郡主,凭什么要跟你回去。”萧君泽在朝阳这件事上绝对不会让。 “朕怎么记得,奉天的朝阳郡主已经被陛下你亲自赐婚,与我大虞和亲?怎么?陛下君子一言,打算不认?”胤承冷笑。 两人都握着朝阳的手腕,一左一右,谁都不肯松开。 “朕也还记得,大虞陛下不遵守和亲条约,对我奉天三十二城池肆意掠夺,朕早就已经取消联姻,朝阳郡主如今是自由身!”人和天下都要,胤承的野心从来不加掩饰。 “两位陛下不如先去一旁慢慢聊,今日是木家大喜的日子,这样不合适吧?”朝阳淡淡问了一句,手腕已经被两人捏红。 萧君泽怕弄疼朝阳,下意识先松开了手。 胤承趁机将朝阳拉到自己身边,警告地看着萧君泽。 天下和朝阳,他一个都不会让。 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已经走进来的暗魅楼使臣。 “木家并不欢迎暗魅楼的人。”木景炎护着宁河,冷声开口。 暗魅楼的人冲木景炎作揖,盈盈一笑。“将军怕是误会了,您与尊夫人佳偶天成,我暗魅楼只是来祝贺的。” 暗魅楼将手中的银铃递给木景炎。 那是宁河作为影子,在暗魅楼的身份象征。 暗魅楼将银铃给了宁河,就意味着……将‘卖身契’还给了宁河,从此她是自由身。 木景炎用力将那银铃捏碎,警惕地看着对方。 暗魅楼会有这么好的心? “今日来,是恭迎我暗魅楼圣女归位。”暗魅楼使臣转向朝阳,笑着作揖。 朝阳蹙眉,她就知道,暗魅楼是来寻她的。 “这里没有什么暗魅楼圣女,只有我木景炎的妻女,无论是我木景炎的妻子,还是我的女儿,你都休想带走。”木景炎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他已经很给这几个人面子了。 听见木景炎开口,宁河愣了一下,跟着开口。“暗魅楼圣女不在暗魅楼找,跑到我奉天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暗魅楼的圣女?” 暗魅楼使臣蹙眉,脸色瞬间暗沉。 显然,朝阳身上的噬情蛊还没有发作。 咬了咬牙,暗魅楼的使臣互相看了一眼。 “阁主说,如若圣女身上的毒还未发作,那便不急在一时,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求阁主。”几人互相私语。 朝阳安静地站在原地,心情并不是很复杂。 眼眶有些灼热的看了木景炎一眼,低头笑了一下。 有父亲母亲护着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朝儿,过来。”木景炎看了朝阳一眼。 他答应萧君泽要将父亲这个身份扮演好,其实就算萧君泽不说,他也早就将朝阳当自己的女儿。 朝阳手指有些发麻,慢慢挪动脚步走到木景炎身边。 “我与你母亲还有小一之间的恩怨,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想因此牵连到你。” 朝阳始终低着头,乖巧地如同一个听父亲劝诫的孩子。 萧君泽笑了一下,从未见朝阳这般收敛锋芒的听话过。 若是朝阳以后再欺负自己,就搬出木景炎,准没错。 “你是我木景炎的女儿,你若不愿,无人能勉强你。”木景炎从喜服的胸口掏出两只手艺笨拙的木簪。“咳……怀成教的,这雕刻师傅手艺可以,教人的本事不够。” 木怀成忍笑的别开视线,他叔父怎么好意思把这么丑的簪子拿出来的…… 还揣在怀里,显然是揣了很久了。 “以前为父就想,女儿要宠着养,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将一只簪子交给朝阳,另一只放在宁河手中。“等我再学学手艺。” “你父亲……做藕粉的手艺已经到家了,婚宴过后,来……取些藕粉。”宁河也忍笑的说了一句。 朝阳偷笑了一下,将木簪收好。 …… 内堂入口,沈清洲一身玄色衣衫,一只脚踏入门槛,却停了下来。 “先生?”手下有些不解。 沈清洲看了堂口侍从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转身离开。 原本他未曾想过要来参见这场婚宴,可何顾送来消息,说朝阳要暴露身份出现在木景炎的大婚。 沈清洲不放心朝阳便赶了过来…… 低头离开,沈清洲发现……他有些多余了。 木景炎,比他更适合做朝阳的父亲。 看着沈清洲离开,堂口的侍从吓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那是沈丞相?” 另一个侍从也哆哆嗦嗦的开口。“废话……” “快去告诉老爷。” …… 大婚礼成,入洞房。 暗魅楼的使臣没有过多停留,他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试探朝阳体内的噬情蛊有没有发作。 他们已经按照阁主所说吹动了铃哨,可朝阳没有任何反应,这说明噬情蛊并没有动。 朝阳还未对任何人动情。 宴会上,萧君泽坐在主位,隐忍到已经发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心疼的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朝阳,忍不住想要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暗魅楼的使臣刚走,朝阳撑不住吐了口血。 “朝儿!”一直盯着暗魅楼之人的谢御澜惊慌上前。 胤承的眼眸也瞬间暗了下来,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想要试探她的脉搏。“朝儿,你受伤了?” 他当然知道暗魅楼的人在试探什么…… 在来奉天之前,白狸就已经将噬情蛊的事情告诉了他。 警惕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见萧君泽无动于衷,胤承才松了口气。 不会……他不会承认,朝阳对萧君泽动了情。 “前几日帮朕试药,这劲儿还没过去?”胤承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朝阳的脉搏,扶摇就先一步将手指搭在了朝阳的手腕上。“吆喝,还是喜脉?” 第558章 朝阳必须是他的 朝阳的脸色沉了一下,警告地瞪着扶摇。 “朝儿……”胤承心口一紧,注意力都在是不是喜脉上了,手指轻轻搭在朝阳的手腕上,松了口气。 朝阳下意识起身,调侃。“陛下真爱说笑。” “朝儿,跟我走。”胤承蹙眉,他想带朝阳离开。 “胤承,我们聊聊。”朝阳主动走在前面。 胤承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跟上朝阳的脚步。 朝阳身后,谢御澜气压极低,双手握紧到发颤。 她在隐忍。 胤承,是她的杀父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她现在是奉天的将士,就必须要隐忍。 何况,今日是木将军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动手。 也动不了手…… 谢御澜还有理智,知道自己就算动手也不会是胤承的对手。 “想杀他?”扶摇挑了挑眉,站在谢御澜身后悄咪咪地比了比身高。 见自己比谢御澜高,松了口气,自信瞬间又回来了…… 难怪军中传言,很多男子不如一个女将军高,这在气场上就输了。 谢御澜心口一紧,手指慢慢松开,赶紧作揖。“陛下说笑了。” “想替谢家报仇,只靠萧君泽可行不通,不如你转投朕,朕帮你?”扶摇挑眉,故意当着萧君泽的面儿‘调戏’人家将军。 谢御澜的后背一阵冷汗,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我奉天陛下对谢御澜有恩,谢御澜对奉天,对陛下忠心耿耿。”谢御澜声音铿锵有力,这是在表忠心。 “没事一边喝茶去。”萧君泽蹙眉,看见扶摇就生气。 “吆,咱们陛下不装傻不充愣了,就是有气魄。”扶摇一身红衣妖魅,笑起来都勾人。 萧君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自己为了留在毒谷装傻的那段黑历史可算让扶摇抓到把柄了。“闭嘴!” “偏不,你能拿我怎样?”扶摇拿了一串葡萄,吃了一颗。“奉天繁华,朕想四处转转,我的人不熟悉京都盛况,跟陛下借个人呗?” “想借朝儿?休想!”萧君泽用眼神威胁。 别以为他替朝儿解围,自己就会顺他的心意。 “把谢将军借给朕也成。”扶摇觉得逗谢御澜很有意思。 谢御澜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抱拳不知如何拒绝。 扶摇此人性子阴晴不定,话语总是挑拨离间,她怕那句话得罪了扶摇,扶摇在萧君泽面前乱说话。 “南疆陛下乃是贵客,御澜你陪他好好逛逛我奉天京都。”萧君泽冷哼了一声。 谢御澜一百个不情愿,但不得不应下。 叹了口气,谢御澜最看不上这种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偏偏人家是皇帝。 家里有个谢允南,那家伙是比女人长得都楚楚可怜。 但扶摇不同,他比女人更妖。 像个妖精,让人胆战心惊。 …… “陛下,臣河东太守,敬您一杯。” 正主之位,萧君泽一脸别惹我的样子,偏偏有那不长眼的去敬酒。 坐在一旁的星移差点呛到自己,这太守真勇猛。 没看萧君泽的脸都赶上锅底的灰了,眼睛也死死的盯着朝阳和胤承离开的方向。 幽怨的如同守寡家中的小媳妇儿…… “何太守是吧?”萧君泽咬牙问了一句。 太守连忙笑着点头。“是,陛下。” 没想到陛下还能记得他,太感动了。 河东是江南十二城之一,萧君泽在江南的壮举他是亲眼看着的,不然也不会敢于上前敬酒。 “朕听说你上月险中风,朕要的不仅仅是忠臣能人,还要你们有个康健的体魄,喝喝喝!中风了还喝什么喝?敌军若是到了河东城外,太守就挺着这酒糟肚去见敌人?给朕戒酒去!”丢人现眼! 萧君泽劈头盖脸地来了一顿。 河东太守被训斥得一愣一愣的,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这不和他家夫人拿着鞋底追他时……骂的一样? 众大臣见何太守被骂,一个个端起的酒杯又轻轻放了回去。 心有余悸地互相看了眼自己的大肚腩,惊得一身冷汗。 看来,回去得加强锻炼了…… …… 皇城,醉仙楼。 朝阳站在最高处,看了眼奉天的山河。 这是萧家经历了几代皇帝,才有如今的盛况。 若是天下大乱,那这一切就都毁了。 “胤承,大虞的皇城与奉天比,哪个更美?”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胤承扫了眼奉天皇城如今的繁华,脸色一沉。“我大虞风土人情更胜,不比奉天差。” “胤承,你也很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吧?”朝阳回头看着胤承。“我曾经以为自由是我们共同的向往,可胤承……每个人的自由都不一样。” “只有和平,才能保证眼前的一切经久不衰不是吗?” 胤承蹙了蹙眉。“可有些人,偏偏想毁了这一切。” “只要自身强大,不去侵略,不去攻占,百姓才能真正得到庇护不是吗?”朝阳想劝胤承。 “天下分久必合,这是趋势。车同轨,书同文,天下一统,再无弱国无贵贱之分,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在此之前,不过是需要牺牲一些,而这些牺牲在所难免。 朝阳眼神有些闪烁,胤承的野心很大,而且……从大方向来看,他没有错。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地小国,弱国终年被欺压。 就拿柔然来说,他们是草原游牧民族组建,如今却只能依附于强国,对于他们来说,地位就要比强国弱了很多。 若是天下一统,便不再有贵贱之分。 当初古嘉王朝天下一统后做的最大壮举便是废了奴隶制,让曾经低人一等的草原人得到了公平的对待。 “胤承,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心中的自由和向往而努力,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那便是对的。”朝阳笑了一下,她无法改变任何人的想法,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她的想法,永远都不能强加在任何人身上。 “跟我回去……”胤承声音哽咽。 “胤承,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师父的遗愿还没有完成,我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你知道,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自由。”朝阳视线有些游离,她不能跟胤承离开。 “你要去哪……”胤承紧张地抓着朝阳的肩膀,只要她别留在萧君泽身边…… 他可以给朝阳暂时的自由,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他不能接受朝阳属于别人。 朝阳,必须是他的。 第559章 我比你了解萧君泽 “胤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朝阳摇头,她今日选择以真实身份出席婚宴,一是为了转移暗魅楼对宁河的注意,二是为了……和胤承好好聊一聊。 “我会找到你……”胤承不会死心的。 “照顾好自己。”朝阳深吸了口气,径直离开。 以前,是她身在泥泞中还放不下胤承,总担心他无法适应宫廷和皇室的黑暗,害怕他在痛苦和阴谋中备受算计。 现在想来,是自己错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承担的责任和痛苦。 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身在地狱,面临深渊,当我们一心只求别人来拯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输了。 “不要困住她,让她离开。”见胤承要去追朝阳,白狸从暗处走了出来。 胤承用力握紧双手,不甘心。 “我说过了,暗魅楼不除,她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只要噬情蛊的毒不发作,就说明她的心是干净的,等你得到天下,除掉暗魅楼,一统大业,还怕她跑了不成?”白狸的话,对于胤承来说总是如同毒药。 其实从白狸决定收留胤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把胤承当做一枚棋子,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胤承,是个有野心,并且有能力的人。 看着挂满整个京都的红灯笼,白狸的心口有些说出不来的刺痛。 “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就要忍常人不能忍受的苦……”就算她和沈清洲体内的噬情蛊已经解除,可她依旧是不自由的。 暗魅楼,不会放过她和朝阳中的任何一个。 今日宁河若是不自断筋脉,自废武功,暗魅楼迟早是要对宁河下手的。 暗魅楼……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个组织。 连暗魅楼的阁主白梓延都未必真正了解它的可怕。 除非天下一统,否则……暗魅楼永存。 暗魅楼,才是当年古嘉王朝灭亡和分裂的真相。 因为从一开始,暗魅楼的目的便是分裂古嘉王朝,奴役皇权,借西域皇权的手一统天下。 如若让西域得逞,那天下便是暗魅楼的天下。 到时候,他们谁都逃不出被暗魅楼支配的恐怖地狱。 “你也不希望朝阳留在你身边,对你动情,爱上你……然后你和她都成为暗魅楼可以控制的棋子,对不对?”白狸回头看着胤承,眼眶赤红。 胤承倒吸一口凉气,他……只希望朝阳好好活着。 如若动情便会被暗魅楼控制,他现在宁愿朝阳谁都不爱。 “理智一点,没有女人能逃脱帝王的手掌心……你要做的,是这天下共主。”白狸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 胤承手指早已经握紧到发抖,缓慢张开,鲜血顺着苍白的指节滴落。 白雪如同细小的冰棱,落在地上便融化了。 胤承俯瞰整个天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要这天下,也要朝阳。 …… 皇宫,内殿。 宫里人都知道陛下从木家的婚宴上回来脸色就不对劲了,所有人都警惕得很,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得罪萧君泽。 “阿茶公公,这陛下……不是去吃喜酒了?” “难道真如宫里传的那样,陛下是中意阿图雅公主的,结果因为天鉴殿的那些言论不能纳入后宫,这才……” 阿茶尴咳了一下。“陛下的心思别乱猜,小命不想要了?” 几个宫人都不敢乱猜了,这时候都夹着尾巴保命要紧。 “嘭!” “滚!他敢!朕让他出不了京都城!” 一声闷响,几个小太监吓得心口一哆嗦。 就看见美若天仙的国师大人,被陛下一脚踹出了内殿。 “陛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是我啊,对待情敌,那必须……”星移摔得屁股都肿了,也不恼,笑着站了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转身的瞬间,星移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 他在故意激怒萧君泽,让萧君泽把握好机会,在奉天的地盘上,除掉胤承。 让胤承有来无回…… “陛下,您真的要对大虞皇帝动手?”内殿,手下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蹙眉,沉默了许久。“他还不配让朕趁人之危。” …… 走出内殿院落,星移伸了个懒腰,冲暗处勾了勾手指。 “主人。”暗处,影卫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杀了胤承。” 星移的话,同样没有温度。 “主人不等陛下动手?”影卫沉声问了一句。 “等?他是不会对胤承下手的。”扬了扬嘴角,星移再次开口。“但这个锅,他可以背。” 步伐欢快了些,星移边走边蹦跶。 拐角处就看见了易容回来的朝阳,瞬间收敛了步伐,蹑手蹑脚地打算逃。 “国师大人,跑哪去啊?嗯?”朝阳眯了眯眼睛,趁着四周无人,一脚踹在星移的屁股上。 星移吃痛地揉了揉腰。“下手也太狠了,懂不懂怜香惜玉?” “呵,大虞皇帝胤承……是你放进京都的?”朝阳冷眸看着星移。 “这从何说起。”星移一脸无辜。 “谢御澜将军的人层层把关,胤承来的光明正大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可他突然出现在婚宴上,居然连陛下都不知道!自然是有内鬼……”朝阳将星移拉到角落里,抬手扼住他的脖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朝儿,别冤枉我,我这可是为了陛下……”星移呼吸不顺畅,好看的脸皱成一团。“胤承若是死在奉天,对陛下可是有好处的……” 星移在刻意引导朝阳怀疑萧君泽。 “萧君泽让你故意放胤承入京都,然后趁机除掉他?”朝阳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 “我可……没……这么说……”星移的声音已经沙哑,朝阳每次都对他起了杀意。 “我警告你……”在星移濒死之际,朝阳才松开星移,扯着他的衣领拉到身前。“别耍小聪明,以为借萧君泽的手能除掉胤承?我永远比你更了解萧君泽,更不要妄图来挑拨……听懂了吗?” 星移扬了扬嘴角,嗤笑。“别这么紧张,放胤承入京都,我确实动了杀心,不过……我掐指算过了,胤承的大劫不在此,他死不了。我是为了引你母亲,白狸入瓮啊……” 星移的笑容透着浓郁的嗜血,朝阳的心口都忍不住一紧。 这个巫族唯一存货下来的男人,绝对不会简单。 他的目的,是白狸! 星移耸了耸肩。“白狸弃你不顾,我也不会要她性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我要的,是暗魅楼彻底覆灭。” 那一刻,星移没有隐藏自己眼底的恨意。 他不仅仅在等白狸,还在等暗魅楼的人。 当然,他让人去杀胤承,可能离间不了朝阳和萧君泽。 但……一定能离间胤承和萧君泽。 嘴角上扬,星移愉悦地走开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第560章 萧君泽不信任自己 奉天,皇城闹市。 “谢将军,那是什么?”扶摇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一会儿指指这里,一会儿碰碰那里。 谢御澜阴沉着脸,好脾气到了极致。“回陛下,那是我奉天的特色,踩高跷,用来庆祝喜庆的日子。” “每个人都踩这么高,不怕摔下来吗?”扶摇若有所思。“这站得高不一定稳,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一不小心……” 扶摇的话语透着深意的提醒。 谢御澜停下了脚步,当然知道扶摇是什么意思。 帝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入奉天,人手不足,这个时候如若在奉天的地盘上除掉他,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很显然,扶摇突然要她带着闲逛皇城,是因为…… 想要利用她的手,对大虞皇帝下手。 深邃着眸子看了扶摇一眼,不愧是南疆的狐狸。 “陛下,雪天路滑,该回了。”谢御澜面无表情。 扶摇笑了一下,伸手从摊位上拿了只珠钗递给谢御澜。“很想知道将军穿女装,是什么样子。” 谢御澜看了眼手中的珠钗,蹙了蹙眉。“那陛下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让她穿女装?真敢想。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穿女装,就是及笄那年被开山王逼着去相亲。 对方以为她是谢允南…… 从此以后,她就对女装深恶痛绝。 …… 皇宫,内殿。 萧君泽还在耍脾气,宫里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陛下……您的药。” “滚!” 朝阳从外面回来,接过阿茶手里的药。“你们都先下去吧。” 所有人如释重负,终究是朝阳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陛下,该喝药了。”朝阳走进内殿,将药端到萧君泽身边。 “哼……”萧君泽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扭头没看朝阳,萧君泽也不肯喝药。 “陛下这几日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朝阳笑了一下,将药放在一旁。“看来是不用喝药了,让伤好得慢一些,这样体力恢复起来也就慢一点。” 淡淡地说了一句,朝阳再次开口。“陛下最好光养伤就养个一年半载,这样奴婢就天天伺候您,您也就清心寡欲,念经当和尚吧。” 朝阳当然知道萧君泽故意不喝药,想让伤好得慢一些。 他大概是觉得,只有自己受伤,朝阳才会对他这么体贴。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仰头就将那碗药干了下去,大有壮士喝酒摔碗的豪迈之气…… “朕突然觉得,这药温润爽口,还能再喝一碗。”萧君泽强忍着口腔里的苦味,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 朝阳仰着头,忍笑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脸色更难看了,被人笑话自然会恼羞成怒。 于是,萧君泽抱着朝阳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草药的苦味夹杂着萧君泽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呼吸都开始发烫。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苦。”见好就收,萧君泽一天的坏心情都消失了。 朝阳无奈,从小荷包里掏出一颗蜜饯放在萧君泽嘴里。 自己也吃了一颗。 因为最近萧君泽时常要喝药,所以她就随身准备了些。 “哼!”萧君泽傲娇地转身。“别以为这样朕就原谅你。” 朝阳很无辜,她怎么了? “有人说,你要跟胤承离开。”萧君泽的话很没有底气。 其实他还是慌了。 在朝阳主动约胤承离开的时候,他就慌了。 他害怕……胤承说了什么,让朝阳改变了心意。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没有主见的人吗?”朝阳抬手戳了戳萧君泽的胳膊。“你可以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萧君泽叹了口气,不敢继续傲娇了。 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萧君泽再次开口。“我只是不信任自己。” 他怕他做过的一切,让朝阳随时都有后悔的借口。 “萧君泽,你想不想要这天下?”朝阳转移了下话题,突然很想知道,萧君泽是如何看待这天下。 “以前不想,现在想。”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 今日,星移来还说了些别的事情。 关于暗魅楼,关于朝阳和他体内的噬情蛊。 如若不一统天下,永远都无法真正除掉暗魅楼。 朝阳,也就永远无法自由。 星移说,每一届圣女,暗魅楼出来的每一颗棋子,都是暗魅楼操控下的木偶。 暗魅楼不倒,谁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为什么?”朝阳心口一紧。 “因为想给你想要的自由。”萧君泽压低声音。 “胤承也是这么说的……”朝阳叹了口气。 “我和他不一样。”萧君泽蹙眉。 “哪里不一样?”朝阳心口有些收紧。 “我会用行动告诉你……”萧君泽无法解释,自己和胤承的目的到底哪里不同,但……他会让朝阳知道的。 总有一天。 …… 京都,城外。 “陛下!快走!”手下拼死拦住身后的杀手,让胤承先走。 胤承双手握紧缰绳,萧君泽! 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离开奉天。 不过,就凭这些人,还拦不住他。 “朝儿去了哪?”胤承有些不放心朝阳。 “朝阳郡主已经离开皇城,但我们的人跟丢了。”手下策马跟在胤承身后。 胤承蹙眉,他一定会找到朝阳。 白狸说得对,这天下和朝阳,同等重要。 …… 皇城,醉仙楼。 长孙无邪站在高处,看着奉天的繁华,眼底透着讽刺。“西勾栏打起来了?” 活动了下手指,长孙无邪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纹路清晰的肌底若隐若现,身上的疤痕也在寒风中格外暗红。 “有人……冲着白狸来的,此人很聪明。” 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确实,自从萧君泽去了一趟西域……越来越棘手了呢。” 嘴角微微上扬,长孙无邪转身回到房间。 看来,遇上对手了。 “陛下身边多了一个国师,叫星移,此人是巫族人,眉心一抹红。” “星移?”乾坤变动,斗转星移。 好有野心的名字。“棋逢对手,我倒想看看,百年前传呼为神使的巫族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长孙无邪偏不信这个邪。 “主人,白狸若是被困,咱们……” “嘘!”长孙无邪冷眸冲门外的手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眼神警告。 不要跟进房间,否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珠子可就保不住了。 手下惊慌作揖,快速退了下去。 关上房门,长孙无邪走到床榻边。 薛京华怕冷,长孙无邪让人在房间放了很多火盆。 嘴唇早已干裂出血,乌黑的长发与惨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长孙无邪坐在床边,撩起一缕黑发嗅了嗅。“义父,木景炎大婚礼毕,你也该死心了。” 第561章 只想死在义父手里 薛京华动都懒得动一下,全身如同散了架。 “当初就该说服陛下……彻底断了长孙家的子嗣,阉了你让你在宫中做太监!”薛京华也就只有嘴上能逞能了,眼眶赤红。 长孙无邪也不恼,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薛京华害怕地想要闪躲,在她眼中,这个人早就成了恶鬼。 “义父……怎么办呢?阉了我,谁讨你欢心?”长孙无邪捏住薛京华的手,慢慢往自己身上放。“拜义父所赐,这满身伤痕,算不算您口中的千刀万剐?” 薛京华的咒骂他都经历过,既然痛苦提前承受,是不是就应该只剩下讨要好处? 薛京华呼吸在发颤,双手被薛京华用发带绑在床头。 手腕已经磨红出血,可她早已清楚,求饶对这个疯子来说没有用处。 “义父,入冬了,天寒屋暖,长夜漫漫……” 欠了他的,慢慢还。 “长孙无邪……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长孙无邪一口咬在薛京华的脖子上,笑着开口。“到时候……” “我只想死在义父手里。” …… 皇城外,沈清洲马车。 “嘭!”一声闷响,马车被人拦下。 “什么人,敢拦我们家大人的车!”沈清洲是退隐,他的势力犹在,就算是萧君泽也不敢明着对他如何。 马车里,沈清洲缓缓睁开眼睛,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主人……有杀手,但似乎不是冲着我们。” “去看看。”沈清洲此番前来,带的人不多。 车夫刚走,车门就被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躲进马车,什么都没说,只是靠在沈清洲的腿上,慢慢失去了意识。 她在赌,即使不爱了,沈清洲也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沈清洲毫无波澜的眸子如同激起千层浪,心口一阵刺痛。 白狸…… 手指慢慢握紧,沈清洲真的有将她扔下马车的打算。 很显然,白狸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有人在京都设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引她入瓮。 为了朝阳和宁河,她一定会入圈套。 看来,对方是个厉害角色,并且很了解白狸…… 或者说,很了解暗魅楼的圣女。 眼眸沉了一下,沈清洲更担心的……是朝阳。 白狸在京都被人算计,她自知对方是为了活捉她,以白狸的性子,绝对不会被人困住。 又一次被白狸利用,沈清洲心里五味杂陈。 白狸还真是了解他,知道为了女儿,他也一定会来。 仔细想想,在青竹苑给自己传信的人,应该是白狸的人。 白狸,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白狸……京都的人还要再多花点儿心思。 “主人,那些杀手不知追谁而去,咱们不要招惹麻烦,快些走吧。”车夫回来,小声回禀。 沈清洲垂眸看了眼昏迷中的白狸,挣扎了很久。“走吧……” 终究,他还是逃脱不了宿命。 …… 奉天,边关。 “将军还未回来,木将军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蛮族最近一直没有动静,总觉得他们在预谋什么大事。” 军营,几个副将走来走去,有些担心。 景黎坐在炭火旁,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景黎,不用这么拼,寒冬腊月的,还不知道蛮人啥时候才能进攻,天天这么死命地训练,吃得消吗?”军营的兄弟们有些看不下去。 景黎的手是冻伤,冰天雪地里练剑,确实会吃不消。 可边关比奉天皇城要冷得多,入冬的也早一些。 “木将军已经出发,蛮族随时都会进攻,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贺将军不在,统帅到来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景黎起身,拿着剑走了出去。“我去巡城。” 几个人叹了口气,嗑了个瓜子。“得,走吧,命可都别在裤腰带上呢,他说得对。” …… 关城,城外。 几个蛮人偷偷摸摸,趁着大雪,隐藏在柴草垛里,提前跟着牧民进了城。 今夜,蛮人要强攻边关城。 提前进来的这几个人,就负责夜里开城门。 “那边卖柴火的,检查了吗?”几个守城的将士走了过来。 柴火里,几个蛮人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刀,若是被发现,只能拼死一搏。 “各位军爷,都检查了,木地问题。”牧民赶紧摆手。 守城军草草检查了一下,发现没问题就让牧民的马车进城了。 城中。 “姑娘,您是好人,您真是个好人。”几个躲避关外蛮人追杀的牧民哭着冲沈芸柔作揖,除了她会在这冰天雪地里施粥,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天高皇帝远,皇帝也不可能体验到他们的疾苦。 听说上面的赈灾款还没有下来,边关的流民只能自己扛着。 “我们小姐为妇女孩子准备了棉衣,大家不要抢,一个个来!”沈芸柔的婢女站在一旁喊了一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冲了上来,男人比女人都冲在前面,甚至为了抢个好位置,将身边的女人推倒在地。 沈芸柔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自私让这些人面目全非。 父亲曾经说过,人性会在极度严苛的情况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不值得被拯救。 “棉衣只给妇女和孩子!”沈芸柔蹙眉开口。 “为什么只给女人,我们不是人吗?”有男人带头闹事。 甚至有个疯子冲着沈芸柔就扑了过去。 “嘭!”翻身下马的景黎一脚将那人踹开,眼眸冷冽。“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抢东西,脸呢?” 沈芸柔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步伐也迟缓了些。 过了冬天,她就要生了。 抬头看了景黎一眼,沈芸柔垂眸。“这就是人性,你就算是杀,都杀不干净。” 讽刺地笑了一声,沈芸柔只觉得这是萧君泽不作为。 边关如今乱成这个样子,奉天迟早会完蛋。 她……又何必再犹豫。 只要哥舒喆煜有能力攻下边关城,她就顺势起义,与哥舒喆煜合作。 “大家听我说!陛下的赈灾款粮已经在来的路上,陛下也已经让统帅前来镇守边关!陛下从未放弃过我们!”景黎站上高台,再次开口。“陛下新政,将鞑虏赶回老窝!设女子学堂,让所有女人都与男人享有平等的权利!鼓励一夫一妻,尊重女人是男人应该做的事!” 沈芸柔要走的脚步僵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景黎。 这是萧君泽的新政? 她不信…… 第562章 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小姐,京都确实开设女子国学堂,何云晚掌执,太傅何老的孙女。”手下将消息传给沈芸柔。 沈芸柔许久没有回神,坐在帐篷中烤火。 何云晚她当然知道,京都才女,以才华盛名。也是她在京都少有的好友,只因志同道合。 “陛下还下令,三品以下官员一夫一妻,三品以上官员,除非正室同意,否则不得纳妾。”婢女八卦的厉害,再次开口。“陛下还说以身作则,他的后宫仅设中宫一人。” 沈芸柔的手靠近火盆,被火焰灼烧才回神。 萧君泽,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改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沈芸柔知道,宫中朝堂若想变革真的太难了。 奉天的官僚,商贩,但凡触及到利益之人都会群起攻之。 萧君泽必须有强大的定力,魄力,才能稳住局面。 可如今天下动荡,显然现在根本不是国内变革的最好时机,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沈芸柔还算了解萧君泽。 在外人眼中,萧君泽现在可能是在作死,可她知道……萧君泽这是在表态,向某个人表态。 他这是用‘作死’的方式告诉那个人,她比天下更重要。 苦涩地笑了一下,沈芸柔突然很羡慕朝阳。 能得到帝王的宠爱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我们家小姐不见客……” 营帐外,风雪吹了进来。 景黎走进帐篷,将街市上买来的红薯放在火堆旁。“天寒地冻,放火上烤熟……暖手。” 低头说了一句,景黎转身就走。 沈芸柔蹙眉,看了眼放在火盆旁的地瓜。“回来。” 景黎愣了一下,握着佩剑的手下意识收紧。 “小姐……有什么吩咐。” 景黎始终不敢看沈芸柔的眼睛。 在他眼里,他配不上沈芸柔,一时犯了错……是他高攀。 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弥补自己的错。 沈芸柔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是他的。 “你觉得我会缺这个?”沈芸柔话语透着讽刺。“拿走。” 景黎依旧只是低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拿走。 “军中还要巡逻……”许久,景黎低声开口,转身离开。 “扔出去。”沈芸柔让身边婢女将那一袋红薯扔出去。 婢女赶紧起身,拿着就要往外扔。 “等等……”婢女走到帐篷口,沈芸柔又把人喊住。“拿来,烤上。” 婢女懵懵地又走了回来,什么也不敢多说。 …… 江南之地,竹叶林。 “先生,下雪了。”江南也下雪了,翠绿的竹叶上落了还未融化的白雪。 竹林看起来比平日里又多了些许美感。 沈清洲端着药碗走进竹屋。 房间,白狸早就已经醒了,听见沈清洲推门,瞬间闭上双眼装睡。 “醒了,就喝药。”沈清洲的声音清冷。 白狸内心腹诽,她就没有能瞒过沈清洲的时候。 缓缓睁开眼睛,白狸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了,是沈清洲亲手上的药。 白狸的视线有些游离,是不是说……沈清洲对她还有感情。 可如若还有情,噬情蛊又怎么可能会彻底解除。 “你的伤,休养个三日就能离开了。”沈清洲的声音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他在赶白狸走。 “我会走的。”白狸本来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借沈清洲的手逃出京都而已。 眼眸沉了一下,白狸回忆在奉天被截杀的遭遇。 看来,萧君泽身边有能人。 “天下人才辈出,你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沈清洲在变相地提醒白狸,不要大意,更不要执迷不悟。 “沈清洲……”白狸抬头看着沈清洲,赤足下床。“你真的甘心放弃一切隐居在此?如今天下局势不稳,能掌控朝堂的人……萧君泽还是太嫩了。” “天下,与我何干?”沈清洲淡淡的看了白狸一眼,转身离开。 “沈清洲!”白狸眼眶泛红,她确实希望沈清洲彻底脱离朝堂,不再被牵连。 可沈清洲如今看她的眼神,让她心慌。 从前,沈清洲看她的眼神透着赤裸裸的占有欲,偏执,疯狂,且可怕。 可现在,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可笑地嘲讽自己,如今不甘心的,倒成了她自己。 “沈清洲,我饿了。”白狸始终赤足,走出门外,踩着融化的雪水。 沈清洲蹙了蹙眉,冷声吩咐手下。“去做饭。” 寒冬已经到来,虽说江南之地没有京都那么冷,可也暖和不到哪里去。白狸只穿了底衣,赤足走在雪地里,迟早要冻坏。 “暗魅楼的圣女,都抗冻?”倒是沈清洲先开了口。 白狸心口一紧,当着沈清洲的面儿解开衣带。 嘴角微微上扬,白狸站在雪地里褪去衣物。“沈清洲……你真的能忘了我?” 沈清洲太阳穴在跳动,白狸伪装了十几年,差点忘记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暗魅楼出来的圣女,是妖物,是鬼魅。 “呵……”沈清洲讽刺地笑了一声。 安静的坐在一旁,沈清洲没有要碰白狸的意思,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不怕被他的手下看到,白狸尽管这么赤着身子站在雪地里。 他倒要看看,白狸能撑到什么时候。 白狸咬了咬牙,这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清洲!” 握紧了下手指,在沈清洲的手下回来之前,白狸恼羞穿上底衣,跑回房间。 “主人……”白狸刚走,暗卫落在沈清洲身后。 沈清洲挑眉,冷声质问。“看见什么了?” 暗卫后背一阵发寒,沈清洲明显透着杀意。“属下方才赶到,什么也没看见。” 沈清洲手指轻轻敲到了下桌面。“嗯。” “朝阳小姐并没有真的离开京都。”朝阳这是又回去了。 沈清洲叹了口气,朝阳大了,他管不了了。 唯有护着些。“不用管了,何顾在,有任何消息会通知我。” “主人,长孙无邪还活着。” 沈清洲的手指突然僵住,沉默了很久。 长孙无邪…… “追杀白狸的人,是他的人?” “不是,长孙无邪的人一直未动,倒是萧君泽身边的国师,那个叫星移的人,不简单。” 沈清洲当然知道,手下隐藏了这么一批高手,能伤得了白狸,自然不简单。 “巫族之人,奉主帝星,盯紧他。” 揉了揉眉心,沈清洲原本不想过问京都的任何事情。 可白狸已经牵扯进来,他……又怎么真正脱得了身。 他啊,早就认命了。 这条命,早晚死在白狸手里。 就算他还恨着白狸的所作所为……也绝对不能放任别人伤她,算计她。 第563章 活着回来见我 边关城池。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城池和营帐。 守卫的将士四处巡逻,城墙之上的看守也冻得瑟瑟发抖。 天寒地冻,寒风瑟瑟。 帐篷中,沈芸柔捧着烤地瓜,看着外面巡逻的景黎。 哼了一声,沈芸柔放下帐篷的棉帘。 “天寒地冻地,景小将军还真是敬业。”沈芸柔的婢女笑着开口。 很显然,沈芸柔对景黎的关注度很高。 “呵,他还不是将军。”沈芸柔不屑。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贺将军不在军中,听说统帅马上就会到达边关,军中也就景黎还是个人才。”婢女笑着收拾地上的木炭。 “下雪了,可真冷啊,我看景黎少爷的手都冻裂了,这样下去都要握不住剑了。” 沈芸柔蹙眉,关他屁事。 嗅着炭盆中的红薯香气,沈芸柔沉默了许久。“把人叫进来。” 婢女偷笑了一下,赶紧跑了过去。“景黎小少爷。” 景黎站在寒风中巡逻,听见有人唤他,回头看了一眼。 “景黎小少爷,我们家小姐让你进去。”婢女笑着开口。 景黎愣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出事,沈芸柔不会喊他。“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黎少爷别担心,小姐就是要见你。”见景黎慌张地往营帐跑,婢女笑着说了一句。 跑进帐篷,见沈芸柔安静地坐在火炉旁,才松了口气。“边关天寒,统帅一到,赈灾粮和御寒物资很快就到,你……不必继续留在这里。” 景黎不知道沈芸柔为什么会跑到边关来赈灾。 沈芸柔垂眸,没有说话。 为了她的大业,适当的牺牲在所难免,她来边关可不是纯粹为了这些饱受战争之苦的灾民。 她是想在边关自立。 只是……这种话自然不能让景黎知道。 景黎愚忠,她们都能活着再见面,已经是奇迹。 离开京都的时候,沈芸柔一直在想,究竟是景黎背叛了她,还是她害了景黎。 大概,是她将景黎拉进了这个漩涡,才会害了他的命。 边关重逢,景黎没死,她其实心底的触动很大,对萧君泽的改观也很大。 她以为萧君泽不会留着景黎,但萧君泽并没有。 “把手伸出来。”沈芸柔压低声音。 景黎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沈芸柔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伸出双手。 沈芸柔将景黎手上缠绕的布条一圈圈拆开,蹙眉沉着眸子。“还不到寒冬三九,怎么会冻成这样?” 景黎没有说话,下意识收回双手。“景黎身份低微,小姐不用……” “伸出来!”沈芸柔压低声音命令。 景黎沉默了许久,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你身份可不低微,皇帝身边的红人,我沈芸柔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比我高贵多了。”沈芸柔沉声说着,不知道景黎哪里来的自卑感。 从在皇宫开始,沈芸柔就知道,景黎在她面前是自卑的。 “小姐,热水。”婢女放下热水盆,笑着走了出去。 沈芸柔让景黎将双手泡在热水中。 景黎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嗯……”冻裂以后遇热水,双手疼痛难忍。 “忍着!”沈芸柔的声音居高临下。 景黎没有拿出来,这种痛,他还能忍。 浸泡了许久,沈芸柔用竹签将冻疮药涂抹在景黎的冻疮和裂痕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缠了起来。“想当将军,这双手就得保护好,冻掉了也不见得能当上将军。” 景黎默然。 “今夜恰逢大雪,关外视野不够,城墙之上看守精力有限,我若是哥舒喆煜,作为一个关外蛮人,一定会今夜动手。” 沈芸柔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些话。 虽然是一句简单的提醒,却也看出了沈芸柔的立场。 她……放弃了边关自立,也放弃了与哥舒喆煜合作。 不急在一时,再给萧君泽一次机会。 景黎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芸柔。“谢小姐提醒。” “若是今夜蛮人真的袭城,活着来见我。” 景黎刚走到营帐口,沈芸柔命令的话语就传了过来。 景黎笑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活着…… …… 奉天,皇城。 “陛下,边关大雪,百姓和将士们急需御寒物资。可刘良舟逃了,新晋官员说……国库处于半亏空状态,一直以来都是刘良舟在瞒报。” 萧君泽的怒意浓郁到极致,刘良舟! “木将军可赶到边关?” “木怀成的人马在夏巍坡遇上暴风雪,异常天气阻挡脚步,拖至明日晚才能到达。” 萧君泽揉了揉眉心,寒冬天气来得太急,丝毫没有给他留出回旋的余地。 “蛮人习惯了寒冷环境,此时正是攻击我边关将士最好的时机,快马加鞭传信木怀成,让他带一小队人马先行突围,确保边关损失降到最小!” 边关现在无人,除了景黎……没有多少兵马。 蛮人破关是假,打探虚实是真,今夜怕是边关的重要时刻。 手下退下,萧君泽还在点灯查看奏折。 各地赋税都到了极限之态,萧君泽不忍心逼迫百姓。 江南之地今年天灾,惠安的棉花也受影响,过冬御寒之物…… “陛下,刘良舟是跑了,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朝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她心疼萧君泽,已经接连三日没有好好合眼了。 边关战事吃紧,哥哥也在路上。 “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朕要拿他们如何?斩了也不足以解恨。”萧君泽只是觉得,就算杀了刘良舟留在家中的那些家眷,也无济于事。 “这个庙可不是说他的家人。”朝阳笑了一下,主动给萧君泽揉着太阳穴,萧君泽不嗜杀,这是最大的优势。 “陛下没有杀刘良舟的家人,就让人传风声说这是刘良舟逃走前用筹码与陛下做的交易。有些人以为刘良舟跑了就能在朝中安枕无忧?一只蚂蚁可搬不空国库。” 朝阳在提醒萧君泽,刘良舟能隐瞒至今,说明和他同流合污的人不在少数。 “陛下让怀臣哥亲自上门,一个个去要债,有证据没证据的都去要。破了财的就能免了灾,这般老油条有几个干净的?要出来的东西,让边关的将士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萧君泽将脑袋抵在朝阳怀里,仰头看着一本正经出坏主意的小狐狸。“朝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这几日他正在犯愁,要用什么方式拿这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下手,他没闲下心来对刘良舟的家眷动杀心,反倒成了好事。 这些人怕是都在家惶恐不安,猜忌为什么他没有动怒。 依照律法,刘良舟家的家眷是要满门抄杀,处以极刑的。 第564章 偷亲了朕就想跑? 奉天,皇城。 镇守总督府邸。 木怀臣脸色苍白,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走一步,咳三下。 戚风蹙眉,搀扶着木怀臣小声开口。“有必要伪装得这么虚弱?” 他都害怕了…… 木怀臣白了戚风一眼。“你不懂。” 戚风默然,权谋之事他是不懂的。 “哎吆!木大人!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镇守总督马成从屋里迎了出来,还一副孱弱的样子。“哎呀,最近天寒,这身子骨不行了。” 木怀臣咳嗽了一下,手绢上触目惊心的鲜红。 戚风不易察觉的瞪了瞪眼,这提前准备好的鸡血都用上了。 显然,马成愣了,论装病,他绝对是装不过木怀臣的,只好妥协把人引进屋内。 “天寒地冻,马大人身体不适,这屋内怎么不点好炭?”木怀臣笑着问了一句。 整个房间乌烟瘴气,那火盆里点的是最次的烟炭,显然这是在给木怀臣装穷呢。 何家带头在城门募捐,捐赠的都是些百姓商人,这些贪官污吏如同铁公鸡,那证据没有架在脖子上,他们是不会吐血的。 “木大人啊,您年轻有为深受皇帝信任,我们这些人哪能有这待遇,朝廷给的俸禄不够打点上下的,难啊。”马成直摇头。 木怀臣也不拆穿,捂着口鼻叹了口气。“大人也不必太过悲观,陛下仁慈,连刘良舟留下的家眷都厚待了,您的这种情况,我必须上报给陛下,可不能让大人寒了心。” 马成手心有些出汗,刘良舟的家眷,陛下居然没有杀尽? “刘良舟犯下的是滔天大罪,逃亡离开,亏空国库,怎还能善待其家属,不该斩尽杀绝以儆效尤?”马成试探地问了一句。 木怀臣咳嗽得越发厉害,不过这次是真咳,这炭呛人。 戚风蹙眉,弄湿了绢布捂住木怀臣的口鼻。“大人,您身子不适,早些回去吧。” 木怀臣叹了口气,起身要走的样子。“马大人,还记得那年冬季我犯病之时,是您送来了雪山人参给我吊命,我木怀臣这个人……感恩。别人我是断然不会去的,今日也是来提个醒。” 马成的后脊梁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还请大人明示。” “以陛下还是太子之时对长孙家所做的事,你还看不出咱们上面这位是什么性子?”木怀臣眼底透着惊恐。 像是在害怕萧君泽。 马成想起长孙家的结局,不由心颤。 长孙云骁对萧君泽这个外甥极尽宠溺,最后长孙家落马,萧君泽都能大义灭亲,小小年纪亲手杀死自己的舅舅……怎么可能会留着刘良舟的家眷。 以萧君泽的性子,就应该把刘良舟的家眷处以极刑。 “木大人啊……您今日来?”木怀臣都病成这样了,从皇帝那回来哪都没去,直奔他的府邸,这样马成更慌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直说了,刘良舟逃走之时与陛下做了交易,用手里的名册换家人平安。” 木怀臣也没有多说,也没说名册是什么,只是摇头,脸色越发苍白地走出内殿。 “大人。”戚风见木怀臣走不动路,赶紧搀扶着。 “木大人,木大人还请再明示一些。”马成吓得腿都软了,刘良舟这个王八蛋倒是一走了之,他们家眷老底可都在京都啊。 “马大人,你是聪明人,陛下新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不是致命的过错,还能补救。”木怀臣上了马车,匆忙离开。 “大人……”见马成站不住了,仆人赶紧扶着。 “大人,咱们府外多了些盯梢的,今日夫人去采买,也被人盯着。”手下跑进院落,在马成耳畔小声禀报。 这下,马成更坐不住了。 那些人,必然是陛下的人。 看来,陛下是有了实质性的把握…… 他们逃也来不及了。 暗骂刘良舟这个杀千刀的,自己死还要拉着这些人垫背。“还愣着做什么!让夫人清点家当,带头去城口募捐,保命要紧!” …… 回木家的马车上,木怀臣忍不住笑得肚子疼。“戚风,我表现得如何?” 戚风蹙眉。“大人表现得很好,下次不许了。” 他看不得木怀臣生病,危在旦夕的样子了。 经历了这一次生离死别的考验,戚风越发在意木怀臣的身体。“主人活着,影子才能活着。” 木怀臣叹了口气,将暖炉抱在怀里。“放心,这是朝儿拼命抢回来的命,我自是十分在意。” “大人,马成还算聪明,已经让他夫人前去帮何家募捐了,还捐赠了大半家产。” “还不够,让人再去敲打敲打。”木怀臣笑着下马车,不让这些贪官把百姓的血汗钱都吐出来,他睡不安稳。 …… 皇宫,御书房。 萧君泽翻看了下手中的奏章。“驻关大臣的奏折呢?” 阿茶赶紧上前,从一堆奏折里准确无误地拿出了边关大臣的奏折。 萧君泽对阿茶很满意,阿福选的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边关还未来信?” “大雪封山,陛下莫急。木将军吉人自有天佑,边关将士也都各个英勇。”阿茶小声安抚。 萧君泽点了点头,用红笔批注奏章。 “陛下,何大人来信,说京都总督马成夫人带头募捐,捐出全部身家。” “江南巡抚、洛阳巡抚、辉城总督也带头募捐。” 萧君泽冷笑,不敲山,就震不倒这些吃人虎。 “驻京大臣多数都已募捐,让边关将士安稳过冬不成问题。”手下恭喜萧君泽。 萧君泽点头。“不能掉以轻心。” “陛下,朝阳郡主来了。”阿茶在殿外候着,这是萧君泽的吩咐。 朝阳若是回来,就要提醒他。 萧君泽立马屏退手下,趴在桌上,装作很疲惫睡着的样子。 朝阳端着汤药走了过来,见阿茶守在外面,有些诧异。“陛下呢?” “陛下……陛下说想一个人静静。” 朝阳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近几日国事繁忙,让萧君泽有些心力交瘁了。 推开内殿的门走了进去,朝阳下意识放轻脚步。 萧君泽怕是太累了,才会伏案睡了过去。 放下药碗,朝阳趁萧君泽睡着,偷偷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身子一僵,朝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看他熟睡的样子,就想吻一下。 装睡的萧君泽嘴角上扬,见朝阳要走,伸手把人拉住,用力拽进了怀里,低笑。“偷亲了朕就想跑?” 第565章 除了我谁都不行 朝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口一紧,就被萧君泽抱在了怀里。 姿势有些暧昧,朝阳耳根泛红。“你装睡。” “没有……”萧君泽狡辩。 “喝药。”朝阳单手拿过药碗,塞在萧君泽手里。 “你喂我。”萧君泽得寸进尺。 朝阳刚要瞪眼。“哎啊,好累啊,批奏折批的手都疼了,我的手受过伤,朝儿是知道的,现在都握不住笔了。” 萧君泽一脸委屈。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只能妥协。 吹了吹汤药,朝阳坐在萧君泽怀里喂他。 萧君泽一脸得意,就好像这药都不苦了,很甜。 “朝儿……”喝完药,萧君泽抱紧朝阳,要蜜饯。 朝阳将随身带着的蜜饯放在他口中,小声安抚。“边关不会有变故,相信怀成哥。” “木怀成对你来说……很重要对不对?”萧君泽突然想起木怀成离开京都时对他说的话。 “陛下,朝阳是我木怀成的妹妹,也只能是我木怀成的妹妹。怀成的命是奉天的,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望陛下善待朝阳。” 大婚当天,木怀成便离开府邸,带着人马前往边关。 “家人,对我来说比命都重要。”朝阳点头,下巴抵在萧君泽的肩膀上。 她知道,很多时候她做出的选择都对萧君泽不公平。 在家人和萧君泽面前,她好像永远都选择家人。 “那我呢?”萧君泽委委屈屈。 “你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萧君泽心口一动。 “我会和家人做这么暧昧的事情吗?”朝阳挑眉。 萧君泽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除了我,谁都不行。” 朝阳笑了笑。“嗯,谁都不行。” …… “报!陛下,边关来报,突厥偷袭!” 朝阳猛地站了起来,担忧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的手指也慢慢收紧。 从边关传信到这边,最快也要两天两夜,消息传到……证明那边已经结束了。 …… 奉天,边关。 景黎满身是血,握紧手中的长剑,视线冷凝地盯着马上的哥舒喆煜。 “我很欣赏你。”哥舒喆煜擦了擦嘴角的血,嘴角上扬。“奉天军队身后无人,你跟着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景黎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给哥舒喆煜机会。 两人对战,景黎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蛮人进了关内。 他必须拖住,木怀成将军马上就到了。 他身后有援军。 “景黎!撤吧,没有援军,咱们会是的。”有人已经开始打颤。 景黎冷眸看着随行的将士。“身为将士,保家卫国,今日就算是死在这,也绝对不让他们踏进关内半步!” 哥舒喆煜深意的看着景黎,很有骨气。 “拖住他。” “景黎!不好了,他们是来拖延时间的,哥舒喆煜的人往难民营去了!” 景黎心口一紧,哥舒喆煜的目的不仅仅是物资和破城,他要带走沈芸柔。 “该死……”景黎握紧长剑,翻身上马。 “想去救那个女人?”哥舒喆煜的笑越发深意。“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景黎没有说话,和哥舒喆煜对打。 “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哥舒喆煜挑眉,景黎明显在拼命,这种打法,自损一千。 “我的女人……”景黎反手握住匕首,用力刺向哥舒喆煜。 在哥舒喆煜自信闪躲的时候,压住手腕扎在了马颈上。 马手疼嘶吼,将哥舒喆煜摔在了地上。 “浑蛋!” 看着景黎策马往难民营赶去,哥舒喆煜的眼眸越发暗沉。“给我杀了他。” 不能为己所用,就绝对不能留着这个隐患。 边关城池的大门被从内部打开,蛮族的大军开始涌入。 “死守边城!”边关军剩余不足五千人马,而蛮族此次来了接近两万人。 哥舒喆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夺奉天边城,据为己有。 难民营。 所有逃难来的百姓,还有边城当地的百姓都蜷缩成了一团,可想而知,如若让蛮人夺权,他们会是怎样的处境。 那将是人间炼狱。 当年古嘉王朝推翻奴隶制度,蛮族是唯一不受制约,始终保留奴隶制度的野蛮民族。 边城若是落在哥舒喆煜手中,百姓必然会被奴役。 沈芸柔营帐。 “小姐!” 几个蛮人冲了进来,无人敢阻拦。 沈芸柔的人也来不及反应,这些人显然一早就埋伏进关内了。 “小娘子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否则……”蛮人威胁。 沈芸柔冷笑,护着肚子后退。 哥舒喆煜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我们首领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 “那干脆帮首领一把,把这不知道是谁的野种除掉。” 总不能让他们首领喜当爹。 说干就干,两人冲着沈芸柔的肚子就踢了过去。 沈芸柔转身躲开,可后腰磕在了桌子上,疼得全身冒冷汗。 握紧手中的匕首,沈芸柔身子太重,根本无法反抗。 “小姐!” 就在蛮人抬脚往沈芸柔肚子上踹的时候,一支箭从营帐外袭了进来,穿透那人的脖子。 “小姐……”景黎冲进营帐,几乎是下意识将沈芸柔拉进怀里。“我来了……” 沈芸柔惊魂未定,全身都在发抖。 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最恐惧的一次。 她不怕自己出事,她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十月怀胎,她能体会到女人的不容易,这个孩子现在是她的全部。 “景黎!不好了,蛮人大军攻进来了,咱们人数有限,撑不住!让百姓转移!” 景黎来不及安抚沈芸柔起身想要去拼杀。 “活着……”沈芸柔快速抓住景黎的手腕,声音透着恳求。 景黎停下脚步,冲沈芸柔抱拳。“领命。” 沈芸柔的身体僵了很久,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姐,咱们的人到了,尽快撤离。”沈芸柔的手下来护送她离开,边城现在不安全。 “来了多少人。”沈芸柔起身,问了一句。 “丞相暗卫营的高手,五十人。”手下回。 “木怀成的人到哪了?” “木将军的人在雪山后被大雪阻拦,最快也要清晨才能赶到。” “全都上战场杀敌,阻止蛮人入关,拖延时间。” 一定要拖延到木怀成赶到。 景黎,不能死。 低头看着自己笨拙的肚子,沈芸柔深吸了口气。 肚子好疼…… “小姐!”婢女紧张地扶着沈芸柔。 “肚子……疼。”沈芸柔额头沁出汗珠,疼得脸色惨白。 第566章 朝阳想要的自由 “小姐!见红了!” 婢女惊恐地捂住嘴,搀扶着沈芸柔先坐下。“小姐……怎么办,怎么办……” “大夫,还愣着做什么,去找大夫!”沈芸柔蹙眉,她都没怕成这样,这婢女简直不能要了。 婢女慌张地跑出营帐,哭着让人去叫大夫。 …… 边城,关内。 景黎带领边关军抵御蛮人,但双方兵力悬殊太大。 冰天雪地,边关军毕竟不如蛮族之人抗寒。 “景黎!统帅什么时候到。这样全都得死。” 景黎冷眸踹开身边的蛮人,呼吸急促。“撑住,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 苍茫的雪地被鲜血染红,斑驳刺目。 景黎左肩受伤,手指已经开始打颤,握不住剑柄。 “景黎……这可怎么办。” 他们已经被哥舒喆煜的人马包围。 血液顺着指尖滴落,所有人警惕地聚在一起,看着满地的尸骸。 蛮人杀戮之气太重,根本不给边关军留活路。 “大雪封山,你们的援军,今夜之前是到不了了。”哥舒喆煜坐在马上,嘴角透着讽刺的笑意。 抬了抬手指,哥舒喆煜下令诛杀。“一个不留。”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焦急地等在御书房,等着边关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已经很晚了,边关的消息传回来需要两天的时间,何况大雪封山,您早些休息吧。” 萧君泽蹙眉摇头,边关之人正在奋力厮杀,他有何颜面去睡。 “你们下去吧。”朝阳冲阿茶摇了摇头。 “别太担心。”朝阳只能安抚。 百晓堂的消息网要比萧君泽的战报快,可何顾同样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边关的消息。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挡了太多。 “景黎在关外……”萧君泽还是在乎景黎的,毕竟……景黎的命,是他费劲心思才从先帝手中留下来的。 “景黎……是舅舅留给我的人。” 朝阳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萧君泽在执着的是什么。 长孙云骁,绝对是萧君泽心口无法磨灭的痛。 “当初父皇逼我杀了自己的影卫,我跪在御书房门外,跪了很久。” 萧君泽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过去了……”朝阳从身后抱住萧君泽,再次开口。“景黎是个命大的,有福之人,不会死。” “他是命大。”萧君泽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小时候,我和怀臣遇袭,他和戚风善后,我们都以为他俩死定了回不来了,结果……他满身是血的回来了,那一年他不过才十三岁。” 朝阳也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也许就是胤承和萧君泽本质上的不同。 萧君泽的童年,有太多人在温暖他。 而胤承,却只有悲惨的黑暗。 寄人篱下…… 所以,这世间的对错是什么? 对错永远都是相对的。 “困吗?”萧君泽转身,将朝阳抱进怀里。 “陪你。”朝阳摇头。 萧君泽下巴抵在朝阳的脑袋上,突然心都安稳了下来。 有朝阳在,仿佛一切都是心安的。 “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每逢雪天,我们就会支上箩筐,撒上米粟,抓斑鸠。” 朝阳想转移萧君泽的不安。 “抓到过吗?”萧君泽笑着问。 “嗯,抓到了,拔了毛,烤熟可香了。”朝阳挑了挑眉,她的童年可不是大家闺秀。 上树爬墙,偷果子,这是为了生存。 “为什么没有早些遇见你……”萧君泽有些失落。 那时候,陪着朝阳的一定是胤承。 他有些吃醋了呢。 “想不想尝尝?”朝阳冲萧君泽笑。 萧君泽点头。 朝阳冲萧君泽眨了眨眼,跑出门外,很快就将箩筐和麻绳找了出来,支在院落里。 “嘘。”朝阳冲萧君泽做了噤声的动作。 萧君泽也特别兴奋地跟在朝阳身后,俩人像个心性单纯的孩子,躲在门后,等着天亮。 朝阳想,天一亮,斑鸠入筐,边关的信报就该到了。 “不要说话,天蒙蒙亮鸟儿都出来觅食。” 萧君泽没干过这种事儿,一脸的好奇。“等鸟儿入筐就拉这个绳?” 朝阳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 萧君泽笑着抱紧朝阳,俩人有床不睡,盘腿坐在门后,依偎在一起。 朝阳就那么安静地躺在萧君泽怀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若是没有战争,天下太平,这就是她想要的自由吧? …… 边关,城池。 景黎和守城的将士还在厮杀,每个人都受了伤,奋力反杀。 “鞑达,穷途末路,这些人难啃!” 哥舒喆煜看着只剩不足百人的边关军,眼眸深沉。 “兵分两路。” 抬手指挥,一路人马先去掠夺关内资源,女人。 自古以来,蛮族入关以后便开始对关内人斩尽杀绝。他们对土地城池并没有多大兴趣,消耗式掠夺,烧毁所有建筑。 但这次,蛮族换了新的首领,他的野心和能力,远远都在以前的鞑达之上。 “只抢夺资源,不许烧毁建筑!” 这座城池,鞑达要了! 景黎的视线已经快要被血液模糊,撑着身体反抗,杀戮到了麻木。 “为陛下,为奉天而死,是我们……将士的荣耀!” 景黎握紧长剑,已经打着必死的心。 只是……有些不甘心。 离开营帐的时候,他答应沈芸柔要活下来。 “有埋伏!” “鞑达!有援军!” 突然,有暗箭冲着蛮人袭了过去。 那箭上有剧毒。 “鞑达!” 哥舒喆煜勒紧缰绳,冷笑。“奉天军不会用毒。” 大国军队作战,自古以来不允许用毒作战。 这是各国联盟的规定。 “景黎,有人支援。”景黎身后,将士心口一喜。 很快,数百个黑衣人冲了出来,与蛮人厮杀。 “撑住!” 景黎僵硬的站在原地,这些人……都是沈芸柔的贴身影卫,是沈清洲培养出来的杀手。 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景黎无奈的笑了一下。 把身边保护她的人都支开,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活下去……”景黎声音沙哑。 身边的人没听清。“你说啥?” “活下去。”景黎笑了笑,反手将偷袭的蛮人斩杀。 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去见沈芸柔。 …… 难民营帐。 “百姓基本都撤离了,小姐……” “小姐这是要早产,我是接生婆,让我来看看。”有受过沈芸柔恩惠的婆婆放弃了撤离,跟着婢女走进营帐。 “小姐这身子是足月了?”接生婆问了一句。 “不太足月。”婢女害怕的哭着。 接生婆心口一紧,嘴里念叨。“好,好着呢,七活八不活,小姐是善人,自有天保佑,这孩子,必须要生了。” 第567章 萧君泽和朝阳抓斑鸠 皇城,木家。 阿图雅还穿着红衣,坐在铜镜前。 新婚之夜,丈夫没有停留,直接去了边关。 阿图雅傻傻地等着,等着木怀成平安到达的消息。 “公主……”九凤给阿图雅梳头。 “阿九,你说……他会活着回来,带我回柔然对吗?”阿图雅声音沙哑。 九凤的手指突然僵住,惊愕地看着铜镜中的阿图雅。 她的眼眶,是红的。 显然,阿图雅早就恢复了清醒。 “公主……木将军一定能凯旋,带公主荣归柔然,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皇后和大皇子。” 阿图雅没有说话,可周身却满溢的悲伤。 她很清楚,木怀成不爱她,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她也很清楚,她要想活下去,要想让母亲和哥哥活下去,就不得不……留在奉天。 萧君泽不要她,她也要留下啊…… 这样反而对她,对木怀成都好。 “公主,您接下来……” “随赈灾粮和军饷一同上路,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缺人的时候,灾民中有女人和孩子,一群铁血将士必然没那么细心,木怀成终究对我有恩,也是我的丈夫,我该去。” 九凤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她的刁蛮公主,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 …… 边关,雪山。 大雪封山,大军滞留。 木怀成蹙眉看着前行的路,抬手示意一队人马与自己先行。 “陛下有令,天亮之前必须赶到边关!” “无论用什么方式,就是爬也给我爬过去!” 木怀成带头先走,剩余的人也在奋力赶路。 就算是大雪也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如若他们天亮之前赶不到,死的不仅仅是数千边关军,还有一城的百姓。 蛮人攻城,从不留活口。 那都是奉天的子民,绝对不能任由蛮人的铁骑践踏。 “将士们,我们奉天的女人在城中等着,奉天的栋梁还在成长,我们不能让大雪阻挡,不能任由蛮人抢走我们的女人,斩杀我们的栋梁!” 木怀成走后,随行将军大喊。 “冲!” “冲!” 所有将士整装待发,清除路障,踩踏大雪,就算是危险,也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让蛮人看看,我奉天将士对抗鞑虏的决心。 …… 奉天,皇宫。 朝阳依偎在萧君泽怀里睡了过去,萧君泽一直盯着门外的箩筐。 他在等…… 等的不是斑鸠入筐,等的是边关的战报。 身为皇帝,他轻易不能御驾亲征,他要稳固朝政,稳固朝堂。 可边关为他厮杀的,都是他的将士,是他的兄弟。 双手始终握紧在一起,他在担心。 “朝儿……” 天蒙蒙微亮,一只斑鸠和几只麻雀落在了雪地里。 萧君泽莫名的紧张,激动的把朝阳晃醒。 朝阳还做着梦呢,猛地惊醒,激动地看着门外。“嘘!别说话。” 萧君泽笑意地看着朝阳,看她认真地盯着外面。 “天要亮了。” 雪下了一夜终于停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斑鸠比麻雀要聪明,麻雀进了箩筐范围内,斑鸠还没有进去。 “嘘,别着急。”朝阳拍开萧君泽紧紧抓着麻绳的手。“不要抓了芝麻丢了西瓜,斑鸠可聪明了,这次抓不到它很久都不会过来了,一旦落网必须斩尽杀绝。” 萧君泽忍笑地看着朝阳。“抓只斑鸠都抓出兵法了。” “小时候,我把兵法都运用到和这些斑鸠斗智斗勇了,百发百中。”朝阳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萧君泽宠溺地揉了揉朝阳的脑袋,和她一起盯着。 “米粟都要被吃光了。”萧君泽嘟囔。 “若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朝阳像是在说斑鸠,又像是在提醒萧君泽。 萧君泽慵懒地从背后抱住朝阳,沙哑着声音开口。“可还是心疼被吃的米粟。” “我也心疼。”朝阳叹了口气。 “萧君泽!快快快,准备好!” 突然,院落的斑鸠走进来箩筐。 萧君泽注意力集中的看着,趁其不备猛地拉动麻绳。 “抓到了!”朝阳兴奋地喊着,开心的跳了起来。 萧君泽也笑,伸手把跳起来的朝阳抱住。“走,去看看。” 朝阳挂在萧君泽身上,萧君泽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耳根有些泛红,朝阳往萧君泽的狐裘绒里躲了躲。 斑鸠入筐,很快边关的战报也送到了。 “报!” “陛下,木将军已经提前过了雪山,赶到边关。” 萧君泽松了口气。 木怀成到了,那捷报也就到了。 笑了一下,萧君泽用力抱紧朝阳。“木怀成赶到了……” 朝阳安抚地拍了拍萧君泽。“一切都会好起来。” 冬天来了,春天也会来。 …… 边关,城池。 “鞑达,木怀成的援军到了!” “撤。”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 城内该抢的都已经抢走了,木怀成到了又如何。 奉天今年天灾人祸,国库亏空。 这场仗,他倒要看看怎么打。 “鞑达,真的撤吗?这边城我们马上就拿下来了。”手下有些不甘心。 哥舒喆煜挑了挑眉。“听说,木怀成是战神木景炎的家侄,木景炎的恐惧,蛮人至今没有散去。我倒要看看……木怀成,比起他叔叔,差了多少。” “鞑达,大虞那边来消息,说奉天的国库已经空了,咱们可放心打。” 哥舒喆煜勒紧缰绳,策马离开。 见蛮人撤了,景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追!”木怀成翻身下马,拉住差点摔在地上的景黎。“兄弟,辛苦了。” 阳光升起,清晨的太阳在雪地的倒映下格外凄凉。 关内一片狼藉,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惨状可见。 但他们撑住了,他们坚持到了木怀成前来。 “将军……”景黎单膝跪地。“没能阻止蛮人掠夺,请将军……” “别这么说,快起来。”木怀成赶紧将景黎拉了起来。“将士们辛苦了,军医!” 指挥手下整理关内尸骸,木怀成的情绪很复杂。 这些,都是奉天的子民。 他们家中,都有家眷。 如若天下和平,这一切……便都可以避免。 天下,必须一统。 …… 难民营帐。 婢女焦急地进进出出,手上有血,端着热水。 “怎么办,怎么办。” “让小姐喊出来,喊出能缓解。” “保留体力。” 接生婆擦了擦汗,没见过这么能忍的娘子,生孩子居然一声不吭。 这可是早产啊。 “出血太多,这样下去……” 婢女惊慌地跑出营帐。“我去求救。” 援军来了,一定带了军医。 “景小公子……” 见景黎捂着伤口往这边走,婢女哭着跑了过去。 景黎想,他活下来……就是要来见沈芸柔的。 “小姐,小姐要生了!大出血……”婢女哭得厉害。 景黎呼吸一紧,焦急就想冲进营帐。 “不可!不能进。”婢女摇头。“军医……” 景黎这才反应过来,他进去又有什么用。“我这就去!” 景黎慌了,他从未这么慌张。 当初陛下要杀慕容灵的时候,他都能冷静应对,可现在,他慌得连自己都害怕。 第568章 景黎喜得千金 阳光刚刚好地洒在雪地上,温度却一点都没有上升。 景黎紧张地站在营帐外,什么都做不了。 “景黎,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军营的兄弟走了过来,想带景黎先处理伤口,他的伤也很重,还没有止血。 景黎摇了摇头,只是安静的站着。 “咋滴啦,不处理伤口,干啥?”那兄弟一脸震惊,不知道景黎怎么想的。 经过这次作战,景黎救了他们很多次,很多兄弟都是服景黎的,对他逐渐都放开了真心。 从最开始入军营什么话都不说只知道闷头苦练,到现在有了生死之交的兄弟。 军营改变了景黎很多,景黎也渐渐融入和适应。 军营,是个有血性和情谊的地方,与暗卫营完全不同。 “我……”景黎看了营帐一眼,欲言又止。 “里面生孩子,和你有啥关系?”程虎一脸贼兮兮。“想女人了?” 景黎推了程虎一把。“别瞎说……” “走走走,先去处理伤口。”程虎笑着勾住景黎的脖子,拉他离开。 “景黎小公子!”营帐中,婢女激动地跑了出来。“小姐生了!” 景黎愣在原地,随即便听见婴孩有气无力的啼哭声。 “是个千金。” 景黎感觉脑袋有些嗡鸣,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什么滋味。 程虎也跟着愣了一下。“恭喜哈……不过,关我们啥事?不是我的孩子,别讹人……” 景黎白了程虎一眼。“我的……” 这下,轮到程虎僵硬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你啥时候都有女人孩子了?” 一脸羡慕嫉妒恨,完了程虎觉得自己很多余。 亏他还担心景黎的伤口,合着人家大喜,喜得千金! “小姐……说想见你。”另一个婢女出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景黎手指收紧了一些,这个婢女他记得,是沈芸柔在宫中就跟着她的贴身婢女。 手指僵硬地掀开棉帘,血腥气有些重。“小姐刚生完孩子,若是觉得忌讳,就明日再来。” 婢女冷声说了一句,对景黎始终警惕。 当初在皇宫,如若不是景黎假装投诚,她们也不会走得如此狼狈。 景黎依旧没有说话,一步步走进营帐。 “还活着?”沈芸柔脸色煞白,发丝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是想看看,景黎是不是还活着。 “木将军及时带人赶来。”景黎低头,不敢看沈芸柔的眼睛。 “孩子早产,体弱。”沈芸柔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却还是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抱了一下。 “我……”景黎声音沙哑。 “活着就好,去处理你的伤口吧。”沈芸柔什么都没说,让景黎离开。 她说过这孩子不是景黎的。 但景黎不傻,他知道孩子是他的。 “我……”景黎再次开口。“可以抱抱她吗?” 心跳有些加速,景黎回忆自己的一生,八岁被送进暗卫营,第一次杀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可以……”沈芸柔倒是没有阻拦。 景黎呼吸瞬间凝滞,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手指的血迹,才慢慢伸手,生怕伤到襁褓中的小家伙。 “我……我身上有寒气,我在这站一会儿……再抱可以吗?”景黎伸出去的手猛地又收了回来,不敢靠近沈芸柔,怕他身上的寒气让沈芸柔不舒服。 沈芸柔看了眼躲在炭火盆旁边的景黎,有些想笑。 他紧张得像是个傻子。 “营帐炭火盆管够,也暖和,没多少寒气。”沈芸柔淡淡开口。 景黎还是使劲儿搓了搓双手,确定自己身上不冷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小姐……辛苦了。” “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辛苦不辛苦和你有什么关系。”沈芸柔讽刺。 景黎没有搭话,垂眸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沈芸柔拿景黎没有办法,他的性子倒是从来都没有伪装,也就是这样……一刀子都捅不出一点儿声音。 乏力的缓缓闭上眼睛,沈芸柔像是施舍一样的开口。“去处理好伤口,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渍,脏死了。” 景黎紧张,赶紧将孩子放下,以为沈芸柔是嫌弃他这一身血污,冲到孩子。 “我……先……” 他居然想逃。 与哥舒喆煜对战,几度生死徘徊都没有这么害怕。 “跟木怀成说一声,我的影卫死伤太多,我夜里睡得不踏实,过来给我守夜。” 景黎后退的脚步僵了一下,心口的寒冰像是慢慢融化。 淡淡地笑了一下,景黎转身跑出营帐。 沈芸柔蹙了蹙眉,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 奉天,皇城。 “马大人刘大人带头募捐,这边关的赈灾粮很快就满仓了,还是几位大人头功啊!” 木怀臣和何云晚一起道谢,一个比一个笑得像狐狸。 “还望木大人在皇帝身边多美言两句啊。”几个大人互相看了一眼,擦着冷汗。 他们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了,要是陛下还不满意…… “放心,陛下仁慈,连刘良舟的家人都能善待,何况是几位忠臣。”木怀臣继续深意地笑。 “是是是,木大人多费心。”几人不敢多话,也不敢过多滞留。“若是边关还缺物资,大人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 “是啊,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尽力。” 木怀臣笑着点头。 看来,这顿饭没有白吃。 去了总督府后,木怀臣又以木家的名义宴请了所有重臣。 席间,萧君泽突然出现,与各位重臣敬酒,说了些深意的话。 第二日,这些人就争先恐后地把万贯家财都拿出来了。 木怀臣忍笑,这一定又是朝儿的主意。 “木家向来忠厚,出了只狐狸。”何云晚笑了一下,倒不是讽刺,是替萧君泽得罪良臣而高兴。 “何小姐说笑了,不是一只。”木怀臣作揖,带戚风离开。 不是一只狐狸,是两只。 朝儿的道行比他深一点。 …… 皇宫。 萧君泽处理边关战报,手下来报,说赈灾粮和军饷都已经筹备好。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放下手里的笔,伸手抱住还在研磨的朝阳。“你怎么知道敲山震虎,他们一定会害怕?” “大老虎都怕了,小老虎当然更惜命。”朝阳挑眉。“这叫树倒猢狲散。” 这些猢狲自然要好好找下一棵大树。 在此之前,为表忠心,让萧君泽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569章 没人愿意活在谎言中 木怀成赶往边关,救下边关军和百姓,消息也终于传回京都。 萧君泽心情好,走路都要带风了。 “吆,陛下今日好心情。”扶摇从御花园的树干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只风筝。 萧君泽感觉自己的好心情在看见扶摇的瞬间又不好了。“你怎么还没走?” 一个南疆皇帝,在他的地盘上逗留这么久,合适吗? “陛下是聪明人,我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说走就走。”扶摇笑着开口,将风筝递给开开心心跑来的阿雅。 “哥哥!” 扶摇张开双手要抱阿雅,可谁知阿雅甜腻腻的就扑到了萧君泽怀里。 萧君泽心情又好了,挑眉挑衅地看着扶摇。 扶摇翻了个白眼,但见阿雅喜欢萧君泽,萧君泽对她也足够好,才松了口气。 他此番前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阿雅。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扶摇收敛了全部的玩儿意。 “都退下吧,带阿雅下去。”萧君泽知道扶摇要聊正事儿,让阿福带走阿雅。 阿茶也眼神示意陛下身边的人都退下,给两位帝王腾出空间。 “说吧。”萧君泽蹙眉。 “南疆已经从内部溃烂,百姓的心已经散了。吸血蝙蝠的事情只是个引子,我父皇在位之际,南疆的病就已经入了骨了。”扶摇眼底满是失落,手指也在用力。 “你知道我前来的用意。”扶摇看了萧君泽一眼。 “为什么选择我?胤承如今更有实力,何况奉天内忧外乱。” “你以为……南疆的毒瘤,是谁种下的?”扶摇耸了耸肩。 “什么时候起程。”萧君泽转移话题。 “明日吧……” 南疆终有一战。 “告诉我一件事。”萧君泽眉宇之间的戾气开始浓郁。“当初,与我母后私通之人,是谁?” 扶摇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哈……家丑不外扬,你这话问的,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萧君泽一拳打在扶摇身后的树干上。“若非查到了什么,你以为我会这么问你?” 扶摇心虚地别开视线,这是送命题。 阿雅的身份若是暴露,萧君泽还会这么对她吗?“我不能说,我要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萧君泽……何必纠结太多过去。” “那是我母亲!”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失控。 扶摇叹了口气。“抱歉……” 他不能说。 萧君泽也没有强求,但至少……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和扶摇有什么关系。 他在保护那个人,也在保护那个小女孩。 “萧君泽,个人恩怨不要上升到国家。南疆必有一战,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我信任你才愿意到万不得已之时……将南疆城门打开,迎奉天军队入城。”扶摇走了几步,没有回头。 他给萧君泽带来的,南疆的玉玺。 这也意味着,他扶摇……将整个南疆的百姓都交给了萧君泽。 他不想让战争毁了南疆。 他宁愿放弃一切。 宁愿让萧君泽一统天下,他扶摇俯首称臣。 “古嘉王朝的宝藏到手之前,你要尽可能撑住,不要让南疆内部溃烂。边关若是起战事,奉天必然支援,但内部,需要你自己撑住。”萧君泽也压低声音开口。 双手用力握紧,两人背对背,谁都没有回头。 “我尽力。”扶摇笑了一下,走了几步就看见站在亭榭中的朝阳。 “他很在意……”扶摇小声开口。“你也许应该亲口告诉他。” 朝阳心慌的厉害,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和萧君泽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若是让萧君泽知道她以前……一直都在利用他。 何况,还在他最忌讳的事情上有所隐瞒和欺骗。 朝阳不确定萧君泽…… 能不能承受。 “没有人希望在谎言中活一辈子。”扶摇深意地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朝阳站在原地站了很久,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萧君泽。 萧君泽一个人站在树下,开心起来像个小孩子,忧郁起来又让人心疼。 “陛下……该用晚膳了。”朝阳走了过去,牵住萧君泽的手。 “朝儿饿吗?”萧君泽将自己的狐裘披风脱下来,盖在朝阳身上。 “不饿。”朝阳摇头。 “那随朕去个地方。”萧君泽笑了笑,牵着朝阳的手在御花园踩雪。 …… 皇城,平安街。 初雪过后,便是奉天百姓期盼已久的平安节。 百姓会在平安街放花灯,万千红色花灯同时燃放升空,仿佛要将夜空点亮。 扶摇甩开所有守卫,一个人坐在街角的酒肆喝酒。 “陛下。”还是被人追上了。 扶摇认怂,一坛酒扔了过去。“谢将军,您这鼻子是跟犬学艺了?” 谢御澜脸黑了一下,接住扶摇扔来的酒。 “您一个人离开,太危险。”谢御澜上前,守在桌边。 “你若是男子,朕倒是能与你畅饮,可惜你是女子。”扶摇一脸惋惜。 谢御澜蹙眉,有些不乐意。“女子如何?陛下未必喝的过在下。” 扶摇一听来精神了,有人挑衅他南疆大公子! “打个赌如何?”扶摇笑着眯了眯眼睛。 “陛下想赌什么?”谢御澜奉陪。 “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杀人放火除外。”扶摇笑得像只狐狸。 谢御澜思索了片刻,上下打量自己。 扶摇这样子像是盯着肥肉的狐狸。 她长得这副样子对男人来说并不可口,又没什么好担心的。“赌就赌!” 扶摇将酒坛里的酒倒入碗中。 “用酒坛!”谢御澜作揖表示得罪了,然后坐在了扶摇对面。 扶摇笑意的看着谢御澜,是自己喝多了吧,居然觉得谢御澜长的……英气中又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特殊魅力? 其实谢御澜长得不丑,只是个子太高,从小在军营长大,身板儿结实。 又因为常年战场杀敌,戾气比较重,所以男人把她当兄弟,女人把她当男人。 “喝啊!别怂!”谢御澜两坛酒下肚就放开了,管他对面坐着的是不是皇帝。 扶摇无奈的笑,和谢御澜继续喝。 算起来,谢御澜的酒量绝对是女中豪杰,可惜…… 她永远不会赢。 因为扶摇的体质问题,酒对他来说如同饮水,永远不会醉。 原本,这是他最痛苦的地方,别人喝酒买醉,他喝酒装醉…… 装疯卖傻。 可今日,他却喝得开心。 “喝!” “我跟你说,我三岁跟着爹爹入军营,那些叔伯们就让我喝酒。”谢御澜豪迈的说着,一脸自豪的笑意。 谢御澜的童年,是在军营度过的。 扶摇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谢御澜为什么像个男人。 三岁就扔到军营,大虞的开山王也是个人才。 第570章 长孙无邪知道朝阳身份 “喝啊!”谢御澜拍着桌子,就差跳起来了。 扶摇揉了揉眉心,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么大个人……他要怎么弄回去? “你输了……”扶摇笑着开口。 谢御澜已经喝多了,地上七零八落的全是酒坛。 “兄弟,刀剑无眼,活着……都活着回来……” 谢御澜拍着扶摇的肩膀。 扶摇感觉自己要被拍出内伤了,这女人劲儿怎么这么大? 伸手揽过谢御澜,扶摇愣了一下,看不出来,腰细腿长啊,那这怪力哪来的? “走了走了。” “都活着回来……” 谢御澜从小在军营长大,她见惯了生死,本以为已经冷漠。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扶摇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感触。 “爹……”谢御澜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扶摇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这便宜占得…… 谢御澜突然抱住扶摇,哭着用力拍他的后背。“爹,我早就跟你说,树大招风,树大招风你不听!” 扶摇咬着牙,这几巴掌要给他拍吐血。 “你爹有你这样的闺女……真欣慰。”扶摇一脸无奈,小时候外公总是觉得他男生女相,父皇也不喜欢他…… 费劲儿地拖着谢御澜走出酒肆,烟花的响声让两人不由自主的都抬了头。 烟花绽放,漫天都是人们许愿然后升空的花灯。 扶摇安静地看着,突然感觉……有些醉意了。 原来,喝醉酒是这种感觉吗? …… 后宫,凤鸾殿。 萧君泽带着朝阳爬上屋顶,坐在屋檐之上。 “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偷偷爬上屋顶,看别人放花灯。” 朝阳靠在萧君泽怀里,有些心不在焉。 天空满是点亮的花灯,如同繁星点点。 “萧君泽……”朝阳有些紧张。 “想不想放花灯?”萧君泽神神秘秘地从一旁拿出一个花灯,笑着放在朝阳手里。 朝阳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一时之间脑袋空白。 她……怕,怕萧君泽知道以后,这一切的幸福都会成为回忆。 “朝儿,有心事?”萧君泽现在极其敏感。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摇了摇头。 过了今夜,至少……过了今夜。 “我撑灯,你点火。”萧君泽将花灯撑了起来,让朝阳用火折子点火。“许个愿。” 朝阳点了灯,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十指相扣许了个愿。 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许什么愿?”萧君泽挑眉。 “说了就不准了。”朝阳神秘笑了一下。 “明日,扶摇就走了。”萧君泽用披风将朝阳裹紧,小声问了一句。“冷吗?” 朝阳摇头。 她知道,南疆已经病入膏肓了。 早在毒谷之时,南疆的内政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扶摇对皇权应该也没有多大的执念,可……如若南疆毁在他手里,以扶摇的心性,一定会很自责。 他该是挣扎了多久,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明日,军饷赈灾粮入边关,这一路必然有人阻挠,此去十分凶险。”萧君泽的心又提了起来。 无论让谁去,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陛下有主意了?”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谢御澜主动请缨。”萧君泽点头。 “谢御澜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阿图雅今日送折,说要前往边关助怀成赈灾。”萧君泽笑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阿图雅能这么懂事。 “她……清醒了?”朝阳愣了一下。 “嗯。” 什么都没说,朝阳保持沉默,阿图雅和哥哥木怀成的婚事太过仓促,又带有政治色彩。但愿,他们两人能真心相对,美满幸福。 …… 聚丰酒楼。 “主人,最近有人混进酒楼,您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暗卫在门外小声问了一句。 “谁的人?”长孙无邪在房间内挑眉。 “百晓堂。”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笑了笑。“不用,有鱼进来,那就养着。” “是!” “收拾好酒楼,有贵客要上门了。”想来,百晓堂背后的人是已经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轻易安排眼线到聚丰楼。 长孙无邪慵懒地坐在美人榻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杯盏。 “是。” 手下在门外离开,没敢进门。 房间内,火盆烧得火热,温度正暖。 床榻上,薛京华动了一下,脚腕上的铁链发出碰撞的响声。 长孙无邪这个疯子,他把她锁在床上。 “长孙无邪……我若是长时间不回皇宫……他们会发现。”薛京华觉得长孙无邪疯了。 “你和那老东西的契约已经到期了,我让人在太医署留了离别书,这会儿……太医署的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薛京华并不是奉天皇宫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有求于先帝,所以才被迫困在京都。 如今先帝都死了几年了,薛京华无关紧要。 “何况,朝阳的医术不在你之下,皇宫不缺你一个,他们怕是连你消失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 长孙无邪笑着走到床边,手指轻轻划过薛京华的下颚。 薛京华眼眶赤红,恨不得和这个疯子一起下地狱。 “你……”反应过来,薛京华眼底透着惊恐。 没人知道朝阳留在皇宫,连暗魅楼和胤承的人都不知道。 长孙无邪却知道…… 薛京华心底开始发寒,呼吸也变得急促。“长孙无邪,你想干什么……” 薛京华害怕,害怕长孙无邪把朝阳在奉天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候……暗魅楼的人不会放过朝阳。 “怎么办呢……萧君泽可是我血亲,我了解他,多于了解我自己。”萧君泽不会平白无故地宠幸一个宫女,还如此明目张胆。 薛京华的手心开始出汗。“他是长孙皇后的儿子,你别再伤害他……” “这么在乎他?”长孙无邪的视线瞬间充满侵略性。 就好像,薛京华嘴里不能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薛京华闭上眼睛,恳求的开口。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泯灭长孙无邪这一腔熊熊燃烧的恨意。 她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眼泪滚烫地滑落,薛京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屈辱。 她若是想解脱,随时都可以结束生命。 可为什么……看着长孙无邪那双充满恨意又痛苦的眸子,她却起了想要再次拯救他的心。 如同多年前,先帝要除长孙家,她用尽心思却只救出长孙无邪一个…… 第571章 朝阳长孙无邪正面交锋 “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当初毁了长孙家的人,如何让我一个个……扔进地狱。” 长孙无邪的笑意让人心底发寒。 刘良舟就是当年第一个叛了长孙家转做先帝走狗的人,如若不是这些人,长孙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手中有一份名册,朝中之人,边关将领,商贾之家,但凡在名册之上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京华的呼吸颤抖得厉害,薛京华疯了。 他要杀尽朝中大臣吗? 当年,朝堂之上,几乎过半的大臣都对长孙家落井下石。 长孙无邪,要杀光所有人吗? “别怕……我最不舍得杀的,就是义父你啊。” …… 大虞,皇宫。 “蛮族已经和奉天边关军展开拉锯战,有蛮人拖着木怀成,边关军主力就必须尽快回来抵抗蛮族入侵,古嘉王朝的宝藏这边……” 手下与胤承谋划。 “宝藏不急。”胤承起身,走到殿外。“当务之急,是拿下南疆。” 真当他胤承是傻子?扶摇亲自前往奉天,只是为了要与奉天结盟对付蛮族人入侵? 扶摇这只狐狸,他在想什么,胤承早就已经猜到。 如今的南疆早已经溃烂不堪,根本不是对手。 趁着奉天被人拖住手脚,先对南疆下手。 “若是南疆还有蛊人……”各国之所以不敢轻易对南疆下手,就是忌惮南疆死亡之地的蛊人。 那是一只成年蛊人,昆仑。 当年南疆王能拿下南疆,全靠那只蛊人。 蛊人,绝对是杀伤力极强的致命武器。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无论是谁都要忌惮。 “蛊人……”胤承冷笑。“扶摇若是能掌控得了那个蛊人,南疆就不会是现在的状况。说起蛊人……” 胤承眼眸瞬间暗沉。“阿雅和那个未成年的蛊人,还在萧君泽手中。” “陛下有什么想法。” “想办法,将阿雅和那蛊人带回大虞,如若无法带回……”胤承沉默了许久。“杀了那蛊人,永绝后患。” “这件事,交给巫蛊村的那些人。”胤承再次吩咐。 那蛊人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让他们处理。 “记住,不许伤害阿雅。” 阿雅,对朝阳很重要。 他不想伤害朝阳在乎的人。 “这次若是再失败,提头来见朕!” 等拿下南疆,毒谷便也在大虞境内,朝阳是不是……就不会再跑了。 他得到这天下,不过是想保护她,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居所,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为什么……朝阳不理解他。 “陛下!陛下……恭喜陛下,华妃生了,是皇子!” 院落外,常山激动地跑了进来,脸色泛白。 胤承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她辛苦了。” 常山跪在地上,松了口气。 母子平安。 …… 奉天,聚丰酒楼。 朝阳抬头看了眼牌匾,径直走了进去。 她易了容,穿着一身男装,一般人根本不会看出她的身份。 长孙家若是有余孽,必然藏在这酒楼里。 这件事,朝阳没有提前告诉萧君泽。 这是他心口的刺,她要替他拔掉。 “公子,面生啊,第一次来?”小二上前打招呼。 “怎么,面生就不能住店?”朝阳侧目问了一句。 “客官说笑了,您里面请。”小二赶紧鞠躬道歉。 朝阳上前了一步,四下打量。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二楼台阶之上,长孙无邪笑着走了出来,身形高大,却慵懒不修边幅。 朝阳挑了挑眉,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儿身。“阁下是……” “我是这聚丰酒楼的主人,整个奉天京都的酒楼花楼,几乎都是我的产业。”长孙无邪炫耀地介绍着。 朝阳倒也淡然。“你姓长孙?” 长孙无邪也只是淡笑,一步步走下台阶。“我倒是希望自己姓长孙,至少出身贵族。” 朝阳警惕地看着对方,冲他出手。 长孙无邪没有闪躲,朝阳的匕首也只是落在了他的喉结处,并没有触碰到肌肤。 朝阳在试探他。 没有武功…… 朝阳再次打量长孙无邪,这个人的长相平庸,显然自己易容的同时,对方也在易容。 不以真面目见人,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是聚丰酒楼的主人,在下可否打听点事儿?”朝阳靠近长孙无邪耳畔。 微微蹙眉,朝阳视线凝滞。 这个人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草药气息。 这种味道,朝阳在薛京华身上嗅到过。 “姑娘请说。”长孙无邪点头。 “家父是猎户,上山打兔,发现一只雄兔落入陷阱,一旁便是一窝小兔和一只雌兔。若是去捡落入陷阱的雄兔,雌兔便会带着小兔逃走。如若不去捡雄图,雄图也会挣脱束缚趁机逃走……是您,您会怎么选?” 朝阳的问题很无厘头,可长孙无邪却听得懂她在暗喻什么。 “自然是去抓一窝雌兔和小兔,雄兔跑了也不过一只。”长孙无邪笑得越发深邃。 “可如若那只漏网的兔子心存恨意,前来报复我的家人该怎么办呢?”朝阳歪了歪脑袋。 显然,今日朝阳前来,就是来警告他的。 无论长孙家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最好都安分守己,互不干涉,别动她凤卿在乎的人。 长孙无邪的手指慢慢握紧,依旧面不改色。“一只兔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掌柜真是好智慧,我怎么就给忘了,兔子终究是兔子,猎户怎么可能会怕兔子呢,您说是吧?”朝阳笑了一下,转身留下一锭银子。“下月初五,上房一间,提前预留。” 长孙无邪眼眸暗沉又深邃。 朝阳…… 还真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的。 嘴角慢慢上扬,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 只是怀疑长孙家还有余孽,就敢单枪匹马前来威胁,还真是个奇女子。 “跟上去,试探一下,若是没什么本事,杀了也就杀了。”长孙无邪活动了下手指。 “主人,若是被她察觉……”这样的报复太过明目张胆。 “便是要让她知道。”长孙无邪的笑越发浓郁。 朝阳看穿他的身份,他也能更加确信朝阳的身份。 谁又能威胁得了谁? 显然,朝阳成功激怒了他,而且……触及了他的逆鳞。 …… 拐角处,朝阳故意走进了小巷子。 她也只是怀疑这个掌柜,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故意刺激。 她就想看看,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能不能听懂这个故事。 若是长孙家的余孽,自然容不得别人提及他的家人。 “嗖!”一只暗箭袭来。 朝阳扬了扬嘴角,她刚离开聚丰酒楼,就有杀手跟来了。 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就是长孙无邪…… 第572章 是她勾引的方式不对? 罗刹门的人…… 朝阳旋身躲开身后的暗箭,神情开始严肃。 罗刹门。 当初在皇宫被人追杀,就是罗刹门的人。 看来,能请得动罗刹门的,真的是长孙家的人。 很显然,长孙家的人从很早之前就回来了,并且,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皇宫的一切动向。 手指有些发麻,朝阳对长孙家背后之人的忌惮越发浓郁。 以萧君泽的能力,也许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她怎么能放心,萧君泽一个人对付四面八方的危险。 可如若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就不得不离开萧君泽。 到那时候,她留下……反而对萧君泽来说是更大的危险。 这一点,她和萧君泽心里其实都清楚。 她告诉萧君泽,藏好她。 那就是真的,必须要藏好。 一旦被人知道,她就不得不离开。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安静地坐着,等着手下的消息。 “主人,全都死了,无一人归。” 把玩着茶盏的手指猛地停住,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 不愧是西域圣女啊。 “要不要提前除掉这个隐患,万一她的存在成为变数,让我们的计划……”手下担心朝阳太过聪明。 毕竟这么快就查到了聚丰酒楼。 “不必,她不是隐患。”长孙无邪承认朝阳很聪明,但朝阳还不是威胁。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若朝阳真的成了他的阻碍,只需将她的行踪透露出去,自然会有很多人来替他铲除障碍。 但现在,他需要引起重视的人,是那个叫星移的巫师。 “主人,您看街道上,那个明晃晃逛街的人,就是星移。” 窗边,手下小声开口。 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窗边。 巫族的人额间有一道红色印记,异常显眼。 显然星移是故意招摇撞市。 还从他门前经过,态度显而易见。 …… 繁华街道。 星移大摇大摆,自己不会武功,还走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身后,北柠脸色暗沉,她算是看出来了,星移不是叫她出来逛街的,这是叫她来当侍从保护他的。 走了几步,星移察觉没有安全感了,回头一看,北柠脸色暗沉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星移四下看了一眼,心慌慌地走了过去。“跟紧点,别走丢了。” “你自己逛吧!”北柠冷哼。 星移这下怂了。“别……别走啊,美人儿,咱们不是说好的,我收留你,你得保护我。” 北柠甩开星移拽着自己的手,本想拍开,但那双手实在好看,她居然下不去手…… “知道了!” 北柠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星移扬了扬嘴角,没脸没皮地追了上去。 北柠腹诽,真是白长了这副皮囊。 好好的长相非是个无赖的性子。 星移跟在北柠身后,回头看了眼聚丰楼的位置,深意地扬了扬嘴角。 看来,奉天还是不安稳啊。 若想帮萧君泽稳定这江山,就要帮他除掉所有隐患。 哎……好辛苦。 …… 皇宫,内殿。 萧君泽还在批阅边关的奏折,朝阳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进来。 即使端着草药,萧君泽还是在朝阳身上嗅到了血腥气。 心口一紧,萧君泽扯住朝阳的手腕。“你受伤了?” 朝阳眼神闪躲。“没有。” “你不会撒谎。”萧君泽将朝阳困在身后,心急地扯开她的衣领。 皙白的肌肤上,赫然一道血痕。 伤得不重,但也是外伤。 “谁……”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压制着要杀人的怒意。 “是我故意的……”朝阳低头,她知道应该先告诉萧君泽。 她能识破长孙家之人的身份,对方自然也能识破她的身份。 她能留在萧君泽身边多久,还是未知数。 “之前我就怀疑,皇城之中,有人在无形中操控一切。”他们所经历的种种,仿佛背后都有推手。 “我怀疑是长孙家的人。”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扯着朝阳衣领的手猛地僵住,呼吸也越发沉重。 长孙家的人…… 还有人活着? “你做了什么?”萧君泽想知道朝阳受伤的原因。 “我娶了聚丰酒楼,那里曾经是长孙家的产业,我说了一些话,激怒了对方,几乎可以肯定,聚丰楼现在的主子就是长孙家的幸存之人,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 朝阳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萧君泽怒意转身,无论是长孙家的谁,都不该动朝阳。 “萧君泽!”朝阳赶紧拉住萧君泽的手腕。“别去……” 她知道萧君泽要亲自去。 “别打草惊蛇。”朝阳从背后抱住萧君泽。 他在发抖。 果然,只要牵扯上长孙家的事情,他一定会失去理智。 “萧君泽……”朝阳额头抵在萧君泽的后背上。“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长孙家的事情你可以交给我……” 如若萧君泽信任的话。 “不,太危险。”萧君泽摇头。 不是不信任朝阳,是他在乎朝阳。 “他们敢亮明身份,说明在皇城的根基已经根深蒂固,在不能一次性铲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先暗暗调查。”朝阳劝萧君泽要冷静。 “他伤了你……”萧君泽声音沙哑的厉害。 “皮外伤……”朝阳抱着萧君泽的手又收紧了些。 “谁伤你都无法原谅,连我自己都……不可以。”其实,萧君泽连自己都没有原谅。 他无法原谅当初伤害朝阳的自己,更不能容忍别人伤害朝阳。 “那就以后,帮我还回来。”朝阳笑了一下,松开萧君泽。“现在,先帮我上药,我自己……” 朝阳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报复性地一口咬在朝阳的唇瓣上。“以后,不许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如若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绑起来,绑在我身边。” “那请问陛下……能帮我上药吗?”朝阳主动解开衣带,衣服从身上滑落。 她刚洗净了身上的血污,身体散发的香甜气息掩盖了血腥气。 萧君泽喉口收紧了一下,伸手扯过朝阳,将外衣盖在朝阳身上。“冷……” 朝阳愣了愣,她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萧君泽却只担心她冷? “萧君泽……”朝阳手指勾了勾萧君泽的手。 “别动!”萧君泽拍开朝阳的手指。“给你上药。” 这下……朝阳更懵了。 是她勾引的方式不对? “嘶……”朝阳疼得蹙了蹙眉。 “很疼吗?”萧君泽吓得手都不敢碰伤口了。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扯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第573章 谢御澜醉酒调戏扶摇 萧君泽愣了一下,一时脑袋有些空白。 伤口在朝阳的锁骨下方,他本就隐忍的厉害,朝阳又主动亲他,这不是要他的命…… “朝儿,你饶了我吧……”每次,都是萧君泽主动求饶。 她受了伤,萧君泽就算是再难受也是要忍的。 “你不要我吗?”朝阳不懂得怎么吸引男人,她对萧君泽的印象也停留在当初的那场大婚。 新婚夜,那是一场无法磨灭的灾难。 她很害怕,可也知道……她无法给萧君泽更多。 萧君泽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这…… 他哪忍得了。 “疼吗?”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朝阳摇头。 她对疼痛挺麻木的,不然都活不过新婚当夜。 要说她长这么大,疼痛和刑罚也承受过很多,可能让她记忆犹新,仿佛身临地狱地,只有那一夜……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用外衣将朝阳裹紧,用力把人抱了起来。 朝阳缩了缩身子,脑袋有些空白。 以前,感觉和萧君泽做这种事情是一种折磨和屈辱,因为不爱,也因为愤恨。 可现在,她虽然没什么期待,但居然……很神奇的心跳加速,耳朵发烫。 “朝儿……”萧君泽抱朝阳回内殿,在暖炉旁帮朝阳暖脚。 朝阳的双腿很白,修长如同一幅画。 萧君泽当初就对朝阳上瘾,甘之如饴。 哪怕打着折磨朝阳的旗号,也想要她…… 那时候的萧君泽自欺欺人,只当朝阳是个妖精。 可实际上,朝阳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引诱的动作,她明明生涩又什么都不懂。 “嗯?”朝阳歪着脑袋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抱着朝阳,起身将人压在床榻上。 朝阳咬了咬唇角,有些紧张。 “别怕……” 他一定,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害怕和伤害。 …… 殿内温暖如春,炭火燃烧得旺盛。 殿外又起了雪,天空有花灯的星火,点点上升。 春兰和阿茶从内殿离开,相对看了一眼,偷偷笑了一下。 他们家郡主,应该是真的接受陛下了吧。 但愿,他们能永远真心相对。 …… 国师府。 星移在房间鬼哭狼嚎,北柠蹙眉有些嫌弃。“你能不能小声点,只是一只狗追你,你就能崴了脚,这怪谁。” “说了不让你说出去,你还说!”星移一脸委屈。“你要发誓保密。” 这也太丢人了。 北柠嫌弃的帮星移将错位的脚踝掰了回去。“你能不能安静点……” 星移委屈又隐忍地咬着绢布,眼眶泛红,眼泪汪汪。 北柠起身,很凶地说了一句。“下回再看见恶犬,别跑,你越跑他越追……” “你会保护我吗?”星移扬了扬嘴角。 “并不想……”北柠呵呵了一声。 星移委屈了一下,靠在床榻上,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怕狗……小时候,我被人抓走,那些人把我关在很多恶犬的狗笼里,如若不咬死那些狗,死的就是我。” 北柠的手指僵了一下,许久没有出声。 她以为,她的童年足够悲惨,遇见宁河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可原来,有人不仅仅童年悲惨,而且没有救赎。 “你的脚踝这几天别着凉,少走路,很快就好。”说完,北柠转身离开。 星移深意地看着北柠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躺在床榻上。 怎么办呢……不能和棋子产生感情,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 奉天皇城。 扶摇的车马刚离开皇城,就有人在暗处埋伏。 其实扶摇早就猜到,他这么正大光明的来奉天,一定会有人想要让他死在奉天。 对方是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扶摇揉了揉眉心,手里拿着的控蛊笛。 就算他扶摇不会武功,一个人从奉天离开,也很难有人能近他的身。 可扶摇却迟迟没有吹响控蛊笛。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老者走了,最疼爱他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 就算他成了南疆的皇帝,却愈发觉得自己孤独。 身后……空无一人。 无人能来救他。 只有自救。 “陛下,谢御澜救驾来迟。” 就在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斩杀,杀手冲向马车的时候,扶摇听见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心口紧了一下,扶摇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谢御澜一身戎装,单膝跪地,身后全是杀手的尸体。 是谢御澜的人,及时赶到。 “陛下猜到会有人在奉天对您下手,所以让谢御澜在去边关护送军饷的途中,一路与您同行。”谢御澜低头回答,居然有些不敢抬头看扶摇。 太丢人了…… 祈福节那日,她居然喝得烂醉,连回忆都不敢回忆……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是在扶摇的床上醒了! 虽说她不把自己当女人,扶摇自然也不把她当女人,在军营中和兄弟们一起睡这也没什么,可…… 谢御澜居然还是诡异地想要逃避,不想想起那晚上的疯癫。 太丢人了,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她隐约记得,她喝多了,调戏了一个美人儿…… 长得很美的美人儿。 只是没想到,这个美人儿是南疆帝王,还是个男人…… 啊,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谢御澜久久没有抬头,扶摇扬了扬嘴角。 这应该是萧君泽做的最重要的一个决策了。 “谢将军……朕肩不扛手不能提,这一路……要辛苦将军照顾了。”扶摇装柔弱地眨了眨眼,跟在谢御澜身后。 谢御澜莫名红了耳朵,她是疯了,居然觉得扶摇长得美? 这个是个男人。 她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这不正常…… “陛下放心,我们陛下的吩咐,自然绝对不敢怠慢。”谢御澜赶紧后退,恭敬作揖。 “谢将军,朕方才受了点儿惊吓,能不能请将军同朕同乘马车?”扶摇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居然能给他想要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 很奇怪,也有点……不正常。 “这是不得,于礼不合。”谢御澜赶紧拒绝。 “谢将军,朕……一个人不敢乘坐。”扶摇低头,装得极其可怜。 谢御澜挠了挠头发。 好奇怪,以前谢允南若是在自己面前磨磨唧唧哭哭卿卿的,她早就嫌弃的一脚揣上去了。 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怎么就怕成这样。 可扶摇……一点儿让人嫌弃的地方都没有,也不娘,就是妖…… 太妖精。 “那……那只好……”谢御澜不知如何拒绝。 扶摇扬了扬嘴角,妖魅的像只狐狸成精。 第574章 慕容灵再见景黎 奉天,边关城池。 “大家有序排队,不要抢。” 沈芸柔的婢女还在施粥发米,沈芸柔窝在温暖的营帐里抱着孩子。 天冷了,孩子体弱,怎么也要明年开春才能离开营帐。 “景小公子,这是去打猎了?” 边关还在有序不紊地练兵,空闲时间景黎就会去关外打猎。 沈芸柔需要营养,边关苦寒,就算是有钱也未必买得来营养品和肉。 景黎腼腆地笑了一下,将猎物交给婢女。 站在营帐外好生晾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血腥气才走进营帐。 “站在那做什么?”沈芸柔见景黎还是习惯性的在门口站上一会儿。 “身上有寒气,军医说女人坐月子,不能受凉。”景黎难得话多,心情看起来不错。 “今天猎物多?”沈芸柔挑眉。 “两只雪兔子。”景黎开心的点了点头。 其实景黎都没有察觉到,自从来了边关军营,自从再次遇见沈芸柔,他似乎爱笑了很多。 从小到大,他是影卫,笑容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他只需要强大自己,不被杀死,能活下去,能完成任务…… 沈芸柔看了景黎一眼,趴在床榻上。“雪兔的皮毛可以给小离做围脖。” “嗯,还有一只活的,我给小离养了。” 殿外,小家伙开心地跑进营帐,就想往沈芸柔身边跑。“娘亲,兔兔。” 景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小离的后衣领,把人提了起来。“身上寒凉,不要靠近你娘亲。” 小离鼓了鼓嘴巴,委屈巴巴的伸手抱住景黎的腿。“爹爹带我抓兔兔……” 景黎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的看着沈芸柔。 这个称呼可不是他教的。 显然,沈芸柔也愣了一下。 小家伙缺乏安全感,想要父亲的心思倒是也能理解。 “过来。”沈芸柔摆了摆手。 倒是也没有苛责和纠正。 景黎有些紧张,还是放开小离让他去了床榻边。 “小离喜欢妹妹吗?” 小离点了点头,小身躯软萌地趴在床榻边。“我哒。” 妹妹是他的。 “出去玩儿吧,等妹妹长大就可以陪你了。”沈芸柔宠溺地揉了揉小离的脑袋。 “真的要养在身边?”小离跑出去,景黎小声问了一句。 确定身上没有寒意,才走到沈芸柔身边。 小离是沈芸柔抱走的‘小皇子’,小离的家人是沈芸柔间接害死的,沈芸柔想要利用小离把控朝堂,那他的家人就绝对不能活着。 景黎担心,养大的孩子将来若是知道了真相…… “你在替我担心?”沈芸柔抱着孩子的手收紧了些。 景黎没有说话。 “小离的父亲就是个浑蛋,酗酒打人还要把妻子卖到花楼,若是不杀他,小离和她母亲都活不下去。他的母亲若是不把小离卖给我,更是活不下去。我没有让人动他母亲,所以,我应该不算是他的仇人。” 沈芸柔没有必要和任何人解释这件事,说了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但景黎担心,她居然下意识就解释了。 景黎抬头看着沈芸柔一眼。 一直以来,他以为沈芸柔高傲且心狠手辣,做事绝对不会留后患,永绝后顾之忧。 但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沈芸柔。 “你饿不饿……”景黎小声问了一句。 “寒冬季马上就要来了,奉天将士不如蛮人抗寒能力强,小心关外。”沈芸柔深意提醒了一句。 她有预感,近期之内,哥舒喆煜一定会再次发起进攻。 以蛮人的习性,他们喜欢抢夺别人的物资过冬。 边关本就物资匮乏,蛮人此次入关死伤虽然不多,但物资抢夺的也不够丰富。 想要安稳度过这个冬天还是困难一些。 听说奉天的军饷和赈灾用的棉粮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消息肯定传到了哥舒喆煜耳朵里。 与木怀成开战,是迟早的事情。 哥舒喆煜,怕是想要在赈灾粮到达之际,将边城据为己有,屯粮过冬。 “等过了这个月,就离开边城吧,这里……不适合你和孩子。”景黎想让沈芸柔离开。 “是我最近对你客气了?倒是让你有权利管我的去留了?”沈芸柔蹙眉,压低声音。 “小姐……”景黎低头,不知该怎么表达,他只是担心。 “我相信木怀成,这边城不会被攻破。”沈芸柔别开视线。 景黎也不再多说,他无法改变沈芸柔的想法。 只是他不明白,沈芸柔留在边城的真正用意。 是真的……救济灾民吗? “景黎小公子!马成抓了个女奸细,鬼鬼祟祟的,正要去交给统帅,你来看看?” 景黎起身,走出营帐。 “人呢?” “在这!” 马成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推了过来。 边关很冷,那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没有穿鞋子,脚丫已经冻得发紫。 能活着,看起来像是奇迹。 “你是什么人?”景黎蹙眉问了一句。 发丝凌乱,慕容灵的呼吸有些凝滞。这个声音……好熟悉。 猛地抬头,慕容灵看见景黎面容的一瞬间,眼眶瞬间泛红。“景黎……” 心在一瞬间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慕容灵昏死了过去。 景黎的呼吸也瞬间凝滞,手指僵硬地慢慢握紧。 他从未想过,他和慕容灵还能以这种方式重新见面。 “你们认识?这女人不是奸细?我看她鬼鬼祟祟的。”马成问了一句,这是认识? “等她醒来,审问之后再说。”景黎声音沙哑,脑袋有些空白。 “好。”马成把人弄走了。 景黎站在原地,下意识回头看了沈芸柔的营帐。 沈芸柔这段时间没有离开过营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奇抓到的女奸细是谁。 掀开营帐的门帘,就看见昏倒在景黎身前的慕容灵。 四目相对,景黎的内心掀起万千波澜,但沈芸柔却异常平静。 平静得吓人。 那一瞬间,景黎慌张的厉害。 他拼命想要抓住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 “小姐……你听我解释。” 沈芸柔合上门帘,淡淡说了一句。“小婉,送景黎公子离开。” 她,谁也不想见。 萧君泽不会留慕容灵的活口,除非景黎费尽心思牺牲巨大。 以前沈芸柔觉得自己很聪明,至少不是愚蠢的女人。 现在……她觉得自己可笑。 愚蠢的可笑。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被景黎和萧君泽算计了。 用慕容灵当棋子。 在边关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也有错,所以尝试着和景黎和平相处,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真是可笑至极。 景黎爱的人,从来都是慕容灵。 第575章 景黎求娶沈芸柔 不知道景黎是用了什么好本事,也或者萧君泽对景黎确实是足够纵容。 慕容灵能活到现在,估计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知道朝阳知道慕容灵还活着,会是怎样的反应? 苦涩地笑了笑,沈芸柔坐在床榻上,抱着女儿哄了哄。 原来,她也会犯错。 是个女人,都不会逃过感情的劫难。 曾经她最看不上的错误,自己却一步步走了进去。 “小姐!”景黎执意进入营帐,婢女拦不住。 “你听我解释……”景黎在害怕,在心慌。 “有什么需要解释?”沈芸柔抬头。 “是……我错了。”沈芸柔真的让他解释了,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景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杀你,已经是我仁慈,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已经给足了景黎面子。 要说,他害自己至此,还害死了她身边那么多婢女,她是要景黎的命的。 “我求陛下放她一条生路,与陛下一起演了这出戏。各为其主,我……”他没有办法。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这么选择?”沈芸柔抬头看着景黎。 “会。”景黎单膝跪地,双手抬头。“小姐……是景黎负了你,但……若是小姐还是与陛下立场相对,景黎依旧会忠于陛下,可我无法做到伤害你,我会以死谢罪。” 沈芸柔眼眶有些泛红,这个人真的是…… 连谎话都不会撒。 “那你就滚吧。”沈芸柔握紧手指。 “小姐,对不起……”景黎之说了对不起,不知要如何解释,起身离开。 “你还爱慕容灵吗?” 景黎走到门帘处,沈芸柔小声问了一句。 景黎的心口收紧了一下,微微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居然犹豫了。 甚至已经释怀。 “影卫不配拥有爱情……”景黎手指握得生疼。 “你现在是边关将士,你此次立功,已经是木怀成的副将,成为将军也是早晚的事情。影卫不配拥有爱情,但将军可以。”沈芸柔的语调有些急。 她是讨厌景黎这种自卑的感觉,还是讨厌景黎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若景黎真的对她毫无感情,那……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成为将军……”景黎深吸了口气,转身紧张的看着沈芸柔。“那属下有资格娶您过门吗?” 他……早就将慕容灵抛之脑后。 他只想,弥补沈芸柔。 总要给孩子一个名分。 “呵……”沈芸柔傻了很久,讽刺地笑了一声。 可难听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等你……成了将军再说。” 沈芸柔觉得自己必然也是醉了。 她是沈芸柔,是废后。就算景黎换了身份能娶她,她也不想连累景黎。 何况,儿女情长,相夫教子,这不是她沈芸柔想要的生活。 “小姐,我发誓,你若肯嫁我……景黎绝不会束缚你的自由,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背陛下所愿,景黎都会支持你。”景黎焦急地说了一句,是怕沈芸柔反悔。 沈芸柔手心有些出汗,若是以前,她会觉得景黎这种身份是痴心妄想。 可现在……她居然会心跳加快? “看你表现。”沈芸柔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慕容灵穿得那么单薄还能在这大雪天的关外活下来,不是我挑拨,你自己想想。” 景黎默然,他也不傻。 从胸口掏出一枚狼牙,景黎赶紧摘了下来。 “我是孤儿……记事起就被送进了暗卫营,但师父说这是从小就带在我身上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个东西虽然廉价但对我很重要,我先交给你,那便是定下了……不能反悔。” 景黎视线灼灼地盯着沈芸柔,生怕她生出悔意。 沈芸柔极其嫌弃地看着那枚狼牙,却不妨碍她伸手去接。 那狼牙暖暖的,是常年带在身上才有的温度。 傲娇的哼了一声,沈芸柔话语透着命令。“先处理好你的小情人再说。” 大概,景黎是真的对慕容灵死心了吧? 不然……当他看见慕容灵如此狼狈地躺在雪地里,必然会慌不择路。 她沈芸柔对自己向来自信。 想要一个景黎,还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 看着手中的狼牙,沈芸柔笑了笑。 …… 奉天,皇宫。 内殿之中,温度适宜。 朝阳被萧君泽那浑蛋折腾了一整夜,说好了不会弄疼她,结果就是个骗子。 揉了揉眼睛,朝阳是第二日夜里才醒来的。 萧君泽一脸春风得意,在朝阳醒来之前已经提前钻进被窝。“朝儿……” “滚出去!”朝阳蹙眉。 “朝儿乖,我就只是抱抱你,我不乱动。” …… 朝阳有想杀人的冲动。 “啪!”一个耳光,朝阳拍在萧君泽不安分的手指上。 “朝儿……我发誓,我就只是帮你揉揉肚子,绝对不乱动。” 朝阳更加坚定了要杀人的想法。 “朝儿……”萧君泽温热的气息在朝阳耳后喷洒。 “萧君泽你给我滚!” 被踹下床的萧君泽终于安分了,幽怨的站在床边,表示自己一定会老实。 朝阳看他可怜,便也不再和他一般见识。 许是睡得太多,这一夜,朝阳怎么都无法入睡了。 总觉得,最近太平静了。 …… 第二日,清晨。 朝阳是后半夜才睡着的,萧君泽知道她一夜没睡。 冲宫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萧君泽示意阿茶和春兰看好内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打扰朝阳。 春兰笑着点头,陛下现在是真的很宠郡主。 但愿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 “春兰……” 正午,朝阳醒了,喊了春兰。 “郡主……”春兰小声走了进来。 “陛下呢?” “在御书房呢,边关有急报。” 朝阳点了点头,马上就是最冷的时候了,蛮人更耐寒,他们的食物若是过不了这个冬季,就一定还会对边城动手。 朝阳下床,磨了磨后槽牙,腰疼,腿疼,膝盖疼! 以后,她再也不会轻易相信萧君泽这个大骗子了。 御书房。 萧君泽幽怨的看着边关来信。 “娶妻?朕送他去边关历练,他居然给朕说想要娶妻,还等他成为将军想要求朕赐婚?我看他是飘了!这还讨价还价了?” 萧君泽一个劲儿的在嘟囔,景黎长时间不给他回信,回了信居然要求他赐婚。“我看起来很闲吗?” 朝阳忍笑靠在门上,大概景黎在萧君泽心中的地位真的是不同的。 “早就到了适婚年纪,此次边关之战又立了头功,跟陛下求娶个娘子,不过分吧?”朝阳挑眉问了一句。 “朝儿……”萧君泽故作委屈的抱住朝阳。 他的本意就是希望景黎摆脱暗卫身份的束缚,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是碎碎念一下罢了。 第576章 先帝与木景炎的误会 “萧君泽!”朝阳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萧君泽的手背上。“若是再动手动脚,陛下以后就自己睡吧!” 萧君泽立马老实地坐好,一脸讨好。“朝儿,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长夜漫漫。” “我忍心。”朝阳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萧君泽一个人睡挺好的。 “朝儿,我今日答应带阿雅和阿木出宫狩猎,两个都是孩子,憋在宫里都要憋坏了。”萧君泽在征求朝阳的意见。 朝阳思索了片刻,确实……不能一直都将阿雅困在皇宫之中。 “明日大寒,出城要吃饺子,去东苑开小厨房吧?”朝阳算是应允,而且满心欢喜地想要和萧君泽一起包饺子。 萧君泽点了点头,笑意浓郁。“你先去,等我处理完这些奏折就过去。” 朝阳心疼的揉了揉萧君泽的脸颊,当皇帝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忙起来怕是连睡觉都是奢望。“辛苦了。” “亲一下就不辛苦。”萧君泽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朝阳白了萧君泽一眼,转身就要走。 “朝儿……”萧君泽委屈,极其会拿捏朝阳的软肋。 朝阳无可奈何,只能捧着萧君泽的脸颊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不要额头,要这儿。”萧君泽指着自己的唇。 朝阳抬手就想打人,被萧君泽眼疾手快地躲开,快速起身,压迫十足地将朝阳困在桌案上。“殴打亲夫,怎么惩罚?” “罚奴婢禁足冷宫吧。”朝阳挑眉,这是拿刀子往萧君泽心口捅。 萧君泽立马认怂,乖乖站直了身子,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朕突然想起来还有国事未处理,朝儿快些去忙吧。” 当初犯下太多错,现在总是被人拿捏…… 朝阳笑了笑,丢下一句话。“莲藕馅可好?” 萧君泽想说不好,朝阳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最近听见莲藕两个字都觉得胃里胀气…… 要说木景炎自从学会了做藕粉,三天两头让人往宫里送,偏偏朝阳就是喜欢得紧,宝贝一样的一日三餐都要用,他只能跟着各种藕粉各种喝。 实在头疼。 得想个法子,让木景炎将军学会点儿别的东西。 “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萧君泽翻看了下手里的折子,微微蹙眉。“让他进来。” “陛下,臣有事要报。”兵部尚书蔡卓是先帝的心腹,也是为数不多不与沈清洲为伍的人。 对于萧君泽来说,蔡卓可信,但不能全信。 “爱卿这么焦急入宫,可是有要事?”萧君泽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蔡卓受宠若惊,赶紧恭敬作揖。“陛下,臣奉先帝之命……” 蔡卓欲言又止,将证据交给萧君泽。“木景炎将军虽然鞠躬尽瘁更是立下赫赫战绩,可当年先帝之所以忌惮他,是因为他手下二十万大军,要反……”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眸开口。“有些话,爱卿还是斟酌再说。” 蔡卓惊慌地跪在地上。“臣知道陛下信任木家,信任木景炎,可有些话就算冒着杀头的危险,臣也要说!” 当年,木景炎少年成神,乃是奉天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有木景炎在,震慑外邦,驱逐鞑虏,名扬远播,各国都不敢轻易招惹奉天,甚至连大虞都要对奉天俯首称臣。 可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木景炎的木家亲军越发壮大,直接威胁皇权地位。 “陛下可知当年的淮河战役?”蔡卓谨慎地问了一句,四下看了一眼。“淮河之战,木景炎副将木迪所带领的三万大军遭蛮族突袭,军中有奸细,后背无支援,三万人居然被蛮族三千人马全部斩杀,惨死淮河,成为当年奉天第一惨案。” “当年的事情,有内幕。”蔡卓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萧君泽下意识握紧双手,他自然知道那年的淮河惨案。 三万木家军精锐惨死,几乎是被木景炎养大的木迪初上战场便惨死淮河。 听闻,军中有人下毒,三万大军在蛮人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那件事,木将军一直对先帝耿耿于怀,木景炎的亲随戚少城更是对先帝怀恨在心,多次鼓动木景炎反叛。” 萧君泽猛地伸手扯住蔡卓的衣领。“朕只问你一件事,当年的淮河惨案,与先帝……有没有关系。” 萧君泽知道,沈清洲、木景炎还有先帝三人之间的间隙就是从淮河之战开始的。 木景炎,始终都对先帝持怀疑状态。 先帝忌惮木景炎会反,这才提前下了死手。 与沈清洲联合,除掉木景炎。 后来,就有了木景炎带白狸私奔,死在了边关驿站。 萧君泽的声音在发颤,他最担心的,就是先帝对木家犯下的错。 他也怕……木景炎将这份恨意埋藏心底。 “陛下!臣用性命发誓,淮河惨案与先帝绝无关系,但有人故意谋划一切,将种种线索指向先帝,目的就是离间陛下与木景炎将军。”蔡卓跪在地上,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发誓。 “陛下派臣秘密调查三万木家军惨死内幕,可臣无能……没能让先帝瞑目。”蔡卓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如若当年不是有人离间,木景炎和先帝绝对不会落得今天的结果。 萧君泽手指发麻地松开蔡卓。“继续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当年的真相找出来,还木景炎将军一个心安。” “陛下,今日臣来见您……是想让您小心木景炎,虽然当年的事情没有查清,可木景炎和戚少城一直都认为是陛下所为。戚少城此人带领二十万木家军逼木景炎反,陛下当年要杀戚少城,被戚少城逃脱,他消失了多年,突然出现在奉天。” 蔡卓是想告诉萧君泽,戚少城回来了。 “而且,他秘密见了木景炎。”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他不想像先帝一样,疑心太重,怀疑木景炎。 可现在……奉天的兵马都在木怀成手中。 他不得不防。 可他,绝对不会像先帝那样。 “先查清当年真相,从这个戚少城身上下手。”萧君泽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淮河惨案,不仅仅惨死了三万木家军,木迪这个人,对木家和木景炎,尤为重要。 木家三子,木景澈为长子,木景炎为次子,木迪是木家私生子,但却从小跟着木景炎长大。 木迪也是木怀成的叔父。 木景炎对这个弟弟极其宠溺,连在军中都不曾让他上阵杀敌,几乎是将他护在营帐中长大。 木迪第一次出任务,就是率三万精锐,从淮河上游出发,护送武器粮草。 原本,那是最安全的一次任务,可却…… 第577章 逼木景炎反萧君泽 也正是因为木迪的惨死,木景炎性情大变,此后战场所向披靡,杀戮无数。 敌军更是称木景炎为活阎王,战场的神。 因蛮族之人斩杀三万木家军,木景炎一年的时间,几乎将蛮族杀得片甲不留。 如今蛮族之人慢慢复苏,对木景炎更是又敬又怕。 蛮族鞑达哥舒喆煜听说是个人才,对于木景炎的回归,按理说他们是不敢随意挑衅奉天边城的,可哥舒喆煜故意对边关发起进攻,也大有一报当年之仇的意思。 “陛下!臣求您,不得不防着木景炎和木家啊!”蔡卓跪地磕头。 萧君泽的视线有些灼热,他知蔡卓等人都是好心,可往往……就是如此,才让皇帝与大臣之间,产生嫌隙。 “爱卿可知……木景炎‘死’前,让人给先帝捎了什么话?”萧君泽的声音发颤。 当年,木景炎的死讯传回京都。 先帝三天三夜闭门不出,未曾用膳,也未曾合眼。 萧君泽知道,父皇对木景炎,还是有感情的。 感情很深,却不得不杀…… 先帝的内心,才是最煎熬和痛苦的。 “他说,父要子死,子不死不孝。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所以,木景炎并没有听部下的话反了先帝,而是一个人……带着白狸逃离,给了先帝名正言顺杀他的理由和借口。 萧君泽现在才明白,带着白狸在边关兜兜转转没有逃走,不是白狸的计谋,而是木景炎自己……一心赴死。 他想用自己的死,来让他忠心的帝王,得以心安。 “先帝断木家后路,要他生,要他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木景炎要反,他早就反了。” 蔡卓手指发颤地看着眼前的萧君泽,他与先帝很像,可却又有些不同。 叹了口气,蔡卓摇了摇头。“陛下,您还不懂,这将士是奉天的将士,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将军忠于陛下不假,可兵是木景炎带出来的兵,手下要反,将士心中可还有国,还有君?他们的君是木景炎!” 萧君泽没有说话,他无法反驳。 是非对错,不过是个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爱卿先回吧,朕会好好斟酌。” 先帝应该也是信任木景炎的,可他却不信任木景炎的部下。 黄袍加身,反还是不反? 只是木景炎用自己的命,平了手下的怒火,熄了先帝的疑虑。 他已经付出了太多,萧君泽又怎么舍得,让他再被卷入其中。 …… 城外竹林。 “少城,十几年未见,你的酒量还是如此。”木景炎坐在暖炉旁,温着酒。 竹林下雪,青翠点缀白雪,美得让人心静。 “将军……”戚少城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声音粗犷。“我就知道,您不会死。” 跪在地上,戚少城不肯起身。 “少城,地上凉。”木景炎压低声音。 “将军,您不在的这十几年,属下一刻不敢怠慢。如今蛮人入关,百姓惨死,边关战事四起,天下动乱,您……真的不想复仇吗?”戚少城跪在地上,始终不肯起来。 “我知你今日正大光明而来,我知你是故意而为之。”木景炎起身,声音沙哑。 戚少城此次前来,是要逼他做决定。 他来,便没想活着回去。 先帝善疑,若是先帝,此刻京都的影卫便已经包围竹屋了。 “你想逼我反,带你杀出去,咱们一起反了这奉天的皇帝。若是不反,就将你交出去,求得半生平安,可对?” 戚少城跪在地上,双手青筋暴起。 “将军,属下今日前来,就没想活着离开……”戚少城冲木景炎重重磕头。“您不在的这些年,属下亲眼看着木家军被先帝逐步瓦解,二十万木家军,被斩!被杀!最后只剩五万不足……” 空气凝结得厉害,暖炉仿佛都暖不了这寒冰。 “将军!”戚少城声嘶力竭重重磕头。“将军!二十万木家军啊!不足五万!那都是我们的手足,是兄弟!您惨死,我们拼死要反,被杀,被活剐,我们在所不惜!五万亲兵,在木怀成小将军手中,被关中军司马烈公报私仇,全军覆没!” “将军!木家军,没人了!” “将军……难道您真的甘心让死去的兄弟们,亡魂死不瞑目吗!” 戚少城声嘶力竭,字字诛心。 木景炎闭上双眼,他知道,他回来……这些事迟早是要来的。 “报仇……先帝已死,新帝登基,我们戍守边关,将士拼死护国,为的不就是这家国安稳。如今新帝新政,奉天趋于稳定,你让我找谁报仇?要我如何毁了这刚刚稳定下来的江山?” “他萧家的血脉,全都该死!”戚少城的怒火和恨意已经将他灼烧。“将军难道甘心此生蜗居如此,被新帝监视在眼皮子底下,春宵帐暖,苟且偷生!” “少城,我们打个赌如何?”木景炎转身,坐在暖炉旁。 戚少城的一腔怒火未熄,不知要如何赌。 “就赌,新帝不会派人来杀你,更不会对我有任何猜忌。” 戚少城此番前来就是一场豪赌,他用自己的命,逼木景炎叛离京都。 可前提是,皇帝要派人来抓他。 “新帝,与先帝不同。”木景炎眼眸透着深意。 戚少城用惊愕的视线看着木景炎,是什么让他对新帝如此信任?“难道您忘了,先帝曾经对您如手足,与您结拜为兄弟,可他杀您的人,要您的命,从未手软!新帝登基,更加肆无忌惮!” 萧君泽,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那就等等看。”木景炎斟上酒,让戚少城一起饮用。“起来!暖暖身子。” 戚少城哼了一声,依旧跪在地上,他不起,也不信。 木景炎拿戚少城无可奈何,他恨先帝,早已恨入骨血。 木迪对木景炎来说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可对戚少城来说……不仅仅是兄弟。 木迪,对戚少城很重要。 戚少城曾经说过,木迪是他的命。 …… 又下雪了。 整个皇宫银装素裹,显得格外凄凉。 萧君泽走在雪地里,步步留下脚印。 “陛下,戚少城就在木景炎将军的竹屋,只要您下令……” “不必,放他走……”萧君泽缓缓闭上双眼,他也在赌。 如若木景炎真的跟戚少城走了,那也是奉天欠了木景炎的。 如若木景炎真的会反,那也是命运使然。 他无力改变过去,无法更改先帝的选择。 可他,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陛下,快进屋。”东苑,阿雅和阿木脸上身上全是面粉,小暖炉上搭了锅,朝阳在屋内煮饺子,冲萧君泽摆手。 眼眶有些灼热,萧君泽笑着跑了进去,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仿佛,屋内,才应该是属于他的天下。 第578章 扶摇对谢御澜感兴趣 凛冬已至,关外千里冰封。 蛮人的铁骑踏破寒冰,已经占据关外最高的地界。 “鞑达,木怀成的兵多数出自江南之地,原本的木家军亲卫早已全军覆没,这些温暖地方长起来的人,没什么御寒能力,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哥舒喆煜坐在马上,高大的身体凝视城门。“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咱们的小眼线刚刚放进去。” 手下并不信任慕容灵。“鞑达信任那个女人?” 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自然不信,不过……” 他倒是很期待这小奴隶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凛冬已至,巫师说今夜会有暴风雪,过了今夜,他们的将士怕是手指都不敢伸出来。” 等。 …… 关内。 木怀成站在城墙之上,呜咽的寒风如同利刃,刮着脸颊生疼。 “将军,天越来越冷了,对咱们的将士不利。” 木怀成蹙眉,没有更好的抵御寒冷的法子。 “谢御澜将军的人马在大泽遇袭,好在谢将军身经百战,粮草和过冬的棉衣未损失。” 木怀成点了点头,他信任谢御澜的能力。 “夫人……”手下再次开口。“夫人跟随谢御澜将军前来边关,帮您赈灾,安抚边关百姓。” 木怀成愣了一下,垂眸没有说话。 新婚夜,他未曾停驻片刻,快马离开京都,其实是在逃…… 说来,这样对阿图雅很不公平。 京都女人嘴碎,丈夫新婚夜丢下妻子上了战场,不知……阿图雅会不会在乎。 好在她还是个小傻子。 “夫人的神志已经清醒。” 木怀成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那他就必须和阿图雅说清楚了。 娶她,只是为了护她周全,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 大泽山。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还有一些蛇虫的尸体。 谢御澜呼吸急促,身上还有伤。 差一点,就丢了粮草。 这可是她的命。 “该死……”如若不是扶摇出手相助,今日怕就是她的死期。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劫匪。”扶摇眼眸沉了一下,走到一具尸体旁,一脚踹开,看了眼他身上的图腾。 “近些年,不仅仅是暗魅楼、虞美人组织,江湖还有未知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谢御澜抬头看着扶摇。“他们要插手奉天国事?” 扶摇脸色暗沉,摇了摇头。“他们要插手的,不仅仅是奉天,而是天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魅楼自认为自己在众人之后,其实……背后依旧还有推手。 有人,在无形中操控着一切。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你我聪慧厉害之人,比比皆是。”扶摇的话语透着深意,却也透着疲惫。 何时,才能跳出这浮躁的阴谋圈。 扶摇想,朝阳最吸引他的地方,大概就是对自由的执着。 那又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逃离世俗,择一世外之地终老,携一真心之人相伴。 “陛下……多谢。”谢御澜起身,恭敬作揖。 扶摇看了谢御澜一眼,方才……谢御澜明明有能力毫发无伤,可却为了护他,差点丢了命。 虽说皇命不可违,可这么不要命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谢将军,你欠我两次……”扶摇脸上的寒霜瞬间消失,周身的帝王之气也被他重新掩盖,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样子。 谢御澜愣了一下,这个人变脸好快。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御澜觉得这样的扶摇让人心疼。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伪装自己。 “您……只救了属下一次,为何要两次。”谢御澜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下。 “难道……醉酒调戏朕那次,就不算了嘛?”扶摇一脸幽怨的靠近谢御澜,小声开口,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 谢御澜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这…… “需不需要朕帮将军回忆一下?”扶摇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谢御澜,何况……看谢御澜这脸红耳赤的样子,莫名心情舒畅。 “将军喝醉,非要与朕同床共枕,还非礼朕……朕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将军的对手,推也推不开,只能……从了将军。” 谢御澜的脑袋感觉要被点燃了。“陛下!” 惊慌又手足无措地抬手捂住扶摇的嘴,随即又觉得不合适,想拿开,可扶摇却调戏地咬了谢御澜的掌心。 噌! 谢御澜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一定像红烧狮子头。 “陛下!过了大泽山就出江南之地了,塞北寒冷,陛下早点穿上棉衣……”谢御澜同手同脚地逃走,还不忘嘱托。 扶摇饶有深意的看着谢御澜,他原本也是习武奇才,可惜被宁河下了毒,自此只能当个废人。 而谢御澜,身为女子却有着让男人都羡慕的武艺和力气。 他到底是对谢御澜感兴趣了…… 怎么办呢,这可是萧君泽的人,他得想个法子把人弄走。 嘴角上扬,扶摇眯了眯眼睛,他将南疆白白送给萧君泽,不惜俯首称臣,要个谢御澜……不为过吧? …… 奉天,皇城外竹屋。 木景炎还在煮酒,一夜未眠,一直到天亮,皇帝的人都没来包围竹屋。 戚少城跪在地上跪了一夜,多少有些跪不住了。 木景炎看了戚少城一眼。“若是你昨夜便离开,这会儿都要出关了。” “哼,那皇帝鬼点子多,指不定让人在城外埋伏!”戚少城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萧君泽。 “起来吧,别跪着了,你跪我还是跪天?”木景炎叹了口气。 “属下跪木家军二十万亡魂!” 木景炎的手指僵了一下,心口酸涩。 “咳咳……”许是心口郁结,木景炎咳嗽了几声,掌心是猩红的血迹。 木家军,又何尝不是木景炎心中的痛。 木迪的死,三万木家精锐惨死淮河……“要报仇,就去关外,那蛮族卷土重来,怀成戍守边关,你若有力气没处使,就去以身报国!” “将军!”戚少城担心木景炎的身子骨,可……“这国是谁的国,若是萧家人的,我不去!” “咔!”房门被推开,宁河面色苍白地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眼神有些复杂,宁河心疼的看着木景炎。 戚少城前来,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用意。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木景炎起身,心疼的捂住宁河的双手,她的手指冰冷,怕寒冬。 “木景炎……当年的淮河惨案,我知道些内幕。” 木景炎和戚少城的视线同时凝滞,紧紧地盯着宁河。 第579章 淮河惨案背后的真相 “小一……”木景炎握着宁河的手越发收紧。 宁河垂眸,呼吸微微有些发颤。 有些秘密藏在心底藏得越久,越是发酵。 她不该瞒着木景炎,哪怕……他会重新恨自己。 “小一……别怕,相信我。”木景炎看着宁河的眼睛,无论这件事和宁河有没有关系,都不是她的本意。 “离间你和奉天先帝还有沈清洲之间的关系,是……暗魅楼从一开始就有的计划,这个计划在白狸入奉天之时就已经埋下种子,他们的人随着白狸入奉天混入京都,也混进了木家军。” 宁河抬头看着木景炎。“木景炎对不起……” 木家军有今天,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戚少城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想听,也不信。 “是暗魅楼?”木景炎呼吸凝滞地问了一句,还不忘安抚宁河。“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自责。” “不……”宁河摇头。“从一开始,我和白狸就知道暗魅楼的计划,可是……我们谁都没说。淮河惨案我们知道肯定和暗魅楼有关系,可里面又有太多解不开的谜题,我……” 因为不能说。 那时候的她和木景炎,各为其主。 木景炎沉默了许久,只是将宁河拉进怀里抱紧。 他现在,只希望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再将两人分开。“不是你的错……” 戚少城眼眶有些泛红。“如若是暗魅楼,为什么先帝没有解释,为什么还要偷偷对我们下死手!这根本解释不通。” “因为你不了解先帝。”木景炎深吸了口气,以他对先帝的了解,他确实能做出这些事。“他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又善疑的人,当他找不到证据,所有矛头又指向他的时候……” 他只会铲草除根。 他连解释都不会解释。 因为他觉得,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他。 与其让别人误会成为隐患,不如斩草又除根。 “会有人找到证据,送到我们面前,不如你留在京都,就留在我身边,等一等。” 木景炎相信,既然萧君泽知道戚少城回来了,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到当年的证据。 足以说服所有人的证据。 “当年木迪惨死尸骨无存,先帝甚至将责任都推到木迪身上,说他通敌叛国……这些事情都是先帝做的,不可原谅……” 戚少城的声音透着痛苦,他无法原谅先帝对木家军的伤害。 木迪,那个曾经温暖了全军人的少年。 他永远那么乐观,那么活泼,以哥哥木景炎为荣耀,像个小傻子一样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怎么可能害死三万木家军。 “木迪,会不会没死?”宁河只是脑袋一懵,随口问出。 因为她记得当年三万木家军惨死,木迪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 也因此,先帝才将责任都推到了木迪身上。 “不会!”戚少城很肯定。“如若他还活着,十几年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们!” 绝对不会。 木景炎垂眸,没有说话。 “将军!你也在怀疑木迪对不对!”戚少城失控的喊了一声。“就因为他是木家私生子!” 木景炎摇头。“木迪是我养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怀疑他没死,但不会怀疑他通敌。” 戚少城这次安静了下来,眼底却闪烁着光。 木迪……会不会真的没死。 “如若他被人带走,囚禁,这十多年我们却一直没有想过找他……他会是怎样的绝望。”木景炎的手指在发抖。 他沉睡了十几年,木迪若是没死便是被人囚禁了十几年。 “我要找到当年的真相,一定要找到……”戚少城在发抖,他不敢想,如若木迪没死,这些年他却没有寻找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无法原谅自己。 “蛮族,当年斩杀我木家军的是蛮族,寻找线索,要从蛮族身上下手。”木景炎眼眸一沉,安抚地揉着宁河的脑袋。“在家等我,我……” 他,也许需要去一趟边关了。 宁河眼眶红了一下,她无法阻止木景炎。“我随你一起。” 即使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可她不想离开木景炎,他们已经分离了十几年。 …… 奉天,皇宫。 萧君泽脸上发丝全是面粉,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和阿木抢夺朝阳捏的小面人。 “哥哥,我要。”最终,萧君泽以大欺小,抢赢了阿木。 实则是阿雅瞪了阿木一眼,阿木就不敢和萧君泽抢了。 萧君泽笑着将小面人拿给阿雅,揉了揉她的脑袋。“阿雅,哥哥包的饺子好吃吗?” “姐姐包的饺子好看。”阿雅不给萧君泽面子,跑到朝阳身边,把人抱紧。“姐姐,水饺熟了吗?” 还在下锅,整个房间都被热气萦绕。 一家人围着小火炉,虽然是在皇宫,但却好像过出了属于自己的温馨。 “娘子辛苦了,还是为夫来煮吧。”萧君泽心疼朝阳。 朝阳瞪了萧君泽一眼,指着一盘被下成面皮的饺子。“陛下,请把你的饺子都吃光好吗?” 萧君泽幽怨,他堂堂九五之尊,哪下过饺子…… 这要是让大臣们看见,这饺子也说好。 朝阳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刚煮好的饺子放在桌上。“开饭啦!” 一家人围着小圆桌,好像暂时真的忘记了所有烦恼。 “沾点陈醋,这个好吃。”朝阳是地道在奉天京都长大的孩子,其实西域人是不吃水饺和陈醋的。 白狸就一直都不习惯吃水饺和陈醋,可朝阳喜欢。“小时候……我会偷偷带着胤承,偷拿小厨房的米面,然后自己包饺子。” 萧君泽吃醋了,哼了一声。“这醋真酸!” 朝阳将自己包的饺子夹给萧君泽,无奈地笑。“陛下,饺子好吃吗?” “哼。”萧君泽傲娇地扭头。 “陛下……”就在朝阳还想继续哄哄的时候,门外有暗卫前来禀报。 萧君泽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走了出去。 “陛下,木景炎将军带着夫人和戚少城连夜离开皇城。” 萧君泽垂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木景炎会反。 “但木景炎将军给您留了信。”手下将信拿了出来。 萧君泽蹙眉瞪了手下一眼。“下次先说重点。” 手下瑟瑟发抖。“是……” 果然,木景炎在信中提及了当年的淮河惨案,还说里面存在很多疑点,他们怀疑当年的副将木迪并没有死,前往边关与木怀成会合,寻找证据。 “陛下,您信任木景炎将军吗?如若他一次为借口,带着木怀成将军拥兵自立,那……” 萧君泽碾碎手中的信件,深吸了口气。 “朕,信他。” 信任木景炎,信任木怀成。 更信任整个木家。 第580章 朝阳为阿图雅出谋划策 奉天,边城。 暴风雪来袭,守城的将士几乎睁不开眼睛。 太冷了。 “半炷香一轮值!”木怀成穿了御寒的披风,可边关的御寒物资还未到,将士们并没有。 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木怀成迎着风雪走上城墙。 绝对不能大意。 哥舒喆煜是个人才,而且……他似乎对木家军很是了解。 对木家的人,也怀有敌意。 当年淮河战役,木家军死了三万人,木景炎带领奉天大军直逼蛮族老巢,差点将蛮族灭族。 哥舒喆煜对木家人的仇恨,应该是刻印在骨血里。 “统帅!”手下有些担心,想要让木怀成穿上披风。 这寒风太冷。 “不必,将物资替换给值守的将士。” “将军,御寒的物资今夜子时便能送到,但凛冬到来,这气温是几十年未见的寒冷。”手下有些担心。 现在的边关军已经不是以前的木家军,他们多数都是江南之地征来的兵,御寒能力特别差。 “想想办法。”木怀成揉了揉眉心,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 “集思广益,看军中可有人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手下挠了挠头发。 这寒风如刀子,割得皮肤生疼。 “统帅!统帅!谢御澜将军互动赈灾粮来了!” 木怀成松了口气,比预计的,来得要早。 …… 营帐。 木怀成走进营帐,阿图雅就坐在角落里。 一身红衣,阿图雅抬头看了木怀成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激动,随即慢慢暗淡。 她已经不是小傻子了…… 木怀成也不会把她当小傻子了。 “边关苦寒,你不该来。”木怀成走到阿图雅身边,将暖手炉放在她手中。 阿图雅小心地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穿这么少?”木怀成蹙了蹙眉。“别再生病。” “我身上穿得很暖,我们柔然的衣物内缝兔绒,很暖和还御寒。”阿图雅起身,献宝一样地翻开自己的衣物。 木怀成咳嗽了一下,笑了笑。“那就好。” 柔然的冬季也是苦寒之地,柔然人比奉天人更耐寒。 追溯根源,柔然人要比蛮族更早地生活在雪地草原上。 “边关战事吃紧,蛮族蠢蠢欲动,今夜凛冬暴雪,我若是照顾不上你,就让九凤多陪陪你。等战事结束,我就带你回柔然。”木怀成像是给阿图雅一个承诺。 因为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场联姻互相是为了什么。 出于愧疚,阿图雅想要的他会尽可能蛮族。 “将军……”阿图雅有些紧张。“谢谢……” 阿图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但却是应该感谢木怀成。 “公主客气了。”木怀成对阿图雅依旧宠溺,说完便离开了。 阿图雅有些恍惚,她差点就以为……她的丈夫很疼爱她。 其实阿图雅很清楚,木怀成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别人的影子。 深吸了口气,阿图雅坐在床榻上整理自己的物品。 她既然来了,就要帮木怀成分担重担,就当是报答他的恩情。“阿九,边关百姓和灾民的情况如何?” 九凤提前去摸底了,她总不能给木怀成拖后腿。 她如今已经不仅仅是柔然的公主,还是木怀成这个奉天兵马统帅的妻子。 “公主,灾民多数都是关外逃难来的,衣不蔽体,已经有不少人冻死。赈灾粮已经到了,刨除军饷以外,还不足以支撑这么多灾民度过这个寒冬。” 今年,太冷了。 阿图雅叹了口气,战争带给百姓的到底是什么? 是灾难,是人间地狱。 “明日一早,带我去看看。”棉衣自然要记着军中先用,给灾民和百姓的东西是有数的。 “公主也知道陛下能从贪官污吏手中榨出来的东西有限,这灾民中不乏很多当地游手好闲之人,他们就专门吃战争饭,抢灾民的粮食,不好区分。”原本灾民不足五万人,这么一来十万有余。 “得想个法子。”阿图雅坐在床榻上,有些焦虑。 “离开京都前,朝阳给了属下两个锦囊,她似乎算到公主会来边关。”九凤从怀里掏出第一个锦囊。 朝阳吩咐,她到了边关才能打开第一个。 “朝阳真的很聪明,难怪陛下那么喜欢她……”阿图雅的话语虽然透着酸涩,但却也真心佩服朝阳了。 “公主。”九凤心口一喜。“您看。” 朝阳真的是神机妙算,她猜到边关灾民中会混入一些无赖之徒。 “非常时期,我们只能先救济真正需要救济之人,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寒冷和饥饿能轻而易举夺走他们的命。”九凤将锦囊中的纸条交给阿图雅。 “朝阳……真的很聪明。”阿图雅眼底透着失落,这样的自己,如何比得过朝阳。 “公主,您有心前来赈灾,已经做到您所能及。”九凤安抚阿图雅。“朝阳说,她不想让人知道这是她的计谋,所以要保密。” 阿图雅点了点头。 …… 第二清晨。 大雪封住整个边城,雪厚度过了膝盖。 “终于停了。”风终于停了,也出了太阳。 “可化雪更冷。”有将士瑟瑟发抖,冻得脸颊开裂。 “昨晚,城墙上有冻死的,这样下去……” 几个将士互相看了一眼。“这样下去军心先散了。” “少说话。”另一个将士呵斥。“相信将军会找到办法。” 营帐。 景黎的双手也早就冻裂,缠绕的布条再次被裂痕中的浸出液晕染。 “统帅,真的太冷了,这样下去……”程虎有些担心,看了看景黎皲裂的脸,所有将士都是如此。 “手脚和脸都是次要的,身上冷,这风刺骨。” 木怀成蹙了蹙眉,同样忧愁。 “关内灾民人数太多,咱们的赈灾粮根本不够。这里面混杂了太多泼皮无赖,原本这是灾民救命的粮食,他们混在其中!”手下恨的牙痒痒。 木怀成走出营帐,景黎和程虎几人都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排好队!” 赈灾营前,施粥的小将士气的脸红。“你们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有家的人,和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抢食物,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我们也没吃的,这大雪天,我们也要饿死了,为什么要把粮食都给这些关外人?不应该先救济我们吗!” 有人混在灾民中闹事。 “别吵了!”阿图雅站在高处喊了一声。“这是救命的粮食,如今天下大乱,还分你我就是狭隘,今日若是城破,不管是关内还是关外都会沦为蛮人的奴隶和刀下亡魂!” 阿图雅这股刁蛮劲儿也算是用到了正地方,争抢的人都暂时安静了下来。 “继续布粥。”阿图雅蹙眉示意小将士继续。 “这粥里怎么全是灰?” “呸!还有沙子,我牙都硌着了!” 抢了粥的人里面,有人开始抱怨。 “还有着饼子,全是面糠噎死人了!怎么回事!” 有人干脆扔了饼子,开始抗议。 几个抢不上的灾民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被扔的饼子,擦了擦,先给了孩子。“吃吧。” 孩子红着眼眶,艰难下咽。 第581章 阿图雅献计取暖 再不吃,他们就要饿死了。 比起饿死,就算是糠饼,就算是有灰的粥,对他们都是好东西。 “你们怎么做事的!” “为什么有沙子!” “边关就这条件,爱吃不吃,不吃滚蛋!”九凤冷声骂了一句,就差拔剑了。 “陛下赈灾,这粮食全都是抢收来的,有点沙子再正常不过,不想吃的,就赶紧回家!”阿图雅拽起一袋粮食,倒在了簸箕里,尘土飞扬,全是砂砾。 灾民里有些人坐不住了。“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说完,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阿图雅看着走了的部分人,冲九凤笑了一下。 朝阳的方法还真是管用。 “明日再按照朝阳说的,把粥熬稀,最好不见米粒。”阿图雅偷笑着说了一句。 折腾个两三天,还能坚持下来的,绝对就是真正需要被救济的灾民。 不远处。 “夫人不愧是柔然公主,还真有法子!”程虎一脸兴奋。 木怀成安静的看着站在高出的阿图雅,无奈地笑了笑。 以他对阿图雅的了解,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倒像是朝阳的风格。 “怎么穿这么单薄?”木怀成走到阿图雅身边,柔声问了一句。“别在高处,危险。” 摔下来怎么办。 阿图雅一紧张,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倒是被木怀成伸手接在了怀里。 阿图雅脸颊一红,她痴傻时候的记忆可都在脑袋里。 她对木怀成有一种眷恋,但木怀成…… 木怀成叹了口气。“说了危险,下次不许站这么高。” “知……知道了,对不起。”阿图雅赶紧站直了身子,不想给木怀成添麻烦。 “你做得很好,别太累,让他们来做就好。”木怀成将自己的披风盖在阿图雅身上。 阿图雅只感觉木怀成的披风好暖,上面带着他的温度。 一时有些恍惚,阿图雅小心翼翼地抬头又看了木怀成一眼。 她对木怀成又是什么感觉呢?仅仅只是恩情吗? 可她为什么会贪恋他的温度。 即使……这份温柔可能并不是对着她。 见到萧君泽,阿图雅只觉得心跳十分快,好像是见到了神明,有种崇拜但却疏远的感觉。 可木怀成不同,这个男人实实在在的就在自己身边,他很温柔…… 而且,他是她的丈夫。 “将军!城墙上的寒风太大,无法点火取暖,又有将士撑不住了!太冷了,身上都被冻透了!” 手下慌张地前来禀报。 木怀成脸色一沉,转身往城墙走去。 阿图雅有些担心,看天色今晚会更冷。 “阿九,你说……我能帮到他吗?” 九凤走到阿图雅身边。“公主,照顾好自己最要紧。” 阿图雅紧张地走来走去。“我知道的,化雪天气比下雪还要冷,今夜怕是……” “如若让所有将士的棉衣里都缝兔绒,是不是不可能?”阿图雅有些天真。 九凤笑着摇了摇头。“公主,做不到的。” 这么多将士,何况也没有那么多的兔绒。 “我想到了!”阿图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怎么做了!” “公主!小心些。”九凤紧张地跟在阿图雅身后,可她跑在雪地里,雀跃的像是一只百灵鸟。 “将军!” 营帐中,守城的将士全身发烫,冻伤以后的回暖,更加残酷。 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坚守城池。 “统帅,这样下去不行,城墙之上风大,根本无法生火……” 阿图雅跑进营帐,紧张地看着焦虑的木怀成。“将军……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木怀成看了阿图雅一眼,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我们柔然有一种白灰,遇到水会释放热,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轮值,在很冷的时候就可以利用这种白灰袋放热取暖,等白灰的热散尽,更换轮值的人。”阿图雅紧张地看着木怀成。 她不确定这种方式能不能适用。“塞北关外盛产这种白灰石,只需要煅烧相应的时间就能得到这种白灰,军中肯定有能人巧匠。” 一口气说完,阿图雅小心翼翼地看着木怀成。 这种白灰遇水发热,携带方便不会受大风影响,在城墙之上用牛皮隔热可以暂时用作取暖。 木怀成的视线凝滞了片刻,只是安静地看着阿图雅。 “我怎么没想到!”景黎也笑了一下。“白灰能生热!” 拉着没眼力劲儿的程虎走出营帐,景黎冲其他人也眨了眨眼。 所有人都离开,营帐只剩下木怀成和阿图雅。 “冷吗?”木怀成上前,柔声问了一句。 “手冷……”阿图雅下意识伸出双手。 还是小傻子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冲木怀成撒娇。 木怀成愣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捂住阿图雅的手指。 她的手指纤长如玉,冰凉透着寒意。 阿图雅只觉得木怀成的手掌又大又温暖,瞬间连心口都是暖的。 “边关若是开战,先保护好自己,你安全,我才能放心。”木怀成担心,今夜蛮人会突袭。 “啊……”阿图雅耳根有点泛红。“好!我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放心!” 木怀成笑了一下,还像以前一样拍了拍阿图雅的脑袋,就好像在哄小孩儿。“谢谢你的主意。” 看着木怀成离开,阿图雅脑袋空白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是在谢她吗? …… 沈清洲隐居之地。 风雪一阵阵,刚晴了天,又开始下雪。 白狸难得留在一个地方这么多日,借着养伤为借口,说服自己多留一段时间。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沈清洲不冷不淡地看了白狸一眼。 白狸窝在床角,身上还披着棉被,外面真的太冷了。 她出生在西域,这是一个没有冬季的国家。 “听不见我说话?”沈清洲显然有些生气。 白狸抬了抬眼皮,对沈清洲爱答不理。 沈清洲也没有理会白狸,转身离开。 竹屋的冬季并不保暖,白狸点了火盆,但依旧还是瑟瑟发抖。 这些时日,沈清洲不碰她,也不理她,只是让小童按时上药,时不时来催她离开。 抱着自己的双腿,白狸感觉身体一直在发抖。 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心寒。 咬了咬牙,白狸从被窝出来,走出房间,赌气地进了沈清洲的卧室。 沈清洲已经吹了灯,还未入睡就看见白狸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你……” 话音未落,白狸已经钻进他的被窝,蜷缩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沈清洲的身体有些僵硬,想要把人推开,手却好像不听使唤。 沉默了很久,沈清洲像是妥协的开口。“你还想要什么……” 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或者,白狸还想利用他做什么? 不如……直接开口。 第582章 小姐是我要娶的人 奉天,边城。 营帐中,沈芸柔抱着孩子哄睡着,坐在床榻上缝着底衣。 “小姐,让我们来吧。”婢女笑着开口。 “不必,闲来无聊。”沈芸柔淡淡的说了一句,将景黎打来的野兔绒都缝在了衣服里面。 “景黎小公子,这是去哪了?”营帐外,景黎在外面拂了拂身上的雪和白灰,才走进营帐。 “主帅让我们去寻白灰。”景黎冲沈芸柔笑了一下。 沈芸柔看了景黎一眼,他似乎爱笑了很多。 看来军营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试试……”沈芸柔将底衣扔给景黎,一脸我施舍给你的。 景黎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底衣里面缝了兔绒,很柔软,也很暖和,若是贴身穿,确实能很好地御寒,兔皮还能防风。“是……给我的?” 景黎感觉受宠若惊,在他眼里自己的身份和沈芸柔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使现在已经脱离暗卫的身份,可他依旧是奴籍出身。 而沈芸柔,从出生开始就是沈家大小姐,是丞相千金。 “不要就放下!”沈芸柔蹙眉,她最不喜欢景黎的这种身份自卑。 “要……”景黎将底衣护在身后。 “雪晴睡了。”沈芸柔转移话题。 雪晴是沈芸柔给女儿取的名字,希望大雪能停止,天气能晴朗。 “她……睡得好香?”景黎小心翼翼地靠近,半跪在床榻边。 襁褓中的小家伙白嫩得像个糯米团子,熟睡中还在吧唧小嘴巴。 景黎眼睛里像是有光,视线灼热又欣喜的抬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去碰小家伙的脸颊,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弄伤白嫩的小脸。“好小一只……” 沈芸柔笑了笑,收拾着一旁的针线筐。“阿图雅来了边关赈灾?” “嗯,她现在是主帅夫人。”景黎的注意力都在糯米团子身上。 “怎么满身都是白灰?”沈芸柔看了看景黎身上的灰。 “主帅夫人说,白灰石煅烧,然后遇水能发热,防风。城墙上风太大,值守的侍卫无法生火取暖,这才有了这主意。” 沈芸柔愣了一下。“呵,真没想到那跋扈公主还有点用处。” “小姐,我担心今夜蛮人会突袭,你带着小离和雪晴去龙居暂避一段时间,可好?”景黎担心,他……不想让沈芸柔和孩子受到惊吓。 “怎么,你的小情人招了?”沈芸柔始终云淡风轻。 “她什么都不肯说……我……” 慕容灵什么都不肯说,他也无法对她用刑。 他答应了陛下不会让慕容灵逃出去,他已经违背了陛下的命令。 “呵,心疼了?下不去手?”沈芸柔冷笑。 景黎不知要如何解释,他确实下不去手。 “我说过,我的去留不需要你来决定,军中不是还有要事,快走吧。”沈芸柔不想看见景黎。 显然,她在生气。 “我……明日再来看你们。”景黎起身,落魄地离开。 沈芸柔烦躁地想要将手中的竹筐扔在地上,可又怕吵醒女儿,只好隐忍。 以往,沈芸柔以为自己是个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对感情起波澜的人…… 可现在,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她会因为慕容灵而分心,会因为景黎而胡思乱想。 …… 军营。 慕容灵被严密监视,显然是因为景黎不信任她。 能再遇见景黎,慕容灵的内心起了很大的波动,她从未那么开心能再次遇见他。 逃出京都,她一路被人骗,被人卖,她后悔离开景黎,她无数次想要再回到他身边。 离开京都她才发现,原来真正对她好的人,只有景黎。 “吃饭了!”程虎将饭菜放下,就看见蜷缩在角落的慕容灵。“怕啥子,我们还吃了你不成?” 慕容灵害怕地躲了一下,她现在看见生人都会害怕。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 慕容家被灭门,除了景黎没有人会对她好了。 “她胆子小。”景黎走进营帐,小声说了一句。 “嘿,你们很熟?我发现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程虎笑着调侃。“那赈灾的大小姐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这个又是?” 景黎蹙眉。“别乱说,小姐是我要娶的人……” “景黎……”慕容灵躲在角落里,突然有些心慌。 她听不懂景黎和程虎在说什么,什么孩子,什么要娶…… “行行行,是我多嘴了。”程虎乐了,转身离开。 营帐只剩下慕容灵和景黎,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 “景黎……”慕容灵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景黎,想要抱他。 她想明白了,她哪里都不去了,她想留在景黎身边。“你把我……带回去,关起来,好不好?” 慕容灵哭了,她受了太多委屈,想要说给景黎听。 “太迟了……”景黎后退了一步,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深邃。 慕容灵没由来的惊慌,哭着摇头。“景黎……景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景黎依旧只是后退。 慕容灵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慢慢滑坐在地上。 女人的直觉很准,景黎……好像真的不想要她了。 “景黎……你喜欢别人了吗……” 慕容灵再次蜷缩回角落里,离开京都的这段时间,她生不如死。 大概是报应吧,好好留在景黎身边不好吗? 非要往外跑…… 逃出京都没多久,她就被人骗了,卖进了花楼。 她逃走几次就会被毒打几次,她早就遍体鳞伤,早就污秽不堪。 若不是因为她还有几分姿色,也不会活着逃出魔窟,掉进了蛮人的陷阱。 她早就脏了,脏得吓人。 怎么还能配得上景黎…… 景黎说得对,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他们回不去了。 “她很好,不会因为我曾经是影卫而看不起我,她会留下我们的孩子,她会有霸道的占有欲,但却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将所有的暗卫都派去保护我……” 景黎小声开口,想到沈芸柔,笑意几乎是下意识。 大概,他是真的爱上沈芸柔了吧。 慕容灵惊愕地看着景黎,在她的记忆和印象中,从未见景黎笑过。 笑得这么毫无防备。 眼泪不受控制的砸在地面上,慕容灵知道,他们重逢得太迟了。 而且,中间隔了山海。 她不顾景黎生死逃走,早就伤了景黎的心。 “逃出京都,我被人卖到画舫,费劲千辛万苦逃到边城,被蛮人掳走……” 慕容灵的声音在发颤。“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向蛮人的鞑达献计,只要让我活着,我有更高的价值……” 第583章 胤承对南疆下手了 “我告诉他们,边城哪里的守卫最松懈,让他们的人提前混入城中,杀死守城的侍卫,取而代之……” 景黎的呼吸凝滞,怒意浓郁地看着慕容灵。“是不是为了活下去,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有什么错!”慕容灵失控地冲景黎喊。“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想要活下去,也有错吗? 当初欺骗萧君泽,她不过是为了得到萧君泽的宠爱,成为太子妃,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光宗耀祖,想要让慕容家的人高看她一眼,她有什么错…… 后来她也千方百计地阻止沈芸柔伤害萧君泽,她也不要命地让景黎将消息放出去,只为萧君泽能活着回来! 她承认,她有私心,她以为萧君泽回来就会帮她报仇,一雪前耻,她恨沈芸柔…… 她也想过萧君泽会要她的命。 可她不想死。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是景黎救了她,还把她关在密室里。 如若一辈子都要活在那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想要自由,想要逃出去,她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心而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她就要遭到报应,她就要比所有人都要凄惨。 “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景黎沉声问了一句。 “你是影卫,生死对于你来说不重要,你从小所接触的一切让你对生死看淡,但我不同,我是慕容家的嫡女,我要靠荣耀在家族站稳位置,我只是个女人……我别无所求,我只要活下去。” 慕容灵讽刺地笑了一声,起身走到景黎身边。“边关初遇你的那天,我就让你带我走,你说太迟了……” 今天,景黎同样告诉她太迟了。 “是啊,太迟了……因为哥舒喆煜的人,早就已经混进边城了。”慕容灵笑得偏执且失控。 “景黎!” “有敌军!” 慕容灵刚说完,营帐外就开始慌乱。 显然,哥舒喆煜进攻了。 里应外合,这对于奉天军来说,是个严苛的挑战。 “戒备!” 景黎怒目看了慕容灵一眼,或许她自认为没错,但在大义和国家面前,她太过自私。 没有理会慕容灵,景黎已经彻底对她放弃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景黎!” 看着景黎跑出去,慕容灵眼眶凝聚泪水。 景黎回头看了慕容灵一眼,眼神却透着厌恶。 慕容灵感觉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子,或许……真的是自己的错,她不值得任何人喜欢和被爱。“惠安太守与蛮人有勾结,这些人都是从惠安进来了,你们防不胜防……” 景黎深意地看了慕容灵一眼,转身跑开。 看着景黎离开,慕容灵瘫坐在地上。 她坚持活下来的动力,是因为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还有个傻子爱着她,愿意要她。 可原来,一切都让她亲手毁掉了。 双腿无力地走出营帐,慕容灵惊慌地躲着奉天的将士,躲藏在雪地里。 她若是不走,景黎和木怀成不会放过她。 …… 奉天,京都。 三日后,京都收到边关来信。 哥舒喆煜偷袭边关,边关军死伤数千人,粮草未损失,对方像是故意报复,占据上风时撤退。 萧君泽怒意地垂了桌子,哥舒喆煜这是在挑衅木怀成。 “对方的人马早在木怀成入边城前就提前埋伏好了,胜之不武。” 大殿之上,武将愤愤不平。 “战场岂是争夺胜负的棋盘?棋子可损,棋局可重新再来,死去的将士,我奉天子民呢!可能复生!” 萧君泽的怒意很重,帝王的威压让所有大臣都不敢多说。 “惠安太守是死人吗?鞑虏的人马从薄弱的潜伏进了边城,边关军防不胜防!对方里应外合,这场仗和你们打开大门让人来打有什么区别!” 萧君泽将手中的物件扔在了大殿上。 瞬间,大殿死一般的寂静,边城、惠安等地的留京官员都吓得脸色惨白,跪在了地上,不肯吭声。 “边关军是奉天的子民,有人吃里扒外,坚守不严,就是奉天的罪人。”木怀臣冷声开口,上前作揖。“陛下,惠安太守绝不能姑息。” “陛下!陛下饶命,是下官监察不严,再给下官一个机会。”惠安太守惊恐地跪地磕头,又觉得皇帝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通敌,便再次开口。“陛下,臣跟随先帝十几年,忠心耿耿……” “机会?卖主求荣,与蛮人勾结,还要机会?”萧君泽冷笑,一步步走下台阶,一脚揣在惠安太守胸口。“朕就让你死得瞑目些!” 手下将证据递了上来,全是蛮人与惠安太守的密信。 “你以为,朕突然让你留守京都,是朕看得起你?朕已经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萧君泽将人留在京都,就是给了个警示。 惠安太守吓得脸色瞬间惨白,磕头都来不及了。 “拖下去斩了!把首级送去边城,悬于城门之上,以安慰我奉天枉死的将士!” “陛下英明!” 朝堂之上,所有被留在京都的官员全都吓嘚瑟缩成一团。 这是杀鸡儆猴,做给他们看的。 这新帝年纪轻轻,着实好心机,将他们这些作威作福的地方官员以晋升为名困在京都,将他们的家眷也都接来……目的,原来是为了好掌控。 大殿之上,人人自危。 木怀臣深意地看了萧君泽一眼,此次足以震慑满朝文武。 …… 退了早朝,萧君泽走在回御书房的路上。 显然,他的情绪并不高。 战争,是一件值得令人深思的事情。 劳民伤财,支离破碎,生离死别。 开战,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 倒是扶摇聪明,一甩手……就将南疆让了出来。 只是,南疆也未必能收复得得心应手。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的内心极其矛盾。 和平的定义,是要用鲜血和牺牲来铺垫的。 如若不用强硬的手段镇压有心之人,那天下永远都无法太平。 萧君泽的帝王之道是先帝所教,先帝曾经问过萧君泽。 如若有人因吃不饱而造反,皇帝已经发了赈灾粮,却被贪官所吃,那身为帝王要如何处置? 萧君泽答,杀贪官污吏,以平民怨,安抚百姓,让他们吃饱饭。 先帝却摇头,贪官该杀,造反之人饶是有天大的理由,也该斩草除根。 不然,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用相同的借口来造反。 镇压,出兵,就会流血,就会死人。 杀一个人,是为了拯救更多人。 杀一家,是为了保护百家。 “陛下,南疆内乱,大虞边关军蠢蠢欲动,大虞皇帝打着拯救南疆百姓的旗号,准备出兵。” 扶摇刚回南疆,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他就知道胤承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奉天边关军被蛮人拖住,他们现在对南疆下手,如同囊中取物。 “传令木怀成,尽快解决边关耗战,派兵增援南疆!” 南疆,他不得不护。 第584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御书房。 “小姐,大虞对奉天下手了。” 朝阳站在窗边,沉默了很久。 该来的总会来的。 胤承在奉天遭遇袭击,又看着扶摇和萧君泽结盟,他一定会沉不住气,提前对南疆下手。 “盯紧……”朝阳深吸了口气,她无法做到独善其身,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她有私心,除了南疆,胤承对任何地方下手她都不会插手,他和萧君泽各凭本事。 可南疆……不同。 何况,胤承深得白狸的心,对兵法的研究也比她透彻,她当初写给萧君泽的兵法……还是错的。 揉了揉眉心,朝阳有一点点后悔,但当时那种情况…… 叹了口气,就算这次她帮萧君泽,也未必是胤承的对手。 “朝儿。”萧君泽进了御书房,什么都没说,只是疲惫地抱住朝阳。 “边关开战了?”朝阳柔声问了一句。 “嗯……”萧君泽点了点头。 “相信哥哥,能应付。”朝阳听说了,边关有变故。 惠安太守与蛮人勾结,蛮族的人已经提前进入边城,里应外合。 “现在,就怕边关再起波澜。”朝阳担心,现在萧承恩也在边关,苏家的人也都回到了边关,若是他们有反心,与蛮族或者他国勾结。 叹了口气,朝阳不知道萧承恩值不值得信任。 青鸾回信,萧承恩倒是安分,可太安分了,难免让人起疑心。 萧君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起来很疲惫。 朝阳突然能理解,身在皇位为什么要多疑。 身为皇帝,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边关和奉天的百姓。 若是斩草除了根,便也就没有这些隐患了。 可萧君泽仁慈,不会真的对兄弟下手。 如若萧承恩能懂萧君泽的心…… “朝儿,好累。”萧君泽又何尝不知道,先帝叫他帝王之道,教会他心狠。 若是以先帝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让萧承恩活着出京都的。 可他不想。 如若这次真的是自己放虎归山,那他也只能认了。 “让我帮你吧……”朝阳拍了拍萧君泽的脑袋,心疼得厉害。 当真正跟一个人心意相通,就会发现……真的能感受他所感受的痛,尝他所品尝的苦。 “让我自己来。”萧君泽摇头。 他一个人累就够了,不想让朝阳也牵扯进来。 其他都好说,牵扯胤承的事情,他不想让朝阳为难。 “我和胤承同样熟读兵法,但却经常有不同的见解,我也很想看看……我和他,到底谁更胜一筹。”朝阳若有所思。 萧君泽若是对上胤承,显然占据下风。 “萧君泽……”朝阳有一点点心虚。“我给你的兵书。” 萧君泽站直了身子,视线灼灼地看着朝阳。 这下朝阳更心虚了。“后面,我改了一些。” 显然她当时并没有真心将兵法默写出来交给萧君泽。 萧君泽吓得脸都白了,别提兵法,别提兵法……那时候他对朝阳很不好。 “我其实早就知道……”萧君泽别开视线,比朝阳更心虚。“我知道你不会将真正的兵法全都给我。” “倒是也没有改太多,是我自己的见解。”朝阳笑了笑。 “都说得兵法者得天下,我很想知道,如若没有兵法,我就真的不是胤承的对手吗?”萧君泽心气高,多少有些不服气。 “兵法,是集历史之大成,鬼谷子前辈贯穿古今大大小小几千场战役,深思熟虑,扬长避短,能让人规避很多不必要的损失,用兵如神。” 朝阳点头,有兵书和没有兵书,绝对不同。 “你有你的优势,以我对胤承的了解,他求稳、准、狠。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会提前很多年就做好铺垫,但他也有弊端。” 朝阳见萧君泽耸了脑袋,笑着安抚。 萧君泽委屈巴巴地在朝阳怀里拱了拱。“我的优点是什么?” 朝阳忍笑。“脸皮厚?” 萧君泽蹙眉,眯了眯眼睛,将朝阳扑倒。“持久算不算?” 朝阳的耳根红了一下。“萧君泽!”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开这种玩笑。 萧君泽趁机亲了朝阳一下,上下其手吃豆腐。 “萧君泽……”朝阳磨了磨后槽牙。“边关军在古嘉有多少人?” “二十万大军都在古嘉旧址。”萧君泽边说边欺负朝阳。 “撤回十万,镇守边关,尽快解决边关战事,以防被蛮人拖住束手束脚。”朝阳捏住萧君泽的下巴,示意他说正事儿。 “让边关军派小队精英前去古嘉,趁大虞无暇顾及宝藏之事,先夺宝藏。” 如今,只能给胤承釜底抽薪了。 朝阳也很想知道,她和胤承若是博弈,谁输谁赢? “为何要撤军?”萧君泽不解,大虞没有撤军,他若是撤军…… “掩人耳目。”朝阳拍了拍萧君泽的脑袋。“胤承最大的缺点是自负,奉天撤军,他会以为你全力支援南疆,放松古嘉驻军的注意力。” 萧君泽眼睛灼灼的盯着朝阳,什么话都没说。 “你是……有什么顾忌?”朝阳有些没谱,不知道萧君泽赞不赞同她的主意。 萧君泽一直保持沉默,突然把她抱紧,在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朝儿……”萧君泽声音沙哑。 “怎么了?”朝阳的语调透着宠溺。 越是相处得深了,她愈发觉得萧君泽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萧君泽属于顺毛性格,你若是哄着他,他就会很听话,你若是和他顶,那就是针尖对麦芒。 “你是为了我吧……”朝阳居然为了他,和胤承针锋相对。 他以为自己在朝阳心里的位置会永远都比不过胤承。 “南疆是扶摇的,我只是遵从扶摇的意思,他选择的是你,不是胤承,这是扶摇自己的选择。”朝阳别开视线,解释了一下。 心里有些打鼓,其实……就算抛开扶摇不说,她也已经有了私心。 “那我不管,你就是心里有我。”萧君泽开始耍无赖。 “嗯……”朝阳声若蚊嘤。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爬了起来,扛着朝阳就往内殿走。 “萧君泽!你别太过分!” 朝阳耳朵红得厉害,傻子都知道萧君泽要干嘛。 “陛下!你就不怕宫人议论,说你……你温饱思淫欲,你不思进取!” “陛下……国家大事要紧,边关战事紧急,咱们还是……” “朝儿……我好累。”萧君泽一脚踹开内殿的门,将朝阳抱紧在怀里。 朝阳想挣扎的身体慢慢放松,叹了口气。 “萧君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身为帝王,身在其位,就要承受这皇冠的重量。 第585章 哥舒喆煜的女人 奉天,边城。 “鞑达!斩杀奉天军两千人有余!”马上,哥舒喆煜的手下笑得嗜血。 他们仿佛是天生嗜杀,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猎物。 哥舒喆煜笑了一下,与远处的木怀成对视。 “撤!” 他就像是故意的,将边关军当老鼠,而他是一只猫。 对于猎物,他不会直接咬断他的咽喉,而是慢慢享受这种快感。 “撤!” 蛮人的大军开始后撤。 木怀成怒目看着哥舒喆煜离开,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即使没有惠安太守通敌,他若是想要彻底击退哥舒喆煜,也需要时间。 何况,边关军大多数兵力都在古嘉旧址,哥舒喆煜显然知道他手里无兵。 “主帅!哥舒喆煜欺人太甚!分明就是故意的!”程虎气得想要冲上去,被景黎拦住。 “哥舒喆煜故意激怒我们。”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营帐。 哥舒喆煜撤军,一次次挑衅。 “点兵。”木怀成看了眼副将。“给我一千精锐。” “主帅,您要……”副将紧张跟在木怀成身后。“不可。” “你以为我要去追蛮人?”木怀成看了副将一眼。 副将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军中可还有可用之人?”木怀成揉了揉眉心。 “景黎是个人才。” 木怀成沉默,随即点了点头。 陛下对景黎的心思很重,他本不想让景黎去冒险,但……现在军中已无可用之人。 “传景黎!” “主帅,景黎在!”景黎走进营帐,单膝跪地。 “景黎,任命你为先锋将军,率一千精锐前去古嘉旧址,务必要将宝藏带回来。”木怀成把将军令放在景黎手中。 古嘉还留了十万人马,景黎拿着军令,统帅十万兵马,先将宝藏带回奉天。 景黎惊愕地抬头看着木怀成,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可能胜任?”木怀成问了一句。 “属下领命!”景黎赶紧点头。 “陛下密函,古嘉十万精锐会连夜撤回边关,这边你不用担心,一定要想办法将宝藏带回来。”木怀成走到景黎身边,拍了拍景黎的肩膀。 “主帅,景黎一定不负您所托……”景黎点头。 “宝藏是重中之重,大虞的人马也紧盯着,这营帐只有你我二人……说句私心话,陛下视你为兄弟,哪怕宝藏带不回来,人也要活着回来,明白吗?” 景黎眼眶红了一下,重重点头。“是!” …… 蛮族部落。 蛮人是游牧民族,争强好胜,自古以来没有固定居所,以打家劫舍杀戮为生。 哥舒喆煜接连讨了彩头,显然心情不错。 “鞑达,带我走……”慕容灵躲藏在关外的柴垛里,瑟瑟发抖。 她必须跟哥舒喆煜走,否则……她活不了。 哥舒喆煜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伸手将慕容灵拉到马上,像是抓了一只猎物一般,策马带走。 “今日,大庆!”哥舒喆煜翻身下马,将慕容灵扛在肩膀上,走进营帐就扔在了床榻上。 慕容灵惊慌地后退,可脚踝被他扯住,直接压在身下。 哥舒喆煜是标准的蛮族人,长相锋利尖锐,身形高大。 在哥舒喆煜面前,慕容灵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他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对方捏死。 “躲?看来你还没有为自己定位好身份……”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眼底透着暗沉。 慕容灵全身发抖,认命地放弃抵抗。“鞑达……您不能不要我……”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景黎已经不要她了。 她也无法回到奉天。 “那就要让我看到你有多少价值……”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手指勾住慕容灵的下巴。 慕容灵呼吸在发颤,主动抬手勾住哥舒喆煜的脖子。 哥舒喆煜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慕容灵确实很美,这满足了蛮人对奉天女人的幻想。 何况,此次大战能挫木怀成锐气,慕容灵帮了很大的忙。 惠安太守与慕容家曾经是世交。 他倒是也没想到,随意抓来的小猎物,居然还有这样的价值。 “听说……你曾经是奉天皇帝的后妃?”哥舒喆煜的手指慢慢用力。 慕容灵惊恐地看着哥舒喆煜,他调查了她的身份。 “是……”慕容灵没有隐瞒,她现在必须让哥舒喆煜信任她。 “呵……奉天皇帝萧君泽的女人,如今却在我身下……”哥舒喆煜的眼睛里透着嗜血的疯狂。 慕容灵呼吸在发颤,双手隐忍地握紧。 “我比那萧君泽,如何?”哥舒喆煜像是故意羞辱慕容灵。 “他……从未碰过我。”慕容灵声音颤抖。 哥舒喆煜挑眉。“哦?” “萧君泽有心爱之人,且只爱一人……除了那个女人,他从来不碰别的女人。”慕容灵像是鼓起勇气,在说萧君泽的好。 “是吗?”哥舒喆煜眼眸一暗,将慕容灵摔在枕头上,生生扯开她身上全部的底衣。 “是……”慕容灵牙关在打颤,但眼神却倔强。 哥舒喆煜蹙眉,翻身摁住慕容灵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警告。“现在开始……你是我哥舒喆煜的女人。” 慕容灵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地涌出。 哥舒喆煜的每一次触碰,对她来说都是羞辱。 那像是烙印,在她本就不干净的身体上一次次留下痕迹。 “活着,那么重要吗?”慕容灵呢喃问自己。 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 像是奴隶一样,从高高在上的慕容家大小姐,到帝王后妃,再到如今的下场…… 景黎说得对,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 蛮人,对于奉天之人来说,是骨子里的耻辱。 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到经过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如今,为了活下去,她却要忍受蛮人的糟蹋。 这样活着……意义是什么。 …… 奉天,皇宫。 朝阳坐在院落,揉了揉腰,萧君泽这个浑蛋…… “小姐,惠安太守招了……”何顾小声开口。 朝阳看了何顾一眼,坐直了身子。 “说了什么?” “慕容家与惠安太守是旧相识,蛮人给了惠安太守一封信,有旧人物件。”何顾欲言又止。 “直说。”朝阳蹙眉。 “慕容灵还活着。”何顾怕朝阳误会,慕容灵是萧君泽下令杀的,可她现在还活着,是不是萧君泽手下留情…… 朝阳的身体一僵,猛地站了起来。 萧君泽,没有杀慕容灵? 手指握紧了一下,说心口一点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她以为萧君泽彻底放下慕容灵,才会下令杀了她。 可,慕容灵居然还活着? 第586章 不宠他能怎么办呢? “小姐,会不会是慕容灵买通了什么人,所以才……”何顾想替萧君泽解释一下。 “呵……在萧君泽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人能做手脚?”朝阳摇头。 慕容灵还活着,萧君泽一定是知情的。 “慕容灵现在何处?”朝阳冷声问了一句。 “与蛮人为伍。” 朝阳眼眸一沉,看来……她需要去一趟边关了。 “准备一下,告诉青鸾,我打算去边关。” 她此次前去,主要是为了确定萧承恩有没有反心。 若是萧承恩在这时候添乱,那萧君泽就会很被动。 “是……”何顾点头。 …… 坐在床榻边,朝阳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风声。 屋内有火盆,温度还是很适宜的。 朝阳双手抱着暖炉,闭了闭眼。 不要多想…… 可慕容灵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朝阳心口,让她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她……原来也是会吃醋的。 萧君泽因为慕容灵给过她太多的伤害,让她如今一下子全都咽下去,她……做不到。 “朝儿,御膳房做了蒸糕,看着还不错,要不要尝尝?”萧君泽居然亲自将御膳房送来的糕点端了进来,抖落身上的雪花,笑着走到火盆旁。“朝儿?” 朝阳心不在焉,萧君泽靠近了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别开视线,朝阳做不到心平气和。 “朝儿……”萧君泽极度敏感,尤其是在朝阳对他的态度上。 这段时间太幸福,让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 他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太过张扬就会有太多人来跟他抢这份幸福。 所以朝阳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他也会敏感察觉。 “解释一下吧……”朝阳靠在床榻上,眯了眯眼睛。“慕容灵为什么还活着,而且……去了关外?”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突然僵住,后背有点发凉。 “什么?”空气凝结了很久,萧君泽一脸惊愕。 慕容灵去了关外? 景黎这个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她能活到现在,是你授意吧?怎么?还念旧情?”朝阳是生气了,这种事情让她怎么不生气? 萧君泽瞬间慌了手脚,紧张地走到朝阳身边。“朝儿你听我解释……” “我这不是在听?离远点,解释完了再过来。”朝阳拒绝萧君泽靠近。 萧君泽瞬间像是耸了耳朵的小狗,站在一边不敢上前了。“景黎求我,我只是……想要将计就计。” 让景黎去沈芸柔身边潜伏。 萧君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景黎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对慕容灵……绝对没有任何多余感情,我……”萧君泽总是无法很好地解释自己的内心。 朝阳安静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叹了口气。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了解萧君泽,若是真的对慕容灵有感情,也不会藏着掖着。 “景黎说,他愿意用命担保,会囚禁慕容灵一辈子,他怎么让人跑了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真的要他的命。”萧君泽已经惩罚了景黎,但杀了景黎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朝阳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景黎喜欢慕容灵?” 她之前倒是也有所察觉,但……没想到景黎会这么疯狂。 用自己的命求萧君泽? 这不就是仗着萧君泽对他的特殊,来逼萧君泽。 微微蹙眉,朝阳倒是觉得景黎有点不懂事了。 “可能……”萧君泽每个字都得斟酌,生怕惹朝阳生气。 他好不容易把人骗到身边来,再跑了他去哪找去。 “这件事以后再说,慕容灵如今在蛮人军营,不失为是个隐患,惠安太守与慕容家是旧相识,不见得其他人不会被她说动,想办法除掉她。”朝阳蹙眉,她可不管景黎是不是要护着慕容灵。 若是慕容灵触及了她的底线,她一定会动手杀了她。 “你若是心疼,最好提前告诉我。”朝阳磨了磨牙。 这哪是要让萧君泽提前告诉她,这分明是在警告萧君泽,你想好再说话。 “娘子说了算。”萧君泽举双手投降。 一切都是慕容灵自作自受,她擅自与惠安太守联络,让惠安太守通敌害死边关几千将士,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哼。”朝阳别开视线,冷哼了一声。 萧君泽趁机扑上去,把人抱在怀里。“相信我,我会安排好……” 让人去除掉慕容灵。 “不用。”朝阳皮笑肉不笑。“我会亲自去。”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抱着朝阳的手慢慢收紧。“不行!” 他绝对不会让朝阳离开他的视线,太危险。 “陛下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朝阳眯着眼睛威胁。 “朝儿……别离开我。”萧君泽的声音换成了恳求。 “我是为了谁啊?”朝阳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萧君泽的脸,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会安排人去处理,别亲自去……”萧君泽趁机拱在朝阳怀里,撒娇。 朝阳一脸无奈,对于萧君泽这种人前人后的性格反差,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萧君泽,如今奉天的形势,你清楚,我只是想要替你分担一些。萧承恩,我不放心。” 萧君泽要镇守朝堂,奉天与南疆的形势都水深火热。 他分身乏力。 朝阳能做的不多,唯有让他心安,无后顾之忧。 萧君泽沉声,闷在朝阳怀里不说话。 他不高兴了。 “胤承要对南疆下手,我若是不帮你,你自己很难应付。”朝阳无可奈何,只能哄。 “最多半月,你若不归,我便去寻你。” 许久,萧君泽闷声说了一句。 朝阳笑了笑。“好。” …… 奉天,沈清洲隐居之地。 白狸光着脚在雪地里走来走去,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西域女人喜欢光脚,毕竟西域是个很炎热没有冬天和雪天的地方。 初来奉天,白狸就极其喜欢有雪的季节。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奉天的雪,白狸的欣喜是毫无掩饰的。 她就那么站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沈清洲从院落回来,就看见白狸光着脚丫走在雪地里。 微微蹙眉,沈清洲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白狸冲沈清洲笑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像只狐狸。 不加掩饰,毫无顾忌的白狸,却是一颦一笑都是魅惑。 她是故意的,想看看沈清洲是不是还在乎他。 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明知道白狸是故意的,毕竟她已经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可沈清洲什么都没说,伸手扯住白狸的腰封,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扛在肩膀上,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走进竹屋,扔在了床榻上。 “沈清洲……”白狸衣衫松散,黑色散落,光着脚丫的双腿晃来晃去。“冻红了……” 那种媚态,浑然天成。 沈清洲像是断绝七情六欲的神邸,而白狸……就像是魅惑众生的妖物。 两人在同一个房间,连空气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第587章 沈清洲不再隐居 “还不滚?”沈清洲压低声音开口,嗓音却沙哑透着磁性。 以白狸对沈清洲的了解,他分明是动欲念了…… 可沈清洲伪装得太好,除了滚动的喉结,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狸就不信这个邪,她还不了解沈清洲? 眯了眯眼睛,白狸的脚趾轻轻触碰沈清洲的衣角。 她的皮肤白皙似雪,脚心更是冻得泛红,让人看起来心痒痒。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转身,要走。 他在内心不断警告自己,这个女人如同蛇蝎,碰不得。 即使已经在一起互相折磨了很多年,可沈清洲看着白狸依旧会觉得有种陌生和隔阂感。 大概是因为朝阳…… 他的女儿…… 白狸做的一切他都能原谅,毕竟自己也做过不能被原谅的错事。 可朝儿是他的女儿,白狸万不该用女儿来算计他。 这和要他的命,让他彻底心死,没有任何区别。 “沈清洲!”白狸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经在沈清洲面前用尽浑身解数,可沈清洲仿佛再也不会为之所动了。 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 竹屋外。 沈清洲看着竹叶下飘落的雪花,还有白狸踩出的脚印。 十几年前,他带白狸回奉天,那时候的白狸……也不过就是朝阳现在的年纪。 轻灵,纯白,眼眸透着对雪的惊艳与欢喜。 那时候,他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雪地里的白狸,占有欲与偏执让他丧失理智。 他对一切都可以无欲无求,却偏偏对白狸…… 这大概就是他的劫,是他致命的软肋。 “主人,边关战事吃紧,蛮人入侵,戚少城找到木景炎,两人已经前往边关。” 沈清洲侧目,什么都没说。 木景炎肯定会去的,当年的淮河惨案,是木景炎内心一辈子的痛。 因为木迪的死,木景炎与先帝有了隔阂,他和木景炎也因为白狸产生了隔阂…… 当年的一切,都太过巧合。 如今想来…… 分明是被人故意设计,离间他与木景炎、先帝三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那时候的他们,当局者迷。 “当年的淮河惨案,你可有参与?”沈清洲重新走回木屋。 白狸原本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以为沈清洲是放不下她,结果……沈清洲是来兴师问罪的。 “和我没有关系,但我知情。”白狸别开视线,小声说了一句。 “是暗魅楼的主意?”沈清洲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之所以来问白狸,就是希望她没有参与。 显然,沈清洲松了口气。 即使白狸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但只要她肯否认,他便愿意信。 “暗魅楼的目的是天下。” 暗魅楼,从一开始就是要搅乱天下。 他们很清楚,让天下大乱绝非一朝一夕。 暗魅楼的人便慢慢渗透各国,如同木材中的白蚁,一点点侵蚀木桩,直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那你呢?” 白狸沉默了很久,起身赤足走到门口。“我的目的,也是天下。” 毁了暗魅楼建立起来的蚁穴,将深不见底的根系一根根铲除。 暗魅楼用了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渗透各国,她也要用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时间来连根拔起。 只有彻底毁了它想要的一切,才能让自己……还有女儿,都得到自由。 “呵……”沈清洲讽刺地笑了一声。 讽刺的不是白狸,是自己。 “沈清洲,如若我求你,你会为了我……动这天下的念头吗?” 沈清洲走出门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 “会。” 白狸心口一紧,眼眶泛红地想要上前。 “但不是为了你……”沈清洲声音透着凉薄。 为了他的女儿。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他……无法置身事外。 …… “主人,真的要出山?” 沈清洲不过隐居了数月,就要离开了吗? “先去边关。” 奉天国体动荡,朝阳有意护萧君泽…… 木景炎目前应该也知道,当年的淮河惨案与先帝无关。 无论是出于当初的情谊,还是其他,木景炎不反,他沈清洲永远不会再与他为敌。 …… 沈清洲决定要出山,这是白狸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并不是…… 可白狸很清楚,沈清洲永远无法真正做到置身事外。 若不是他的实力依旧强大,怕是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白狸也终于离开了这世外之地,临行前……她居然有些恋恋不舍。 朝阳想要的自由是畅行天下,她想要的……是与爱人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主人,沈清洲出山……并非为帮我们,他若是继续效忠奉天,那只会与我们为敌,成为隐患。”白狸身后,手下紧随而至。 白狸无力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无妨。” 沈清洲辅佐萧君泽,她站胤承,她与沈清洲……谁更胜一筹? 从一开始,她对上沈清洲,从来都是两败俱伤。 但她很想知道,她和沈清洲这次谁会赢? 这天下,将来会落在谁手中。 …… 奉天,边城。 军营中,景黎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他奉命前去古嘉王朝旧址,去寻古墓宝藏。 这个任务也是重中之重,他刚成为将军,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 就算是抛开一切,也要完成。 “景黎小将军,我们家小姐让你过去。”婢女笑着前来找景黎。 程虎站在门外,磕着瓜子调侃。“快,将军,你家娘子喊你吃饭。” 景黎耳根红了一下,出了营帐瞪了程虎一眼。“东西都收拾好了?” 程虎一脸笑意。“必须收拾好了,就等将军一声令下了。” 景黎点头,跟着小婢女去见沈芸柔。 “小姐……”景黎小声开口,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我若不在,帮我照顾好你们家小姐。” “小将军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小姐。”婢女捂嘴轻笑。 景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走进营帐。 “有任务?”沈芸柔整理着东西,问了一句一句。 “嗯……”景黎点头。 沈芸柔也没有多问,景黎刚刚晋升将军,任务都是保密。 “路上带着。”沈芸柔指了指床榻上的包裹。 景黎笑了一下,开心的点头。 沈芸柔也被景黎的笑感染,视线有些游离。 其实景黎是个很阳光的人,就算身在阴霾之下,只要他笑起来,仿佛有万丈光芒。 “雪晴,等……我回来。”景黎半跪在床榻边,哄着襁褓中的小家伙。 等,爹爹回来。 第588章 蛮人地牢关押的人 “小姐……”景黎侧目看着沈芸柔。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跟沈芸柔说。 但他……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就说。”沈芸柔蹙眉。 “我……成为将军了。”景黎有些不自信,即使这份荣耀是他拼了命努力得来的,可奴籍是他的根源所在。 “所以呢?”沈芸柔挑眉,明知道景黎在这方面不自信,偏要故意刺激他。 “我……”景黎沉默了很久。“想提亲。” 他连定情信物都给了。 “就用这个狼牙?”沈芸柔从脖子上拿出景黎给的那个狼牙。 景黎先是一喜,沈芸柔居然戴在了脖子上,她在贴身佩戴。 随即又是一慌,也对啊……他要和沈芸柔提亲,肯定是要经过沈清洲同意的,没有像样的聘礼,怎么能…… “不知丞相看重什么……”景黎有些紧张,沈芸柔什么都不缺,沈清洲更是什么都不缺,他…… 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不需要向我父亲提亲,沈芸柔已经死了,我现在是自由人。”沈芸柔淡淡说了一句,再次开口。“我要你带给我一样东西。” 景黎紧张上前,脑袋点得像个拨浪鼓。 “我知道木怀成让你去做什么,入古墓后你看到的第一样东西,给我带回来。” 沈芸柔随意的说了一句,她不在乎什么聘礼。 她之所以让景黎帮她带这样东西,目的……是为了让他活着回来。 景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那声好,像是对沈芸柔的承诺。 “景黎,我想知道,你提亲要娶我,是因为什么?”沈芸柔原本不想问的。 她其实不在乎景黎是不是爱她,是不是心里有她。更不在乎景黎是不是还爱着慕容灵,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可不知道为何,她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她沈芸柔做事总有她的理由,她以为感情对她是最无用的东西,同意嫁给景黎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合理的身份留在奉天,让自己的女儿有父亲。 景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知要怎么回答。 他大概是真的爱上沈芸柔了,可话却说不出口。 “好,我知道了。”见景黎闪躲了,沈芸柔垂眸。“你只需要活着回来……” 其余的,她不在乎了。 “小姐……”景黎沉声开口,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你等我回来。” 他会回来。 很快回来。 沈芸柔点头。“好。” …… 蛮人部落。 昏暗的牢笼中,几个奴隶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女人在哭,小孩在叫,如同炼狱。 慕容灵比这些人要幸运得多,至少她是哥舒喆煜一个人的女奴。 而且,哥舒喆煜似乎对她放松了警惕,允许她在部落走动。 “没事最好不要瞎溜达,小心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哥舒喆煜的手下提醒,面露凶相。 慕容灵害怕地闪躲,不敢与这些人走得太近。 “地牢那个奉天人又不吃不喝了?” “死死活活的十几年了,人都疯了,居然还活着。” “这是机密,小心祸从口出。” 几个看守的人提着饭桶,嫌弃地从地牢走了出来。 慕容灵藏在营帐后,很好奇蛮人到底在地牢关了谁。 她被带到蛮族的第一天,就有人提及过这个地牢。 地牢里的人对哥舒喆煜好像很重要。 咬了咬牙,慕容灵瑟瑟发抖地权衡了一下,还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跑进了地牢。 地牢中的味道让慕容灵作呕,常年不见阳光,血腥气又透着腐烂的味道。 地牢中,一个看不出人性的瘦弱身躯被铁链绑住双脚,蓬头垢面,让人害怕。 慕容灵惊恐地捂住嘴,全身都在发抖。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倒更像是……被关押折磨的牲口。 “你……你是什么人?”慕容灵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听见有人说话,那人才用尽力气抬头看了一眼。 十几年了……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几年了。 每一日,他都在盼着……他的兄长会来救他。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让他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再到崩溃。 然后……疯癫。 慕容灵呼吸发颤地看着地牢的墙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被石头划出的痕迹,他在用地牢上方仅有的一个小洞,计算着天数。 从一开始的整整齐齐,到最后的疯癫乱画。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在蛮人的地牢,都经历了些什么。 铁链动了一下,那人突然发疯的扯动锁链,喉口呜咽。 他好像,不能说话。 “你的嗓子……”慕容灵吓得差点喊出来,还是壮着胆子再次靠近。 那人全身脏污,头发凌乱,凸显脖颈那处没有脏污的地方格外惨白没有血色。 十几年未见阳光,他的皮肤如同苍白的纸张。 那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容灵,她身上穿的,是奉天的服饰。 哥舒喆煜对女人还算好,没什么特别虐待的癖好,慕容灵长得好,身材也不错,哥舒喆煜赐给慕容灵的衣物也都是奉天的服饰。 他对奉天女人,似乎有种格外的占有欲。 “呜……”男人扯动锁链,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让他咽了下去,蛮人狡猾,也许故意让这个女人来套话。 他不会说的,他什么都不会说。 就算是死,他都不会背叛哥哥……背叛木家军。 可他不能死。 他死了,淮河三万将士的死,就会成为永远被埋葬的谜。 他一定要……活着逃出去,告诉哥哥当年的真相。 还有如今的蛮族鞑达哥舒喆煜…… 并不是蛮族人…… 而是暗魅楼从小安插在蛮族的棋子。 哥舒喆煜,少年成名,天生蛮力,似乎是为战场而生,与当年的木景炎……极为相似。 暗魅楼在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算计,毒液已经渗透各国各部落,绝对……不能让暗魅楼的计划得逞。 他不能死。 “我叫慕容灵,是奉天人,被哥舒喆煜抓来的,您是奉天人?”慕容灵看了眼对方,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有种预感,这个人……对于奉天绝对很重要。 而且,她听到那些人议论,他是奉天人。 男人警惕地盯着慕容灵,显然并不信任她。 慕容灵也看得出来,这个人被蛮族折磨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前辈,我也是被抓来的,您可以不信我,但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慕容灵惊慌地说了一句,转身跑开。 她不能离开哥舒喆煜的视线太久。 第589章 萧君泽孩童般胡闹 奉天,皇城。 朝阳女扮男装,带着何顾上路。 “若是身份被识破,你就回不来了。”星移再三叮嘱,朝阳必须保护好自己的身份。 他有种预感,朝阳此去,怕是归期遥遥。 朝阳瞪了星移一眼。“管好你自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放心,我们巫族人对主人绝对忠诚。”星移抬手做了巫族最高礼仪。 朝阳冷笑,不过是因为他的命在自己手里握着罢了。 朝阳不信任星移,星移体内有她亲手种下的蛊,若是星移触及她的底线,她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他。 星移冲朝阳嬉皮笑脸。“朝儿,别对我这么凶,我是不会对萧君泽如何的,我们的目标相同,只是有时候立场不同罢了。” “长孙家遗孤的事情查清楚了?”朝阳也只能短暂信任星移。 她走了,萧君泽身边的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哥哥木怀臣毕竟精力有限,星移确实是个人才。 至少,能用他对付长孙家余党。 “长孙无邪。”星移眯了眯眼睛。 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朝阳握着缰绳的手僵了一下,长孙无邪…… “活下去。”深意地说了一句,朝阳勒马离开。 若是别人,朝阳倒不会这么担心。 但若是长孙无邪,她只希望星移能活下去。 “你也太小瞧我了。”星移不服气,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看着朝阳离开的背影,星移眼眸变得深邃。“一路帮朝阳清除路障,她必须顺利到达边关。” 朝阳的作用,很大。 萧君泽稳固朝堂,朝阳帮他解决内忧,木怀成木景炎帮他解决外乱。 天时地利人和,只差东风。 那便是……古嘉王朝的宝藏。 “主人,陛下撤回十万大军支援边关,您就不怕宝藏被大虞……”手下有些担心。 星移摇了摇头,极其自信。“你以为,若是真的能打开宝藏的大门,他们会僵持到现在?” 帝辛可不是傻子。 “古嘉王朝的宝藏,只有古嘉王朝皇室后裔才能打开镇守大门,若是强行炸毁或者破门而入,那里面的宝藏会瞬间被毁,谁都得不到。” 有宝藏地图和方位又能如何? “主人恕罪,我们未能找到少主……”手下脸色惨白,单膝跪地。 星移眼眸沉了一下,许久才开口。“不急……” 先利用萧君泽夺得天下,最后再扶持少主登基复国,古嘉王朝……永不覆灭。 抬手掐指算了一下,星移抬头看着已经昏暗却无星星的天空。 他只能掐算出少主的大体方位,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少主是古嘉王朝皇室唯一的遗孤,星移只知道他还活着,却至今没有找到他。 “当务之急,是除掉暗魅楼。”星移眼眸暗了又暗。 巫族和古嘉王朝皇族被暗魅楼赶尽杀绝,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身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星移扶着城墙,喉口腥甜。 他无法……让自己去回忆过去。 那些如同地狱一样的经历。 “不归?”北柠守在城墙之上,见朝阳离开,星移还迟迟不肯入城,看着朝阳离开的方向发呆。 微微有些不爽,北柠从城墙上跳下。“怎么?看上朝阳了?她可是陛下的女人。” 星移忍着喉口的腥甜,瞬间收敛眼底的阴霾。“美人儿,你吃醋了?” 北柠握紧了下手指,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汪汪汪!” 突然,城外窜出几只野狗,互相撕咬,抢夺食物。 星移的双腿突然僵住,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最怕狗。 “你……”北柠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星移脸色煞白,分明是在害怕。 心口一紧,北柠沉了眸子,捡起地上的石头,快速冲着野狗扔了过去。 野狗受到惊吓,停止了撕咬,可却呲牙突然冲着北柠和星移扑了过去。 “跑!”星移吓得牙齿打颤,几乎扑到北柠身上,抱着她就跑…… 北柠有些无奈,她是不怕狗的。 可星移明明都吓成那样了,还不忘护着她…… 多少还是有些感动呢。 “可以给我讲讲吗?”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两人都气喘吁吁。 原本,北柠是可以不累的,但被星移连抱带拖的……实在是累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北柠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掀开星移的伤疤。 “被人追杀,被人当狗一样……和这些畜生关在一起,要从它们口里抢食物,要被它们咬……”星移声音在颤抖,他从未再外人面前展露过最脆弱的一面。 北柠的手指慢慢收紧,心居然会跟着痛。 “那……以后我保护你。”北柠走到星移身前,没有多说,只是垂眸牵住他的手腕。“回家。” 星移愣了很久,看着北柠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除了朝阳,从未有人站在他身前,说要保护他…… …… 京都关外驿站。 天色不是很好,朝阳按照原定计划现在驿站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出发。 怕萧君泽腻腻歪歪引人耳目,朝阳没有让萧君泽来城外送自己,先行离开。 “主子,一切正常。”何顾提前打探过驿站,确定没有问题,才接过朝阳手中的马。 朝阳女扮男装又易了容,一般人很难看出她的身份。 大摇大摆的走进驿站,朝阳四下看了一眼。 “客官,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请。” 小二像是提前就知道朝阳要来,笑着冲她抬手示意。 朝阳蹙了蹙眉,有人给她安排好了一切? 警惕的上楼,朝阳推开提前安置好的房间。 微微蹙眉,朝阳迈了进去。 门在关上的瞬间,藏在门后的人冲朝阳出手。 朝阳耳朵一动,抬手挡住对方进攻。 “你!”可身后的人却顺势抱着朝阳的胳膊,把人拽进来怀里。 朝阳无奈。“若不是提前听出是你,这会儿你的脑袋一定已经落地了。” 萧君泽挑眉,不怕死的把朝阳抱了起来。 “不好好在宫中待着,跑驿站来做什么?”朝阳苛责。 “娘子翻脸不认人,抛弃相公说走就走,留我一人独守空房。”萧君泽幽怨开口,抱着朝阳坐在床榻上。“要补偿。” “萧君泽!”朝阳不想惯着萧君泽,这段时间她真是给萧君泽惯坏了。 “朝儿……”萧君泽闷声闷气的开口。“我想和你一起走。” “胡闹!”朝阳叹了口气。 “就因为我是帝王……这皇位,我不要了行不行?萧悯彦想要……”萧君泽像是在说胡话,但却毫不掩饰的透着委屈和无可奈何。 身为帝王,并不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第590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萧君泽,这皇位是你费尽心机得来的,它本就是烫手的山芋,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想扔就能扔的。”朝阳坐在一旁,第一次如此理智和冷静的和萧君泽谈论帝王之道。“你认为的帝王之道,该如何?” 萧君泽躺在床榻上,看着上方发呆。“帝王之道,是强制,专横,一人独揽,镇压万民……” 这是先帝教会他的道理。 树大招风,功高盖主,凡是隐患,必须斩草除根。 “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朝阳回头看了眼萧君泽,他很疲惫,也很累。 可她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帝王之道,权利要握在一人手中,分则天下大乱,合则四海升平,这是根本。”朝阳躺在萧君泽身侧,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身为帝王,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海纳百川,福泽万民。” 萧君泽面对朝阳躺着,安静的听着。 “选择了这条路,无论走多久,都要一直走下去,你抛不开万民,抛不开朝堂,这是你的宿命。” 在这之前,朝阳一直天真地以为,脱离帝王的束缚,才能真正得到自由。 她自以为是地想要带走胤承,认为他留在皇宫也不会幸福。 可她错了,胤承也是帝王,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他的百姓,他的臣民。 这个道理,她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萧君泽始终没有说话,朝阳说的没错,当初是他费尽心思,利用朝阳,甚至让她假传圣旨……才得到了这个位置。 身在其位,就要负责。 至少,在天下安稳之前,他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伸手将朝阳抱在怀里,萧君泽声音沙哑。“为什么要亲自去边关,明明……让我把你藏好,你却自己偷偷跑出去。” “萧承恩,欠我一个人情,我必须亲自去。”朝阳抬手揉了揉萧君泽的脸颊。 这段时间的相处,朝阳发现她特别喜欢揉萧君泽的脸。 萧君泽抬手困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到怀里。“他若有反心,谁也拦不住。” “黄袍压身,反是不反?”朝阳挑眉。 萧君泽不说话。 “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隐患,无非就是从苏家人身上下手。”谁去,朝阳也不放心。 因为朝阳心里很清楚,胤承绝对不会放过萧承恩这颗棋子,胤承最大的优势便是会物尽其用。 更会说服苏家逼萧承恩反。 奉天,不能再有隐患了。 “陛下,此去边关,我需要有一定权力在手。”朝阳拽了拽萧君泽的耳朵。 “有帝王令在,见此令如见君,我会让人下旨,巡抚密行,所到之处官员必须听令。”萧君泽捏住朝阳不安分的手指,俯身吻了上去。 …… 边关,晖城。 萧承恩府上的管家被人从粮油店赶了出来。 “一个被贬的王爷,有陈米就不错了,还想要今年的新米,拿银钱来!” 管家年事已高,被摔在地上许久才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抬手。“你们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如何?有本事就让你们家王爷来。” “一个米粮店,好大的口气。”街道对面,青鸾一脚踹上一把椅子,将那米粮店老板踹在了地上。 “你!什么人!”众所周知,这个米粮店属于官家,官家的补贴粮都是从这里出去。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小人。 小人得志,说的就是这些人。 “来人啊,看来你是废王的人,殴打朝廷官员,你是想造反!” “早就知道你们要造反,还不把人抓起来!” 青鸾眼眸一沉,这些人一直都用造反一事压迫萧承恩,从他离开京都到了这里以后,整日被这些犬类欺辱。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人平日里被高官贵人压迫,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欺负的,便以为上面不管了! 青鸾隐忍地握住双手,她不能再反抗,不想给萧承恩招惹麻烦。 “嘭!”粮油店的打手冲上来,一脚踹在青鸾的小腿上,把人压在了地上。 青鸾没有反抗,对方得寸进尺。 “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油腻老男人走到青鸾面前,捏着青鸾的下巴。“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不如跟了我,在这晖城也能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青鸾眼眸深沉,透着浓郁的杀意。 一只蛊虫从袖口爬出,在对方触碰自己的瞬间,顺着他的手指爬进了衣袖。 无人察觉。 扬了扬嘴角,青鸾什么都没说。 “不识好歹,把人给我带回去!” “我看谁敢!”街道口,萧承恩的气压极其冷凝。 他一直都在隐忍,但萧君泽若是想要他的命,他隐忍到尘土里又能如何。 “王爷……”青鸾心口一惊。 萧承恩冷眸看着青鸾。“边关苦寒,你还是早些回去。” 别牵扯进来…… 青鸾垂眸,没有说话。 “萧承恩要造反!还不把人抓起来!”粮油店的人声音尖锐。 “您现在可不是王爷了,能拿我如何?”那人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萧承恩冷眸看了对方一眼,隐忍地握紧双手。 显然他起了杀意。 “就算不是王爷,就算戴罪之身,他也是当今陛下的兄长,血浓于水的贵族,岂容你在此折辱,栽赃陷害!”青鸾挣脱身后人的束缚,挡在萧承恩身前。 她和萧承恩也许永远无法放下芥蒂,但……她无法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他,如今被人如此践踏。 显然,萧承恩也不想让青鸾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滚!”萧承恩低沉着声音骂了一句,让青鸾离开。 青鸾心口发疼,可她不能走。 “把这造反的乱臣贼子给我带走!” 萧承恩没有反抗,跟着那些人走了。 自从他来到边关,这些人越发猖狂,三天两头地用造反来压他,无非就是想要从他身上捞点儿好处,或者弄点儿欺压皇族的成就感。 青鸾隐忍地握紧双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可以杀了这个掌柜,杀了这一群人,可萧承恩又能何去何从。 不造反,他要如何活下去。 青鸾知道他没有反心,可苏家人的命,孩子的命都在萧承恩手里,他又该如何抉择? 他不想反,可太多人在逼他反。 …… 县衙。 “王爷,您造反的消息若是传到京都……”县令府尹眯了眯眼睛,故意讽刺萧承恩。 “见了大人还不跪!”身后,县衙的人让萧承恩跪下。 萧承恩冷眸看着对方。“让我跪他?他也得承受得起!” 第591章 逼迫萧承恩造反 “还以为你是什么皇亲贵胄呢?被陛下贬到这边关城池,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县令坐在高处,冷哼了一声。 显然,这县令和那粮油店的掌柜一丘之貉。 官官相护,这是打算从萧承恩这里压榨油水。 “县令的规矩就是占山为王,天高皇帝远?”萧承恩嘲讽。 “王爷从京都来,应该带了不少好东西吧?”粮油店的掌柜在一旁提醒。 萧承恩冷眸看了那人一眼。“你过来,我给你。” 掌柜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赶紧走了过去。 哪怕是萧承恩身上的一块玉佩,那也是价值千金的。 “啊!”就在掌柜伸手的瞬间,萧承恩将他的手腕生生捏断。 方才,他就是用这只手碰了青鸾。 他萧承恩的女人,自己都不舍得动手,什么垃圾都敢触碰他的逆鳞了。 “萧承恩,你好大的胆子!来人,萧承恩预谋造反,打入刑牢,严刑拷打!”县令气得拍着桌案站了起来,见手下的人都不敢靠近萧承恩,咬了咬牙。 显然,萧承恩也是常年带兵在军营长大的,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亵渎的。 几个衙门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先靠近。 “萧承恩,苏家可都是反贼,陛下恩典他们留在城内,你们却聚众造反?”县令眯了眯眼睛,用苏家的人来威胁萧承恩。 他若是敢反抗,那便将苏家的人一并抓了,关进大牢。 他若是趁机造反,那便奏报朝廷,让陛下派兵镇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承恩冷笑,没有反抗。 从他放弃造反离开京都,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萧君泽信不信任他不重要,这些自认为天高皇帝远的小官员,更是权利遮天。 “还不带下去,给我严刑拷打!” 县令气得扔了桌案上的镇尺。 手下赶紧上前,将萧承恩带走。 …… 萧承恩府邸。 苏家焦急等在正堂,面色凝重。 “皇帝欺人太甚,这些狗官仗势欺人,咱们还要忍吗?” 苏叙白冷声开口,用力拍了桌子。“要我看,与其这么隐忍,不如真的反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家老爷子呵斥。“你想害死承恩!” “爹,妹妹已经死在那狗皇帝手里,咱们苏家世代忠良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还要忍!” “对啊爹!反了吧!” “你们都退下!”苏叙白冷声对下人说了一句。 几个佣人退了下去,守在门外。 “爹,大虞陛下与我有几分交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肯助我们反了萧君泽,将这三十二城池……”苏叙白压低声音做了个拿下的动作。 苏老爷子一直没有开口,他也在犹豫。 这样下去,不知萧承恩又能撑多久。 …… 后院,月儿左右踱步,抱着孩子的手收紧了些。“王爷呢?还没有回来?” “王爷被那狗县令带走了,说是王爷要造反!” 婢女哭着跑了进来。 “他们对王爷用刑。” 月儿吓得脸色瞬间惨白。 如此一来,倒不如真的反了……萧承恩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到底在忍什么? 如若是从前的萧承恩,就算是明知会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造反,他的亲兵还在,萧君泽也未曾赶尽杀绝,在这边关本是天时地利俱备,为什么……他却不肯反。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月儿眼眶红了一下。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萧承恩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那个叫青鸾的女人。 他不能反,他怕萧君泽要了孩子和青鸾的命。 毕竟青鸾效忠的人是朝阳郡主。 苦涩地笑了一下,月儿将孩子放在婢女手里。“我亲自去一趟县衙。” 她想去求萧承恩,反了吧…… 就算是死,她也愿意陪着他死。 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 县衙,刑牢。 县令对萧承恩动了刑,显然他是故意的。 嘲讽地看着刑架上的人,县令抬手用绢布捂住口鼻,血腥气太冲。“王爷,您不妨就招了吧,苏家的人是不是和你一起密谋造反?”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绑住他的铁链咯咯作响。 冷眸看了那县令一眼,那个眼神让人害怕。 “县令,有个叫弥月的女人送来了这些……”行牢外,手下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县令眯了眯眼睛,掀开看了一眼,全是金条。 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早这么办不就得了?” “大人,不能就这么饶了他们。”粮油店掌柜捂着包好的手,愤恨开口。 县令深思片刻,确实……能拿出这么多金条,那就是还有油水。 “那女人说什么?” “想见见犯人。”手下小声开口。 “那就只让她见见,若是想把人带走……懂吗?”县令神医开口,起身离开。 萧承恩用力挣扎了一下,混蛋…… 刑牢外,月儿慌张地跑了进来,眼眶瞬间泛红。“王爷……” 声音有些沙哑,月儿跪在了萧承恩面前。 他何苦要忍受这些腌臜之人的陷害。“月儿求您,反了吧。” 萧承恩蹙眉,身上的鞭伤疼得厉害。 底衣已经全部都被血水浸透,萧承恩始终没有松口。 “王爷!您可是十三岁便被封为亲王的萧承恩……”月儿磕头,在恳求萧承恩。“月儿求您……反吧。” 反了,随她杀出去。 这些县官守卫有限,又怎么可能拦得住萧承恩。 萧承恩若是想杀他们,轻而易举。 萧承恩的呼吸渐渐急促,低头看着地面,始终不肯松口。 “王爷,苏家……要反。”月儿起身,走到萧承恩耳畔。 不知在萧承恩眼中,苏家重要,还是青鸾重要。 是旧爱苏婉儿更重要,还是现在的心上人。 萧承恩眼神一凌,抬头看着弥月。 苏家……要反。 …… 县令府邸。 青鸾一身夜行衣,晃动手中的蛊铃。 那粮油店掌柜跟在县令身后,突然脖子一痛,呲牙抬手去抓。 蛊虫咬破了那掌柜的脖子,瞬间整个皮肤开始渗出血泡。 “啊!鬼啊!”县令身边的婢子惊恐的大喊。 县令也吓的面色惨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大人救我!”掌柜惊恐的看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 “大人!救我……” “大人,这怕是什么传染疾病,大人莫要靠近!”衙役惊慌的护着县令,快速后退。 几个衙役用棍子压住掌柜,惊慌看着对方。“大人,怎么处理?” “还不把人给我压住!别让他传染本官!” 屋檐之上,青鸾冷眸哼了一声,转身往刑房跑去。 第592章 萧承恩被劫持 刑牢。 萧承恩用力挣脱锁链,摔在地上。 “王爷!”月儿紧张地靠近,眼底闪过欣喜,萧承恩是终于打算反了吗? “苏家疯了!”萧承恩眼眸一沉。 以苏家现在的情况,他们要拿什么造反? 萧君泽虽然没有对他的亲兵赶尽杀绝,可却也是严密监视,造反等同于自掘坟墓。 他不怕死,可他现在有儿子……有牵挂的人,他造反生死无惧,可孩子是无辜的,青鸾…… “王爷,您现在若是跟我杀出去,那这些狗官便是坐实了您的反意。”月儿再次提醒,若是萧承恩逃出去,就算不造反,也会被卡上造反的帽子。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一时进退两难。 他若遂了苏家人的心愿造反,那便是将孩子和青鸾带上绝路,可他如若不肯造反,以苏家现在的情况,孤立无援,那便也是死路。 “王爷,您要想清楚。”月儿扶着萧承恩,想让他坚定决心,出去了……就必须要反了。 若是不反,这些狗官便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了。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月儿,去告诉苏家,本王无反意……” 苏家若是一意孤行,便是强行将他拉下火海…… “王爷……”月儿红了眼眶。 萧承恩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在旧爱和青鸾之间,早就有了定论。 萧承恩靠在刑架上,什么都没说。 当初他求朝阳救青鸾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明白了。 朝阳说,珍惜眼前人,即使他有愧于婉儿无法接受青鸾,也做不到将青鸾和孩子拉下深渊。 “回去。”萧承恩话语坚决。 月儿深吸了口气,转身跑出牢房。 既然萧承恩已经做出选择,她只能遵从。 …… 刑牢只剩萧承恩自己,无力地坐在地上。 即使已经挣脱束缚,可他依旧没有离开…… “王爷!”刑牢外,青鸾一身夜行衣闯了进来。 显然外面的守卫都被她解决了。 “王爷……”青鸾紧张地收了匕首,垂眸开口。“跟我走吧。” 萧承恩脸色一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我劫狱,和王爷没有关系,这些狗官把王爷弄丢了,咱们找他们要人。”青鸾呼吸有些急促,紧张地看着萧承恩。“你……敢不敢跟我走?” 这是朝阳给她出的主意,在她没有赶到之前,假借劫匪的名义从县衙大牢劫走萧承恩,然后等她赶到后冲县令兴师问罪。 萧承恩无力地笑着摇了摇头。“有何不敢?” 青鸾紧张的心慢慢松开,笑了笑,牵住萧承恩的手腕。“王爷,现在你被劫持了。” 萧承恩叹了口气,再跟着她……疯一次吧。 …… 萧承恩住处。 苏家人还在正厅,左右踱步。 “不如今夜就杀进县衙,带走承恩!” “对!我们杀进去,杀了那狗官!” “先等等。”苏老爷摇了摇头。 苏叙白蹙眉,用力握紧双手,他是一定要反的。 大虞皇帝答应他的条件十分丰厚,无论如何他都要说服萧承恩反! “不好了!不好了!县衙遭劫匪,王爷在大牢被劫走了!” 管家惊慌地跑进后院,跌跌撞撞。 月儿脸色一白。“王爷……被劫走了?” 苏旭白也跑了出来,一脸震惊,这和他计划的不一样,什么人带走了萧承恩? 这么一来,他的计划就被完全打乱了。“混蛋!” “还不快去找!” “马县令带着衙役来了,他们认为咱们劫狱!” 府中上下都很惊惶。 月儿什么都没说,跑进里屋,她必须看好小少爷,除此以外,她什么都管不了了…… “这狗官还有脸来找我们?王爷是被他带走的,有什么证据来找我们?” “走!找那狗官去!” 苏家人都很生气,怒意浓郁。 “苏家劫走反贼是打算造反吗?”马县令让人包围了府宅。 “县令大人,我们家王爷被你们带走之后,人呢?” 马县令脸色一沉。“人不是被你们劫走了?苏家参与造反,都给我抓起来!” “大人最好有证据,否则就是栽赃陷害,王爷可是当今陛下的血亲,若是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苏老爷冷声开口。 毕竟在朝中为官多年,苏家老爷这点威严还是有的。 马县令脸色一白。“苏家想倒打一耙?” “我劝大人还是先找到我们家王爷,确保他安然无恙,否则……陛下若是怪罪下来,就算是大人手里有证据,怕是也要陪葬。”苏家老爷压低声音开口,算是一声警告。 萧承恩是皇族,就算是他造反,也只有陛下能处决,任何人都不能僭越,一个小小县令,只起监督职责,可没有处决的权利。 马县令,果然额头冒出冷汗,冷声吩咐。“给我严密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任何人不许离开府邸!还不派人去找!” 苏老爷松了口气,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来。 可到底是谁带走了萧承恩? …… 卧龙山,后山。 青鸾带萧承恩去了后山的山洞,里面一切用品一应俱全。 萧承恩眯了眯眼睛,这是从多久之前就算计……打算把他劫走了? “我……只是提前想到,总要有个住处,我们在这先躲一段时间,朝阳马上就到了,陛下没有要逼您的意思,这些贪官污吏都会解决的……” 青鸾小声开口,不知道萧承恩愿不愿意相信。 萧承恩冷笑。“是吗?” 萧君泽会有这么好心? 他把自己弄到这边城,难道不就是为了折辱他?打压他的气焰…… “王爷,我……帮你处理伤口。”青鸾走到萧承恩身前。 “不用。”萧承恩蹙眉。 青鸾也不惯着萧承恩。“你是被我劫走的,不用也得用!” 萧承恩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青鸾,她是在命令自己? 反了…… “脱衣服!”青鸾怕萧承恩听不见,故意在耳边大喊了一声。 萧承恩吓得一哆嗦,蹙眉。 吼什么…… 解开衣带,底衣和伤口黏连,生疼得厉害。 青鸾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上涂药。 红了眼眶,青鸾小声开口。“王爷……为什么不反?” 若是以萧承恩的性子,别人这些人对她用刑,就算是一句重话,他都会要对方人头落地。 萧承恩忍痛地握紧双手,什么都没说。 他现在,岂是从前。 “为什么……要忍?”青鸾不死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我反,有几分胜算?”萧承恩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第593章 木怀成巧战哥舒喆煜 “无胜算。”青鸾回答得很利索。“边关正在增兵,关中十万,城北十万,关外若是起了战争,木怀成将军一定会先解决内忧,再平外乱。” 青鸾点燃火堆,整个山洞热气散不出去,反而冬暖夏凉。 石床上,已经铺好的被褥也很松软,还有阳光的味道。 萧承恩趴在棉褥上,闷声开口。“你算计我多久了?” 这是多久之前就打算打家劫舍,绑走他了? “被我绑走就得听我的。”青鸾把药均匀涂开,心疼地蹙了蹙眉。 萧承恩哪受过这委屈。 “恩。”萧承恩闷哼了一声。 青鸾不知道他是疼得哼哼,还是回应她的话。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反。”青鸾有些紧张。 “你也说了,没有胜算,你都知道的道理,我是傻子?”萧承恩嘲讽开口。 “可这不是你的性子。”青鸾还算了解萧承恩。 “是吗?”萧承恩始终都对青鸾不冷不淡,他不能对她好……会让她没有要走的心思。 他如今就像是在刀尖上舔血,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是。”青鸾很直接,他以前就不是这性子。 以前的萧承恩睚眦必报。 “人是会变的。” 人,总是会改变的。 也许是时过境迁,也许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 总不能太过随心所欲。 …… 边关,军营。 景黎出发了,带走了千人精锐,秘密出行。 木怀成站在城墙之上,寒风凛冽。 “将军,那哥舒喆煜……小小年纪不好对付,用兵太猛……” 木怀成看着远处,陷入沉思。 他遇上劲敌了。 哥舒喆煜年纪小,与朝阳一般,可天生蛮力,战场如神。 这样的人,确实不好对付。 蛮人的兵马虽然不足十万人,可个个都是关外的精锐,木怀成若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压制他们……要费很大的力气。 “很显然,有人故意让蛮族牵制边关军力。”木怀成下了城墙,走进营帐。 看着营中的作战地图,若有所思。 “大虞可出兵?” “大虞的兵马已经从雾谷出发,不到半月就能抵达南疆鑫泰。”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陛下旨意,尽快结束与蛮族的拉锯战,前往支援南疆。” 以南疆现在的兵力和实力,扶摇最多能撑半月有余。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要尽快结束和蛮人的战争,还要祈祷景黎能带回宝藏。 如今,箭在弦上,尤为重要。 握紧手中的木棍,木怀成指了指关外的峡谷。“这几次进攻,全被哥舒喆煜牵着鼻子走,对方完全占据主动权,我方被动。” “主帅想主动进攻?”手下将军再三思索。“正值寒冬,咱们的人出城迎战,不见得是上上之举。” “占据高地。”木怀成眼眸一沉,再次指了指峡谷高地。“蛮族部落在恒河以南,只需要想办法让他们撤离,去到恒河以北,这场战争便算是暂时压制了。” “可哥舒喆煜来势汹汹,怎么可能会后退……”几个将军摇头。 “元将军,您当年是跟过我叔父的,此战若是叔父在,他会如何?”木怀成问了一句。 “若是木景炎将军……”元将军沉思。“会直接领兵杀到对方老巢,片甲不留。” 木怀成笑了笑,这确实是他叔父的行军风格。 他就好像是战场上的神,所向披靡。 可木怀成自知自己达不到叔父的成就,更不能在这寒冬之际拿边城的百姓灾民做赌。 “元将军不觉得,哥舒喆煜的作战风格与叔父极为相似,或许是刻意模仿,或许他是第二个叔父……”江山代有人才出,木怀成还是有些担忧,如今的哥舒喆煜还是个少年,若是将来……必成劲敌。 但现在,哥舒喆煜还未成熟,木怀成并不惧怕他。 年少之人无所畏惧,可身上的弊端同样多如繁星。 元将军惊了一下,点头。“那哥舒喆煜不像是蛮人,倒……像极了当年的木景炎将军,记得木景炎将军第一次领兵出战,也是在哥舒喆煜这个年纪。” 他见到哥舒喆煜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少年时的木景炎。 若不是知道木景炎没有子嗣,他倒是要怀疑了。 “派兵五百人,前往此处高地,秘密安营。”木怀成压低声音开口。 元将军愣了一下。“主帅,只派五百人前去偷袭蛮人?” “谁说我们要偷袭?”木怀成扬了扬嘴角。 哥舒喆煜多次挑衅却适可而止地退出,他这是故意激怒木怀成,也是在挑衅木家军。 “蛮族与叔父当年是不共戴天之仇,叔父木景炎几乎让蛮族灭族。哥舒喆煜此番羞辱,三番两次的来挑衅,就是逼我们主动出击,若是没猜错,他的人正在军中等我们来袭。” “那主帅的意思……” “派兵五百人,今夜擂鼓吹号,原地待命,就是不战。” 木怀成深意的看着蛮族部落,哥舒喆煜是很强,可他毕竟无征战经验。 八百里连营,木家军经历了多少场大大小小的征战,岂是小小蛮人就能随意折辱的。 他倒要教教哥舒喆煜,除了蛮力,还有兵法! …… 蛮人部落。 “鞑达!奉天军在峡谷高地安营,擂战鼓。” 哥舒喆煜靠在虎皮毯上,扬了扬嘴角。“所有人戒备,清点人数……备战!” 慕容灵紧张的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哥舒喆煜捶腿。 若是今夜真的起了战争,她是不是可以趁乱把人救出去? 可整整一夜,哥舒喆煜的人在寒风中全员戒备,奉天的人却除了擂鼓没有一人偷袭和进攻。 到了第二日正午,所有人就已经困得不行。“这帮缩头乌龟!” 哥舒喆煜脸色也很沉,手指慢慢收紧。 木怀成,这是来耍他的! 第二日夜里,奉天军再次擂鼓,哥舒喆煜的人依旧全员戒备。 可惜,对方依旧没有进攻。 “鞑达,不能等了,我们主动攻击!” 哥舒喆煜摆手。“峡谷高地易守难攻,他们此番就是等着我们主动进攻。” “继续等。” 当天晚上,奉天依旧擂鼓,但却始终不曾进攻。 接连数日,蛮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再听见奉天擂鼓之时也懒散怠慢,不做反应。 哥舒喆煜持剑斩了一人,才勉强将全军的警戒性再度拉了回来。 …… 入夜。 月光明亮,万里无云, 木怀成亲率三万精锐,与峡谷高地的五百人汇合。 眼眸深邃地看着蛮人部落,木怀成抬手。“擂鼓。” 再次擂鼓,蛮人果然没有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冷笑了一声,木怀成下令。“攻!” 一时之间漫天带火球的羽箭冲着敌军营帐,柴草的方位袭了过去。 火光在寒夜里冲天而起。 第594章 朝阳怒踹隆回县令 边城,驿站。 宁河做了噩梦,全身都在发抖。“孩子……别碰我的孩子。” “阁主,阁主我求求你,别动我的孩子……” “身为暗魅楼的影子,不仅没有看好你的主子,还怀了男人的孩子偷偷躲起来。” “你说……我若是一棍子打下去,会如何?” “阁主,阁主……求你,求你。” “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 宁河咬牙摇头,她不会告诉暗魅楼,这是谁的孩子。 绝对不会。 “不说?打掉这个孩子。” “不要!” “小一,小一!” 木景炎心疼的将宁河抱在怀里,她做噩梦了。 “小一,没事了,我在,我在。” 宁河呼吸急促,醒来的时候木景炎正把她抱在怀里。 伸手用力抱住木景炎,宁河毫无防备地哭了起来。 她伪装了太久的坚强,终于还是破防了。 “是我的错。”木景炎用力抱着宁河,心疼到呼吸发颤。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小一。 …… 晖城。 朝阳快马加鞭,先到了晖城太守府邸。 “大人奉陛下旨意巡查,此番到我晖城,真是蓬荜生辉。”晖城官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紧张地迎了出来。 朝阳翻身下马,走到官员身前,将帝王令收好。“传晖城太守,陛下有要事要传达萧承恩。” 官员愣了一下,赶紧跟在朝阳身后。“陛下怎么突然要见王爷?” 萧承恩被贬为晖城太守,这是个有官位却没有实权的位置。 “是,这就去传隆回县县令,让王爷前来见您。” 朝阳径直走进太守府邸,微微蹙眉。“王爷府邸,为什么这么多衙役看守?” 那官员擦了擦汗。“并不知……” 朝阳走了进去,气压冷凝。“本官来见王爷,为什么要经过隆回县县令批准?” 官员不敢多说。 “陛下巡抚前来晖城,王爷在何处?” 苏家老爷迎了出来,和儿子苏叙白互相看了一眼。“巡抚大人为何突然前来……” “陛下要见王爷,还需要理由?”朝阳冷声开口。“王爷呢?” 看见朝阳手中的令牌,苏家老爷赶紧跪在地上。“大人,承恩被隆回县县令以谋逆的罪名带走,至今未归。” 朝阳冷眸看着身后的官员。“如今太守谋逆都轮到一个小小县令来管了?” 官员赶紧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多说。 …… 太守府外,隆回县令被手下搀扶着,慌忙前来。 陛下怎么会突然派巡抚前来? 这可如何是好? “巡抚大人,您怎么有空光临隆回。” “王爷呢?听说隆回县县令把人关进了大牢?陛下有紧急军务,若是耽误了,你几颗脑袋够赔的!”朝阳声音冰冷。 县令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地跪在地上。“巡抚大人,萧承恩与苏家密谋造反,下官发现得及时,把他带去了县衙,可谁曾想……他的手下把人劫走,下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萧承恩就算是罪臣被贬那也是皇亲国戚,他若谋反,你不上奏朝廷,一个小小县令居然也敢关押皇亲?”朝阳上前就是一脚,把那县令踹在了地上。 县令吓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日一早,若是找不回王爷,耽误了陛下的要事,你就以死谢罪吧!”说完,朝阳径直离开。 那县令全身无力地摔坐在地上,声音颤抖。“这,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大人咱们今晚再想想办法,若是找不到……就想想办法打听下这巡抚的来历?” 县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四下看了一眼。“巡抚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师爷赶紧上前。 松了口气,县令带着人往回走。 在这隆回县,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巡抚,还是绰绰有余。 …… 边关,城外高地。 “将军,蛮人反应不及,伤亡惨重,但哥舒喆煜实在太好战,他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若是继续下去我方未必讨到太多好处。” 天边蒙蒙微亮,木怀成抬手。“撤!” 号角吹响,所有奉天军及时撤退。 高地之上,木怀成坐在马上,回头看着突出重围的哥舒喆煜,眼眸深沉。 这个人,若是现在不除,将来必成隐患。 见奉天军撤退,哥舒喆煜的眸子也透着浓郁的冷冽。 两人四目相对,都在想着如何彻底解决对方。 “鞑达,那木怀成太过阴险狡诈。”手下愤恨开口。 “拿弓箭。”哥舒喆煜的气压极其冰冷。 接过弓箭,哥舒喆煜三箭齐发,冲着木怀成的方向射了过去。 “驾!” “将军,小心!”木怀成倾斜身子躲开一箭,另一箭射中身下的黑马。 马受到惊吓,木怀成旋身跳下,在另一支箭射中手下的千钧一发之际,替他挡下。 “将军!”副将惊慌地扯住木怀成,将人拉上马。“撤!” 木怀成蹙眉,生生折断后肩的羽箭,脸色越发深沉。 以哥舒喆煜的能力,一个月之内解决战斗……怕是很难。 除非…… 木怀成摇了摇头,叔父已经退隐,绝对不能再将他牵扯进来。 “军医!主帅受伤,传军医!” 城内,营帐。 阿图雅惊慌地跑了出来,看着满身是血的木怀成。“疼……疼不疼?” 木怀成冲阿图雅摇了摇头。“听话,去难民区布施。” 木怀成有意支开阿图雅,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阿图雅听话地走出营帐,可却没有去布施。 “主帅,这蛮人狠厉,箭头都是倒钩利刺,您忍着些……” “嗯……” 营帐外,阿图雅左右踱步,红了眼眶。 她受过伤,知道倒刺利箭取出有多可怕。 疼到昏迷。 “夫人别太担心,将军的伤已经处理好。”军医走出营帐,见阿图雅不停地在祷告,赶紧说了一句。 阿图雅红着眼眶跑进营帐,见木怀成靠在榻上,有些无措。“疼……疼不疼?” 木怀成看着阿图雅眼眶泛红的样子,莫名觉得像从前打猎捕获的白兔子。 笑着摇了摇头,木怀成让阿图雅靠近些。“坐到火炉旁来,那边凉。” “肯定很疼对不对?”阿图雅哭了起来。 她吓坏了。 她不想让木怀成死。 木怀成要是出事,就没有人会护着她,没有人陪她回家了。 “放心,战争结束,我便陪你回柔然。”木怀成赶紧安抚,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实在……不知如何安慰。 “奶糖,我自己做的,只有我们柔然人才会做。”阿图雅伸开比奶还白的小手,从怀里掏出三颗奶糖,递到木怀成眼前。 木怀成,愣了一下,莫名想笑。 拿了一颗奶糖,放入口中,奶香气和甜味瞬间融开。 第595章 阿图雅给木怀成奶糖 “甜吗?”阿图雅知道木怀成刚喝了极苦的药。 木怀成点了点头,居然有些贪恋这种奶甜味。“剩下的,也可以给我吗?” 阿图雅眼睛莹亮亮的,点了点头。“你喜欢,我给你做更多。” “手怎么回事?”木怀成这才看到阿图雅细白的手背有冻伤的痕迹。 就算柔然只是个部落国,可阿图雅依旧是公主。 公主便是娇生惯养。 只是在边关这段时日,阿图雅忙前忙后安抚灾民和百姓,他倒是忘了……她是个公主。 “冻,冻的,难免的,这里这么冷。”阿图雅将手藏在身后,冲木怀成笑。 木怀成忍着疼坐直了身子,从枕边拿出冻伤药。“把手拿过来。” 阿图雅有些紧张,怕木怀成觉得她娇生惯养。“我……很多事情我还不会做,但我会努力学的,我今天还和伙夫营的人学做烙饼了,我也能……帮上忙。” “你是我木怀成的夫人,你若不想做,也无人敢说你半个不字。”木怀成压低声音,将冻伤药在伤口处推开。 阿图雅紧张地看着木怀成,许是因为受伤,木怀成那张锋利的脸显得苍白和柔和了很多,让她有些痴迷…… 奉天的男子果然都是绝色。 冻伤药推开后有些暖暖的,阿图雅感觉手背痒痒的,但却不敢挠。 “痒?”木怀成显然知道冻伤的滋味。 “嗯。”阿图雅耳根有些泛红。 “不许挠。”木怀成笑了一下。 “我……我是你的夫人,既然来了边关就要以身作则,我会努力做好,不能给你丢了颜面。”阿图雅猛地站了起来,逃跑一样地离开营帐。“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烙饼子。” 木怀成看着阿图雅逃走的背影,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 蛮人,部落。 奉天虽然撤军,可蛮族损失惨重。 粮草被烧,一片混乱。 哥舒喆煜的脸色始终阴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鞑达……咱们是否退居河岸以北,短暂休养……”手下瑟瑟发抖,小声提议。 “滚出去!”哥舒喆煜一脚踹翻桌案。 撤退?木怀成巴不得他撤退。 想都别想,他是不会撤的。 众人吓得丢了魂,慌忙逃窜。 角落里,慕容灵也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息。 “过来!”营帐只剩两人,哥舒喆煜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 慕容灵吓得全身发抖,眼眶凝聚泪水。 她怕哥舒喆煜拿出气。 “听不见?”哥舒喆煜的声音越发低沉。 慕容灵全身发抖地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扯到怀里。 “啊!”慕容灵害怕地闭上眼睛,不敢看哥舒喆煜。 “你对奉天木家,了解多少?”哥舒喆煜并没有碰慕容灵,只是冷声质问。 慕容灵紧张地蜷缩在一旁,小声回答。“不,不是很了解。” “废物……”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所以要你有何用?” “我……”慕容灵紧张得厉害,再次开口。“木怀成……木怀成有软肋,我知道。” “说。”哥舒喆煜饶有深意的看着慕容灵,这小女人还真是总能给他惊喜。 “木怀成的软肋,是家人……他的叔父木景炎有一个女儿,叫朝阳,你若是能将这个女人抓到军营……就算你让木怀成弃城投降,都是有可能的。” 慕容灵颤颤巍巍地开口。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抬手扼住慕容灵的下巴。“让我用一个女人威胁木怀成?你在侮辱我?” “不……不是,至少,能扰乱对方军心。”慕容灵惊慌解释。 哥舒喆煜推开慕容灵,讽刺地笑了一声。“为了活下去,你还真是不择手段,这个叫朝阳的女人,怎么得罪你了?” 慕容灵低头,没有说话,手指却用力握紧。 连萧君泽都找不到朝阳,哥舒喆煜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跟我讲讲木怀成。”哥舒喆煜靠在榻上,眼眸深邃。 “木怀成……是奉天陛下萧君泽最信任的人,如今也是军中主帅……” “说点我不知道的。”哥舒喆煜冷声警告。 “当年奉天的淮河惨案,木家军三万精锐惨死,将军木迪叛国,木景炎失踪……后来,木家的重担就落在了他身上。这个人很强,他带领木家亲兵留守京都,先帝并不信任他,多次故意刁难可他却依旧能活下来……” 哥舒喆煜深意地喝了口酒,若有所思。 “但木怀成现在手中的兵,是关中军,关中军曾经是司马烈的兵,司马烈带人在三十二城战役中,将木家亲兵斩尽杀绝,屠戮殆尽……” 慕容灵小声说着。 突然,哥舒喆煜坐直了身子,一把扯过慕容灵。“你说,关中军屠杀过木景炎的亲兵?” “是……” 司马烈虽然死了,可关中军还在。 若是能以此离间军心…… 眯了眯眼睛,哥舒喆煜笑了起来。 木怀成啊木怀成,今日之耻,百倍奉还! 慕容灵瑟瑟发抖地看着哥舒喆煜,咬了咬牙。 她要尽快想办法带着地窖中的人逃出去…… 哥舒喆煜,就是个好战的疯子。 …… 奉天,皇城。 萧君泽下了早朝,面色凝重。 “陛下,江南之地是奉天的储粮之地,秦王毕竟年幼压不住那些老狐狸,今日朝堂之上,王李两家都想争这块肥水。”木怀臣跟在萧君泽身后,有些担忧。 “王家世代效忠奉天,当年更是先帝的宠臣,可惜这几年他们有些膨胀了。”木怀臣蹙眉,王家不可信。 “李煜此人也不好对付,李家忠诚于祖皇帝,是奉天的开国功臣之家,虽这几年后代逐渐不景气,可依旧不容小觑。” 朝堂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身为帝王必须时刻权衡利弊。 如今大战在即,边关战争四起,粮食储备乃是重中之重。 江南之地萧君泽有意交给萧悯彦,可萧悯彦只是个年少的皇子,震慑不住这些老狐狸。 王家和李家此时站出来争夺江南之地,其野心昭然若揭。 若是将来在大战之时摇摆不定,必然成为隐患。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有些烦躁。 若是朝阳在,他倒不觉得这般心烦意乱。“朕又何尝不知。” “可李家和王家今日敢公然站出来跟朕叫板,就是笃定了朕现在不敢动他们,又不得不应。” 木怀臣走进御书房,让阿茶公公屏退众人。“陛下,此事可权衡。” 第596章 秦王断袖喜欢男人 “只是,可能要暂时委屈秦王。”木怀臣不知道萧悯彦到底能不能信。 皇家的事,是皇帝的家事,他就算和萧君泽情同手足,也不能僭越。 “委屈秦王暂时留在京都,暂时先不去封地。” 萧君泽揉了揉内心,这不是正好合了萧悯彦的心意。“他留在京都,朕不放心。” 不是担心萧悯彦会反,而是怕萧悯彦做出什么事情让他伤心。 “养在眼皮子底下,不见得是坏事。”木怀臣叹了口气。 萧君泽重感情,皇家无手足情,可他一直都在牵强地拉扯着这份感情,就是怕萧悯彦也伤他的心。 “最近京都盛传,秦王……好男色。”木怀臣轻咳了一声。 这在奉天可是大忌,尤其是在皇族。 皇族开枝散叶,这是忠孝与根基,可却有人传出这样的流言,对萧悯彦很不利。 至少……那些拥护萧悯彦登基的大臣会很失望。 萧君泽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萧悯彦到底想做什么。 这消息,必然是他自己传出去的。 “秦王好男色,这消息若是坐实了……朝中那些拥护他的老臣都会失望至极,以此为借口将秦王留在京都,从王李两家选出一人,派往江南。” 江南可是肥硕之地,无论给了谁,两家都会出现实质性的争端。 “两虎相斗,陛下只管坐山观虎斗。”木怀臣给萧君泽出谋划策。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恨铁不成钢。“他若当真胡闹,来求我赏赐他一男子为妃,我也要由着他?” 木怀臣忍不住笑了笑。“陛下,您与秦王不像兄弟,倒像父子。” “哼,我要有这么个儿子,一准给他扔出去。”萧君泽有些气不顺。 “这件事明日再议,天色不早了,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萧君泽起身,心疼木怀臣的身体。 明明应该多休养一段时间,却偏偏放心不下,早早便上了朝。 “臣谢过陛下。”木怀臣始终恭敬,无论萧君泽与他私下关系多好,他都能清楚找准自己的定位。 一开始,萧君泽会觉得失落,从前他们之间不是如此,后来……慢慢就变了。 可现在,萧君泽已经习惯了,木怀臣这样做,对自己对他都好。 …… 谢御澜将军府。 谢御澜前往边关护送粮草,将军府就只剩谢允南一个。 萧悯彦日日来,这流言蜚语就是从将军府传出去的。 谁都知道谢允南身为男子,却国色天香,平日里多说几句话都容易被人误会,何况是萧悯彦这样,频繁出现。 谢允南都怕了萧悯彦了,一听见他来就上蹿下跳地逃走。 这个王爷有毛病。 “你跑什么?”萧悯彦伸手扯住谢允南的衣领,几乎把人提了起来。 谢允南挣扎了一下,无果,只能妥协。“王爷,您若有疾,属下给您瞅瞅。” “确实有疾。”萧悯彦扬了扬嘴角。 谢允南只想哭爹喊娘,这人长得和陛下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就让人双腿打颤。 “王爷,您到底想干嘛,您明明不是断袖,别玩儿我行不行?我还未成婚呢。”谢允南就差跪地求饶了,他还要讨媳妇儿呢,谢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 让外面人一传十十传百,他还怎么找媳妇儿? “成婚重要,还是你姐的命重要?”萧悯彦眯了眯眼睛,将谢允南提进房间,扔在了床榻上。 谢允南吓得一个哆嗦,这是要干嘛?“王爷!我劝您别乱来,我喜欢女人。” 萧悯彦白了谢允南一眼。“女人不会喜欢你的,你比她们都好看,她们自卑。” “……”谢允南快哭了。 “不如从了本王,以后也能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萧悯彦眯着眼睛靠近谢允南,将人压在身下。 谢允南本就比女人还白皙的脸瞬间憋红,眼眶湿润,吓哭了…… 这秦王真是个断袖啊? 果然,男人没什么好东西,以后他要离男人远一点。 “行了,不欺负你了。”萧悯彦笑出声,翻身坐在一旁。“你姐去了边关,南疆起了战争,她必然是要参战的,你想不想确保你姐姐在前线供给充足,无后顾之忧?” 谢允南可怜兮兮地看着萧悯彦,这人耍自己上瘾。“当然想!可我能做什么?我去参军人家都不要我。” “江南之地是粮草之乡,奉天国库和军饷储备全靠江南之地供给,这本是我的封地,可现在有人要抢,你不想帮点忙?”萧悯彦像只狐狸一样的看着谢允南。 “我要怎么帮?”谢允南一脸壮士断腕。 “我需要想办法留在京都,权衡王李两家,无论皇帝哥哥让谁前往江南,剩下那家……都将是我们的有力棋子。”利用两家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 谢允南张了张嘴。“陛下想让你离开京都,你要怎么留?” “我这断袖的名声不是传出去了?你随我演一出戏,朝堂之上,我会求皇帝哥哥把你赐给我,皇家最忌讳的就是龙阳之好,若是我断了那些老臣的念想,哥哥也许能容得下我……” 萧悯彦躺在床榻上,声音有些无力。 谢允南看了萧悯彦一眼,叹了口气,身在皇家也身不由己啊。 虽然可怜,但是!“不行!万一陛下头脑一热真的答应,那我怎么娶媳妇儿!” 这牺牲太大了,那不行。 “真的答应了那我就一辈子不成家呗……这样才能让皇帝哥哥对我放心……” 萧悯彦晃了下双腿,终究还是有些孩子气。 “你……你,你疯就算了,我不陪你疯,我们谢家指望我传宗接代呢。”谢允南把脑袋摆动得像个拨浪鼓。 “你姐姐如果死在战场上,你成家立业又有什么用?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萧悯彦淡淡威胁。 谢允南吓得脸色惨白,江南之地的重要性,饶是他什么都不懂……都知道得清楚。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谢允南单纯好骗,这也是萧悯彦选择他的原因。 “这是最好的法子。”萧悯彦坐了起来,看着谢允南。“你放心,等一切风平浪静,我自有法子澄清,不会耽误你娶媳妇儿传宗接代。” 谢允南还在犹豫。 “别犹豫了,箭在弦上,奉天边关的形势容不得我们耽误。”萧悯彦抬手搭在谢允南肩膀上。“哥们,我信任的人不多,这是你的荣幸。” “……”谢允南想哭,这种荣幸他不想要。 第一次,谢允南痛恨自己如此美若天仙。 第597章 萧悯彦气死萧君泽 奉天,朝堂。 “陛下,如今京都盛传秦王断袖,这……” “皇帝哥哥,臣弟爱慕一人,想求娶他过门,求皇帝哥哥成全。”萧悯彦主动上前,恳求皇帝赐婚。 萧君泽脸都黑了,眼皮跳动,他有预感,萧悯彦想气死他。“虽到适婚年龄,可朕都未娶,你急什么。” 萧君泽磨了磨牙。 “可是皇兄,我很喜欢他。”萧悯彦一脸委屈。 几个老臣也吓得胆战心惊,秦王说的到底是男是女啊。 “哪家姑娘让你如此魂牵梦绕?”萧君泽磨着牙警告萧悯彦,你可悠着点说,别气死你哥我。 “谢家姑娘,就是谢御澜将军的妹妹。”萧悯彦一脸情深。 这下,整个朝堂炸开了锅,尤其是那几个拥护萧悯彦的老臣。 “王爷慎言!那……那那那谢家不是姑娘,是个男的!”那老臣差点气得脑袋出血。 萧君泽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蹙眉看着萧悯彦。“这么大个人了,男女不分?” 萧悯彦鼓了鼓嘴。“皇兄,臣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与他是男是女没有关系,他是男的我也要!” “咳咳咳……”萧君泽扶着胸口咳嗽了一阵。 阿茶赶紧上前。“其他大臣可还有事要奏?” 满朝文武谁敢说话?这是家事,也是丑闻。 尤其是王李两家,可算是乐开了花,秦王出丑闻,陛下必然不会再让他去封地,那无论他们谁去了江南之地,那都是独揽肥差。 “皇兄!”萧悯彦跟在萧君泽身后,他退朝,他就跟着。 “闹够了?”进了御书房,萧君泽咬了咬牙,这么大个人了,也打不得骂不得。 “哥!”萧悯彦委屈。“那些老臣总是找我,时间久了哥哥和我之间真的会没有嫌隙吗?” “你觉得我会因为他们而疏远你?”萧君泽蹙眉。 “自从哥哥伤愈以来,从来没有来看过臣弟。”萧悯彦哼了一声,很有怨言。 “我不去看你,挡着你入宫了?”萧君泽气得胸闷。“这就是你非要朝堂上出丑的原因?” “哥哥为什么觉得这是出丑?我喜欢一个人无关他的性别,如果朝阳是男子,哥哥就不喜欢了吗?” 这一问,倒是把萧君泽问住了。 要说朝阳女扮男装的时候也毫无违和感,若她是男子…… 这都什么不切实际的设想,萧君泽都要被萧悯彦绕进去了。“朝阳是女子,这是前提。” “那如若有一天朝阳突然变成男子呢?”萧悯彦不死心,和小时候一样倔。 “你在这跟我讲神话故事呢?”萧君泽一巴掌拍在萧悯彦的后脑勺上。 “哥为什么不敢回答?”萧悯彦步步紧逼。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若朝儿真的是男子,朕……”这下轮到萧君泽沉默了。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真的是让萧悯彦气到了。 孩子大了,都这般叛逆。“你认真的?” “我只知道,龙阳之好是大忌,如此一来那些老臣就不会再为难哥哥了。” 萧悯彦低头,声音更咽。 “这样哥哥就不用因为忌惮我,而疏远我。” “?”萧君泽一脸无奈,看来最近真的是他太忙疏忽了对萧悯彦的管教。 “明日开始,滚回学堂跟太傅好好学规矩。”萧君泽抬手撑着脑袋,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让谢允南也滚去跟着学规矩。” 萧悯彦笑了一下,恭敬作揖。“哥哥,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萧君泽这是默许了他的胡闹,至少……萧君泽能看到他的诚心了吧? 他并不想要与哥哥为敌,想要皇位也是因为以前的哥哥并不想当皇帝。 可如若哥哥想要这个位置,无论是谁都别想动摇哥哥分毫。 至于李家和王家,他一定会帮哥哥解决这个隐患。 …… 边关,晖城。 山洞里,萧承恩烤着火,看了眼抱着柴火进来的青鸾。“什么时候出去?” “明日一早,朝阳会找借口解决隆回县令,到时候我们再出去。”青鸾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拿出糍粑烤了烤,拿给萧承恩。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隆回县令在晖城这些年作威作福,手中也有些人脉,把他逼急了,今夜朝阳怕是不好过。”萧承恩显然诧异,朝阳居然亲自来了。 萧承恩也不是傻子,朝阳此番亲自来,还能解决这些狗官,自然是代表了萧君泽。 她来,那便是要他表决心的。 边关战争四起,他需要将功补过。 这对于萧承恩来说,倒是机会。 只是苏家要反,必然受到他国之人的蛊惑,若是苏家反了,他也难逃干系。 “一个小小县令能有多少高手?必然不会是小姐的对手。”青鸾也担心,可朝阳让她看好萧承恩。 “不要盲目自信,这隆回县,有个高手。”萧承恩坐直了身子,脸色一沉。“此人曾经刺杀过先帝,能让一个小小县令藏匿到现在,绝对不简单。” “杀手?”青鸾诧异,她来隆回这么久,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暗魅楼的人。”萧承恩调查过此人。 他曾是暗魅楼一阶的高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潜伏在奉天边关。 “小姐不会有事。”青鸾用力握紧手中的糍粑。 “那就看是暗魅楼的圣女厉害,还是一阶的高手厉害。”萧承恩咬了口糍粑,脸色一沉。“没放糖。” 青鸾将糍粑夺了回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情放糖。“王爷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吃不惯这些,等明日过后回府,让那月儿给你做吧。” 萧承恩瞅了瞅被抢走的糍粑,这怎么还脾气越来越大了?“越发没规矩!” “我现在既不是王爷的什么人,又不是奉命来伺候您的,我是绑匪,您最好有觉悟。”青鸾自顾自的咬了几口糍粑,有些不放心朝阳。“王爷好好在这待着,别不懂事!” 朝阳自己前来犯险,都是为了谁啊。 萧承恩气笑了,他倒是不懂事了? 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 隆回县驿站。 朝阳坐在茶桌旁,安静的喝茶。 今夜,那县令的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 屋檐之上,何顾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手握剑柄。 “嗖!”一个黑影闪过。 何顾蹙眉,起身跳下屋檐。 “小姐,有人来了。” 屋内,朝阳放下茶杯,活动了下手指。 耳朵微微一动,朝阳冷笑。“真是看不出来,一个小小隆回县居然卧虎藏龙,还有这种一等一的高手。” 第598章 哥舒喆煜离间军心 剑柄透着寒光,何顾躲开杀手的袭击,眼眸暗沉。 好强的力量。 对方出剑极快。 “阁下好强的剑意。”何顾压低声音开口,对方派的杀手不多,可这一个人抵得过百人。 对方带着蓑笠,什么都没说。 寒光闪过,他身后的人冲着何顾袭了过去。 何顾无力分身。 房门被踹开,杀手走进去以后,就看见朝阳安静地坐着喝茶。 冷笑了一声,在他眼中对方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出手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隆回县令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卖命?”朝阳好奇。 这种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沦落到隆回县。 对方一句话都不说。 朝阳眯了眯眼睛,在对方的剑袭来的时候,将手中的茶盏扔了过去。 对方微微蹙眉,这才正视朝阳。 好强的内力。 “暗魅楼的人?”朝阳脸色一沉,对方的身手极快,手中的那把双刃剑,据说属于暗魅楼一阶的高手韩愈。 杀手眼眸一沉,杀意更加浓郁。 显然朝阳发现了什么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你是为了逃脱暗魅楼的追杀,所以才让一个小小隆回县令给你个容身之处?”朝阳猜测,这个人是为了逃离暗魅楼,才沦落至此。 “你知道的太多了。”对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还知道,你叫韩愈。”朝阳旋身躲开对方的攻击,额头微微有些出汗。 这个人很强,她必须速战速决。 长剑闪着寒光,双刃剑好用,可却容易伤着自己。 朝阳旋身攻击,对方的剑抵在自己脖颈上的一瞬间,她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命门。“兵不厌诈,你输了。” 对方眼眸一沉,视线落在朝阳易容的脸上。“你是暗魅楼的圣女。” 朝阳猛地抬手,将人打晕。 眼眸越发暗沉,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暗魅楼之人的身手总能看出破绽,她的武功是白狸传授的,自然也能被对方轻易发现。 她以后要尽量避免动手。 “看紧这个人,还有用。”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持剑走出驿站。 “是!”何顾将人绑了起来。“小姐打算如何?” “召集晖城所有官员,陪我去县令家走走!” …… 奉天,边关。 “主帅,最近蛮族安静异常,物有反常必有妖。” 木怀成看着桌上的作战图,点了点头。“保持警惕,全军戒备。” “主帅,最近军中……传出流言,说关中军曾经奉命屠杀木家军,您公报私仇,让他们前去高地是为了让他们送死。” 木怀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哥舒喆煜居然开始离间奉天军心。 这个人,果然是天生属于战场的人。 “谁若再敢传这样的谣言,就地斩杀,绝对留情。”木怀成握紧双手。 “可将军……这样一来,反而正中下怀,关中军会更加忌惮。”副将担心。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军心若是散了,那便不战而败。 “杀!”木怀成态度坚决,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副将有些担心,忧心忡忡地离开营帐。 这个哥舒喆煜,绝对是他们从军以来最难对付的敌人。 “将军!木景炎将军到!” “主帅!木景炎将军来了!” 木怀成心口一紧,快速跑出营帐。 叔父来了? “叔父,怎会前来边关?” 木景炎抬手拍了拍木怀成的肩膀,看了眼军营。 眼底透着的是无尽的深邃。 从前战场和军营属于他。 “当年的淮河惨案,有了新的线索。”木景炎转身往城墙走去。 木怀成愣了一下,快步跟上木景炎。“叔父……当年的淮河惨案,果然有隐情对不对?” 他就知道,小叔叔木迪不会叛国,更不会放着三万木家军的命不管不顾。 当年淮河惨案一出,先帝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木家身上,借此开始削弱木家的实力。 木家也因此收敛锋芒不敢再提及木迪此人。 以至于木迪死了这么多年,他们不敢立碑不敢祭奠,甚至不敢提及。 木景炎走上城墙,看着远处的苍茫白雪。“近日蛮族可有进攻?” “前些时日偷袭蛮人老巢,对方失利,之后便一直未曾进攻。”木怀成赶紧汇报。 “引蛇出动,蛮人好战,把他们引出来,我要去一趟敌军部落。”木景炎眼眸沉了些许,他要确定木迪是不是还活着。 “叔父,那哥舒喆煜不容小觑,此人虽然年少可却战力极强,您只身前往太危险。”木怀成有些担心。 “无妨,让我会会他。”这一路,木景炎先去了淮河,虽然时间久远,淮河战役的线索早已经被冲刷干净,可当地的牧民和渔民口中,他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当年那场战争,不是势均力敌的拼杀,而是单方面的残杀。 蛮人数千人,残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奉天军三万人马。 无一幸存。 连战马……他们都不放过。 抢走所有军饷,粮草,兵器,放火烧毁证据…… 戚少城几乎崩溃,这些年他不敢提及当年的事,可每一次深挖都是对他最残忍的伤害。 蛮人,与奉天,与木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这是骨血中难以剔除的恨,没有人能代替当年死去的木家军原谅任何人。 眼眸赤红,木景炎深邃的看着辽阔的关外。 奉天从未主动侵占他国领土,可天下局势动荡,奉天要自保。 “叔父,您的佩剑。”木怀成伸手,将寒水剑交给木景炎。“这是朝儿为您拿回来的。” 这是木家的荣耀,是木景炎的荣耀。 “这把剑,如今属于你。”木景炎摇了摇头,从城墙之上捡起树枝。“心中若是有剑,木棍也可所向披靡,身为将士,要有一颗坚定的心,你要强大。” 木怀成如今是军中统帅,是整个奉天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他必须要强大。 “是!怀成谨遵叔父教诲。” “记住,我木家满门忠烈,从无叛徒。木迪是我木家子孙,绝不会是叛徒。”木景炎视线坚定,无论木迪是生是死,他都要找到真相,为他平反。 木家,不允许有忠烈蒙冤受辱。 …… 军中营帐。 宁河走进暖帐,看了眼在缝补衣服的阿图雅。“一国公主居然也会做针线活?” 阿图雅的手都被扎肿了,到处都是针眼儿。“阿图雅见过婶母,让您笑话了。” 阿图雅有些不好意思,可宁河是木景炎的夫人,便是长辈。 她嫁给木怀成,便要遵从木家的长幼尊卑。 “成儿的贴身衣物?”宁河笑了一下,她羡慕阿图雅现在的年纪。 “嗯,边关物资有限,我用野兔绒给他缝合内里。”阿图雅点头。 “有心了,木家子嗣稀薄,开枝散叶的事儿怕是都落在怀成身上了,要辛苦公主了。”宁河眼底闪烁着伤感,苦涩的笑了一下。 她当年被生生打掉了已经足月的孩子,腹部受到重创,早已无法为木景炎传宗接代…… 木怀臣的身子骨弱,更是无心成家,那木家,就真的只能指望木怀成了。 第599章 朝阳给萧君泽的礼物 阿图雅紧张得耳根发红,手指也火辣辣的疼。 这种事…… 她没有想过。 何况,木怀成从没有碰过她。 新婚夜木怀成就扔下她来边关了,他们之间……充其量各取所需。 可阿图雅无法告诉任何人,只能低头不说话。 宁河只当她是害羞了,笑着再次开口。“我以前也有过木景炎的孩子,为自己爱的人孕育孩子,是义无反顾,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会觉得幸福。 当初她和木景炎在关外木屋停留数月,她为他疗伤……误以为木景炎把她当成白狸。 她心甘情愿地利用白狸的身份和木景炎缠绵床榻,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怀了木景炎的孩子,可却谁都没有告诉。 她会在夜里偷偷看着自己的肚子傻笑,像个傻子一样隐藏着那份欣喜。 她在努力地为自己编织着一个梦。 可后来,梦醒了,木景炎的剑刺穿了她的胸口,也毁了她全部的幻想。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她却活了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坚强地跟着活了下来。 她躲藏在暗处,想要偷偷生下那个孩子,可木景炎却带着白狸逃离奉天…… 白狸犯了错,暗魅楼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这个影子。 她以为可以赋予这个孩子生命,偷偷让它远离一切危险和黑暗,哪怕这个孩子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不受暗魅楼制约。 可她向来运气不好,总是事与愿违。 阿图雅惊讶地抬头。“那孩子……” “孩子被打掉了。”宁河无力地笑了一下。 被暗魅楼的人生生打掉…… 那些魔鬼,还拿着满身是血的孩子尸体给她看,说是个男孩…… “孩子已经成形了……” “婶母……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阿图雅紧张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抚。 “没事,已经过去了。”宁河笑了笑,起身拍了拍阿图雅的脑袋。“先别缝了,双手都扎红了,成儿该心疼了。他们木家的男人啊,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那是会连心都掏出来的。” 以前,宁河就知道,木景炎爱一个人爱到痴狂,连命都不要。 她一直以为木景炎爱的是白狸,从未想过会是自己。 淡淡的笑了一下,宁河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也能有一天可以透着幸福。 木景炎,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救赎了。 她的前半生在地狱,后半生……只有木景炎。 阿图雅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会心疼吗? …… 营帐外,棉帘上积存的雪坠落,木怀成进了营帐。 “婶母来过?”木怀成柔声问了一句。 “嗯,来过了。”阿图雅上前接过木怀成的披风,小声问了一句。“又要打仗了吗?” 她每日都在担心。 “别怕,不会有事。”木怀成坐在火炉旁,熟练地将受伤的肩膀露了出来,让阿图雅帮他上药。 一开始,他还会局促,毕竟阿图雅是姑娘。 但阿图雅不在乎,他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 “伤口恢复得很好,但又有裂开的地方,你能不能先不习武?”阿图雅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看着伤口心疼。 “每日操练,主帅哪能不以身作则。”木怀成任由阿图雅帮他上药,重新包扎,视线落在她红肿的手上。“没有好好涂药?” “不……不是,是缝底衣,扎……”阿图雅没敢说了,怕木怀成嫌弃她笨。 木怀成果然蹙了蹙眉,脸色一沉。“这种事让别人做就好。” “我……我是什么都没做过,可你是我丈夫,你的底衣我怎么能让别人去缝。”阿图雅红了眼眶,木怀成肯定是嫌弃她了。 她第一次为自己身为公主而自卑。 若是和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肯定要学女红的。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阿图雅委屈到发红的双眼。 “是怕你伤了自己……”他不擅长解释,总是会让人误会他的用意。 见阿图雅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的,脸有皙白似雪,越发像他以前偷偷圈养的小白兔。 无奈地从怀中摸出一颗奶糖,木怀成递到阿图雅身前,就当赔不是了。 阿图雅鼓了鼓嘴,委屈的伸手拿过奶糖,分明是她给木怀成的。 “上药。”将冻伤膏涂在阿图雅的手上,木怀成小心翼翼地推开。 女人的皮肤要比男人细嫩了太多,像是小孩子一样,吹弹可破。 木怀成叹了口气,既然娶了阿图雅,总要对她负责。“以后,危险的活儿不要逞能。” “缝衣服不危险。”阿图雅想为自己辩解。 “你做就危险了……”木怀成看着那只已经肿胀的手指,这要是再扎几下,怕是要坏了。 “你果然还是嫌弃我……”阿图雅抽泣得更厉害了。 木怀成无措,他果然不适合哄女人…… 深意地看着身前抽泣又娇贵的女人,木怀成的视线有些有些游离。 明明,阿图雅是和朝阳截然不同的性子。 朝阳果敢坚强,好像扔进淤泥里都能开出花,就算是身在军营战场也不会让人担心。 可阿图雅,仿佛是暖房里的娇嫩的花朵,一碰就会坏。 …… 隆回县,县衙。 朝阳坐在高处,眼眸低沉地看着跪在下方的县令。 “你的人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刺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见帝王令如见陛下,你这是要反啊……” 县令瑟瑟发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立斩!”朝阳将斩杀令扔在地上。 满厅堂的官员,无一人敢为他求饶。 “大人,在县令府及其党羽家中,粮油店中搜刮出大量金银财宝,居然……堪比半个国库,全是他这些年积攒的民脂民膏。” 朝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走到那县令身前,一脚把人踹翻。“你该是草菅多少人命,才得到这些钱财?半壁江山的赋税居然都赶不上你一个小小县令,真是好得很!” “饶命,大人饶命,我愿意捐出全部家产,求您饶了我……” 朝阳的眼眸越发暗沉。“饶了你?这些本就不属于你,拖下去,公开游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以震皇威!” 所有晖城的官员全都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谁都不敢招惹这个代表陛下视察的巡抚。 “众位大人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陛下便对你们不够关心。陛下仁德,心系边关,若是好好表现,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如今边关缺粮,缺少御寒物资,各位大人……” 朝阳眯了眯眼睛,话语透着深意。 “陛下为国为民,我等深感惭愧,我愿意捐出全部家当屯粮采购,为边关送去御寒物资!” “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我也愿意。” 朝阳扬了扬嘴角。“很好!” 走出厅堂,朝阳看了何顾一眼。“召集人手,将贪官污吏府中全部钱财尽数运回京都,充盈国库。” 既然有人愿意补充军需,那这些钱,就充公了。 战事在即,萧君泽若是缺钱,便会很被动。 但愿这份礼物他会喜欢。 第600章 朝阳记得萧君泽生辰 奉天,皇城。 “陛下!陛下……” 阿茶匆忙地跑进御书房,声音焦急。 “越发没规矩。”萧君泽正在为国库发愁,王李两家又处处给他施压,心情烦躁。 “春兰送来的密函,还有……边防总督亲自带人给您送来了大批收缴钱财,说是巡抚暗访,惩治贪官污吏,这一路将贪官所贪的民脂民膏尽数上缴国库。”阿茶赶紧将密函放在萧君泽面前。 萧君泽的视线凝滞了一下,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 朝儿…… 怎么办呢,让他如何不爱。 打开密函,萧君泽阴沉了半月有余的脸上终于迎来了笑容。 还忍不住般笑出了声,让阿茶一脸震惊,果然还是朝阳郡主有办法。 “下去吧。”萧君泽让阿茶退下,看着那封密函,仔仔细细又看了很多遍。 朝阳在信上没有说太多,只说送你的生辰礼物。 原来,朝阳还记得他的生辰。 心里很暖,有些说不出来的冲动。 怎么办呢……他居然想扔了这该死又繁忙的公务,去找他的女人。 小心翼翼地把密函折叠,萧君泽想收藏好,但纸张折叠,外侧还写了一句话。“想我了吗?” “想……”萧君泽呢喃,他还真是被朝阳吃得死死的。 再次折叠,还是朝阳娟秀而劲道的小字。“想也憋着,等我回去。” 没忍住笑出声,萧君泽感觉数日的阴霾瞬间散去。 朝阳就像是他的阳光,总能驱散他周身全部的阴霾。 从前他以为只有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安全感,可现在他发现……朝阳与他一心,才是他的安全感。 “朝儿……”萧君泽再次呢喃。“永远不要抛弃我。” …… 边关,晖城。 解决了贪官污吏,接下来就是苏家了。 朝阳进了太守府,给苏家人来了个下马威。“陛下对王爷仁慈,对你们苏家更是仁慈。苏家谋逆,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陛下留下苏家,是给了王爷面子,各位自然会记着陛下的好吧?” 苏叙白脸色暗沉,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的巡抚。 此人是谁?在京都时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萧君泽身边竟还有此等青年才俊。 “罪臣自然感恩戴德。”苏老带着几个儿子赶紧跪下。“还望巡抚大人多多美言。” “这是自然。”朝阳笑了笑。“边关苦寒,苏老身体必然不适应,陛下念及苏家曾经为国效力,苏家长子又是京都难得的青年才俊,特批苏老回京颐养天年,准苏家大公子脱离罪籍,入朝为官。” 苏叙白跪着的脸色瞬间煞白,萧君泽是知道了什么,特地派巡抚来点他? 允许苏老回京,听起来是恩典,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要把苏家老爷子当人质。 萧君泽太过聪明,只留下苏家老爷子成不了气候,若是苏老归西,这些儿子们岂不是翻了天。 苏叙白是苏家长子,又是苏家的主心骨,这个人有几分才气,若是能为萧君泽所用那便留着他,若是回到京都还不安分,那就杀无赦。 把人关到笼子里了,那还不是随意拿捏。 朝阳安静地看着不说话的苏叙白,冷声提醒。“怎么?苏家还不谢主隆恩?” “这……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谢陛下恩赐,可这来回路途遥远,怕是经不起折腾。”苏老可不想让他回去,成为萧君泽威胁苏家的把柄。 若是实在迫不得已,他便死在路上也无妨。 朝阳显然看穿了苏老的用意。“苏家曾经效命于先帝,是忠臣,反叛也不过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王爷若是无反心,苏家回到京都也能替王爷多做周旋,好让王爷早日离开这苦寒之地,本官说的你们可明白?” 朝阳在提醒苏老,你们回京都只要一心一意,这是对苏家对萧承恩最好的选择。 可若是你们还有别的心思,只要萧承恩不反,你们苏家可成不了气候。 不过是为人棋子,被人利用罢了。 苏叙白手指慢慢握紧。“叙白愿意领旨,回京报效朝廷,但家父身子孱弱,归京路途遥远,还望大人容许我们商讨一夜,可好?” 苏叙白在拖延时间,他们要尽快知道萧承恩的决心。 若是能说服萧承恩反,他们便决心叛了这边关。 若是萧承恩没有谋反的意思,他们再动身前往京都也不迟。 朝阳眯了眯眼睛。“大公子是聪明人,也是有孝心之人,本官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多谢巡抚大人。” 离开太守府,朝阳侧目看了眼暗处跟着的青鸾。 “萧承恩那边你可有把握?”朝阳必须确保萧承恩没有反意。 若是萧承恩没有反意,那皆大欢喜。 若是萧承恩有反意……为了萧君泽,她也只好对萧承恩下杀意了。 青鸾紧张地跟在朝阳身后。“我用我的性命担保,他不会反。” “你的命不值钱,边关百姓,奉天黎民的命更值钱。”朝阳冷眸看着青鸾,希望她不要感情用事坏了自己的计划。 “主人,青鸾愿意发重誓……”只求朝阳放过萧承恩。 “传话给萧承恩,他若是没有反意,我要看到他的诚意,边关战事四起,木怀成将军与蛮人拉锯战分身乏术,南疆与大虞的战争一触即发,谢御澜兵力有限。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何顾传来消息,木怀成已经派谢御澜前往南疆,支援扶摇。 可南疆的溃烂是在骨子里,扶摇之力对抗大虞,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鸾自然也明白,朝阳想让萧承恩领兵。 他手中还有亲兵,这些亲兵对于萧君泽来说始终都是隐患。 让萧承恩去战场帮谢御澜,物尽其用。 “主人若是男子,这天下尽入囊中。”青鸾不由感慨。 朝阳笑了笑。“我要这天下何用?” 不过是因为萧君泽身在其位,她迫不得已罢了。 青鸾离开,何顾才走了过来。“小姐,那韩愈如何处置?” “马县令招了,说韩愈身受重伤前来投诚,只为有个栖身之处。” 朝阳沉思了片刻。“他是叛离暗魅楼的高手,我给他一个栖身之处,确保他绝对不会被暗魅楼发现,给他自由,但他的命从现在开始属于我,如若我用得到他,他必须第一时间为我所用。” 朝阳想,白捡的利刃,不用白不用。 马县令这种废物可护不了他一生安稳,但她朝阳可以。 第601章 扶摇想看谢御澜穿女装 入夜,萧承恩回到府邸。 苏家人各怀心思,见萧承恩毫发无损地回来,一个个都慌了手脚。“何人胆大包天,敢劫持王爷?” 萧承恩坐下,揉了揉眉心。“新来的巡抚,目的就是惩治贪官污吏。” “承恩啊,你我在这奉天可还有容身之处?”苏老声音沙哑,想看萧承恩的意思。 “岳丈大人,您是婉儿的父亲,承恩敬重您。”萧承恩起身,重重跪在苏老面前。 他是皇族,更是贵胄,本不用跪岳丈,可他这一跪,已经表明了决心。“承恩当初一时冲动害了您,也害了婉儿,这是承恩万死难以偿还的债。” 萧承恩重重磕头,额头出血也毫不在乎。“谋朝,为的是天下百姓不受战乱,逼宫是为了只杀萧君泽一人,不让百姓受到牵连。可此处是边关,就算你我反了,受灾的依旧是这边关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他们有家人,有孩子……” 从前,萧承恩无法体会为父的感受,可现在他有牵挂。 苏老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愿萧君泽值得你如此隐忍。” “他是个好皇帝。”平心而论,萧君泽登基以来,无论是江南之地的百姓还是京都的百姓,都对他心悦臣服。 苏老缓缓闭上双眼。“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承恩呐,我也老了,没几天日子了,就希望你们这些晚辈能生活无忧。”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 如若他从一开始便没有反意…… 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人死不能复生,婉儿心心念念的全是你,她是最希望你能幸福的人,若是有合适的人,就娶了她吧,你身边总要有个女人,那个月儿就不错。”苏老劝萧承恩,有些不放心。 “承恩有愧于婉儿,此生……绝不会再娶。”萧承恩起身,抬手立誓。 苏老摇了摇头。“你啊……” 萧承恩此人,苏老已经很了解,太过意气用事,又太过重情重义。 他这般立誓,那便是真的不会再娶。 可……这样是在惩罚谁?无非就是惩罚他自己。 “你这般,让婉儿如何安心,让她早日投胎,下辈子生个普通人家,不再遇上王爷。”苏老多少还是有些怨言的,可这也怪不得萧承恩,他也一时糊涂,才让女儿成了牺牲品。 “忘了她吧,也让她来世有个好归宿。” 萧承恩跪在地上,许久没有吭声。 苏老说得对,让苏婉儿来世不要再遇见他,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王爷切莫再跪了,老夫承受不起。”苏老将萧承恩扶了起来,再次开口。“陛下传我与叙白回京,恐没那么简单,若是他要你表决心,你……” “我愿前往南疆,将功赎罪,我若还有用处,萧君泽不会为难苏家。”他萧承恩与苏家,命运早就捆绑。 “活下来。”苏老眼眶泛红,拍了拍萧承恩的肩膀。 他们之间有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活下来。 “承恩谨记。”萧承恩双手抱拳。 苏老离开了,青鸾站在门外双手发麻。 苦涩地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天气寒意逼人。 她了解萧承恩,他立誓此生不会再娶,那边是真的不会再娶了。 虽然青鸾从未奢望过萧承恩能给她名分,甚至没有奢望过能和萧承恩放下芥蒂。 可……亲耳听到他的誓言,心还是会疼呢。 “王爷,主人有令,着青鸾与王爷同行,前往南疆,支援谢御澜将军。”青鸾恭敬开口,眼中无欲无求。 这般,才是对她和萧承恩最好的结果。 萧承恩握紧双手,看了看青鸾。 “好……” “王爷好生准备,青鸾告辞!”青鸾毕恭毕敬,转身一步步离开。 两人始终如此,近在咫尺,却又相隔万里。 萧承恩放不下心中的芥蒂,便永远都无法真正接受青鸾。 而青鸾……自己放弃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守在他身边。 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 她不需要名分,也不需要孩子知道她是谁。 就这样,就要。 眼泪滚烫涌出,青鸾倔强地不肯抬手去擦。 这就是她的命。 也是她和萧承恩的命。 …… 南疆,鑫泰。 谢御澜奉木怀成的命令支援南疆,赶在大虞的军队到达之前,入驻鑫泰。 “我乃奉天将军谢御澜,速通报!”城外,谢御澜气场十足。 城墙之上,扶摇一身红衣,撑着脑袋妖娆看着城下的女人。“澜澜,我们又见面了。” 谢御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却又不想破防,她在自己的将士面前也是要威严的好不好…… 这是什么称呼? “奉天将军谢御澜,参见陛下。”谢御澜翻身下马,极力屏蔽自己的耳朵。 “还不快开城门,迎谢将军。”扶摇不拿谢御澜开玩笑了,嘴角和眼底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营帐。 谢御澜的兵马刚安营扎寨,扶摇就溜进了主将营帐。 “我说过,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扶摇嘚瑟地靠在谢御澜身上,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居然诡异的有安全感…… 谢御澜耳根红了一下,轻声咳嗽。“陛下!堂堂一国君主,这样成何体统!” “谢将军醉酒非礼朕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体统二字?”扶摇一脸幽怨。 谢御澜手忙脚乱地捂住扶摇的嘴。“陛下……隔墙有耳!” 她真是败给扶摇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让她这般挫败。 扶摇这是打算拿她醉酒的事情威胁一辈子! “澜澜,朕身患重疾,太医说时日无多了。”扶摇叹了口气,面色瞬间苍白。 谢御澜吓了一跳,心跟着慌了起来。“怎会……陛下可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信你一会儿问朕的太医。”扶摇眼眶都红了。 谢御澜这般更加无措。“陛下……莫慌,南疆毒谷老者医术冠绝天下,朝儿……朝儿一定有办法!” 谢御澜急了。 扶摇忍着想笑,幽幽开口。“朝儿也救不了我,死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 扶摇叹了口气。 谢御澜手心都出汗了,扶摇这般……绝色,真是天妒红颜。 嗯,红颜。 “陛下您说,谢御澜定当为您排忧解难。”谢御澜你脸陛下放心。 扶摇嘴角的笑意差点就遮掩不住了,抬手捂着额头。“死之前,朕想看看谢将军穿女装的样子。” 第602章 南疆皇帝是腹黑狐狸 谢御澜一脸震惊,这比让她上刑场还难以接受。 “咳咳咳……”扶摇扶着胸口就开始咳嗽,咳完了手心还满是艳红的血迹。 谢御澜惊慌上前,下意识抓住扶摇的手腕。 那皙白的掌心中一抹艳红还是刺痛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严重……南疆的太医都是废物吗?” 谢御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慌了。 扶摇一脸时日无多的样子,苦涩一笑。“南疆马上就亡了,我一个亡国的皇帝……天谴吧。” “不许你这么说,战争还没开始,谁说会败!”谢御澜蹙眉,握着扶摇手腕的手收紧了些。“有我在,不会让大虞的铁骑那么好踏过边关防线。” 扶摇抬眸看着谢御澜,她的话铿锵有力,总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此女……配得上天下无双四个字了吧。 “我就这一个小小的愿望……”扶摇说话间更虚弱了,就像要断了气一般。 谢御澜猛地松开扶摇,一刹那感觉他的手腕烫手。“我……我试试看。” 穿女装,这是什么鬼癖好。 可扶摇都要死了,她也无法和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揉了揉眉心,谢御澜叹了口气,这世上能逼她穿女装的人,除了开山王,也就只有……扶摇了。 扶摇的眼睛瞬间放光,扬了扬嘴角,利索地起身离开营帐,走之前好不忘伸着那双修长又骨节好看的爪子去揉谢御澜的脸。“将军要多冲朕笑笑,将死之人需要被安慰。” 谢御澜磨了磨牙,极其牵强的笑了笑。“是……” 扶摇得意地笑着走出营帐。 “陛下,您要鸽子血干啥?”刚走出营帐,跟随扶摇的小太监歪着脑袋走了过来,有些不解。 扶摇眯了眯眼睛,将手心的鸽子血擦在手帕上。“说漏嘴,朕扒了你的皮。” 小太监吓得赶紧点头。 …… 奉天,边关城内。 雪融化后会冻成冰,城内的孩子们在冰上滑着跑。 沈芸柔终于从营帐走了出来,婢女赶紧将披风帮她裹紧。“小姐,景小将军应该到古嘉了吧?” 沈芸柔点了点头。“路上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要到了。” “景小将军吉人自有天佑。”婢女笑着开口。 沈芸柔也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阿离,小心点。” 小阿离笨拙地在冰上滑着,一个般大的孩子拉着他的手腕,两人玩儿得正开心。 “小姐!” 身后,暗卫小声开口。“主人来边城了,要见您。” 沈芸柔的手指僵了一下,回头看着暗卫。“父亲来了?” 眼底透着疑惑,沈芸柔有些不解。 沈清洲退居避世,她劝说多日无果,今日怎主动出山了? “是。” 心口收紧了一下,沈芸柔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朝中形势风云变幻。 “照顾好小公子和小姐。”沈芸柔交代了一句,跟在暗卫身后。 心中有些忐忑,沈芸柔居然会想到景黎。 如若她向父亲提及和景黎的婚事,他会不会同意? 景黎如今不过只是奉天军中的一个小小将军,不知道能不能入了父亲的眼。 脸色有些沉重,沈芸柔又担心将景黎拉进权利的漩涡。 如若沈清洲突然又想搅动朝中风云,她要如何,景黎又该如何? …… “数日没有下雪了,这天一天比一天冷。” 军营,将士们都在抱怨。 “最冷的日子要来了,开春还会远吗?” “对,忍一忍,春天就来了。” “咱们守在这苦寒之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尤其是咱们这些跟过司马将军的,难免上面不会拿咱们撒气,让咱们冲锋陷阵。” “少说两句。” 几个将士巡逻,口中满是抱怨。 阿图雅从伙夫营走出,眼眸黯淡。 这些人都在质疑木怀成。 如今边关形势不稳定,她……怕会军心不稳。 “阿九,朝阳给的第二个锦囊,要什么时候打开?” “还不到时候。”九凤摇了摇头。“朝阳说,要等凛冬来临。” 三九最寒的天气。 蛮人御寒能力强,他们若是要发动大规模进攻,一定会算在凛冬。 阿图雅急得眼眶都红了,她太笨了,什么都帮不上忙。“我是不是比朝阳差了太多,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阿图雅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她怎么这么笨! 以前她自命清高,骄傲不可一世,不过就是为了伪装自己,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最好的一面,给母后和哥哥争脸,可离开柔然她才发现,奉天女子个个都比她要聪明百倍。 无论是沈芸柔还是朝阳,都是人中翘楚。 “公主,您总有您擅长的。”九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嘭!”突然,远处营帐传来一声闷响。 九凤蹙眉,警惕地拦住阿图雅的脚步。“公主,回营帐,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夜幕渐渐落下,军营一如往常。 可九凤是南疆的控蛊女出身,也是毒谷一阶的高手,这点风吹草动她还是能察觉到。 不便于引起恐慌,九凤双背在身后,抓握两柄短剑。 蛮人太长时间没有动静,这很反常。 倒是不担心他们来偷袭,就怕敌方会来刺探军情。 “嘭!”突然,黑暗中有人走出。 九凤身形极其利索,双手出剑,在掌心婉转一圈,将人斩杀。 拉下黑衣人的面巾,九凤脸色一沉,果然是蛮人。 突然,身后有人袭击。 九凤冷眸旋身,挡住对方的攻击。 对方戴着黑色面巾,但那双眸子却犀利好认。 九凤冷笑。“鞑达夜访我奉天军营,是不是太有损脸面了?” 哥舒喆煜眯了眯眸子,蹙眉看着眼前的女人,身手很强。“奉天没男人了吗?” “女人您都未必对付得了,哪里轮得到奉天的男人们上场。”九凤扬了扬嘴角,快速出手。 杀手适合近战,但哥舒喆煜比九凤力量要强,本应占据上风,可惜他今夜来并不想打草惊蛇。 打斗中,九凤宁愿受伤,也要扯下哥舒喆煜脸上的遮布。“首领双眸如此好看,以后就别掩耳盗铃了,到我奉天那便正大光明。” 哥舒喆煜显然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对方还是个女人! 他不屑于杀一个女人,可这女人不要命。 “你们奉天的人还真是不要命。”一个两个都喜欢近身作战,奉天培养手下都是当杀手培养的吗? “今天算你走运。”哥舒喆煜冷声开口,快速离开。 他要速战速决。 九凤捂着伤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哥舒喆煜长这么大应该没吃过什么亏吧?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南疆女的厉害。 抓着黑布的手抬了起来,指甲缝里应该还有哥舒喆煜的血。 她抓面巾的时候挠伤了哥舒喆煜的脖子。 不过有些可惜,事发突然,她身上也没有烈性毒药,这毒虽然不致命,但绝对够他喝一壶。 第603章 哥舒喆煜被九凤下毒 蛮族,部落。 哥舒喆煜回到营帐,烦躁地一脚踹在桌子上。 他本是想去刺探军情,结果让个女人给挡了路。 “滚出去!”抹不开面子,哥舒喆煜呼吸灼热。 慕容灵吓得全身一抖,蜷缩着身子就想逃。 “我让你走了吗?”哥舒喆煜抬手扯住慕容灵的后衣领,有些暴躁。 慕容灵吓得想哭,可却不敢哭。 “鞑达……您,您的脸。” 哥舒喆煜蹙眉,松开慕容灵。 “奴婢这就去给您拿铜镜……”慕容灵惊慌的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抱着铜镜跑了回来。 哥舒喆煜一把抢过铜镜,倒吸一口凉气。“巫医呢!滚进来!” 从奉天军营回来,他的脸诡异的布满红血丝。 巫医惊慌地走了进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鞑达,您这是中了蛊毒。” 哥舒喆煜蹙眉,蛊毒? 他只和奉天那个女人交过手,她何时对自己下毒? “毒从颈部的抓痕中渗入。”巫医紧张开口。 哥舒喆煜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抓痕。 很好,好得很! 这个女人,死定了! “这毒有什么副作用?”哥舒喆煜只觉得全身燥热,还未察觉到哪里不舒服。 他可不信那女人用这毒只是为了给他毁容。 “这……这毒蛊叫红蛛,蛊毒无解,但会自然死亡……中毒者身体会出现红血丝,毒发时燥热难耐,情动……胀痛,但绝对不能行男女之事,只要鞑达能忍过四十九日,这蛊虫得不到养分便会自然枯竭。” “……”哥舒喆煜手中的铜镜被生生捏折。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是说奉天女人都很矜持?矜持身上携带这种下作的毒? “这种毒一般……是南疆女用来惩戒负心汉的。”巫医小声提醒,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南疆女会随身携带这种毒,因为这种毒对女人无害且驻颜,只会挑男人下手。 “南疆女?”哥舒喆煜咬着牙开口。“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慕容灵惊恐地跪在一旁,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这种毒真是女人的福音…… “还在这做什么,滚出去!”哥舒喆煜很抓狂,他的身体现在燥热得厉害,这和情欲之药无异,却不能碰女人!这不是要他生生憋着! 好得很。 “去给我查,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什么来历!” 哥舒喆煜的动静很大,营帐外的手下都吓得瑟瑟发抖。 慕容灵也被赶了出来,双腿都在打颤。 “美人儿,我那好弟弟,又在发什么疯?”慕容灵刚离开鞑达营帐,就被一个男人强行拉到了阴暗处。 慕容灵全身都在发抖,牙齿打颤。“义盛王,奴婢,奴婢不知……” 义盛是对蛮族首领大儿子的统称,鞑达是当今的蛮族首领。 这个人叫哥舒单卡,是哥舒喆煜的哥哥。 “呵……”哥舒单卡冷眸掐住慕容灵的脖子。“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凭借着几分蛮力就当上了鞑达……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灵惊慌地求饶,脸色惨白。 哥舒单卡和哥舒喆煜不和,这是整个蛮族都知道的事情。 “小美人儿,你可是我看上的,不如跟了我……”他迟早要弄死哥舒喆煜这个小杂种。 慕容灵惊慌地扯住哥舒单卡的衣服,声音讨好。“您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真是个聪明人。”哥舒单卡扬了扬嘴角。 慕容灵全身发颤地被哥舒单卡拖进了营帐。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恨,可她无力反抗。 落在蛮人手中,她就不该奢求能有尊严地活着。 被折磨到后半夜,慕容灵眼神空洞地离开营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那一刻,她似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心。 “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脑海中,始终都是景黎的话。 死了,会不会就是解脱? “快点,小声点,别被发现。” 角落,有女奴趁着哥舒喆煜中毒,部落换巡查想要逃离。 她们大多数都是奉天的良家女子,被抓来当奴婢。 “你们要逃?”慕容灵紧张地问了一句。 几人惊恐地看着慕容灵,她们知道慕容灵是哥舒喆煜的女人。 “什么人在哪?”有巡查的人发现动静。 几个女奴惊慌地跪在地上,求慕容灵不要出卖她们。 “你们……帮我给奉天军营,一个叫景黎的人传封信,我帮你们逃出去可好?”慕容灵惊慌地扯下底衣,咬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 这是哥舒喆煜的作战机密和离间奉天军的阴谋。 几个女奴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慕容灵紧张地从营帐走了出去,眼眶泛红地看着那巡查的将士,衣衫不整。“这位小哥,我只是……方从义盛王营帐出来,求您让鞑达知道。” 哥舒喆煜没有分享女人的癖好,他看上的女人,别人不能碰。 那看守眼前一亮,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贱坯子,身上可是偷藏了什么东西?” 慕容灵眼眶泛红,摇了摇头。 可衣衫不整,皙白的肌肤对于这些蛮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看守不敢真的对慕容灵怎样,但是借着搜查的名义沾点油水,还是可以的。 慕容灵紧咬着牙关,口腔中血腥气很浓。 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几个女奴成功逃了出去,才绝望地涌出泪水。 但愿她们能成功将密函送出去。 …… 奉天,边关城内。 阿图雅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揣着暖手炉走出营帐。“下雪了。” 又下雪了。 这该是今冬最大的一场雪了。 下了这场雪,预示着凛冬的真正到来。 “公主,小心着凉。”见阿图雅没穿披风,九凤有些担心。 阿图雅摇了摇头,她什么都帮不上忙。 “阿九,还记得我教你的那首曲子吗?”阿图雅回眸,冲九凤笑。 九凤笑了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这个时而刁蛮却又单纯的公主。 她的心,其实从来都很善良。 否则,她又怎会宁愿放弃南疆女的身份,也要独守在阿图雅身边。 她知道,以阿图雅的单纯,她若是离开,阿图雅在柔然皇宫活不到现在的。 “在柔然,凛冬前的大雪,是要跳舞敬神明的,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阿图雅在雪中旋身,舞姿轻盈如展羽翼。 阿图雅很美,她的舞姿可是赢过阿朵珠的。 柔美的舞与雪花相得益彰,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雪花美,还是人美。 曲声悠扬,让寒冬的军营增添了一抹暖意。 木怀成回营帐的脚步僵住,抬手示意身后的随从退下,以免惊扰了阿图雅的舞姿。 视线有些游离,显然木怀成也被雪中起舞的身影所吸引。 第604章 慕容灵救了木迪 “公主,天冷。”九凤上前,将披风披在阿图雅身上。 一舞结束,阿图雅用柔然的祭天礼跪在雪地里祈祷。“祈求上苍,愿今年凛冬早日结束,保佑奉天百姓,保佑不再有战争,保佑……木怀成不再受伤。” 九凤安静的站在阿图雅身边,陪她在雪地里祈祷着战争结束。 木怀成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雪花落在发间,垂眸间仿佛过了万年。 “将军……”手下小声唤了一句。 木怀成没有打扰阿图雅,转身离开。 …… 蛮人部落。 哥舒喆煜中了毒,这毒无解,身体的燥热让他脾气更加无常。 “滚,都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将送饭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哥舒喆煜的呼吸灼热,胸口起伏也很剧烈。“不许女人靠近营帐半步!” 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哥舒喆煜眼底的阴沉更加浓郁。 这个该死的南疆女人! 蛮族人都知道,南疆出来的女人惹不得,南疆女人带毒,西域女人是妖精索命,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磨了磨后槽牙,哥舒喆煜一脚将桌案踹翻。 “鞑达!奉天军吹响了号角,似乎是要进攻!” “鞑达!奉天有兵马出城!” 哥舒喆煜的脸色越发暗沉,趁着他中毒,这些人想趁人之危?“集结兵力!” 正好出去打一仗,转移身体的燥热。 还有那个南疆女人,最好别落在他手里。 “点兵,迎战!” 蛮人集结兵力,三万人马随哥舒喆煜迎战。 铁骑离开雪原,两个身影闪进部落营。 “将军,蛮人部落杂乱,从何寻起?”戚少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看守最严密的地方。”木景炎躲在营帐后,冷眸观察着四周。 “鞑达出兵了,听说奉天人又运去了粮草,这次开战必要多夺写物资好过冬。” “那奉天人还不吃东西?真是浪费。” “鞑达不让他死,咱们就得让他活着,不然死的就是咱们。” 几个送饭的人窃窃私语。 木景炎顺着几人走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冲戚少城做了个手势。 …… 地下密牢。 慕容灵趁着哥舒喆煜出战的空当溜进地牢。 血腥气扑鼻,慕容灵紧张的靠近。“前辈,哥舒喆煜出兵了,现在军营中防守薄弱,我带您离开。” 手指在发抖,慕容灵还是害怕的。 可她早已没有尊严,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满身血污的木迪显然不信任慕容灵,蹙眉警惕的看着对方。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慕容灵小声安抚。 但木迪不允许慕容灵靠近自己。 慕容灵没站稳摔在地上,眼眶有些泛红。 坐在满是脏污的地上,慕容灵什么都没说。 她以前……最受不了的便是脏污,她看不得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靠近自己,更不允许自己的贴身衣物上有任何污渍。 可现在,她才是最脏的那一个。 “前辈,您在这里被关了多少年了?”慕容灵声音沙哑,眼泪却滚了出来。 “十几年了……”地牢的空气凝结了很久,木迪居然开口了。 十几年了,他被俘虏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未曾开过口。 他已经快忘记了要怎么说话。 慕容灵惊愕的看着木迪,眼神透着震惊。“您没有想过一死解脱吗?” 十几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要怎么活下去。 当初景黎将她关在密室,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一个人熬下来的。 “现在……还不能死。”木迪沉声开口。 他还有价值。 他还要活着。 “我也只是想要活着,为什么就那么难。”慕容灵蜷缩起双腿,抱紧自己。“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错了?” 木迪没有回答慕容灵的话,被铁链困住的脚踝却动了一下。 往前迈了一步,木迪看着慕容灵,没有说话。 慕容灵紧张的看着木迪,欣喜的站了起来。“前辈,您相信我了吗?” 木迪依旧没有说话。 慕容灵从袖口掏出一把锉刀,用力想要帮木迪将脚铐割断,可那铁链太结实了。 “怎么办,怎么办。”慕容灵急哭了。 木迪伸手拿过慕容灵手中的锉刀,一下下的切割着脚铐,连自己的脚腕出血都好像毫无察觉。 那一刻,慕容灵感觉木迪就像是个行尸走肉,麻木且眼中无光。 十几年的地狱生活,他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但他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哭泣的小丫头一次。 若是没有那么幸运,就当他……早就死在了当年的淮河之战。 铁链被摩擦出火花,用了很久的力气都没有割断。 木迪捡起地上的石块,一下下的砸在铁链上,直到砸断。 慕容灵躲在地牢门口,看着外面巡视的人,冲木迪摆手。“前辈,快过来。” 木迪走到慕容灵身后,手中握着那把锉刀。 “什么人在那边!”刚逃出地牢,就有人发现了慕容灵。 慕容灵惊慌的将木迪藏在草垛里,转身瑟瑟发抖的看着身后的人。“义盛王……” “这是去哪了?满身脏泥?”哥舒单卡眯了眯眼睛,眼底透着狐疑。 “奴婢……奴婢被鞑达罚去喂马,被马踢到……”慕容灵紧张的编着谎言。 “是吗?”哥舒单卡上前了一步,冷笑。“昨夜跑了三个女奴,死了一个……” 慕容灵的脸瞬间惨白,双腿发软,她在害怕。 她让那女奴帮自己传信,若是她们被抓…… “你该不会也想跑吧?” 慕容灵猛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敢!” 哥舒单卡冷笑,不敢? 视线落在慕容灵身后的草垛上,哥舒单卡的视线凝滞。“这草垛里藏了什么?” 慕容灵的呼吸都发颤了,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草垛里,木迪握着锉刀的手慢慢收紧。 若是被发现,那就同归于尽。 “主人……”慕容灵声音沙哑,颤抖的手指轻轻扯住哥舒单卡的胳膊,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奴婢想逃……奴婢不想跟着鞑达了,他就是个疯子,奴婢想跟着您……” 哥舒单卡扬了扬嘴角,抬手捏住慕容灵的下巴。“那就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 “您要什么,奴婢都给。”慕容灵的手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腰间,颤抖着解开衣衫。 寒风很冷,可慕容灵却很麻木。 她早就肮脏不堪了,她知道哥舒单卡就是个混蛋,用这种方式能暂时救下木迪,绝对不能让他靠近草垛。 第605章 朝阳与木怀成边关汇合 被扯进营帐欺辱,慕容灵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衣衫凌乱的趴在地上,直到哥舒单卡离开,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的活着……好像还不如死了。 双腿发颤的走出营帐,慕容灵擦了擦嘴角咬出来的血迹,一瘸一拐的走到草垛处。 木迪那双同样黯淡无神的眸子,在看见慕容灵的片刻凝聚了些许异样的光,但转瞬即逝。 “前辈,快走……” 木迪从部落的伙夫营穿过,跟在慕容灵身后。 慕容灵早就看好了路线,可逃出去,未必能活着回到奉天。 “前辈,您走吧……”慕容灵停下脚步,冲木迪笑了一下。 木迪的视线跳动,声音沙哑。“想活下去,没有错……” “想活下去没有错,但不择手段……出卖灵魂,就是错。”慕容灵垂眸,声音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不逃?”木迪看得出,慕容灵是奉天的女人。 “我……逃不出去了。”慕容灵眼眶越发赤红,眼泪滚烫地涌了出来。 她逃不出去了。 “快逃吧,我会给你争取逃跑时间……”慕容灵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跑。 木迪站在雪地里,赤足的双脚已经麻木无知觉,血液顺着残余的铁链滴落,许久才转身发疯一样地往奉天的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他摔在了地上。 沉默了很久,木迪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十几年了…… 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外面的天。 回头看着蛮人部落营,他在这地狱被困了十几年,如今获救……他却连小丫头的名字都没问。 …… “人呢?地牢的人逃走了!” “来人!地牢的人逃走了!” 木迪跑出去没多远,蛮人就发现他跑了。 惊慌地喊着,所有人集结准备去追。 “什么人!”木景炎和戚少城刚发现地牢,可里面已经没人了。 “会不会是木迪……”戚少城的声音在发颤,丝毫不顾自己已经被发现的危险。 “先找人……”木景炎无法给戚少城答案。 “有奸细,抓住他们!” 蛮人冲着木景炎和戚少城扑了过去,对方人数众多。 木景炎冷眸看着四周,反手解决几个蛮人,血液仿佛都无法沾染他的衣衫。 “速战速决,撤!”木景炎沉声开口。 戚少城看着蛮人要去追的方向,十分焦急。 他不知道是不是木迪,他既希望,又害怕…… 十六年了…… 整整十六年了! 如若木迪一直活着,他该受了多少折磨。 “着火了!” “着火了!” 突然,主营帐着火,粮草营也烧了起来。 慕容灵手里拿着火把,将蛮人抢来的了粮草都点着,发疯的吼着。“就算是毁了,你们也不配!你们这些强盗!土匪!肮脏低贱的蛮人……” 慕容灵全身都在颤抖,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勇敢的一次了。 哥舒单卡怒意浓郁的看着慕容灵。“你找死!” 慕容灵笑了一下,将火把扔在地上,她知道,她一定会死的。 “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们蛮族……骨子里的劣根,你们就是无耻的土匪……” 蛮族的人已经将慕容灵包围,一箭穿透了她的胸口。 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慕容灵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却透着笑意。 又下雪了…… 凛冬要来了。 她终于解脱了。 不用,再活得那么卑微。 活着没有错,拼命活下去也没有错,她错在……做错了选择。 在萧君泽不要她的时候,其实上天给了她另外一个救赎和选择。 景黎虽然囚禁她,关着她,可却真心对她好,是唯一一个真心想要让她活着的人。 她的命是景黎求来的,可她却没有好好珍惜。 她错了,如果可以重新选择。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欺骗萧君泽。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看到那个躲在角落里,给她送伤药,看她受伤,看她哭的少年。 原来,直到死亡来临,她才明白,她不是不会爱,她爱过的人,不是萧君泽……是景黎。 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 “给我把人挂在城门上!贱人!”哥舒单卡怒骂,让人将奄奄一息的慕容灵挂在了城门上。 远处,木景炎和戚少城趁乱逃出,蹙眉看着蛮人部落城门上挂着的十几具尸体,全都是奉天被俘之人的尸骨…… “我要杀了他们!”戚少城双目赤红,握着剑的手咯咯作响。 蛮人如同野兽,在他们眼中,俘虏根本就不是人。 “留着你的命,战场上再拼。”木景炎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手指麻木地离开。 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平静面对一切。 可面对蛮人,他骨子里的血液在沸腾,他的身躯仿佛早就与战场早就融为一体…… …… 雪原,战场。 哥舒喆煜带兵迎战,可对面领兵的人既不是木怀成,也不是哪个将军,而是让他中毒的南疆女人。 九凤坐在马上,身后只带了百余人。 “让你来送死?”哥舒喆煜咬牙开口。 凤九抬手摇晃了手铃,嘴角上扬。 瞬间,哥舒喆煜感觉身体仿佛如同炸裂般灼热滚烫。 “该死的女人……”哥舒喆煜差点摔下马。 “鞑达,有诈,对方仅有百人!他们这是调虎离山!”身后,手下惊慌开口。 哥舒喆煜抬头看着奉天城墙的位置,眼眸如同嗜血的狼。 “木怀成!让一个女人来送死,你还真是有种!” “鞑达还是先顾自己,你还有力气动手吗?”九凤嘲讽地笑了一声,利索地拿起弓箭,拉满弓,冲着哥舒喆煜射了过去。 显然,哥舒喆煜满身被欲火点燃,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该死……”哥舒喆煜费力闪躲,九凤的箭带着刺破空气的声响,划破了他的脖子,差一点,就是要他的命。 眼眸越发深邃,哥舒喆煜第一次恨不得将一个女人撕碎。 …… 关外,高地。 木怀成领兵埋伏,趁哥舒喆煜出兵迎战,打算偷袭部落城,烧毁他们的粮草。 “哥,时机成熟。”朝阳翻身上马,抬手示意。 木怀成伸手拦住朝阳。“打仗,让哥哥来,留在这。” 朝阳鼓了鼓嘴,只能听话。 木怀成无奈地笑了笑,此次多亏朝阳赶到,才有了这调虎离山的主意。 “杀过去,速战速决,号角一响,必须撤退!”木怀成下了军令。 “是!” “杀!” 朝阳坐在马上,看着奉天提前埋伏好的将士往部落城杀了过去。 “他们将奉天战俘百姓当作奴隶,杀了人要挂在城门上,羞辱奉天将士。”何顾看着城门上挂着的尸体,沉声说了一句。 朝阳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些。“咱们也去,至少将那些尸骨带回……好生安葬。” 第606章 木景炎找到木迪 西蛮部落城。 朝阳策马赶到城下,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尸体。 心口触动,朝阳用力勒紧缰绳。 战争,带给百姓的到底是些什么。 “主帅,还有个活着!” 朝阳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何顾去救人。 城门破了,哥舒喆煜又带着人前去迎战,部落中又接二连三出现问题,哥舒单卡就是个废物,无暇应付,落荒而逃。 “主帅,粮草营提前被人烧毁了!” 木怀成愣了一下,谁烧毁的,是叔父? “把主营烧了,将他们的人挂在城门上,撤!” 城墙之外。 朝阳看了眼被何顾救下来的人,微微蹙眉。“慕容灵?” 手指慢慢收紧,朝阳显然犹豫了。 她可没有好心到要救一个慕容灵。 “好像是她烧了敌军粮草。”有将士说了一句。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慕容灵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胆子?“把人带回去。” 死也不能让她死在蛮人部落里。 …… 奉天,边关。 哥舒喆煜冷眸看了九凤一眼。“你最好祈祷永远不要落在我手里。” “弟弟,姐姐也劝你一句,永远不要招惹女人。”九凤眯了眯眼睛,看着哥舒喆煜勒马离开。 “撤!”哥舒喆煜很清楚,他又被木怀成耍了。 该死! 调虎离山?这个木怀成还真是狡诈得很。 回部落的路上,哥舒喆煜远远地与奉天军擦肩而过。 勒马驻足,哥舒喆煜显然想要与木怀成在此对战。 “鞑达!快些回部落,着火了!” 手下惊慌地喊着,想让哥舒喆煜先回部落。 救人要紧。 “回部落!”哥舒喆煜咬牙,压低声音下令。 眼看着奉天军从高地回城,哥舒喆煜眼底的怒火越发浓郁。 高处,朝阳勒马,看着回程的蛮人部落。 蛮族天生身强体壮,抵御严寒,看上去……要比奉天军魁梧了很多。 领头那人,应该就是蛮族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哥舒喆煜。 “哥,那就是哥舒喆煜?” “嗯,这个人不容小觑。”木怀成点头。 “一个月内,能不能拖住他?”朝阳问了一句。 木怀成摇头,他没有把握。 朝阳沉思了片刻。“先回城!” 军中营帐。 “将军有个女奴,是被哥舒喆煜劫走的,说是有信要交给景黎小将军。” 木怀成翻身下马,就看见两个女人全身发抖地蜷缩在一起。“有人让我们捎一封信,给一个叫景黎的人。” 木怀成伸手。“交给我吧。” 那是一封血书。 脸色沉了一下,木怀成回头看着朝阳。 “是谁让你们送出来的?”血书上字不多,但却精准地写出了哥舒喆煜的作战计划,他的目的是要离间奉天军心,从内部下手,而且……奉天内部有蛮人奸细。 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位置。 “她叫慕容灵,她说过她的名字,她为了掩护我们……生死未知。”女人哭着摇头。 朝阳下意识回头,何顾救回来的,就是慕容灵。 手指慢慢收紧,朝阳不知道该不该信慕容灵的话。 她的话,还能信吗? …… 蛮荒,雪原。 木迪一个人走在雪地里,漫天苍茫的白雪,整个大地雪白一片。 眼睛刺痛得厉害,十几年未见强光的他被雪地的白刺得生疼。 双脚早就已经冻裂出脓,血液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线。 呼吸越发灼热,木迪直直地摔在了雪地里。 他不知道坚持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是不是对的。 他只知道,他被囚禁了十几年,在地狱里生活了十几年。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军情要汇报。 “主帅,木迪不辱使命,军中有奸细……” “主帅,木迪没有叛国,没有叛离木家军……” “主帅,暗魅楼的人算计了一切,计划了一切,就是为了……” 雪地中,木迪出现了幻觉。 为了不让蛮人从他口中撬出秘密,他已经十几年未曾开口了。 可他好像看到了木景炎,看到了戚少城。 他们往这边跑来。 即使明知道是错觉,木迪还是破防了,眼泪滚烫,混和着血液涌出。 “哥……童童好疼。” 全身都疼。 童童,是木迪的乳名,只有木景炎会唤他童童。 后来入了木家军,他也被木景炎养在营帐里,却不允许他参战。 木迪叛逆期也生过木景炎的气。“哥,你能不能别叫我乳名,难听死了!” 军中将士都嘲笑他,说他是木家养的大小姐,还要来军营。 他气不过就要和那些人打架,为什么木景炎就身宽体硕,他就瘦弱不堪。 可这都不妨碍,他敬重自己的哥哥。 整个木家,只有木景炎认他。 他是花楼女子所生,木家以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拒绝他进入木家族谱,那一年他刚刚学会走路,咿呀学语。 没有人要他,他母亲将他扔在木家门口,要了一大笔钱财就走了。 只有木景炎,好奇地上前捏着他的脸颊,说。“小孩儿,你以后跟着我吧。” 在木迪的记忆里,木景炎永远高大。 他是自己的神,是自己唯一的信仰。 被蛮族关押了十几年,他唯一的信念,就是他的哥哥,会来救他的。 一定会。 “哥,童童眼睛好疼……” “哥,童童嗓子也好疼……” “全身,都好疼。” 小时候,木迪就喜欢缠着木景炎,磕了碰了都会哭着喊疼,这也是为什么木景炎从来不允许他出营帐,不允许他上战场。 后来,他央求得狠了,木景炎才同意他领兵三万,运送粮草,那本是最安全的一趟护送计划…… 可他搞砸了,他愧对木家军,愧对木景炎。 “哥,我错了。” 呼吸越发沉重灼热,木迪想,他大概是要死在这雪地里了。 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他拼命往前爬,可没有多少力气了。 “将军……”戚少城策马追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口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生疼的厉害。“在那……” 戚少城看到了昏倒在雪地里的木迪。 但他不敢认。 他看不清木迪的脸,只知道那个身躯蜷缩在雪地里,拼命往前爬。 这么冷的冬季,他只穿了单薄破烂的单衣,发丝凌乱,全身都已经被血污沾染,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木景炎喉口疼得厉害,翻身下马。 眼眶灼热,木景炎一步步往前走,手指却握紧到几乎断裂。 双目赤红,木景炎的鼻息颤抖且灼热。 他不敢想,甚至不敢认。 木迪三岁跟着他,是他捧在手心养大的…… 他都不舍得让他掉一根头发,谁敢这么伤他…… 他木景炎定要灭他全族。 第607章 慕容灵死了 “童童……”木景炎呼吸灼热地喊了那个名字。 十几年了,这个名字已经生疏。 童童,是他给木迪取的名字。 大名木迪还是沈清洲取的。 景字是木景炎在族中的辈分,木迪是私生子,父亲不认,母亲不允,他便不配得到景字。 木景炎没有抛弃他,不配拥有景字不重要,那就叫童童,他不会取名字,木迪被扔在木家门口的时候就是个小家伙。 孩童孩童,那就叫童童。 至于木迪,沈清洲说,你捡来了个和你分家产的小仇敌,看他长大了会不会把你当敌人。 那就叫木迪吧。 “童童……”看着雪地里瘦弱的身躯,木景炎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木景炎的眼眶越发赤红。 是他…… 是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弟弟。 “哥……”木迪声音沙哑,手指发颤地想要触碰木景炎。 他又出现幻觉了。 但是好温暖啊。 听说冻死的人在死亡时会感受到炙热的灼烧感,原来是真的。 好暖。 这十几年,在地牢里……他无数次出现幻觉,以为哥哥来救自己了。 “哥,我好疼。” “哥……童童好冷……” 眼泪根本无法控制,木景炎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在极力隐忍。 脱了自己的外衣,木景炎将木迪裹紧在怀里,用力抱紧。“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 木景炎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他辜负了太多人。 “哥哥来晚了……” 戚少城站在原地,双拳握紧到颤抖。 眼眶同样赤红,双脚仿佛一步都挪不动。 “他们……囚禁了他十六年,折磨了他十六年。”戚少城失控的喊着,几乎是在嘶吼。 苍茫空旷的雪原,大雪还在下。 那股怒意却仿佛瞬间炸裂。 “我去杀了他们!”戚少城翻身上马。 “你若想去送死,尽管去!”木景炎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戚少城被震慑,红着眼眶又跳下马,走到木景炎身边,把人拦腰抱了起来。“他是我的命,谁敢伤他,我要他的命,将军……我们全军的命都是您的,不是少城逼您出山,蛮族必须灭。” 木景炎什么都没说,不用戚少城求他,蛮族……他也不会留了。 当年,就不该留下任何隐患。 就该被赶尽杀绝。 木迪伤得很重,无法在马上颠簸。 戚少城就那么抱着他,一步步往回走。 那一刻,他感觉怀里的人太轻了,轻得像是一根羽毛,风一吹便散了。 …… 奉天,边关营帐。 “主帅,小姐,那姑娘……不行了。”军医在极力救治慕容灵,但她伤得太重,失血过多。 朝阳也知道,回天乏力,她也没有办法能救她。 木怀成面色凝重的看着朝阳。“她传出来的消息,可信?” “无论她是故意骗我们,那大肆在军中寻找奸细反而会离间军心,弄得奉天军心不稳。”朝阳不信慕容灵。 “但奸细不能不除,要想一个法子。”朝阳其实已经猜到了,蛮人一定会用离间军心这个方式来溃败奉天军。 如今木景炎统领全军,关中军曾经残杀过木家军,即使木怀成不针对,关中军军中之人也会人心惶惶。 “让我想想。”朝阳揉了揉眉心。 “主帅,她醒了,一直在喊景黎的名字。”军医摇了摇头,怕是回光返照了。 朝阳愣了片刻,慕容灵死前喊的居然是景黎。 还以为她会喊萧君泽…… 走进营帐,朝阳站在床榻边视线冷凝。 “是你……”朝阳虽然易容,可慕容灵却仿佛看她的眼睛就能看出。 “你居然能认出我。”朝阳诧异。 “朝阳……我们算计了那么久,好歹……我也是要熟悉敌人的……”慕容灵的声音极其虚弱。 “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慕容灵眼神空洞地看着朝阳。“到死了才明白过来,活着没有那么重要。” “朝阳,萧君泽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从来没有爱过萧君泽,我们……充其量各取所需,他能满足我的虚荣心,我能让他抓住一束叫做善良的光……” 慕容灵其实不傻的,她明明都明白。 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给蛮人当奸细,还能把命丢了,你也真够蠢。”朝阳蹙眉。 若不是她说通了惠安太守,里应外合,边关军怎么可能会损失惨重。 她是奉天的罪人,毋庸置疑。 “我以为,我想要活下去,拼命……努力活下去,没有错。”慕容灵的眼角涌出泪水,她只是想要向哥舒喆煜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蛮人就是野蛮,这是骨子里的劣根,他们不会因为你有价值就高看你一眼,在他们眼中,非他族群,全是奴隶。 可以任意打杀,谩骂,羞辱。 朝阳觉得慕容灵无药可救。 “你写给景黎的信,也是为了帮蛮人欺骗奉天?”朝阳蹙眉。“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还不是被他们挂在城墙之上。” “我……咳咳咳!”慕容灵开始咳血,脸色越发苍白。“没有骗你……” “没有骗你……” 慕容灵惊慌地扯着朝阳的衣服,眼神透着恳求。 她都要死了,她没有骗她。 “知道了……”朝阳沉声开口。 慕容灵松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朝阳还算了解慕容灵,蛮族不会给她什么好处,让她到死都在骗奉天。 人之将死,家国情怀便会重一些。 她是生在奉天,养在奉天的大小姐,高高在上。 在蛮族这种野蛮人手中,怎么可能真心臣服。 深吸口气,朝阳走出营帐。 从前,她对慕容灵也曾经恨之入骨。 这个女人代替了自己的身份,得到萧君泽的无尽宠溺。 可她真的死了,内心居然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终究,是无关紧要的人。 对生死还是有些感触,一个活生生招人记恨的人说没就没了。 什么都没说,朝阳走进自己的营帐,拿过纸笔沉思了很久。 深吸了口气,朝阳还是决定给萧君泽写封家书。 多少还是要劝诫一下这个男人,每日三省,洁身自好。 拿着家书仔细看了看,朝阳觉得差不多了,就交给了何顾。“送回京都。” 何顾了然,转身去办。 朝阳站在雪地里,失神了很久。 直到阿图雅别别扭扭地走来,都没有回神。 “你……饿不饿?”阿图雅傲娇地哼了一声,明明想和朝阳示好,可却还要摆出公主的架子。 不,现在不是公主的架子了,是嫂子的架子。 “嫂子好呀。”朝阳回神,冲阿图雅笑了笑。“好饿。” 阿图雅又是轻哼。“饿了就跟我来。” 第608章 萧君泽给朝阳的家书 奉天,皇宫。 “陛下,郡主传来的家书。”阿茶如实传递。 萧君泽坐在石桌上,看着朝阳传回来的信,对家书这两个字十分满意。“阿茶,跟了朕多久了?” 阿茶吓得脸色一白,紧张地跪在地上。“陛下,阿茶……阿茶跟了您一年了……” 萧君泽点了点头。“很好,去库房领赏吧,打点一下家里人。” 阿茶受宠若惊,简直比吃了蜜还开心。“谢……谢陛下!” 兴高采烈地跑出院落,阿茶心里祈祷,祈祷朝阳郡主多多给陛下来信。 只要与朝阳郡主有关,陛下必然会很开心。 阿茶也想看到陛下开心。 萧君泽一字一字地看着朝阳写的信,让他每日三省,洁身自好。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继续往下看。 朝阳在信中提到了边关战事,哥舒喆煜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百年难一遇。 信中还提到了这次的对弈,慕容灵死了。 手指僵了一下,萧君泽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但这个女人曾经骗过自己,让他和朝阳之间错过了太多时间。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抬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春兰。“给朕备纸笔。” 既然是家书,那就要有来有回。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妻早日归。” 沉思了片刻,萧君泽再次执笔。“若是迟一日不归,别怪朕千里追妻。” “陛下,王家已经到达江南之地。”萧君泽的家书还没写完,木怀臣就来了。 “李家可有意见?”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李家的人已经沉不住气了。”木怀臣点头。“昨夜,李煜从秦王府中秘密离开。” “不必盯着了,这点事萧悯彦能处理。”养弟千日,用弟一时。 “您信任秦王?”木怀臣小声问了一句。 “不信能怎么办?他都断袖了!”萧君泽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眉心。 传出这种绯闻,就是断了自己要当储君,做皇帝的心。 萧悯彦这是在跟他表决心。 “是!” 木怀臣笑了一下,终归萧悯彦算是有良心的。 “朝儿来家书了,你这个哥哥有没有要交代的,我帮你代笔。”谈完了正事儿,萧君泽此刻只是萧君泽。 他也想与木怀臣像以前那样,不必太过拘束。 木怀臣也没有继续端着,上前伸手。“我看看陛下家书。” 萧君泽警惕地护着。“那不行……” 家书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 木怀臣忍笑作揖。“那陛下帮臣捎句话,让朝儿朝日回来。” 萧君泽挑了挑眉,在家书上加了一句。“怀臣身体不适,夜夜咳血,迫切盼望你归来,” “……” 木怀臣看着萧君泽奋笔疾书,只是淡笑,并不知道自己在他笔下已经是夜夜咳血的人了。 “最近身体怎样?”可能有些愧疚,萧君泽抬头冲木怀臣笑了笑。 “好多了,戚风让臣清晨就起来习武强身,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陛下可以告诉朝儿,让她不用担心我。” 萧君泽边点头边写道。“怀臣身体孱弱,日日清晨起来都要与戚风念叨你,盼望你早日归来。” 写完,萧君泽才将家书封好,和木怀臣商讨正事儿。“边关接连起战争,哥舒喆煜不好对付。大虞的大军马上压境,古嘉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臣今日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陛下。”木怀臣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萧君泽。“叔父木迪,找到了……他没有死,也没有叛变,被蛮人囚禁了十几年。” 萧君泽愣了一下,木迪居然真的没死。 “你叔父木景炎,是什么态度?”萧君泽紧张问了一句。 “叔父愿领兵征讨蛮族,一举歼灭。”木怀臣让萧君泽放心,哥舒喆煜就算再厉害,也不见得是木景炎的对手。 木景炎,是战场的神话。 萧君泽的心松了一下,点了点头。 “何况,朝儿还在边关,她定然会竭尽所能。” “我只希望她陪在我身边。”萧君泽幽怨的说了一句。 有那么一瞬间,木怀臣在萧君泽身上看到了深闺怨妇的错觉。 这种状态,往往发生在深宫迫切盼君至的后宫嫔妃身上。 拍了拍脑袋,木怀臣甩掉这大不敬的想法。 …… 奉天,边关。 “朝儿,你叔父醒了吗?”木景炎焦急地等在营帐外,见朝阳出来,紧张的问了一句。 “爹爹别太担心。”朝阳安抚地说了一句。“叔父身上的伤都是沉积旧伤,新的伤口我都已经处理了,但外伤好愈,心病难医。” 木景炎垂眸,眼眶依旧赤红。 朝阳知道,木景炎的怒意和自责交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宁河站在木景炎身后,轻轻牵着他的手。“木景炎,你属于战场。” 如若木景炎想重上战场,她便支持。 木景炎伸手,将宁河拉进怀里。 那一刻,他们都把彼此当作救赎。 营帐内。 戚少城守在床榻边,捧着朝阳给的暖炉,帮木迪蒸熏双膝关节。 他受了太多的苦,已经被折磨到了极限。 香炉中有草药,戚少城想,他应该是被药熏的,眼睛有些湿润。 “木迪?” 见躺在床榻上的人在昏迷中挣扎,戚少城紧张地站了起来。“小姐!他醒了!” 朝阳赶紧跑回营帐,抬手试探木迪的脉搏。“梦魇。” 戚少城有些无措,不知要怎样才能帮木迪减轻梦境中的痛苦。 “抱紧他,他会慢慢醒来。”朝阳坐在一旁,拿出银针。“他会在梦中挣扎,影响我下针,抱紧。” 戚少城堂堂八尺男儿,慌乱得像个孩子。 将木迪抱了起来,戚少城用力困住。 朝阳掀起木迪的底衣,指肚轻轻摸索穴位下针。 他的后背上全是旧疤和新伤的叠加,若是不仔细用些心,穴位都难以找到。 “嗯!”银针扎了下去,木迪挣扎得越发拼命。 一滴眼泪落在朝阳下针的手指上,有些灼热。 朝阳抬头,看着脸上有疤,一脸凶相的戚少城,居然心疼到哭了出来。 “戚将军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会让叔父好起来。” “多谢小姐……” 许是朝阳施针起了效果,木迪缓缓睁开双眼。“啊!” 突然,他像是受到了刺激,惊恐地往后退,躲在了角落里,用力抱紧自己,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脑袋不说话。 他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 “童童。”木景炎走了过来,抬手揉木迪的脑袋。 木迪的身体僵硬了很久,慢慢抬头,红肿的眼眶涌出眼泪。“哥……” 是做梦吧? 第609章 古嘉宝藏被人打开 古嘉王朝,旧址。 “景将军,大虞的驻军在骊山以北,墓地入口在正东方位,他们之所以不着急进入,是因为没有人能打开墓地的门。” 大虞的将士在这边守着,并不担心宝藏被什么人抢走。 因为墓穴的门无法打开,大虞也借此牵制奉天军,主攻南疆。 景黎走下墓穴,在黝黑的通道里点燃火把。 抬头看了眼四周,景黎脸色一沉。“这是什么?” “古嘉王朝墓地选址十分精妙,这些地方都是至阴之山脉,流出来的这些黑色液体是在挖掘的时候发现的。” 景黎四下看了一眼,火把扫过。 “景小将军,小心些,这些液体易燃!大虞的人在挖掘时坑洞发生燃火,死了不少人。”留守的人惊慌的抓住景黎的手腕。 景黎伸手摸了摸,那感觉有点像熬久了的肉汁,如凝膏。 用木棍蘸取一些黑色膏汁,景黎放在火上灼烧,瞬间点燃。 而且燃烧极亮,能将整个地下坑洞照亮。 “用容器将这些黑色液体带走!”景黎心中一喜,无论这是什么,都能代替白灰给边关的将士点燃取暖和照明用! 凛冬将至,他一直都在想尽办法让边关将士能安稳过冬。 物要尽其用。 手下的将士愣了一下,不知道景黎为什么要弄这么危险的东西,但还是照做。 往前走了几步,景黎抬头看着古墓的大门。“这门无人能打开?没有尝试过凿开?” “将军,这门极厚重,凿开会引起塌方,整个古墓都会毁于一旦。” 景黎脸色沉了一下,摸了摸石门上的图腾,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眼熟。 手指微微一僵,景黎呼吸凝滞。 这上面的图腾是放大版,他随身带着的那个狼牙上,也刻了这个图腾。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需要用手仔细去摸。 “将军小心些,这门上到处都是机关。” 景黎后退了一步,看着通道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暗箭,知道这门上一定有机关。 古嘉王朝将全国之宝物和钱财都藏在了这古墓中,是为了后人能用这笔钱财复国,让古嘉重新一统天下。 可惜,古嘉王朝的人没有猜到,也正是因为此,才给古嘉皇族后裔招来了灭顶之灾。 各国忌惮古嘉皇族后裔,联合封杀,赶尽杀绝,就是怕他们有朝一日得到宝藏,成为隐患。 景黎心跳有些加速,他看着石门上的图腾,许久没有回神。 这门上的机关,是要将石块重新排版,直到复原一整个图腾。 见过图腾的人少之又少,那颗狼牙是景黎唯一的寄托,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经常在夜里摸索,所以图腾才能在他心中铭刻。 “让我试试。”景黎将火把交给身后的人,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块图腾。 “小将军一定要小心!”身后人紧张地摆好真相,用盾牌挡在身前。 这些石块万一动错了,就会出动机关。 景黎站在巨大的石门前,慢慢移动其中一块方形石块。 “咔咔。”是机关发出的声音。 景黎快速侧身,三只暗箭冲着出口袭了出来。 脸色一沉,景黎额角有些出汗。 不能有任何差错。 肩膀被暗箭划伤,血液顺着景黎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地上被尘土覆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景黎站的地方,也有一个圆形图腾。 景黎的血液滴落,触动了机关。 “咔咔。”随着景黎手上的动作加快,最后一块石块被推了上去。 “将军小心!” 景黎惊慌后退,石门咔咔发出闷沉的响声,然后缓慢打开。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石门,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景黎……居然把墓门打开了! …… 奉天,边关。 木迪的情况稳定了很多,有木景炎和戚少城的照顾,也慢慢走出了梦魇。 “哥……我没有背叛木家军。” “我知道。”木景炎安抚木迪。 “哥,是暗魅楼早在十几年前就埋好的棋子,目的是离间木家和陛下,让陛下对木家赶尽杀绝,解除隐患。”木迪紧张地开口,眼底满是惊恐。 “暗魅楼早就想要一统天下,他们在各处都埋下了棋子,早已经慢慢生根发芽。” 木迪惊恐地扯着木景炎的胳膊,全身都在发抖。 “别怕。”木景炎小声安抚。 “哥哥在。” “木家军有叛徒,是胡歇,我看着他……看着他跟暗魅楼的人离开了,他没死。杀了他,哥哥……杀了他!” 木迪哭喊地抱紧木景炎,杀了他。 是他给三万木家军下毒,让三万木家军无还手之力。 “蛮人,是暗魅楼的棋子,他们将蛮人引到淮河,让他们抢走所有粮草和兵器,因为暗魅楼知道,蛮人嗜杀,不会留活口。哥哥一定会将怒火发泄到蛮人身上,让他们鹬蚌相争……” “蛮人的首领哥舒丹阳没有杀我,他把我带走,是为了制衡木家,可他却意外死在了战场上。” 木迪就这么被困在蛮人部落,困了十几年。 “还有哥舒喆煜,他不是蛮人,他是暗魅楼放在蛮族的棋子,他不是哥舒丹阳的儿子。” 哥舒喆煜,是很大的隐患,必须要除掉。 木景炎的脸色越发暗沉,手指慢慢握紧。“哥哥帮你杀了他。” 杀了他们。 所有伤害过木迪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杀了他们……” 木迪还在发抖,身体僵硬得厉害。 朝阳说得对,外伤好治,心病难医。 木迪精神上的折磨需要很多年来慢慢抚平。 朝阳走出营帐,看了眼踏雪而来的木怀成。“哥哥,蛮人可有动静?” “怕是要安稳一段时间了。”木怀成笑了一下。“多亏你赶到。” “就算我不来,哥哥也会做得比我更好。”朝阳深意地看着远处躲在营帐后的一抹红。 是阿图雅。 “边关不缺我一个谋士,但哥哥却缺一个女人,一个能帮你稳住后方,无后顾之忧的女人。”朝阳在点拨木怀成。 木怀成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偷偷躲着看自己的阿图雅。 “她很好,只是不爱我。”木怀成小声开口。 “哥,爱是相互的。”朝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戳了戳木怀成的心口。 朝阳的意思不仅仅是让木怀成对阿图雅敞开心扉,也是在提醒木怀成,不要为了不该有的感情,折磨自己。 木怀成的呼吸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原来,朝阳都知道。 朝阳那么聪明,他那点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不点破,也正说明了木怀成对她的重要。 木怀成冲朝阳笑了一下,缓缓摇头。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释怀。“你是我木怀成的妹妹,是比我的命都重要的人。” “哥,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比命都重要。” 朝阳伸手抱住木怀成,那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眷恋。 木怀成回抱住朝阳,这一次,他释怀了,这个怀抱也终于不再拘束。 …… 奉天,京都。 国师府。 星移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心口发疼。 眉心的那抹暗红越发鲜艳欲滴,星移撑着床榻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外。 变天了…… 古嘉的古墓居然被打开了。 他的小主人,终于出现了。 第610章 木怀成肯定喜欢她 奉天,边城。 朝阳坐在营帐,看着作战地图,面色凝重。 “叔父说,凛冬将至,不宜出战。”木怀成也觉得,凛冬与蛮族打,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蛮族不会等我们到凛冬结束。”朝阳最头疼的就是如何让蛮族放松警惕。 “让我想想……”朝阳看着地图,沉思。 “军中粮草补给,能否撑过这次寒冬?”木景炎走了进来。 “朝儿从贪官口里挖了不少,过去寒冬不成问题。”木怀成点头。 木景炎指了指蛮族部落。“蛮人的粮草被烧毁,短时间内他们一定会进攻边关。” 朝阳点头。“哥舒喆煜好战,九凤的毒能维持四十九日,但那毒对于哥舒喆煜来说,影响不大。” “我们要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木景炎看了眼边关外要塞。“还有一点最为重要,那就是军心与士气,天寒地冻,关中军本就不耐严寒,军心十分重要。” 木景炎来了这段时间,也听到了军中的流言蜚语。 “慕容灵的话如果可信,军中有奸细。”朝阳看了木怀成一眼,要尽快找出奸细。 “已经让人秘密调查。”木怀成点头。 “爹爹,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朝阳在犹豫。 “不用怕。”木景炎宠溺地看了朝阳一眼,给她底气。 “引狼入室。”朝阳视线凝滞地指着城门,将军旗拔掉。“将计就计。” “怎么说?”木怀成认真地听着。 “先找到奸细,严密监视,但不打草惊蛇。我猜测,蛮人粮草不足,短期内一定会先来抢一波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批粮草送他们。” 朝阳将粮旗插到敌军营帐。“奸细会进一步散播军中谣言,我们要做出关中军集体闹事,军心不稳无暇应战的假象。” “引他们入城?”木怀成愣了一下,这一招很险。 但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 “引他们入城,关中军丢盔卸甲,留下粮草弃城,木家亲兵人数有限,不敌蛮人,只能撤出边城。以蛮人的习性一定会得意忘形,不将数千人不足的木家亲兵放在眼中,大肆庆祝。这个时候,我们再反杀回来。” 一举将敌人歼灭。 “关门打狗。”木景炎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桌面。“这一步棋虽然惊险,但却是最短时间能解决蛮族拉锯战的最好方式。” 大虞的铁骑马上就要到达南疆边境,继续拖延下去,唇亡齿寒。 “那就赌一把!”木怀成拍了下桌子。 “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关中军军心不稳,但绝对忠于陛下,哥哥可以私下与他们的将军好好谈谈心。” 木怀成点头,他会尽快找马忠聊一聊。 …… 边关,难民营。 阿图雅还在给民众分发饼子,锅里熬煮的粥也不再是有砂砾的。 “夫人,您回去歇歇,我们几个在这。”将士心疼阿图雅,身为公主,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那我先回去,辛苦你们了。”阿图雅对所有将士都很热情,就是为了给木怀成在军中树立好正面形象。 九凤说得对,一个将军,夫人是他的脸面。 “终于忙完了,肩膀好酸啊。”阿图雅伸了个懒腰。 九凤笑着陪阿图雅回营帐。“属下给公主揉揉。” 阿图雅开心着抱住九凤的胳膊。“我可以很熟练地做贴饼子了,这样就能给木怀成帮很大的忙了。” “公主真棒。”九凤夸了一句,随阿图雅进入营帐后,接过她的外袍。“累了吧?” “好累啊……”阿图雅也就只有在九凤面前才敢说自己累。 九凤警惕回眸,木怀成已经进营帐了。 可阿图雅并没有发现。 “阿九,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才能帮到他。” 九凤与木怀成对了一个眼神,有些尴尬。“公主已经做得很好了。” 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九凤灰溜溜就走了。 阿图雅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怎么办呢,我除了会做饼子,什么都不会,我又不能像朝阳那样,能上战场,能出谋划策。” “啊啊……我都有点喜欢朝阳了怎么办,我要是男人,我都想娶她。” 阿图雅还在抓狂。 木怀成扬了扬嘴角,眼底的阴霾慢慢消散。 抬手帮阿图雅揉着肩膀,什么都没说。 “阿九,你没吃饭……”阿图雅突然发现捏肩膀的手力道减了,刚想调侃九凤没吃饭,抬头就对上木怀成那双极其深邃的眸子。 “啊!”猛地站了起来,阿图雅吓得花容失色。“将……将军……回来了,我这就去拿吃的。” 在柔然,是以男子为尊的部落,无论是皇亲公主还是贵族女子,只要出嫁那便要从夫。 以夫为天,以夫为纲。 “不饿,你休息一下。”木怀成拉住阿图雅的手腕。 “哦……”阿图雅以为木怀成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咬了咬唇角。“你还吃奶糖吗?” 木怀成忍不住想笑。“吃多了,会牙疼吗?” 阿图雅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们柔然有治牙疼的神药。” 说着还一脸自豪。 柔然的医术可是仅次于毒谷的,之前蛮人突袭,奉天军死伤数千人,阿图雅几夜没有合眼,一直在给将士们处理伤口,帮着军医制药磨粉。 “所以,谁说我夫人在军中没有作用?军医都夸赞夫人治伤的本事一流,且不辞辛苦。”木怀成接过奶糖,放在口中。 好像真的很甜。 阿图雅愣了一下,耳根瞬间红了。 木怀成说,她是他的夫人。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还是木怀成第一次正面承认。 “我……我也没有帮上大忙,要是我……也能像朝阳那样。”阿图雅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朝儿说,军中不缺谋士,但是我缺一个后方支柱。”木怀成看着阿图雅,再次开口。“你是我的夫人,是能让我安心上战场的支撑。” 阿图雅愣愣地看着木怀成,原来她有这么大的作用啊。 那确实是很重要呢。 “你说得对,我得撑起将军府的脸面。”阿图雅一脸她懂了。 木怀成笑着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越发觉得她像是一只雪兔。“不要多想,你对我很重要。” 阿图雅耳根更红了。 木怀成说她对他很重要,是作为伴侣的重要吗? 他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以前她总觉得木怀成有心上人,可接触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木怀成与任何女人有往来,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也对,她长得这么好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木怀成肯定喜欢她。 第611章 阿图雅偷亲木怀成 可是怎么办呢,她要不要喜欢木怀成呀。 哎呀,有点难为情。 木怀成看着脸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阿图雅,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其实阿图雅的作用真的很大,至少在照顾伤员上要更仔细一些。 何况,九凤发现了哥舒喆煜夜探军营,还成功给哥舒喆煜一个挫败,这是军中首功。 这可都记在阿图雅身上。 阿图雅是他木怀成的夫人,有助于巩固他在军中的威信。 有人在关中军散播谣言,很多被阿图雅照顾过的关中军甚至会与对方起冲突,他们还是很认可阿图雅这个主帅夫人的。 “木怀成……”阿图雅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先不拆穿木怀成的喜欢了,让他多难为情啊。 “嗯?”木怀成还在想军中之事。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阿图雅见木怀成忧心忡忡,以为木怀成不开心了。 也对,她是木怀成的夫人,可到现在了她也没有尽过妻子的义务,确实有点太欺负人了。 母后还让人从柔然捎信来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赶紧给他生个孩子。 她还傻傻地问九凤要怎么生孩子。 九凤就给了她一颗药丸,说要融化在酒水中,和木怀成一起喝? 难道一起喝了那药丸,就能立刻有孩子了? 她虽然也懂男女之事,被送到奉天前有教习专门教过的。 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好难为情。 木怀成一时失神,在想怎么才能让蛮族相信关中军叛逃。 阿图雅见木怀成不说话,越发肯定,他一定是生气了。 犹豫了很久,阿图雅鼓起勇气在木怀成脸颊上亲了一下,皙白的脸红成了苹果,转身就跑了。 就……就先亲一下,给他点甜头。 要孩子的事情,改天再说。 阿图雅还暗自给木怀成鼓劲儿,要是真喜欢自己,就追出来呀。 可阿图雅走了几步,木怀成都没有追出来。 开心傻了?阿图雅故意放慢了脚步。 可走了几步,木怀成还是没有追出来,阿图雅有点不高兴了。 …… 营帐,木怀成不是故意不追出去,只是他也有点懵。 长这么大,他一心都在家国军营上,从未有过儿女私情,对于朝阳……他只是压抑在心中的情感。 可阿图雅突然上来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脑袋有点懵,木怀成自己都没有察觉,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居然晕染了红晕。 起局促的走出营帐,已经不见阿图雅的身影。 “主帅,木景炎将军请您过去。” 木怀成快走了几步,看着手下。“可有婚配?” 副将有点懵。“将军您发烧了?” 怎么脸这么红。 “手下从十三岁入军营就一直跟着您,哪来的婚配。”副将满是怨气地嘟囔。 他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让陛下赐婚,还娶了个公主。 “可有女人偷偷吻过你?”木怀成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下。 副将愈发觉得,主帅不对劲,他得罪主帅了? 干嘛要秀恩爱来虐他这个没媳妇儿的人? “那……那不可能。” “如若有女人偷偷吻你,是何意?”木怀成还是没有放过副将。 副将想吐血。“主帅……那必然是爱您,要和您共度余生,打算与您同床共枕,共结连理……” 副将把长这么大学的那点儿成语都用上了。 “嗯,你说得对。”木怀成眼眸深邃的点了点头。 阿图雅一个柔然公主,刁蛮任性出了名,嫁给自己以后突然转了性子,这般任劳任怨,还无比顾忌他的颜面,自然是……爱上他了。 可……他暂时也无法给阿图雅回应,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公平。 何况,新婚夜他就扔下阿图雅一个人随军离开,确实对不起她。 看来,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忽视阿图雅了。 她已经嫁给自己,总要对她负责。 …… 朝阳营帐。 “陛下家书。”何顾将信件放在朝阳手中。 朝阳打开看了一眼,眼皮一跳。“怀臣哥哥病情加重了?” 何顾摇头。“并没有,手下来报,木大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幸亏百晓堂的眼线遍布天下。 萧君泽!这是为了骗她回去,无所不用其极! “研磨。” 朝阳提笔,沉思了片刻。 “陛下: 军情紧急,关中军中谣言四起,军心不稳,大有无法控制之势,若是继续下去,怕是难以与蛮人硬战。 我方恳请陛下,凛冬无法与蛮人死抗,愿撤退十里,守住运城,丢车保帅,减少损失。 若陛下同意,便先撤灾民百姓,确保他们安全,秘密撤离边城,待到来年春日,再一举夺回边城。 另复,谢将军以到南疆鑫泰,与南疆皇帝共进退,我方有心无力。” 朝阳看了看手中的密函。“紧急加密,故意避人耳目,送出去。” 朝阳眯了眯眼睛,哥舒喆煜的人必然会拦截。 何顾了然,知道朝阳的用意,转身去办。 …… 蛮人,部落营。 哥舒喆煜脸色暗沉的坐在营帐中,奉天调虎离山,居然连他的主营帐都烧了! 还劫走了暗牢中的那个奉天人! 该死! 蛮族前首领死前曾经交代,这个人是能否战胜木家军,能否牵制木景炎的关键。 虽然哥舒喆煜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让人跑了,确实丢人! 如若战场之上能与木景炎堂堂正正的打一场,那还真是痛快。 可惜,木景炎已经不会再上战场了。 至于木怀成…… 同样不容小觑。 “鞑达,粮草营损失过半,剩余的粮食不足以支撑我们熬过这个冬天,这可如何是好?” 手下紧张问了一句。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奉天不是刚运送了一批物资,到达边关?” 那就抢! “可奉天一定严防死守……”手下担心。 “别着急,坏了的果子,往往从内部开始溃烂。”哥舒喆煜将手中的松子扔在地上。 “鞑达!我们截获了奉天军中送往京都的密函,送密函的是个高手,若不是哥儿丹,这密函抢不到手。” 哥舒喆煜伸手接过密函。 整个蛮族,除了哥舒喆煜,哥儿丹是最厉害的勇士。 打开密函看了一眼,哥舒喆煜嘴角上扬。 果然……如同间隙所说,奉天内部已经开始溃烂。 “别着急,他们会自己主动让出边城,让我们进去。” “那粮草……”手下怕奉天撤离得太快,将粮草都运走。 “那就在他们快要撤离手足无措之时进攻,让他们无暇顾及粮草,主动让出边城。” 哥舒喆煜已经决定要突袭奉天。 第612章 哥舒喆煜盯上了朝阳 边城风雪,狂风呜咽,雪花如同刀子拍打在脸上。 朝阳走到城墙,寒风让她睁不开眼睛。 “太冷了,暖暖手。”木怀成给了朝阳一个暖手的牛皮袋,里面是加了水膨胀的白灰。 “这么暖,是什么?”朝阳惊愕。 “白灰。” 朝阳张了张嘴。“这也太聪明了,谁想到的主意?” 木怀成想了想,笑了一下。“你嫂子。” 朝阳忍笑,可能木怀成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你嫂子的时候还微微有一点点骄傲。 “看来,嫂子也不是被惯坏到一无是处的小公主啊。”朝阳故意开口。 “她很好,很努力。”木怀成替阿图雅解释了一下。 朝阳没有多说,两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需要时间磨合。 “蛮人若是偷袭,会选在夜里还是白日?”副将有些担心。 “这样的风雪天,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都没有差别。”将士根本睁不开眼睛。 “马忠,你怎么看?”木怀成侧目,看着关中军的马忠。 他曾经是司马烈的副将,稳住马忠,就相当于稳住了关中军。 “主帅,我们关中军并不熟悉边关战事,蛮人是何习性,不清楚。”马忠蹙眉,显然与木怀成之间有些隔阂。 朝阳看的出来,这个人已经受到流言蜚语的左右。 木怀成没有多说,转身走下城墙。 马忠的态度,代表了关中军。 “马将军,你我都是奉天的子民,我们对蛮人都不熟悉。我们要的是平安,是家人的幸福,是奉天百姓的安居乐业,是后代子孙的绵延不息。可蛮人……他不让我安稳,杀我们的手足,抢我们的女人,断我们的子嗣,这场仗,不得不打啊。”朝阳叹了口气。 马忠看了朝阳一眼,他不知道朝阳的身份,但他知道她是陛下派来的巡抚。 也知道她送来了储备粮。 朝阳的想法,代表了陛下。 关中军只是对木怀成有意见,还没有疯狂到要反了奉天,与蛮人里应外合。 他们的家人多数都在江南之地,对萧君泽绝对忠诚。 “巡抚大人说的是。”马忠低头。 “如若不是为了家人,为了我们心中至亲至爱,谁愿意将脑袋别在脖子上,拼死征战。”朝阳再次叹了口气。“蛮人将我族残杀,悬于城门之上,这是在挑衅我们,如若不能尽快解决蛮族这个隐患,对我们奉天来说,绝无利处。” 马忠握紧了下拳头,身为将军,最起码的家国荣辱他是有的。 “我来到边关也有些日子了,在军中听到了很多不好的言论,我相信木将军的人品,他若对你们边关军心存恨意,是绝对不会带到战场上来的,他一个新婚夜都能扔下新娘奔赴战场的人,家国是他的唯一,将军懂吗?” 朝阳提醒了一句。 马忠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木家在军中的威望一直都是很高的,木景炎也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战神。 “当初,司马烈就是让仇恨冲昏了头,才将关中军当作了棋子,你们何其无辜,手足相残……”朝阳又一次叹气。 “陛下要处决关中军几个将领,还是木怀成跪在殿外求了陛下一夜,才将你们保住,他若真的有心要迁怒你们,何必多此一举,更不会拿边关百姓开玩笑,更不会让他的夫人亲自来军中赈灾。” 马忠惊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 朝阳这一句话,似是点醒了梦中人。 他最近被人左右,听进谗言,确实是差点被蒙蔽。 木怀成若是真的不顾边关战事,不配为主帅,就不会让他的家眷前来赈灾。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是木怀成为他们求情? “以陛下的名义发誓。”朝阳拿出了萧君泽的帝王令。 马忠惊慌跪地,恭敬开口。“马忠明白。” 见令牌如见陛下。 …… 蛮族营帐。 哥舒喆煜算着日子,体内的燥热也渐渐散去。 “鞑达,那个女人叫九凤,是南疆毒谷的控蛊女,是一阶的高手,但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身受重伤,被柔然公主阿图雅所救,为了保护阿图雅,她断离与毒谷的关系,拒绝离开阿图雅身边,后来阿图雅嫁给木怀成,随军赈灾,她也跟着阿图雅……” “毒谷的女人。”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还有那个叫朝阳的,查到了吗?” “回禀鞑达,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还是西域的圣女。” 哥舒喆煜猛地坐直了身子,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 “呵……有意思,可查到她的踪迹?” 哥舒喆煜开始对朝阳这个女人感兴趣了。 战神木景炎的女儿,西域的圣女…… 凡是如同烈马一样高高在上的女人,他哥舒喆煜都感兴趣。 “这个女人行踪成谜,连西域暗魅楼都不知她的踪迹。” 哥舒喆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一听到暗魅楼三个字,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查,掘地三尺也给我查到!” “是!” 起身走出营帐,哥舒喆煜看着部落营地。“很快,咱们就不用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奉天边城,夺定了!” 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哥舒喆煜跃跃欲试,他很期待与木怀成的正面对战。 是他战神的后代厉害,还是他哥舒喆煜厉害。 他哥舒喆煜要打破奉天木家战神不破的传说,让整个草原,听见他哥舒喆煜的名字,都瑟瑟发抖。 …… 奉天,皇城。 秦王府邸,萧悯彦因流言蜚语,被‘滞留’京都。 皇帝是在不忍他居无定所,又不想在宫中见到他,就在京都赏赐了府邸。 那谢家小公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住进了秦王府。 “你干嘛,这里又没外人了,别抱我了!”谢允南急得跳脚,这个人欺负人没完没了。 萧悯彦猛地松开谢允南,嘴角上扬。“快别蹦跶了,你看我那婢子如何?虽然侍女,但给你传宗接代绰绰有余了吧?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等战争结束,本王就把她上赏赐给你,省得你找不到媳妇儿。” 谢允南欲哭无泪,声音都哽咽。“名声都让你毁了,现在京都的大家闺秀们都知道我断袖了,呜呜……” 他怎么找媳妇儿啊。“战争结束,班师回朝,我姐一定会打死我的,我不管,到时候你必须替我受着!” 萧悯彦撇了撇嘴,想起了谢御澜那双凶悍的眸子。“我……不想。” 第613章 长孙无邪的痛 奉天,皇宫。 阿茶无奈地看着已经数不清第几次,跃跃欲试,想要爬墙偷偷离开皇宫的萧君泽。 这是有多么迫切见到朝阳郡主。 “陛下,天气骤冷,宫中多人都病了,怕是有什么疫症,您不要在雪地里久留,万一病了,怕是十天半月无法临朝了。”阿茶壮着胆子开口。 自从发现他的陛下与阿福公公口中的陛下不同以后,阿茶的胆子就大了。 经常出一些馊主意。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挑了挑眉。“阿茶,朕觉得自己病了,必然是被哪个宫人传染了疫病,咳咳咳……” 阿茶一脸震惊,陛下好演技。“陛下,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顺便叫木怀臣也来见朕。” 既然心腹大臣如今身子骨康健,自然要能者多劳。 他称病偷偷离开,一能躲避李家的纠缠,让朝中局势继续发酵,二能趁机离开去边关见朝阳一面。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就是委屈了怀臣。 兴奋地走进内殿,萧君泽左右踱步。 即刻出发,最快七日就能到达边关。 不知道朝阳有没有想念他,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她了。 …… 东苑。 下雪了,阿雅在雪中玩儿雪球。 阿木陪在阿雅身后,眼眸中透着天真。 “阿雅小祖宗哦,在雪地里滚,要生病了。”阿福笑着开口,天一冷他这腿就疼得厉害。 一瘸一拐地跟在阿雅身后,阿福笑得开心。 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总是轻松了些。 “阿福,小心雪球!”阿雅拍手,帮阿福躲开阿木扔过来的雪球。 “小祖宗疼老奴。”阿福满是感动。 阿雅嘻嘻的笑着,亲昵地抱着阿福的胳膊。 在奉天皇宫的日子,她对阿福的感情很深。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东苑外,守卫应声倒地,一个黑色身影将人拖到了假山后,换上了守卫的衣服,走了出来。 环顾四周,那人冷眸看了眼暗处,冲他们做了个手势,将整个东苑的守卫全都换掉。 …… 京都,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抱着暖炉烤火,他的身子受了太多伤和折磨,一到冬天,是他最难熬的季节。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若不是那双眸子会动,倒要让人觉得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薛京华的脚腕早已经磨破出血,厚厚的棉布包裹,血液还在往外渗透。 视线空洞地看了长孙无邪一眼,薛京华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口。 她知道长孙无邪当年受了太多苦,这一切她有愧…… 可她从未想过,长孙无邪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像个疯子,像个魔鬼。 “义父,无邪好疼……”长孙无邪将手炉扔在一旁,赤足走在地板上,一步步靠近薛京华。 薛京华的后背瞬间紧绷,惊恐地看着走来的长孙无邪。 她怕他…… 长孙无邪声音沙哑,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的样子。 可早就已经触不可及的身高让长孙无邪多了十足的压迫感。 底衣松散,长孙无邪永远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不修边幅。 曾经……他是长孙家最懂规矩的孩子。 曾经,他也是最注重穿着形象的人,小小年纪总是一丝不苟,像个小大人。 可现在…… 将薛京华逼到了角落里,长孙无邪把人压在身下。 薛京华哭着摇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求他。 因为求他也没有用。 “义父……无邪真的好疼,你疼疼我好不好……” 长孙无邪无力的摔在薛京华怀里,下雪天,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折磨薛京华了。 他真的好疼。 摔在了薛京华怀里,长孙无邪全身都在发抖。 他像个极度缺失爱的孩子,哽咽地颤抖着。 薛京华全身僵硬地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手指无力地垂落。 她知道,长孙无邪这一身伤,会让他生不如死。 手脚筋络尽断,四肢骨头也曾经被人打断,甚至被关在冰冷阴暗的水牢中,暗无天日,日日承受折磨,日日……被酷刑折磨。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他这幅样子,显然是当初没有在多好的时间段接受治疗。 可就算她是神医,现在也缓解不了他的疼痛。 她只能这么被他锁着,如同行尸走肉,如同一个奴隶……任由他发泄恨意。 “好疼……” 薛京华恨他,却也矛盾地恨自己。 她任由长孙无邪折磨她,像是在赎罪。 双手无力的抬了起来,薛京华终于还是在长孙无邪失去意识以后,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很快,冬天就过去了……” …… 奉天,边城。 “将军,咱们关中军当初杀了他们木家军那么多人,木怀成肯定对我们有意见,你看,给我们的棉衣上都有洞!” 有人带头去找马忠,十分气愤。“对啊将军,您看,我们的棉衣也都坏了,这分明就是给我们穿小鞋。” “这么冷的天,是要让我们冻死吗!” 关中军和马忠关系不错的几个人愤愤不平,马忠的副将也生气地开口。“将军,欺人太甚了,我亲眼看见亲木家军的人领到了木炭和新棉衣,我们却……” 马忠眯了眯眼睛,看着副将。“你亲眼看见了?” “那还有假!将士们的棉衣都是我去领的,将军,他们欺人太甚了。”马忠眼眸瞬间沉了一下,用力一拍桌案。 副将吓得一哆嗦,脸色有些泛白。“将军……” 马忠沉默了很久,淡淡开口。“既然木怀成如此针对我们,那关中军为何还要为他卖命,明日起,就说棉衣不够保暖,全都病了!” 副将松了口气,眼底渐渐凝聚满意的笑。 看来,马忠已经深信不疑了。 马忠起身,离开营帐。 副将跟在马忠身后,见马忠愤愤不平地去找木怀成,嘴角上扬。 成了…… 主帅营帐。 “将军可看清了?”木怀成问了一句。 马忠一脸惭愧地抬手。“是马忠小人之心了!” 果然,他身边居然出了蛮人的奸细,真是丢人。 “这不怪你,边关苦寒,难免有心存歹念的人。”木怀成拍了拍马忠的肩膀。“上了战场,你我都是兄弟,不必如此拘束。” 马忠叹了口气,没想到差点让鹰啄瞎了眼。 若不是巡抚在发放棉衣前亲自让他躲在暗处看着,他竟还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副将,居然会干出这种事。 故意损毁棉衣,离间军心。 好大的胆子! 第614章 萧君泽与朝阳边关相见 凛冬将至,冰雪皑皑。 朝阳日常都要上城门巡视,只见万里冰封,苍茫一片…… 这关外,是无主之地,是匪寇蛮人滋生繁衍的地方,他们生性残暴与野兽无异。 如若这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关外牧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又怎会有这么多的边关百姓,备受欺凌。 “爹爹,当年的古嘉王朝昌盛之时,连海岸对面的夷族都会年年朝奉。四海归一,百姓安居,有最美的景色……”朝阳是在书中看到的,古嘉赋中有记载。 “传闻古嘉王朝在开元年间达到盛世,四海升平,八方来喝。”木景炎点了点头。 “如今,有野心之人蠢蠢欲动,关外战争四起,西域暗魅楼蓄谋已久。大虞……也开始对南疆下手,这天下又将落在谁的手里。”朝阳只觉得凄凉。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规律,也是人心贪婪和欲望的规律。 “得民心者得天下。”木景炎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无法预测将来这天下会落在谁的手里。 可能得到民心之人,必然能所向披靡。 这天下,从来不是帝王掌权者一人的天下。 百姓拥护,则国运昌盛,百姓摒弃,则天下动荡。 “古嘉王朝晚年,皇帝昏庸无常,滥杀无辜,这才有了暗魅楼创始人这个隐患,毁了古嘉千百年的基业,如今又想扰乱这天下局势。” “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只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通过观察古今历史,阴阳变化,窥探人心贪婪和思维的规律,提前预测事物变化的征兆,从而提前控制事态发展的趋势。 得天下者,需尽知。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木景炎眼眸深邃地看了朝阳很久,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谁说女子不如男? 朝阳在边关的每一日,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朝儿若想要这天下,饶是男子又何争?”木景炎笑了笑,眼底满是自豪。 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爹爹过奖了,朝儿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朝阳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 “巡抚大人!” 城墙下,马忠冲朝阳摆手。“快下来。” 朝阳楞了一下,不知马忠寻自己是何意。 “朝儿猜测蛮人会在这场大雪后进攻,因为那是他们粮草的极限了。”朝阳看了木景炎一眼。“爹爹,咱们要早作打算了。” 木景炎点头。“有爹爹在,别怕。” 朝阳笑着点头,欢快的跑下城墙。 木景炎笑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个孩子。 “巡抚大人,您跟我来。”马忠一脸神神秘秘,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朝阳一脸疑惑。“马将军捡到银钱了?” “自然不是……”马忠一脸怎么可能在雪地里捡银钱,将营帐帘布掀开。“有人在等您。” 说完还憨憨地笑了笑,鼻头冻得通红。 朝阳走进营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摁在了怀里。 身体僵硬了很久,朝阳以为自己做梦。 从离开京都到现在也有数月,她和萧君泽分别两地,从未想过这么快能见面。 慢慢回神,朝阳蹙眉捏住萧君泽冻红的耳朵。 “疼,疼,朝儿,疼。”萧君泽疼的跺脚,这边关也太冷了。 朝阳眯了眯眼睛,还真是萧君泽,不是在做梦。“陛下太过胡闹,身为一国主君不坐镇京都,来这里做什么!” 萧君泽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紧紧抱着朝阳不肯松开。“朝儿,为夫这么想你,你却只想着训我。” 朝阳无奈,抬手拍了下萧君泽的脑袋。“此番前来边关,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我一人。”影卫就不算啦。 “你是偷跑出来?”朝阳更生气了。 “朕病了,王李两家为了江南之地挣得头破血流,朕趁机称病,也是好事。”萧君泽冲朝阳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想你。” “别抱着,相纸癞皮狗……”朝阳想推开萧君泽,可也不是真的想推开。 终于明白半推半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无奈的笑了笑,朝阳干脆伸手抱住萧君泽。“我也好想你。” 萧君泽挑眉,乐开了花。“有多想?” “很想……”朝阳笑。 “很想是多想?”萧君泽继续蹬鼻子上脸。 “陛下……”朝阳眯着眼睛威胁,萧君泽这才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 “烤烤火,刚到?”朝阳赶紧将火炉燃的旺盛了些,怕萧君泽受不了严寒。 “嗯,连夜赶路,日夜兼程,跑死几匹马,没有合眼,就想见你。”萧君泽边烤火,视线还不愿意从朝阳身上挪开。 “看什么?我这幅样子……”朝阳翻了个白眼,自己现在是易容状态。 “想你……”萧君泽将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两个字。 想你。 真的很想。 朝阳眼底闪烁着动容,将易容的面皮扯下,散落长发。 “边关苦寒,可受委屈?”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营帐还算暖和,不委屈。”朝阳重心不稳,摔在了萧君泽怀里,干脆就那么跨坐在他身上。 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仿佛一切思念都写在眼眸里。 “陛下可有每日三省,洁身自好?”朝阳笑着调侃,捏了捏萧君泽的脸颊。 “每日无数省,为何我的娘子还不归来。”萧君泽嘴贫。 “我兄长木怀臣每日咳血,盼望我归来?”朝阳眯起那双危险又致命的眸子。 萧君泽瞬间投降,绝不挣扎。“朝儿,我好饿。” 转移话题…… “陛下饿了?”朝阳依旧威胁。 “朝儿……”萧君泽闷闷投降。“我错了。” “边关马上就要起战争了,我们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你这个时候跑来,真的不应该。”她想让萧君泽好好镇守京都,那里最安全。 “可你在这里。”萧君泽目光灼灼。 他又怎么有心思终日蜗在皇宫。 “你啊……”朝阳叹了口气。“将来若是成为这天下之主,该怎么让人放心。” 这天下迟早是要归一的,朝阳无法想像未来的帝王会是谁,但至少……她不希望萧君泽输。 …… 入夜。 “将军,太冷了,库房给咱们的碳全是湿碳,这让咱们怎么睡,这是要让咱们死啊!”关中军,副将再次挑唆。 “咳咳咳!”整个大营全是烟雾。 马忠拍碎了掌下的桌案。“木怀成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也要活命,谁家不是有老人孩子,既然他不仁不义,咱们就撤离边关!守住内城!” 第615章 木怀成若死阿图雅殉葬 副将眼底闪过惊喜。 确实,没有棉衣,没有木炭,这已经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这冰天雪地的,会出人命的。 “将军,我们誓死追随将军!”关中军的人表忠心。 “趁着黑夜,咱们占据内城!”马忠带着关中军的部分人连夜秘密撤退。 副将眼底带着笑意,走出营帐,趁乱放出消息。 …… 夜空,有人在雪地中观察着边关。 见关中军秘密撤离,同时放出消息。 蛮人部落城。 粮草大部分被烧毁,打猎积攒的猎物也不多了,凛冬来了,雪地冰封万里,没有猎物出没。 哥舒喆煜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见手下前来汇报消息,眼底的深邃越发浓郁。“很好,准备,今夜趁乱进攻边城!” “鞑达就不怕有诈?”谋士紧张问了一句。 “有诈?关中军一撤,剩余的人马显然不足,但木怀成可不是好对付的,就算只剩他一人,他也会拼死守护城门。若是咱们日出之前便多下边城,也许有诈,但如若对方负隅顽抗,那就说明木怀成真的被逼上了绝路。” 这一次,他一定要除掉木怀成。 木怀成一死,那边城便真的是囊中之物了。 奉天的其他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杀了木怀成,也许能将木景炎逼出来,让他重新出山。 有生之年能与曾经的战神一较高下,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清点人数,准备突袭!” …… 奉天,军营。 朝阳坐在床榻边,警惕的听着营帐外的动静。 寒风呜咽,这会影响朝阳的听力,但如若蛮人大肆进攻,她还是能提前听到些动静。 “他们快要靠近了,关外不足百步……”朝阳沉声开口。 蛮人的铁骑为了能在雪地驰骋,都是打上了铁掌,声音虽然被寒风掩盖,但依旧清晰。 萧君泽将手掌放在地上,点了点头。“确实。” 地面已经微微颤动。 果然,一根香未曾燃烬,蛮人的嘶吼声就在城外传来。 “呜呜……”号角吹响,城上的守城将士惊慌的传递消息。“蛮人突袭!蛮人突袭!” “嘭!”一声闷响,羽箭如同漫天飞雨,射入城中。 多人应声倒地。 号角响彻整个军营,木怀成故作惊慌地跑出营帐。“怎么回事!人呢?” “将军,关中军……有人不见了!” “马忠将军也不在,带着关中军离开了!” “将军!马忠撤退十里,去了内城!” “混蛋!”木怀成骂了一句。“别慌,全都给我稳住!死守城门!” 朝阳的意思,今夜的城门必须守住,拼死挣扎,能守多久,算多久。 “哥。”朝阳跑出营帐,看着漫天而来的箭雨,旋身闪躲。 “这里危险,去营帐。”木怀成担心。 “哥,万事小心。不要迫不得已,绝不撤退。”朝阳深意的看了木怀成一眼,将护心镜挂在他的脖子上,藏进底衣里面。“哥,按计划行事。” 今夜,这边城就让给他们了。 “你嫂子和难民百姓都已经在内城了,答应我……如若我出什么意外,照顾好她。”木怀成紧张开口。 “哥,你不会有事,我相信你。”朝阳看了眼站在营帐门口的萧君泽。“陛下亲临,哥哥应该更有士气。” 木怀成惊愕的看着萧君泽,刚要上前跪拜,被朝阳拉住。 朝阳冲他摇了摇头。 萧君泽离开京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 内城。 百姓和灾民早就已经安置妥当,木迪和阿图雅也早就转移到了安全之地。 “将军!咱们守住内城,若是陛下怪罪,就说边城失守,木将军战死……”副将给马忠出着主意,这是摆明了要木怀成死。 蛮人首领已经答应,木怀成不会活着回来的。 就算是木怀成活着撤退,他也不会让木怀成活着进入内城。 “至于木怀成的家眷……将军想要怎么处置?”副将还是有些忌惮,在试探马忠,将他逼上绝路,让他无法回头。“这些隐患不能留,若是他们知道是咱们抛弃了木怀成……” 万一上报陛下,这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你想让我杀了柔然公主?”马忠蹙眉开口。 “将军,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了,不得不……”副将在逼马忠。 “眼下,也只能如此。”马忠先稳住副将。 副将笑了一下,放心的点了点头。 “将军若是狠不下心,属下可以代劳……”副将出着主意。 “行,你去吧,不别留隐患,柔然公主身边的那个女人可是高手。” 副将点头。“将军放心,一定万无一失。” …… 内城,驿站。 阿图雅左右踱步,担心木怀成的安危。 “公主,别担心,木怀成将军一定能回来。” “哒哒哒。”门外传来敲门声。“夫人,我是关中军马忠的副将,我叫了,刘良。蛮人突袭军营,将军……重伤,让我们前来传信,让您先回京都。” 阿图雅的脸色瞬间煞白,惊恐的开门。“不可能……我要去见他。” “公主!”九凤慌张的追了过去。 “夫人您不能去,边城现在太危险,蛮人已经入城了!”副将摇头。 “公主,太危险了,您在这等着,属下去,一定帮您把将军救回来!”九凤拦住阿图雅,冲她摇头。“你去了只是给将军增加负担。” 阿图雅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她并不知道木怀成和朝阳的计划,只知道他们要撤离到内城。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让她在内城等着。 无力的摔在地上,阿图雅哭的更伤心了。 她不想让木怀成死,他那么喜欢自己,还没有听到她说喜欢他…… “木怀成,你要是活着回来,我就喜欢你……”阿图雅边擦眼泪,边哭。 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木怀成。 那一刻,她想的不是木怀成死了她要怎么办,而是她不想让木怀成死。 她是不是……也早就对木怀成动心了? 副将扬了扬嘴角,等九凤离开,就想对阿图雅下手。 “嗯!”一声闷响,在副将要对阿图雅下手的瞬间,被人打晕拖走。 阿图雅根本就不知道背后的人要杀自己,依旧沉浸在害怕之中。“木怀成,是你先喜欢我的,你先喜欢了我,就不能死……” 你死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木怀成,你要活着回来。 擦了擦眼泪,阿图雅抱紧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她不敢想,如果木怀成真的死了,她要怎么办。 他那么喜欢自己,死了就见不到她了。 按照他们柔然的规矩,她是要殉葬的。 她去陪着他…… 第616章 哥舒喆煜破了城门 城门之上,仅剩的将士全都上了城墙。 木怀成让人将衣服棉被扎紧放在身后,黑夜中远远看去好像有很多人。 “放箭!” 木怀成一声令下,羽箭冲着竖云梯的蛮人袭了过去。 城下。 哥舒喆煜坐在马上,冷眸看着城上的木怀成。 这么近距离的相遇,还真是让人血脉沸腾。 “不是说边关将士所剩无几?”哥舒喆煜冷声开口。 会不会有诈? “鞑达,消息可靠,城中之人绝对不多了,可……”手下也不敢妄下定论。 “偷偷一个人,去那边看看。” 哥舒喆煜让探子趁乱去探路。 “木怀成,我劝你乖乖打开城门,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也许还能留你们全尸。”哥舒喆煜城下叫嚣。 “区区蛮人,如同荒原上的畜生,真以为我奉天怕了你们?”木怀成身边,副将冷声骂了一句。 哥舒喆煜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反手拽过身边人的弓箭,冲着说话之人射了过去。 “嗖!”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副将身边,朝阳冷眸抬手,几乎是在箭刺中他心口的时候,把箭抓在手中。 四目相对,朝阳看着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即使朝阳易容,他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女人。 有意思…… 奉天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他惊喜。 “准备,倾倒火油。” 见哥舒喆煜的人太多,轮番上前,木怀成下令倾倒火油。 …… “鞑达,木怀成急了。” 很显然,在凛冬,火油是比粮草更珍贵的东西,这边关极其缺少火油,他们这般倾倒,只能说明拖一刻算一刻了。 “鞑达,我方才上了城墙,这些人后面的都是假人!” 哥舒喆煜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木怀成,还真是诡计多端。 很好。“给我破开城门!” 天马上就亮了,让木怀成撑到现在,已经是他故意放水了。 …… 城上,木怀成慢慢我双手。“快撑不住了。” 朝阳警惕地看着萧君泽。“先走!” 萧君泽蹙眉,拉住朝阳。“你在哪我就在哪。” “陛下,大局为重。先撤,我们在内城见!”朝阳沉声开口。 萧君泽握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没有要走的意思。“这里没有陛下,只有萧君泽!” 朝阳拿他没办法。“上马,在破城之前,将人引进陷阱。” 他们设下埋伏,虽然拦不住哥舒喆煜,但只要他们奋力阻止,哥舒喆煜的疑心就会减弱。 “哥!城门撑不住了!”朝阳呼吸收紧,紧盯着被猛烈撞击的城门。 “全体将士,随我杀敌!” 所有人,视死如归,红了眼。 “杀蛮人,保家国!” 朝阳眼眶泛红,湿润了视线。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自愿留下的敢死队。 他们……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家国,为了奉天,为了家人。 萧君泽被围巾遮住的脸看不出情绪,但红了的眼眶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感触更深。 他是奉天的皇帝,这些都是他的子民。 身为皇帝,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子民,血洒沙场,马革裹尸。 这些人,都是奉天的英雄。 “杀蛮狗,保家国!”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十八年后还是好汉!” 所有将士的嘶吼声划破夜空,他们全都血脉喷张,抱着必死的心。 木怀成站在众将士之前,目光凝滞且坚定。 握紧手中的剑,等待着对方破门。 “嘭!”城门被重木撞开,一瞬间,所有的蛮人如同蜂蚁一般涌了进来。 混乱中,朝阳和萧君泽始终守护着彼此,背对背阻止敌人进攻。 “朝儿,小心!”萧君泽一脚将身边的人踹开,因为对方人数太多,即使萧君泽武功上乘,也依旧力不从心。 朝阳同样呼吸急促,拼尽全力地守护着萧君泽的后背。 哥舒喆煜如同胜利者一般策马走进城门,高高在上的冷眸观察着城内的厮杀。 早就没有多少人了呢,不愧是木怀成,战神的子侄。 很好……能撑到现在,已经足以让他敬佩。 视线落在朝阳和萧君泽身上,那两个人……也很让他眼前一亮呢。 杀了他这么多人……这可不行。 利索地翻身下马,哥舒喆煜拔出长剑冲着木怀成走了过去。 在那之前,他想试试木怀成的实力。 “所有人,不许插手。”哥舒喆煜冷声开口,为了确保公平,所有人都不能插手他和木怀成的打斗。 蛮人自动后退,所有的奉天军全都警惕地看着哥舒喆煜,也慢慢后退。 “将军!将军!” 奉天将士开始呐喊,为木怀成助威。 木怀成冷眸看着哥舒喆煜,眼底的寒意异常浓郁。 “终于,能让我见识一下,战神的子侄,是否也如同传闻一般,还是仅仅只是沾染了神辉。”哥舒喆煜说话间就已经冲木怀成袭了过去。 木怀成快速闪躲,硬硬接下他一剑。 太重了,哥舒喆煜天生蛮力,他的重击杀伤力极强。 与木怀成作战,哥舒喆煜用了十分的精力,这是他对对手的尊敬。 朝阳护着萧君泽后退,心口收紧,这个哥舒喆煜好强…… “除了爹爹,我从未见过这般……能与战场,与战争仿佛融为一体的人。”朝阳小声开口。 可惜,他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就必须除掉。 “你说,他们谁占上风。”萧君泽擦了擦朝阳脸上的血迹,那是敌人的血。 朝阳警惕摇头。“哥哥的伤还未痊愈,如若拼尽全力,撑不了太久,我们得想个办法。” 萧君泽蹙眉沉默,手指握紧,他都想去试试,这个哥舒喆煜到底有多强。 “我们将军受了重伤还未痊愈,鞑达胜之不武!”朝阳沉声开口。 哥舒喆煜的身形滞了一下,蹙眉看着朝阳。 “鞑达若是想让我们输的心服口服,不如让出一只手。” 木怀成趁机看了朝阳一眼,眼眸示意她,准备行动。 他们不能久战。 “让一只手又如何?”哥舒喆煜冷笑。 朝阳扬了扬嘴角,她就知道哥舒喆煜这种人最为自负。 在两人僵持中,木怀成尽可能拖住对方。 朝阳冲身后之人摆了个手势。 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对准了还在观战的蛮人。 “嗖!”城内再次陷入混战,蛮人在没有警惕的情况下损失数千人。 哥舒喆煜怒目瞪着木怀成。“我敬重你是个对手,可你居然如此卑鄙!” “卑鄙?哼,你让人在我军中散播谣言,扰乱军心,不够卑鄙?”木怀成一脚将身边的蛮人踹开,与众将士一同杀敌。“这叫兵不厌诈!撤!” 第617章 众将士拼死护边城 哥舒喆煜在混乱中被木怀成刺伤,怒意有些失控。 “兵不厌诈?”哥舒喆煜咬牙。“给我围住!” 奉天军被围困,木怀成腹背受敌。 哥舒喆煜将重剑扔给手下,拿起弓箭冲着木怀成无暇顾及的心口射了过去。 “将军!” 朝阳惊慌地喊了一声。 木怀成胸口中箭,那股力道让他足足后退了三步。 “噗!”吐了口血,木怀成身形有些不稳。 “保护将军!杀出一条血路,送将军离开!” “将军!” 所有将士杀红了眼,搭起人墙,任由蛮人砍杀,依然不肯松开。 剩余的人红了眼,护着木怀成快速撤退。 木怀成红了眼,看着身前那堵用兄弟们身体搭建的人墙,眼泪滚烫地涌出。 呼吸越发急促,木怀成翻身上马,趁乱带着剩余的人撤离。 朝阳和萧君泽也策马撤退,两人断后。 “弓箭手!”哥舒喆煜暗沉着眸子,看着身前早已血肉模糊却依旧互相挽着胳膊搭成人墙的奉天将士,手指慢慢握紧。 说没有任何触动,是不可能的。 “让他们死得有尊严一些。”哥舒喆煜抬手,下令放箭。 “嘭!”所有将士都中箭,可宁可双膝跪地,都不肯弯下他们的腰杆。 “风萧萧……雨落下……将士归,家乡暖……” “铁马冰河,护我家……” 血液涌出,可那些将士却唱着奉天的民谣。 他们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捍卫奉天的尊严。 马背上,萧君泽回头看着当初蛮人去路的那堵‘墙’,握着缰绳的手越发收紧。 缓缓闭上双眼,萧君泽的眼泪滚烫地灼烧着眼眶。 他好像明白了所谓帝王的意义。 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可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阻止更多的人……为了他,为了家人,抛头颅洒热血。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什么都没说,可两人只是视线交汇,却仿佛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天下归一,为的不是权势,而是这天下百姓。 也许战争不会结束,也许杀戮不会停止。 可他们的出发点,与被欲望和权力支配的侵略,完全不同。 若是各国都能和平相处,互相团结,又何必起战争,流血牺牲。 …… “去追!”等所有人没有了呼吸,哥舒喆煜才下令。“木怀成心口中箭,活不了多久。” “至于这些人……”哥舒喆煜看着死了都不肯倒下的‘人墙’。“他们都是勇士,应该被尊重,按勇士礼厚葬关外。” “是!” 奉天边关已破,蛮人入关,关中军后撤内城,木怀成拼死征战到最后一刻。 …… 追兵紧追不舍,咬着他们不肯放。 朝阳和萧君泽侧身放箭,可对方人数太多。 “先带将军离开!”朝阳喊了一声。 “可……”追兵人数太多了。 “这里交给我。”策马赶来的,是九凤。 九凤带人拦住追兵,冲朝阳摇头。“郡主,走啊!” “九凤……”朝阳眼眶泛红。 “将军受了重伤,只有你能救他,陛下……不能有事,走!”九凤旋身挡住身后的羽箭,让萧君泽和朝阳先走。 “活着回来,我们在内城等你……”朝阳狠下心翻身上马,和萧君泽焦急往内城赶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一步都不能有偏差。 为了让哥舒喆煜相信木怀成中箭必死,她给木怀成的护心镜比普通护心镜要薄弱。以哥舒喆煜的劲道,若是她有半分误差……木怀成真的会死。 那箭头只要刺穿心脏,神仙都救不了。 焦急的策马,朝阳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这是一场豪赌,是木怀成拿他的命在赌。 若是木怀成出半点差错,朝阳会愧疚到死。 …… 内城城门之上,马忠眼眸深邃地看着回来的小队人马。 朝阳的手指握紧,生怕出什么变故。 “开城门!”确定无追兵以后,马忠让人打开城门。 朝阳这才松了口气。 城内,副将等奸细已经被戚少城绑在了桅杆上。 木景炎现在不能出战,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会出战。 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药箱!”朝阳翻身下马,慌乱地跑进营帐。 “烈酒,火盆!”朝阳的手指在发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接过萧君泽递来的剪刀。 慢慢剪开木怀成胸口的衣服,朝阳呼吸凝滞地看着已经穿透护心镜的羽箭。 不得不承认,哥舒喆煜……太强了。 先将羽箭剪断,朝阳慢慢将护心镜也剪开,露出受伤部位。 “别紧张。”萧君泽给朝阳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两寸。”朝阳用手指比了一下,松了口气。“没有触及死穴。” 太好了…… 幸亏木怀成常年习武,肌底足够结实。 所有将士都松了口气,红着眼眶互相打气。“太好了!” 木景炎站在一旁,捡起地上的护心镜,若有所思。 这个哥舒喆煜,怕是不输他当年。 只是蛮人苦寒蛮横,没有很好的机会培养,浪费了一身好本领。 “夫人,您别慌,将军没有生命危险。”营帐外,阿图雅惊慌地跑来,摔在了地上。 手下赶紧将阿图雅扶了起来。“夫人,会没事的,军医在救治。” 阿图雅紧张地等在营帐外,左右踱步。“木怀成,你要活下来……” “木怀成,你要活下来。”说着说着,阿图雅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 从营帐出来,朝阳擦了擦汗,终于松了口气,就看见阿图雅正跪在雪地里真诚地祈祷。 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很在乎哥哥的。 “嫂子,哥哥有劳你照顾了。” 木怀成的使命已经完成,成功让哥舒喆煜放松警惕。 接下来,就是等待蛮人庆功,无暇顾及,让木景炎带兵,杀回去。 “爹爹,接下来,看您了。” 木景炎将手中破损的护心镜扔在了地上,眼眸暗沉。 蛮族,这次他不会再留活口。 折磨了木迪十几年,这笔账,慢慢算。 …… 边城。 哥舒喆煜的人占领了边城,将曾经属于边关军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粮草果然没有来得及运走,一切都在,连营帐中的木炭都是有余温的,说明这次木怀成到死都没想到关中军会叛逃。”军师笑着讽刺。 哥舒喆煜冷眸坐在高位上,感受着上好木炭燃烧带来的温热。 奉天物资丰厚,还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鞑达!我们抓了个奉天女人,就是您要找的那个南疆女!” 营帐外,手下将九凤抓了回来。 九凤冷眸看着哥舒喆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呢。 第618章 把九凤赏赐给手下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嘴角慢慢扬起一抹邪魅的笑。 “哈……这还真是,最惊喜的战利品。”挑了挑眉,哥舒喆煜猛地站了起来。“谁抓的她?” 几个压着九凤来的手下赶紧上前领功。“鞑达,是我们几个包围了她,这才让她束手就擒。” “一会儿去领赏。” 几个手下乐开了花。 哥舒喆煜嘴角上扬,走到九凤身前,捏住她的下巴。“是不是没有想过,你会落在我手里?” 九凤眼眸一沉,没有说话。 “脾气还挺硬。”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将九凤拉到身前。“给我下毒?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九凤依旧不说话,但眼眸中也没有惧怕。 “鞑达,这女人长得好,那些女奴都跑了,她给您下毒,委屈您这么久,直接……”带头的那个蛮人一脸讨好,觉得还能赚点赏赐。 哥舒喆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伸手将九凤摔在床榻上,哥舒喆煜的眼眸慢慢沉了下来。 九凤蹙了蹙眉,但依旧很淡然地看着哥舒喆煜。 讽刺地笑了一下,九凤觉得哥舒喆煜终究是年龄小,虽然能打,但脑子还不太好使。 “我不得不提醒弟弟你一声,南疆女全身带毒,包括血液,你今天碰我一下,明天可能……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姐姐比你多活了几年,这种事儿……” “还不一定,谁占便宜呢。”九凤挑眉,一点儿都不惧怕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拳打在九凤耳畔。“你这女人……” 咬了咬牙,他确实对南疆女忌惮了。 这女人全身带毒,上次只是被她抓了一下,就折腾了四十多日! “你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哥舒喆煜冷笑,起身看着几个手下。“把她赏给你们了。” 几个手下从欣喜到惊恐,脸色煞白。 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鞑达,这女人带毒,要不还是……还是杀了吧。” 他们可不敢碰。 “那就拖下去杀了。”哥舒喆煜脸色暗沉。 既然没什么用处,杀了便是。 回头深意地盯着九凤,想看这个女人惊恐或者求饶的姿态。 可九凤不仅仅没有求饶,还慢条斯理地坐直了身子,一句话也没说。 几个手下上前,这下连把人抓出去都要小心翼翼了,生怕中毒。 “我自己会走。”九凤冷声开口,被绑在身后的手已经从哥舒喆煜的床榻上摸了一把匕首。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这女人是真不怕死? 眼瞅着九凤走出营帐,哥舒喆煜居然有些烦躁。 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伸手去摸床榻上的匕首,哥舒喆煜的脸瞬间暗沉。“该死!” 快速走出营帐,哥舒喆煜突然僵住了脚步。 九凤的身形如同鬼魅,从背后将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口。 喉结滚动,哥舒喆煜暗骂自己多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就算你是一阶的高手,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边城大营。”哥舒喆煜冷声开口。 “怎么办?姐姐没有要走的意思。”九凤扬了扬嘴角。 她当然知道哥舒喆煜的全部兵力都在这,她想逃出去很难。 “你想玩儿火?”哥舒喆煜怒意威胁。 “玩儿火的人是弟弟你。”九凤逼着哥舒喆煜回到营帐,直接欺身将人推在榻上。 近距离威胁,终究是暧昧了些。 哥舒喆煜心口一紧,身子燥热。 四十多日没碰女人,这南疆妖女又来诱惑自己。 若不是忌惮她带毒,说什么也得在她身上讨回本钱! “想要活命,可得忍着点。”九凤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哥舒喆煜的脖子,两只黑色蛊虫,一只钻进哥舒喆煜的皮肤里,另一只进了九凤的皮肤。 “嘶!”哥舒喆煜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你找死!” 他是着了魔了,才会陪这女人玩儿什么被挟持。 反手将九凤摔在身下,周身的杀意明显。 九凤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个哥舒喆煜真是一身蛮力。 “知道你体内的蛊是什么蛊吗?”九凤笑了一下。 哥舒喆煜夺过九凤手中的匕首,冲着她的心口刺了下去。 显然九凤已经惹恼了她。 强忍着疼痛,九凤吐了口血。 就在九凤受伤的一瞬间,哥舒喆煜的心口也撕裂一样的疼。 “你对我做了什么!”哥舒喆煜扯住九凤的衣领。 “子母蛊,是南疆……秘蛊,母蛊若是死了,你也会死。”九凤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若是死了,哥舒喆煜也会死。 “能解蛊毒的,只有我。” 说完,九凤就撑不住昏了过去。 哥舒喆煜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该死的女人!”这下,哥舒喆煜慌了。 因为他的心口也闷疼得厉害。“人呢!死哪去了,给我叫巫医!” “鞑达!”手下惊慌赶了进来。 “巫医!” 暂时,不能让这个女人死。 至少在蛊毒解开之前不能让她死。 倒吸一口凉气,哥舒喆煜越发觉得南疆的女人不能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这让他很恼火。 …… 奉天,内城。 聚贤庄,百晓堂分舵。 “父亲,木怀成果然失手,边城被夺。”沈芸柔很惊讶地看着沈清洲,为何他能提前预料。 沈清洲此番前来,就是让她尽快离开边城,因为边城会失手。 “兵不厌诈。”沈清洲猜测,边关军会铤而走险。 因为大虞的兵马已经到了南疆关外,若是不想办法速战速决,奉天会很被动。 “朝儿来了边关。”沈清洲再次开口。 沈芸柔蹙眉,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沈芸柔再次开口。“父亲确信朝阳是……” 沈芸柔还是不相信朝阳是沈清洲的女儿,是她的妹妹。 “她不会认我,我也不会与她相认。”沈清洲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说不出的凄凉。 沈芸柔抬头看了沈清洲一眼,低头不再说话。 同为沈清洲的女儿,她其实……足够幸运。 明明她才是不该存在的那个,就好像她和她的母亲,抢走了属于白狸和朝阳的一切。 “父亲肯出山,是因为愧疚……” 没有人比沈芸柔更明白,当初为了让朝阳替嫁,她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事情虽然是她做的,可也是沈清洲默许的。 到头来,伤害的……居然是他们自己的至亲。 第619章 阿图雅想和木怀成生孩子? 内城。 木怀成醒来的时候,只有阿图雅陪在他身边。 阿图雅接连几日没有合眼,一直都在照顾木怀成。 九凤不见了,她哭了很久,到现在眼睛都是肿肿的。 木怀成安静地看着趴在他腿上睡着的女人,心情很复杂。 从脸上的泪痕也能看出,她哭了很久。 是怕自己死掉?所以才哭成这样? 阿图雅,是真的很在意他吧? 突然有些愧疚,木怀成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走,别丢下我……” 阿图雅做了噩梦,梦到当年在柔然王宫的那场政变。 差一点,柔然王城就被踏破。 到处都是大火,宫人疯狂逃窜。 她哭着躲在角落里,求母后和哥哥不要丢下她。 木怀成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阿图雅的后背。 做什么噩梦了?梦见了自己? 还是梦到他死了,哭得这么伤心? “嘘!” 营帐外,朝阳端着药走了进来,就看见木怀成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满是紧张。 朝阳挑了挑眉,笑了一下。 “哥哥,你醒啦。”朝阳故意小声开口。 木怀成笑了笑。“没死。” “把药喝了。”朝阳把汤药递给木怀成。“这几日都是嫂子在照顾你,身为公主,她很用心。” 木怀成垂眸,点了点头。“她很依赖我,但我……” 但他没有做到最好。 往后,确实应该一心对她。 “药喝了,好好休息,我先出去。”朝阳冲木怀成眨了眨眼,多珍惜单独相处的日子。 “嗯……”朝阳刚走,阿图雅就醒了。 见木怀成坐了起来,猛地起身,一时没站稳摔在了木怀成怀里。 木怀成差点没端住药碗,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阿图雅的脑袋。 两人四目相对,都红了耳根。 “我……”阿图雅红着脸解释。“我腿麻了……” “先趴着缓一缓……”木怀成柔声说了一句,转移注意力般地仰头将汤药一次灌了下去。 “咳咳咳……”喝的有点急了,木怀成咳嗽的厉害。 阿图雅赶紧站了起来,慌张的掏出奶糖塞到木怀成口中。“是不是太苦了。” 她怕木怀成苦。 木怀成愣了很久,耳根又红了。 这女人……是有多喜欢自己,以为他爱吃奶糖,就随身带着? 他听九凤说,阿图雅并不喜欢吃甜食。 阿图雅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几颗奶糖,全都放在了木怀成手心里。 “我……”木怀成其实想说,他也不喜欢吃甜食。 可又不想让阿图雅不高兴。 “木怀成,你吓死我了。”阿图雅这才反应过来,眼眶红红的。 木怀成心口越发收紧,这样的阿图雅更像兔子了。 手指不太受控制地抬起,木怀成擦了擦阿图雅眼角的泪,小声开口。“如若我真的战死沙场……” 木怀成想说,就算是他死了,也会让朝阳和陛下安排好阿图雅的余生。 总不会让她继续回柔然受委屈的。 阿图雅心跳有些慌,木怀成死里逃生,他这么喜欢自己,一定很需要安慰吧? 为了不让木怀成失落,阿图雅咬了咬牙伸出手抱住木怀成,还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别怕,你没事了。” 打断了木怀成的话,阿图雅自己都害怕的手指发麻。 为了让她安慰,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婶母说,木家不能绝后,你还没有孩子,怎么能死呢?”阿图雅只是重复了昨天婶母又一次提起的子嗣问题。 她绝对没有催木怀成赶紧碰她的意思…… 然而,木怀成误会了。 耳根更红了,滚烫得厉害。 阿图雅这是在埋怨他新婚夜丢下她? 这是在催他要孩子? 这种事……需要让自己的妻子来敦促,确实…… 是他有些过分了。 “你……想要孩子?”木怀成别开视线,战场杀敌都没这么紧张过。 阿图雅震惊了,木怀成这是在提醒她? 还是在点她…… 新婚这么久了,母后隔几日就要来信催促,说哥哥养的小狼崽子都下了两窝狼了…… “你好好休息!”阿图雅猛地松开木怀成,转身就跑了。 木怀成抬手扶额,这种事让一个女孩子说出口,确实是自己太欠考虑了。 阿图雅大概也是想要尽快稳住在他心中的地位,即使是互相利用,利用他回到柔然给她母族撑腰,那也是母凭子贵。 只要有了木家这一辈唯一的子嗣,那阿图雅在木家就是要被他父亲供起来的。 是他欠考虑了,没有给阿图雅想要的安全感。 可……他对阿图雅,会不会不公平。 但……阿图雅已经嫁给他了,他这辈子也没有再娶他人的心思。 是不是不应该辜负这个眼里心里满是依赖自己的女人? 朝阳说,珍惜眼前人,若是因为不珍惜而伤了她的心…… 一想起阿图雅那双哭红的眼,心口就有些莫名的抽紧。 …… 主营。 萧君泽站在作战图前,眼眸深沉。 “陛下有何见解?”木景炎淡淡问了一句,他在试探萧君泽的能力。 身为君主,必须有独断的能力。 “朕从边城经过,在北城墙偏中的地方,发现墙体松动,无人察觉,可先从此处下手,让我们的人趁蛮人欢庆之际,混进去。” 萧君泽指了指边城的旗帜。“趁机打开内城门,木将军带兵三万从内城攻进去,趁其不备,里应外合。” 随即,萧君泽将战旗放在边城的四面八方。“扬战歌,擂战鼓,让蛮人惊慌,丧失一定战斗力。” 边城出口处,萧君泽将主旗扎稳。“戚将军带兵三万,提前从惠安穿过,行军至关外雪域,等待老鼠出动,一网打尽。” 此次,布下天罗地网,绝对不会让哥舒喆煜活着离开。 木景炎点了点头,这少年皇帝还算有点见识,配得上他女儿。 “陛下思虑周全,就按陛下之意。” 得到木景炎的认可,萧君泽开心地冲朝阳咧了咧嘴。 朝阳无奈,那表情像得到夫子夸奖的孩子。 “此番出战,辛苦二位将军。”朝阳拉着萧君泽,冲戚少城和木景炎作揖。 “哼!”戚少城全程黑脸,他对萧家的后人绝无好感,也绝对不会轻易原谅。 但蛮人虐待木迪,这笔账他会算清楚。 朝阳牵住萧君泽的手,十指相扣,把人带出营帐。 “这少年皇帝这儿……是不是有点问题?”等萧君泽离开,戚少城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心祸从口出。”木景炎冷声警告。 “他总冲着小姐傻笑。”戚少城哼了一声。 “哥舒喆煜,最好生擒。”木景炎拔了作战图上的旗帜,微微蹙眉。“木迪说,此人是暗魅楼安插在蛮族的棋子,或许能从他口中撬出点东西。” 若想生擒哥舒喆煜,确实需要费点功夫。 第620章 谢御澜终于换上女装 内城,朝阳牵着萧君泽的手,躲在营帐后的小土坑里,烤地瓜。 “陛下,你要尽快回去。”朝阳不想让萧君泽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 “你赶我走……”萧君泽又开始拿出他的杀手锏。 “嗯,没错,我赶你走。”朝阳眯了眯眼睛,狠心用树枝怼了他一下。“朝堂需要你,身为帝王,你坐稳上庭才是对边关军的支持。” 这样,边关将士才能无忧。 “等夺回边城,我便回去。”萧君泽有些失落,他不想走,可不走不行。 朝中同样需要他。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阿雅还有怀臣哥哥。”朝阳冲萧君泽笑了一下,将最大的一块地瓜拿给萧君泽。“可甜了。” 朝阳掰开吃了一口,点了点头。“真的甜。” “是吗?”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捏着朝阳的下巴亲了一下。“嗯,确实很甜。”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朝阳有些无奈。 “朝儿……”萧君泽又失落了,他不想走。 可和朝阳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这更加坚定了他一统天下的心。 只有天下太平了,朝阳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 “别撒娇,没用。”朝阳推开萧君泽那张好看的脸。 “朝儿……”萧君泽又黏了上来。 朝阳干脆放纵萧君泽,任由他黏在自己身上。 “萧君泽,大虞的铁骑已经到达南疆鑫泰了。” 朝阳小声开口。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如今,真的是箭在弦上了。 “古嘉那边,可有回信?”见萧君泽不说话,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垂眸,点了点头。“景黎来消息,说古嘉王朝宝藏的大门已经打开,但大虞的兵马封锁太过严重,他们就算是秘密运送也不可能将全部宝藏都运出来。” “以我对胤承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宝藏的,说什么都不会。”朝阳叹了口气,宝藏好寻,怕是难以完整的带回来。 萧君泽有些吃味,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不许想他。” “不能不想。”朝阳眼眸透着担忧。“萧君泽,你们迟早都是要兵戎相见的。” 因为目的相同。 “你觉得,我会输吗?”萧君泽不怕胤承,可胤承对朝阳来说同样特殊。 如若真的兵戎相见,朝阳会怎么选择? 他不想让朝阳掺和进来。 “爹爹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 …… 南疆,鑫泰。 “陛下,大虞的铁骑已经到达关外三十里处,明日一早怕是就会兵临城下。” 扶摇蹙眉,若有所思。 以南疆现在的兵力,就算有谢御澜在,也撑不过半月。 “蛮人已经夺走奉天的边城,他们怕是很难来支援我们了。” 手下紧张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奉天自顾不暇,南疆如何自保? 扶摇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你们先退下。” “是!” 谢御澜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见扶摇面色凝重。 她已经听说了,边城被夺,现在奉天处在极其被动的状态。 手指慢慢握紧,谢御澜莫名有些心疼扶摇,身为帝王……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忧和害怕吧。 他宁愿让出南疆,也不想让南疆百姓受战乱波及,本就已经让人敬佩。 “陛下不用担心,除非大虞的铁骑从我身上踏过去……”谢御澜想安慰扶摇。 “你们奉天自顾不暇,你回去支援吧。”扶摇揉了揉眉心,想让谢御澜走。 “谢御澜只听命于奉天陛下,无诏不反!”谢御澜心口一紧,单膝跪地。“陛下,请对奉天有信心,他们只是暂时被蛮人压制,一定会赶在城破之前……前来支援。” 扶摇什么都没说,许久幽幽开口。“我不想留遗憾。” “陛下放心,谢御澜一定……” “万一城破了,我死了,还没能看到谢将军穿女装……”扶摇又开始咳嗽了。 谢御澜喉口一紧,这是什么执念啊。 上次扶摇提出以后她一直都在逃避,不敢见扶摇,本以为他又要忘记了,怎么又旧事重提。 “那……那就一次。”谢御澜咬着唇角起身。 扶摇扬了扬嘴角。“当然,我也不能让谢将军在众将士面前丢了威信。” 说完,扶摇将早就准备好的女装从床榻上拿了出来。 谢御澜嘴角有些抽搐,这是早就等着她了…… 怎么有种被狐狸诱惑的错觉? “陛下先……回避一下。”谢御澜拿起衣服一脸愁容。 “将军在军中与男子同行,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朕也不是那种趁机偷看的小人。”扶摇一脸真诚,背对着谢御澜。 谢御澜想了想,她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女人味儿,哪个男人对她感兴趣。 想着就走到角落里,将一身戎装褪下。 谢御澜常年在关外,毕竟是女人,所以一年四季穿着厚重的甲胄战袍,身上的皮肤比玉石还要白皙,只是后背上的疤痕触目惊心。 扶摇回眸看了一眼,小人就小人吧。 得逞的扬了扬嘴角,扶摇撑着下巴,视线却只是盯着谢御澜后背的疤痕。 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让谢御澜显得健硕如同男子,可甲胄褪去,她不过是比柔弱女子多了些线条感,后背的肌理分明好看。 展开双臂,整个后背如同打开的蝴蝶双翼,腰窝和腰臀宽窄适中,极其……好看。 满是愁容的看着手中的纱衣,这薄薄的衣服是穿在哪里的?她怎么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 胸口缠绕的白色绷布慢慢松开,谢御澜将女子穿戴的肚兜挂在身上,她记得嬷嬷教过她。 一脸探究的看着一层层的衣服,谢御澜聚精会神。 扶摇的笑意越发深邃,撑着脑袋的手指轻轻敲着脸颊。 好想上去帮她…… 穿好了底层的纱衣,谢御澜才开始褪去身上的战裤,纤细却仿佛充满力量的腰身下,是浑圆……又线条感分明的臀腿。 心口一紧,扶摇下意识回身,负罪感的揉了揉眉心。 原本抱着好玩儿的心态,没想到……被玩儿的居然是他自己。 喉口有些燥热,扶摇心跳也有些加速。 谁说这个女人与男人无异? 这分明……比任何女人都要有诱惑力。 还真是,瑰宝。 终于换好衣服,谢御澜有些别扭地解开束发的长绳。 墨发披散,好看得让人惊艳。 其实,谢御澜是很美的,这种美透着一股雌雄莫辨的吸引。 如若说谢允南雌雄莫辨,倾国倾城,那谢御澜也是绝对不逊色的。 第621章 谢御澜帮扶摇生孩子 只是,平时从来都不打扮,也不穿女装罢了。 身在军营,与男子同行,她本就没有那么多矫情和讲究,她的战力又在所有军中男人之上,久而久之,男人也就不把她当女人了。 她自己也就更不把自己当女人了。 “陛下……是这么穿吧?”谢御澜小声唤了一句。 扶摇回身,倒吸一口凉气,谢御澜对男人……是真的没有一点防备心啊。 女装是扶摇选的,颜色是素白带了黑色点缀,一般柔弱的女人是驾驭不了的,但穿在谢御澜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扶摇咳嗽了一下,视线有些闪躲。“你……还是换下来吧。” 谢御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自卑,她就知道自己不适合穿女人的衣服。 转身去换衣服,谢御澜身形有些落寞。 扶摇尴尬的别开视线,不敢看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这让他怎么忍。 “谢将军以后不许在其他男人面前穿女装……”他突然有种想法,想把谢御澜藏起来,这么好的翡玉可不能让别人觊觎了去。 “臣说过……不适合穿女装。”是扶摇非不信。 谢御澜话语满是失落。 “我怕你被别人抢走,那我还要费劲心思抢人。”扶摇挑眉。 谢御澜楞了一下,明知道扶摇是在开玩笑。 是想安慰她吧?南疆的皇帝还真是善良。 这么善良的人,偏偏活不长久了,真是天妒英才。 叹了口气,谢御澜也认了。 扶摇没有多长时间了,他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能怎么办呢?只能在他有限的生命中,尽可能的满足他全部的要求。 只是,穿女装这种事,太难为情了。 “陛下可还有其他心愿?”谢御澜总觉得愧疚。 扶摇一脸他就要死了的表情,咳嗽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开口。“我母后死的早,外公也走了……他们生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能留下子嗣,别让我们毒谷一脉断了。” 谢御澜一脸懵。“陛下,这是人生大事儿,您得抓紧。” 扶摇叹了口气,一脸忧愁。“你看我这样,国破家亡,一个亡国皇帝,又罹患重病,哪有人愿意给我生孩子,说不定还要颠沛流离沦落异国他乡……” 说着说着,那就要哽咽了。 谢御澜着急上前,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生孩子这种事儿,那只能找女人。“这种事急不得……” “军医说,我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咳咳咳咳……” 扶摇一脸要咳死的表情。 谢御澜赶忙去倒水。“陛下,不要太伤心……” 这确实挺柔弱的。 看的谢御澜恨不得帮他抢个女人,塞怀里去。 “和大虞之间怕是要拉锯战,在这军中,连匹母马都没有,朕上哪找女人?”扶摇面色苍白。 “陛下,您宫中……”这南疆皇帝是有多穷,连个女人都没有? “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哪有真心。” “……”谢御澜没话说了。 “咦……将军能生孩子吧?”扶摇循循善诱。 “……”谢御澜一脸震惊。“本质上来说……可以。” “难道谢将军也嫌弃朕这病弱的身子骨……咳咳咳。”扶摇又咳嗽了起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谢御澜赶紧拍着扶摇的后背。“只是,臣替您留下子嗣,谁上战场杀敌?” 扶摇一激动,差点说我上战场。 眼底的光慢慢黯淡,扶摇又恢复了柔弱的样子。“那……朕若是坚持着撑过这个冬季,战争结束,谢将军还愿意给朕生孩子吗?” 谢御澜耳根都快着火了,这…… 他这幅样子,应该活不过冬天了,不然先答应他? “可战争结束,陛下想找别的女人……” “你忍心看着朕被别的女人嫌弃……”扶摇眼眶红红的。 在谢御澜看来,更像是……勾人的狐狸精。 “若是陛下能撑下去,那臣就答应你……”谢御澜想,他总要有个念想才能撑下去。 从心底里,谢御澜不希望扶摇死。 他是个好人…… 谢御澜对好人的概念很模糊,从前他们谢家忠于陛下,忠于大虞,认为只要忠君爱国便是好。 可皇帝忌惮他们,要斩草除根。她谢御澜没有办法,为了活下去,为了给谢家留下子嗣后代。 没有人比谢御澜更清楚,留下子嗣的重要性。 她想让谢家的烟火延续下去,不想让谢家断在她这一代。 所以谢允南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如今,她倒是能理解扶摇。 更敬佩扶摇的一切决断。 他如今人在边关,虽身子骨孱弱无法御驾亲征,但他人在这,对边关将士来说就是主心骨,是支柱。 …… “陛下,密函。” 营帐,扶收到了朝阳的密函。 谢御澜退了下去,扶摇才收敛了面上的病态,伸手接过。 看了眼朝阳心中的消息,扶摇扬了扬嘴角。 边关军今夜会头屑蛮族,三天内必然结束战斗,半月的时间整顿边关,会在南疆最需要的时候出兵援助。 即使知道朝阳是想让他宽心,可只要是朝阳说的话,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信。 将密函扔进火坑,扶摇深沉的看着作战地图。 他心里很清楚,南疆只是大国侵略战中的开端。 一旦南疆开战,也就预示着天下真的大乱了。 各个小国,部落,郡县,甚至是番邦之间都会起战争。 跟随大虞的那些国家,必然趁机侵略他国。 天下分久必合,花落谁家,鹿死谁手,还真是让人期待。 只是,他扶摇不稀罕罢了。 当初若不是为了让阿雅和朝阳顺利逃离南疆,南疆皇帝这个烂摊子,他就不会接。 …… 奉天,内城。 今夜就要突袭,所有人严阵以待。 木景炎一身戎装,此番出站,终于有心爱的女人为他擦拭甲胄。 宁河抬头看着木景炎,她爱的……就是眼前这个如同神邸一般的男人。 “万事小心,我在等你。”宁河低头,小声开口。 “别怕……”木景炎吻了宁河的额头。 “那哥舒喆煜虽然年少,但确实是劲敌,一定要小心。”宁河有些忌惮。 “好。”木景炎点头。 营帐外。 朝阳与萧君泽未曾参与作战,木怀成不允许。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妹妹,打仗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们。 “萧君泽,你怕吗?”朝阳紧紧握着萧君泽的手指。 成败在此一举。 今夜一战,预示着能不能顺利夺回边城,能不能顺利解决蛮族,甚至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出兵支援南疆。 扶摇,还在等着他们。 “有你在,我不怕……” 朝阳,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他全部的主心骨。 第622章 胤承逼朝阳来求他 城墙之上,边关军连夜出发。 “小姐,蛮人正在欢庆,连日饮酒作乐擂台比拼,完全没有警惕性。” 何顾落在朝阳身后。 “很好。”朝阳点头,扬了扬嘴角。 一定要速战速决。 “陛下呢?”朝阳回头看了一眼,心口一紧。 萧君泽必然是偷偷随军出战了! …… 边城,军营。 所有蛮人都放松了警惕,大摆筵席,欢庆了七天。 擂台上,蛮人在摔跤,赢的人能得到鞑达的赏赐。 哥舒喆煜放荡不羁的躺在高位上,仰头灌着酒。 “那女人呢?”扔了酒坛,哥舒喆煜起身,踩着脚下的雪地,一步步往营帐走去。 他有些醉了。 “巫医说,人刚醒。” 哥舒喆煜冷笑。 “既然不能让她死,那就吊着一口气,什么时候恢复了,再来一刀。”只要死不了,随他折腾不是? 一脚踹开木门,哥舒喆煜走进营帐。 巫医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鞑达身上的酒味儿很大。 九凤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比平时要少了几分薄弱。 警惕的盯着哥舒喆煜,九凤怕他耍酒疯。 “你想怎样……”九凤声音沙哑。 “知道怕了?呵……你这女人还知道怕?”哥舒喆煜身形不稳,摔在了床榻上,将九凤压在身下。“耍我?” 九凤倒吸一口凉气,应该是巫医跟他说了什么。 “不是说自己全身带毒?除了我体内的什么子母蛊,你可还有别的毒?”哥舒喆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大不了……拉你陪葬。”九凤眼眸透着浓郁的威胁。 “呵……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见九凤想要反抗,哥舒喆煜抓住九凤的双手,压在了床榻上。“你想试试?” “哥舒喆煜!”九凤全身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让巫医废了你的武功,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哥舒喆煜笑的得意。 九凤深吸了口气,巫医用毒,暂时让她无力反抗。 “本以为鞑达至少是个光明正大的勇士……没想到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九凤无力挣扎。 “这张嘴倒是挺伶俐,明日让巫医给你变成哑巴,也不错。”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 “要杀要剐,随你!”九凤眼眶泛红。 她们身为南疆女,什么都不怕。 “还真是……烈的很。”哥舒喆煜对九凤的表现十分满意。 蛮人喜欢烈马,征服草原上最烈的马,是勇士的象征。 至于女人,当然也是越烈越好。 将九凤的双手绑在床头,哥舒喆煜捏着九凤的下巴,无限靠近。 九凤恶狠狠的瞪着哥舒喆煜,恨不得咬断对方的脖子。 “我给你杀我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说完,哥舒喆煜就吻了下去。 那个吻透着浓郁的侵略。 血腥气瞬间在口腔蔓延,九凤报复性的咬破哥舒喆煜的唇。 哥舒喆煜眼底的笑意却越发神嘴,嗜血的如同野兽。 “嗤!”一声,九凤身上的衣服被哥舒喆煜扯开。 刚刚换好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晕染。 九凤用力握紧双手,呼吸急促。“你最好杀了我……” 否则,别落在她手里。 她一定让哥舒喆煜生不如死。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哥舒喆煜嘴角上扬,玩意浓郁。 见九凤脸色越发惨白,哥舒喆煜才松了手。“得,不折腾你了,我对死人不感兴趣。” 慵懒的躺在床榻边,哥舒喆煜故意当着九凤的面儿将匕首扔在了离她不愿的地方。 九凤用力挣扎手腕,但哥舒喆煜绑的很紧。 哥舒喆煜笑着伸手,将九凤抱进怀里。“睡……” 九凤脸色愈发难看,这个疯子。 哥舒喆煜心情并不是很好,带领蛮族夺下边城占领,已经是蛮族史上最伟大的战绩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还是失落的厉害。 见哥舒喆煜睡着,九凤深吸了口气,慢慢去解自己手腕上的绳索。 这可是好机会,让她杀了哥舒喆煜。 双手解脱,九凤松了口气,摸到身边的匕首,嘴角上扬。 “傻子……”暗暗骂了一句,九凤冲着哥舒喆煜举起双手。 昏睡中,哥舒喆煜蹙眉翻了个身,慢慢蜷缩起身子。 九凤脸色一沉,吓得心口发紧。 还以为他醒了呢…… 垂眸看着眼前的混蛋,这么大个高个子,居然蜷缩的像个孩子。 哥舒喆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他的睡姿很显然暴露了他的软肋,没有安全感。 蛮族的人都知道,他是雪地里捡来的孩子。 被捡回来的那年,巫医说他是早产,身子孱弱,活不过那年冬季,可他活下来了。 蛮人把他养大,他要带领蛮人走出雪域,不再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深吸了口气,就在九凤要下手的时候,营帐外闯进两个醉汉。“鞑达……” 九凤心口一紧,赶紧将匕首藏在身后。 差点犯了错…… 杀了哥舒喆煜,她同样走不出大牢。 “吵什么,滚出去!”哥舒喆煜被吵醒,显然有些不悦。 两个醉汉想禀报什么,见哥舒喆煜怒意浓郁,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营外篝火欢庆,蛮人喝的伶仃大醉。 哥舒喆煜继续蜷缩着身子睡得深沉,像是毫无防备。 九凤靠在角落里,心口疼的厉害。 有些看不透哥舒喆煜,他是对自己的命有多自信,敢就这么熟睡过去。 …… 大虞,皇宫。 胤承头疼的靠在桌案上,面色凝重。 “陛下,崇将军的兵马已经到达南疆鑫泰,整顿数日便可进攻。” “奉天那边如何?”胤承起身,沉声问了一句。 “奉天丢了边城,自顾不暇,蛮族的哥舒喆煜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 胤承冷笑,蛮人是暗魅楼留下的隐患,没想到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天下,终于彻底乱了。 暗魅楼算计了这么多年,他就等着鹤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朝儿可有消息?”胤承从未放弃过寻找朝阳。 “朝阳郡主离开奉天后,在南疆没了踪迹,若是南疆城破,应该……能将她逼出来。” 胤承垂眸,许久没有开口。 若是依朝阳的性子,他派兵攻打南疆的心思一出,她就该找自己。 为何……这次没有任何反应。 是她真的不在乎这天下局势,还是……不在乎他了? 心口收紧的发疼,胤承看着窗外的飘雪,深吸了口气。“继续寻找。” 南疆一旦开战,没有奉天的支援,撑不了多久。 就算是为了毒谷,朝阳也一定会来求他的。 他了解朝阳…… 第623章 萧君泽偷偷上了战场 “陛下,北斗先生出现了。” 胤承眼眸一沉,警惕的回头看着手下。“他可愿出山?” “人,已经在正殿了。” 胤承扬了扬嘴角。“很好!” 快步走出内殿,胤承往正殿走去。 大虞的冬季要比奉天的边界暖了些,雪花落地只留下薄薄的一层雪白。 柳树枝叶还挂在枝头,有种烟雪朦胧的美感。 正殿外,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白衣,在雪中如同神邸。 “先生。”胤承对其格如同上宾。 男人回身,虽是中年,可岁月却并没有在那张冷峻绝色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尤其是眉心那一抹朱红,更加让人惊艳,如同世外仙人。 “陛下。”北斗冲胤承作揖。 “没想到……先生肯出山。”胤承的话语有些激动。 当年他九死一生回到大虞,就是在先生的点拨下,才活着走到今日。 “天下,乱了。”北斗垂眸,叹了口气。 “本以为先生是巫族唯一的幸存者,没想到……奉天竟也有巫族后人。”胤承再次作揖。 北斗也冲胤承作揖。“我已隐居多年,不过问天下事,此番出山,是为了天下。” 巫族人不会辅佐普通人,除非有帝星照耀。 如今天下帝星两旺,天下最终落在谁手里,还不得而知。 “先生大义,胤承明白。”胤承第三次冲北斗作揖。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足以礼贤下士。 北斗此番没有继续回礼,算是接受了胤承。 胤承足够有诚意,对百姓也上心。边关起了战争,只有大虞和奉天两个国家打开边关大门,庇护灾民与战乱波及的难民。 这一点足以见得,胤承是个值得辅佐的帝王。 “如今天下三分,南疆被吞并已是早晚的事情,奉天西域与我大虞三分天下,各国动乱,混战四起。”北斗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陛下需稳住国之根本,南疆不着急。” 绝对不能做第一个因大战儿耗费兵力和军心的人。“陛下是聪慧之人,为何着急对南疆出手?” 胤承点头,未曾作答,他有私心,为了逼朝阳回到他身边。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古嘉王朝之门已开,后人现世,需拼尽全力争夺。”北斗再次叹息,他决心出山帮胤承,与奉天那位巫族后人,便只能各为其主。 掐指算了一下,北斗再次开口。“时机很重要,切莫在南疆耽搁太久。” “谨遵先生教诲。”胤承双手交叠,对北斗足够尊敬。 “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在这乱世,哪怕是作秀,也要收买人心,您可明白这其中之意?”北斗深意开口。 胤承了然,这话朝阳无数次提及。 “西域如今是三国中最强盛的,他们早在多年前就在天下各处埋下隐患,掀动了今日的战乱局面。他们天时地利都已占据,偏偏缺少了人和。” 若要胜过西域,必须在其薄弱处下手。 这一点,奉天做的很好。 奉天的皇帝,身边人才济济。 胤承若想将来与其分庭抗争,那就必须先保存实力,待到一方瓦解,便是天下最终决胜之时。 “先生说的是。” 当务之急,赢民心,争宝藏,南疆之战速战速决,保存实力,夺天下。 …… 奉天,边城。 战火肆意,边关军杀回来的时候,蛮人还在饮酒作乐,欢庆胜利。 戚少城的人马守在城外,等待守株待兔。 “呜!”木景炎的兵马闯进城中,蛮人便吹响了号角。 可惜,他们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个个喝的伶仃大醉,毫无还手之力。 “杀!”木景炎勒马下令,目光炯炯。 一切,如同一场轮回。 十几年前,西域暗魅楼算计,三万木家亲军被下毒毫无还手之力,被蛮人肆意虐杀。 如今,天道轮回,他木景炎……终于能让三万惨死的兄弟,瞑目了。 战火四起,战鼓雷鸣。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边关军的战鼓声。 一时之间,蛮人方寸大乱。 …… 营帐中。 哥舒喆煜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了。 眼眸瞬间暗沉,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 “鞑达!不好了,奉天军偷袭!” “鞑达!” 哥舒喆煜骂了一句。“都tm慌什么!布阵,聚兵!” “嘭!”一声闷响,有笨重的火球扔了从远处扔了过来,那是被火油点燃的火球,燃烧时间很长,点燃了营帐,照亮了夜空。 这些黑色的燃油都是景黎提前让人运回来的,朝阳发现了这些黑油的用途,将他们用于战争。 “营帐着火了!” 九凤身子虚弱,又中毒无力反抗。 哥舒喆煜骂了句该死,还是冲回火焰中,将九凤拉到怀里。 九凤被火焰灼伤嗓子,讽刺又沙哑的刺激哥舒喆煜。“你们蛮人……今夜死定了。” “别以为我不干杀你!”哥舒喆煜冷眸威胁。 “有本事就杀了我!”九凤哼了一声。 “你!”哥舒喆煜真的被九凤气到没脾气,将人扔到巫医身边,翻身上马。“全都给我稳住!点燃城上的篝火!” 很快,城门之上的篝火被点燃。 关外,有哥舒喆煜提前安置好的一万人马。 哥舒喆煜做事,总能想到退路,万一边城有诈,总要清出逃离的路线。 显然,他在城外有伏兵,是奉天没有想到的。 城外,西南角。 萧君泽偷偷跟随军,在高处见蛮人点燃篝火。 心口一惊,萧君泽快速策马站在高低,想要提醒木景炎和戚少城,对方可能有援军。 如若关外无人,哥舒喆煜不会在这么慌乱的情况下点燃篝火传递信息。 那城上的篝火照亮了天际。 “三百人,留下继续擂战鼓,绝对不能停!”萧君泽握紧缰绳,决定铤而走险。“剩余的五千人,跟我走!” “这位小兄弟,我们只听军令,木将军未曾下令,我们不能动。” 此战四面埋伏,有一方被敌军突破重围,都有可能放虎归山,只留三百人,怎么可能。 如今马忠镇守东南,萧君泽跟随关中军来到西南营口,前有戚少城,后有木景炎,蛮人插翅难飞。 可如若哥舒喆煜在关外还有伏兵,一旦前方缺口被打开,蛮人就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撤离,将损失降低到最大。 朝阳计划至此,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边城拖不起了,南疆也拖不起。 “听朕旨意,继续鸣鼓,鼓声震天!出任何差错,朕来承担!”萧君泽撤下遮住面部的围巾,拿出了军令。 所有将士惊恐的看着马上的萧君泽,这是帝王手中的军令。 何况,关中军领头的将军是见过萧君泽的。 颤抖着双腿,所有人都跪下。“陛下!” 皇帝居然亲自来到了边关! “不用跪!你们九死一生保家卫国,比朕更值得被尊敬!”萧君泽握紧手中的令牌,只能赌一把。“留下三百人,其余人,跟朕支援前方!” …… 关外。 戚少城带人守住待兔,却不知关外也有哥舒喆煜的一万兵马。 危险正在逼近,边关军并未察觉。 第624章 哥舒喆煜发誓要杀木景炎 “嗯!”一声闷响,有将士被偷袭。 很快,戚少城带领的将士遭到了攻击。 “戒备!”戚少城冷眸看着身后,心口一惊,哥舒喆煜在城外埋伏了人! 坏了。 一旦城外的口子被撕开,哥舒喆煜的人就会趁机突围逃离。 若是还能让哥舒喆煜逃走,那就是放虎归山。 手指慢慢握紧,戚少城旋身跳下马背,说什么都不能让蛮人活着离开! “听我指令,绝不放过一个活口!” 蛮人,他必须斩尽杀绝! “将军!蛮人凶猛,我们遭遇突袭,若是城中的蛮人杀出来,我们……” 手下惊慌开口,城门开了! …… 城内。 哥舒喆煜见城外打了起来,信号燃起,沉声呐喊。“随我杀出去!” 火光灼热,仿佛炙烤着每一个人的眼睛和心。 血腥气,尸体,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哥舒喆煜上马,手中扯着一根绳子,后面绑着的是九凤。 九凤脸色苍白,走了几步摔在地上,这个混蛋! 视线落在凌乱的内城,营帐和尸体上,哥舒喆煜的视线很复杂。 “鞑达!撤!” 哥舒喆煜策马,一路想要带着族人杀出去。 他在蛮族长大,受蛮人恩惠,他想带领这些人有个安稳的落脚点,不用再四处奔波,不用再过着土匪强盗的生活,可这一次……还是输了。 愤恨地盯着火光中杀过来的身影,哥舒喆煜的手指慢慢收紧。 四目相对,两人隔着火海。 是木景炎! 木景炎眼眸暗沉,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捉哥舒喆煜。 而哥舒喆煜,眼中却是熊熊燃烧的怒意。 “木景炎!是木景炎!” “快逃!” 木景炎的传说在边关依旧存在,蛮人被木景炎支配的恐惧在这一刻更加可怕。 所有蛮人都慌了手脚,疯狂逃窜,毫无反抗的能力。 木景炎的兵马已经将变成包围,羽箭如同大雨倾盆袭来,惨叫声和哀嚎声,响彻天际。 哥舒喆煜红了眼,如同嗜杀的野兽。 木景炎在赶尽杀绝。 他没有打算给蛮人留活路。 “撤!”一声嘶吼,透着浓郁的不甘和怒意,哥舒喆煜策马离开,伸手将九凤扯到身边,强行困在马背之上。 伤口再次涌出鲜血,九凤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九凤看着哥舒喆煜的眼睛,像是地狱爬走了一遭的冥王,可怕……又燃烧怒火。 九凤知道,哥舒喆煜若是或者逃离,将来必然成为奉天最大的隐患。 蛮族,此番是灭族之灾。 城外。 戚少城的人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哥舒喆煜带领残兵逃了出来,关外再度混乱。 “将军!拦不住!” “拼死也要拦!”戚少城重击战马,将摔下来的人斩杀马下。 同样怒意浓郁地盯着逃出来的蛮人,这是血液里的仇恨,是当年淮河惨死的三万木家军灵魂在呐喊。 “杀!一个不留!” 就在戚少城以为自己困不住哥舒喆煜等人的时候,萧君泽带领五千人,杀了过来。 戚少城受了伤,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杀伐果断身形极其利索的萧君泽,沉默了很久。 “将军小心!”萧君泽跳下马,一脚踹开偷袭的蛮人,将戚少城拉了起来。 戚少城握紧双手,哼了一声别开视线。 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原谅萧家犯下的错。 可这是战场,两人并肩作战,配合得还算默契。 “再撑一段时间,等木将军从关内杀出来!蛮人绝对不能放走一个隐患!”萧君泽也知道,拼死都不能再让蛮人逃脱。 可哥舒喆煜太强了,在战场上,仿佛就是他的主宰。 将士蜂拥而上,可哥舒喆煜如同战神附体,边关军竟无法近身。 他始终坐在马上,战马长啸,踏着尸体而立。 萧君泽握紧长剑,一脚踹开身边的蛮人,一跃而起,冲哥舒喆煜袭了过去。 哥舒喆煜眼眸一沉,两剑碰撞划出火花。 萧君泽和哥舒喆煜互相看着对方,双方心底都是一紧。 哥舒喆煜震惊地看着只露出双眼的萧君泽,奉天军中……能人无数。 而且,哥舒喆煜在萧君泽身上看到了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难道是奉天皇帝萧君泽? 不可能。 堂堂皇帝,习惯了锦衣玉食,怎么可能肯与边关的将士一同杀敌,生死与共。 可偏偏,萧君泽带来的五千人马如同打了鸡血。 他们的皇帝与他们共同进退,生死与共,这对他们来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杀!” 四周战鼓雷鸣,奉天将士奋勇杀敌。 哥舒喆煜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 “木将军的人马追出来了!兄弟们,不能让蛮人逃出去,杀!” “嘭!”一声,木景炎和哥舒喆煜第一次正面交锋。 哥舒喆煜的手臂被震得生疼,手指慢慢张开,重新握紧长剑。 脸色一沉,哥舒喆煜警惕地盯着木景炎。 木景炎对哥舒喆煜暂时没有杀意,他想生擒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显然也看出这一点了,嘴角透着冷笑。“今日你若杀不了我,他日,我一定杀了你。” “鞑达!走啊!”蛮人拼死拦住木景炎,哭着大喊。 哥舒喆煜抬手替九凤挡住袭来的箭,肩膀受伤。握紧缰绳,哥舒喆煜策马离开。 木景炎接过弓箭,三箭拉满,冲着哥舒喆煜地方向射了过去。 如若让哥舒喆煜逃离留下隐患,不如斩草除根,杀了他。 眼皮有些跳动,木景炎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的他,居然也会失手。 三箭,只有两箭命中要害。 哥舒喆煜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战火燃烧了整整一夜,整个边关的天际都被点燃。 哥舒喆煜胸口命中两箭,吐了口血,强撑着一口气在雪原策马奔逃。 他不甘心…… 他一定会杀了木景炎。 此生,他一切的执念,就是为了打破木景炎战神的传说。 他要让木景炎的神晖就此陨落。 他要让木景炎,死在他手里! 不知逃了多久,哥舒喆煜终于撑不住了,从马上摔下,手中还紧紧握着绑住九凤双手的缰绳。 血液在雪地晕染,少年,黑衣,战马,在初升的阳光下,如同一幅残缺的画…… 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十几年前,他没有死在雪地里,被蛮人捡走养大。 十几年后,他却让蛮人几近灭族。 他恨…… 更不甘心。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木景炎!血债血偿! 第625章 帝王不是权势而是责任 边关的蛮人尽数被清缴,少数逃走的也已经成不了气候。 唯一的遗憾,没有生擒哥舒喆煜。 戚少城想要去追,被木景炎拦住。 不知为何,木景炎心口有些泛紧。 “生死由命。” 一切,看哥舒喆煜自己的造化。 当年木家军的仇,已经报了。 以此,可告慰木家军在天之灵。 “陛下明察秋毫,此次围剿,多亏您提前发现关外有伏兵。”萧君泽身后,数千将士激动跪地。 他们竟不知,陛下一直与他们同在。 将士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可当他们忠诚的帝王偷偷随军,与他们一起奋勇杀敌,这对边关将士来说,可以战胜一切。 “奉天必胜!” “奉天必胜!” 所有将士跪地,齐声呐喊。 萧君泽眼眶有些灼热,帝王是什么……他或许需要用一生来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可现在他所了解的,是责任。 未曾站在这里之前,帝王在他心中等同于权利。 他以为,坐上皇位,就是权利的象征。 可今日,责任早已在萧君泽心中大过权势。 这些人为了他,为了奉天,战场拼杀,马革裹尸,他就要对这些人负责。 带领他们,走向光明。 天下已经乱了,战乱的波及是血腥的,是残忍的,是地狱一般的杀戮。 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他的子民,他的将士,决不能枉死。 “朕……”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冲木景炎戚少城,还有众将士深深作揖。“铭记于心,绝……不辜负初心。” 木景炎深意的看着萧君泽,眼底渐渐升起笑意。 朝阳的选择是对的。 萧君泽,与先帝不同。 他心中有大义,有大爱,是帝王之选。 这样的皇帝,才是他们应该辅佐的主上! 戚少城此番没有不屑,虽心中有怨言,可萧君泽还是让他动容了。 刚才战场凶险,萧君泽身为皇帝……明明可以不用出战,可他还是来了。 还救了他的命。 “陛下,京都与边关同样重要,您不能久留了。”萧君泽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能继续留在边关了。 “木将军,君泽明日起程。”萧君泽知道,皇帝不仅仅要与民、与将士同心,还要稳固朝堂,保持军饷和战备物资的供应,让大家无后顾之忧。 王李两家的争端还未平息,江南的粮权还未收回,他必须回去了。 即使……他并不情愿。 即使,他很想将朝阳一起带回去。 可他知道,南疆战事未平,朝阳不会放心跟他回去的。 大虞对南疆开战,胤承的目的也很明显。 他在逼朝阳。 萧君泽信任朝阳,也想给她想要的自由。 他不想再用其他方式困住朝阳。 无论是强硬的手段,还是用感情。 两者对于朝阳来说,都是捆绑,是枷锁。 朝阳是天上自由飞的鸟儿,他该让她飞。 只要她记得,倦鸟要归巢便好。 他会等她回来…… “驾!” 关内,策马而出的马蹄声透着慌张。 朝阳紧张地勒马,翻身下马,跑到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已经做好了被凶的准备,毕竟他自作主张…… 可朝阳眼中的惊慌害怕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温柔。“受伤了?” 许是战场上杀敌全身紧绷,萧君泽这才发现自己胳膊受了伤。“不碍事。” 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她觉得自己和萧君泽不是同类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和萧君泽太像了……都是这般不管不顾又太过冲动的人。 到底是她同化了萧君泽,还是萧君泽同化了她。 …… 一切尘埃落定,边关终于恢复平静。 营帐中。 朝阳找到了九凤留下来的信件。“九凤说不用担心她,若是哥舒喆煜死了她自然回来,若是哥舒喆煜不死,她就跟在哥舒喆煜身边。九凤在哥舒喆煜体内下了子母蛊,她若死了,哥舒喆煜也会死。” 萧君泽点了点头。“南疆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朝阳笑了一下,帮萧君泽处理伤口。“九凤很聪明,她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也知道如何在劣境中生存。” “疼吗?”朝阳问了一句。 萧君泽的注意力全在朝阳身上,哪还顾得上疼不疼,他明天就要走了…… 摇了摇头,萧君泽眼底满是失落。 他在挣扎,好像带朝阳一起走。 “你就不问问我,跟不跟你一起回去?”朝阳无奈的看着萧君泽,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问了也白问……”萧君泽小声嘀咕。 看着萧君泽那样儿,朝阳越发想笑,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都是让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的存在,怎就只在自己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朝阳承认,萧君泽对她是偏爱的,这份偏爱并没有成为她的枷锁,但却成为了她的牵挂。 “你听话,乖乖回京都等我。如今天下战乱,西域蠢蠢欲动,胤承不会在南疆耗费太多战力,大虞和奉天在这个时候开战,就是给西域可乘之机。他不会这么蠢的,他无非就是想要逼我……” 萧君泽瞬间紧张的抓住朝阳的手腕,他就知道…… 胤承就是为了逼朝阳。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朝阳笑了笑,扑到萧君泽怀里。“南疆的边城,现在破不了。” “那他……要是用别的方式?这个人坏的很。”萧君泽哼了一声,也不是故意说胤承坏话,他几次差点死在胤承手里。 最关键的,胤承和他抢朝阳。 “不会。”朝阳摇头。 她相信胤承不会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即使朝阳自己也不自信,可她愿意相信胤承。 他们之间,即使走不到那种地步,也不应该是敌人。 她欠了胤承的,终究是还不起的。 她无法与胤承为敌,但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胤承对于朝阳来说是不可割舍的亲人,萧君泽是她的爱人。 “我不信他……”萧君泽别开视线。 他不信胤承,胤承同样也不信任他。 可同样是不信任,胤承选择的是防范于未然,除掉所有隐患。 萧君泽却选择了尊重朝阳,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萧君泽,我爱你……”朝阳靠在萧君泽身上,缓缓闭上双眼。 眼眶灼热的厉害,朝阳莫名总是觉得心慌。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萧君泽的呼吸凝滞,心口也莫名收紧。 明明应该开心,可为何他会感觉此次离别…… 用力抱紧朝阳,萧君泽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 “我在京都等你回来。” 第626章 阿雅被人带走了 大虞皇城。 “陛下!边关急报!” “陛下!边关急报!” 胤承打开情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奉天故意引蛮人入关内,然后杀个回马枪,蛮族被团灭?” “陛下……是。”手下紧张低头。 “嘭!”一声,胤承将桌案上的一切摆件都摔在了地上。“废物!” “看来暗魅楼的棋子也不过如此。” 本想借助蛮人拖住奉天边关军,没想到奉天居然这么快就破了战局。 “回笼打狗,呵……奉天军中有熟知兵法的人?” 胤承冷眸问了一句。 “听说,木景炎亲自带兵。”手下紧张,这样的胤承让他们害怕。 “木景炎?呵……”胤承的手指慢慢收紧。“以朕对木景炎的了解,这不是他的作战风格。” 木景炎是奉天的战神,他的传说在关外至今流传,胤承对木景炎绝对了解,他仔细研究过木景炎大大小小全部战役。 这种迂回曲折的战法,不是木景炎的风格,更不是木怀成的风格。 “朝阳……”深吸了口气,胤承的眼眶慢慢赤红。 那一刻,他的情绪很复杂,心情也很复杂。 手指慢慢收紧,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奉天京都,得手了吗?” “陛下,萧君泽病重卧床,半月未出。” 胤承看着手中的边关急报,笑得越发阴冷。“半月未出?他不是未出,他是去了边关……” 如果他猜得没错,朝阳,也在边关。 “滚出去……”胤承的声音在发抖。 他在用无数个借口劝自己,不会的,朝阳不会骗他。 朝阳不会选择萧君泽…… 即使朝阳谁也不爱,他可以接受,可他唯独不能接受朝阳选择萧君泽。 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克制自己,他控制不住地发怒。 将御书房的东西砸了个通透,胤承的手指在滴血。 手背捶在桌面上,眼眶灼热地发红。 他不信…… “陛下,您息怒……蛊人不好控制,我们一定会尽快将阿雅和蛊人带回来。” 胤承的眼眸深沉地看着暗卫。“蛊人若是不好对付,那就只带阿雅回来。此事若是出差错,朕要你们的命。” 所有人惊恐地退了下去,全都瑟瑟发抖。 方才的胤承,看起来太过可怕。 无力地撑着桌案坐下,他也不想用阿雅来威胁朝阳…… 可这是朝阳逼他的。 苦涩地笑了一下,胤承低头看着手中锦绣荷包,慢慢收紧手指。 “朝儿……别让我失望,别逼我,你说过永远不会抛弃我,是你自己说的。” 他已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心中唯一的善念,只有对朝阳的一点点牵挂了。 不要…… 不要连朝阳都抛弃他。 不要…… 眼睛充血的泛红,红血丝像是炸裂一般,让人看着恐怖。 胤承蜷缩在角落里,唯一能愈合他的伤口缓解他疼痛的方式,是他自己强撑着……熬过去。 当初,无论是为了朝阳,还是为了心中的未来,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他全部的动力都来自于朝阳。 他想要让朝阳开心,想要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可如若连朝阳都抛弃他。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狂到走火入魔。 “朝儿,你答应我的……” …… 奉天,皇宫。 东苑的守卫早就换成了胤承的人,守在殿外,等待时机。 夜色浓郁,有人杀了经过的禁军,闯进内殿。 另一队人为逃离清除路障。 血腥气在皇宫蔓延,胤承此次派来的,全都是大虞的高手。 “阿木乖,你快点去睡觉,明天阿福带我们去吃糖葫芦。”阿雅拍了拍阿木的脑袋。 阿木乖顺地点头,转身跑出门外,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也早些睡吧,奴才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吩咐就喊奴才。”阿福笑着给阿雅带上房门。 “阿福,你也休息吧,阿雅长大了,不用看门的。”阿雅心疼阿福。 门外,阿福心里暖暖的,这么懂得心疼人的小主子,让他如何不欢喜。 在这深不见底又冰冷彻骨的深宫里,能多活一日都是赚的。 他十岁入宫,如今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这深宫后院的冷,是彻骨的寒。 抬手捶打着自己的胯骨,这腿落下毛病了,一到夜里就疼得厉害。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求看着阿雅小姐长大成人。 她是长孙皇后生命的延续,是她全部的寄托。 有阿雅小姐陪着,陛下才能不孤单。 “哎,老啦。”阿福在院子里走了两步,想去看看阿木有没有踢被子。 这两个在阿福心里都是孩子。 推开阿木的房门,阿福将被子给他盖好,笑了笑。 都说蛊人嗜杀残忍,可在阿福眼中,他只是个孩子。 “啊呜。”阿木躲在被子里,冲阿福嗷呜了一声。 阿福知道,阿木在叫他的名字。 阿福。 “乖,明天有糖葫芦。”阿福揉了揉阿木的脑袋,转身一瘸一拐的出门。 “啊呜。”阿木叫住阿福,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害怕。 蛊人,也会害怕。 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 阿木警惕的坐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别怕,这里是皇宫,很安全,我去守着,睡吧。” 阿木信任阿福,乖乖躺了回去。 阿福笑着关门,拖着残疾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一个黑影从暗处落下,冲着阿木的房间吹了口烟雾,那是加强的迷烟,就算是蛊人也扛不住。 “嘭!” 听到前屋有动静,阿福拖着腿快走了两步。 “三禄?”月光下,小太监的尸体就躺在地上,暗红的鲜血刺目。 阿福惊慌的抬头,手指发抖的往阿雅房间跑去。“小姐……” 刚跑到门外,就看见几个黑衣人,抱着已经昏迷的阿雅。 “小姐!来人啊,有刺客!” “有刺客!”阿福惊恐的喊着,可他知道,这些人能杀进皇宫,附近的人一定都被他们换掉了。 黑衣人想要除掉阿福。 “别生事端,这个人是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身边人冷声警告。 “放开小姐!”阿福慌了手脚,他无力反抗,可却还是决然的冲过去,与那杀手扭打。 他的腿有残疾,本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嘭!” 那人想要推开阿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可阿福却死死的抱着那人的腿。“放开小姐!” “滚开!” “嗯……”一声闷响,阿福狠狠的一口咬在那人的大腿上,死死的咬着,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找死!” 抱着阿雅的人握紧匕首,狠狠的扎进了阿福的后背。 第627章 阿福死了,阿木失控 “阿福……”阿雅半昏迷中喊着阿福,拼命想要睁开眼睛。 “阿福……” “小姐……”阿福摔在地上,血液在月光下晕染。 “嗯!” 突然,阿福拼尽全部力气冲了上去,将那人扑倒,死死地抱住,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小姐……逃……” 阿雅头晕地摔在地上,小手拼命去找阿福。 “阿福……呜呜……” 阿雅吓哭了。 “不要……” 自从来到奉天,一直都是阿福在照顾阿雅和阿木,在阿雅和阿木眼中,阿福是他们的亲人。 阿福也在用他的命,保护阿雅。 “小姐,逃……”阿福拼命嘶吼,让阿雅快逃。 口腔鲜血涌出,阿福的牙都咬到松动。 被阿福抱着的人一拳拳打在阿福的脑袋上,可阿福始终死死地抱着对方,不肯松开。 “首领!”黑衣人拔剑,刺穿了阿福的后背,直冲心脏。 “阿福!”阿雅拼命地哭喊,伸出小手想要抓住阿福。 阿福嘴角涌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地拽着那个人。 视线开始游离,阿福伸出手想要去抓阿雅,可大手在触碰阿雅小手的瞬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雅被抱走。 “小姐……不要忘了回来,奉天是你的家,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 阿福冲阿雅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 “阿福!” 阿雅哭得声嘶力竭。 “嘭!”终于撑不住了,阿福摔在了那人身上,可手却依旧死死地拽着他。 那人蹙眉,用力踹阿福,可无论怎么踹,他都死死地抱着不肯松开。 “先走!”对方冷声下令,外面的禁军察觉了。 握紧匕首,那人想要斩断阿福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 阿雅被带走,那人也逃不了。 冷笑了一声,月光下,那人将匕首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心口。 宁愿死,也不能为阶下囚。 “阿福公公!”禁军统领闯进内殿,声音有些发颤。“还愣着做什么,去追!阿雅小姐有任何闪失,所有人都要偿命!” 夜空很安静,那晚的月光很明亮。 阿福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他本想看着阿雅小姐长大的。 这是长孙皇后的心愿啊…… 他十岁入宫,他是个阉人,是个奴才。 阿福有个秘密,他虽不是个健全的人,可他却对长孙皇后动了爱慕之心,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他肮脏且卑微,不能污了主子。 其实,从入宫的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命早就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这些年,他卑躬屈膝左右逢迎,为了能在这深宫活下去,让学狗叫他都是要学的。 先帝善妒,长孙皇后离世后,他们这些长孙皇后的奴才自然在这宫中如履薄冰,主子们肆意辱骂他,后宫的人更不把他当人看。 如若不是萧君泽登基,他怕永无出头之日,指不定哪日就死在那肮脏的掖幽庭。 能在有生之年看着陛下登基,看着小姐回来,他也无憾了。 “统领……阿福公公……抓得太紧,我们掰不开。”手下声音哽咽,不知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阿福对萧君泽,同样重要。 长孙皇后死后,若是没有阿福,萧君泽同样难熬。 阿福对于萧君泽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奴才。 “那就把这人的血肉挖出来……”统领声音发颤,别开视线。 禁军失误,他万死难辞其咎了。 “嘭!”突然,一声闷响。 房门被撞开,阿木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身形不稳。 视线落在血泊中的阿福身上,阿木的双眸慢慢变得赤红。 “啊呜……” 阿木声音在颤抖。 “呜呜……”阿木如同呜咽地跑了过去,跪在阿福身边。 月光下,年少的蛊人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孩童。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啊…… 他清楚地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啊呜……”阿福,他在喊着阿福的名字。 以往阿福都会宠溺地对他笑,揉着他的脑袋,说带你去吃糖葫芦。 “糖福禄……”阿木小心翼翼地推着阿福。 可阿福,再也没有了反应。 “啊呜,糖福禄……” “啊呜……” 阿木是蛊人,他是杀戮武器,只是有阿雅在,他从未失控过。 可这一刻,所有禁军都惊恐地后退,阿木周身散发的,是地狱的气息。 禁军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统领,怎么办……他好像失控了。” “嗷!” 响彻天际的嘶吼,透着浓郁的疯狂和凄凉。 那一刻,阿木好像明白了当年在南疆死亡之地,蛊人昆仑吼声中传达的凄凉。 “控制住他!他失控了!” “阿木!” “阿木你清醒点!是我们!” 阿木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分敌我。 整个内宫,血腥气冲天。 …… 南疆,边城。 大虞的兵马第一次进攻,对方并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在慢慢磨,磨到南疆先沉不住去。 “对方的目的不是在短时间内攻下南疆边城,而是在故意挑衅。”谢御澜蹙眉,不知道大虞皇帝是什么想的。 “西域蠢蠢欲动,大虞若是在这个时候和奉天南疆为敌,那就是西域最想看到的。我猜,胤承是想保存实力。”扶摇慵懒地笑了一声,靠在床榻上,继续装病娇。“谢将军,今日不是黄道吉日,咱们不宜出城迎战,紧关城门,耗着他。” 谢御澜一脸震惊,这迎战还要看黄道吉日? 大虞的将士在城外骂战,这不战是不是太憋屈了? “谢将军,朕的肩膀好酸,那些太监一个个趋炎附势,知道朕是将死之人,都不愿意靠近朕……”扶摇说的极其可怜。 谢御澜气愤至极。“他们好大的胆子,臣这就去杀一个,以儆效尤!” 门外,所有太监都在瑟瑟发抖,他们哪敢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 “谢将军,不能总是喊打喊杀,他们虽然是奴才,但也是人,他们的命也是命,由着它们吧。”扶摇一脸圣人附体。 门外,那些太监都要‘感动’哭了。 偏偏,谢御澜就吃扶摇这一套。 太善良了,扶摇真的是人美心善的典范帝王了! 这样的人,偏偏不偿命! 老天爷,你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谢御澜一脸心疼又无以言说的走到扶摇身边。“陛下若是不嫌弃,臣……给您捏捏肩。” 扶摇满心欢喜,不嫌弃不嫌弃,现在生孩子也行。 扶摇总有种自己被骗的错觉,但她后知后觉。 第628章 景黎带回一半宝藏 奉天,皇宫。 蛊人的杀戮不断,一旦失控,没有控蛊人,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陛下!” 萧君泽刚回皇宫,禁军就满身是血地扑了过来。“陛下……出事了,东苑出事了。” 萧君泽脸色一沉。“阿雅……” 心口收紧的厉害,萧君泽害怕了。 他离开皇宫,有人趁机对阿雅下手。 “阿雅小姐……被人劫走,属下无能,没能拦住,阿木……蛊人发疯了,禁军已经用铁链将他困住,但困不了多久……” 侍卫跪在地上,惊恐地磕头。“陛下饶命,是我们无能,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去查清楚!把阿雅带回来!”萧君泽的气压极其低沉,怒意浓郁。 “陛下,是大虞……皇帝,对方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杀手身上都带着身份牌。”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猛地僵住,是胤承! 果然,他对南疆下手是假,趁机带走阿雅是真。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朝阳! 他要逼朝阳回到他身边。 “阿木……”萧君泽加快了脚步,刚走进东苑,血腥气浓郁扑鼻。 饶是见过大风浪,萧君泽还是被眼前的血腥场景震惊。 传闻蛊人是杀戮武器,一旦见血,无法控制。 “陛下,不要靠近,阿木失控了!”禁军统领满身是血,手臂已经被撕咬到快要废掉。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传太医!” “陛下!臣有罪,没能提前察觉大虞已经混了进来……阿福公公……阿福公公为了保护阿雅小姐,被害了,陛下降罪!” 萧君泽手指慢慢收紧。“阿福……” 脚步有些虚浮,萧君泽走了几步才站稳。 低头看着已经被移到角落的阿福。 禁军在等萧君泽来处置。 “厚葬……”声音在颤抖,萧君泽别开视线。 他的内心很乱,手指握紧到关节泛白。 阿福陪伴了他整个童年,也是长孙皇后身边唯一一个一直跟着他的人。 对于萧君泽来说,阿福不只是阿福,不是个奴才,倒像是亲人,挚友,也像是他对长孙皇后情感的寄托。 “嗷!”阿木还在失控状态,铁链被生生崩断。 “陛下小心!” 失控的阿木冲着萧君泽扑了过去。 “阿木!”萧君泽被扑倒,在蛊人面前,武功再高好像也无力反抗。 肩膀被阿木抓伤,血液渐渐涌出。 阿木呲牙看着萧君泽,暗红的眼神却像是在挣扎。 萧君泽惊愕地看着阿木,他在对抗自己…… “阿木……你能认出我对不对?阿木!”萧君泽声音透着激动,抬手想要触碰阿木。 “嗷!”阿木痛苦地后退,用力抱紧自己的脑袋。 他看起来很痛苦…… 萧君泽对蛊人这种物种有过了解,朝阳说,蛊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蛊。 蛊,百虫残杀,胜者为蛊。 蛊人,顾名思义,以人为蛊。 他原本应该是个天真的少年,可却被那些人生生喂毒,养成了现在的样子。 有阿雅在身边,阿木能时刻保持清醒,可阿雅不在,阿木居然也开始自控了…… 萧君泽扶着伤口起身,示意身后的禁军不许靠近。 “阿木……” 阿木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看清萧君泽以后,慢慢退到了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呜咽地哭了起来。“啊呜……” 他在喊阿福的名字。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回来晚了,是我……”是他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为了想要见到朝阳,扔下他们在皇宫,去了边关。 “对不起……”萧君泽慢慢靠近阿木,将人抱在怀里,眼泪滚烫的灼烧眼眶。 阿木蜷缩的颤抖着,呜咽地哭着,不再攻击任何人。 萧君泽的心仿佛被人握在了手心里,慢慢碾压。“我会把阿雅带回来,相信我。” 是他……答应朝阳的事情没有做到。 是他错了。 他答应朝阳要照顾好阿雅…… …… 古嘉王朝旧址。 景黎的兵马运送宝藏的过程中,还是被大虞的将士发现。 他们无法在隐蔽的情况下将所有宝藏走运走。 “撤!”在大虞的兵马围困之前,景黎当机立断,剩余的一半他们不要了。 一旦要是打起来,未必讨得到好处。 “将军,还有一半宝藏,太多了,我们……”手下显然都已经被财富所迷惑。 所谓的宝藏,蛊惑人心。 若是景黎贪得无厌,一心想要将全部宝藏都带走,怕是会让大虞将士对奉天军赶尽杀绝。 长途奔波,大虞的将士早就驻扎在此,若是现在不撤,打起来未必讨得到好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现在不能与大虞正面冲突,撤!”景黎蹙眉,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可……将士们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金银蛊惑人心,古嘉王朝的宝藏是整个古嘉举全国之力筹得的财宝,自然让人心动。 “谁若不撤,直接斩杀,以儆效尤!” 景黎冷眸开口,翻身上马。“运送宝藏回奉天,一路绝不能有任何差错,撤!若有人违背军令,胆敢贪污私藏,斩立决!” 挖掘宝藏的第三天,景黎就收到了沈芸柔的密函。 她提前预料,宝藏会蛊惑人心,担心大虞的人马还未起冲突,奉天内部便先乱了。 钱财,能放大人心最恶的贪婪。 景黎早有准备,对沈芸柔又多了一丝敬佩。 她虽为女子,确实比男子更有才情。 沈芸柔在信中提及。“善不从军,慈不掌兵,身为将军,必须杀伐果断,才能以儆效尤。” 他必须当机立断,该杀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在军中,无规矩不成方圆,军规戒律不容任何试探! 沈芸柔还在信中提及,采取互相监督制度,若是有人发现对方私藏钱财,举报便可加官进爵,福至家人。 “将军,孔老六私藏一块玉佩,我看见了!” “将军,赵三藏了一锭金子!我看见了!” 整个军中弥漫着互相检举的风气。 景黎挑了几个典型,直接杀之以儆效尤,果然再也不敢有人打宝藏的主意。 “宝藏,是我奉天用来作战的资本,是陛下用来守护你我,守护我们的家人不被屠戮的本钱!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偷拿这些物资,就是弃陛下,弃我奉天于不顾!是奉天的罪人!” 行军前,景黎站在高处,俨然已经有了将军该有的样子。 程虎一直追随景黎左右,忠心不二。“军有军法,家有家规,如若试探底线,杀无赦!” “只要顺利将宝藏带回去,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你我,听懂了吗!” 第629章 萧君泽身边最大的隐患 奉天,内城。 沈芸柔收到了景黎的回信,说一切都好。 “父亲,已经按照您所说,给景黎去了信,让他不要贪图全部宝藏,适可而止,见好就撤。” 沈清洲点了点头。 “军中有贪婪之人,杀无赦,以儆效尤。”沈芸柔再次开口,这个观点是她和沈清洲一直认为很有必要的。 军中人多嘴杂,若是不严加看管,回京都的这一路,怕是会多添不少事端。 “让景黎小心军中之人,路上不可耽搁,我担心……夜长梦多。”沈清洲蹙眉,手中捏着白子。 不要贪婪,见好就收。 给大虞留了一半的宝藏,虽然留下隐患,但却能保证奉天的这部分宝藏不受损失。 …… 大虞,皇城。 “陛下!奉天军中之人打开了宝藏之门,我们及时赶到,依旧让其带走了一半有余的财宝……” 手下紧张来报。 “提前布防,日夜监察,居然还是让奉天钻了漏洞,镇守之人可以以死谢罪了。” 胤承冷声开口,一掌拍在桌案上。 被奉天带走一半的宝藏,便是让奉天如虎添翼。 他和萧君泽之间,注定是一场实力相当的对弈。 “南疆那边,可有应战?”南疆不能拖太久,既然大军已至,如论如何都要给南疆一个下马威。 “南疆之人紧闭城门,无论如何也不肯应战……” 手下紧张开口。 不知何人给南疆出了主意,让他们死守城门,不许应战。 饶是大虞将士在关外骂娘,他们也毫不理会。 “那就找找扶摇的弱点。”胤承咬牙开口。 “那南疆皇帝……脸皮太厚,无论怎么骂,都无动于衷,这……”手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听说,关外叫阵的将军骂得嗓子都出血了,那扶摇理会都不理会,只是上城门说了一句。 骂得好,继续骂。 然后那叫阵的将军就接着继续骂。 扶摇就说,真是好孙子,这么听话,让骂就骂。 ……结果,那将军气得差点吐血。 骂也骂不过,对方也不肯出战。 胤承的脸色沉了又沉。“谢御澜不是在鑫泰?动动她的软肋。” 谢御澜的软肋,自然是被满门抄斩的谢家。 “是!” “北斗先生让你过去。” 殿外,太监小声开口。 胤承收敛了面上的寒意,快步走了出去。 …… 北斗住处。 胤承亲自上门,足以让整个朝堂的人看出,他们的帝王有多么重视这位谋士。 传闻,得巫族辅佐之人,必是天下之主。 北斗是巫族的幸存者,也是当年救过胤承的人,胤承对他自然尊敬。 “先生。” 胤承恭敬作揖。 “陛下不必这般客气。”见四下无人,北斗示意胤承与自己下一盘棋。“陛下对这棋局如何看待?” “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局可破。”胤承自损的方式,险胜。 北斗摇了摇头。“战场不是棋盘,当陛下手执棋子,那棋子的命就掌握在了陛下手中。虽是棋子,可却也应珍惜。” 胤承拿着棋子的手指,收紧了些,知道北斗在借机给他提醒。 “先生说的是……” “我巫族之人世代辅佐古嘉皇族,忠心不二,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陛下可知?” 胤承点了点头,西域便是忌惮这一点,所以暗魅楼才会对巫族后人和古嘉王朝后裔赶尽杀绝。 “没有人能打开古嘉宝藏的墓门,除非古嘉王朝皇室后裔。奉天之人打开,说明皇族后裔在奉天军中。”北斗深意提醒。 “先生的意思……”胤承心口一紧。 “奉天也有巫族之人辅佐,我虽未曾见过此人,但也知此人不简单。他如今也知小主就在奉天,就算他没有辅佐之意,也会成为奉天的隐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北斗在提醒胤承,古嘉王朝的小主,就是将来奉天最大的隐患。 胤承眯了眯眼睛,双手抱拳。“多谢先生提点,胤承知道该怎么做了。” …… 从北斗住处离开,胤承收到了消息,手下已经成功将阿雅带出奉天,往大虞赶来。 “将这个消息散出去。” 当初朝阳选择将阿雅放在萧君泽身边,是想让萧君泽保护好阿雅,可惜萧君泽没有做到。 他想让朝阳知道,他比萧君泽强了太多。 选择他,才是最正确的。 “是!” …… 奉天,皇城。 聚丰酒楼。 “听说蛊人大闹皇宫,杀戮无数?那控蛊女被大虞的人带走了,谁能控制他?”长孙无邪笑着问了一句,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动薛京华的长发。 “陛下……也是天生的控蛊体,他与阿雅一脉相承……”薛京华忍痛的说出口,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除了无尽的折磨,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留在长孙无邪身边,每一天都是地狱。 “一脉相承……”长孙无邪笑得越发深意。“一脉相承。”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才放过了薛京华。 起身穿好底衣,若有所思地走到窗边。“当年,姑姑在宫中诞下一女,算着年纪也该是阿雅这般大了,这么看来……那老婆子没有骗我,阿雅就是姑姑的女儿。” 薛京华身形发颤,震惊地看着薛京华,那个女孩还活着? 当初,先帝明知道长孙皇后诞下别人的女儿,却还是给了那个孩子一条生路吗? 薛京华眼眶瞬间泛红。 世人皆知先帝对长孙家斩尽杀绝,对长孙皇后却……已经是尽他所能的百般容忍。 长孙皇后是先帝的女人,她爱上了别人,还和其他男人在宫中生了孩子,以先帝的性子,却只是……将毒酒送去让长孙皇后自己选择。 如若长孙皇后肯回心转意,便不必喝毒酒。 先帝一直到最后,都在用他的方式恳求着长孙皇后服软。 只要她肯服软…… 都说帝王无情,先帝的情,只有薛京华懂。 “义父,先帝对我长孙家布下天罗地网,怎么就杀不了姑姑和外人所生的孩子?他是有多爱姑姑……才能容忍姑姑在后宫疯癫了这么多年,不废后,不毁其声誉……” 长孙无邪讽刺地笑着,像是在问薛京华,也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萧君泽若是知道了阿雅的真实身份,表情该是怎样的精彩?” 薛京华颤抖着呼吸想要起身。“长孙无邪,你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帝都已经留了阿雅一条命,长孙无邪想让萧君泽亲手杀了阿雅吗? “你不会得逞的,陛下……不会杀阿雅。”薛京华双腿发软地摔回了地上。 “这么了解他?”长孙无邪像个随时会吃任何人醋的疯子,捏住了薛京华的下巴。“他们萧家父子有什么魔力,能让你死心塌地?” “阿雅,不仅仅是先帝的污点,也是他萧君泽的污点,阿雅的身份若是告知天下,那奉天皇族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萧君泽如何在天下立足?他凭什么不杀!”长孙无邪有些失控。 “他不会……”薛京华一字一句地反驳。 第630章 扶摇护谢御澜替她出气 南疆,鑫泰。 “陛下,那些人还在城外骂呢。”手下有些无奈。 扶摇扬了扬嘴角。“骂累了给他们送点润喉糖。” 手下挠了挠头。“大虞强攻不成,整日对骂,咱们一直不应战,是不是对军心……” 军中将军担心军心会散漫。 若是军心散了,再遇强攻,会很难应付。 “放心,帝辛不会真的耗费军力来对付我们这种已经没有威胁的国家。” 扶摇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见谢御澜进了营帐,立马开始装咳嗽。 结果花生卡在嗓子里,差点咳死自己。 谢御澜焦急万分,急得跺脚,上前拍打扶摇的后背。 扶摇卡着嗓子,都卡出血了。 谢御澜眼眶泛红,好人怎么就不长命了。 她宁愿祈求上苍将她一半的寿命给扶摇…… “陛下,我又寻了个神医,咱们多试试,也许有救。”谢御澜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南疆的将军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铁汉柔情……“那什么,陛下,臣先下去了。” 他们陛下表演得太真实了。 全军上下没人信扶摇真病了,偏偏就谢御澜一个人信,还信以为真。 天天变着法子地给陛下找‘神医’。 扶摇一听又有神医来了,吓得一哆嗦。 “哈……大可不必了,我觉得没用了。”扶摇赶紧摆手,被花生米卡的脸红红的。 谢御澜赶紧给扶摇倒了水,示意神医进来。 ‘神医’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手指慢慢放在扶摇的脉搏上。 扶摇抬手捂着额头,这次没有提前威胁谢御澜找来的江湖郎中,不会要被发现了吧…… 扶摇开始心慌慌,若是被谢御澜发现他装病,他会不会被打死? 谢御澜这一掌上来,自己受不住多丢人。 “谢将军……这……”‘神医’一脸震惊。“这没病啊。” 谢御澜蹙了蹙眉,一脸不悦。“你好好摸摸。” 神医擦了擦汗,赶紧又摸了摸。“脉搏强劲有力,虽有些快于常人,但确实……” “咳咳咳……”扶摇一个劲儿地咳嗽。 可这江湖郎中没眼力劲儿。 “你会不会看病?不会是个骗子吧!他都咳血了,你还说没病,我看你就是个骗子。”谢御澜怒了,伸手提住那‘神医’的后衣领,一脚踹了出去。 神医爬起来就跑,这太吓人了。 “陛下,您别担心,我一定能找到可以救你的人,朝儿方才来信,说她过几日便能赶来。”谢御澜安抚地拍着扶摇的后背。 扶摇脸皮极厚的抱着谢御澜的胳膊,一个哆嗦,朝阳要来? “小澜澜,我好难受。”扶摇眼眶泛红,泪眼汪汪,再也不吃花生米了,卡嗓子好难受了。 谢御澜一听见扶摇叫她这个名字,就全身难受。 可有什么办法,扶摇一脸要死了的表情,她只能惯着。 “陛下,喝点水。” “你喂我……手没劲儿。”扶摇无奈得很。 谢御澜实在拿扶摇没有办法,顶着这么一张妖孽的脸,谢御澜多看一眼都会脸红。 见谢御澜动作笨拙地喂他喝水,扶摇的心情没由来的开心。 “陛下,那大虞将军又在城外叫骂,这次……是冲着谢将军来的,他说……说谢将军的父亲……”手下不敢传话。 谢御澜握着水杯的手猛然用力,水杯震碎,水洒了扶摇一脸。 谢御澜显然没发现被洒了一脸水的扶摇,怒意浓郁地走出营帐。 扶摇委屈地擦了擦脸,起身跟了出去。 怕出乱子。 …… 城墙之上。 谢御澜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寒意。 “谢御澜,你背叛国家,背叛陛下,像你这种小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城外,那马背上的将军还在叫骂。 满嘴的仁义道德。 “你谢家功高盖主,开山王利用职权贪污钱财,滥用职权随意斩杀朝中重臣,罪该万死!” 大虞将军冷笑,继续刺激。“你父亲还是我亲手斩杀,我这双手,浸染了你们谢家的血。你父亲高傲一世,最终还不是跪在我面前,死在我的刀下!” 谢御澜握着剑的手慢慢收紧,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扶摇站在谢御澜身后,眼眸一沉。 这个人,该死了。 这些天,大虞的将军在城外骂了他数日他都未曾生气,可这次,他生气了! “马奎,你我各为其主,我本不想理会你,可惜……你非要来招惹我。”谢御澜深吸了口气,眼眶赤红。 她在隐忍。 她身有军令,不到时候,绝对不能出城迎战。 “大虞先帝上位,我父亲凭一己之力大破成安,助他登基。先帝在位第三年,陈家犯上作乱,我父亲力挽狂澜,护先帝于危难之中,差点断送了性命。” “先帝在位第五年,大虞皇城大旱,我母亲身怀六甲,随我父亲出城赈灾,直到临产都在赈灾棚中!最终死于难产!” 谢御澜的声音在颤抖。 “先帝在位三十年,边关战乱,我谢御澜以女子之身,入军为将,替父从军……我谢家一百三十口人,满门忠烈,却是在新帝的猜忌之中,死在你们这些人的阿谀奉承,冠冕堂皇之中!” “马奎,你说我父亲高傲一世,那是他有高傲的资本!你一个区区林中将,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父亲!他若活着,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马上,大虞将军眼眸暗沉,紧紧地握着缰绳。 “谢御澜,你如今连出城迎战的胆量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吹嘘你谢家战绩!” 谢御澜握紧双手,隐忍到发抖。 “这个距离,能射中吗?”就在谢御澜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将她圈入怀中,还将一把长弓放在她手中。 谢御澜心口一紧,抬头就看见扶摇一脸平静的站在她身后,仿佛在说你别怕…… 谢御澜眼眶泛红的摇头。“他很聪明,不在射程之内,他知道我射不中他。” “那可未必,他太自信了。”扶摇冷笑,三箭搭在箭弦之上,示意谢御澜拉满弓。 “马将军,你这么厉害,这么能骂,有本事别躲,谁躲谁孙子。”扶摇冷笑了一声,眼眸暗沉。 马奎蹙了蹙眉,根本不怕。 他了解谢御澜的战力,自然知道她射不中自己。 何况,南疆皇帝可是个废物,无法习武。 “拉满弓。”扶摇依旧护在谢御澜身后。“射不中就当撒气了,射中了……你可要对我以身相许。” 扶摇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箭头敲打了一下,肉眼不仔细看不出的细小蛊虫爬满了箭头。 那是剧毒蛊。 得罪他扶摇……这人死定了。 “我……射不中。”谢御澜声音哽咽,第一次这么无力。 她想冲出去,为自己父亲报仇,这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可军令如山,她不得不从。 第631章 扶摇替谢御澜杀马奎 她不能让自己的个人恩怨冲昏头脑,陷南疆于危险之中。 她做不到。 她是萧君泽的将军,她忠于萧君泽,她必须听从军令。 可这个人,她想杀,她真的很想杀。 “不要有压力……我帮你杀了他。”扶摇视线凌厉地盯着关外的马奎,看似无力的手指勾住了谢御澜拉满弓的手上,扶着谢御澜控箭的手对准马奎。 三箭齐发,羽箭划破长空,发出凄厉的响声。 谢御澜惊愕地转身看着扶摇,方才那一下……是她的错觉吗?扶摇哪像个快死的人,他的手指细长,但却极其有力。 马上,马奎原本不以为然,不觉得谢御澜的箭能伤到自己。 可三箭划破长空,带着凄厉的响声。 心口一紧,马奎旋身下马,闪躲开三箭。 但还是有一箭划伤了马奎的脖子。 脖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扶摇扬了扬嘴角,眼眸透着暗沉的邪魅。 “他躲开了……”谢御澜有些失落。 “呵,说好了不躲,这孙子就是孙子,丢人。”扶摇沉声骂了一句,转身看着手下。“给朕当孙子是他的荣幸,撒点纸钱,送送行。” 南疆的将士心领神会,没多一会儿,漫天白色纸钱飘落,异常诡异。 大虞将军气得脸色发白,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将军!” 眼看着马奎摔在了地上,被大虞的将士拖走。 城墙之上,谢御澜握紧到发抖的手指慢慢松开,惊愕地看着扶摇。“他……” “淬心蛊,见血封喉,死定了。”扶摇挑了挑眉,瞬间收敛了全部力气,又恢复了一副快死翘翘的表情。“胳膊好酸啊。” 谢御澜心突地跳,从方才扶摇抱住她开始……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这一生,爹爹太大意,娘亲早死,征战沙场奔波无数,早已经将生死看淡。 从未体验过……被别人保护,被人护在怀中的滋味。 低头,耳根灼热得滚烫。 谢御澜明知道扶摇是将死之人,可还是……动心了。 “陛下,谢谢……”谢御澜小声开口。 扶摇安静的看着怀中的女人,莫名心疼。 他的将军啊……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扶摇贱嗖嗖的扬了扬嘴角。“马奎死定了,短时间他们必然不会再来骂了,走,带你去个地方。” 谢御澜懵懵地被扶摇拉走,脸红的厉害。 “将军可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不懂风情的副将担忧地问了一句。 扶摇回头看了谢御澜一眼,确实脸红的厉害。 “没……没有……”谢御澜别开视线。 副将挠了挠头,他们将军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扶摇扬了扬嘴角,把谢御澜拉走了。 “陛下……去,去哪?”谢御澜莫名紧张。 “私会啊!”扶摇把不要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啊?”谢御澜脑袋转不过来,大战当前,去私会? “是你答应我会给我生孩子,没有感情基础,怎么生孩子?”扶摇一步步挖坑,让谢御澜自己往里面跳。 谢御澜从小在军营长大,军中都是耿直的汉子,自己更是耿直的厉害,哪里遇见过扶摇这样的狐狸成精,自然是一步步跳进了坑里。 “臣……自当尽力。” 谢御澜这是把生孩子当任务了。 扶摇想笑,越发觉得自己把谢御澜拐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 奉天,边城。 一切尘埃落定,城内也慢慢恢复了秩序,边城的百姓也开始回迁。 “朝儿,大虞此番的目的未必是真的想要持久战,大虞奉天南疆三国若是打起来,那便是西域最想看到的,胤承不是傻子,他可能只是想要逼你……”木怀成扶着伤口,面色还有些泛白。 “哥,照顾好自己,我明白。”朝阳点头。 “京都来信你可看到了……”木怀成蹙眉,有些担忧。 他担心萧君泽,担心他太过自责。 朝阳是因为信任,所以才将阿雅交给萧君泽,可萧君泽私自前来边关见朝阳,将儿女私情放在了家国天下之上…… 萧君泽怕朝阳埋怨他。 “看到了……”朝阳点头。 “阿雅被大虞带走,阿福死了。”木怀成走到朝阳身边。“陛下也非圣人,他也是想见你才会离开,朝儿……” 木怀成替萧君泽求情。 “阿福……是长孙皇后身边的人,萧君泽是他看着长大的,阿福陪伴了萧君泽全部的起起落落,阿福死了……他该多难受。”朝阳眼眶有些泛红,深吸了口气。 “胤承若想带走阿雅,他会用尽手段,就算萧君泽在京都,也未必可以阻止,我……想先回一趟京都,然后再去南疆。” 南疆不会真的开战,她也担心萧君泽。 萧君泽将儿女情长看得比家国更重要,作为帝王这是不对的,可作为萧君泽的爱人,朝阳无法责备萧君泽,只觉得心疼。 “去吧。”木怀成笑了笑,看来是他多虑了。 朝阳比任何人都要明事理。 萧君泽,确实值得朝阳去托付。 “陛下,值得我们朝儿如此。”木怀成终于,放心了。 “哥哥,照顾好自己。” 朝阳翻身上马,连夜赶回京都。 萧君泽为了见她,马不停蹄几天几夜未曾停歇,她也可以。 …… 大虞,皇城。 “陛下,阿雅小姐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寿喜宫,华妃娘娘在照顾。” 胤承点了点头,眼眸透着愧疚,他不敢去见阿雅。 他……也很想照顾和保护阿雅,可朝阳没有选择他。 终究是他用手段把阿雅带来的。 “萧君泽那边可有动静,朝儿知道了吗?”胤承紧张地握着笔,他只是想要朝儿回到他身边。 只要朝儿肯回来,他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对奉天和南疆下手。 他从始至终,要这天下的目的,都是为了朝阳。 为什么……朝阳却选择了别人。 他只是不甘心,只是被奉天与蛮人的边城之战气昏了头。 “萧君泽应该并未隐瞒。”这说明朝阳已经知道了。 “阿雅的身份,萧君泽不是一直自欺欺人,将阿雅的身世告知萧君泽,朝阳选择将阿雅放在他身边,自然是瞒了他,利用了他……” 胤承手指发紧的交缠在一起,他也不想如此,他想让萧君泽放弃朝阳。 他想让朝阳知道,只有他才是最爱和包容她的人。 第632章 九凤救了哥舒喆煜 奉天,京都。 萧君泽站在树下,看着金黄的落叶,以及枝头挂着还未融化的雪。 阿雅被胤承带走,朝阳会怪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阿雅,也辜负了朝阳的期望。 萧君泽其实很明白,胤承这么做就是在告诉他,他保护不了朝阳,也给不了朝阳想要的自由。 手指慢慢收紧,萧君泽垂眸,他在害怕,害怕朝阳真的……会离开他,去见胤承。 “陛下,有密信。” 萧君泽伸手接过密信,打开看了一眼。 手指慢慢收紧,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暗卫紧张跪地,不知道密函中说了什么。 “把孙嬷嬷带来。”萧君泽慢慢揉碎了手中的信。 信中人说,阿雅就是长孙皇后在宫中所生的女儿,被送出皇宫后去了南疆。 朝阳,从一开始就知道阿雅的身份,她一直都在利用他,保护阿雅。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一时眼前有些发黑。 抬手扶着院落的银杏树,萧君泽缓缓闭上眼睛。 朝儿,一直都知道阿雅的身份,从一开始就知道。 为什么……要骗他。 …… 皇城,聚丰酒楼。 “主人,要不要将阿雅的身份告诉萧君泽?”手下小声问了一句。 “不用,会有人替我们告诉他。”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眼下,最大的隐患不是萧君泽,而是巫族的人。” “巫族?那个国师?”手下不解,就算那个国师再厉害,在奉天也不过是个毫无根基,没有实权的人,成不了气候。 “你可知,奉天得到了古嘉王朝一半的宝藏,正在运送回京都的路上。”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 “主人的意思……是想夺宝藏?” 长孙无邪摇了摇头。“原本是有这个计划,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不仅仅要让萧君泽得到宝藏,还要让宝藏安安全全的回到京都。”长孙无邪笑得深意。 “主人的意思……”手下不解。 “古嘉王朝的宝藏之门只有古嘉王朝皇室后裔才能打开,你猜猜是谁把门打开的?”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 “属下这就去查!” 长孙无邪挑眉,巫族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辅佐萧君泽,只要古嘉王朝的皇族后裔留在奉天,那对于萧君泽来说就是最大的隐患。 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让天下的局势加快进度,让大战一触即发…… “那份名单,可收好了?”长孙无邪再次开口。 “已经从中书令开始下手。” 长孙无邪很满意,他就是要奉天的朝堂彻底换血,让萧君泽将当年伤害过长孙家的人,一个个铲除。 这样,就能解恨了吗? 这样……他也回不到过去了。 手下应声离开,只留长孙无邪一人站在露台上。 京都又下雪了。 往年的京都不常下雪,可今年,雪似乎多了些。 长孙无邪的手指在发颤,只要天寒地冻,只要下雪,他的身体就会一次次经历着曾经的折磨,从骨头里散发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那些疼痛仿佛在提醒着长孙无邪,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他的伤疤。 让他将过去的仇恨,重新点燃,铭记于心。 “哗啦。”屋内传来铁链的响动。 长孙无邪回头,拖着已经开始疼痛的腿,回到房间。 房间很暖,从入冬开始就一直燃烧着木炭。 薛京华摔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了长孙无邪一眼,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想去哪?”长孙无邪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薛京华不说话,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还想逃对不对?”长孙无邪冷笑,扯住锁链生生将人拖到身前。“你能逃到哪里去?去找谁?找萧家父子,还是去找你的木景炎!” 薛京华全身都在颤抖,身体滚烫得厉害,她病了。 她只是想要喝口水。 “薛京华,你逃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和我……就这么互相折磨,到死!最好一起烂在这奉天的淤泥里!”长孙无邪有些失控,他全身疼得像是万蛊腐蚀,每一道伤疤都在让他回忆曾经的经历。 “长孙无邪……你这个疯子,啊!” 长孙无邪握住了薛京华的脚踝,原本就结痂的伤口再次破裂出血。 薛京华疼得摔在地上,脸色煞白。 长孙无邪将人困在身下。“疼吗?我告诉你……这不及你当初送我的千分之一!你亲手将我送给先帝,亲手将我推进地狱,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薛京华隐忍地闭上双眼,眼泪滚烫又灼热。 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 她只是想让长孙无邪活下去而已。 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窗外下雪了,天阴沉地黑了下来,仿佛毫无征兆。 房间只有炭火,没有点灯。 长孙无邪一遍遍地折磨着薛京华,直到她昏死过去。 他不想伤害她,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靠在床榻上,长孙无邪的双眼冷若寒霜。 他恨,恨意是支撑他活到现在唯一的动力。 他更恨自己,明明恨薛京华入骨,却依旧不舍地杀了她。 明明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捏断她的脖子。 可为什么,他下不去手。 起身走到桌边,长孙无邪拿了纱布和伤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薛京华脚腕上的伤。 除了被铁链磨出来的伤口,他甚至不舍得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他这满身的疤痕,碎裂再生的骨头,没有一处不是拜她所赐。 他曾经那么信任她…… 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他的义父也不会丢下他。 可薛京华,教会了他什么叫众叛亲离。 …… 关外,雪原。 山洞中,篝火燃烧得旺盛。 哥舒喆煜脸色苍白,重伤未愈。 九凤没有杀他,反而救了他。 “让我活下来是你做过最错的选择。”哥舒喆煜冷眸看着九凤,在威胁。 “也许吧。”九凤没有搭理哥舒喆煜,将打来的雪兔利索地剥皮,上火烤。 哥舒喆煜震惊的看着九凤,越是相处的时间久,他越是觉得这女人……不像个女人。“你们南疆的女人都这样?” 难怪南疆女要孤独终老一辈子。 听闻毒谷有规矩,南疆女需终身不嫁,因体质原因很难生育。 以哥舒喆煜看来,这不是生育的问题…… 这种剥皮放血眼睛都不眨的女人,一般人不敢要。 “嫌自己活的时间太久?”九凤冷声威胁。 现在哥舒喆煜重伤,可不是她的对手。 哥舒喆煜乖乖闭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哥舒喆煜这辈子都没同时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这么多次过! “想吃?”见哥舒喆煜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烤兔,九凤挑眉。 终究还是个少年,还以为多么有志气。 她刚救了哥舒喆煜那几日,还硬气地绝食了几天。 第633章 朝阳回京都见萧君泽 哥舒喆煜冷眸看了九凤一眼,不说话。 “呵,想吃就学会服软。” 在九凤眼中,哥舒喆煜就像野生的狼,需要驯服。 偏偏,这狼野性太大,很难驯服。 九凤也不惯着哥舒喆煜,自顾自的烤着,然后自顾自的吃,连骨头架子都不给哥舒喆煜留,全都扔进火堆。 “你!”哥舒喆煜用力握紧双手,这女人最好别再落他手里。 “弟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得惯着你的,懂了吗?”九凤吃饱喝足,躺在一旁入睡。“夜里风大,咱们点了火,会招来草原狼觅食,你若是不睡,就看着点儿。” 九凤很自然地指使哥舒喆煜,因为她若是死了,哥舒喆煜也会死。 哥舒喆煜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偏偏还受她左右。 等这该死的蛊解除以后,他一定第一个杀了她。 夜里,寒风呜咽。 九凤躺在干草垛上,见哥舒喆煜发了高烧实在可怜,就从火堆里捡了个烤熟的地瓜扔了过去。“吃吧,别饿死,饿死了将来怎么弄死我。” 哥舒喆煜哼了一声,一身傲骨,他不吃。 九凤也不搭理他,少年心性。 见九凤睡了过去,哥舒喆煜咬了咬牙,他不能死……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这个女人他早晚要杀的。 等他把九凤杀了,就没人知道他今天的经历了。 暗暗下着决心,哥舒喆煜想着一定要杀了九凤。 山洞外,寒风呜咽,大雪封山。 黑暗中,几双眼睛盯着山洞的火光,慢慢靠近。 哥舒喆煜发烧了,环境太恶劣,伤口有些感染。 握着剑的手慢慢收紧,撑着身体走了出去。 有东西靠近,九凤就已经醒了。 她无法真正做到放松警惕。 缓缓睁开眼睛,九凤起身偷偷跟了出去。 夜色寒风中,哥舒喆煜拖着受伤的身体,在与几头雄狼搏斗。 有那么一瞬间,九凤觉得……哥舒喆煜天生就是雪原的王。 九凤没有出手,他自己想要杀,那就杀吧。 后半夜,哥舒喆煜拖着一头狼走进山洞,利索地剥去皮毛,恨不得生饮其血。 “蛮人为什么一定要掠夺他国物资,自给自足不好?”九凤安静地问了一句。 “雪原的环境有多恶劣你也看到了,蛮人被你们所谓的大国逼到了雪原最深处,在这里,冬季能遇见猎物都是幸运。你要我的族人如何活下去?” “这不是你们如同土匪一般活着的理由。”九凤蹙眉。 “物竞天择,我带领族人攻打奉天,只需要一座城池而已!我赢了,它就应该属于我!”哥舒喆煜一刀垛在狼腿上。 “可惜你输了。” 九凤刺激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的眼眸果然赤红,像是受了刺激。“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木景炎。” “你恨奉天军。”九凤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要让奉天军为我的族人陪葬!”哥舒喆煜将断了的血肉扯下。 “怀里是什么?”九凤警惕,看着哥舒喆煜怀里乱动的小东西。 “幼狼。”哥舒喆煜将小家伙拿了出来,放在火堆旁。“它的父母都被我杀了,它活不下去。” 九凤心口有些触动,伸手抱起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你拿它父母的血肉来喂他?真残忍。”九凤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不吃它就会死,这就是现实。”哥舒喆煜将带血的肉扔到小家伙嘴边。 “如若有一天,你必须杀了你的父母才能活下去,你也会这么做?”九凤抬头看着哥舒喆煜。 她有些看不透他。 “我没有父母,我生来就是孤儿,他们不配被我杀。”哥舒喆煜冷笑,可眸子里却满是孤独。 他是被人遗弃在荒原的孤儿。 他是蛮人养大的孩子。 “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家伙了……你和它真像。”九凤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你说你恨木景炎斩杀蛮人,那你可知你们蛮人杀了多少边关百姓,欺辱了多少边关将士的妻女?” “那是他们没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哥舒喆煜不服。 “将心比心,十几年前的淮河战役,三万木家军被人下毒,毫无还手余地,你们蛮人一一将其斩杀,无一人生还,还囚禁了木家军守将木迪十多年,暗无天日,这笔账,木景炎该找你还。” 冤冤相报。 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 “那我的仇,他也该还!”哥舒喆煜根本不听,他已经被恨意冲昏,他一定会杀了木景炎。 “随你怎么想,不过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木景炎没有错,他保家卫国,而你们……是土匪。” 九凤不怕刺激哥舒喆煜,他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将来必然深受其害。 抱着小狼崽去了一旁,九凤用藏起来的兔肉喂它。 生吃父母血肉,终究还是太残忍了。 哥舒喆煜也哼了一声,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 在草原上,在蛮人中,强者才能活下来。 他是被蛮人捡走,可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自己。 蛮人是有劣根的种族,他很清楚,可他被亲生父母抛弃,唯有在死人堆里一步步走出来,面对杀戮一拳拳打出来,才能站在高处,活到现在。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就是他的生存准则。 也是草原的生存准则。 没有父母教过他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他的生活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就要强大到能征服一切! 要想活下去,他从五岁开始就要独自打猎,有时候三天都吃不上一口饭。 他要活着,从记事起他就知道,他要活着就要狩猎,就要抢夺。 蛮人将食物扔在年龄相仿的一群孩子中,谁能抢到,谁能活下来,谁活到最后,谁就有资格冠上哥舒的姓氏,成为草原的王。 他是蛮人的鞑达,这不是运气。 这是他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上来的。 …… 奉天,京都。 阿福死后,萧君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殿,已经三日未曾见任何人。 连木怀臣来了,都被拒之门外。 阿茶也哭了很久,他不知要如何劝他的陛下,只能陪着。 “嘘。”朝阳连夜赶路,未曾停歇。 阿茶惊愕地看着朝阳,眼睛瞬间泛红。“郡主,您可回来了,陛下发了疯,将自己关在内殿三日了,不曾进食……” 朝阳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准备些吃的,我会劝他吃东西。” 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朝阳斗篷上的雪未抖落,发丝还挂着雪花。 萧君泽有些烦躁的抬眸,以为又是阿茶,可在看清是朝阳以后,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朝儿……”声音在发颤,萧君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别开视线后又握紧双手。 “我知你难受,想见你……”朝阳走到萧君泽身前,额头抵在他的胸腔。 她连夜赶路未曾合眼,好累。 萧君泽抬手想要拂掉朝阳发间的雪,可抬起的手却挣扎着放了回去。 阿雅的身世,朝阳终究是骗了他。 “阿雅是我母后所生的女儿,对吗?” 第634章 萧君泽是真的生气了 朝阳的身体一点点僵硬,慢慢站直了身子。 萧君泽的眼神透着受伤,原来被人欺骗的滋味这么难受…… “萧君泽……你都知道了。”朝阳莫名有些紧张,心慌地想要抱住萧君泽。 萧君泽倒是没有躲,但僵硬麻木的身体还是告诉朝阳,他生气了。 或许,不是生气,是受伤。 萧君泽现在的心情,不知要如何来形容。 很复杂,也很矛盾。 阿福死了,他对长孙皇后一切的念想好像都断了。 这些年,他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相信,他的母后背叛了他的父皇。 可终于有一天,证据就在眼前。 他不得不承认血脉的可怕,阿雅的体内留着和他相同的血。 “为什么要骗我……他们说,你想利用我保护阿雅。又怕我知道以后,会对阿雅下手。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吗?”或许,萧君泽不是在怪朝阳骗他,而是在伤心朝阳不信任他。 “是谁告诉你的……”朝阳抱着萧君泽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阿雅才刚刚被大虞的人带走,萧君泽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和扶摇把阿雅隐藏得很好,萧君泽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到阿雅头上。 “胤承,他在炫耀,讽刺我没有得到你的信任……”萧君泽明明在赌气,他很难过,话语也掩饰不住的悲伤,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就像是在给胤承告状。 朝阳抱着萧君泽的手收紧了些。“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没有说话。 朝阳慢慢松开萧君泽,后退了一步。“我承认,一开始让阿雅来奉天,我确实有私心,可我不仅仅是在利用你保护阿雅,也知道你对阿雅是真的好,阿雅也喜欢你,综合考虑……” 萧君泽依旧沉默。 朝阳知道,这件事可能真的伤了萧君泽的心。 如果萧君泽不肯原谅她…… 朝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同样不擅长哄人和解释。 如果她会解释,会哄人,她和萧君泽当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感觉有任何事情都不该去瞒着对方,立马就把误会说出来,也许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我有想过把阿雅的身世告诉你,可你对长孙皇后的事情太过抗拒,你自己都在自欺欺人,我也在犹豫……我怕我说出来,你会很伤心,你会因为芥蒂而疏远阿雅。她很依赖你这个哥哥,也很亲近你,如果你因此疏远她,她会难过。”朝阳有替萧君泽考虑。 也有替阿雅考虑。 “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是那种不明事理,将上辈人的恩怨加注在阿雅身上的人吗?我同样在乎阿雅,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也不仅仅因为她是老者留下的孙女!我不顾一切去保护她,因为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因为……她是你托付给我的。” 归根结底,还是朝阳不够信任他。 认为他会因为长孙皇后与先帝之间的恩怨,而影响到阿雅。 “对不起……是我错了。”朝阳认错,她确实做错了。 不该瞒着萧君泽,至少应该尝试和他去沟通。 正如萧君泽所说,她确实没有信任他…… 萧君泽连被先帝议储的萧悯彦都能放过,可她却不相信萧君泽会放过阿雅。 “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和你商量,原谅我一次行吗?”朝阳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眼眶红红的。 萧君泽手指收紧了一下,这样让他怎么生气…… 朝阳这是在犯规。 “过来!”萧君泽很凶地说了一句。 朝阳低头,很给萧君泽面子的上前了一步。 “抱着。” 萧君泽命令开口。 朝阳伸手抱住萧君泽,有些心疼。“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改变被什么人抛弃的事实,但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我去哪里,都不会抛弃你。” 萧君泽僵硬放下的手终于抬了起来,回抱住朝阳,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朝阳能回来见他,这是萧君泽意料之外的事情。 也许,他们都比对方想象的,更爱对方。 “对于外人来说,我是天之骄子,还是个孩子就入主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没有人记得,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孩子……” 长孙皇后和先帝因为各种恩怨而选择针锋相对,他们的感情破裂,也预示着萧君泽备受冷落。 先帝与长孙皇后同时深爱着自己的儿子,可却又自私的伤害着萧君泽。 “阿福一直陪在我身边,在这深宫之中,走错一步都是无尽深渊,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他……” 可他失去了阿福。 也失去了心里的一根支柱。 “对不起……”眼泪浸透了萧君泽的肩膀,阿福的死,她有责任。 是胤承……谋划了一切。 胤承的目的,本就是逼她出现。 “萧君泽……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你会信我吗?” 她和胤承之间,总要有个结果。 阿雅还在他手中。 她不能不去见他。 “我信,可我不想让你去……”人都是自私的,萧君泽无法确定,朝阳这次去……还能不能回来。 他国势力之下,萧君泽会有无力感,他无法确保朝阳的安全。 “萧君泽,我给你机会困住我……”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将自己的双手送了过去。 如若是从前的萧君泽,即使她不愿,他也会偏执地将她困在身边。 她回来了,萧君泽就算真的动手绑住她,她也无力反抗。 萧君泽眼眶赤红,他在隐忍。 可能,他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 就这么将朝阳困在身边,藏起来,永远藏在身边。 打横把人抱了起来,萧君泽转身往床榻边走,宣泄一般的吻咬了过去。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 她相信萧君泽是真的爱她,愿意给她自由…… 她同样也看得出,萧君泽爱她爱得小心翼翼。 因为曾经失去,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警惕地想要抓住朝阳。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了手。 倦鸟,终归是要归巢的。 他现在还无法做到普天之下任其飞,但至少……他能让朝阳有个归属。 这次,是他的错,因为一己之私,擅离职守……擅自离开了皇城,让大虞的人钻了空子,杀了阿福,还带走了阿雅。 萧君泽用力抱住朝阳,声音哽咽。“你会回来……” “我会……”朝阳保证。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 她到底……还是爱一个人深入骨血。 心口的刺痛越来越重,朝阳和萧君泽都知道,他们体内的蛊发作了。 可越是疼得厉害,他们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心。 第635章 朝阳离开了萧君泽 “你若回不来,就等我去接你,别怕,也别急,我只要你平安……其他的,什么都不奢求。” 萧君泽蛊毒发作,疼到无法呼吸,可他却感觉,这种疼能让他的心口都被填满。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心口的蛊越是折腾得厉害,就证明朝阳越是爱他。 朝阳紧紧地抱着萧君泽,指甲死死地掐破皮肤。 内殿的温度逐渐上升,他们谁也不知道,是蛊虫控制了情,还是控制了欲望…… “萧君泽……” “疼得厉害吗?”萧君泽声音沙哑,将朝阳抱紧在怀里。 “暗魅楼的人说,情蛊噬心,生不如死……可我,却很庆幸它被唤醒。”如若不是体内的毒,她怕是还要很久才能明白自己对萧君泽的觊觎。 “萧君泽……我好像真的觊觎你很久了。”朝阳捧着萧君泽的脸,蛊毒之所以渡在萧君泽身上,是因为很早之前她就对萧君泽动心了。 只是那时候,她一心只想逃离,甚至明明可以说出慕容灵是骗子,却执拗地骗着萧君泽。 她其实,一直都在骗着萧君泽。 心跳突然加速,萧君泽一口咬在朝阳的肩膀上。“小骗子……” 朝阳就是个小骗子,从替沈云柔嫁入厉王府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是个骗子。 一夜无眠。 萧君泽可算是找到了讨回本钱的机会…… 朝阳也由着他折腾,实在撑不住了就会哼哼地哭几声。 萧君泽不为所动,像是要把本钱都讨回来。 …… 那一夜,朝阳没有提及长孙皇后,也没有说什么话去安慰萧君泽。但深夜中,两人的每一次触碰都是在互相慰藉。 无论是朝阳,还是萧君泽,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过的人。 朝阳知道,萧君泽不愿意提及长孙皇后,就如同她不愿意提及白狸。 所以萧君泽也很乖,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及与白狸有关的任何事情。 …… “萧君泽……你让我睡会儿……” 朝阳不是会撒娇的性子,但她真的好累啊。 抱着人从后院的温泉走出来,萧君泽小心翼翼地替朝阳擦着头发。 她太累了…… 很快,就靠在萧君泽怀里睡了过去。 萧君泽轻轻的擦拭着朝阳的头发,低头吻了一下。 他承认,以前的自己犯下了太多错,在朝阳身上留下了太多无法洗刷的烙印,他从未奢望朝阳能原谅他,甚至爱他…… 可朝阳重新回到他身边,就好像是上天的恩赐,让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阿雅的身份……他其实有猜测过,可他不敢想,更不敢去怀疑朝阳。 从前犯下的错,让萧君泽极度谨慎又自责,他舍不得让朝阳受任何委屈,哪怕她只是为了算计他,欺骗他,甚至要亲手杀了他…… 萧君泽都不怪她。 偏偏,他无法忍受,明明互相爱着对方,却要生生分离。 萧君泽很矛盾,他不想让朝阳离开,此去大虞…… 以胤承那疯子一样的性格,定然不会让朝阳轻易离开。 可他无法阻止。 他应该相信朝阳,相信她能处理好和胤承的关系。 也相信朝阳……会回到他身边。 …… 眼眸沉了又沉,萧君泽的视线越发坚定。 他要这天下的心,也越发坚定。 …… 清晨的阳光照进内殿,阿茶没有打扰萧君泽和朝阳,他和春兰端着吃的守在外面。 他们都心知肚明,朝阳郡主回来了,他们的陛下一定会乖乖吃东西,就算没有胃口,他也不会舍得饿着朝阳郡主。 “陛下,早膳是清淡的小粥和青菜,您看还需要加点儿什么,奴才让小厨房去做。”阿茶等在外面,见萧君泽走了出来,赶紧低头。 自从阿福死了,阿茶仿佛一夜成了大人的样子。 他在不自觉中,身上仿佛有了阿福的影子。 “下了一夜的雪,去做点桂花糕吧,少放糖,她不喜甜食。” 阿茶低头。“奴才这就去。” 萧君泽看着阿茶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阿福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他用自己的全部经验培养了阿茶,将他留在了萧君泽身边。 蛊毒发作,加上和萧君泽的肆意放纵,朝阳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疼得厉害。 伸手揉了揉眉心,朝阳幽怨地瞪了萧君泽一眼。“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走不了?” 萧君泽靠在门上,冲朝阳笑。 那个笑容有些痞坏痞坏的,可朝阳还是觉得很耀眼。 “萧君泽,你过来。” 萧君泽走了过去,撑着身体,将朝阳困在身下。 朝阳报复性地抬手把人拉到怀里,狠狠地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朝阳是真的用了力的。 萧君泽吃痛的隐忍,可他没有阻止朝阳。 他知道,他和朝阳一样,都在用淡定伪装内心的慌。 朝阳也在害怕,害怕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给你留个印记,每日三省,洁身自好……”朝阳强忍着声音的哽咽,她居然会怕萧君泽忘了她。 留下个深可见血肉的伤疤,他会时刻记得自己吧? 血腥气在口腔蔓延,朝阳又有些心疼。“疼吗……” “你想咬多少口都可以……”萧君泽宠着朝阳,她捅自己一刀也可以。 这点疼,比不过他当初对朝阳千分之一的伤害。 朝阳,已经对他足够偏颇了。 血液顺着萧君泽修长好看的脖颈流淌,落在了锁骨上。 无奈地笑了一下,萧君泽只觉得颈部麻木。 小狐狸是真狠啊。 吃了点东西,朝阳就离开了。 她来得很匆忙,走得也很急。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萧君泽坐在桌案旁,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雪。 他还不够强大,还不够。 “陛下……您的脖颈……”阿茶来添碳,紧张地问了一句,想要帮萧君泽处理。 “不必了……”萧君泽笑了笑,明明是伤口,可疼痛却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昨晚的朝阳是真实的。 她确实,连夜赶回来安慰他。 她没有责备他只顾儿女私情,也没有责备他没保护好阿雅。 她是回来安慰他的。 …… 大虞,皇城。 胤承站在皇城之上,眺望远处。 他知道,朝阳在来的路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朝阳。 …… 南疆,皇城。 “陛下,朝阳郡主密函。” 扶摇接过手下传来的信件,松了口气。 朝阳不来南疆了,她去了大虞。 松了口气是因为他不用担心骗了谢御澜被拆穿了,还能多骗一会儿。 可随即心又悬了起来。 朝阳去了大虞,胤承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她和萧君泽…… 蹙了蹙眉,扶摇将信扔进了火炉。 信上,朝阳说……以她对胤承的了解,只要她进入大虞境内,大虞的军队就会暂时从南疆撤离。 天下已经乱了,西域才是最难对付的劲敌。 胤承不会傻到在南疆之外耗费太大兵力,他会保存实力,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 第636章 谢御澜吃醋了 “将军,马奎死了,大虞将士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谋什么诡计。” 手下走进营帐,有些担心。 谢御澜许久才回神,揉了揉眉心。“盯紧。” 奉天边关的战力已经调度完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大虞军队的后方。 南疆虽然是强弩之末但想要短时间内拿下来,有奉天拦路,也是就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何况,奉天得到了一半的宝藏,现在无论是财力还是军力都能与大虞势均力敌。 西域的人正想着螳螂捕蝉,帝辛绝对不是个傻子。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扶摇身子弱,无暇顾及边关太多事宜。 她奉命镇守南疆边城,这是萧君泽对她的信任。 她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手下离开,谢御澜心情很复杂地坐在桌边。 马奎死了。 他们谢家世代忠良,却死在这种奸佞之人手中。 她父亲本是开山王,是大虞军中虎将,战功赫赫。 可最终……却落得家破人亡。 深吸了口气,谢御澜眼眶泛红。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报仇……杀了马奎。 是扶摇……帮了她。 “陛下又咳血了,将军您看……”营帐外,是扶摇的贴身太监。 谢御澜紧张地站了起来,走出营帐,去看扶摇。 主营。 几个身形极其好看的女人从扶摇营帐走出,快速消失。 谢御澜下意识停下脚步,手指握紧了些。 她怎么就忘记了,扶摇就算不是南疆的皇帝,也是毒谷的主人。 整个南疆的控蛊女可都在扶摇手下。 她们都听命于扶摇。 扶摇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 不知为什么,谢御澜居然会有些难过……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她不明白。 “小澜澜,好难受……”扶摇见谢御澜进来,里面装病。 反正朝阳短时间内不会来南疆。 “陛下没有好好吃药?”谢御澜小声问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 扶摇显然看出谢御澜是有情绪的,心情不好。 她没什么心机,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 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心情不好?”扶摇拉住谢御澜的手,小声安抚。“可是知道马奎死了?” 马奎的死讯大虞隐瞒得很好,但扶摇还是让人打听到了确切消息。 原本是想让谢御澜高兴的。 谢御澜没有说话,还是心不在焉。 “小澜澜……大虞肯定是要撤军的,我们趁机生孩子吧。”扶摇得寸进尺,骗媳妇儿得趁早,早日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怕东窗事发了。 再说了,自从那日骗谢御澜换女装,偷看她…… 他一个大男人,天天看着谢御澜在眼前晃,不吃干抹净实在……做不到啊。 “陛下……”谢御澜猛地站了起来,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方才见到有女人从您营帐出去,您身边不缺女人,您可以命令她们……” 扶摇分明可以让南疆女乖乖听话。 扶摇愣了一下,越发觉得局促又不安的谢御澜可爱。这是吃醋了? “小澜澜,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南疆的控蛊女必须是天阴之人,她们若是生孩子,九死一生。” 谢御澜这下更抑郁了。 是因为她们生孩子会有危险,所以才会选择自己吗? “好……”可谢御澜还是答应了。“大虞军队一撤,我就会兑现承诺。” 谢御澜有种壮士断腕,要上沙场的既视感。 双手握拳,单膝跪地。 扶摇一瞬间没了逗她玩儿的意思,谢御澜这分明是将他的玩笑当成了任务。 心里有些不舒服,扶摇别开视线。 他终究是骗了谢御澜。 “我……”扶摇紧张了一下,不确定谢御澜对他是什么意思,就很纠结。 “我……”谢御澜也想说话,两人看着对方。“您先说。” “没什么……”扶摇挠了挠头,不想把谢御澜吓跑。 “那属下就先退下了。”谢御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起身离开。 今天看到南疆女从扶摇的营帐离开,她居然久久忘不了那个画面。 从前她是从来不会嫉妒女人太美的…… 她从不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 可那样的女人,更招男人喜欢。 她这样的…… “将军!”谢御澜的副将走了过来,如同往常一样抬手勾住谢御澜的肩膀。“走走走,马奎死了,咱们营的人在欢庆呢。” 从前,别人这么勾着谢御澜的脖子,谢御澜觉得毫无违和感,毕竟都是兄弟,她从小在军营长大。 可这一刻,谢御澜居然敏感了,你看……从没有人把她当女人。 “咳咳!”身后,是跟出来的扶摇,见副将和谢御澜勾肩搭背,脸都黑了。 “陛下!”副将赶紧单膝跪地,作揖行礼。 “起来吧。”扶摇走了过来。“你们在庆祝?” “是……”副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扶摇见副将没眼力劲儿,咬牙。“不邀请朕?” “啊啊啊!陛下请!”副将赶紧起身,冲扶摇做了请的姿势。 扶摇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到谢御澜身边,颠颠的同行。 谢御澜心不在焉,一直都在思索自己不够女人这件事。 小时候,她在军营不爱打扮,宫里来的嬷嬷教她规矩都被气跑了。 只有家里的嬷嬷在开山王面前为她求情,说女为悦己者容,郡主将来有了自己的爱人,自然就想着打扮了。 那时候谢御澜是不屑的,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让她穿上女装好好打扮。 可……侧目看了扶摇一眼,谢御澜握紧了双手。 她在扶摇面前是自卑的,因为她作为一个女人,居然不如扶摇好看。 虽然……她承认自己对扶摇的脸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但……美的事物人人都有喜欢的权利。 见谢御澜看自己,扶摇歪着脑袋冲她笑。 那个笑在谢御澜看来真的是倾国倾城。 谢御澜的脸颊瞬间泛红在,转身不敢再去看扶摇。 妖精,绝对是妖精。 …… 雪原,山洞。 “阿福!”九凤在雪地里行走,大风吹得她寸步难行。 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形跟在九凤的身子后面,奶萌的踩着雪地上的脚印。 “什么土味的名字,它是雪原狼,不是狗。”山洞中,哥舒喆煜有些嫌弃九凤取的名字。 “阿福,咬他!”九凤翻了个白眼。 小小的家伙瞬间冲哥舒喆煜呲牙。 “呵,喂不熟的狼,是我留了你一条命,小崽子!”哥舒喆煜气的脸色发白。 “给你的。”九凤打了几只野兔,扔给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哼了一声,傲娇的扭头。“我又不是打不到。” “呵,打猎也是要靠脑子的,别以为一身蛮力……” 九凤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警惕的将哥舒喆煜护在身后,九凤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地面上。“是铁骑……至少三十人。” 第637章 哥舒喆煜投奔西域 哥舒喆煜蹙眉,低头看着九凤。 她总是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 虽然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他死了对九凤来说没什么坏处。 “是冲着这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九凤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在雪原藏身,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 心口一紧,九凤回头想要质问哥舒喆煜,却被他抬手打晕。 “哥舒鞑达,您的兄长哥舒单卡已经投靠我西域,我们收到您留下的印记,便来寻您,暗魅楼阁主之令,恭迎您加入我西域。” 前来的,是西域的铁骑营。 哥舒喆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哥舒单卡居然还活着。 他跑得倒是快! “这个女人……” 见哥舒喆煜翻身上马,铁骑在山洞中发现了九凤和小狼。 原本……哥舒喆煜想留九凤自生自灭,可他们体内还有蛊虫为牵引。“把她和那只小崽子都带着。” 若是把九凤一个人扔在这雪域,她会冻死。 “是!” …… 大虞,边关。 朝阳的马刚进入关内,就有人将消息送去皇城了。 进了驿站,朝阳翻身下马。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驿站的小伙迎了出来。 “住店。” 朝阳不着急入皇宫,她知道胤承已经知道她来了。 将马交给小二,朝阳走进驿站。 耳朵动了一下,朝阳微微蹙眉。 这驿站居然有不少高手。 这些人,绝对不是胤承的人。 “小二,可有桃花酿?”朝阳坐在桌上,沉声问了一句。 “桃花酿?”桃花酿是奉天的酒。 “有!”小二赶紧说了一句,转身跑去后厨。 朝阳冷哼,桃花酿连奉天京都的名贵酒楼都未必有卖,属于稀有,不可量产。一个小小大虞边关驿站,居然会有桃花酿? “没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一壶桃花酿和一碟小菜走了出来。” 朝阳挑眉,还真能弄到。 真是煞费苦心。 “嘭!”抬手将小二的手腕压在桌上,朝阳挑起他的衣袖,暗魅楼的图腾赫然印在手腕上。 小二心口一紧,很快周围的人都起身拔剑。 “圣女,您该回西域了。” 朝阳眯了眯眼睛,暗魅楼居然沉不住气了? “你们早就猜到我会出现在大虞?”暗魅楼也不是傻子,胤承要逼她出现的心太明显了。 “圣女,请跟我们回去。”领头的人冷声说了一句。 “我若是不回去呢?”朝阳冷笑。 “那就得罪了。” 说完,几人冲着朝阳袭了过来。 朝阳旋身闪躲,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并不是一阶以上的高手,这说明暗魅楼要她回去的心,还没有那么迫切。 暗魅楼似乎在等什么。 等她体内的毒蛊发作?还是等她……将毒渡给胤承? 很显然,暗魅楼并不知道她心仪萧君泽。 但她在奉天边关打破蛮人,还是被胤承发现了。 暗魅楼并没有那么了解她,可胤承了解她。 她对萧君泽的感情,怕是瞒不了胤承。 心口有些收紧,木景炎说过,绝对不能让暗魅楼知道萧君泽也中了毒。 她绝对不会让萧君泽陷入危险之中,成为暗魅楼的傀儡。 暗魅楼这些年机关算计,怕是就等这一天。 “嘭!” 驿站的门窗被关上,所有人蜂拥而上。 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握紧手中的长剑。 这些人不是来杀她的,是来试探她的…… “嗯……”突然,一阵铃声响起,那是控蛊铃。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强忍着心口的悸痛,她不能让暗魅楼的人知道,她体内的情蛊已经被激活。 如若这些人知道了……她就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可心口的疼痛越发厉害,朝阳几乎无法忍耐。 抬手用剑撑在地面上,额角开始渗出细汗。 为首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显然蛊铃起作用了。 朝阳体内的情蛊已经被激活。 可朝阳刚到大虞,让她体内情蛊激活的男人,是谁? 朝阳的呼吸渐渐沉重,趁两人分神,反手将一人斩杀。 捡起地上的蛊铃,朝阳用力捏碎。“既然你们察觉了……那就谁都别想走,都死在这里吧。” 她绝对不能让暗魅楼知道她爱的人是萧君泽。 “将消息传给阁主。”另一人警惕开口。 可朝阳的杀意太过浓郁,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斩杀。 门被推开,其中一人偷偷跑了出去,将密函放在传信鸟的信筒中,准备放飞。 朝阳心口一紧,惊慌地追了出去,可那传信鸟已经飞了出去。 怀了…… “啪!”就在朝阳杀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只鸟应声落地。 马背上,胤承手持长弓,将鸟击落。 朝阳扶着胸口的伤一步步走了过去,将传信鸟内的信件销毁。 “朝儿!”胤承心口一紧,快步上前抱住朝阳。 朝阳撑不住摔在地上,却松了口气。 还好,她体内毒蛊苏醒的消息没有传出去。 “暗魅楼的人?”胤承的视线很复杂,可却隐忍地握紧双手。 “是……”朝阳点头。 “有我在,暗魅楼的人带不走你。”胤承将朝阳横抱在怀里,冷眸盯着身侧的手下。“清场。” 朝阳想要挣扎,但胤承却不肯松手。 “你带走了阿雅。”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朝儿……不带走阿雅,你会出现吗?”胤承停下脚步。 朝阳蹙眉,上了马车后,推开胤承。“用这种方式逼我出来,胤承……是你变了,还是我太信任你?” “朝儿……是你变了。”胤承脸色有些泛白,可他不想对朝阳冷脸,更舍不得苛责她。 “你明知道阿雅是萧君泽的妹妹,却故意挑衅。”朝阳蹙眉。 “朝儿……你对萧君泽的关心,有些过了。”胤承抬头,眼眸越发冷冽。 朝阳慢慢收紧手指,别开视线。 “朝儿……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们要的,不一样。”朝阳沉声开口。 “哪里不一样?萧君泽要的是天下,我要的也是天下,有何不同?”胤承不愿意相信,朝阳爱上了别人。 而且,还是从始至终都在伤害她的萧君泽。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萧君泽。 只是胤承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 他不相信朝阳爱上了别人,他宁愿骗自己。 朝阳在奉天边关对付蛮人,只是为了木家,为了木怀成,为了木景炎,绝对不是为了萧君泽。 绝对不是…… “胤承……”朝阳对于胤承,是有愧疚的。 她确实答应过胤承,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如若没有胤承,她确实早就死了。 “要这天下没错,要天下一统不再起战争也没错,把阿雅还给萧君泽,她对你没有太大意义,行吗?”朝阳想劝胤承,放阿雅回去。 “朝儿……留在我身边,让阿雅也在大虞陪你,不好吗?”胤承沉声,显然没有要放阿雅的意思。 此番朝阳来了大虞,他就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第638章 萧君泽独自承受折磨 大虞,皇宫。 “我要见阿雅。”朝阳沉声开口。 “赶路也累了,先吃点东西。”胤承让人送来了吃的,全都是朝阳爱吃的。“你以前最爱吃小排骨,尝一尝是不是过去的味道。” 朝阳动了下筷子,没什么胃口地扔在一旁。“变了。” “你还没尝尝……就觉得变了吗?”胤承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变得不是小排骨的味道,是他和朝阳。 “若是你不喜欢,我便让人把这厨师斩了。”胤承淡淡开口,听起来就像随口一说。 可朝阳知道,胤承很了解她,胤承这是在威胁她。 “胤承!”朝阳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中。“我只是没有胃口。” 她暂时不想刺激胤承。 “吃点酸枣糕,开胃的,嗯?”胤承对朝阳很好,几乎是体贴入微。 他将自己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朝阳一个人。 朝阳用筷子夹起一块酸枣糕,依旧是放在自己的碗中,没有动口。 胤承知道,朝阳在用这种方式和他对抗。 “朝儿……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也不想威胁你,可你要听话。”胤承将筷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胤承再次开口。“什么时候有胃口好好吃饭了,我再让你见阿雅。” “胤承!”朝阳生气,起身想要追上去。 可门外的守卫拦住朝阳。“陛下有令,姑娘只能待在房间。” “胤承,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困住我?”朝阳的声音很冷。 胤承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回头看着朝阳。“在没有其他方式可行的前提下,我只能如此。” “胤承!”朝阳握紧双手,眼眶有些泛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 奉天,皇城。 “陛下,西域蠢蠢欲动,数日前突然有人带领三万精锐,对周边小国发起战争,从版图上来看,西域想要扩张的心思已经跃然纸上。” “陛下,西域对恒信,怀柔等小国发起进攻,不出数月便能到达柔然。柔然王心知与西域相距不远,所以提前将两位公主送往大虞和我奉天,等的就是今天。一旦西域对柔然开战,柔然必然会派人来求援兵。” “陛下!若是柔然来求援,我奉天断不能理会,他大虞离柔然路程较近,他们出兵,我们若是出马耗费军力不说,还让将士们长途跋涉,万万不可。” 朝堂之上,有人主张战,有人主张和。 西域开始了明目张胆的侵略计划,这说明他们手中得到了良将。 “对方在数日之内接连拿下两个小国,为首的将领是什么人?如此勇猛。”木怀臣蹙眉,想要知彼知己。 “为首之人年轻气盛,听说是个少年。” “陛下,不可战!西域就等着拖垮我们。” 萧君泽心不在焉,任由这些人争吵。 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朝儿应该已经到大虞皇城了吧…… “先退下吧,这件事容后再议。”萧君泽起身,径直离开。 “退朝!” “陛下近几日可是病还未痊愈?” “对啊,陛下心不在焉……” “木大人,您平时和陛下最是亲近,陛下这是……” 木怀臣摇了摇头。“不要妄加揣测,国事繁忙,关外战争四起,陛下心有余力不足也是正常。” …… 御书房。 萧君泽看着手中的奏章,手指有意无意地去摸脖子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那是朝阳离开时咬在脖子上的伤,他没有让太医处理,总像有个伤疤提醒自己,朝阳真的回来过。 “陛下!边关来信,西域首将踏平怀柔等多个小国,领头之人……是哥舒喆煜。” 萧君泽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眼眸暗沉地抬头。 哥舒喆煜。 又是哥舒喆煜。 边城之战没能杀得了哥舒喆煜,竟让他成了奉天的隐患。 “木怀成将军可有来信?”萧君泽起身,眼眸暗沉地敲打桌面。 哥舒喆煜投靠了西域,这对于西域来说如虎添翼。 “将军来信,只说……按照奉天习俗,战胜后,要带夫人回门,望陛下应允。”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按我奉天第一夫人之礼,赐朝冠、首饰、衣物布匹、金银用度,一一按照公主礼仪。” “是!”手下应允。 “准点兵三万,跟随木将军省亲。” 手下一脸惊愕,这与出兵帮柔然……没有任何区别了。 木怀成怕的就是让萧君泽为难,所以才用带夫人回柔然为名义前往,不带走边关将士,让他们镇守边关。 可萧君泽准他点兵三万,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奉天要保柔然。 “大虞,不会出兵……”萧君泽很肯定,胤承不会出兵帮柔然。 阿朵珠虽在大虞,胤承也给了阿朵珠贵妃的头衔,可阿朵珠未必真心待柔然,如今有了身份,又怎会管母国的安危。 但萧君泽不能不管,阿图雅嫁给了木怀成,她若一心对木怀成,她的母族,萧君泽无法坐视不管。 “可是陛下……大虞不肯出兵,等的就是我们出兵,让我们与西域拖垮战力,我们……真的要出兵吗?”手下劝萧君泽三思。 “唇亡齿寒,我们要明白这个道理。”萧君泽转身,看着朝阳当初手写留下来的兵书,一张张扔进了火炉。 胤承比他更了解这兵法运用,他……不破不立。 何况,这兵法是他用尽手段伤害和逼迫朝儿写下来的,他不想留。 “陛下!”阿茶当然知道这兵法对萧君泽的重要。 “阿茶,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茶红着眼眶,点头退了下去。 自从阿雅小姐出事,阿福离开……朝阳郡主也离开陛下以来,陛下每日忧思,从未真正开心过。 看着火盆中燃烧的火焰,萧君泽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我的朝儿过目不忘,这兵法……朕也早就印在心中了。” 只是,每个人对兵法的见解不同,运用更是不同。 “咳咳……”抬手捂着心口,萧君泽咳嗽了一声,鲜血喷溅,眼前有些发黑。 朝阳离他越远,蛊毒发作的次数便越频繁。 他越是思念朝阳,这毒在心口便越是活跃。 撑不住扶着桌案,萧君泽硬硬地扛过一次次毒发。 他不肯救自己,甚至不肯配合任何治疗。 这情蛊,是对他的惩罚,同样是朝阳给他的恩赐。 至少,情蛊动,心伤起。 他和朝儿,各自思念着对方,从未忘怀。 …… 奉天,边城。 “两位将军,陛下圣旨到!” 阿图雅躲在木怀成身后,有些紧张。 柔然起了战争,母后亲自写信来求援兵。 阿图雅怕萧君泽不同意此时动兵。 木怀成是识大局之人,她也不想让木怀成陷入两难之境。 第639章 木家团宠阿图雅公主 “别怕,我已写信于陛下,无论如何,都会陪你回柔然。”木怀成知道阿图雅在担心什么。 柔然王后不仅仅给阿图雅写了数封家书,也给木怀成亲自来信多次。 西域铁骑即将到达柔然,柔然上下皆惶恐。 “柔然王现在想起我们公主了,当初逼迫公主来奉天和亲之时,可是差点打死咱们大哥儿。”跟随阿图雅的婢女有些委屈。 九凤不在,阿图雅若是自己回柔然,必然要受委屈。“那阿朵珠身为庶出,凭着在大虞的皇贵妃的位置,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她的母妃本就是个妖魅的,在王上面前说尽谗言,咱们皇后娘娘备受冷落,听说……王上刚废了大哥儿的太子之位,还要废皇后……” 阿图雅眼眶泛红,小声呵斥。“说这些做什么。” “奴婢只是替公主不值,这样的母国,不帮也罢,不如和将军好好生活,何必管那些闲事。”婢女委屈地擦了擦眼泪。 木怀成微微蹙眉,下意识伸手将阿图雅拉进怀里。 “将军不用为难,阿朵珠在大虞那么受宠,大虞必然会出兵帮柔然的,我们不用回。”阿图雅冲木怀成摇头。 她从前刁蛮任性,可真正懂事起来却让木怀成觉得有些心疼。 “陛下有旨,按我奉天习俗,战胜封赏,将军携夫人省亲,按祖制,以第一夫人礼封赏。准许木怀成将军点兵三万,以我奉天公主礼,带阿图雅公主回柔然。”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许久,像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木景炎。 木景炎冲木怀成笑了笑,不愧是成儿拼死也要效忠的帝王。 君臣之间,以心换心。 “臣……木怀成,谢主隆恩!”木怀成声音有些发颤。 “贺礼乃是陛下亲选,足以见得陛下对木将军的偏爱。”传圣旨之人笑着开口,将旨意交在木怀成手中。“对了,木大人也嘱托在下务必将木家之礼带上,木大人送阿图雅公主典籍三千,梳妆用度、布匹棉柔、首饰财宝一应俱全,说是要给儿媳撑场面。” 军中之人,除宣读圣旨,说起话来便随意了些,冲阿图雅笑了一下,那人再次开口。“公主可还满意。” 阿图雅躲在木怀成身后,早就已经傻了眼。 她这般回门……怕是绝无仅有吧? 就算是柔然历代公主,成为他国皇后的也不在少数,可这般浩荡省亲的,绝对仅她一人。 紧张地抓着木怀成的衣服,手心满是汗水,阿图雅把木怀成的衣服都抓皱了。“将……将军,我……” “陛下和父亲赏你的,便是你应得的,边城之战,公主同样有功。”木怀成冲阿图雅笑,他总是那般温柔。 阿图雅感觉有些晃眼,木怀成是真的好爱她的吧……不然,怎会给她这么多的偏宠。 心跳慌乱的厉害,阿图雅觉得……木怀成给了她这么多的宠爱,总要给他回应一些。 耳朵一红,阿图雅小心翼翼地看了宁河一眼。 不如就如婶母所说,早点给木家开枝散叶? 哎呀,有些不好意思…… 耳朵都红了。 宁河站在木景炎身后,见阿图雅一脸羞涩,偷笑了一下。“公主回门,做婶母的,也不能丢了叔叔的脸。不过婶母清贫,没什么好送的,这青云白坠是上好的青山玉,可测百毒,送你防身。” 宁河将脖子上的玉坠摘了下来,送给阿图雅。 阿图雅一时慌了手脚,咬着唇角无措地看着木怀成,红了眼眶。 木怀成笑意地看着阿图雅,替她接过宁河的玉坠。“婶母给的,说谢谢。” “谢谢……谢谢婶母。”阿图雅快哭了。 她虽是公主,可在柔然,公主自懂事起便不能养在母亲身边,都是要集中被教习嬷嬷教养的。 她从未体会这样的温馨,一时竟然有些想哭。 木景炎目光柔和地看着宁河,伸手刮了下宁河的鼻子,就知道她说话给自己听。“既然小一都送了,做叔父的若是不送点什么,是不是显得太小气?” “不……不用的,叔父不必如此。”阿图雅急得在雪地里跳了几下。 木怀成没忍住笑出声,越发像是红了眼的小兔子。 “叔父也清贫,不过……”木景炎扬了扬嘴角,看向戚少城。“先帝在位第三年春,我率兵直攻柔然国都,带走了你柔然的王上玉玺,这东西对我奉天无用,不过是个战利品,便由公主带回去吧。” 戚少城嘴角抽搐一下,当年木景炎一战成名,差点端了柔然老窝,若不是木景炎着急回京都,柔然现在早就亡了……木小将军就没媳妇儿了。 要说这草原之国最怕木景炎的,怕就是柔然了。 被人夺了传国玉玺还能十几年不看吭声,也足以看得出柔然王有多害怕木景炎。 让阿图雅将玉玺带回去,怕是能吓得那国王当场禅位…… 阿图雅都吓傻了,那可是他们柔然的传国玉玺。 震惊了很久都没闭上嘴巴,最后还是木怀成忍笑的勾着她的下巴合了上去。“天寒地冻,进营帐暖和。” 阿图雅傻傻的被牵走,像是只丢了魂的兔子。 宁河看着阿图雅和木怀成,笑着开口。“年轻真好。” “小一老吗?”木景炎挑眉。 “那是自然不会老。”宁河翻了个白眼。 木景炎只是宠溺的将人抱紧,什么都没说。 宁河笑意的眸子渐渐失落了下来,许久没有再开口。 木景炎能感受到宁河的情绪变化,谨慎又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只遗憾……不能为你生下子嗣。” 木景炎握着宁河的手收紧了些。“我只要你。” …… 大虞,皇宫。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陛下说了,谁都不见。” “娘娘!贵妃娘娘!” 御书房外,传来宫女的嘈杂声。 朝阳蹙眉,看了眼正在批阅奏折的胤承。“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给你研磨?” “从前,朝儿不是最喜欢帮我研磨了吗?”胤承抬头,冲朝阳笑。 小时候,他们喜欢躲在避暑山庄的藏书阁看书,朝阳研磨,他抄书。只因他需要写一遍才能记得住书中精髓,可朝阳却看一遍便能记在心里。 朝阳没有说话,视线有些游离。“什么时候让我见阿雅。” “不急,华妃在照顾她,好得很。”胤承的脸色沉了一下,用红笔批注奏折。 “陛下,荣贵妃娘娘一定要见您,已经……” 殿外,太监紧张回禀。 胤承眼眸一凌,还未开口,阿朵珠便闯了进来。“陛下!” 朝阳停了手,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阿朵珠却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难怪,这几日胤承拒不见她,原来是朝阳回来了! 不好好躲着暗魅楼,回来做什么! 第640章 阿朵珠的冷血无情 “越发没规矩!”胤承的声音极其低沉。 阿朵珠心口一紧,跪在地上。“陛下,阿朵珠有一事相求。” “朕现在没心情,滚出去。”胤承的气压很低。 他在朝阳这还讨了一肚子气,没心情见任何让他心烦的人。 “陛下,有关江山社稷!”阿朵珠像是鼓足了勇气。 她在胤承面前,总要比照样更有价值,才能得到胤承的青睐。 胤承蹙了蹙眉。 “说。”胤承沉声。 “可……”阿朵珠看了朝阳一眼,显然将朝阳当外人。 胤承看了阿朵珠一眼,并没有要瞒着朝阳的意思。“自己人。” 不仅仅是他信任朝阳,也是在告诉朝阳,他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 朝阳拿着墨方的手指慢慢收紧。 “西域突然出兵,几日的时间接连拿下怀柔等多个小国,势如破竹,将士士气正浓,西域若是此时攻打柔然,柔然必然撑不过数日。”阿朵珠咬牙开口。 看向朝阳的眼神透着浓郁的妒火。 “你想让朕出兵,帮你护住柔然?”胤承挑眉,有些不屑。 “不……臣妾绝无此意。”阿朵珠却一反常态。“臣妾既嫁给陛下,那便是大虞的人,柔然与我无多瓜葛。” 朝阳冷笑,好一个薄情冷血的女人。 从这一点看,阿朵珠连阿图雅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柔然被西域威胁,柔然王能寄托的希望都在陛下身上。毕竟阿图雅只是嫁给了木怀成,木怀成虽是兵马统帅,可受制于萧君泽,萧君泽若是不同意,他无法出兵。”阿朵珠很自信,因为柔然王已经亲自来信。“柔然王亲自书信给臣妾,说他已经废了太子,马上就要废皇后封我弟弟为太子。” 胤承眼眸深不见底。 “家弟年幼,若是柔然王在与西域交战的过程中有什么闪失……那便让家弟主动禅位,将柔然拱手让给陛下,到时候……不损失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便能将柔然收入囊中,还能借柔然和关外小国来消耗西域战力。” 阿朵珠一口一个柔然王,仿佛那个人与她只是陌生关系。 朝阳拿着墨方的手指不屑地松开,啪的一声摔在了桌案上。 真是讽刺。 这女人对自己的母国可真狠。 以此对胤承表忠心?还真是可怕。 胤承看了朝阳以一眼,知道她看不上阿朵珠,可阿朵珠这样的女人……才更有利用价值。 兵不血刃,他很喜欢这个词。 不动一兵一卒,不用流血牺牲,此乃兵法上上乘。 “你怎么就确定,奉天不会出兵?”朝阳冷笑。 “为了阿图雅那个蠢货,奉天皇帝会愚蠢到自损战力?他若是出兵更好,奉天的兵力与西域作战,我大虞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阿朵珠冷意地看着朝阳。 她在柔然早就提前部署,无论哪种结果,她都是赢家。 因为阿图雅的哥哥已经被废了太子,这柔然必然落在她手里。 “朝儿觉得,朕这贵妃可聪明?”胤承深意地问了朝阳一句。 显然,他在生朝阳的气…… 方才,朝阳说出那句话,眼眸里透着一股自信。 仿佛是对萧君泽的自信。 他最受不了的,便是朝阳眼中有他人。 “呵……依照大虞的祖制,后宫嫔妃不得干政,纵使她再聪明,该罚是不是也得罚?否则……坏了祖制,可是要遭天谴的。”朝阳压低声音,和胤承耍心眼儿。 她和胤承算是‘师出同门’,到底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就看谁的道行深了。 胤承看着朝阳怒意的眸子,突然笑了一下。 除了宠着,他对朝阳没有其他办法。“好啊,你是朕的皇后,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阿朵珠惊愕地看着胤承,就因为朝阳一句话……她就要罚自己? 朝阳蹙眉,深意地看着胤承。 他在逼朝阳使用皇后的权利。 “我要你杀了她,你肯吗?”朝阳沉声开口。 “陛下!”见胤承保持沉默,阿朵珠慌了。 她不知道胤承能纵容朝阳到什么程度。 她现在心里没有底。 “朝儿,别闹,你知道……她对我还有用。”胤承妥协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你知道,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别为难我,换一个。” 朝阳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腕,可胤承却暗下用力,不肯松开。 朝阳吃痛的轻哼了一声,突然明白……萧君泽抓她手腕的时候,都是舍不得下重力的,所以她总能轻易挣脱。 可胤承,明明没有用足力气,她却疼得手心出汗。 “我是替陛下您出谋划策,后宫嫔妃干政,这可是大忌,重则斩首,轻则杖刑,陛下觉得呢?”朝阳咬牙开口。 “朝儿说的很对,你自行去领罚,以儆效尤。”胤承沉声开口,眼神警告地看着阿朵珠。 阿朵珠恨到眼眶赤红,咬着的唇角破裂出血。 朝阳! 今日之辱,他日必然百倍奉还。 见阿朵珠离开,胤承才收敛了满身的戾气。“朝儿,消气了吗?” “胤承,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别逼我讨厌你。”朝阳威胁的看着胤承。 他们不应该是今天的样子。 “朝儿……我宁愿你讨厌我。”胤承这才慢慢松开朝阳的手腕。 看着朝阳手腕上被自己抓出的红印,胤承有些心疼。 可朝儿,他不用力抓紧,她会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别逼我。”朝阳声音在发颤,她不想威胁胤承,更不想和他成为敌人。 “逼你……朝儿,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逼我吗?”胤承苦涩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御书房。 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不想伤朝阳,又不想和她争吵,只能选择逃避。 他甚至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朝阳说,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胤承!我要见阿雅!”朝阳生气的喊了一声。 “在你学会乖乖听话之前,我不会让你见。”胤承依旧不同意朝阳见阿雅。 “胤承!”朝阳打算独闯。 可跟在她身边监视的,全都是高手。 …… 柔然。 “王上,那西域的铁骑都快跨过哑合江了!” “王上,怎么办,没有支援,我柔然撑不了多久的。” “我军中竟无能征战之人!”柔然王痛心疾首。 “太子……废太子骁勇,可陛下刚废了太子,又让人将他羁押,如今重伤未愈,无法上战场。” 柔然王愤恨地捶打了下桌面。“奉天与大虞,都无出兵的意思?” 第641章 无形的撩拨最为致命 “奉天无回信,但大虞……阿朵珠公主来信,说立阿佘米皇子为太子,便能说服大虞皇帝出兵。” 柔然王一脸激动。“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孤下诏书,这就立阿佘米为太子!” “王上!万万不可,那阿佘米的母妃地位低下,是奴籍出身,这是坏了祖宗的规矩,天神是要降罪的!” “王上,三思!” 柔然王怒意的一脚踹开桌案。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们谁能上战场,与那西域决一死战?一群废物!” 众臣都不敢说话了。 “阿朵珠公主还有一个条件。”柔然朝中,阿朵珠的心腹深意的笑了一下。 “说说!”柔然王迫不及待。 “阿朵珠公主说,若想让大虞出兵保护柔然,需提她母亲破奴籍,封皇后,且太子有谋逆之心,需杀之,永绝后患……” 那人一说完,朝中大臣倒吸一口凉气,这阿朵珠心思太过歹毒,这是要对阿图雅公主的母族赶尽杀绝。 “王上……王上三思!” 可柔然王被西域吓怕了,思索再三,决定先废皇后。“传信给阿朵珠,就说孤答应她的要求!” “王上!万万不可。” “王上三思!” “太子意图谋反,求饶着同罪,去把那孽子给孤打入刑牢!” “王上!阿穆尔皇子已经身受重伤,若是此刻再入刑牢,必死无疑。” “王上,阿图雅公主还在奉天,她可是兵马统帅木怀成的正妻,一旦她为木家生下一男半女,未必就不能得到木家的重视,这般做就是将奉天彻底得罪了!” “哼,阿图雅公主向来娇纵蛮横又毫无公主才华,木怀成若是宠幸公主,新婚当夜就不会丢下她,也丢尽了柔然的脸。”阿朵珠的心腹冷声讽刺。 “就是,阿图雅公主刁蛮任性,那木家最讨厌的就是如此不识大体的女人,怕是阿图雅公主早就将奉天和柔然的路堵死了。” 柔然王眼眸一沉。“危急时刻,孤只能选其一,阿朵珠比阿图雅要聪慧,作用更大。” …… 大虞,皇宫。 胤承不允许朝阳离开内殿,同样不允许她见阿雅。 朝阳干脆闭门,谁都不见,不吃不喝。 胤承来过多次,朝阳都不见他。 躲在内殿,朝阳靠在角落里,强忍着心口的剧痛。 她离开萧君泽……好像已经很久了。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般疯狂的思念一个人。 越是离开,越是会想起他的好。 可只要一想到他,情蛊就会发作。 因为她们相隔太远了。 情蛊,唯有肌肤之亲才能缓解毒发和疼痛。 她碰不到萧君泽,更压制不住心口的思念。 疼痛折磨着全身,每次毒发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疼痛到恶心,朝阳有些干呕。 靠在床榻上,朝阳莫名的心悸。 最近,她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梦里……萧君泽站在花园里,指着一颗极其美丽的花儿对她说。“朝儿,这是我亲手为你种的花。” 虽然是梦境,可朝阳却极其喜欢那株花,她欣喜又激动。 可梦境一转,胤承就站在花朵旁,冷冷地看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而且,他伸手将那株花拦腰截断。 “不要!”疼到昏迷,朝阳惊恐地醒来,汗水浸透底衣。 朝阳起身,揉了揉眉心,她是有多想萧君泽。 这是情蛊在作祟吧?一定是…… 无力地重新靠在墙壁上,朝阳若有所思。 萧君泽,他现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也在想她…… 如果思念就能让他承受同样的痛苦,她宁愿萧君泽暂时忘了她,不要想她。 …… 奉天,京都。 “朝儿……” “朝儿,不要走……朝儿!” 萧君泽也做了噩梦,被毒发折磨到脸色苍白。 无力地抬手,萧君泽对这情蛊还真是又恨又爱。 有这蛊虫在,至少能让他在痛苦之余与朝阳心意相通…… 他知道朝阳也在痛苦,知道朝阳也在思念他。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为朝阳亲手栽种了一朵很美的花,可胤承却毁了那株花,还从他身边抢走了朝阳。 呼吸急促的坐在床榻上,萧君泽看着自己发颤的手,怎么办……他快要发疯了。 …… 奉天,安城驻军营。 木景炎镇守边城,木怀成点兵三万带着阿图雅回柔然省亲,途经安城,安营扎寨。 三万将士护送浩浩荡荡的彩礼,让无数人艳羡。 从这回礼的程度也能看出,奉天和木家都很看重这位柔然公主。 “将军,今夜在此安营扎寨,夜里又暴风雪,咱们暂不出城。” “照顾好你们公主,明日再出发。”木怀成点头,让阿图雅的婢女照顾好她,便回了营帐。 在边城的这些时日,他与阿图雅也是分房睡的,只是到了最后,被婶母说红了脸,才睡在一个营帐。 不过,木怀成都是睡在床榻最边缘,绝对没有对阿图雅有半分不敬。 躺在床榻上,木怀成准备入睡。 营帐外起了风,暴风雪在关外肆虐,在关内虽有减弱,但还是呜咽地吓人。 昏沉中,木怀成听见营帐细微响声。 刚要摸匕首,就看见一个白皙泛红的小脑袋,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 木怀成一时有些呼吸不顺。 阿图雅的鼻头都冻红了,皙白吹弹可破的脸,配上红红的鼻头,还将他的整个被褥都裹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是什么……视觉冲击。 木怀成是典型的军中汉子,见惯了铁汉暴力,对这种像兔子一样的软萌生物,毫无抵抗力。 “你……”木怀成嗓子有些哑。 “冷……”阿图雅紧张地看着木怀成,还往他身边拱了拱。 “……”木怀成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 “婶母说了,夫妻就是要同营帐,分开让人笑话。”阿图雅又壮着胆子往木怀成身边拱了拱。 见他并不反感,就开始大胆了起来,颇有些得寸进尺。 冰凉的小手直接环抱住他的腰。 好暖……这是阿图雅的第一反应。 木怀成结实的腹背,线条分明的手感……炙热的温度。 原来冬天抱着男人睡觉这么舒服? 不自觉地就上下多摸了两把,手感真好。 “……”木怀成都惊了,如同被雷劈中。 这外面暴风雪……他这小妻子是中了什么邪了?来这么撩拨他…… “阿图雅……”木怀成依旧哑着嗓子,沉声开口。“你是不是……对我太信任了。” 无形的撩拨最为致命。 男人,可不能这么撩。 会后悔的。 第642章 木怀成把阿图雅欺负哭了 阿图雅眨巴了下眼睛,显然并不明白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 “将军,快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外面起风了,好冷的。”阿图雅很贴心地将棉被盖在木怀成身上。 还很自觉地往木怀成怀里拱了一下。 木怀成僵硬地躺在床榻上,这……要怎么忍。 阿图雅感受到木怀成的僵硬,歪着脑袋看了木怀成一眼,叹了口气。 他这么喜欢自己,仅仅只是收到她一点点的主动,就已经开心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爱自己啊。 再次叹了口气,阿图雅安抚地拍了拍木怀成结实的腹肌,心里还不断地谴责自己,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爱自己的人。 这样不好。 “……”木怀成抬手扶了扶额头,听着营帐外呜咽的寒风,心浮气躁。 “将军,此番回柔然,我会报答你的。”阿图雅小声开口,小手继续拍打着木怀成结实的腹肌,手感真好…… 木怀成感觉自己一定是犯了错,才会被这么折磨。 “你打算怎么报答?”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我给木家生孩子吧……”阿图雅小声开口,躲在被窝抬头,怯懦地看着木怀成。 “给木家?”木怀成蹙眉,这话听着特别牵强,就好像在做任务。 “给你……”阿图雅一脸惋惜,这个人怎么还高兴傻了。 “你可知要如何才能生出孩子?”木怀成自认为自己的忍耐力很强,但现在不想忍了。 阿图雅明显是故意撩拨他。 阿图雅喜欢他,他早就知道。 或许,阿图雅已经觊觎他很久了。 上次他还在阿图雅送来的香炉里发现了春日香,那可是男女……房事用来给男子增欲用的。 婶母还调侃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要用上这种东西了,和阿图雅大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还要找朝阳给他把把脉…… 若是平常,阿图雅这般小心思他早就生气了。 可木怀成也诧异,他不仅仅没有生气,还有些愧疚。 难怪婶母要怀疑他……不行。 这都大婚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碰过阿图雅,确实容易让她多想。 婶母还说,阿图雅总是夜里哭醒,这孩子没有安全感。 男人,是要给女人安全感的,不然女人自己过一辈子也挺好,找男人做什么? 木怀成觉得婶母教育得极是。 阿图雅眼睛灼灼地盯着木怀成,他这么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都要傻了,连怎么生孩子都不会…… “木将军成年以来,没有过暖床丫头吗?”羞涩地问了一句,阿图雅还得梗着脖子,表现得自己非常懂。 不然两个傻子,怎么办呀。 “家国未定,无心此事。”木怀成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他对男女之情向来没有过多欲念,并不觉得这种事会如同军中弟兄所说的上瘾。 “呀,将军竟然如此……”阿图雅一脸惊讶,红红的小脸,没想到木怀成还是个没碰过女人的。 木怀成挑了挑眉,以为阿图雅要夸他洁身自好。 毕竟这件事他还是很自豪的。 “将军竟然如此没有经验,罢了罢了……”阿图雅也不想打击木怀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这种事我有经验。” “……” 木怀成的脸都黑了,他没有,经验? “你有经验?”木怀成几乎是咬牙切齿。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学会嫉妒了? “那当然,我可是柔然献给奉天陛下的,出宫之前,宫里嬷嬷都是要教导一番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尽快给帝王开枝散叶。”阿图雅一点都没发现,木怀成的脸都黑了。 深吸了口气,木怀成居然会生气到失控。 捏着阿图雅的下巴,吻了上去。 “你是我木怀成的妻子,从现在开始,不许想别人。” 阿图雅被亲傻了,许久没有回神,本就白皙的皮肤从头红到脚指头。 她痴傻的时候就喜欢缠着木怀成,那时候她也偷亲过木怀成,可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木怀成主动亲了她! 啊啊啊!木怀成居然主动亲了她! 木怀成就是喜欢她! 不对,木怀成肯定是爱她,不能自拔。 肯定很早之前就对她一见钟情! “听见了吗?”木怀成见阿图雅失神,压低声音‘威胁’。 阿图雅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他吃醋了,天呐!木怀成为了自己吃醋了!他一定是爱惨了自己。 他不会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爱上了吧?那时候她还喜欢萧君泽呢……这对木怀成也太残忍了。 眼睛汪汪地盯着木怀成,阿图雅突然把人抱在怀里,还安抚地拍了拍。“别不开心啦,我是你的妻子,以后心里只有你一人。” 木怀成被阿图雅拉进怀里,还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择手段’地撩他。 既然如此,他可就不客气了。 反正……“你是我的妻子。” 他得履行丈夫的义务。 …… 营帐外寒风呜咽,营帐内却炭火温暖,温度如春。 阿图雅红得像只粉色的兔子,蜷缩又羞涩地躲在木怀成的怀里。 “我木怀成……会对你负责。” 阿图雅不敢看木怀成的眼睛,眼眶泛红,眼泪盈盈。“骗子……” 呜呜…… 宫里的嬷嬷都是骗子。 还说这种事情会很快乐,分明就是疼。 偏偏木怀成还力气大得很,她怎么哭求都没用,她嗓子都哭哑了。 木怀成轻笑了一下,起身用宽大的兔绒毯将阿图雅裹了起来。“我让人备了热水,洗洗?” 阿图雅哼了一声,耍公主的小性子。“骗子!” 骗人!木怀成也骗人!他说不疼的。 折腾到后半夜,她现在快要死了。 见阿图雅修长雪白的腿从毯子里蹬出来,木怀成倒吸一口气。 他为他以前的愚昧想法表示无知…… 谁说这种事不会上瘾。 女人……果然有毒。 …… 大虞,皇宫。 “拦截了?”阿朵珠脸色苍白,走路有些虚浮。 她自行领了板子,伤还没恢复好。 恨意地看着朝阳所在的内宫,阿朵珠用力握紧手指。“给陛下送去。” 她故意当着朝阳的面儿说出对柔然的计划,就是等着朝阳往外传消息。 她就不信,胤承能永远偏袒朝阳。 “可陛下……”婢女欲言又止。 陛下分明就是极度偏袒那个叫朝阳的女人。 阿朵珠瞪了婢女一眼。“去请陛下,今夜来长福宫用膳。” 第643章 胤承明目张胆的偏宠 御书房。 “陛下,朝阳郡主……往外传递消息了,贵妃娘娘的人,拦截了。” “阿朵珠?”胤承蹙眉,伸手接过信件。 信上,是朝阳的笔记没错,她传信的人是木怀成,信中还提到了柔然之事。 “陛下,郡主可是通敌……”手下紧张问了一句。“贵妃娘娘还在等您给个交代。” “交代?朕为什么要给她交代?”胤承冷声开口。 手下吓得赶紧低头。 “可这信中提到了柔然之事……” “不过是朝儿的一封家书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胤承将信纸点燃,沉声开口。 手下瞬间明白了胤承的意思。“是……” 他们陛下对朝阳的偏宠,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摆驾乾坤宫。”胤承心情不错,虽然朝阳却是传了信,但至少信是传给木怀成的。 而不是萧君泽…… 即使本质依旧是偏了奉天,可只要不是萧君泽,胤承都能包容。 “陛下,朝阳郡主不肯进食……您不如先去长福宫,贵妃娘娘说要等您用膳。” 胤承冷眸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自从常山去了华妃那边,身边的太监一个个都没有眼力劲儿。 “以后,任何人不许在朝儿面前提及他人,懂吗?”胤承沉声警告。 太监瑟瑟发抖。“陛下,奴才明白了。” 他们皇帝对那位朝阳郡主的喜爱,到了可怕的地步。 听说,只是那郡主说了一句菜品不好吃,御膳房的人就被罚了。 …… 长福宫。 阿朵珠坐在桌前等胤承用膳。 朝阳未曾回来之前,每次她差人去请,胤承都会给她几分面子的,因为宝藏之事她是有功的。 何况,她还有其他的价值,胤承心里很清楚。 可自从朝阳回来,胤承一次都没有来过长福宫。 在柔然人眼中,她备受胤承宠爱,所以才会一上来就被封为贵妃,可只有阿朵珠自己心里清楚,胤承这是在捧杀她……用他所谓的‘宠爱’,榨干她身上所有的价值。 阿朵珠自然也明白,所以……只有不断地能给胤承带来利益,才能保证她在胤承身边始终得宠。 “娘娘,您别等了……陛下回了乾坤宫。”婢女小声说了一句。 “嘭!”阿朵珠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宫里人都吓得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多说。 唯有阿朵珠的心腹,走到她身边。“娘娘……惠妃说得对,您必须要尽快给陛下生下皇子,如今这大虞后宫女人不多,那华妃虽然出身低微,可仗着有了陛下的皇长子,她有恃无恐。” 惠妃就是阿朵珠在柔然的母亲。 手指慢慢收紧,阿朵珠眼眸透着愤恨,一个冯慧茹还好对付,如今又来了一个朝阳。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自从入了大虞,胤承别说碰她,连看都不曾正眼多看过她一眼。 饶是她用尽手段,胤承不是发怒就是警告,她哪里还敢…… 她是个女人,无论是长相才华还是身材,她哪里比朝阳差! “娘娘,没能提前除掉华妃肚子里的皇长子,我们绝对不能……再让朝阳生下陛下的孩子。”以胤承对朝阳的喜爱程度,若是朝阳有了他的孩子,必然就是未来的皇帝,毫无争议。 他们可要提前做打算。 阿朵珠眼眸沉了一下。 胤承不爱她,不宠幸她,她就必须要为自己想好后路。 若是能为胤承生下子嗣,她便尽力去帮孩子争夺太子之位,保证自己往后的路能一帆风顺。 “本宫会想办法。” 她必须生下胤承的孩子。 …… 华妃寝宫。 “小皇子又哭了。”常山抱着小皇子,笑着哄了哄。“娘娘,小皇子越来越像陛下了。” 冯慧茹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没有搭话。 “娘娘?”常山抱着小皇子走了过去。“风凉,您别冻着。” “常山,朝阳回来了。”冯慧茹苦涩地说了一句。 平日里,胤承虽然从来不待见她,可为了孩子他得闲还是会来看看的。 可自从朝阳回来,胤承就再也没有来过。 常山的眼神透着心疼,哄着小皇子。“娘娘,您知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您有了小皇子,已经一生无忧,还让冯家平步青云……” 冯慧茹点了点头,她都懂,可人就是那么贪心啊。 “陛下不许我见朝阳,也不许朝阳离开内殿。陛下送来的那小丫头,是什么来头?”阿雅在她宫里照顾着,胤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冯慧茹能猜出那小丫头不简单。 那日,胤承只是传话来,说照顾好阿雅,若是有任何差错,唯她是问。 “娘娘,不要知道太多,对您好。”常山劝说冯慧茹。 冯慧茹垂眸,接过他怀里的孩子。“常山,我们这般谨慎又小心翼翼地活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娘娘怎会有这般想法,您为陛下生下皇长子,陛下又不近女色,将来……”常山没有明说,可胤承确实是将小皇子当继承人培养的。 常山感受得出来。 “常山,这正是我担心的。”冯慧茹坐在床榻边。“阿朵珠向来与我交恶,更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可今日居然主动与我搭话,还告知我……朝阳回来了。陛下已经接连数日与她同宿,若是她也诞下皇子……” 毫无争议,胤承宠爱朝阳到了极致,若是朝阳生下胤承的孩子,胤承怎么还会在乎她的孩子。 “娘娘,切莫被那柔然公主蛊惑,她这是在离间您,想要利用您来对付陛下心尖儿上的人。”常山脸色一变,紧张开口。 朝阳一来,这后宫风云骤变。 “我不是不知……”冯慧茹眼眶泛红。 她又怎么不知这是阿朵珠的计谋。 可她说的也是事实,朝阳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冯慧茹的心口。 “明日,想办法让我见朝阳一面,或替我传个话。”她要确保朝阳的心思,不在陛下身上,她是随时都会离开的。 …… 乾坤宫。 “几日不曾进食,这是在节食抗议,与我耍脾气?”胤承无可奈何,让人做了一桌子饭菜,诱惑朝阳。 朝阳多日没有吃东西,确实饿得头晕眼花,但她不是在绝食抗议,而是没有胃口。 但以此来逼胤承,也是她的用意。 “这肘子肥而不腻,你尝尝。”亲自给朝阳端了粥,胤承还吹了吹,生怕太烫。 亲自给朝阳布菜,举手投足都是对朝阳极致的宠溺。 太监和宫女们都惊掉了下巴,胤承平日里是个极其冷漠严肃的人,所有人见了都会害怕,可他却独独对朝阳百般宠溺。 让人艳羡。 “呕!”突然,朝阳一阵反胃。 起身跑出内殿,朝阳心慌又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脉搏。 之前她还不能肯定,可月事未来,脉搏跳动慌乱,且有滑脉迹象。 她离开萧君泽已经五十四日了…… 第644章 朝阳怀了萧君泽的孩子 “朝儿……”胤承脸色一沉,蹙眉起身跟了出去。“可是饭菜不合口?” “胃里不舒服。”朝阳有些慌,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她不能让胤承知道她怀孕…… 胤承现在有些疯魔,若是知道她怀孕。 心不在焉地走回内殿,朝阳一直在思索,她要怎样才能尽快带阿雅离开。 胤承端着粥碗的手指收紧了些,眯了眯眼睛。“传太医!” 朝阳下意识警惕地看着胤承。 他在怀疑…… 胤承在怀疑她。 “不用叫太医,我比他们医术高,你什么时候放我和阿雅走,我的病就不治自愈了。”朝阳蹙眉开口。 “你倒知道自己也是学过医术的,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胤承淡笑,宠溺地哄朝阳喝粥。“先喝点粥。” 小太监收到胤承的眼神,还是快速走了出去,去传太医。 朝阳喝了口粥,味同嚼蜡。 她若是有了身孕……就不能继续任性不吃东西了。 低头看了眼平平的肚子,朝阳心跳很快。 她在纠结,也在煎熬。 眼眶有些泛红,朝阳别开视线看着别处。 孩子是萧君泽的。 可一想她和萧君泽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朝阳的心口就刺痛得厉害。 “陛下,这位姑娘……”太医闻讯赶来,紧张地跪拜。 “朝儿,别任性,让太医瞧瞧。”胤承柔和地开口,像是在哄着朝阳听话。 朝阳蹙眉,看着胤承。“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的身子,你总瞒着我。”胤承叹了口气。 太医紧张地上前,铺好问诊的绢布。“姑娘……” 朝阳摇了摇后槽牙,将自己的手腕放在桌上。 太医沉思了许久,冲胤承作揖。“陛下,姑娘身子骨很健康,脉搏劲道有力,脾胃虚寒,怕是多日未曾进食,伤了胃。” 胤承眼中的警惕慢慢松了下来,点了点头。“让你不听话,闹什么绝食,明日带你去看阿雅,今晚好好吃饭。” 朝阳也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前捏住回门穴,强化了脉动。 “真的?”朝阳吃了口青菜,视线灼灼地问着胤承。 “嗯,我答应你的事情,何曾食言?”胤承深意开口,话中有话。 朝阳垂眸,知道胤承在说当年那些誓言。 他答应朝阳会带她离开奉天,离开避暑山庄,他让朝阳等他。 他都做到了。 短短几年的时间,他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心中的执念。 朝阳,就是他的执念。 “多吃点,一会儿我让小厨房煮点山楂水,免得晚上肚子胀。”胤承笑意地看着朝阳,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时候遇见自己喜欢吃的,就会撑到肚子疼。” “不喝山楂……”朝阳下意识抬头。 胤承楞了一下。 “我脾胃虚,这时候喝山楂,会胃疼,你帮我……煮点枇杷银耳羹吧,大虞可是盛产枇杷?” 大虞的冬季是不会下雪的,但也依旧有些寒凉。 不像是与大虞搭界的西域,一年四季,四季皆是夏天。 “好。”胤承心情很好,因为朝阳主动跟他提要求了。 朝阳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越是安定。 “还想吃什么?”胤承极其宠溺。 “不吃了。”朝阳别开视线。“你只需要带我去见阿雅。” 说到做到。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处理完奏折,被江南王家气得脸色泛白。 王家接手江南以来,一直都在谎报民生,私下里却增加赋税,让百姓哀声载道。 “陛下,王家增加赋税不说,还强征用地,在西北矿山,还发现了金矿。” “不少当地官员联名举报王家草菅人命,奴役当地百姓,强征他们下矿,死了不少人。” 木怀臣有些生气,王家这帮王八蛋。 萧君泽愤怒地将奏折扔了出去。“却无一人的举报信传到朕手中!这帮人简直胆大包天!” “正好趁机一网打尽。”木怀臣劝萧君泽不要动怒。 “咳咳咳……”心口又开始刺痛,萧君泽撑不住扶着桌案。 木怀臣惊慌上前,扶着萧君泽。“陛下……你这是,毒发……” “嘘。”萧君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要确保朝阳安全,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体内有情蛊的毒。 “陛下……”木怀臣有些担忧。 “无妨,除了疼痛难忍一些,并不伤元气。”萧君泽摇头。 他只是更担心朝阳。 这次的刺痛和以往不同,是朝儿先疼的。 手心紧张的出汗,萧君泽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找朝阳的心。 可已经有一次的冲动,他无法……再放下身上的责任。 奉天和江南的子民,需要他。 “怀臣,朕很矛盾,一边是朝堂子民,一边是我的爱人,我要如何抉择。”萧君泽有些无力。 “陛下,这不冲突,朝儿也希望你先强大自己。”木怀臣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萧君泽和朝阳。 “她和阿雅还在等我。”他却已经等不及了。 …… 柔然,王城。 “姐姐,你也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惠妃冷笑着走进冷宫。“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如今却被废沦落冷宫,女儿被送去奉天,儿子被废了太子,打入刑牢,马上就要被处以极刑……” “你这个毒妇!”阿图雅的母亲哭到眼睛快要看不见了,双手无力的想要去抓这个恶毒的女人。“就算你坐上皇后之位又如何,你依旧是低贱的奴籍,你永远改不了骨血里的卑微!” “还在这骄傲呢?”惠妃命人扯住皇后。“一个废后,胆敢这般与本宫说话,掌嘴!” “你不得好死!” “本宫的女儿是大虞唯一的皇贵妃,你的女儿阿图雅,就是个废物。”惠妃捂嘴轻笑。“还有你那好儿子,空有一身好武艺又如何?还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 “我杀了你!”皇后失控的喊着,被人打了耳光,狼狈的摔在地上。 “杀我?下辈子吧。” 惠妃走出冷宫,得意的哼了一声。 蠢货。 和她斗,活该如此。 …… 王宫,正殿。 “王上!王上!西域的铁骑已经到了姑苏之外!” “王上!” 柔然王惊慌的站了起来,左右踱步。“大虞的援军可到?” “王上……大虞那边没有动静。” “还等什么,继续去催!”柔然王彻底慌了,铁骑都已经打到姑苏了,那离柔然还远吗? “王上!奉天率三万精锐,已经到达柔然丰硕关!” 柔然王震惊的看着传信之人。“谁?” “阿图雅公主手谕!木怀成将军携公主回柔然省亲,点兵三万,兵马彩礼绵延十里……” 第645章 朝阳想办法带走阿雅 柔然王手中的盘珠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异常丰富。 木怀成居然亲自带着阿图雅回柔然省亲? 一时慌了手脚,柔然王原地跺脚。“还愣着做什么!大皇子呢!” “大皇子……还在刑牢!” 柔然王一把扯住身边的大监。“还不赶紧把人带回来!” 阿图雅与她哥哥向来感情深,若是阿图雅真的得了木怀成的宠爱…… 大殿之上,阿朵珠的人脸色一沉,蹙眉悄然退下。 情报有误?木怀成怎么可能亲自带阿图雅回柔然? 难道奉天打算趟这趟浑水? “去,不要让大皇子活着出刑房,若是陛下问起来,就说没扛住。” “是!” “传信给阿朵珠公主,就说奉天出兵了。” …… 大虞,皇宫。 夜色沉了下来,殿外还能听见虫鸣声。 大虞的冬季不需点火盆,可胤承怕她冷,还是让人给她点了火盆。 内殿很暖,可朝阳却觉得冷。 冷的发抖。 手指再三触碰自己的脉搏,朝阳终于妥协了。 她怀孕了。 无力地靠在床头,朝阳慵懒地看着床帐。 她怀孕了…… 她太大意了,居然没有避孕。 怎么办呢,这个孩子,该不该留下。 双手轻轻覆在腹部,朝阳惆怅了很久。 她要如何才能带着阿雅,顺利离开大虞。 看胤承的意思,并不打算轻易放她走。 “哒哒哒。” 窗外传来敲击声。 朝阳早就听见有人,不过懒得搭理而已。 “何人?”朝阳沉声开口。 “朝阳姑娘,我是华妃的亲信,她想见您。” 朝阳猛地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 她怎么把冯慧茹给忘记了。 这个女人,也许能帮到她。 “何处相见?”朝阳下床,沉声问了一句。 “御花园,凉亭。” 朝阳披上外衣,开门走出内殿。 “姑娘,您不能……” “晚上吃太多,想出去走走,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告诉胤承,让他来陪我。”朝阳蹙眉,将人推开。 那些宫人侍卫哪里敢真的拦朝阳,谁都知道他们陛下对这个女子的宠溺和不同。 何况,普天之下,何人敢直呼陛下名讳? 几个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只能跟上朝阳,让小太监去传话。 …… 御花园,凉亭。 冯慧茹抱着小皇子在凉亭中逗乐,笑声清脆没有杂质。 朝阳的脚步加快了些,像是偶然相遇。“华妃娘娘。” 华妃见朝阳来了,赶紧起身,冲朝阳行礼。“朝阳姑娘。” “又见面了。”朝阳冲华妃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她怀中的小家伙身上。 那个小家伙像极了胤承,眼睛硕大有神,极其好看。 “小皇子可有乳名?”朝阳喜欢得紧,伸手去抱。 小家伙也极有眼力劲儿,泪汪汪的双眼看见朝阳就喜欢地笑了起来。“呀呀。” “小皇子很喜欢姑娘呢。”冯慧茹深意的笑了一下,将小皇子放在朝阳怀里。“陛下赐了胤字,叫胤铮。” “铮儿。”朝阳抱着小家伙逗了一下,身上的奶香气让人喜欢的心痒痒。 小孩子总是这么招人疼,忍不住亲昵也就多了几分。 冯慧茹松了口气,朝阳喜欢孩子…… 可心又紧接着提了起来,若是朝阳有了自己的孩子…… 陛下挚爱朝阳,若是胤铮能得到朝阳的喜欢,必然也能让陛下另眼相待多些疼爱。 可如若朝阳也有了孩子,这份宠爱便不知能维持多久。“姑娘这般喜欢孩子,可有想过给陛下生一个?” 冯慧茹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 朝阳抱着孩子的手一僵,嘴角上扬。 她知道冯慧茹在警惕她,也在防着她。“你与陛下,不会有孩子。” 冯慧茹的眼睛亮了一下,松了口气。 “但前提是,有人能帮我离开这里。”朝阳见四下无人,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开口。 冯慧茹的心瞬间握紧,这……她怎么敢。“姑娘,陛下对您的宠爱绝无仅有,为何要离开。” “心不在此,心向自由。”朝阳揉了揉胤承的小脸蛋儿,小孩子都这么软嫩吗?抱起来好舒服。 若是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朝阳就没由来的心慌和紧张。 心口再次刺痛,朝阳差点没有撑住,但还是稳稳地将孩子放在了冯慧茹手中。 “姑娘?”冯慧茹见朝阳脸色苍白,有些慌。“可需传太医?” “无妨……不要吭声。”朝阳摇头。 她毒发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不远处,胤承抬手示意,让身边的人都退下。 他站在树后看着朝阳,她的脸色很差,但能看出她很喜欢孩子。 “朝儿……”胤承走了过去,声音柔和。 冯慧茹心口一紧,赶紧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朝阳没有理会胤承,继续逗弄着孩子,强装隐忍。 “朝儿很喜欢孩子?”胤承眼中从无旁人,对朝阳的偏爱也总是明目张胆。 走到朝阳身边,胤承伸手接过孩子。“铮儿最近可乖?” 冯慧茹受宠若惊。“铮儿很乖,从来不哭闹……” “辛苦了。”胤承沉声说了一句,抱着孩子看着朝阳。 “你别这么抱,他都要哭了。”朝阳几乎是下意识谴责胤承,哪有单手抱这么小孩子的,脑袋都要仰过去了。“要托着些。” 胤承安静地看着朝阳,嘴角和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冯慧茹站在一旁,眼眶灼热且泛疼。 胤承的眼睛冷若寒霜,他的冰却只为一人融化。 他的眼睛里,也仿佛只容得下朝阳一人。 他很爱她……谁都看得出来,因为胤承从来不隐藏他对朝阳的爱。 他们站在一起,才像一家三口,而自己只是个外人。 “若是喜欢,交给你抚养?”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在大虞后宫,嫔妃的子女是要寄养在皇后名下的,朝阳若是应了,那便是认了这身份。 “那怎么行!这是华妃的孩子,小孩子离开母妃是很残忍的。”朝阳将孩子抱了回来,交给冯慧茹,加深了语调。“我不能抢你的孩子。” 冯慧茹的手指僵硬,她知道朝阳在点她。 不想让她留在宫中做皇后,就想办法让她走。 “陛下……小皇子乏了,臣妾先告退。”冯慧茹抱紧自己的孩子,她害怕……孩子会送到别人手里。 当初她求胤承,唯一的条件就是自己亲自抚养这个孩子,胤承答应了。 可就因为朝阳喜欢,他居然……要打破当初的誓言。 胤承对朝阳,偏爱到让人嫉妒的程度。 “肚子胀?让我来陪你走走?”胤承侧目,看着朝阳笑了一下。 他今天心情格外好。 “现在突然不胀了,回去睡了。”朝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朝儿……”胤承拉住朝阳的手腕,叹了口气。“你要让我拿你怎么办。” “放我和阿雅走。” 第646章 胤承怀疑哥舒喆煜身份 “我不会放你走。”胤承很坚定的看着朝阳。 他无法失去朝阳。 如果没有了朝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计谋求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胤承,你不能一辈子困着我。”朝阳生气地看着胤承。“你知道我不会受任何人束缚。” “你想要的自由,我在努力帮你实现,等这天下一统,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胤承的声音透着恳求。 他可以放下一切。 “胤承,等到天下一统,你真的能放下权势带我离开吗?”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权利是会腐蚀人心的。 她对萧君泽都没有足够的自信,何况是胤承。 “胤承,你对我很重要,但仅仅只是亲人,我把你当家人,我们……”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胤承呼吸急促地打断了朝阳的话。 他不想听朝阳继续说下去。 “不要执迷不悟……”朝阳冲胤承摇头。“我是一定会离开的。” “朝儿……”胤承心慌地将朝阳困在怀里。“我不能没有你。” 他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朝阳。 “胤承,我们都要学会成长,这个过程注定孤独。你会遇见值得你爱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朝阳推开胤承,转身离开。 胤承站在原地,看着朝阳走远。 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无力地笑了一下,胤承深吸了口气。 他在最黑暗的时候遇见朝阳,这束光……他不可能松手。 眼眸沉了下来,胤承用力握紧手指。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朝阳拱手让人。 “西域的铁骑踏破姑苏城了?”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身后,暗卫落地。“回陛下,将军是哥舒喆煜。奉天点兵三万人,秘密到达柔然,领将是木怀成。” “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胤承转身离开。“哥舒喆煜是暗魅楼留在蛮人的棋子,这颗棋子,暗魅楼可是埋藏了十几年。听说他是被扔在蛮荒雪域的孤儿,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有仔细查查他的底细?” “哥舒喆煜天生神力,颇有木景炎当年的风范,听说暗魅楼培养哥舒喆煜是为了对抗奉天木家的。” “暗魅楼当年将哥舒喆煜扔到西域的时候,可没有预知的能力,难不成他们天生就知道他是领将之才?”胤承蹙眉。 “陛下的意思……”暗卫惶恐。 “哥舒喆煜的身份,出身,查清楚。”胤承怀疑,哥舒喆煜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不是蛮人,暗魅楼却打算用他对抗奉天,那哥舒喆煜应该是奉天人…… 什么样的奉天人,一定能成为木家的死敌呢? “是!” …… 柔然,王城。 阿图雅从马车走出来,木怀成在下面接着她。 “我自己……” 阿图雅刚要跳下马车,就被木怀成抱在了怀里。“小心些。” 阿图雅的耳朵瞬间泛红。“我又不是小孩子……” 木怀成宠溺地牵着阿图雅的手,侧目看了眼迎出来的使臣。 “木将军……公主,你们怎么到得这么快?”使臣慌张的厉害,听说大军刚到关外,怎么他们就已经到王城了? “我们先行过来了,怕母后和哥哥等太久。”阿图雅冲使臣笑了一下。“我已经提前给母后哥哥来信,他没有告诉你们吗?” 使臣的脸色瞬间惨白,皇后和太子一个入了冷宫,一个生死未卜,那信是传给谁了? “这……这……”使臣欲言又止。 “公主!公主!公主您可来了!呜呜……”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婢女,哭着跪在了阿图雅身前。“公主,将军,求求你们,快些救救大哥儿吧,求求你们。” 阿图雅惊慌地扶起那婢女,声音发抖。“发生……什么事了?” “王上听信谗言,说咱们大哥儿要谋反,废了太子,将娘娘打入冷宫,还……还对大哥儿严刑逼供,现在人还在慎刑司。” 阿图雅的心突然收紧,眼前有些发黑。 “别怕。”木怀成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抱住阿图雅,沉声质问。“太子人呢?” 使臣吓得腿都软了,木怀成是带着兵来的,他们可惹不起。“将军……误会,都是误会,陛下已经下令放了大皇子,这都是误会。” “滚开!”阿图雅一脚踹开那使臣,哭着往慎刑司跑。“我哥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 “阿图雅。”木怀成不放心,快步跟了上去。 …… 慎刑司。 “上面有令,尽快除掉……在木怀成和阿图雅公主到达之前。”审讯之人沉声吩咐,想要对大皇子动手。 刑架上,阿穆尔早已经奄奄一息。 这些浑蛋就是想要逼他亲口承认谋反之事。 “大皇子,您可别怪我们几个,要怪就怪你妹妹阿图雅公主不争气,得不到奉天陛下的宠幸。您看阿朵珠公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阿穆尔哼了一声,冷眸看着眼前的小人。“我阿穆尔的妹妹,不需要委身讨好男人……” “看看,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嘴硬。如果不是你一直都在反对陛下的决定,还妄图让人拦截阿图雅公主去往奉天的马车,怎么可能会惹怒陛下。” 阿穆尔死死地盯着身前的人。 他是阿图雅的哥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当作棋子送去和亲! 阿图雅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娇惯坏了,去了奉天……那皇帝若是不喜欢她,若是苛待她…… 阿穆尔不敢想。 他确实让人去拦截阿图雅的马车,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去和亲。 更不需要阿图雅出卖自己来稳固他的位置。 父皇昏庸,奸臣当道,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 柔然,本就是弹丸之地,比起奉天和大虞这种大国,只能甘愿俯首,乖乖进贡。 这样的王,有什么意义! “动手。” 那人拿起地上的皮鞭,缠绕在阿穆尔的脖子上,死死地勒住。 阿穆尔眼眸赤红地盯着那人,如同草原的狮子盯着猎物。 那人手指有些发颤,不太敢下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废物!”用刑的人一脚把人踹开,勒紧皮鞭,奋力想要勒死阿穆尔。 阿穆尔全身用力,脖子上的肌肉与青筋跳起。 他若是死在这……谁去将阿图雅救出来。 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身陷水深火热…… 第647章 暗魅楼知情蛊以动 “嘭!”身上的绳子被生生震断。 阿穆尔如同困兽出笼,将那人生生扔了出去,砸在了刑具上。 “疯了……大皇子疯了!”同伙惊恐地看着阿穆尔,他那么状态,真的像是发了疯的野兽。 “大皇子疯了,快拦住他!” 慎刑司外。 阿图雅惊慌地跑了进来。“我哥哥在哪里!” “大皇子疯了……”惊魂未定的行刑者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木怀成看了手下一眼,快步走到阿图雅身后。 手下将行刑之人拦住,拿下。 “哥!” 阿图雅看着从刑房走出来的阿穆尔,眼眶瞬间泛红,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 她的哥哥,满身上下,早已经没有一寸好皮肤。 全都是伤口和血迹。 “哥!是我,我是阿图雅。”阿图雅哭着扑了上去,抱住阿穆尔。 阿穆尔发怒失控的身体慢慢僵硬,震惊地看着阿图雅。“阿图雅……” “哥哥!”阿图雅吓哭了,原地蹦跶了许久,怎么办,哥哥怎么伤成这样。 “小心!”见阿穆尔撑不住摔在阿图雅身上,木怀成快步上前,接住阿穆尔。 看得出来,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很深。 “大哥儿为了阻止阿图雅公主去往奉天和亲,私自想要拦截车队,才被那些奸佞之人有机可乘,趁机弹劾,说大哥儿要谋反。”跑来的婢女哭着摔在了地上。 木怀成叹了口气,将哭到颤抖的阿图雅抱在怀里。 突然想到了朝阳,当初朝儿被人胁迫和亲,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愿拼上性命。 “木怀成将军,我们王上要见您和公主……”宫里的太监惊慌地赶了过来。 木怀成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让他亲自来!” 所有人都惊慌地看着木怀成,让他们王上亲自来? 这么可能…… 他们王上再怎样也是王。 “木将军您说笑了,王上……” 太监的话还没说完,木怀成的副将就将柔然的玉玺拿了出来。 太监吓得双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慌地跪地,谁都不敢吭声。 “怎么?他不该亲自来见我?”木怀成声音低沉,护在阿图雅身前。 阿图雅抬头看着木怀成,那一瞬间,心跳好快。 这个高大的男人,总能给她想要的安全感,还有全部的……荣誉与尊严。 “奴才……奴才……这就去!”太监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惊慌的往王宫跑去。 …… 西域,暗魅楼。 “阁主,圣女的下落已经清晰,人在大虞。” “没能把人带回来?一群废物。”白梓延蹙眉问了一句,他派去的虽不是高手,但也不至于一人未归来没有传回一丁点的消息。 “圣女的武功在一阶以上,我们的人……”手下有些紧张。 “呵……”白梓延眯了眯眼睛,以朝阳的性子,若不是为了挑衅暗魅楼,她不会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他派去的人,可是为了试探而去。 可朝阳却将他们全都杀了,连点儿风声都没有送出来。 这么说,她慌了。 在怕什么?怕体内的情蛊已经苏醒? 扬了扬嘴角,白梓延深意地看着远处。“看来,咱们的圣女,动情了。” 会是谁呢?人在大虞……是帝辛? 哈,那还真是天大的喜讯。 帝辛此人,价值连城。 “阁主,哥舒喆煜已经到了柔然城外,奉天派木怀成带了三万精锐,已经到达柔然。” 白梓延眯了眯眼睛,心情不错。“木怀成对上哥舒喆煜,这次还会输吗?” “传信给哥舒喆煜,让他全力以赴,拿下柔然!” …… 大虞,皇宫。 “陛下,朝阳姑娘来了。” 胤承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出殿外。“好好吃饭了吗?” 朝阳没理会。“你说带我看阿雅。” “我会做到。”叹了口气,胤承拿朝阳没办法。 走了过去,胤承牵着朝阳的手腕,就像从前一样…… 可这次,朝阳却挣脱了。 “朝儿……小时候,你总是让我牵着你。”胤承垂眸,心口酸涩。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朝阳想让胤承看清现实。 “朝儿,你唯独对我残忍。”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手指发麻。 “胤承,我们本来可以和以前一样。”朝阳恳求地看着胤承,就像从前一样,他们的感情始终都不会变。 没有人能代替胤承在朝阳心中的位置,那是独一无二的。 在朝阳心中,胤承比白狸更重要。 她把胤承当家人,最亲最重要的人,可胤承却……只想得到她的心。 “朝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胤承没有多说,只是走在了朝阳前面。 看着胤承的背影,朝阳陷入了沉思。 小时候,他们一起在奉天的避暑山庄长大,彼此陪伴。 胤承很少走在她前面,永远都是护在她身后。 她问胤承,为什么你喜欢走在我后面。 他说……我喜欢看着你。 因为,朝阳足够警惕,能感知前方的危险,他护在朝阳身后,是怕有人暗箭伤他。 从初次相遇,胤承就已经将朝阳当作自己生命中的救赎。 朝阳,是比胤承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 华妃宫殿。 “陛下,姑娘。”冯慧茹冲胤承行礼,深意地看了朝阳一眼。 “阿雅姑娘还在昏睡……”冯慧茹说话很警惕,也很小心。 阿雅自从来到大虞,就一直闷闷不乐,哭喊着要离开。 若不是她哄着每天吃上那几口饭,怕是早就…… “她怎样了!”朝阳心口收紧,惊慌地闯进内殿。 “阿雅!” 内殿,床榻上,瘦小的身躯虚弱地趴着,听见朝阳的声音,惊喜的睁开眼睛。 可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眶红肿,小巧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胤承蹙眉。“怎么照顾的!” 冯慧茹赶紧跪地,紧张开口。“陛下,是臣妾的错。” “朝阳姐姐!”阿雅哭着起身,扑到朝阳怀里。“姐姐,你是来接阿雅回去的吗?阿雅被带走,阿木和哥哥都要着急了,还有阿福,他会害怕的,呜呜……” 阿雅一直在哭。 小小的年纪,让她无法接受阿福已经死去的现实。 “姐姐,我要哥哥,呜呜。”阿雅哭得厉害。 “乖,不哭,姐姐是来接你的,带你回去。”朝阳小声安抚。 “呜呜,姐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去找君泽哥哥,他会保护我们的,呜呜……” 身后,胤承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 冯慧茹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胤承生气了。 朝阳姑娘……一直都和奉天的皇帝陛下,在一起吗? 第648章 阿图雅霸气护夫 “阿雅不哭。”朝阳心疼,将阿雅抱紧。 “阿雅小姐已经很久没好好吃饭了。”见胤承生气离开,冯惠茹小声说了一句。 “阿雅,好好吃饭,姐姐想办法带你走,行吗?”朝阳安抚地拍了拍阿雅的脑袋。 阿雅委屈地点了点头。“我好想阿木。” “阿木也很想你。”朝阳笑了一下。“乖乖吃东西?” “我想是荳蓉酥。”阿雅抱紧朝阳,这才有了安全感。 “快快,快去让厨房走。”冯惠茹笑了一下,赶紧吩咐。 “谢谢这些时日对阿雅的照顾。”朝阳冲冯惠茹感激地笑了一下。 “姑娘哪里的话,应该的,这是陛下的吩咐。”冯惠茹局促地站在一旁。 “我想离开,你为了孩子,也应该让我离开。”朝阳深意地看着冯惠茹。 如果她留下,对冯惠茹来说是威胁。 “陛下……”冯惠茹摇头,她做不到。 她在这宫中,实力有限。 “若是仅姑娘自己……您武功高强还好说,带着阿雅姑娘。”冯惠茹沉默了许久,欲言又止。 朝阳知道,她和阿雅无法全身而退,在大虞的领土上,胤承有绝对的掌控权。 “我会想办法先送阿雅回到奉天。”朝阳揉着阿雅的脑袋。“阿雅要听话。” 冯惠茹赶紧低头,十分为难。 …… 御书房。 胤承的怒意异常浓郁,太监和宫女都不敢上前。 发泄一般的摆件摔在地上,胤承抬手扶着额头,强行让自己冷静。 他不愿意承认,朝阳离开他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奉天,陪着萧君泽! 他也不愿意承认,朝阳动了情。 那日在大虞驿站找到朝阳,暗魅楼的人是来试探她的…… 可朝阳却将所有人都灭口,是在怕什么? 胤承足够了解朝阳,她知道朝阳这么做的目的…… 可他这些时日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朝阳对别人动了心…… 尤其是萧君泽! “陛下……” “那群暗魅楼的杀手身上,可有发现蛊铃?”胤承垂眸,冷声质问。 “有。”手下点头。 “去奉天皇宫,你知道该怎么做……” 胤承倒吸一口凉气,让他直接伤害朝阳他做不到,可如若蛊铃响,情蛊动,萧君泽若是毒发,朝阳体内的情蛊也会疼。 他最后一次自欺欺人,只要萧君泽体内无情蛊,那他宁愿相信,朝阳……便没有对任何人动心。 …… 柔然,太子府。 阿穆尔重伤,处在昏迷之中,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鞭痕,不难看出这段时间他都经历了什么。 “都是那惠妃,她仗着自己狐媚,迷惑王上,让王上废了皇后和太子……” 宫女哭着摇头。 阿图雅有些生气,擦了擦眼泪。“他这是想要了哥哥的命,怎么办……” 木怀成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别怕。” “将军,王上亲自前来……” 殿外,太监紧张前来禀报。 木怀成沉了眼眸,牵着阿图雅的手走了出去。 “父王。”阿图雅用柔然礼仪行拜礼。 木怀成也抬手,行礼却未喊人。 “兄长是犯了什么错,父王要这么对他?”阿图雅生气地问了一句。 柔然王有些慌,现在的阿图雅可不是以前的阿图雅了。 她背后可是奉天的兵马统帅。 可以说是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都是误会,阿穆尔私自屯兵,孤以为他要造反。”柔然王赶紧开口,想要安抚阿图雅的情绪。“你母后也已经回宫了,孤也是在气头上。” “王上就是这般武断?太子乃是国运根本,如此听信谗言,才会导致柔然处处受制于人。”木怀成冷眸开口,气势逼人。 柔然王不敢多说,柔然现在有求于奉天。“孤自然会改。” “西域的兵马已经到达姑苏,不日就会到达柔然关外,不知……”柔然王试探的看着木怀成,想看看他的反应。 “奉天可以出兵,但有个条件。”木怀成沉声开口。 “说说!你是我柔然的婿马,孤自然有求必应。”柔然王松了口气,只要木怀成肯出兵。 “王上身体不适,还是早些颐养天年,我奉天不帮亡国之主,柔然若是继续在您的统治下,迟早要走向覆灭,我奉天出兵也毫无意义。” 木怀成有足够的底气,因为柔然的国玺在他手中。 柔然王心口一紧,一口气憋在心口。“这是何意?” “王上若是肯禅位于太子,奉天便出兵相帮。”木怀成不会拐弯抹角,直言直语。 “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与我柔然王上说话!干涉我柔然内政!就算你是奉天的兵马统帅,也不该对我王如此不敬!”柔然王还没说什么,身边的大夫倒是急了。 让柔然王禅位? 这么一来,阿朵珠的计划满盘错乱。 “怀成这是说笑了,阿图雅,还不快些劝劝儿婿。”柔然王赶紧打圆场,眼眸警告阿图雅。 阿图雅小心抬头看了木怀成一眼,然后上前护在木怀成身前。“大夫说本公主夫婿干涉内政?那奸臣当道,诬陷我兄长之人是否需要当即斩杀?” 那大夫眼下一沉,不知如何应对,毕竟是他主参了太子。 “听说是大夫上奏,说太子要谋反?无凭无据,仅仅只是因为误会便对我兄长痛下杀手?何况,在刑牢中动手的人已经招了,您要让他们暗下除掉我哥哥,不许他活着离开刑牢!可有此事?” 大夫脸色一沉,跪在柔然王面前。“王上,冤枉。” “父王可觉他冤枉?”阿图雅将问题扔给柔然王。 柔然王自然知道大夫是阿朵珠的亲信,这左右为难,得罪奉天还是得罪大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 “王上,阿朵珠公主如今是大虞宠妃,他们也同意会出兵。”大夫压低声音提醒。 “阿图雅,这件事……” “父王是承认自己有错?那我夫君所言无差,您是该退位,颐养天年了!”阿图雅蹙眉,护着木怀成。 木怀成站在阿图雅身后,宠溺地笑了一下,看着小兔子护着自己,居然会有些欢喜。 “阿图雅!孤是看你忘了本!”柔然王蹙眉,扬手想打阿图雅。 很显然,他是打习惯了。 木怀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有些心疼。 不知道阿图雅受过多少委屈。 “怎么?公主既已嫁我,便是我奉天的人。柔然王既然没有诚意,我们回去便是。”木怀成将阿图雅护进怀里,拉着她转身就走。 第649章 胤承知晓朝阳情蛊动 “公主,公主不可,西域的兵马已经到了城外,马上就要攻城了,您也不想看着柔然的故土被西域铁骑践踏,公主……”宫里的人都跪在地上,求阿图雅。 现在的柔然是有求于奉天。 可奉天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和西域出战,损失的是奉天自己的将士,这些将士可以牺牲,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如若是柔然王这样的主宰,柔然必亡,就算这次帮了他们,过后还是会被灭,何必浪费自己的人。 木怀成侧目看了阿图雅一眼,即使如此,若是阿图雅求她,他还是会出战,这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对自己妻子的承诺。 “不要,如若父王不禅位,何必牺牲,不值得。”阿图雅抱着木怀成的胳膊,冲他摇头。“你说得对,出嫁从夫,我是你的人,只需带走我在乎的人,他们的死活,是父王的罪过,与我们无关。” 身在其位,就要为百姓谋福祉,若是为了柔然的百姓,他就应该禅位。 他若是不禅位,那就是为了权势,弃百姓于不顾。 “好啊!阿图雅,孤看你是泼出去的水,铁了心了!”柔然王气的直打颤。 大夫冷眸看了眼守卫,跟着柔然王的人瞬间将木怀成几人团团围住,太子府外也全是亲卫军。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柔然王这是早有打算?” 柔然王慌了一下,这可不是他的主意。 “王上,何必怕他,将人控制起来,逼迫他出兵,就不信他能不从。”大夫哼了一声,给柔然王出主意。 “呵,还真是明君圣主。”木怀成的副将冷声讽刺。“好啊,只管来,有多少我们杀多少!” “王上!不好了!” “王上!奉天的兵马并没有驻足关外,他们……带人杀进来了!” 得知阿穆尔入狱,木怀成就已经让人去调兵了。 柔然不过弹丸之地,不足为惧。 柔然王脸色一沉,手指发颤。“你你你,你们……乱臣贼子!” “阿图雅,你就是这么对你父王,你母后若是知道……”柔然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王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儿臣让您颐养天年,难道不好?”殿外,阿穆尔醒来,和皇后一起走了进来。 “王上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养的好。”皇后也一脸气愤,不如趁机让他禅位。 “你你你!你们!”柔然王跺脚。 “王上,这些乱臣贼子……”大夫还想挑拨,被阿穆尔一剑毙命。 “逆子!”柔然王心口一悸,差点昏过去。 几个太监赶紧扶着柔然王,吓得脸都白了。 阿穆尔冷眸看着殿外的守卫。“父王,可让位?” “孽子,孽子!” “国玺在此,王上体弱,禅位太子!”皇后身边的大太监赶紧上前,大喊了一声。 柔然王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阿穆尔冷眸看着众人,“可有人有异议?” “王上万福!” “王上万福!” 所有人顺势而为,恭迎新王登基。 阿图雅紧张到出汗的手指这才慢慢松开,躲在木怀成怀里,抬头看他。 木怀成安抚地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相信你的哥哥会是好王上。” “阿穆尔多谢木将军。”阿穆尔上前,深意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木怀成对她的宠溺不像假的,而阿图雅似乎极其依赖木怀成。 “哥哥,不必这么客气。”阿图雅笑着摆手,替木怀成回答。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阿穆尔扶着伤口,视线始终都在木怀成身上。 阿图雅有些害怕,哥哥怎么有点凶? “阿图雅,过来,让哥哥和木将军聊一聊。”皇后伸手,冲木怀成笑了一下。“木将军见谅,阿穆尔从小疼阿图雅,做哥哥的难免严肃。” “怀成明白。”木怀成双手作揖,用的是奉天的敬礼。 “哥哥,你不要对我夫君太凶,我会生气的。”阿图雅鼓了鼓嘴,在哥哥和丈夫面前,当然给宠着丈夫。 谁让木怀成那么爱她。 虽然哥哥也爱她。 “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阿穆尔恨铁不成钢,这妹妹是不能要了。 阿图雅吐了吐舌头,躲在皇后身侧。 木怀成笑了一下,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跟在阿穆尔身后走出内殿。 …… 奉天,皇宫。 连日阴雪,皇宫内外一片肃静。 “陛下。”阿茶给萧君泽披上狐裘,跟在他身后。 “这个冬,怀臣的旧疾可有再犯?”萧君泽担心木怀臣的寒症再犯。 “有谢允南在,木大人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康健。”阿茶赶紧回禀。 “听说谢允南住到秦王府了?这两个人越来越胡闹。”萧君泽让萧悯彦气得头疼。 做戏这种事儿,传传谣言也就罢了,萧君泽都怕他假戏真做。 他可不想让谢家绝了后。 “这……”阿茶不知怎么回禀,谢家小公子,确实住到秦王府了。“最近李大人倒是与王爷走得越发亲近,看样子……王爷已经成功用谣言蒙混过关,得到了李家的信任。” 萧君泽点头,不知不觉间,连萧悯彦都长大了。 也能替他这个兄长,分担些要务了。 “陛下,该用膳了。” 身后,一个宫女端着粥膳走了过来,眼眸一沉,在阿茶未注意之时晃动蛊铃。 萧君泽脸色一沉,胸口开始剧烈疼痛。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杀意极重的看着远处的宫女,快速出手。 “有刺客!”阿茶喊了一声。 好在暗卫都在,那宫女无处躲闪。 撑不住摔在地上,萧君泽吐了口血,暗红的鲜血与白雪形成鲜明对比。“谁……派你来的。” “哼,你体内果然种下情蛊。”宫女冷笑,起身撞在暗卫的长剑上,自尽身亡。 萧君泽的心口突然收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口。 朝儿…… …… 大虞,皇宫。 那日之后,胤承再没有阻拦朝阳见阿雅。 阿雅有朝阳的陪伴,也渐渐活泼了起来。 “姐姐,这个豆糕好好吃!”阿雅开心的笑着。 “噗!”突然,朝阳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鲜血吐出,心口刺痛到难以忍受。 是萧君泽……他体内的情蛊似乎受到了刺激。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下意识抬头,胤承……就站在殿外。 他的眼神很复杂,三分阴霾,七分受伤。 朝阳的心口下意识收紧,强忍着心口的刺痛,慢慢站了起来。 “情蛊,动了……”胤承的声音在颤抖。 “对。”朝阳没有否认。 “萧君泽?”那一瞬间,胤承笑了……笑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努力,一切的隐忍与付出,全部的伤口与疼痛,都是笑话。 第650章 胤承公告天下娶朝阳 朝阳垂眸,点了点头。 她承认了。 胤承呼吸在颤抖,他其实还在幻想着朝阳否认。 可朝阳承认了。 “为什么……”胤承站的位置离朝阳很远,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靠近。 “我爱他……觊觎已久。”朝阳用四个字,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胤承手指咯咯作响,声音颤抖,身体也僵硬到麻木。 “胤承,对不起……”朝阳抬头,慢慢靠近胤承。 可朝阳走一步,胤承就会退一步。 该是绝望到了极致,才会做出这种疏离的动作。 他恼火,怨恨,嫉妒,所有的情愫掺杂在一起,反而没有了脾气。 “你是我的家人,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没有母亲,但我不能失去你,可萧君泽……他不同,从始至终,我对他图谋不轨,觊觎已久。” 朝阳想让胤承明白,他对自己的执念,同样是她对萧君泽的执念。 只是从前,她不自知。 否则,情蛊又怎么会那么早地种在萧君泽身上。 “呵……他不同,觊觎已久。”胤承低头,赤红的眼眸越发红肿。“那我算什么?只是家人……” “朝阳,他伤你,辱你,可你却心甘情愿?”胤承抬头,眼眸开始凝聚怒意。 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不知所以,慢慢凝聚为浓郁的怒意。 “我恨他,也逃离过,可我也有错,我骗了他。”朝阳无力解释,事实确实如此,她没有坚持自己当初的想法。 “是不是只有伤害你的人,才能留住你?”胤承几乎在嘶吼。 “胤承,你别这样,我们为什么要走到现在这一步……”朝阳承认,她错了,以前的很多想法到现在都是她错了。 她不该骗萧君泽,也不该说带胤承离开。 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她错了,可她无法弥补。 白狸说得对,她这辈子都欠了胤承的。 当年,胤承为了她九死一生逃离奉天,如今……胤承为了给她自由而一步步走到现在。 无论胤承的初心有没有改变,终究是她错了。 “别过来……”胤承看着靠近自己的朝阳,退无可退。 他在发抖,不是愤怒和害怕,而是隐忍。 他在克制自己,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伤害朝阳。 “胤承……” 朝阳站在原地,眼泪从眼眶涌出。 她不想伤害胤承。“胤承,你要的是天下,不是吗?你不能全都想要啊……当初我给过机会,带你离开,可你选择的是天下,而不是我。” “不夺天下,何处为家!”胤承的声音始终发抖。 朝阳根本不明白,不得到这天下,谁来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可如今,萧君泽又何曾为了她放弃天下! “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的爱,从我明白什么是爱情开始,心里眼里只有萧君泽一人。”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想让胤承死心。 从始至终,她对胤承只是亲情。 “他不配!”胤承发疯地喊了一句,转身离开。 他想逃离,想要自我欺骗,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 疯狂和嫉妒让他昏了头脑,他甚至想要杀了萧君泽,就这么杀了他。 让萧君泽彻底消失。 朝阳站在原地,回头看着躲在门后吓哭的阿雅。 “阿雅,过来。” 阿雅红着眼眶跑了过来,用力扑到朝阳怀里。“姐姐,我想回家。” 她想回萧君泽哥哥那里。 阿福说,无论去到哪里,别忘记回家。 南疆是家,奉天也是家,因为南疆有扶摇,奉天有萧君泽。 “别怕,我带你回家。” 即使知道注定要伤害胤承,她也没有办法了。 她必须尽快送阿雅离开。 在胤承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朝阳在害怕。 她从未从胤承眼睛里看到那么冷的神情。 朝阳无法预测,胤承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 那日之后,朝阳就再也没有见过胤承。 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依旧见不到胤承。 越是风平浪静,朝阳的心却越是慌乱。 她猜不透胤承了…… 以她对胤承的了解,她无法做出最正确的预测。 “朝阳姑娘,陛下请您移步正阳殿。” 朝阳蹙眉,安抚地拍了拍阿雅的脑袋。 “陛下可有说是何事?”朝阳问了一句。 她在紧张。 “姑娘去了便知。” 朝阳深吸了口气,一路心情异常复杂。 胤承会怎么做? 她尝试着离开,但大虞到处皆是高手。 带着阿雅,确实不好走。 何况,她现在有了身孕,她想留住这个孩子……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朝阳每走一步都异常谨慎,不敢露出任何差错。 可孩子是会一天天长大的,她瞒不了多久。 …… 时隔数日,朝阳再次见到胤承。 他的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但眼眸里的寒意却一日比一日浓郁。 “麒麟节是个好日子,天鉴殿也下了彩头,依我大虞礼节,可祭天行礼。”胤承淡淡说了一句,不像是商量,倒像是通知。 朝阳蹙眉,心口一紧。 “什么意思。” “你是奉天的朝阳郡主,是和亲送与我大虞的皇后,我以昭告天下,封你为后,下个月的麒麟节,帝后祭天。” 只要祭天行礼,朝阳就是他胤承的妻子,是大虞的皇后。 “胤承!”朝阳很生气,胸口起伏。“别逼我。” 她不可能嫁给他,胤承很清楚。 “朝儿……逼我的,是你。”胤承走到朝阳身前,压低声音。“若是西域暗魅楼知道情蛊已动,萧君泽也会沦为他们的棋子,让我看看……你有多爱他。” 胤承的心疼痛到了极致,仿佛已经麻木了。 就算是被嫉妒和怒意冲昏头脑,他依旧做不到伤害朝阳。 所以,他只能来伤害自己。 “你想威胁我……”朝阳缓缓闭上双眼,她不想和胤承走到今天。 胤承别开视线,他想给朝阳最好的一切…… 可朝阳想要的最好,不是他。 “我在帮你啊……留在我身边,暗魅楼便会以为,情蛊在我身上,他们的注意力便不会放在萧君泽身上,一举两得不是吗……” 他能因此留住朝阳,朝阳也能转移西域的注意力。 “胤承,你何苦折磨自己也折磨我。”眼泪滚烫的厉害,她同样无法做到对胤承刀剑相向。 “我爱你……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呢?你说你爱他,总要让我看到你有多爱他……”好让他,彻底死心啊。 “我有个条件……”极其缓慢的睁开眼睛,朝阳低头,声音沙哑。 “你说……”胤承哽咽,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早已经握紧到发白,没有血色。 “送阿雅回去。”朝阳深吸了口气。 “朝儿……你在一次次利用我对你的爱……”肆意妄为。 “你说你爱我,那就做给我看,送阿雅回去。”朝阳抬头,看着胤承。 她与他做一个交易。 “好……” 第651章 阿朵珠发现朝阳有孕 胤承总会答应朝阳所有的请求。 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即使,他清楚留不住她…… 能留多久,是他的命。 苦涩地笑了一下,胤承走出内殿。 从前,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他会用尽手段,甚至不惜伤害。 可对朝阳…… 她总能打破他全部的原则与底线。 …… 奉天,皇宫。 “陛下!三思!” 萧君泽要去大虞找朝阳,那宫女的来历已经查清,是大虞的杀手。 是胤承……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陛下,胤承暂时不会伤害朝阳,但您若是去了大虞,绝对无法活着离开!” 木怀臣拦着萧君泽,声音急迫。 “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做不到。 “边城之战,陛下已然犯了错,若是此次再丢下朝堂天下不管,您……”木怀臣叹了口气。“您去……作为朝儿的爱人,无错。可作为皇帝,您便是不顾天下……” 这是要背负骂名的。 萧君泽的手指在发颤,他从私心上,已经选择了朝阳。 他想去见她。 “怀臣……你就让我见见她……” 就让他见见也好。 “陛下!大虞皇帝大赦天下,四海同庆,帝后祭天大典,他要娶朝阳郡主为后。” 木怀臣还未出言相劝,暗卫的情报便送了过来。 “噗!”大概是郁结于胸。 萧君泽吐出的血迹颜色暗沉。 “陛下!” 心口如同针扎,情蛊在不停地折磨萧君泽的身体和思绪。 最疼的,不是身体,是心。 “我要去见她!”他要去找朝阳。 他同意朝阳前去,并不是要把朝阳送给胤承! 他让朝阳等她,不能食言。 “陛下!帝辛就在等您前去自投罗网!他之所以将大婚的消息公布,就是等您……”木怀臣大惊失色,跪在萧君泽面前。 绝对,不能去。 “我以为……你了解朕。”萧君泽苦涩地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陛下!至少……要先打探清楚。”木怀臣脸色煞白。“至少,您要相信朝阳,她未曾传出任何消息,先等等……”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发麻。 不是他不够冷静,不够理智,他的女人就要嫁给别人,让他如何冷静! 他做不到…… “陛下!” 木怀臣起身,追了出去。 “嗯……”突然,萧君泽摔在地上,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是朝阳…… 她在干什么? 她故意激活情蛊,是想让他……走不了? 朝儿…… 朝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眼眶赤红灼热,萧君泽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他在强忍疼痛,可情蛊的剧痛却让他无法承受。 终于,眼前发黑,萧君泽摔在了地上。 …… 大虞,皇宫。 朝阳从床榻上摔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她强行催动了情蛊,但愿萧君泽能明白她的用意。 不要轻举妄动。 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轻举妄动。 胤承,就在等着他自投罗网,亲自来大虞救她啊…… 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啊!”疼痛让朝阳无法忍受地颤抖,蜷缩着身子咬紧牙关,就算是疼到难以忍受,只要想到……萧君泽与她有着相同的感应,好像一切又都值得。 …… “朝儿……”门外,胤承靠在门口,他知道朝阳故意激活情蛊,却不敢推门进去。 他们三人,注定如此。 他仇视着萧君泽,却又不忍朝阳随他受苦。 他昭告天下与朝阳的婚事,就是想看看,萧君泽是否同样深爱着朝阳,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大婚之日,若是萧君泽不来…… 他就没有资格留住朝阳。 比起那奉天和权势,萧君泽还不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他若不来,和自己又有何区别? 朝阳到底爱上他哪里! “陛下……”见胤承的手指缝隙被血液浸染,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 朝阳在忍受情蛊毒发的剧痛,胤承也在折磨他自己。 大概,三人都要疼一疼,才能体会什么叫刻骨铭心。 可笑地讽刺自己,胤承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全都退下。” 他就那么站在殿外,守着朝阳。 守着她毒发,陪她一起疼。 他多希望,此时此刻,能同样感受这种生不如死滋味的人,是他。 可惜,朝阳从未给过他机会。 她从一开始,就偏爱萧君泽。 “朝儿……” 胤承低沉着声音喊着朝阳的名字,这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啊。 可这束光却照在了别人身上。 …… 阿朵珠寝宫。 “哗啦!”一声,阿朵珠失控的将所有摆件都摔在了地上,瓷器碎了一地。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声音尖锐到沙哑,阿朵珠摔在地上,呼吸急促。 胤承,居然昭告天下,要封朝阳为皇后! 柔然也已经易主,阿穆尔成了新的王上。 西域的兵马与木怀成对战三日,至今未分出胜负…… 所有的一切,都对她越发不利!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若是她对胤承没有了利用价值,胤承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胤承娶朝阳为后! “娘娘……那位宫里的婢女说,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小事儿。” 大宫女走了进来,沉声再次开口。“那朝阳自从进了皇宫,陛下并未留宿,可她不仅经常干呕,还……命人去太医署要过祛风寒和治疾症的药。” 阿朵珠呼吸不顺,怒意的看着婢女。“那又如何?” “她只要了药物,不许太医煎煮,我们只当她是警惕,可后来我们在废物中发现了药渣,奴婢心细,仔细翻找,药渣没什么问题,可独独少了几味药,白术、茯苓、菟丝子……” 阿朵珠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伸手扯住婢女的手腕。“你确定?” 柔然也是医药之乡,她自然知道这几种药都是用来做什么。 保胎? 朝阳是毒谷的人,医术高明,且心思细腻。 她保的是谁的胎?绝对不是陛下…… “确定。”婢女点头。 “呵……”阿朵珠扬了扬嘴角。“真是有意思的很,朝阳居然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件事陛下若是知道了……还会娶她?” “想办法,让她露出马脚。” …… 麒麟节将至,大虞的百姓提前数日便开始欢庆。 皇宫更是热闹,与奉天的春节无异。 “娘娘,陛下旨意,邀您去参加今夜的庆典。” 朝阳的手指撑着脑袋,头疼的厉害。 情蛊动,孕吐腹痛,她无力应付太多。 自从知道朝阳对萧君泽的感情,胤承除了强迫她留在身边,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很少出现在她面前。 但朝阳知道,胤承总在殿外,一个人站在外面,与她隔着一扇门…… 或许胤承性子阴狠,下手狠辣,可他从未伤过朝阳分毫,从来如此。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朝阳刚走出内院,就和阿朵珠碰了照面。 阿朵珠面色不善,显然是故意与朝阳偶遇。 “隐藏秘密在这宫中,是何滋味……”阿朵珠扬了扬嘴角,手指落在朝阳的肚子上。 “若是陛下知道了,这封后大典,还进行的下去吗?” 第652章 胤承要朝阳的孩子 “呵……你在威胁我?”朝阳沉了眼眸,手指轻轻勾住阿朵珠的下巴。“怎么?你有本事阻止胤承封我为后?” 求之不得。 阿朵珠蹙了蹙眉,愤恨地咬牙后退。“朝阳,你嚣张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陛下的。” “什么孩子?” 身后,是胤承冰冷的声音。 他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过来看看。 “陛下……”阿朵珠心底一颤,赶紧跪地。“陛下,臣妾听说朝阳姑娘有了身孕,特意带我柔然的巫医前来给她把把脉。” 胤承走到朝阳身后,脸色暗沉到如同要杀人一般 朝阳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柔然是仅次于毒谷的药芦之地,阿朵珠带来的人不好糊弄。 “柔然的巫医比得过毒谷?朕看你是日子过得太闲了。”胤承手指咯咯作响,威胁的意味极其浓郁。 阿朵珠心口发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朝阳的孩子不可能是胤承的,为什么他还要护着她?还是说胤承根本不信朝阳怀孕? “陛下……有人发现朝阳郡主私下煮药,将保胎的草药挑拣出来,您明察。”阿朵珠蹙眉,她必须要让胤承亲眼看到真相。 “是吗?”胤承回头,看着朝阳。 他的语调冰冷,没有波澜,看朝阳的眼神,却透着浓郁的受伤。 “是。”朝阳没有继续隐瞒。 她早就应该让胤承彻底死心了。 倒吸一口凉气,胤承笑着有些嗜血。“好,很好。” 朝阳啊朝阳,看来从他身边逃离的那段日子,一直都在萧君泽身边啊。 如此肆无忌惮的偏爱…… “你们都退下。”阿朵珠自作主张,让自己的人都退下。“陛下,麒麟节将至,朝阳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朝阳始终没有理会阿朵珠,视线看着胤承。 知道她怀了萧君泽的孩子,他会怎么做。 “朕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主了?”胤承抬手扼住阿朵珠的脖子,眼眶赤红到仿佛要吃人一般。 阿朵珠吓得全身都在发抖,胤承的孩子…… 不可能,怎么可能? “如此擅作主张,让人在朝阳的饭菜中下毒,真以为朕在这宫中是死人吗?”胤承的手指越发用力。 “陛下……陛下息怒。”胤承身边的人赶紧跪地,生怕胤承真的会杀了阿朵珠。 “滚!” 胤承早就知道阿朵珠不会安分,若不是他把朝阳保护得太好,这个女人怕是早就得手了。 阿朵珠惊恐到呼吸都在发颤,胤承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 “陛下……”阿朵珠捂着脖子,惊恐地呼吸着。 方才,胤承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难道,是自己算错了?朝阳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胤承的? “阿朵珠知道错了。”惊慌地跪在地上,阿朵珠后怕地哆嗦。 想来,胤承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明知道朝阳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要封她为后…… 是自己太大意了。 “滚!”胤承像是发了怒的野兽,让所有人都滚。 宫人惊慌后退,阿朵珠也起身,双腿发颤地离开。 这样不行啊……朝阳也怀孕了,真的是胤承的孩子? 胤承对朝阳的偏爱,已经到了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的地步。 若是朝阳生的是皇子……胤承一定封为太子。 手指都快握断了,阿朵珠不甘心地咬牙。 所以,朝阳的孩子,绝对不能顺利生下来。 …… 花园。 “没什么要说的?”胤承笑着问了一句,笑容苦涩,声音沙哑。 朝阳站在原地,手指一直在发抖。 “你很在意这个孩子……”胤承怀疑过,让太医才试探过多次。 看来,他的太医能力都有限啊。 所有人,都被朝阳糊弄了。 “这是我的孩子。”朝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你怕我……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胤承强迫自己冷静,走到朝阳身边,手指慢慢放在朝阳的肚子上。 朝阳惊慌后退,警惕得像是竖起利刺的刺猬。 胤承总能被朝阳刺痛,心口发疼得厉害。 “这是天性……”朝阳蹙眉,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母亲的天性。 “所以……从天性来讲,朝儿把我当危险,还是敌人?”阴沉苦涩地问了一句,没有再靠近朝阳。 “胤承,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朝阳无力解释。 “我要的重要不是家人和亲情!”胤承压抑的低吼。 “对不起……其他,我给不了你。”朝阳别开视线。 胤承无力的笑了一声,给不了…… “朝儿,你欠了我的,要怎么还。”胤承抬头,视线坚定。 “胤承,你想要什么。”朝阳的手指始终握紧。 “你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归我。” “胤承!”胤承的话音刚落,朝阳就失控地后退。“你知道不可能!” 孩子,对她来说同样重要。 “把孩子留在我身边,要比送去萧君泽身边,更安全。”胤承冷眸看着朝阳,显然他是故意的。 他做不到伤害朝阳,更无法逼迫她做太多事。 他连触碰朝阳都怕玷污他的光…… 既然如此,在不确定朝阳能留在自己身边多久的情况下,他要给自己一个保障啊。 “你想利用我的孩子,威胁我,还是萧君泽。”朝阳声音在颤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我的孩子,放在你身边。” 她做不到,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他国质子。 胤承就是这样啊……他的母后和父皇把他当做质子扔在了奉天,他在奉天遭受的是非人的对待。 她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给胤承。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孩子不行。”朝阳低头,她不敢去看胤承的眼睛。 “你和天下,我总要留一个。”胤承捏住朝阳的下巴,再次开口。“把你给我,或者把这个孩子留下……” …… 奉天,皇宫。 “陛下!” “陛下!” 萧君泽醒来,淤堵在心口的黑血吐了出来。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想要离开。 “你还要走!”木怀臣有些生气,他真的不管不顾了。 好像是疯了一样。 “胤承又传出了消息,你没有收到?他说朝儿怀孕了!孩子不可能是他的……”萧君泽的情绪异常激动,明明知道这是胤承故意放出的风声。 “胤承是故意的!他想要你的命,你若去,必死无疑。”木怀臣可以肯定,如若朝阳真的怀了萧君泽的孩子,胤承一定恨透了萧君泽。 “我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是我……欠了朝阳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去。”萧君泽的态度很明确,他是一定要去的。 无论生死。 第653章 萧君泽还是选择了朝阳 大虞国都,麒麟节是百姓最为重要的日子。 百姓欢庆,四海朝拜。 正阳殿。 朝阳坐在床榻上,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 胤承信守承诺,送走了阿雅,朝阳要确保阿雅能顺利到达奉天。 “娘娘……阿雅小姐已经顺利到达奉天皇城。” 朝阳松了口气,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您该换朝服了……”宫女瑟瑟发抖,凤冠和喜服都已经到了,可朝阳却迟迟不肯穿戴。 这若是耽误了时辰,所有人都要死。 “你们都出去吧。”朝阳心口疼得厉害,她的心跳一直很慌。 她怕萧君泽会不顾一切……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暗魅楼的人也来了,暗魅楼阁主白梓延甚至亲自前来祝贺。 很显然,白梓延是来试探朝阳和胤承的。 他想看看朝阳体内的蛊毒,是不是过给了胤承。 胤承答应她不会将情蛊的事情传出去,为了吸引暗魅楼的注意力,他会配合朝阳演这出戏。 只要萧君泽能稳住……在奉天好好稳固朝堂,不要来。 “嗯!”突然,情蛊剧烈的折腾。 朝阳惊慌地抬头,这是情蛊之间的互相感应。 萧君泽……还是来了。 “这个傻子!”眼眶泛红的厉害。 “来都来了,进来……”扶着墙壁慢慢站直了身子,朝阳躲在窗边,小声开口。 门外,萧君泽的手指在发颤,轻轻推开后窗,一跃而入。 明知道大虞皇宫龙潭虎穴,可他还是来了。 “你真是……疯了。”朝阳站在原地,看着萧君泽笑了。 萧君泽一步步往朝阳身边走,视线凝重且深沉。 “朝儿……”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萧君泽恨不得将人揉进血液里。 “你是真不知道我的用意?”朝阳也没有力气指责萧君泽,整个大虞皇宫戒备森严,萧君泽就是一只苍蝇,现在也一定被胤承发现了。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爱朝阳,或许曾经犯过错。 可现在,他至死不渝。 “你这个傻子……”朝阳牵着萧君泽的手指,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能感受到吗……是你的孩子。” 萧君泽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眶红到仿佛要滴血。 “萧君泽……”朝阳咬着唇角,委屈地喊着萧君泽的名字。 他们两人,都不能任性,因为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大了。“我们……不是可以任性的人啊。” 从前,是她太幼稚了,一心只想着逃离,毫无责任感。 “阿雅回去了吗?” “是为了送阿雅回去,才答应要嫁给胤承吗?”萧君泽可以猜到。 “阿雅……不仅仅是你妹妹,她还代表了南疆与奉天联盟的坚固程度,我之所以不能让扶摇知道阿雅在胤承手里,也是在为你筹谋啊……”朝阳声音哽咽。 扶摇虽然可信,从他心甘情愿将阿雅送到奉天的那一刻开始,朝阳就清楚扶摇选择了萧君泽。 可如若阿雅落到了大虞,难免他会动摇的。 因为对于扶摇来说,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胤承,他首先要保证阿雅的安全。 萧君泽呼吸急促,抱着朝阳的脑袋吻了上去。 眼泪在眼眶凝聚,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这次来……还能不能回去。 他走之前,星移跪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 星移说,此去才是凶兆,朝阳无归,他亦无归。 可他还是来了。 “或许是我任性,是我不负责任,是我不够资格做一个帝王……我抛弃了一切,抛弃了我的子民,但我不能丢下你……” 萧君泽从离开奉天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 而朝阳也很清楚。 她的听力那么灵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内殿外早就已经聚集了无数的高手。 就为了杀一个萧君泽,胤承出动了暗卫营全部的高手。 “怕吗?”见朝阳不说话,萧君泽笑着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傻?”朝阳也笑了,笑得无力。 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 原来,只要和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了…… …… 奉天,内城。 “小姐,天寒,您回去吧。”沈芸柔站在城墙之上,每日都回来看一眼。 她不说,别人也知道,她在等谁。 “小小姐一直哭,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 沈芸柔失落的回眸,下了城墙。 按照时间,这会儿景黎已经回京复命,早该回来了。 “景黎小将军带回一半宝藏,国库充盈装不下,立下头功。”婢女冲沈芸柔笑,他们都知道沈芸柔在担心什么。 只有沈芸柔自己……以为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感觉他不会回来了。”沈芸柔手指握紧在一起,莫名有些担心。 “小姐说什么呢,小将军就算是得封也是要回边关的,木怀成将军去了柔然还未归来,小将军自然是要回来驻守边城的。” 沈芸柔摇了摇头,不知是何原因,眼皮始终在跳动。 …… 奉天,京都。 萧君泽离开,景黎归京,这对于星移来说……虽不是最好时机,但却也不是最坏结果。 “主人,已经确定,那景黎便是小主。”影子已经再三确认。 “用朝中局势,先拖住景黎,不许他离开京都。”星移蹙眉,他有个打算…… “主人,为何不直接趁机扶持小主上位,先夺了这奉天京都?” “奉天局势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萧君泽有他的用处。先等,若是萧君泽回不了,我们再动手也来得及。”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萧君泽毕竟是奉天的帝王,有萧君泽在,反而能更好的保护好景黎的身份,利用萧君泽夺得天下,然后…… 可惜,萧君泽居然是个心里只有小爱的人,真是……让人恼火。 不过,没有关系,他越是这样,软肋暴露的就越清晰呢。 “现在不和小主相认吗?”影子小声问了一句。 “现在……”星移眯了眯眼睛。“还不是时候。” 要等等看啊……看萧君泽,能不能回来。 他掐指算了一下,萧君泽此次前去大虞是大凶之兆,但却还有一线生机。 就看萧君泽愿不愿意走了…… “主人,有人来了。”影子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院落外,北柠抱着刚做好的过冬衣物,走进院落。 蹙眉看了一眼,是她的错觉?感觉有人进了星移的院子。 “阿嚏!”星移打了个喷嚏,可怜兮兮地看着北柠。“突然变得好冷。” 北柠将衣服放在床榻上,冷漠地摸了摸星移的额头,滚烫灼热。“怎么还没退烧?没有乖乖喝药?” 看了眼桌上还温热的药,北柠的脸色越发暗沉。“不肯喝?” “苦……”星移委屈。 呵……北柠不惯着星移,端起药碗,捏着星移的下巴就灌了下去。 “……” 第654章 朝阳求胤承放走萧君泽 奉天,内城。 “父亲,有线人说,萧君泽秘密离开奉天,去了大虞。”沈芸柔深意地走进沈清洲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干净,干净的只有床榻,棋盘,桌案。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剩。 “帝辛大婚,皇后是奉天的朝阳郡主。”沈清洲的话语同样透着深意。 “父亲此次,打算帮谁?”沈芸柔将茶杯奉上,用梳子蘸取何首乌的汁水,帮沈清洲梳头。 他明明还那么年轻……可却满头银发。 “帝辛若是要杀萧君泽,是要掂量一下的,他暂时不会那么做。”沈清洲并不觉得这是生死局。 “那帝辛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沈芸柔显然有些不解。 “若说是为了感情,那这两国帝王,多少都有些幼稚了。”抬手阻止沈芸柔继续梳头,沈清洲垂眸摇头。 胤承不会真的杀萧君泽,可他要引萧君泽前去,是为了‘杀’他自己。 让他死心。 萧君泽若是去,他心死。 萧君泽若是不去,他会让朝阳心死。 很显然,萧君泽去了。 奉天边关三十万大军,木景炎木怀成,哪一个都是隐患。若是帝辛真的杀了萧君泽,两国战争必起,西域暗魅楼坐收渔翁之利。 “但萧君泽未必能活着离开大虞。”沈清洲将一枚黑棋放在沈芸柔手中。“替为父做件事。” “是!” 沈芸柔聪慧,知道沈清洲在担心什么。 就算胤承不杀萧君泽,暗魅楼也会从中作梗,挑起两国争端。 萧君泽最大的错处,便是独自一人前往大虞。 何顾虽是沈清洲养大的高手,可仅凭他一人,护不了萧君泽周全。 沈芸柔身边,有三百高手精锐,这是沈清洲给女儿的嫁妆,也是保障。 …… 大虞,皇宫。 高手慢慢逼近,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 手指轻轻护在朝阳眼睛上,萧君泽笑了一下。“朝儿,别怕,也别出来。” “萧君泽……”朝阳惊慌的拉住萧君泽的手腕,眼泪滚烫地灼热。 僵硬的摇头,朝阳还在努力的想着,如何能让萧君泽安全离开。 “萧君泽……你听我说,你听我的,好不好……从这里离开,回到奉天,好好活下去……好不好?”朝阳死死地拽着萧君泽的手腕,不肯松开。 萧君泽安抚地揉了揉朝阳的脑袋。“朝儿,来不及了……” 胤承不会放过他。 朝阳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嘭!”门被踹开,外面袭来的是浓郁的杀意。 朝阳下意识上前,将萧君泽护在身后。 她曾经答应过不会对胤承刀剑相向,可胤承……在逼她啊。 “呵……”胤承的脸色有着浓郁的嗜杀和疯狂。“奉天陛下亲自光临我大虞,是来祝贺朕与皇后大喜之日?” “帝辛,你要杀便杀,废话太多。”萧君泽冷眸看着胤承,两人的视线在交汇的那一瞬间,只有杀意。 “哈……”胤承笑了一声。“独自一人闯我大虞皇宫,萧君泽,你可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长剑对准萧君泽的颈部,胤承的杀意毫不掩饰。 朝阳呼吸凝重,抬手握住了胤承的剑。 手指慢慢用力,血液顺着指缝流淌。 “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她做不到对胤承刀剑相向,但她可以和萧君泽一起死。 “朝儿!”萧君泽惊慌地将朝阳抱紧在怀里。 “要死,就死在一起……”朝阳眼神坚定的看着胤承,再次开口。“胤承,杀了萧君泽对你来说百害无利,白梓延也来了吧……他就在这大虞皇城看着呢,看着大虞和奉天,相互扑杀。” 朝阳在赌,赌胤承对这天下和大虞的责任感,要比萧君泽重一些。 若是萧君泽死在大虞,木景炎也好,身在柔然的木怀成也罢,都不会善罢甘休。 大虞就算是强兵强将,也无法面对这种反扑。 到时候,最得益的,是西域。 胤承的呼吸在颤抖,嗓子好热,灼热得生疼。“朝儿……他比我,重要得多,对不对?” 朝阳摇头,这不一样。 “如若我和他一定要死一个,你会选择让谁活下来?”胤承声音沙哑,他在逼朝阳。 “你……”朝阳紧紧地握着胤承的剑。“我会选择让你活下来。” 胤承惊愕地看着朝阳,并不想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会和他一起去死。” “朝阳!”胤承失控,握着剑的手也一直都在发抖。 “我会杀了他……”很显然,胤承已经被激怒。 “杀了他!” 弓箭手早就准备就绪,一切就在胤承一念之间。 此番来杀萧君泽的,全都是高手。 “萧君泽,你必须要活着离开,你若是死了,我会立刻带着孩子去找你……所以,想让我活着,你就活下去。”朝阳趁乱夺了胤承的剑,反手抵在胤承的脖子上。 胤承的视线从震惊到绝望,仿佛海上的巨浪。 朝阳答应过……永远不会对她刀剑相向。 “朝儿……”胤承的声音在发抖。 他不是对付不了朝阳,只是他不愿。 他不是大意,他也在赌。 朝阳,为了萧君泽,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全都停手!”朝阳颤抖着哭腔喊了一声。 她没有办法……“胤承,你不是想要这天下,杀了萧君泽,天下就是西域的,你很清楚。” 胤承什么都没说,他只想杀了萧君泽。“不必听任何人的话,杀了他!” 胤承的声音坚定,他赌朝阳不会真的杀他。 萧君泽受了伤,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撑不了多久。 朝阳心急如焚,拿着剑的手一直发抖。 胤承……太了解她,了解得吓人。 “我答应你……”眼看着有人从背后刺穿萧君泽的肩膀,朝阳声音急迫有颤抖地看着胤承。 她答应,什么都答应…… 从前不曾想过,有一天萧君泽会成了她的命。 不是软肋,是命。 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爱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无论胤承要什么,都答应。“我,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他走。” 无力地摔在地上,朝阳声音无力。 萧君泽的肩膀本就受过重伤,这样下去,会废掉的。 “放他走……”那些高手,能看出萧君泽的弱点,肩膀曾经受过重伤,那是他的死穴。 胤承全身发麻的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朝阳,等着她跪在地上求自己,这是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放他走……” 第655章 阿朵珠救走萧君泽 长剑从身体中拔出,血液喷溅。 萧君泽身形不稳地摔在地上,冲着朝阳的方向慢慢挪动。 胤承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的萧君泽,这个出生就优渥,高高在上的奉天帝王,就这么狼狈地趴在自己脚下,像一只随时都可以被杀掉的狗…… “哈……”心口的疼痛麻木到了极致,那种感受无法言说。 胤承看着此时此刻的萧君泽,并没有半分的快感。 曾经,他无数次幻想,总有一日他的铁骑要踏破奉天的国门,将曾经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一个个……一刀刀,全都凌迟处死。 看着他们卑微,乞讨一般地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如同垃圾。 “放他走……”胤承的声音在颤抖。 “陛下!”暗卫不解,但所有人只能听命。 胤承,总有自己的打算。 “朝儿……”萧君泽终于爬到朝阳身边,却被胤承生生踹开。 “帝辛!”朝阳抬头,吼了胤承的名字。 帝辛,这是她从未喊过的名字。 还记得小时候,朝阳问胤承,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胤承…… 从此以后,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只是朝阳一个人的胤承,朝阳也只是胤承一个人的朝阳。 “活下去,萧君泽你要活下去……”朝阳发疯一样的推开所有人,将萧君泽抱在怀里。“活下去……” 萧君泽无力地冲朝阳笑了一下,像是在对她承诺。“我带你走……” 下一次,会是奉天的铁骑,踏破这大虞的国门。 他不想要的,却不得不要,他不想争的,如今却不得不争。 他要的是朝阳,要的是愿得一人心…… 可现实就是这样,如同胤承所说。 没有绝对的实力,要如何保护她啊。 “萧君泽,你不该来……”朝阳心里是欢喜的,萧君泽来了。 说明萧君泽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她又苛责,萧君泽不该来。 “祭天封后大典结束,把人扔进乱葬岗,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胤承的眼睛里,灰暗得吓人。 在朝阳为了萧君泽劫持他,为了萧君泽喊他帝辛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 “萧君泽,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萧君泽……” 朝阳被胤承困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朝儿,你想动手?”见朝阳想要握剑,胤承的声音空洞无力。“白梓延和暗魅楼的人,可就在这附近看着,若是被他们发现萧君泽体内有情蛊,你猜……” 会是怎样的结果。 “朝儿,你似乎忘记了,我们做了交易。” 这场大婚,是做给暗魅楼看的啊。 怎么,她自己又要悔婚了吗? 朝阳没有理会胤承,只是把人推开。 “替皇后梳妆,耽误了祭天大典,朕要你们命!” 朝阳冷漠的看着胤承,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和胤承,再也回不去了…… …… 大虞,麒麟节,封后祭天。 陛下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祭祀高台,胤承一身红色帝服,周身的王者之气让人心甘臣服。 朝阳凤冠霞帔,珠帘遮面。 周身之气清冷,仿佛写满了生人勿进。 “朝儿……”胤承冲朝阳伸手,眼底萦绕的是无限的期待与爱意。 仿佛在这之前要杀了萧君泽的人不是他。 “做戏,就要做圈套。”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胤承把人带进怀里,压低声音开口。“暗魅楼的人,可都看着呢。” 朝阳突然心口一阵刺痛,一下没站稳摔在了胤承怀里。 呼吸开始急促,朝阳知道……白梓延故意晃动了蛊铃。 “是啊……做戏做全套,陛下……您也好好演。”朝阳手中的簪子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刺透了胤承的掌心。 疼吗?不及情蛊的万分之一…… 胤承的脸色瞬间煞白,忍着掌心的疼痛,颤抖着呼吸将朝阳抱得更紧。“朝儿……你恨我?” “不恨。”朝阳摇头。 她知道,胤承终究会放手的。 “哈……”胤承的眼眶灼热到肿胀,抱着朝阳一步步往祭台走去。 台下,白梓延眯了眯眼睛,收了手中的蛊铃,嘴角上扬。 “圣女体内的情蛊,果然发作了。”白梓延的笑容嗜血的兴奋,能以此控制胤承……还真是意料之中的惊喜。 “主人,不趁机带走圣女?” “不必了……如今的情蛊还只是疼痛难忍那么简单,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孩……你猜,他们会沉得住气吗?” 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就像是魔咒,一代代延续下去。 如同白狸,疯狂,绝望,嘶吼,挣扎。 白狸,她是暗魅楼的圣女啊,扒皮断骨可以忍受,可她看不得沈清洲受同样的苦,更看不得她的女儿,重蹈覆辙。 “那若是男孩……”手下紧张问了一句。 白梓延的视线瞬间冰冷,警告的瞪着手下。“你最好祈祷她生下来的是女儿。” 若是男孩,他只能提前利用蛊铃,操控胤承和朝阳了。 …… 皇宫外,乱葬岗。 阿朵珠捂着鼻子,四下看了一眼?“你确定,陛下将人扔在了这里?” “是,我看到有人将草席裹着的尸体扔过来了,那人还活着。” 阿朵珠蹙眉,出动大批高手就为了杀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 “在这!娘娘,还有呼吸!” 阿朵珠快步跑了过去,就看见满身是血的萧君泽。 “奉天陛下……”阿朵珠惊恐的捂着嘴,呼吸在颤抖。 奉天的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大虞。 胤承不是斩草不除根的人,为什么留他一口气。 “朝儿……” 萧君泽在昏迷中挣扎,喊着朝阳的名字。 阿朵珠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 胤承娶了朝阳,柔然也已经易主,她现在对胤承的利用价值已经微乎其微。 她的母族都已经在柔然被斩杀,她若是继续留在大虞……处境堪忧。 若是救了萧君泽,随他回奉天…… “阿朱,我记得柔然有一种能让人动情的药,还能让人忘记过去?” 阿朵珠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扬。 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是。” …… 大虞,皇宫。 “累了一天,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吃点东西。”胤承的手掌已经包扎好,亲自喂朝阳吃东西。 “我要确保萧君泽安全。”朝阳冷眸看着胤承。 “我的人已经将他扔出宫外,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造化。”胤承冷声开口。 “胤承!”朝阳有些生气。“他如果死了,我也会死。” “朝儿!”胤承啪的一声将碗筷摔在桌上,起身离开。 朝阳……如今连好脸色都不肯给他了。 “陛下,西域暗魅楼阁主,有事求见。” 胤承眯了眯眼睛,白梓延终于要见他了。 第656章 萧君泽体内情蛊被压制 正殿。 “阁主,好久不见。”胤承将手背在身后,深意地冲白梓延笑了一下。 “陛下,这么久没见,您依旧这般意气风发。”白梓延客套得像只狐狸。“如今您与圣女喜结连理,也算是与我西域亲上加亲。” “那是自然……”胤承假装不懂。 “如今这天下,三分为定,九州动荡,那蛮夷小国蠢蠢欲动,四下民不聊生。”白梓延深意地看着胤承。“陛下可有心与我西域联合,拯救这天下于水火?将来……天下二分,我西域与陛下共掌天下如何?” 白梓延说得很委婉,他要和胤承合作。 既然知道胤承体内有了情蛊,那便是受到了暗魅楼的控制,只要这根红线是牵在暗魅楼手里,就不怕胤承能逃出手掌心。 何况暗魅楼和胤承一直以来便有合作。 虽说是互相利用,当务之急要先联盟除掉奉天这个隐患,只要奉天彻底消失……解决大虞还不简单? 胤承深意的看着暗魅楼,嘴角上扬。“好啊。” “陛下这般英明?”白梓延愣了一下,答应得也太快了。 “古嘉王朝的宝藏,暗魅楼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落在了奉天手中。”胤承深意开口。 显然,大虞只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奉天,绝对是将来最大的隐患。 与西域合作,先除掉奉天,也是他的本意。 “木景炎,木怀成,这都是奉天的利刃,若是你我不合作,怕是很难除掉。”白梓延笑了一下,冲胤承举杯。“先恭喜陛下大婚。” 胤承同样深意地笑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 …… 后宫,华妃住处。 “娘娘,贵妃和大宫女偷偷离宫了,往乱葬岗方向。” 冯惠茹看了常山一眼。 常山心照不宣,冲冯惠茹点头。“娘娘放心,不会出岔子。” “你们都退下吧。”冯惠茹起身,往朝阳住处走去。 …… 乱葬岗。 何顾带人赶到的时候,晚了一步。 有人将萧君泽带走了。 脸色一沉,何顾抬手。“追!” …… 商圣街,驿站。 阿朵珠的人救走了萧君泽,让宫女处理了他的伤口。“将要给他喝下去。” 在药物中添加了柔然的断情散,阿朵珠让宫女给萧君泽灌了下去。 “咳咳咳!”突然,萧君泽猛烈地咳嗽,喉口的血腥气极重,吐出来的血也都是黑色的。 “怎么……怎么回事!给他喝了什么?”阿朵珠惊恐地站了起来,断情散不是毒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娘娘,我……我们也不知道,这就是柔然的断情散啊,不会……怎么会……” 宫女和阿朵珠都吓坏了,因为萧君泽此刻的状态太过吓人,他全身都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起,青筋暴起。 很明显,他疼得难以忍耐。 “怎么办……” “朝儿……”萧君泽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掏了出去,疼到无法忍受,再次昏厥。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样。 “他……不会死了吧?”宫女吓坏了,吐了这么多黑血,脸色又煞白,真的跟死人一样。 “去……看看。”阿朵珠也吓坏了,她只是想让萧君泽失忆,可还想着害死萧君泽。 “啊!”宫女靠近萧君泽,突然惊恐地喊了一声。“没……没有心跳了。” “死……死了!” 阿朵珠抬手住嘴,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这个萧君泽怎么这么不经折腾,不过是断情散,根本不会把人毒死啊。 “是不是你弄错了毒药!”阿朵珠有些失控。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娘娘,娘娘我没有。”宫女声音发抖,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阿朵珠惊慌地离开房间,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了。 她不能就这样被困死在大虞皇宫。 她一定要想办法,她一定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贵妃娘娘。” 阿朵珠还未回宫,就听见暗处有人喊她的名字。 呼吸一紧,阿朵珠回头。 是一个极其高贵的公子,看起来器宇不凡。 “我叫白梓延,是西域人。”白梓延冲阿朵珠笑了一下。 “西域人……”阿朵珠蹙眉,姓白的西域人,只有西域皇族才会姓白。“你是暗魅楼阁主。” 听说暗魅楼的阁主亲自前来祝贺大虞封后。 “娘娘真是聪慧过人。”白梓延深意地笑了一下,对阿朵珠的聪明很满意。 “你……”阿朵珠心口一紧,西域人可都是疯子。 他找自己做什么? “白某想与娘娘做一笔交易。”白梓延开门见山。 阿朵珠倒吸一口凉气,暗魅楼与她合作? 朝阳不是暗魅楼的圣女吗? …… 商圣街,驿站。 “萧公子?” 冯惠茹的人跟踪阿朵珠找到萧君泽,被房间的血腥气吓到。 “萧公子?” 萧君泽的呼吸极其微弱,若不是仔细探查,差点以为他真的死了。 “朝儿……” 萧君泽还在昏迷中。 “陛下!” 何顾的人也找了过来。 …… 皇宫。 朝阳坐在内殿,焦急地握紧着手指。 整个大虞皇宫戒备森严,她的人进不来,消息也传不出去。 她只能信任冯惠茹。 但愿,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嗯!”突然,朝阳心口猛烈的刺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吐了一口浓郁的黑血。 怎么回事…… 双手突然开始发抖,一股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不……不会,萧君泽不会有事的。 她……感受不到萧君泽体内情蛊的存在了。 不,不要! 情蛊无解,除非爱人死亡,否则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娘娘!” “娘娘您不能出去!”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内殿。” “滚开!”朝阳发狂地跑了出去,夺了侍卫的剑,谁挡她杀谁。 失控的杀红了眼,朝阳不愿意相信萧君泽死了。 他不会死的。 萧君泽,你不能死! “娘娘!” “皇后娘娘!” 冯惠茹赶到的时候,朝阳眼眸赤红,眼底只有杀意。 如若萧君泽死了,朝阳无法想象。 “皇后娘娘!”冯惠茹惊慌地冲了上去,抱住朝阳。“您这是怎么了……” “啊!”冯惠茹被误伤。 朝阳呼吸急促,眼泪在眼眶凝聚。 “您别怕,他没事。”冯惠茹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在更多侍卫涌进来之前,冲朝阳摇头。 朝阳双眼赤红的厉害,她不信冯惠茹的话。 她感应不到情蛊的存在了。 或者说,很微弱。 萧君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阿朵珠不知给萧公子喂了什么毒,但人没事,我的人已经回来复命了。”冯惠茹紧张地起身,小声开口。 朝阳握紧手中的剑。“别骗我。” “我不会骗您。”冯惠茹冲朝阳作揖。“皇后娘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吉利。还愣着做什么,把人都拖下去!” 冯惠茹的话音刚落,胤承就沉着脸色走了进来。“朝儿!” 第657章 沈清洲出手救萧君泽 冯惠茹说得对,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吉利。 朝阳怒意浓郁地瞪着胤承,根本不许他近身。 “皇后为何突然发疯?”胤承蹙眉,质问冯惠茹。 “陛下,臣妾不知,刚刚听见有动静才……”冯惠茹心口有些刺痛。 在胤承眼中,只有朝阳。 他只在乎朝阳,却没有看到她也受了伤…… 委屈感像是一把刀,扎在心口,上下研磨。“陛下,您陪陪皇后娘娘,臣妾退下了。” “传太医,给华妃处理伤口。”胤承蹙眉,冷声说了一句,径直往内殿走。 冯惠茹走着的身子僵了一下,眼眶红得越发厉害。 这还是第一次……胤承眼里有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内殿。 朝阳心慌地坐在床榻上,她心里没有底。 如果萧君泽还活着,为什么……情蛊的感知会变得这么差? “怎么了?”胤承走到朝阳身前,蹲下了身子。“朝儿……别任性,你现在是大虞的皇后,代表的是大虞的脸面。” “胤承,你答应过我不会杀萧君泽。”朝阳握紧手指,胤承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我答应你不会杀他,但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胤承抬手,想要擦掉朝阳脸上的血迹。 那是朝阳方才与侍卫动手,溅在脸上的。 “我已经很配合,你到底想要什么……”朝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知道胤承和白梓延见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和西域合作,对付奉天。” “朝儿,这是国事,无关个人恩怨。”胤承垂眸,失落地起身,坐在朝阳身侧。“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阻止我。” 朝阳别开视线,眼眶灼热。 这个天下,成王败寇,无论胤承用什么战略她都不关心…… 她只希望萧君泽能活下去。 天下混乱已久,必然是要一统的,朝阳不在乎胤承用什么手段,若是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这是大势所趋。 可利用她,引萧君泽入大虞,以此除掉竞争对手…… 或许兵不厌诈,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朝阳无法接受。 “我说过,只要萧君泽活着回到奉天,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朝阳视线颤抖地看着胤承,许久再次开口。“我要确定萧君泽活着回去。” “朝儿……你是有多不信任我……”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起身离开内殿。 “陛下……今夜帝后大婚,您不留宿内阁?”殿外,太监紧张地问了一句。 胤承回头看了一眼,身形落寞到了极致。“朕今夜……留宿御书房,任何人,不得外传。” “是……” 即使朝阳只是被威胁后的不得已,即使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 胤承……依旧在自我欺骗,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祭过天,行过礼的妻子。 总要……顾及她的脸面,怎可新婚当夜便留宿他处。 手指握紧到颤抖,胤承掌心的伤口再次破裂,血液顺着指缝流淌。 这是朝阳第一次伤他,让他永远印在了手心里。 …… 商圣街。 萧君泽靠在墙上,看着碗中的药沉默了很久。 他为何……感觉情蛊的活动弱了? 他甚至,感应不到朝阳体内的情蛊变化。 曾经的共鸣感,被削弱了。 “陛下,小姐为了救您离开,不得不暂时留在大虞,您不能辜负她。” 何顾单膝跪地,求萧君泽离开。 萧君泽失神,他不愿走,却也知道朝阳的用心良苦。 “您要相信小姐,她会回来的。”何顾作揖,将一封密函放在萧君泽手中。“这是沈丞相……不,沈清洲大人给您的密函。” 萧君泽愣了一下,手指无力的抬起,打开密函。 沈清洲……居然要帮他? “陛下的情况如何?”百晓堂的神医摸了摸离墨的脉搏,思索了许久。“陛下,这情蛊居然被压制,您服用过什么药物?” “是阿朵珠,一定是她喂了陛下什么毒药。”何顾端起桌上的药碗,嗅了一下。“这里面加了什么?” “柔然地断情散。”神医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这断情散也只能暂时压制情蛊发作。” 何顾惊愕地抬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似乎并没有很兴奋,反而有些失落的蹙了蹙眉。 在朝阳没有回到他身边之前,他并不希望情蛊被解开,或者是被压制。 “陛下,也许……情蛊真的可解。”何顾有些欣喜,这倒是误打误撞了。“小姐最担心的就是暗魅楼利用情蛊来牵制您,情蛊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这样才能让朝阳尽快自由。 如今的朝阳,就像是被人握着风筝线的风筝,若是不尽快斩断……永远受制于人。 萧君泽点头,慢慢坐直了身子。“回奉天,找薛京华……” 尽快想办法解决情蛊。 “不想办法告诉小姐?她一直在找能解除情蛊的方式,如若让她直到柔然的绝情散能克制情蛊的活性,也许……” “不要告诉她!”萧君泽下意识失控。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扶着伤口摇了摇头。 暂时先不要告诉朝阳,绝情散和情蛊似乎相克,方才……他感觉自己差点死了。 他不想让朝阳冒这个险去试药。“一切……交给我。” 是生是死,都交给他来做吧。 无论情蛊的毒能不能解除。 何顾惊愕地看着萧君泽,许久点了点头。 他大概能明白小姐为何会这般在意萧君泽,因为萧君泽……同样用命在意着小姐。 此次大虞之行,萧君泽完全可以不用来的。 可他还是来了,他向胤承做了证明,也向朝阳做了证明。 证明在他萧君泽眼中,朝阳重于一切。 …… 大虞,边关城外。 暗魅楼的高手埋伏在山林中。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萧君泽来的。 不出沈清洲所料,白梓延要让萧君泽死在大虞,以此挑起两国战争。 手下驾着马车从城内出来,往官道上疾驰。 “嘭!” 果然,那些人早有准备。 暗魅楼三阶以上的高手,似乎全部出动。 可惜,马车是空的。 “跟!”暗魅楼的杀手想要追上去。 可林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个个都是高手。 顺利离开大虞,何顾松了口气。 暗魅楼为了杀萧君泽也是倾巢出动了,还好主人的三百暗卫也全都是高手。 沈清洲将暗卫营当做嫁妆交给了沈芸柔小姐以后,从未动用过。 这次为了萧君泽…… 深意地回头看了马车内,何顾很清楚,沈清洲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658章 星移对景黎热情的吓人 大虞,皇宫。 祭天大典完成,后宫之人要向皇后晨昏定省,这是规矩。 朝阳已经数日未曾离开内殿,谁来都不见。 “娘娘,华妃和贵妃娘娘前来问安。”宫女例行前来禀报。 朝阳头疼得厉害,肚子虽然还未显怀的明显,可孕吐却很厉害。 而且,一连多日,她感应不到情蛊的反应,她体内的情蛊似乎也沉睡了过去。 萧君泽……他到底有没有平安回到奉天。 “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将糕点放在桌上。“这是华妃娘娘送来的,说御膳房的这个小厨是奉天来的,您若是怀念奉天的味道,可以尝尝。” 朝阳蹙了蹙眉,起身走到桌边。 拿起糕点看了一眼,轻轻掰开。 里面,果然有纸条。 不动声色地看了宫女一眼,朝阳淡淡开口。“让华妃进来陪我坐坐,至于皇贵妃,就让她在外面跪着吧。” 宫女紧张了一下,赶紧点头。“是!” 拿出纸条,朝阳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是何顾的密函,沈清洲出动暗卫营,保了萧君泽。 脸色一沉,朝阳不清楚沈清洲为什么突然出手。 他又要插手奉天的事情? 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居心。 将纸条揉碎,朝阳安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华妃。 “慧茹见过娘娘。” “陪我聊聊。”朝阳很清楚,这内殿到处都是胤承的眼线。“我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能和我说说吗?” “这会儿可是吐得厉害?没有食欲?”冯慧茹有些担忧。 “嗯,总是没有胃口。” 冯慧茹点了点头。“晚些,我让人送些沙棘糕,酸酸甜甜,很压孕吐的。” 朝阳点了点头。“好,那晚些你让人送来吧。” 冯慧茹起身,深意地看了朝阳一眼,转身离开。 她不能停留太久,胤承盯得太紧了。 “娘娘,皇贵妃还在外面跪着呢……她可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宫女紧张问了一句。 朝阳闭目养神,沉声开口。“这后宫不是皇后说了算?” 宫女紧张点头。“自然是娘娘您说了算。” “那我让她在外面跪着,需要合规矩?”朝阳睁开眼睛,视线极冷。 宫女吓得赶紧跪地。“奴婢不敢。” “出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确定了萧君泽还活着,朝阳就放心了。 可情蛊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压制,是因为她有身孕,还是因为萧君泽受了重伤九死一生? …… 殿外,阿朵珠跪在院落,太阳都升起来了,可朝阳依旧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怨恨到脸色发白,阿朵珠的双手握紧到颤抖。 朝阳! 很显然,朝阳这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羞辱她! “娘娘,太阳太毒,您……”阿朵珠的宫女紧张得厉害。 “想办法去告知陛下。”阿朵珠深吸了口气,她就不信胤承能这般纵容朝阳! 无缘无故罚皇贵妃跪在院落多时,这在大虞也是于理不合。 …… 奉天,皇城。 萧君泽回到奉天以后,闭门不出,拒不早朝,任何人都不见。 “陛下这是……”景黎被朝中琐事缠住,没能及时回边关复命。 星移松了口气,笑着摇头。“陛下平安便好。” 萧君泽安全回来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此,他便能放心了。 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尽快回边关复命了,陛下这边,有劳木大人和国师大人扶持了。”景黎冲木怀臣和星移作揖。 “可使不得。”星移快速抬手,扶着景黎的手臂。 景黎愣了一下,这星移热情的有点吓人。 木怀臣自然也不知星移这份热情是源自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国师……好南风?” 星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景黎也警惕地收回胳膊,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灼灼的视线,好像真的有点诡异。 这个国师长得倾国倾城的,不会真的喜欢南风吧? 听说……最近皇城被秦王萧悯彦刮起了一股南风热。 “咳咳,我……我有妻女还在边城等候,陛下已经……同意赐婚。”景黎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木怀臣满是震惊。“你小子连孩子都有了?” 木怀臣景黎还有萧君泽戚风四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话自然洒脱了些。 “嗯……”景黎低头,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看来,景夫人很得景将军欢心。”木怀臣淡笑。 景黎的脸色更红了。“我女儿百天了,我还未曾回去看看,我……” “快回吧,陛下这边,有我呢。”木怀臣安抚地拍了拍景黎的肩膀。 景黎点了点头。“那皇城就交给两位了,边关两位也请放心,我与木怀成,木景炎将军定会全力镇守。” 看着景黎离开,星移的视线一直带着笑意。 少主……已经有了妻女。 “咳咳。”见星移盯着景黎久久没有回神,木怀臣……显然更加误会了。“国师……对景黎小将军……” “啊……木大人误会了,我好女色。”星移笑着解释。 但可信度不大。 木怀臣淡笑了一下,别人的隐私,和他没什么关系。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靠在栏杆上,撒着手中的米粒,喂着冬日觅食困难的麻雀。 “陛下安全回宫了。” 长孙无邪的手指顿了一下,扬了扬嘴角。“居然能活着回来,这胤承……还真是爱惨了朝阳。” 一个朝阳,成为两国皇帝的致命软肋。 有意思。 十分有意思。 “这么一来,可就简单多了。”只要控制住朝阳,是否就能号令两国帝王? “主人,您的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长孙无邪挑眉,他还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利用朝阳,那也是最后最坏的打算。 “听说,王家镇压百姓,开金矿,草菅人命被陛下撤回?”长孙无邪淡淡地问了一句。 “李家与秦王关系很近,已经准备好前去代替王家的执掌江南。” “江南可是块油水啊,萧君泽不傻,想让王李两家互相残杀。在奉天,江南是自古以来官家必争之地,无论是粮仓储备还是金矿铁矿,物资丰富到人人向往。曾经,我长孙家便是利用江南之地发家。” “王李两家互相残杀,必然是朝廷得益。” “萧君泽的本意可不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只是想要让他们互相制衡,不出岔子便是,毕竟王李两家都是前朝元老,并且忠心于先帝。”长孙无邪的视线瞬间冰冷。 当年,长孙家出事,王家和李家,可是首当其冲。“去给他们添把火,让他们厮杀得更旺一些。” 趁着萧君泽现在无暇顾及朝中之人,他当然要一步步……将伤害过长孙家的人,全部铲除。 他要让这些人去地下,好好给长孙家赔罪。 “是!” 第659章 长孙无邪的相爱相杀 房间内。 薛京华已经被折磨得瘦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没有了灵魂。 “听说,萧君泽回京后就一直在让人找你。”长孙无邪走到床榻边,看着眼中毫无生机的薛京华,小声开口。“你可想见他?” 薛京华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真的如同活死人。 “薛京华……你别逼我。”长孙无邪看不得她这般,就像是无声的抗议,让长孙无邪发疯,发狂。 薛京华依旧不理会长孙无邪,眼眶红肿,眼神却空洞地看着一旁。 “薛京华!”显然,薛京华的态度激怒了长孙无邪。 伸手捏住薛京华的下巴,长孙无邪沉声威胁。“你可知虎牙司的陈丰年!” 薛京华颤抖着手指想要推开长孙无邪的手,她很疼…… 虎牙司,就是当年直接效命于先帝,秘密调查和累计长孙家罪证的人。 “他昨日在醉红楼暴毙,死在一个舞女身上,可真光彩。”薛京华笑了。“还有天鉴殿的宫良佑,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天鉴殿当年带头弹劾长孙家,说长孙家是灾星降临,说长孙皇后是祸国妖后…… 要陛下废后,对长孙家斩草除根。 “夜路走多了,是会撞鬼的,他是在夜里独行,被吓死的。”长孙无邪笑得邪魅,如同恶魔。 薛京华的呼吸颤抖得厉害,声音沙哑。“杀光所有人……你就开心了吗?最该死的人是我……你杀了我……” “最该死的人当然是你,可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长孙无邪将人从床上横抱起,往楼下的温泉房走去。 怀里,薛京华仿佛瘦弱到只剩骨架,轻得让人害怕。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了…… 她早就妥协了。 承认自己,落在魔鬼手中。 身陷地狱。 “长孙无邪……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薛京华声嘶力竭地哭喊,可长孙无邪就像是刻意折磨她,也像是羞辱她,一次次……伤害她,仿佛要将她撕碎。 “你杀了我……” 衣服被长孙无邪撕碎扔在一旁,惨白没有血色的肌肤在温泉水中才有了回温,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淡粉色的蛋壳,吹弹可破。 薛京华的女儿身并不算惊艳,可对于长孙无邪来说,就像是毒药。 也像是解药…… 每一次的发泄和触碰,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仿佛能缓解身上的一切伤口和疼痛。 “义父……”长孙无邪从背后抱紧薛京华,带着哭腔恳求。“你疼疼我……” 你心疼心疼无邪可好…… “我对你好些,你别这样对我……可好?”长孙无邪在恳求薛京华。 他可以试着对她好一些,也可以强迫自己,努力不去伤害她,不去恨她…… 能不能,对他好一些。 他只是想有个人能抱抱他,抚平他的伤疤,安抚他的情绪。 他在恐惧中度过了那么多年,他在地狱里被人折磨到死…… 长孙无邪,早在长孙家出事的那一年,就死了。 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刑房里。 “求你……” 长孙无邪总是会在绝望的时候哭得像个孩子,然后在受刺激时疯得像是恶魔。 薛京华无力的手指终于尝试着抬起,轻轻安抚长孙无邪的后背。 他的后背,满是疤痕…… 长孙无邪颤抖的身体突然僵住,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他的错觉,这是薛京华第一次回应他。 “放我离开……萧君泽迟早会找到这里,他是皇帝,他如若真的想动你,你逃不出去。”长孙无邪最近的动作太频繁了,朝中死了这么多大臣,萧君泽不可能不查。 长孙无邪刚刚柔和下来的眼神瞬间阴冷,捏着薛京华后颈的手也慢慢用力。“为了去见萧君泽,你还真是豁得出来讨好我……” “我没有……”薛京华摇头,她分明是替他考虑。 “那就看你表现了,好义父……”长孙无邪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威胁薛京华。 薛京华全身都在颤抖,即使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还是觉得冰冷异常。 …… 数日后。 奉天,边关内城。 沈芸柔坐在棋盘前愁眉不展,沈清洲走前给她留了珍珑棋局,这棋难破。 “小姐……”婢女小声唤了一句。 “嘘。”沈芸柔正在聚精会神地解棋局。 门外,景黎冲婢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安静地站在一旁看沈芸柔解棋局。 婢女捂嘴轻笑,偷偷退了出去,还很贴心的关上房门。 景黎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沈芸柔认真的样子,有些失神。 此番前去古嘉王朝,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在乎的所有人都死了,陛下死了,朝阳郡主死了,沈芸柔死了,他的女儿和小阿离也死了。 梦醒了,他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 珍惜眼前人…… 先帝曾经对陛下说过一句话,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 人死不过弹指一挥间。 突然有些伤感,景黎从背后抱住沈芸柔。 “啪!”一声脆响,沈芸柔吓了一跳,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你……”刚要发火,可回眸却看见了景黎那双熟悉又清澈的眸子。 火气瞬间被压了下去。“怎这么久才肯回来?陛下给你封上,留在温柔乡不肯回来了?” “陛下偷偷离开京都,朝中事物太多,我怕怀臣哥一个人应付不了,就被拖了几日。”景黎本本分分的解释。 沈芸柔笑了一下,景黎在她面前永远像是报备军情。 “如今你已经是陛下亲赐的抚远大将军,身份今非昔比,何必与我这般客气。”沈芸柔调侃。 “陛下说,妻为上。”景黎深受教诲。 “萧君泽居然有这种觉悟,还真是分人呢。”沈芸柔挑眉。 从始至终,萧君泽从没有将她当做过妻子。 在萧君泽眼里,只有朝阳是他的妻子。 她沈芸柔才是冒用身份替嫁的那一个。 “以前的沈芸柔已经死了……”景黎怨气的说了一句,像是在提醒沈芸柔,不许再想着陛下。 他也是会吃醋的。 “怎么?有将军之威了?你可以命令我……”沈芸柔转身,张开双手抱住景黎,声音和笑容透着浓郁的魅惑。“将军若是下了命令,民女哪敢违背……” 沈芸柔的话还没说完,景黎摁着她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内城的风雪要比边城小了很多,房间内碳火烧的很足。 沈芸柔红了脸颊,她这一生……也不过只有景黎这一个男人。 第660章 胤承让让朝阳留下孩子 南疆,皇宫。 大虞暂时撤军,南疆边关虽然不稳,但暂时不需要帝王驻守。 扶摇回了皇宫,谢御澜奉命‘保护’。 在外人看来,谢御澜就是奉天派来监视扶摇的,连谢御澜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只有扶摇自己心里清楚,谢御澜是他跟萧君泽‘求’来的。 “陛下,外面起风了,您最好不要出去。”谢御澜脸色暗沉,很不情愿地将披风披在扶摇身上。 “咳咳……”扶摇咳嗽了一下,幽怨地转身。“谢将军可是不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守卫,可是觉得屈才了?” 扶摇很清楚,谢御澜生来应该属于战场。 只是他自私了些。 想要暂时留住谢御澜。 其实扶摇也清楚,南疆如今的状况维持不了多久,迟早是要打仗的。 大虞如今出兵只是震慑,将来他们的大军再次兵临城下,那就是死战了。 南疆与奉天已经统一战线,难免是要和大虞开战的。 谢御澜是奉天的将军,与大虞又有着血海深仇,她必然要回到战场。 “陛下……属下不敢。”谢御澜低头,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说。 木景炎木怀成两位将军镇守边关,她却跟着扶摇在南疆吃喝玩乐?多少有些惭愧。 “南疆已经是强弩之末,你陪我这段时日,将来若是开战,我便陪你上战场,可好?”扶摇靠在门框上,看似不羁,眼眸却透着坚定。 谢御澜心口紧了一下,下意识别开视线。 这个人就是个妖精,柔弱却美丽,美丽中又仿佛带着剧毒。 时而像狐狸狡诈,时而又像是雪兔那么脆弱。 多数时候,更像是毒蛇,美丽却带毒。 “小澜澜……”见谢御澜不说话,扶摇无力地靠在谢御澜的肩膀上。“大虞皇帝大婚,朝儿……是他的皇后。帝辛此人,从我第一次见他就知他目的性太强,所以我才将阿雅送去了奉天。” 谢御澜心口紧了一下。“陛下……差点殒命。” “他之所以广而告之,就是为了杀萧君泽吧,他在赌,赌萧君泽一定会去。”扶摇叹了口气,大虞与奉天,迟早要开战……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谢御澜握紧双手,身为将军,却无法保护自己的陛下。 “你在自责?”扶摇笑了一下。“为什么萧君泽有这样的好运气?比我更早遇见你。” “在我九死一生的时候,是陛下将我捡回去……”谢御澜沉声开口。 她谢御澜是知恩图报之人。 萧君泽信任她,从没因为她曾经是大虞将军就对她格外防范。 “真羡慕萧君泽。”扶摇酸酸地抱紧扶摇。“有没有让太医好好把脉……” 扶摇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手指不安分地滑进谢御澜的衣领。 谢御澜身子一紧,低头有些慌。“属下……常年在军营操练,身子骨怕是不易孕,陛下还是另寻他人吧,谢御澜愿……为陛下挑选。” 扶摇的脸色沉了一下,有些不悦。“朕不要别人。” 谢御澜叹了口气,这南疆皇帝太过任性。 “谢御澜,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扶摇抱着谢御澜不肯松开,撒娇一样地晃了晃。“你要是开心了,我们今夜继续努力啊?” 谢御澜的耳根瞬间红透,结结巴巴地开口。“什……什么?”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就怕扶摇。 “跟我来。”扶摇牵着谢御澜的手腕,往后院走去。 木门推开,谢御澜走着的脚步突然僵住。 院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劲装,高高竖起的马尾…… “将军……”瘦弱的身躯扑了过来,抱着谢御澜放声大哭。 谢御澜全身僵硬,手指抬起,麻木得厉害。 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流不出来。 她找了元祐很久,没有音讯…… 当初,谢家满门被杀,她从军中逃离,元左元祐替她掩护,这才让她见了这条命。 元左元祐是开山王为谢御澜选的婢女,从小跟在谢御澜身边,和谢御澜一样,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却极为忠心。 元左穿了谢御澜的战衣,替她而死。 元祐侥幸逃脱,活了下来。 “将军……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元祐好想你。”元祐哭得像个孩子,无数的委屈在见到谢御澜的瞬间爆发。 “小姐!呜呜呜,元祐终于找到你了。” 谢御澜用力咬住唇角,身体颤抖得厉害。 “元祐……”谢御澜声音颤抖,用力抱住元祐,眼泪滚了下来。 “小姐……” 谢御澜看了扶摇一眼,他就那么安静地守着她。 又是那种长久以来求而不得的安全感。 再这样下去,她会沦陷啊…… …… 大虞,皇宫。 朝阳安静地坐在软塌上,看着走进来的胤承。 他让阿朵珠回去了,烈日炎炎,朝阳让她在阳光下跪了三个时辰。 走的时候都快脱水了。 “这样能解气?”胤承故意来得晚,就想由着朝阳折腾。 很显然朝阳是故意的。 胤承也由着她,就这么惯着。 无论朝阳任性出天际,如今也是他胤承祭过天的妻子。 “肯见我了?”朝阳蹙眉,眼眸暗沉地盯着胤承。 这段时间,胤承一直都躲着她。 “想我?”胤承坐在朝阳身边。 “想要什么才肯放我离开。”朝阳起身,像是赌气一样地解开自己的衣衫。“你若是想要我,如你所愿。” 胤承的眼眸沉了一下,手指握紧到颤抖。 深吸了口气,胤承起身,将朝阳的衣服披好。“你可以任性,我由着你,你想怎样都好,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放我走。”朝阳声音颤抖。 “就这么想逃离我身边……”胤承的呼吸透着失控的沙哑。 为什么……他就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 “胤承,我不想……失去你。”朝阳的话透着深意。 她不想恨胤承啊。 如若胤承让她走,她这辈子都欠了胤承的。 这一辈子,胤承都是对她最重要的家人。 可如若胤承一直困着她,就是在消耗她心底最后的那份感情。 显然,胤承心里很清楚。 清楚朝阳话里的意思。 沉默了很久,胤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不想去提及自己为她做了什么,用感情绑架朝阳,无非还是伤害。 他发起疯来可以杀任何人,却唯独不会伤害朝阳一根头发…… 一根头发都不可以。 “好……把孩子生下来,留给我……我放你走。”胤承伸手将朝阳捞进怀里,用力抱紧到发颤。 第661章 哥舒喆煜真实身份 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 朝阳认命地闭上双眼,她知道……胤承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他无非是要找个寄托。 就当她能陪在他身边。 可这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胤承放过她…… “朝儿,你欠我的,总要让我活下去。”胤承笑得苦涩,松开朝阳,转身离开。 朝阳无力地坐在榻上,绝望且无力。 “娘娘,华妃送来了沙棘糕,说是新鲜做出来的。” 朝阳揉了揉眉心,起身坐在桌边。“下去吧。” 拿出沙棘糕,朝阳掰开看了一眼,有奉天来的信。 何顾来信,说萧君泽回来以后一心都在朝政上,解决了王李两家争端,权势已经稳稳握在手中。 朝阳松了口气,眼泪滴落。 她好想萧君泽啊。 真的好想他。 低头看着肚子,朝阳笑了一下。“宝宝也想你了。” 朝阳将信件扔进火油中点燃,吃了口手中的沙棘糕,酸酸的,好像真的很开胃。 肚子已经微微有一点点隆起了,等宝宝生下来,她就可以离开了。 胤承不会骗她。 可把孩子留在大虞,对于萧君泽来说是极大的隐患。 若是将来大虞与奉天开战,孩子就是胤承制衡萧君泽的筹码。 胤承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天下和她之间,胤承得不到她,就只能去夺天下。 他不能再输了。 …… 奉天,皇宫。 萧君泽身形落寞的坐在院落里,抬头看着夜色。 同在一片天空下,不知道朝儿有没有抬头看着月亮。 “陛下,出事了。” 身后,暗卫落地。 “王家还未离开江南,李家的杀手已经到了,王家满门被杀,没留一个活口。” 萧君泽眼眸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他希望王李两家制衡,可不是让他们赶尽杀绝的。“王家也不是吃素的,怎让李家钻了空子。” “内部有李家的奸细。”暗卫低头。 “证据可留好。”揉了揉眉心,萧君泽叹了口气,本想保住两家,只要他们低调些。 可现在,李家也不能留了。 “去办吧。” 让王家和李家互相残杀,他趁机收回权利。 “陛下,最近……朝中老臣接连出事,这是人员名单。” 萧君泽的眼眸沉了又沉,看来,真如朝阳猜测,长孙家还有人活着。 这般记恨当年弹劾长孙家的这伙人,应该是长孙无邪无疑了。 “薛京华有线索了吗?” “有人最后一次见薛神医,在聚丰酒楼。”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看来他要亲自去会会长孙无邪了。 “当年长孙家出事,薛京华首功,先帝封赏,薛京华拒绝,只求到了时间便离开京都。”如今薛京华已经是自由身,若是长孙无邪还活着,自然不会放过薛京华。 他需要薛京华帮他解情蛊,长孙无邪对其他人出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薛京华,他必须保。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亲自给薛京华处理脚腕手腕上的伤口,温柔地吓人。 薛京华紧张地看着长孙无邪,随时警惕他再次发疯。 “还疼吗?”长孙无邪躺在薛京华腿上,柔声问了一句。 薛京华摇了摇头。 “如你所愿,萧君泽找过来了。”长孙无邪笑了笑。 薛京华心口一紧。 “义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咱们之间,可是有毒蛊牵引。”长孙无邪声音沙哑,一根红线缠绕在薛京华的手指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们之间,早就被无形的线牵引,割舍不开了。 薛京华全身紧绷,知道长孙无邪在警告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实,就算薛京华说了,长孙无邪也有恃无恐。 就算萧君泽知道他还活着又能如何?萧君泽会杀了他? 不会。 萧君泽不会动长孙无邪,因为萧君泽欠了长孙家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萧君泽明日就会找过来,他可以对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会保你。”长孙无邪似乎很笃定。 薛京华视线颤抖,紧张地看着长孙无邪。“别动萧君泽。” 薛京华知道,长孙无邪恨萧家人,可她不确定长孙无邪恨不恨萧君泽。 萧君泽毕竟也是萧家人。 可萧君泽也是长孙皇后的儿子啊。 这个曾经被长孙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少年太子,却在先帝的逼迫下亲手杀了最疼爱他的舅舅。 那是萧君泽的噩梦,也是萧君泽性格大变的原因。 “你知道……当年萧君泽也是受害者,先帝已经死了,你放过他好不好?”薛京华在替萧君泽求情。 “这么关心萧家父子?如若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要怀疑萧君泽是不是你和先帝的儿子。”长孙无邪像是打翻了醋缸子,其实薛京华不过比萧君泽大了七八岁而已。 薛京华隐忍地别开视线,知道长孙无邪在羞辱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留着萧家人的血,就是他的罪。”长孙无邪深意地说着,视线渐渐模糊。“义父啊,你不会再抛下我了,对不对?” 薛京华呼吸颤抖,不敢看长孙无邪的眼睛。 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留在长孙无邪身边,任由他折磨,就是赎罪了吗? 如果这样就能恕罪,她逃不了了。 …… 柔然,关外。 阿图雅的哥哥继位,柔然上下一心。 柔然王中风,被移送荷园颐养天年,由皇后日夜照顾。 实则是监视。 哥舒喆煜带着兵马围攻柔然,柔然上下尽全力反抗,绝不做西域胯下之奴。 “木怀成,还真是冤家路窄。”哥舒喆煜坐在马上,笑着开口,眼神却充满阴郁。 木怀成视线同样暗沉,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在边城,让哥舒喆煜这个隐患逃脱,就是最大的失误。 今日,他必须和哥舒喆煜做个了断,这个人,必须杀。 否则,将来就是奉天最大的劲敌。 …… 奉天,边关。 木景炎照例上城墙巡视,眼皮跳动得厉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哥……”木迪跟在木景炎身后,怯懦地唤了一声。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勇敢地走出营帐。 木景炎抬手拂了拂木迪头上的雪花,笑着开口。“肯出来见人了?” 木迪眼眶泛红,知道木景炎已经为他复仇了。“哥,哥舒喆煜不能杀……” 受了刺激的木迪几乎不会开口说话,毕竟十几年没有说过话。 他今日也是骨气勇气,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他是奉天人,是在婴孩事情便被扔……扔在西蛮的棋子,他费劲很多力气,受了很多苦才活下来,他……偷偷陪了我很多年,也是他成了鞑达以后,不许任何人虐待我,还给我干净的饭菜。” “木迪,我教过你,敌人的仁慈才是残忍。”木景炎蹙眉。 “不……我偷听西蛮前鞑达和暗魅楼之人的对话,这个孩子,是专门用来对付你和木家的,那时候的哥舒喆煜只是个婴儿,他们怎会知道他能如此英勇……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的孩子。” 第662章 萧君泽长孙无邪见面 奉天,边关军营帐。 木景炎如鲠在喉,失神地走进营帐。 “蛮族的隐患解决了,边关暂时不会起战争,这个寒冬也好熬过去。”宁河接过木景炎手里的披风,掸了掸上面的雪。 “小一……”木景炎伸手将宁河抱在怀里,欲言又止。 宁河看了木景炎一眼。“有话要说?” 木景炎犹豫了很久,抱着宁河的手收紧。“我们的孩子……如若还活着,现在也应该和朝儿一般大了吧?” 宁河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抓紧木景炎的衣衫。“比朝儿要大一些吧……” “孩子……真的死了吗?”木景炎不想刺激宁河,也不想让宁河去回忆。 可木迪的话,还是让他如同心口扎了一根利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我被困在刑房,他们对我动刑……我要代替白狸忍受所有的惩罚,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手里拿着……拿着……” 宁河全身都在发抖,抬手捂住额头,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嗓子突然灼热,太疼了。 木景炎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抱紧宁河。“别怕,别怕,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那一瞬间,木景炎什么都不想问了,他不想让宁河痛苦。 “他们拿着满身是血的孩子,告诉我,是男孩……他们说,生下来就是死的。” 宁河用力抓着木景炎的衣服,她做不到完全不去记恨。 她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回忆,也不要去恨。 “小一……”木景炎的心口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子,这是他的错,是他从前没有保护好小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好不容易将宁河安抚下来,木景炎决定之后不会再提及。 “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个孩子?”宁河总是很敏感,她知道木景炎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孩子。 是因为……她已经无法给木景炎留下子嗣了吗? 木景炎,还是介意了吗? “我说了,你不要多想。”木景炎不想瞒着宁河,宁河的情绪很敏感,他怕宁河胡思乱想。 “木迪怀疑,哥舒喆煜是木家的子嗣,因为暗魅楼当初将哥舒喆煜扔在西蛮,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长大以后对付木家。他一直以为,哥舒喆煜是我们的孩子。” 宁河震惊地看着木景炎,抬手捂住嘴。 “木迪……他知道些什么?”深吸了口气,宁河突然失控地跑出营帐。 “小一!” 木景炎慌张地追了出去,他在后悔,就不该再用孩子来刺激小一。 …… 奉天,皇城。 聚丰酒楼。 “薛京华在哪。”萧君泽开门见山,沉声质问。 酒楼的伙计一脸局促。“这位贵客,我们这里没有您要找的这位客人。” “长孙无邪呢?”萧君泽淡淡地问了一句。 “更没有……”伙计刚要否认,暗卫的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既然没有朕要找的人,那只好查封酒楼。”萧君泽起身,走到窗边。“动手。” “阿泽,你还是这么……没有耐性。”房间外,一身素衣的长孙无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身形瘦弱穿着男装的薛京华。 数日不见,薛京华仿佛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 萧君泽视线凝滞地看着长孙无邪,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之前只是猜测,哪怕确定长孙无邪还活着,可亲眼见到他……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薛京华,我要带走。”沉默了许久,萧君泽的嗓子灼热得厉害。 当年,他亲手杀了最疼爱他的舅舅。 长孙无邪有恨他的理由。 “当然,只要她愿意跟你走。”长孙无邪深意地笑,回头看着薛京华。“她现在是自由人。” “跟我回宫?”萧君泽试探地问了一句。 薛京华全身紧绷,像是在害怕和恐惧长孙无邪。 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孙无邪一眼,薛京华点头。 “先去马车上。”萧君泽想和长孙无邪聊聊。 “阿泽,我还活着,你不惊讶?”长孙无邪笑着问了一句,靠在桌上。 萧君泽起身,看着眼前让他陌生的男人, 当年,他最后一次见长孙无邪……那时候的他还是翩翩佳公子,举世无双。 他永远像个大哥哥,温润如玉。 可如今,曾经的温柔不在,只剩下……凄凉与恨意。 很显然,长孙无邪已经被恨意折磨到失去自我。 他再也不是曾经名满京都的翩翩公子。 “哥哥如若恨,就恨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君泽深吸了口气,让长孙无邪冲着他来。 朝中那些弹劾过长孙家的大臣,不过是听君令而已。 “恨?为什么要恨?”长孙无邪笑得像个疯子,不以为然。 “薛京华是有苦衷的,她所做的一切,当初答应先帝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来。” 长孙家功高盖主,先帝无论如何都会除掉长孙家。 薛京华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长孙无邪的命。 “是吗?这么说,我还要感激她……”长孙无邪笑了一下。“我要怎么报恩好呢?不如阿泽把她赏给我?” “长孙无邪!”萧君泽莫名被长孙无邪如今的样子刺激。 这不是他曾经最敬重的表哥。 长孙无邪……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前的长孙无邪,名满京都,家喻户晓,他是所有京都女人都想嫁的才子……他不仅仅才华横溢,更是文武双全。 少年时期,南疆和西域的公主,都曾经命人前来求嫁,说等到长孙无邪适婚之龄,便可将公主嫁过来。 甚至愿与奉天长久和平。 “长孙无邪,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萧君泽将人扯到铜镜旁,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的表兄……不是这个样子。” “哈?这样不好?”长孙无邪笑着问了一句,转身看着如今已经长大的萧君泽。“阿泽,我父亲对你不好吗?你可是亲手杀了他……” 萧君泽呼吸瞬间凝滞,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杀害至亲是什么感受?萧君泽?” 长孙无邪步步紧逼,他在故意刺激萧君泽。 萧君泽眼眶赤红,窒息感萦绕全身。 “阿泽……杀了舅舅,你就长大了,你会是合格的君王。” “阿泽,舅舅迟早是要死在你手里的,动手!” “阿泽,照顾好你母亲……” “这是长孙家的命。” 从一开始,长孙云骁就知道,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 大虞,皇宫。 朝阳走在御花园,突然一阵心悸。 “萧君泽……”心口的情蛊再次被激活,疼痛和窒息感折磨着朝阳。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萧君泽此刻的痛苦。 “娘娘!”婢女慌张想要扶着朝阳。 “滚开!”朝阳有些失控,她不放心萧君泽。 如果她陪在萧君泽身边,他也许不会这么痛苦。 第663章 木景炎沈清洲针锋相对 奉天,聚丰酒楼。 萧君泽伸手扯住长孙无邪,声音低沉。“所以,你是回来报仇的?” “草民……势单力薄,怎么能与奉天陛下抗衡。”长孙无邪举着双手,做投降状。 “有什么恨意,冲着我来,薛京华是无辜的,没有她,你早就该死了!何况,她有恨你们长孙家的理由,你若是有闲工夫,不如去查查,你父亲……长孙云骁,对薛京华做过什么。” 萧君泽手指在发颤,强忍着心口的疼痛,走出酒楼。 他在强撑。 他不能在长孙无邪面前露出任何的胆怯与悔意。 长孙云骁逼他动手时,说……这是舅舅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让他,亲手毁了长孙家。 从此以后,奉天便再无权臣专政。 长孙云骁似乎断定,萧君泽一定会成为奉天未来的皇帝。 …… 马车上。 萧君泽刚上了马车,就忍不住吐了口黑血。 情蛊,又动了。 看来,绝情散只能压制情蛊的活性,而且,只能压制一段时间。 “陛下!”薛京华惊慌地扶着萧君泽,试探他的脉搏。 情蛊已经渗透到了心脏和血液。 “这些时日,情蛊发作,陛下是如何忍受的?”薛京华极其震惊。 当年,饶是白狸这样在炼狱中走出来的女人都无法忍受情蛊带来的疼痛,萧君泽是如何做到隐忍至今? 在西域,很多人将情蛊当做考验爱情忠贞的毒。 若是对方因为无法忍受情蛊发作的疼痛而杀了最爱的人,那便能彻底解脱。 情蛊能让白狸与沈清洲相爱相杀,自此形同陌路人。 萧君泽与朝阳,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 “绝情散,能压制情蛊毒发。”萧君泽咬牙开口。 薛京华惊了一下,明白萧君泽为何突然要寻她。 “柔然的绝情散……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薛京华摇了摇头。“但如若绝情散能压制,那说明情蛊不是无解!在药理方面,我的两位师兄才是奇才。如今……老者已去,那便只剩下药王古雨。” 可师兄古雨行踪诡异,连老者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更别说薛京华。 “陛下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您解决情蛊之毒,只是……过程会很痛苦,总要有一方不断的试药。” 试药,九死一生。 “不要让朝儿知道……”萧君泽声音有些虚弱。 “如若我死了……情蛊对她便也毫无意义,她就解脱了。”可以彻底摆脱暗魅楼,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您若是死了,对于朝阳来说……会让她发疯。”薛京华摇头,很难想象,萧君泽死了,朝阳会如何。“何况,朝儿深得老者真传,曾经百毒试药,她若是试药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救赎。 “明明当年帮先帝除掉长孙家……你是有苦衷的,为何不告诉长孙无邪?你不恨长孙无邪?”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 “所以……我宁愿所有的痛苦都在我一人身上。” 哪怕是死,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至少,朝阳能够解脱。 薛京华视线凝滞地看着萧君泽,什么都没说。 …… 奉天,边城。 “小一!”木景炎想要追进营帐。 宁河去见木迪了。 “将军,有人要见您。戚少城将军,突然就发狂一般要杀人……”身后,手下惊慌来报。 木景炎蹙眉,不知戚少城发什么疯。 “住手!” 戚少城的重剑砍在地上,贴着对方的身子,看得出杀意。 “沈清洲。”木景炎的气压透着浓郁的压迫,声音沙哑。 沈清洲始终没有还手,双手背在身后,淡如谪仙。 “好久不见。”沈清洲开了口。 “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见我。”木景炎的双手青筋暴起。 “为何不能来见你?”沈清洲经过木景炎身边,沉声开口。“我怕冷,进营帐说话。” 木景炎总能被沈清洲一句话气到窒息。 从年少开始,沈清洲就总要压他一头。 偏偏,那时候的他最认的就是沈清洲这个兄弟。 他也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清洲。 因为他是武将,沈清洲是鬼才,他若是惹了沈清洲,沈清洲总有坏点子治他。 与先帝相识,结拜,那时候的先帝还是个最不受宠的皇子,本与皇位无缘。 他们三人也曾经真心相待,一起成长。 “就凭你对木家所做的一切,还敢来见我!”木景炎抬手夺过戚少城的剑,抵在了沈清洲的脖子上。 沈清洲背对着木景炎,身形依旧淡然,仿佛吃准了木景炎不会真的杀他。 木景炎看着沈清洲的背影,一切恍如隔世。 “我若真的要对木家下手,你觉得……你不在的这十几年,木家能整整齐齐地活到现在?”沈清洲冷笑,抬手推开木景炎的剑。 先帝善猜忌,木家若是功高震主,便是下一个长孙家。 若不是他处处针对木家,让先帝警惕,认为留着木家能牵制他沈清洲…… 先帝怎么可能会在除掉木景炎以后,还留着木家这些隐患。 他沈清洲……从一开始便不是为了针对木家而针对。 而是为了保住木家,而处处针对。 木景炎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你来做什么。” 他相信,如若沈清洲真的要对木家下手,木家……存不到现在。 “送你一份大礼。”沈清洲扬了扬嘴角。“我欠了你的,现在来还,不过……我有个条件。” “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礼,就想要回礼?”木景炎眯了眯眼睛,沈清洲是自信过度了? “关于哥舒喆煜的身份,还有那个影子当年的孩子……”沈清洲云淡风轻的看着木景炎。 “沈清洲!小一是我的妻子,你最好学会尊重。”木景炎知道,沈清洲从一开始就厌恶小一,只因为她是白狸的影子。 “百晓堂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暗魅楼,哥舒喆煜是他们送去西蛮的棋子,想要用他来对付奉天。” 沈清洲没理会木景炎的护妻,在他看来,暗魅楼的影子配不上木景炎。 但木景炎一贯任性,从小时候便是如此。 “说点我不知道的。”木景炎显然没沈清洲那么耐得住性子。 “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和那个影子……” “沈清洲!”木景炎失控地扯住沈清洲的衣领。“劳烦你亲自来耍我,有意思?” “她被暗魅楼抓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足月,孩子被取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沈清洲没有解释太多。“你可以不信,但你要清楚木怀成与哥舒喆煜如今的处境,无论谁死,都是手足相残。” 第664章 沈清洲出谋帮木景炎 “你说什么……” 营帐中,宁河呼吸急促的跑了出来,红着眼眶声音颤抖。 “小一!”木景炎伸手抱住宁河。“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来扰乱军心……” 沈清洲蹙眉,压低声音。“你是觉得我投靠了西域?” 木景炎哼了一声,他倒是了解沈清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投靠西域。 “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白狸与暗魅楼达成什么协议,来骗我们。”木景炎护着宁河,他知道宁河惧怕沈清洲。 宁河一直在发抖,她甚至不敢开口问沈清洲孩子的事情。 “我说了,当年……是我误会你和白狸,是我的错,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错,你爱信不信。”沈清洲懒得和木景炎说太多,转身要走。 “如何证明!”宁河红着眼眶,紧张的松开木景炎。 她也想……她做梦都希望她的孩子还活着。 即使沈清洲骗了她,她也希望留住这份光。 “很简单,活捉哥舒喆煜,传出他的死讯,暗魅楼自然会让人来告诉你们真相,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彻底毁了木景炎击溃木怀成,被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亲手所杀,你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和木景炎反目?” 沈清洲觉得木景炎活到现在了也没长进。 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木景炎。“杀了自己的儿子,你还有心继续为奉天戍守边关?” 多数这个人都要废了。 木景炎总能被沈清洲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沈清洲就像是狐狸成精,总有各种鬼点子。 “好,我亲自去一趟柔然。” 木景炎压低声音威胁。“沈清洲,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若真想骗你,认识这么多年,把你卖了你都在帮我数钱。”沈清洲挑眉,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卖过。 还不止一次。 木景炎除了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在沈清洲眼里,永远都是从小到大都只听他忽悠的木家野小子。 当初,白狸利用木景炎离开,沈清洲不仅仅是恨白狸爱上别人,也恨她拐走了自己的兄弟。 更恨木景炎……翅膀硬了,连他的女人都敢拐走。 “戚少城,守好边关,若是出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营帐中,木迪小心翼翼的躲着,欣慰的笑了一下。 他也希望,哥舒喆煜真的是哥哥的孩子,让哥哥有个圆满的家。 …… 柔然,边关。 “听闻西域开战有个习俗,两军交战守将可发出挑战,败者退兵,一年内不得再犯,哥舒鞑达既然已经归降西域,是不是应该遵守西域的习俗?” 柔然王阿穆尔冷声开口。 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不以为然。“你要挑战我?” 阿穆尔握拔剑。“想要挑战一下哥舒将军的少年之勇。” 木怀成有些担心,看了阿穆尔一眼。“陛下,不如让我来。” 他才刚刚继位柔然,最好还是不要做这种冒险。 何况,阿穆尔好好活着,阿图雅才能安心。 “不必,让我会会他!” 阿穆尔策马,想要探探哥舒喆煜的虚实。 木怀成蹙眉,有些紧张。 阿穆尔的实力木怀成并不清楚,但哥舒喆煜他是知道的。 “将军,您不能输。”身后,西域的将领有些担心。 万一哥舒喆煜输了,难不成真的要休战? 哥舒喆煜冷眸看了那人一眼。“你觉得我会输?” “不……不是,属下只是……怕万一。”手下低头。 暗魅楼阁主有令,拿下柔然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 如若出现失误,哥舒喆煜也不能留。 “既然不是,那就闭嘴。”哥舒喆煜冷眸看着阿穆尔,有胆量战前挑战,是条汉子。 两人对战,互相心底都是一惊。 木怀成同样震惊,阿穆尔居然不落下风。 他身上还有伤,虽说比哥舒喆煜年长一些,但绝对让人震惊。 哥舒喆煜难得碰上对手,见阿穆尔身上有伤,他其实有意放水。 为西域南征北战,他还没这心思。 他只想杀了木怀成和木景炎,为蛮人报仇。 “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此番决战作罢,让他来。”哥舒喆煜反手一剑,抵在阿穆尔的脖子上。 阿穆尔蹙眉,哥舒喆煜如今只是个少年,若是等他成长,怕是无人能敌。 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哪怕用其他手段。 “木怀成将军跋涉而来,本不该替我柔然出战,既然哥舒将军有意挑战,不如明日此时来约,一决生死,如何?”阿穆尔眯了眯眼睛。 哥舒喆煜身后,手下紧张开口。“将军,不可!他们这是拖延时间。” “怎么?将军不敢?该不会以为我们一夜之间就能战胜你?”阿穆尔用激将法。 他看得出来,哥舒喆煜还是年轻。 这个隐患,不能留。 木怀成自然明白阿穆尔的用意,但……哥舒喆煜,没那么好对付。 “不敢?”哥舒喆煜挑眉。“木怀成,我就让你再多活一晚。” 他一定要杀了木怀成,以祭蛮人之灵。 木怀成没有说话,跟在阿穆尔身后,撤军城中。 “王上认为哥舒喆煜会遵守约定?”木怀成问了一句。 “他自负清高,从无败绩会让他骄傲。”阿穆尔点头。“何况,他看你的眼神充满杀意,他想杀你。” 木怀成点头。“我同样想杀了他。” “看得出来,此人不除,将来必成隐患。”阿穆尔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他很强。” “将军认为,何为兵不厌诈?”阿穆尔深意的看着木怀成。 “王上想要借我之手,除掉哥舒喆煜?”木怀成能听出阿穆尔的意思。 “你是阿图雅的丈夫,我无心让你去送死,我有一计,明日除掉哥舒喆煜,只是……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不知将军可愿背负这个骂名。” 两军对战,若是一方用了卑劣手段,必然会在军中落下骂名。 木怀成蹙眉,很显然,他不愿意。 他是奉天统帅,自然不会因为柔然的事情毁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他来驰援柔然,本就是看在阿图雅的面子上。 “即使为了阿图雅,也不肯?”阿穆尔深意的看着木怀成。 “王上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与阿图雅的感情,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唯她一人,绝不负她。”木怀成知道阿穆尔还是不信任他。 阿穆尔看了木怀成一眼,笑着拍了拍木怀成的肩膀。“去看看阿图雅吧,她担心你。” 阿穆尔深意的看着木怀成,深吸了口气。 但愿……木怀成值得妹妹托付。 “王上……” “备好纸笔。” 明日死战,他想代替木怀成,除掉哥舒喆煜。 此战,无论生死,他都要为阿图雅和母后……争取以后的无忧。 若是他死了,他愿将柔然献给奉天皇帝,只求奉天能庇护柔然子民,善待阿图雅。 第665章 阿图雅怀了木怀成的孩子 营帐。 见木怀成进了营帐,阿图雅惊慌的冲了上去,用力抱住木怀成,眼眶泛红。“我害怕……” 她害怕木怀成会死。 更害怕木怀成受伤。 “别怕。”木怀成笑着安抚。 阿图雅眼眶红红的,犹豫了很久。“我听他们说,你明日要和哥舒喆煜决一死战。” “这么不信任你男人?”木怀成挑眉。 “我只是担心……”阿图雅说着说着就哭了。 “别怕。”木怀成再次安抚。 “哥哥准备了好酒好菜,你想不想喝点?”阿图雅扯着木怀成的手指。“这是我去奉天前亲手酿的酒,就埋在后殿的木朵树下。” 木怀成眼睛亮了一下。“那得尝尝。” 阿图雅脸颊红红的,视线灼灼的盯着木怀成。 她男人真英俊。 “新婚夜……是我不好,丢下你去了战场。”木怀成小声开口,他对阿图雅是满怀歉意的。 “要事要紧,边关事大,我很懂事的。”阿图雅低头自夸。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原来真的会后悔…… “一起喝一杯?” 阿图雅咬了咬唇角,犹豫了很久,抬头看着木怀成。“我不能的……” “嗯?”木怀成捏了捏阿图雅的下巴。 “母后说,我可能,有了身孕。”阿图雅声音极低。 木怀成没有听清。 “什么?”再次捏了捏阿图雅的下巴,木怀成让阿图雅好好说话。 “我……有了宝宝,你的孩子。”阿图雅咬着唇角,紧张的看着木怀成。 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摁着阿图雅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心跳瞬间加速,木怀成第一次……‘怕死’。 从前,他上战场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死了,也是为国捐躯。 可现在,他有了惧怕。 他有家室,有孩子…… “木怀成……” 木怀成喝了那杯酒,抱着阿图雅上床榻。“我……会对你好。” 阿图雅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木怀成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摔在了阿图雅怀里。 “怀成?将军?”阿图雅惊慌的坐了起来。 “阿图雅,照顾好他。”营帐外,阿穆尔走了进来,冲阿图雅笑了一下。 “哥,这是什么情况?”阿图雅有些茫然。 “酒里有些安眠的药,让他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醒来了,照顾好他。”阿穆尔宠溺的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我听母后说,你怀孕了。” 阿图雅害羞的点了点头。 “是大姑娘了,要做妈妈了。”阿穆尔眼神很复杂。“哥哥不希望你母仪天下,哥哥只希望你能遇一良人,他肯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哥……”阿图雅抓着阿穆尔的手腕晃了一下。“哥哥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悲伤?” “傻丫头。”阿穆尔再次揉了揉阿图雅的脑袋。 “哥,明日怀成要喝哥舒喆煜决一死战,哥一定要保护好他,我是说……万一,万一怀成占了下风,哥哥……” 她希望哥哥能救木怀成。 “自然。”阿穆尔让阿图雅放心,起身离开。 走到营帐口,阿穆尔再次回头看了阿图雅一眼。“睡吧。” 阿图雅点了点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主营。 “王上,这是木将军的剑,上面已经……涂了剧毒,见血封喉,就算是哥舒喆煜,也活不了。” 阿穆尔点了点头,接过剑,拿过木怀成的战袍。 “帮我易容。” 他要替木怀成,杀哥舒喆煜。 无论生死。 …… 大虞,皇宫。 朝阳站在院落,看着枇杷树叶飘落。 “娘娘,华妃送来了酸枣糕。” 朝阳点了点头,走到石桌旁边,打开看了一眼。“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安静点。” “是。” 宫女退下,朝阳拿出酸枣糕掰开,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朝儿,我想你。”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砸在手背上。 信是萧君泽亲手写的,只有五个字。 可朝阳却有些失控。 她也想萧君泽了。 “嗯……”心口开始疼,情蛊又开始发作了。 萧君泽,你现在在干什么? “朝儿,西域雨神节,邀请各国陛下前来,虽是过节的名义相邀,却是为了战前做准备。” 各国,在大战前,展示一下实力,互相摸摸底。 胤承走进院落,抬手摘掉朝阳发丝的落叶。 朝阳将纸条收好,她不舍得销毁。 收敛了情绪,朝阳侧目看着胤承。 “怎么?你要去?” “不想见萧君泽?”胤承坐在一旁。 朝阳心口一紧。“你……” “你可以借这个机会,见见他,但我有个条件。”胤承手指握紧。 朝阳眼眸又沉了一下,就知道胤承有要求。“你说。” “就算是给西域的眼线做样子,对我好一点……”胤承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声音沙哑。“你知道,西域的眼线一直都在宫中。” “而且……我们越是‘恩爱’,你的萧君泽越是安全,不是吗?”胤承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假装朝阳属于自己。 朝阳的身体僵硬,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她想见萧君泽,哪怕是利用这次短暂的机会。 低头看着肚子,朝阳小声开口。“胤承,你不用恐慌,你对我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胤承的身体很僵硬,他想要的,和朝阳能给的,永远不同。 “好好休息。”胤承起身,离开内院。 “陛下……哥舒喆煜的身份,查出来了。”身后,暗卫沉声开口。 胤承伸手接过信件,脚步猛地僵住。 哥舒喆煜……居然是木景炎的儿子。 难怪。 心口一紧,胤承回头看着坐在院落的朝阳。 这件事……应该告诉朝阳。 毕竟,西域暗魅楼利用哥舒喆煜对付木景炎和木家军。 而木景炎是对朝阳最重要的人。 “陛下,柔然边关来报,说哥舒喆煜与木景炎今日决一死战,战况还未传来。” 胤承握紧手中的信件,转身走回朝阳身边。 “朝儿……” 朝阳愣了一下,怎么去而复返? “奉天边城之战,你如何看待哥舒喆煜这个人?”胤承低头,小声问了一句。 “年少成神,虽不及当年的战神木景炎,却也是难得的天才,只是立场不同,在蛮人野兽身边长大,难以驯服,可惜。”朝阳对哥舒喆煜的评价,很高。 边城之战,她虽然侥幸赢了哥舒喆煜,但毕竟对方年少,心性不稳。 若是等他成长,怕是会成为最强的劲敌。 “他……是木景炎和宁河的孩子,当年宁河怀孕,暗魅楼将孩子催生,骗宁河说孩子死了,暗魅楼将那孩子扔去蛮族,让他成为对付木家军的棋子。” 第666章 木怀成救了哥舒喆煜 朝阳猛地站了起来,震惊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 哥舒喆煜居然是父亲的儿子? “嗯……”可能是太过震惊,朝阳的肚子有些抽痛。 “朝儿!”胤承惊慌地起身扶着朝阳。“还愣着做什么,去叫太医!” 胤承向来冷静,可只要和朝阳有关系,他总会昏了头。 有些后悔,不该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告诉朝阳。 “哥舒喆煜……怎么可能……” 丰天边城之战,哥舒喆煜恨上了木家,他现在怕是恨不得杀光木家人。 “我哥,还在柔然!他们会不会……”朝阳急得声音哽咽,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木怀成对上哥舒喆煜,他们就是手足相残。 那西域的阴谋也就得逞了。 “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给木怀成,大虞皇城离柔然更近,你放心……”胤承声音急迫地安抚朝阳,不想让她着急。 朝阳眼眶红得厉害,哭腔浓郁。“怎么会这样,父亲差点杀了哥舒喆煜,如果他知道哥舒喆煜是自己的儿子,他会愧疚到发疯的。” “别急,不会有事的。”胤承僵硬地想要拥抱朝阳,可朝阳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安慰。 “你让我去柔然,好不好?” 朝阳一时着急,忘了策略。 其实,让西域退兵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大虞也出兵,保柔然。 “胤承,求求你,我不放心我哥……”朝阳急得哭了起来。 这件事,可大可小。 哥舒喆煜恨着木家人,木景炎差点杀了哥舒喆煜,若是哥舒喆煜不肯认木景炎这个父亲,那木家……要如何应对西域铁骑? “从大虞皇城出发到柔然边关,快马加鞭也要三日,你有身孕……七日赶不过去的,等你到了,边关的战事怕是都结束了。”胤承用力抓着朝阳的肩膀,强迫她冷静。“朝阳,你的理智呢?” 朝阳深吸了口气,疼痛让她慢慢安静了下来。“大虞边关与柔然搭界,出兵只需一日,大虞如果肯出兵保柔然,西域一定会先撤军……” “呵……”胤承松开朝阳,无力地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朝阳会想到这里。 “所以,你打算怎么求我?”胤承站直了身子。 “胤承……暗魅楼十阶以上的高手,军队的调度,圣女可号令。只要我回西域,就能帮到你,对吗?”朝阳本不想提及暗魅楼。 可她知道,当初胤承与暗魅楼绝对有过往来。 胤承想要利用圣女,从内部击垮暗魅楼。 从而让西域不战而败。 “之前有这么想过……”胤承没有否认。“但现在,后悔了。” 暗魅楼这种地方,他一刻都不想让朝阳再去了。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暗魅楼用情蛊这种东西牵制圣女。 他以为圣女只是单纯的血脉传承。 “我一刻……都不想让你离开我。” 朝阳低头,随即摇了摇头。“暗魅楼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算计所有人了,我父亲……宁河,白狸,还有我……这笔账我迟早要和暗魅楼算清楚的。” “我出兵……你乖乖留在我身边,直到孩子安稳落地。”胤承呼吸发紧,朝阳这是在逼他。 眼眶泛红的灼热,朝阳抬头看着胤承。“欠了你的,我会还。” …… 柔然,关外。 阿穆尔穿着木怀成的战甲,手里提着木怀成的重剑。 那把剑,是木景炎当年在战场上用过的剑。 漫天黄沙,本就看不清对方,哥舒喆煜根本没有多想。 “没想到,你敢一个人来送死。”哥舒喆煜还是敬佩木怀成的,至少他是个男人。 如若不是因为各为其主,他倒是很欣赏木怀成。 阿穆尔什么都没说,拔剑冲着哥舒喆煜袭了过去。 哥舒喆煜蹙了蹙眉,这伸手……不像是木怀成。 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阿穆尔的剑划伤了他的胳膊。 毒素瞬间在伤口四周蔓延。 “你不是木怀成!”木怀成不可能干出这么卑劣的事情。 阿穆尔冷笑,揭下脸上的伪装。“这剑抹了剧毒,见血封喉。” “昨日我就该杀了你!”哥舒喆煜怒意的盯着阿穆尔,胸口开始猛烈地痛。 反手持剑,哥舒喆煜身形极快,招招透着杀意。 阿穆尔知道他走不了了,可只要能杀了哥舒喆煜,一切都值了。 后方,西域铁骑。 副将冷眸看着对战的两人,深意地看了手下一眼。“哥舒将军中了柔然的毒,死在木怀成手里。” 手下点头,拉满弓,冲着哥舒喆煜袭了过去。 暗魅楼有令,哥舒喆煜必须死在木家人手里。 “嗯……”哥舒喆煜中箭跪在地上,双目赤红到如同发狂的野兽。 回头看着西域铁骑,他们居然也要自己死…… 哈,西域,还真是该死。 阿穆尔快速后退,震惊地看着西域铁骑。 他们居然放弃了哥舒喆煜? “你看看,这就是你效忠的主,关键时刻却想要你的命。”阿穆尔捂着伤口,本可以趁机逃走,可他却犹豫了。 “杀了木怀成,攻入柔然城!今日必须拿下柔然!”副将冷声下令。 阿穆尔翻身上马,冲哥舒喆煜伸出手。 毒素已经蔓延,哥舒喆煜必死无疑。 见阿穆尔冲他伸手,恨意开口。“用不着你假惺惺!” 阿穆尔蹙眉,该死……西域的人马已经杀过来了。 “上来!”就在这时,城门打开,木怀成没有穿战袍,勒马停在哥舒喆煜身侧。 哥舒喆煜冷哼,不理会木怀成的施舍。 “我让你上来!”木怀成怒目同样赤红,压低声音凶了一句。 哥舒喆煜身体一僵,居然被吼得一愣。 鬼使神差就伸出了手。 肯定是中毒太深…… “快些进城门!”阿穆尔冲木怀成喊。 木怀成用力将哥舒喆煜拉上马,快马加鞭往城内赶。 “杀了他们!”副将咬牙,边追边下令放箭。 城墙之上,柔然僵尸也拉满了弓,冲着西域铁骑射了过去。 漫天箭雨,而木怀成和哥舒喆煜,在箭雨中穿梭。 “关城门!” 阿穆尔始终等在门口,木怀成进了城内,才下令关城门。 一切就在千钧一发之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后背发麻。 直到城门顺利关死,城墙上的将士才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太险了。 “救他……”木怀成翻身下马,摔在地上。 看着已经昏迷的哥舒喆煜,木怀成声音发颤。 第667章 暗魅楼的歹毒计谋 他来不及责备阿穆尔的擅自行动,毕竟阿穆尔是好心。 可他也是刚刚才收到叔父送来的急报,哥舒喆煜……居然是他的儿子。 “阿穆尔,救救他……”木怀成惊慌地扯住阿穆尔,哥舒喆煜不能死。 “这是柔然剧毒,见血封喉,救不了。”阿穆尔摇头,有些诧异。“他若是死了,便少了一个劲敌。” “不……不是,这是西域的计谋,他是我弟弟!”木怀成慌了,声音在发颤。 他也来不及解释,因为他自己也是懵的。 阿穆尔震惊地看了看哥舒喆煜又看了看木怀成。 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可,这是柔然的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没有解药……”阿穆尔突然想了起来。“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 “怀成!” 第二日,清晨,木景炎终于赶到了。 翻身下马,木景炎的呼吸有些急促。 宁河也跟了过来,她比木景炎更加激动。 “他……在哪?”宁河声音透着哭腔。 “在营帐,他中了鹤顶红的剧毒,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还有没找到解药,我已经第一时间给朝儿去信,让她帮忙。”木怀成十分愧疚。 如若不是因为他大意。 “不要自责,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木景炎冲木怀成摇头。 “西域的铁骑还在城外,只守不攻撑不过今夜。”阿穆尔走了过来,紧张地看着木怀成,然后震惊地冲木景炎作揖。“这位就是木景炎……将军?” 在柔然,木景炎是整个皇族的噩梦。 “他就是柔然的新王,阿图雅的哥哥。” 木景炎点头,冲阿穆尔回礼。“参见王上。” 木景炎的作揖,预示着奉天战神承认了柔然王的存在,这对于阿穆尔在军中的威望有很重的作用。 “报!” “王上!” “王上!边关捷报!大虞突然出兵要保我柔然,西域铁骑得到消息,已经后撤!” 阿穆尔惊了一下,回头看着木怀成。 大虞怎么会突然出兵…… 阿朵珠在大虞,她的母族势力皆被铲除,她不可能说动大虞陛下出兵。 “是朝儿……”木怀成的心口越发收紧,不知道朝阳在大虞处境如何。 她能说服胤承出兵帮柔然,可是答应了什么条件。 “报!西域铁骑后退十里,安营扎寨。” 暂时,西域还没有彻底撤退的意思,在等暗魅楼的命令。 但这已经足以让柔然喘息。 “将哥舒喆煜已死的消息传出去,找一具尸体,穿上哥舒喆煜的衣服,挂在城门,警示西域铁骑。”木景炎看了木怀成一眼。 阿穆尔有些不解。“为何……” “叔父自有他的道理。”木怀成没有多说,让手下人去办。 …… 营帐中。 哥舒喆煜安静地躺着,脸色惨白。 身上的伤口不算严重的,但毒素沁入血液,昏迷不醒。 宁河颤抖着手指捂住嘴,她不敢想…… 这是她的儿子。 她的孩子…… 她那么努力地隐藏,那么努力想要保住的那个孩子。 那个在她肚子里折腾了她那么久,让她体验到做母亲滋味的孩子。 已经这么大了…… 全身都在隐忍,宁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的脑袋很乱,她在恨自己。 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他一个人……沦落为暗魅楼的棋子,从小就被扔在蛮族,与野兽为伍,在厮杀中成长。 木迪说,小时候的哥舒喆煜永远都是身上有伤,他要和那群孩子一起争夺食物,只有强者才能在蛮人中活下去。 “孩子……”宁河颤抖着走到床榻边,手指轻轻去触碰哥舒喆煜身上的伤疤。 他肌理分明的上身纵横交错的全是疤痕。 很难想象,她的儿子是如何活到现在。“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小一!”木景炎走进营帐,心疼地抱紧宁河。“别担心。” “木景炎!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擅自从你身边偷走他,却没有保护好他!”宁河在自责,失控到发疯。 抬手胡乱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宁河哭得声嘶力竭。 木景炎的心像是在滴血,用力抱紧宁河,握着她的手腕打在自己脸上。“要打,就打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 宁河哭着捶打木景炎,发泄过后才抱着木景炎无声哭泣。 暗魅楼,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从前,不能理解沈清洲……白狸瞒着他,不告诉他朝阳是他的女儿,他对朝阳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在知道真相后一夜白了头……”宁河声音颤抖,讽刺地笑着自己。“那时候,我知道一切,却幸灾乐祸地看着沈清洲的笑话。” 可如今,天道好轮回,这一切又在她身上重演。 木景炎深吸了口气,用力抱紧宁河。“暗魅楼的本意就是将他扔在西蛮,与我父子反目成仇,与怀成兄弟相杀……” 偏偏,不能如了暗魅楼的愿。 “朝儿能救他,别怕。”怕宁河看到哥舒喆煜会失控,木景炎强行将人抱走。“连夜赶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木景炎你放开我!我要陪着他!你放开我!”宁河挣扎。 “总不能,他醒过来,你却垮了!”木景炎更心疼他的小一。 新婚那日,小一自废武功,身子骨本就不如从前。 宁河无力挣扎,只能躲在木景炎怀里哭。 …… 营帐。 木景炎刚走,哥舒喆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他出现幻觉了? 木景炎和他的女人,再说什么…… “报!王上,将军,我们抓到一个西域的奸细,说是来传话的!” 果然,哥舒喆煜的死讯刚传出去,西域就迫不及待地来人挑衅了。 “说!”木怀成一脚揣在那人心口。 “木怀成,将军让我来告诉你们,那哥舒喆煜是我们暗魅楼扔在蛮族的棋子!当年圣女白狸的影子偷偷与你叔父木景炎私会,怀了他的孩子,我们阁主命令人将孩子提前催产,骗那影子说孩子已经死了!这个孩子就是哥舒喆煜!现在他死了,是被你木怀成亲手所杀!” 木怀成的呼吸灼热,双手因为怒意而握紧到咯咯作响。“你们真该死!” 一拳拳打在传话之人脸上,木怀成失控的厉害。 “哈哈哈……手足相残,父子相杀!你们木家人,亲手断了木景炎的后!” “你找死!”木怀成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呼吸越发灼热。 差一点,暗魅楼的计谋就得逞了。 哥舒喆煜,居然是他木怀成的弟弟…… 第668章 暗魅楼杀人诛心 营帐中,哥舒喆煜的双手握紧到发抖。 暗魅楼…… 这一切,都是暗魅楼在搞鬼。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所有人都嘲笑他,没人要,是个被人丢在草原的野孩子。 他被蛮人当牲口一样圈养,看着他们厮杀,为了食物互相残杀,将他们培养成与野兽无异的野蛮人。 蛮族的鞑达高高在上,他会将羊腿赏赐给最英勇的勇士,所有被圈养的孩子要互相殴打,狠厉杀戮。 哥舒喆煜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他从未体验过父母的爱意,他甚至记恨他的父母。 他从未见过父母,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他曾经想过去查找自己的身世,牦牛野兽都有母亲,为什么他没有? 可后来,他一步步爬上了鞑达的位置,他又开始恨他的父母。 是他们抛弃自己,不要自己,为什么要去寻找他们? 他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独自一个人躲在角落。 他只有藏进密室里,躲在那个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奉天人怀里,才能安稳入睡。 记忆里,那个奉天人也很奇怪,他无论经历多少疼痛和折磨都不肯说一句话,他甚至咬破自己的舌头,也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他对所有人都很凶,唯独对他温柔。 虽然他依旧不开口说话,可哥舒喆煜却难得在他身上体会到了片刻的安全感。 他没有父母,他是野孩子…… 这是哥舒喆煜从小的噩梦。 从前没有,他现在更不需要。 他不需要父母,他一个人很好…… 他身上背负着蛮人的血仇,那是他的手下,这份仇恨,让他放在哪里? 他曾经发誓要杀了木景炎,要亲手杀光木家人。 可现在,连他自己……都成了木家人。 血脉是很可怕的东西,哥舒喆煜很清楚。 那个被困在蛮族的奉天人,也是木家人。 他很明白血脉的吸引…… 那是木景炎的弟弟,是他的叔父。 还有营帐外那个哭泣的女人,他好想走出去看看她…… 那是生他却未曾养育他的女人。 可他能恨木景炎,却无法去恨那个女人。 听她哭得声嘶力竭,自己的心口也好疼啊…… 好疼。 他好想抱抱她,安慰她,说他会杀光暗魅楼的所有人,给母亲报仇。 可他不能。 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无法接受…… 他杀了木家军那么多人,木景炎不会认他,奉天皇帝更不会接纳他。 当初边城之战,木景炎冲他出手,他眼底满是杀意。 他想杀了他。 他的父亲,要亲手杀了他。 即使,那时候并不清楚彼此的身份。 强忍着疼痛和体内的毒,哥舒喆煜摔下床榻,他必须……离开这里。 …… 营帐外。 木景炎抱住宁河安慰,这一切终于真相大白。 西域暗魅楼,从来都是始作俑者。 他木景炎,沈清洲,先帝…… 他们三个人的所有悲哀,都与暗魅楼有关。 暗魅楼,给了他们爱,也毁了他们全部的爱。 这才是暗魅楼最残忍的地方。 杀人,诛心。 如若今日暗魅楼得逞,那诛心,才是暗魅楼给木景炎和木家人最致命的一击。 …… 奉天,皇宫。 木怀臣收到消息的时候,双腿都不受控制了。 戚风跟在木怀臣身后,生怕他把自己绊倒。 “陛下!” 果不其然,木怀臣进了御书房就差点摔跪在地上。 戚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木怀臣急迫得厉害,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哥舒喆煜…… 这个在边境杀了奉天数千将士的敌军首领,居然是叔父木景炎的儿子。 是他木怀臣的弟弟。 “不是允了你不必行跪?”萧君泽起身,想要去扶木怀臣。 “兄长传来家书,说……哥舒喆煜,是叔父木景炎的儿子,已经确认,是当年宁河所怀之子,被暗魅楼用死婴替换,欺骗了宁河,并将哥舒喆煜扔在了蛮人草原。” 暗魅楼的目的,就是利用哥舒喆煜,来对付木家。 无论谁输谁赢,都是杀人诛心。 萧君泽愣了一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军情急报还未到,自是不如木怀臣的家书快。 “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萧君泽的震惊一点不比木怀臣少。 但仔细想想,在边城与哥舒喆煜对战的时候,他便觉得此人身上有太多木景炎将军当年的影子。 虎父无犬子……血脉真的是可怕的东西。 “陛下……臣斗胆恳求,如若哥舒喆煜肯认祖归宗,一心忠于我奉天,求陛下接纳他……”木怀臣是怕,萧君泽对哥舒喆煜有疑心。 哥舒喆煜毕竟是敌人,还是强大的劲敌。 他若是回到奉天,身为帝王,不得不防。 若是先帝,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杀他?”萧君泽有些生木怀臣的气。 他们这几日已经因为西域麒麟节之行冷战多日了。 木怀臣是真的怕了,他不同意萧君泽再去西域。 可萧君泽认为胤承肯定会带朝阳去,又要不管不顾。 两人已经因此谁也不理谁很久了。 若不是这次的家书太过震撼,木怀臣怕是还要和萧君泽多冷战上几日。 “臣不敢。”木怀臣显然还有怨气。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朕若是让你亲手杀了哥舒喆煜,你杀?”萧君泽想趁着这件事,逼木怀臣同意他前去西域。 “陛下,臣可以死谢罪。”木怀臣自然知道萧君泽是故意其他。 萧君泽气得脸色更白了。 和木怀臣比倔,他就没赢过。 “算你狠。”萧君泽磨牙。 戚风站在一旁,有些无奈。 堂堂天子,奉天帝王,与自己的臣子天天打嘴仗…… “哥舒喆煜与木景炎将军父子团聚,听着就让人感动!而朕,孤家寡人,明明有机会见到妻儿,却被有些人无情阻止,看出来了,还是自家人最重要!”萧君泽哼了一声,背对着木怀臣,决定这几日都不搭理他了。 木怀臣也有被气到。 但毕竟对方是皇帝。 他这么阻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阻止他们爱人相见? 他还不是为了萧君泽的安全考虑。 这次是谁不自量力,差点死在大虞? 可他是臣,这些话就只能憋着。 哼了一声,木怀臣这次也没惯着萧君泽。“陛下,臣告退了!” “你来就是告诉我一声,你叔父多了个儿子,你木家祖祠上多了个人?”萧君泽气急败坏。 第669章 谢御澜也怀孕了 “对,就是来告知陛下一声,好好养伤,好好治理朝政!”说完,木怀臣就作揖离开了。 来的时候是惊慌失措,走的时候是一肚子气。 戚风只能步步紧跟,无论是慌张的跌倒还是生气的失控,都容易伤着自己。 “你何必呢……与陛下生气。” 木怀臣向来好脾气,唯有萧君泽,能次次气他如此。“忠言逆耳,良臣难觅,若是都像星移那般油嘴滑舌的奸佞,处处好言好语哄着他,迟早要出事!” 戚风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是吃味了?吃陛下与国师的醋。” 只因,这次西域之行,星移一反常态,极力赞成,说话好听得天花乱坠。 萧君泽自然对星移的表现更为满意,就在朝堂之上呵责了木怀臣,褒奖了星移。 “哼,良臣难当!”木怀臣气得甩了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木大人。” 出宫路遇秦王萧悯彦,木怀臣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未行礼,气冲冲的厉害。 萧悯彦一脸疑惑。“这是……谁惹到木大人了?我家那位说气大伤身,让木大人切不可动怒,折寿。” “我家大人说……他迟早会被陛下气死。”戚风赶紧作揖。“王爷莫见怪,大人这是在气头上。” 萧悯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戚风快步去追木怀臣,萧悯彦眼底的笑意收敛。 最近朝中大臣接连出事,长孙无邪已经开始行动了。 萧君泽已经知道了长孙无邪没死,且就在京都却没有出手。 就怕长孙无邪更加肆无忌惮。 他必须告知皇兄,多加提防。 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如今的长孙无邪,早就不是曾经的长孙无邪了。 …… 南疆,皇宫。 扶摇的老毛病犯了,他曾经被宁河下过毒,即使被老者救了回来,筋脉也已经尽毁,无法再习武。 他每年都要忍受几日的反毒,即使这对于扶摇来说已经习惯。 “陛下,边关传来消息,哥舒喆煜已死,暗魅楼的人说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是当年宁河生下来的孩子,暗魅楼故意为之。” 扶摇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眼底显然也是震惊。“哈……要说,还是暗魅楼技高一筹,杀人诛心啊。” 沉默了许久,扶摇揉了揉眉心。 他恨宁河,这是永远也无法淡化的仇。 即使宁河自废武功,他也不过是看在木景炎和朝阳的面子上。 当然,主要还是看在朝阳的面子上。 否则,就算是战神又如何。 可现在,他突然释怀了。 能不能习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遇见了谢御澜,自己的女人武功高强,好像就足够了。 何况,他习惯性示弱。 “陛下,怎么下床了!”谢御澜并不知道这是扶摇反毒的虚弱期,只以为是他的病情加重了。 这几日谢御澜心情很不好,谁都不敢招惹她。 她以为扶摇快死了。 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掉泪。 她不希望扶摇死。 扶摇好几次张嘴,想告诉谢御澜真相,可都被谢御澜打断,她以为扶摇是想说他病情已经很严重的事情。 谢御澜不敢听。 “小澜澜……我其实,有件事想去告诉你。”扶摇第无数次鼓起勇气,不能再骗了,再骗有点过分了。 显然谢御澜对他的感情同样炙热不加掩饰。 谢御澜就是这样的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喜欢藏着掖着。 所以她和扶摇的感情,很清晰明了,没有任何误会和狗血。 她认为,她喜欢扶摇,就是喜欢了,并没有心情去考虑那些风俗禁忌,君臣有别。 以前她为自己身为女人而烦恼,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至少她和扶摇可以光明正大地爱慕对方,不用担心是什么禁忌之恋。 这已经是上天恩赐,她没有理由压制自己的感情。 何况,扶摇就要死了…… 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展现出来,哪还有心情去压制。 “不要说了!”谢御澜一把扯过扶摇,抱在怀里,手指还在发颤。 她害怕。 “咳咳……”扶摇被谢御澜这过大的力气抱得有些胸口疼。 他这几日很虚弱啊,反毒的时候全身都疼啊…… 可谢御澜是钢铁一样的女人,她不懂得‘怜香惜玉’。 “陛下!你怎样了!”谢御澜又将扶摇‘推’回床上,让他好好躺着。 扶摇被这么一摔,五脏六腑都疼。 隐忍的咬着牙根,心里默念,他自己选的女人,他自己选的…… 谁让他骗了谢御澜,只能受着。 “小澜澜……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扶摇不死心,他要解释。 现在还来得及吧? “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谢御澜先发制人。 她不敢听到与扶摇病情有关的事情,她只想让扶摇有限的生命,无限快乐,不留遗憾。 “那……你先说。”扶摇只能让着,怎么办呢,他真的越来越喜欢谢御澜这样的性格了。 绝对天下无双,唯此一人。 “我……我……”可谢御澜却一反常态,耳根红了又红,如同壮士断腕一般。“我有了身孕。” “啊?”扶摇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咳咳咳!” 忘了自己五脏六腑全身都疼,忍不住发抖。 但这些疼痛对于扶摇来说,突然成了恩赐。 “你……再说一遍……” 谢御澜拿扶摇没办法,再次把人摁回床上。“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躺着。” 扶摇被摔的七荤八素,还不忘视线灼灼的顶着谢御澜。 这个女人……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吧? 一定是。 “我怀孕了,你的。”谢御澜霸气又霸道的开口。 就好像怀了身孕的不是她,而是扶摇…… 扶摇一时有些懵,随即伸手扯住谢御澜,一把拉进自己怀里,用力抱紧。“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抱一会儿,身上就不疼了。 “孩子是你的。”谢御澜安抚的拍着扶摇的后背,她不太会说哄人的话。 扶摇感觉谢御澜过于娇惯他了……把他当女人? “当然是我的!”扶摇有些不爽。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好好听话,好好吃药,顺利等孩子生下来。”谢御澜霸道将扶摇的脑袋再次摁回自己怀里,叹了口气。 “……”扶摇有种错觉,这孩子怀在自己身上了。 第670章 九凤为哥舒喆煜渡毒 柔然,边关。 来使被斩杀送回,西域守将因为目的已经达成,毕竟杀人诛心,现在木家人知道自己杀了自家人,怕是已经疯了。 大虞突然插了一脚,出兵震慑,西域也没必要继续对柔然下手。 退兵回西域楼兰。 “王上!将军,西域铁骑已退兵。” 木怀成这才松了口气。 “叔父……是在怕什么?” 营帐外,木景炎安静地站着,屹立如松,却没有掀开帷幔进去。 他和自己的儿子就隔了一个营帐,心里却五味杂陈。 边城之战,他冲哥舒喆煜出剑,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从敌人变成父子,这种感情很复杂。 “婶母……”木怀成四下看了一眼。 “我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她先去休息了。”木景炎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跟在木怀成身后走进营帐。 营帐中,早已空无一人。 木怀成和木景炎心口一紧,惊慌地跑出营帐。“人呢!”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吓得跪在地上。“将军,我们不知!” “将军,我们没有看见他离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木怀成脸色一沉,赶紧安抚木景炎。“叔父,别担心,让我去追,他身上还有伤和毒,跑不了多远。” 木景炎没有说话,低头沉默。 哥舒喆煜是自己选择逃离的,他怕是很难接受这个新的身份。 他是木家的人,却和木家背负着仇恨。 在蛮族长大,对木家军的仇恨程度是耳濡目染的。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哥舒喆煜,而是小一…… 身为母亲,她怀胎数月,失去孩子她几乎疯癫,如今终于有了寄托,若是哥舒喆煜叛逆,不肯认这个母亲……那对小一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一时之间,木景炎竟不知道找到了儿子,是好还是坏。 原本,他和宁河可以平静地生活和面对一切。 如今,却要无形地给宁河身上又加了一把枷锁。 …… 西域,楼兰边城。 九凤斩断了手腕的铁索,趁着看守不注意,逃了出去。 她知道哥舒喆煜出事了。 他们体内有子母蛊,互相之间有感应。 “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木景炎却不知道,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啊哈哈哈,现在估计已经疯了。” “就是,哥舒喆煜和木怀成互相拼杀,结果是手足相残,咱们老阁主还真是英明!” “哈哈哈哈!” 嘲笑声,庆祝声,在西域军营回荡。 九凤震惊地躲在暗处,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 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 随手抓了一个醉鬼,九凤夺了他的匕首抵在脖子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别……别杀我。”对方只是个小兵,吓尿了裤子。 “说!”九凤声音冰冷。 “哥舒喆煜与木怀成决斗,中了柔然的剧毒,还中了胡将军的暗箭,现在已经死了,尸体就被挂在柔然城外。哥舒喆煜其实是木景炎的儿子,他们是手足相残,父子相杀,这是老阁主的计谋,让他们……互相诛心,毁了他们……” “嗯……”九凤心口一阵刺痛。 哥舒喆煜死了?不对…… 子母蛊还活着,哥舒喆煜不可能死。 子蛊死了以后,母蛊是有反应的。 “来人啊!那女人逃……”趁着九凤震惊之际,那人放声大喊。 “该死!”九凤暗骂自己大意,反手将那人解决,快速想要逃离楼兰。 抢了马厩的马,九凤想要逃出去。 可西域的人马已经反应了过来,前来围追堵截。 九凤拼命逃走,哥舒喆煜不在了,她不能留在西域。 留下,死路一条。 “嘭!”就在九凤被围困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扑了过来,将九凤护在怀里。 见九凤没死,松了口气。 九凤也松了口气,是哥舒喆煜。“你还回来,是来送死的?西域的人不会让你活着。” “你死了,我也会死……”哥舒喆煜哼了一声,明明……他一心想着来救九凤,却只能用这种借口。 九凤冷笑。“放心,我死不了。” “嘘!”九凤吹了个口哨,一只小狼崽从不远处奔了过来。“逃!” 伸手捞过小狼崽,九凤翻身上了哥舒喆煜的马。“驾!” 两人在草原疾驰,逃了很久,才在下河谷甩开了追兵。 “噗!”终于撑不住,哥舒喆煜吐了一口黑血,摔下马。 九凤翻身下马,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体内有子母蛊,他早就死了! “别白费力气了……”哥舒喆煜冲九凤笑了一下。 “你明知道自己会死,却还来救我,根本不是担心我死了牵连你。”九凤蹙眉,莫名还有些感动。 不过,只当哥舒喆煜阴晴不定。 小狼崽被哥舒喆煜喂熟了,拱到哥舒喆煜怀里,小声发出悲鸣。 “鹤顶红……只有老者或者朝阳小主能解。”九凤蹙眉。 “不要浪费力气了……快走,他们会追上来,不用管我。”哥舒喆煜,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心了。 他推开小狼崽,也推开九凤,让她和小狼崽先逃。 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不知道如何活着面对…… 他很慌。 “你……可知自己是木景炎的儿子?”九凤小声问了一句。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他不会认我……我也不会咳咳咳……认他。”哥舒喆煜眼中透着浓郁的倔强。 他心中有怨气。 怪木景炎没有保护好他和母亲。 “木景炎将军,他并不知你是他的儿子。”九凤想要替木景炎解释。 “跟我回去吧……”九凤冲哥舒喆煜伸手。 哥舒喆煜看了九凤一眼,摇了摇头。“我绑架你,欺辱你……我若是你,该趁机杀了我。” “你罪不至死。”九凤蹙眉。 哥舒喆煜虽然绑了她,但确实从未让她受过多少苦。 再加上体内有子母蛊,哥舒喆煜也没伤她。 别人若是对她出言不逊,哥舒喆煜会直接杀了对方。 “可现在……我想死。”哥舒喆煜警惕地听着远处。“走!他们追来了,别管我!” 带着他,现在谁也走不了。 “这里……离大虞最近,我们去找朝阳,她能救你!”九凤没有放弃哥舒喆煜,用力把人拉了起来。“我不会丢下你。” 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朝阳一定会救他。 “我撑不到……大虞皇城。”哥舒喆煜嘲讽九凤。“别白费力气了。” “你当我毒谷的人,只会下蛊?”九凤冷笑,在哥舒喆煜的手掌划开一道口子,又在自己的手掌也划破,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你疯了!”哥舒喆煜意识到不对,九凤在渡毒! 第671章 朝阳准备调教哥舒喆煜 “我死了你也得死,所以,我不能将你的毒全解了,走吧。”九凤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扯着小狼崽的后颈,爬上了马。 …… 半月后。 大虞,皇宫。 “西域麒麟节在一个月之后,若是你想去,就乖乖对自己好一切。”胤承见朝阳日渐消瘦,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威逼利诱。 “西域已经撤军。” 朝阳孕吐越发厉害,不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要把她折腾到什么地步。 肚子已经明显凸起一些,朝阳日日都盯着自己的肚子。 实在无聊。 “不是我不吃……”朝阳趴在石桌上,有些无力。“吃多少吐多少,我有什么办法。” “我……我去问了华妃,她那时也有孕吐,但吃点酸的会好很多,怎到了你这不管用?”胤承才不觉得是朝阳体制问题,一切罪责都归在萧君泽身上。 萧君泽的孩子,必然传承了萧君泽,惯会折腾人。 “吃了几个梅子,还是想吐……”朝阳心情不好。 她每日都在想着萧君泽,可能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心口的情蛊居然许久没有折腾了,朝阳反而有些不踏实。 “多少吃点,嗯?”胤承心疼到蹙眉,这个时候朝阳的情绪很敏感,他只能哄。 “不想吃……” 胤承垂眸,手指握紧。 他不能将朝阳送回萧君泽身边。 暗魅楼的眼线四处盯着,朝阳若是回到萧君泽身边,暗魅楼一定会起疑心。 他倒没有那么好心去保护萧君泽,只是……不想让朝阳再被暗魅楼控制。 如今暗魅楼将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便是转移了暗魅楼对朝阳和孩子的注意。 “多少吃一些。”胤承柔声哄着,如同小时候一样。 朝阳也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还在避暑山庄的时候,那时候她因为偷看萧君泽弹琴,几日吃不下饭,胤承也是这么柔声哄着她。 现在想想……冥冥之中好像一切早已注定。 “陛下……宫外有个女子,说要见皇后娘娘,说这是信物。”太监拿着东西,前来禀报。 朝阳蹙眉,即使太监声音很小,她也听见了。 胤承自然知道,就没有瞒着朝阳。 “这是南疆控蛊女的图腾,来者是何人?”朝阳警惕起身。 “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虚弱,那男的已经撑不住,昏死了过去。老奴怕是娘娘的贵人,就派了御医,人就在武阳殿,说是中了鹤顶红的剧毒。” 朝阳心口一收,快速往武阳殿走去。 鹤顶红,一男一女,九凤与哥舒喆煜? 她刚让人将鹤顶红的解药送往柔然没多久,哥舒喆煜没有留在柔然? …… 奉天,皇城。 太医署,药芦。 “陛下……您用药太过频繁,这绝情散是毒,有副作用,您这般……会吃不消的。”薛京华急得眼眶通红,这是何苦。 “朝儿……有了身孕,若是情蛊频繁发作,她……吃不消。”对朝阳,对孩子都不好。 他受点苦无所谓,只要朝阳和孩子能平安。 “陛下……您做这些,郡主也看不见。”薛京华垂眸。“值得吗?” 这一点,萧君泽与他父皇,太相似了。 总是在背后默默坐着一切,而对方根本一无所知。 先帝与长孙皇后便是如此,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两人从相爱,到相恨,再到离别。 长孙皇后的心,早就属于别人了。 “您可知,您的父皇为了长孙皇后也做过很多事,只是长孙皇后不知,也对先帝恨之入骨,最终……年少炽热的爱情,比不过别人的温柔以对。”薛京华无心打击萧君泽,可大虞的皇帝胤承,对朝阳的爱意根本遮掩不住。 他与朝阳在大虞朝夕相处,难道萧君泽就不担心朝阳移情别恋吗? “不需要她知道……只要她好好的。”萧君泽疼到难以忍受,反而笑了起来。 他相信朝阳心里有他。 若是朝阳选择胤承,她有很多机会,可她没有。 “我相信她……”萧君泽吐了口黑血,用力抓紧桌脚。 所有的疼痛,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满头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巴滴下。 每当毒发,他总是格外想念朝阳…… 身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心里的疼才是难以忍受。 “你的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薛京华笑的讽刺,不是讽刺萧君泽和先帝,而是讽刺她自己。 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薛京华脸色惨白。 当年,先帝也是这么自信地相信着长孙皇后。 当然……长孙皇后也曾经信任过先帝。 薛京华不知道他们是谁先对谁绝望,总之……到了最后,长孙皇后不爱了,先帝却抱憾终身。 爱情这种东西,碰不得。 早在药王谷的时候,师父就提醒过她,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药,且无药可解。 一旦触碰,生不如死。 以前她不懂,现在…… 她依旧不懂。 …… 大虞,皇宫。 “九凤!” 九凤身形虚浮,在见到朝阳的那一瞬间,摔倒在地上。 她终于见到朝阳了。 看来那个人的衣着,便知风尘仆仆地赶了很久的路。 九凤摔在地上,指着床榻上的哥舒喆煜。“郡主……救他……” 朝阳让人喂解药给九凤,起身走到床边。 仔细看着昏睡中的哥舒喆煜,朝阳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眉宇间,和木景炎真的很像。 哥舒喆煜的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当初宁河与白狸……真的同时怀了木景炎的孩子吗? 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吗? 垂眸沉默了很久,朝阳甩了甩脑袋,都这个时候了,她在想些什么。 父亲对她很好,她很满足。 “他大还是我大?”朝阳指着哥舒喆煜,问了一句。 胤承想了想。“如若暗魅楼是催产,那他应该是你哥哥。” 朝阳点了点头。“我已经将解药送去柔然,他这幅样子……必然是从柔然逃出来的,看来,他没有要接受自己身世的意思。” “可他来找你了。”胤承安慰朝阳。 “既然来了,我可不能白救他。”朝阳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九凤和哥舒喆煜的手掌上。 哥舒喆煜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九凤为他渡了一半的毒性。 朝阳心想,哥舒喆煜十几年未曾被好好教养过,是性子邪了些,但也不是无可救药,需要有个把柄,先把人拴在自己身边。 “虽不指望他如怀臣怀成两位哥哥……”朝阳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但我也得替父亲好好调教调教,让他知道如何做哥哥,如何做父亲的儿子。” 第672章 朝阳甜腻的喊喆煜哥哥 柔然边关。 西域暂时退兵回楼兰,柔然边关也算是短暂地安稳了下来。 “请将玉玺送给奉天陛下,我柔然愿意俯首称臣,归于奉天国土。”阿穆尔愿意臣服,也算是给柔然多了一个保障。 柔然若成了奉天的领土,若是他国攻打柔然,奉天便必须派兵。 何况,阿图雅如今成了木怀成的妻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唯一给妹妹做好最强有力的后盾,才能放心。 木怀成回头看了木景炎一眼,如今天下大乱,柔然归于奉天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给奉天引来战争。 但如若柔然不归,西域与大虞也在虎视眈眈,将来怕会成为隐患。 何况,有阿图雅在,若是柔然出事,他不可能不出手相助,与其平白付出,不如趁机将柔然收入奉天国土。 “这件事,怀成会尽快归京,告知陛下。”木怀成无法替萧君泽做决断,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萧君泽来定夺。 “此次多谢两位将军,解我柔然于水火,这份恩情,必然报答。”阿穆尔用君王礼,对木怀成和木景炎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兄长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木怀成认为没有必要这么客套。 “对,都是自家人!”阿穆尔笑得爽朗,只是有些愧疚让哥舒喆煜跑了。 …… 营帐。 自从得知哥舒喆煜是自己的儿子,宁河就病了,躺在榻上,没有起来。 哥舒喆煜跑了,宁河自然知道他无法接受…… 可那是她的儿子啊,让她如何面对。 “小一。”木景炎亲手给宁河煮了热汤,声音柔和。“无论哥舒喆煜认或者不认我们,你都还有我。” “我只是……心疼这个孩子。”宁河半撑着身子,抱紧木景炎。 她只是心疼哥舒喆煜,受尽了苦楚。 明明,他可以好好地生活在母亲身边。 即使木景炎不在,至少她就算拼命也会保护好他…… 可被人扔在蛮族,这种可怕又血腥,充满杀戮的地方。 “他身上还有毒未解……”宁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婶母,叔父!朝儿来信,说哥舒喆煜逃至大虞,她已经为哥舒喆煜解了毒,一切顺利,她会想办法让哥舒喆煜心甘情愿地回到你们身边!” 营帐外,木怀成激动地冲了进来,将信交给了木景炎。 木景炎松了口气,抱紧宁河。“小一……别担心,有朝儿在,没事的。” 宁河激动到眼眶充血的红,哭得无力。 还好,还好哥舒喆煜跑去找了朝阳。 “可……他怎么会去找朝儿?”宁河有些疑惑。 “信中有提及,是阿图雅身边的九凤,用自己的身体为喆煜渡了毒,这才撑着一口气,赶去大虞找到朝阳。”木景炎赶紧解释。 木怀成也点头,九凤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会照顾好哥舒喆煜。 宁河这才松了口气,九凤的本事她是见过的。 …… 大虞,皇宫。 “九凤……” “九凤!” 这一路,哥舒喆煜和九凤历经千辛万苦。 他本就是少年心性,对九凤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何况,九凤为了救他不惜一次次渡毒,仗着自己是南疆女有一定的耐毒性,就将毒一遍遍过渡到自己身上。 昏睡中,哥舒喆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颊。 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小狼崽子被哥舒喆煜吓到,差点从身上摔下床,被哥舒喆煜一把握住。 “九凤呢!”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哥舒喆煜警惕地起身,往殿外走。 “公子!公子您的余毒还未彻底清除,不能随意走动。”宫女想要拦住哥舒喆煜。 “公子,没有皇后命令,您不能离开。” 守卫想要拦住哥舒喆煜,可他根本不可能听这些守卫的命令。 “嘭!”一脚,哥舒喆煜将人踹了出去。 一把扯住另一个守卫,杀意浓郁。“九凤在哪!” 拐角处,朝阳挑了挑眉,调侃。“看来恢复得不错,还知道大吼大叫。” 哥舒喆煜蹙眉,夺了守卫的剑,快步上前抵在朝阳的脖子上。 他见过这个女人,绝对见过。 奉天边城之战,她应该是易了容。 “娘娘!”守卫和宫人惊慌想要上前。 朝阳很淡然地抬了抬手,示意宫人退下。 还真是草原蛮族长大的少年,野性十足。 “有本事就杀了我,手足相残可是大忌,你我体内留着相同的血,我好歹也是你妹妹。”朝阳眼眶泛红,尽显委屈。“哥哥还要杀我吗?” 哥舒喆煜心口一紧,下意识后退,呼吸急促又无措地别开视线。“你……你是朝阳?” 木景炎的女儿。 九凤跟他讲过,他也曾听说过朝阳,是个奇女子。 他还曾经发誓将奉天所有新奇的女子都掳回后宫,结果……对方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哥哥,你还杀我吗?”朝阳挑了挑眉,演技十足在先,柔弱异常。 这可是九凤给她出的主意。 与哥舒喆煜相处了这么久,九凤早就抓到了哥舒喆煜的弱点,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 “九凤在哪……咳。”哥舒喆煜实在不能适应这个身份,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甜腻的缠着自己喊哥哥。 “九凤的毒太深了,她还一直有伤,如果不好好救治,她会死。”朝阳叹了口气。 “怎么会!她说……她是控蛊女,耐毒……”哥舒喆煜惊慌的想要靠近朝阳,随即又警惕地退了回去。 “哎……”朝阳又叹了口气,故作悲伤。 “她是故意骗你的,她在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南疆女的选拔是十分严苛的,你可能并不知道,十个蛊阴女子,只有一人能活了下来,为了锻炼她们控蛊控毒的能力,她们需要……” 说着说着,朝阳就红了眼眶。 “她们需要亲自试毒,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容器养蛊,只有这样才能和蛊虫建立联系,可如若她们的身体变差,体内的蛊虫就会开始反噬主人,鹤顶红要不了她的命,那些蛊虫也会要了她的命。” 哥舒喆煜呼吸瞬间凝滞,手指发麻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救九凤。 “我……要如何救她!”九凤不能死。 “哥哥是因为你们体内的子母蛊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着九凤一起死的,我已经帮你解除了子母蛊,你随时可以离开,九凤……就让她留在这里吧,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朝阳继续叹气。 “她在哪!”哥舒喆煜失控地抓住朝阳的肩膀。“谁能救她……我不会让她死!” 第673章 朝阳困住哥舒喆煜 “能救她的人,只有我。”朝阳很单纯地眨了眨眼。 哥舒喆煜紧张地看着朝阳。“你……” “可是哥哥……九凤只是南疆一个小小控蛊女,而且早年就已经叛离南疆,我们毒谷有规矩,不救叛徒,而且再见是要清理门户的,我不能救她。” 朝阳说的都是实话,但她只是用来吓唬哥舒喆煜的。 “救她!能救为什么不救!”哥舒喆煜红了眼,这是什么理由! “哥哥,你又想威胁我吗?”朝阳又哭了。 “……”哥舒喆煜以为自己抓疼了朝阳,瞬间松手,急躁地原地打转。 让他上战场杀敌行,让他在这被一个女人折磨! “我没有威胁你……我求你。”哥舒喆煜深吸了口气,收敛了全部的失控情绪。“朝阳,我求你,救救她。” “不行,毒谷有毒谷的规矩,哥哥又不承认自己是木家人,又不承认自己是我哥,我没有理由打破规矩,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朝阳摇头,一脸她不会救。 “朝阳!”哥舒喆煜气地握紧双手。“她在哪,我要见她!” 他听得出来,朝阳想让他亲口承认自己是木家人。 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他不会认贼作父的! 木景炎……他不认! “在后殿,你自己去看吧,没有几日了,怕是熬不过今夜,蛊虫反噬生不如死,你多陪陪她吧。” 继续叹气,朝阳摇头离开。 哥舒喆煜双手握紧到颤抖,转身往后殿跑去。 “九凤!” 推开殿门,哥舒喆煜的脚步慢慢僵住。 整个内殿,充斥着血腥气。 九凤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床榻边放着一个铜盆,里面吐了半盆的鲜血,乌黑可怕…… 血液中还有些蠕动的蛊虫。 “为什么骗我……”哥舒喆煜红着眼眶,看着无力起身的九凤。“你明明恨不得杀了我,搭上自己的命救我……值得吗?” “……”九凤虽然答应了朝阳要演戏‘调教’哥舒喆煜,但奈何自己没有天赋,只能装死…… “我对你来说,只是敌人,不是吗?”哥舒喆煜见九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口如同刀割。“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皆大欢喜?” 奉天不会再留隐患,他也不用备受身世煎熬。 “你……才刚有了母亲,我……不想让你死。”这是实话。 哥舒喆煜太缺爱了。 哥舒喆煜的身体僵硬的生疼,看着九凤,下了很大的决心。“朝阳能救你对不对。” “你不用管我,你的毒解了,郡主也将子母蛊解了,你自由了……走吧。”九凤摇头。 哥舒喆煜蹙眉。“你觉得我会扔下你?” “我们本无交集,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们扯平了……” 在西域军营,那些人常年不见女人,难免对她有歪心思。 他们趁哥舒喆煜不在,对她动手…… 是哥舒喆煜救了她。 “扯不平!”哥舒喆煜哼了一声。“我会让她救你!” “郡主现在是大虞的皇后,又是南疆女的掌权者,她不会救我的。”九凤摇头。“你没有要认木景炎的意思,她不会帮你的。”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死,我哥舒喆煜不欠女人的!”说完,哥舒喆煜扭头走出内殿。 九凤愣了许久,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看了眼躲在窗外的朝阳。“郡主,我演技不行,会被发现的。” “没事没事,你就装死就行,少说话。”朝阳冲九凤眨了眨眼,快步跑出后殿,假装不知道哥舒喆煜会去找自己。 九凤有些无奈,这样真的行? 哥舒喆煜虽然莽撞,但不是傻子。 再说,她对哥舒喆煜也没那么重要。 …… 皇后内殿。 朝阳坐在院落,等着哥舒喆煜自己找上门。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哥舒喆煜来。 吃了口酸李干,朝阳倒是也沉得住气,她知道现在的哥舒喆煜很定很痛苦,也很挣扎。 不能逼得太紧。 否则会适得其反。 皇后寝宫外,胤承退朝后第一时间会先来看朝阳。 “娘娘今日吃了酸李干,胃口还不错,看起来心情也很好,还喝了清粥呢。”宫女激动地小声禀报。 胤承点了点头,淡笑了一下,心情也跟着变得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屏退了众人,胤承走到朝阳身边坐下。“今天心情还不错?” 朝阳没有理会胤承。 “哥舒喆煜的毒解了?”胤承并不在乎,找话题和朝阳聊。 “嗯。”朝阳点头。 “他还是不肯认祖归宗?”胤承担心哥舒喆煜不好驾驭。 “血脉这种东西,是无法割舍的,就算他不承认,他也是父亲的儿子。何况……宁河当年以为她的孩子死了,才怀恨在心做了那么多错事,一心对付暗魅楼想要报仇,还多次差点死在暗魅楼手里。” 胤承没有说话。 “仔细想想,宁河那些年,为了躲避暗魅楼的追杀活下去,真的……吃了很多苦。” 院落外,哥舒喆煜走着的脚步停滞,沉默地站着。 他就算不认木景炎,也无法不认自己的母亲。 暗魅楼将死婴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九凤说,没有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是经历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啊。 …… “怎样才肯答应救九凤。” 哥舒喆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来见朝阳。 “我说过了,我没有理由救九凤。” “生我之人我可以认,但木景炎……我不认!”哥舒喆煜眼眸中透着的是浓郁的倔强。 他是蛮族的鞑达,他让蛮族人都死在他手里。 木景炎那一箭,还差点咬了他的命。 让他如何认。 朝阳垂了下眼眸,没法再逼了。 这件事还得慢慢来。 “那我也没有理由救九凤,她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女人!” 哥舒喆煜别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撒谎,耳根居然滚烫地灼热。 朝阳故作震惊的张了张嘴。“你要知道……南疆女天生阴体,难以有孕。” “我要她,不需要有后。”哥舒喆煜一点都不介意。 “救她也不是不行,就是需要很长时间,你这段时间都要留在大虞,跟在我身边了,哥哥。”朝阳起身,冲哥舒喆煜笑。 哥舒喆煜莫名觉得,朝阳笑得像只狐狸。 “我需要做什么!”哥舒喆煜一脸难以驯服的傲气。 “每日取一碗你的血,我要入药。” 九凤体内的毒是已经解了,可朝阳的现在开始就帮九凤调理这阴蛊之体啊…… 万一俩人真成了,她不能让父亲绝后啊。 木家的优良血统,还是得传承下去的。 第674章 萧君泽把谢御澜卖了 南疆,皇城。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后高兴的,谢御澜发现扶摇一天比一天容光焕发了,根本不像有病的样了。 难不成冲喜还真有用? 从前听开山王说当年娶小娘是为了给正房冲喜,谢御澜就觉得讽刺,是开山王的借口,故意用来骗她这个小孩子的。 可现在看来,冲喜多多少少还是管用的。 至少扶摇每日心情都很好,哼着曲,见人就炫耀,说自己有孩子了。 “澜澜是极好的?朕觉得,封她为后极好。”扶摇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立后只是。 “可是陛下……几个老臣跳出来反对,说您要娶男皇后,这是灭国之兆啊。” 朝中那几个老臣冥顽不灵,都死到临头,国破家亡了,居然还抨击他立男后? “放屁,谢御澜是女人!他们是当朕是傻子?分不清男女,还需要他们来区分?我媳妇儿都怀孕了,他们脑子里装了屎吗?”瞎了他们的狗眼!哪个眼睛看见他媳妇儿是男的? 他媳妇儿全天下最好看! 那些暗戳戳讽刺他娶了个男皇后的人,都是瞎子。 那是他们没见过他媳妇儿穿女装! 当然,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嘿嘿地坐在角落里傻乐呵,扶摇干脆朝政都不理了,反正将来都要交给萧君泽,烂摊子让他收拾去吧,他还想多陪陪媳妇儿,最近难得风平浪静。 西域的注意力还没放回南疆身上。 听闻这次麒麟节,西域邀请各国参宴,如果他猜得没错……西域是打算麒麟节后就对南疆下手了。 因为南疆是四大国之一,南疆一乱,意味着其他三大国都要牵扯进来。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了。 西域这招先礼后兵,打仗前还要请客吃饭的架势,真是……笑死人了。 “陛下傻笑什么呢?”谢御澜进了内殿,就看见扶摇一个人扶着桌子傻笑。 看起来人是精神多了,但这脑子怎么不精神了? 他这病还会转移? “小澜澜,快来,我有快乐要和你分享。”扶摇一脸邪魅的笑,牵着谢御澜的手,分享自己的快乐。 “……”谢御澜有些无奈,深吸了口气。 扶摇所谓的快乐……就是要立她为后? “属下说过,属下还是丰天的将军,怎能做您的皇后!”谢御澜摇头,像个拨浪鼓。 “萧君泽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扶摇咬牙,媳妇儿愚忠怎么办? “陛下这辈子同样但行好事不求前程。”谢御澜一脸自豪。 “……”扶摇暗戳戳的画圈圈诅咒萧君泽。 他都是皇帝了,南疆也是他的,听说柔然也归顺了奉天,这半壁天下都快成他萧家的了,他求什么前程? 头疼又委屈地趴在桌上,扶摇不高兴了。 在媳妇儿眼里,她主子最重要,怎么办? “我把南疆都当做聘礼交给萧君泽了,他巴不得把你嫁给我换取南疆的兵不血刃,你可是奉天的最大功臣,只要你嫁给我……我才有理由将南疆名正言顺的交给萧君泽啊。”好好说是不行了,扶摇只能骗。 谢御澜震惊。“还能……这样?” “这也是萧君泽的主意。”扶摇先斩后奏,晃了晃手中的圣旨。 很显然,那是奉天来的圣旨。 谢御澜心口一紧,赶紧跪地。 见圣旨如见陛下。 “谢御澜将军为国效力,功绩卓越,特封为护国公主,字诏御澜,愿与南疆联姻,两国……” 扶摇念了念萧君泽的圣旨。 要说萧君泽就这么把谢御澜卖了,还真是挺不地道的。 谢御澜赶紧抬头。“谢御澜接旨。” 她在大虞时便是御澜郡主,如今倒是从郡主封为公主,现在又是扶摇的皇后了。 虽然南疆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可正如扶摇所说,他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她也愿意以他妻子的名义……百年后与他同葬。 至于其他,她谢御澜不求荣华,不求富贵,更不求权利。 扶摇得逞的扬了扬嘴角,将谢御澜困在墙上,亲了一下。 谢御澜耳根红了一下。“陛下……还有人呢!” 于是,被遗忘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的大臣瑟瑟发抖地把自己埋得更深。 …… 大虞,皇宫。 “哥,给我找血红参。” “哥,给我找山顶雪莲。” “哥,冬虫夏草。” 哥舒喆煜一趟趟被朝阳支出去,每日都要跑遍大半个大虞都城,去找朝阳说的药。 别人去倒是也可以,但哥舒喆煜不放心。 “小主……”九凤小声唤了一句。 被朝阳瞪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改口。“朝儿……” 朝阳自从听说九凤是哥舒喆煜的女人以后,就不允许她用尊称了。 这是未来嫂子啊。 “那个……哥舒喆煜是骗你的,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俩十分纯洁。”九凤再三解释。 但朝阳就是不信。 “你看!南疆女的守宫砂,我很清白。”九凤极力表示自己很清白。 “啊,以后就不需要这东西了。”朝阳不以为然。 “可……南疆女不能传宗接代!”九凤使出杀手锏。 “不然你以为我哥每日取血入药是干什么用的?”朝阳挑眉,腹黑得很。 九凤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想回到阿图雅身边,还是那个单纯的主人让她更轻松。 朝阳……简直就是狐狸成精。 要说,哥舒喆煜和朝阳同源血脉,怎么就查了这么多? 他们木家个个憨厚忠勇,到了朝阳这……确实有点集大成了。 但九凤只敢在心里吐槽。 “你哥也知道?”九凤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殷勤?”朝阳两边骗。“他不让我告诉你,说是他的血随便取,跟你说了以后,你有负担。” 九凤还真是……有点感动。 不过,哥舒喆煜这种浑蛋,放点血也死不了人。 “他身为男子又是习武之人,阳气重,用他的血入药能中和你体内的阴蛊之气,不过……有一天,之后你可以用毒,可以控蛊,但绝对不能再以身养蛊。” 朝阳提醒九凤。 九凤点头。“自从离开毒谷,我便再也未曾以身养过蛊。” 朝阳松了口气。“好好休息,我哥那边你不用担心,不好好调教,磨不平他身上的利刺,等我把他调教好,那就省了你麻烦。” 九凤一脸震惊,觉得自己和哥舒喆煜的关系还能解释一下。 但朝阳不给机会,起身就走了。 第675章 萧君泽兑现自由的承诺 冷静下来,九凤抱着小狼崽,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没想到,哥舒喆煜为了就她可以做这么多…… 在她的印象里,哥舒喆煜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冲动,霸道,没人性。 可能,他真的需要成长吧。 在来大虞的路上,九凤就曾经想过,如若哥舒喆煜从小在木家长大,那他现在又应该是怎样的人生和性格。 …… 奉天,皇宫。 大殿之上,萧君泽正式为女子学院授牌,并根据官职责令一夫一妻,若是需要迎小妾进门,必须经过发妻同意。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萧君泽承认了女性在奉天的地位。 即使还有很多不足,但只能循序渐进,这已经是奉天的良好开端了。 要知道,无论是大虞还是西域,或是之前的奉天,女子的身份都是极低的,四大国之中,唯有南疆对女子的身份有所看重,但也仅限贵族女子。 萧君泽,是开创了平民女子地位的特权。 “陛下!臣等复议!女子祸国,柔弱需护,她们只需在家相夫教子,何须她们为国分忧,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有什么本事是男子所不能及的?” “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大人此言差矣,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对女人最无情的压迫!若是没有女子,大人从何而来?谁说传宗接代才是她们唯一的本事?我奉天乃是多元大国,军中有谢御澜将军上阵杀敌为国分忧,书院有何云晚小姐留诗赋词,试问在座男子有几人能及?” 木怀臣冷声开口。 “那试问木大人,这天下有几个谢御澜,又有几个何云晚?若说男子,木景炎将军,木怀成将军战功岂不是更加赫赫,女子无阳刚血性,娇柔造作摇摆不定,所以才有谢御澜叛离大虞,归降我奉天!”为首的军机大臣振振有词。 “啪!”萧君泽脸色暗沉地将手中之物摔在大殿之上。 瞬间,朝堂寂静。 双方各执一词,各有说法。 “放眼整个天下,可有他国,给女子开创过先例?”萧君泽起身,帝王之气压迫十足。 军机大臣擦了擦冷汗,赶紧开口。“陛下,史书记载,开元盛世,曾是女帝当家,可……那毕竟是史书传闻,不足为信啊。” “爱卿既知晓是盛世,那为何称为盛世?”萧君泽继续反问。 “史书云,上乘国度,朝堂才尽,无可用之人。皇族子嗣凋零,女帝挟幼子登基,开创女子书院,选拔女子为官,为女子创立报效国家之径。军力强盛,朝政如铁通,八方来贺,四海同归,遂称……盛世。”大臣尽言。 “你我皆知孝道,何为孝?我奉天百事孝为先,忠君爱国为上,女子生儿育女不易,可她们可有选择?男子生来便有学堂,有报国效力之捷径。男子可以习武,可入军营,可称为国之栋梁,那女子呢?可有人为她们敞开过大门?她们可有选择的机会?” 萧君泽继续问。 大臣无言。 “这世道有着诸多不公,朕虽不能一一平息,可朝堂为男子开设这么多的捷径之路,仍有碌碌无为之人!为女子开设学堂,创立女子军营,只是给她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还是赋诗写文,入朝为官,都是她们自己的自由。” 萧君泽从始至终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朝阳口中的自由。 每个人对自由的理解不同。 萧君泽自然也是。 他或许做不到尽善尽美,可他想要努力……努力做到朝阳心中满意和欢喜。 不知这样的自由,是不是朝阳想要看到的。 他……想要为他的朝儿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或许他会因为变革二失去臣和民心,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开创先河。 总要让奉天的女子看到希望。 总要让她们知道,何为自由。 “陛下圣明!”木怀臣笑得异常自豪,他无比支持萧君泽对此事的决断。 这才是他拼了命也要追随的帝王。 “陛下圣明!”支持萧君泽的大臣超过半数,最终是星移也投了赞成,才通过了此次变政之法。 星移站在天鉴殿的大臣之列,看着萧君泽的身形,陷入沉思。 所谓的帝王之相,大概也就如此了吧…… 可惜,各为其主。 眼眸深意的笑了一下,星移之所以赞同,是因为他很清楚变政改革的弊端。 奉天会乱,民心会散。 女子地位提升,触及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奉天……将会在这乱世再次出现内忧外患的境地。 这,可不是上上之举。 他无法评判萧君泽是对是错,因为对错本就是相对的。 …… 奉天,边关内城。 沈清洲与沈芸柔在下棋,便听到消息,说萧君泽正式推出女子学堂,提升女子地位。 “错了,走错了一步。”沈清洲深意开口。 沈芸柔蹙眉,摇了摇头。“父亲觉得这一步棋不该下?” 父女两人,在用棋盘影射奉天朝堂。 他们在对萧君泽此次的变革,无形的争论。 “不是不该下,而是下早了。”沈清洲永远的云淡风轻。 “为何。”沈芸柔有些急迫,她明明内心十分激动。“难道父亲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恨不得和萧君泽冰释前嫌,回去帮他治理女官…… 当然,这也只是她一个冲动的想法。 “女子,从来不比男子差。”沈清洲摇了摇头。 无论是白狸还是朝阳,有几个男子比得过? “可棋子过早下,在这动荡之际,牵一发动全身,一旦根基不稳,满盘皆输。”沈清洲将沈芸柔周身的棋子拿走,沈芸柔的白子便被逼上绝境。 “父亲……那就不能成了吗?”沈芸柔呼吸发颤。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为女子开创先河。 “很险,但不是毫无胜算,若胜,便是盛世。”沈清洲冲沈芸柔笑了一下,帮她下了一枚棋子,随即好像扭转全局。 沈芸柔兴奋地站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从前……太规矩了。 将自己卡在框架中。 沈清洲也从未给过沈芸柔父爱和陪伴。 可在边关这段时间,沈芸柔的性子在改变,她的父亲……愿意陪着她,愿意帮她。 她知道,沈清洲这是给她的承诺,他终于……正视沈芸柔的才华,愿意帮她,也是愿意帮奉天,帮萧君泽。 “父亲,您真好。”沈芸柔没规矩地抱了沈清洲一下,转身跑出内殿。 沈清洲拿着棋子的手僵了很久。 从前,因为过去的恩怨,他从未真正接受沈芸柔是自己的女儿。 可当他真正敞开心扉,好像……一切也没有那么差。 他不是个好父亲……只是苦了朝阳。 第676章 沈清洲狐狸血脉的压制性 大虞,皇宫。 “陛下,萧君泽果然……将设立女子学堂的变革推上了朝堂。”前来禀报的大臣一脸幸灾乐祸。“真是昏了头了,这种昏君,奉天迟早要亡。” 胤承拿着手里的奏折,冷眸抬头。“昏君?” 大臣心里咯噔了一下,被胤承的眼神看得后脊发凉。“对……这个时候推出改革,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奉天必然打乱。” “身为要臣你只看到了有些人的利益,却没有看到长远方向的繁荣盛景。萧君泽,可不是昏君,奉天若是能在这场变革中存活下来,那萧君泽……将是千古第一人。”胤承起身,声音越发冷冽。 萧君泽……永远都是这么让人嫉妒到发恨的一个人。 他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却不能做的事,毫无顾忌,无需考虑。 这样的人,为何总有那般好的运气,连上天都在眷顾他! 只是……这一次的变革,就看老天爷还会不会继续眷顾他了。 如何能在这场变革中让奉天存货,要看萧君泽的手段够不够硬了。 大战即将来临,这个时候让奉天陷入内忧外患,可不见得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 朝阳寝宫。 “哥,身体还吃得消吗?”朝阳无聊地撑着脑袋,悠哉地看着哥舒喆煜取血。 哥舒喆煜哼了一声。“这点血,算什么。” 他以前在囚笼厮杀,每日都要受伤,连续一个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站着走出来。 朝阳无聊敲打脸颊的手指慢慢僵住,坐直了身子。“这次我要的东西不好找。” 哥舒喆煜蹙了蹙眉。“什么?” “龙血果。”朝阳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据我所知,奉天皇帝萧君泽手里,前不久得了一颗现成的,偷不太好办,你得去求。” 哥舒喆煜后槽牙咬紧。“你让我去求萧君泽?” 开什么玩笑,他杀了奉天边关军那么多人,萧君泽会把什么龙血果给他? “哥哥你怕了?”朝阳瞬间委屈又怀疑地看着哥舒喆煜。“是哥哥你自己说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的。” 哥舒喆煜瞬间心软了,他凶朝阳也没用,这些时日他也看出朝阳照顾九凤很用心了。 “开什么玩笑,我哥舒喆煜会怕?”哥舒喆煜哼了一声,扭头不愿意承认。 “还有什么东西,一次说清楚,我都去……拿回来。”他才不会去拿,他要去皇宫偷。 “还有一件就是木景炎妻子手里的一块玉,那块玉能解百毒。九凤是阴蛊体,需要借用一下那块玉,将她体内的阴寒之毒,逼出来。”朝阳说的是实话。 “朝阳,你是不是故意的!”哥舒喆煜再傻,也看出来了,怎么朝阳要的东西都在奉天! 他和奉天有仇,和木景炎的夫人…… “哥哥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也不想让哥哥去送死啊,哥哥如果怕了也没关系,我去求求萧君泽,说不定……” “不需要!”哥舒喆煜最怕别人激将,什么就得去求他!不需要求他! “哥哥,那父亲那边,我去求?你也知道,我们同父异母,我母亲和你的母亲之间有些恩怨,你的母亲不太喜欢我,我们见面是要打起来的,虽然作为长辈她惩罚我也无可厚非,可我……上次在南疆见到她,她让人对我动刑,我有点怕……” 朝阳说得很委屈,又极力隐忍哭腔。“算了,为了哥哥你和嫂子的幸福,我就去求求姨母,说不定她打我一顿,消消气就将玉石给我了。” 哥舒喆煜站在原地,脚下就像有针扎一样,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不用你去。” 视线落在朝阳的肚子上,哥舒喆煜揉了揉眉心,“给我个时间期限。” “越快越好,还有二十日,我们就要出发去西域。”西域麒麟节,她是一定要去的,她想萧君泽。 “哥……”见哥舒喆煜转身要走,朝阳起身追了过去。“告诉萧君泽,我在西域等他。” 这次,就算明知道有危险,朝阳也要见到萧君泽…… 在孩子出生之前,她想让萧君泽再见见…… “哥,你先去边关,找姨母要玉石,然后再去皇城,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你随萧君泽一起,我会带上九凤,咱们在西域见面。” 哥舒喆煜也怕时间来不及,便点了点头。 “哥……”朝阳越发紧张。 哥舒喆煜回头,看了眼扯着他衣袖的朝阳。 血脉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知道朝阳是他妹妹,没由来的该死保护欲。 “萧君泽……是我孩子的父亲,你替我,保护好他。” 哥舒喆煜心口一紧,震惊地看着朝阳,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呵斥。“大虞皇帝可知道这件事?” 这在皇宫可是死罪。 不行干脆连朝阳一块带走。 “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哥哥不用担心我。”朝阳冲哥舒喆煜摇头。 她现在不能离开大虞。 如同胤承所说,她必须转移西域暗魅楼的注意力,不能让暗魅楼的人知道,情蛊在萧君泽身上。 哥舒喆煜蹙了蹙眉,没有多说,快步离开。 朝阳深呼了口气,抬手捂着额头,怎么办呢……这个哥哥还挺好骗的。 笑了一下,朝阳心情很不错。 既能将哥舒喆煜骗回奉天,还能让他保护萧君泽到西域,一举两得。 …… 奉天,边城。 木景炎带宁河回了边关,木怀成带着阿图雅回京都复命。 “喆煜,他还好吗?”宁河担心儿子,自从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死,她每日每日都在思念。 可哥舒喆煜的情况很复杂,她能理解。 他不认自己,她也能理解。 只要能知道他过得好,能好好生活下去。 “朝儿来信,说他很好,生龙活虎。”木景炎笑了一下。“他体壮力大,像我年轻的时候。” 宁河也笑了一下。“其实第一眼见到他,我也有过一刹那的惊愕,竟然能有人……那么像少年时候的你。” 宁河第一次见到木景炎,他也就和哥舒喆煜一般大的年纪。 “他还小,需要历练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别担心,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走。”木景炎唯一担心的就是哥舒喆煜会误入歧途。 但有朝阳在,至少他能安心一些。 朝阳……可是沈清洲的女儿,老狐狸的血脉……不是他的儿子能应付的。 血脉压制这种东西,木景炎最有体会。 从小到大,他都被沈清洲压得死死的。 偏偏,还甘之如饴。 第677章 扶摇妖孽欺负谢御澜 数日后,奉天边关。 “将军!木将军……” “有刺客!” 营帐中,一阵骚动。 守卫被调离,一个身影闪进主营。 “别动!”宁河刚要出去看看,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呼吸一紧,宁河全身僵硬。 那个声音…… “听说你身上有一块白玉,可解百毒,给我。”哥舒喆煜一身黑衣,蒙面,就怕被认出来。 可他不知道,宁河早就认出他了。 从他开口说话那一刻。 眼眶红肿得厉害,宁河的呼吸也开始发颤。 是他吗? “听见没有!”哥舒喆煜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他也在紧张。 无论如何,这是生他的女人。 “喆煜……是你,对吗?”宁河没有回头,只是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哥舒喆煜震惊地看着宁河,她怎么认出自己? 手臂越发抖得厉害,他这是怎么了,连匕首都抓不住! 喆煜……哈,从未有人这么喊过他。 也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把玉石给我!”哥舒喆煜沙哑着嗓子低吼。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让娘看看你,行吗?”宁河红着眼眶,想要回头看他一眼。 可哥舒喆煜却呼吸灼热的将匕首贴的更紧。“别回头!” 他在怕什么? 怕看到宁河哭,还是怕她看自己。 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我只要那块玉……我不想伤害你。”哥舒喆煜眼眶泛红,沙疼得厉害。 “将军!” 木景炎察觉到不对,闯进营帐。 哥舒喆煜瞬间惊慌的将宁河扯到身前,将她挟持。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木景炎冷眸看着哥舒喆煜,压人的感觉浓郁到吓人。 哥舒喆煜冷眸看着木景炎,两人就那么对视。 木景炎也认出了哥舒喆煜,微微蹙眉。 “别动手……”宁河知道木景炎认出来了,否则……他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你想干什么!”木景炎有些发怒,他可以不认他,也可以不认祖归宗,可挟持自己的娘亲,大逆不道! “把解毒的玉石给我,我会走。”哥舒喆煜怕木景炎困住他,只能如此。 “别伤害他,让他走。”宁河哭着冲木景炎摇头。 哥舒喆煜就那么挟持宁河,一步步离开军营。 “喆煜,玉石不在我手里,我当做礼物送给你怀成哥的妻子了,你若是想要,娘去帮你要好不好?”宁河小声安抚。 “在京都。” 出了军营,哥舒喆煜就松开了宁河,可他还是不敢看宁河的眼睛。 扭头就走。 恰好他也要去京都。 “喆煜!让我陪你去,你哥哥不会给你的,我帮你要,也省了你的麻烦,行吗?”宁河的武功是自己废的,多少有些体力不支。 “不需要!”哥舒喆煜逃都逃不迭,怎么可能带着她! 他疯了才会带着她…… “喆煜!”宁河想追,却摔在了地上,眼泪瞬间砸落。 儿子不想见她。 哥舒喆煜是故意在官道上扔了宁河,就怕她在小路上遇上什么危险,木景炎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她…… 可走了一段路,哥舒喆煜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咬了咬牙,哥舒喆煜扭头回去。 边关战乱,不安全。 …… 军营。 木景炎并没有去追,但他在隐忍,也后悔没有追上去。 哥舒喆煜带宁河走的时候,宁河用唇语告诉他,不要追。 她想和儿子单独相处…… 多日未曾见到宁河眼中有光,木景炎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将军,哥舒喆煜将夫人扔在了官道上。” 木景炎的眼眸暗沉,猛地站了起来。“混账东西!” 这孽障,不好好修理,不知道规矩! 他可以对他不敬,但不能伤自己的母亲,不可原谅。 翻身上马,木景炎周身的怒意让人不敢靠近。 侍卫一个个吓得发抖,第一次见到木景炎将军这么大的怒气。 这比上战场之前,可怕多了。 …… 南疆,皇城。 “陛下真的要去西域?这分明就是鸿门宴!”谢御澜不太赞成扶摇这副病弱的身子骨去西域。 “什么是鸿门宴?就看谁害怕,谁怕不去了,就说明没有实力,没有实力就会成为第一个挨打的目标。我娘子都怀孕了,我怎么可能没有实力……”扶摇躺在床榻上,不许谢御澜穿衣,他喜欢看她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再说了……若是现在起了战争,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带着孩子上战场。”扶摇像是撒娇一样地从背后抱住谢御澜,手指还有意无意地触碰谢御澜平坦的小肚子。 “所以啊……我得让西域那帮狗杂种看看你相公我的实力,给南疆多争取点时间,也给我们的宝宝多争取点时间啊……” 扶摇有些疲惫。 谢御澜原本还想发火,可看到这样的扶摇便也只剩下了心疼。 一个身患绝症即将亡国的皇帝,他要承受的压力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会没事的,你想去,我陪你。”谢御澜只能宠着。 她发现,她对扶摇的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 扶摇扬了扬嘴角,得逞地将谢御澜压在身下。“娘子……我想要。” “御医说了,不可以。”谢御澜的耳根瞬间灼热得吓人。 “哪个御医说的,我杀了他。”扶摇一脸愤愤不平,明明嘴上说着要杀人,却还是担心谢御澜和孩子的安全,没有继续。 佳人在侧,这让他怎么把持得住啊。 “娘子……难受。”扶摇躺在一旁,扭来扭去。 谢御澜怎么可能不知道扶摇什么意思……脸更加滚烫。 可扶摇太妖孽了……从头到脚,白皙如玉。 尤其是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与她这双常年握兵器的手相比,真是极大的反差。 “陛下真的难受?”谢御澜低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嗯嗯。”扶摇极其不要脸地点头。 “那……那……”谢御澜急得结巴。“我帮你。” 扶摇瞬间眯起眼睛,活脱脱一只玩弄猎物的老色狐狸。“娘子……要怎么帮?” 嘴角上扬,扶摇撑着脑袋趴在床榻上,灼灼地盯着快要燃烧的谢御澜。 欺负她……还真的很有趣呢。 …… 奉天,官道。 宁河没有回军营,她想去找哥舒喆煜。 既然他要去京都,那她就先跟着一起回京都。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身逢乱世,官道上总是多了很多走捷径的匪徒,他们就喜欢对独来独往的人下手打劫。 宁河蹙了蹙眉,这些人……挡她的路,浪费时间,真该死。 她只是自废了武功,杀人的方式可有无数种。 袖口的匕首刚要滑落,就听见身后人一声惨叫。 宁河回头,惊愕的看着掉头回来的哥舒喆煜……红了眼眶。 第678章 哥舒喆煜动情了 他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军营!”哥舒喆煜有些失控,他不想面对宁河,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我想帮你……”宁河怕哥舒喆煜反感,就没有再提母亲这个身份。 她紧张又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你走就好,不用管我,我自保还是可以的。我们在京都……会面就好,我带你去找你哥哥。” “我没有哥哥!”哥舒喆煜情绪激动的喊了一声,他没有哥哥。 他不认哥哥,可他没说他没有娘…… 他一直渴望有母亲保护他,宠溺他。可那些都是奢望,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任何人。 “喆煜……”宁河的眼眶泛红,眼泪滚落。 她紧紧的跟在哥舒喆煜身后,就那么跟着他。 哥舒喆煜虽然没说让宁河跟着,可却还是傲娇的放慢了脚步。 …… 不远处,高地。 木景炎勒马停住,看着宁河和哥舒喆煜的背影,一前一后。 松了口气,木景炎安静的看了很久。 或许,是他太不信任哥舒喆煜。 也许,他应该给他们母子一个独处的机会。 “去,跟着夫人,不许出任何差错。” 身后,手下点头,快速跟了上去。 …… 江南之地。 哥舒喆煜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江南城池外停驻。 宁河也翻身下马,跟在哥舒喆煜身后。 这一路,他们母子一句话都没说。 可哥舒喆煜会刻意放慢速度,就是怕宁河跟不上他。 他听九凤说过,宁河为了和木景炎在一起,自废武功。 “美娇娘自己一个人啊?这城外驿站人迹罕见的,也不怕被人劫?” 宁河的美毋庸置疑,这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就已经是当年西域第一美人儿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时光并没有在宁河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宁河与哥舒喆煜站在一起,若不说是母子,倒更多以为是姐弟。 见宁河与哥舒喆煜分桌坐,没人认为他们是一起的。 宁河蹙眉,到哪里都有些苍蝇。 早知道她就易容了。 可宁河又怕自己的儿子记不住自己的脸,她就只能顶着这张脸紧随其后。 从前,宁河最讨厌这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可现在……她却希望哥舒喆煜能记住。 她甚至不求哥舒喆煜能唤她一声娘亲,只要他能平安。 其实,当初就算她躲开暗魅楼,平安生下哥舒喆煜,她也不会将哥舒喆煜养在身边。 她身在地狱,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她一起下地狱。 在哥舒喆煜八个月的时候她就想,等孩子生下来,她就送去木家,这是木景炎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木家也会养大。 因为木迪就是木家的私生子,是木景炎养大的。 孩子是无罪的,木家至少不会苛待他。 所以,宁河从一开始对儿子就只有愧疚。 “美人儿怎么不理人呢?”几个壮汉调戏宁河,走到她的那一桌坐下。“陪哥几个喝一杯?” 其中一人抬手,想要触碰宁河的下巴。 “啊!”一声惨叫,哥舒喆煜一根筷子戳了下来,整个桌子都跟着碎裂。 木景炎的女人这些杂碎也敢碰,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宁河无法压制自己心中的那股激动。 她分不清这是什么滋味,是喜悦还是欣慰? 从前的自己孤身一人,躲躲藏藏,为了活下去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从未有人站出来,护着她…… 现在,木景炎是她的爱人,还找到了儿子…… “女人就是麻烦。”哥舒喆煜烦躁的嘟囔了一句,长得好看就遮掩着些。“招摇撞市就知道添麻烦。” 宁河愣了很久才起身,不顾地上哀嚎的几个大汉,追了出去。“喆煜,是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哼!”哥舒喆煜冷哼了一声,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可视线却再次落在宁河身上。 从前,他在蛮族的时候就遇到一个老奴隶,他对哥舒喆煜说。“你的眼睛真好看,儿子随娘,你娘一定是个美人儿……” 那时候哥舒喆煜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他母亲确实是个美人儿,还是个如妖孽一般的美人儿。 难怪,连木景炎这样的战神都难以逃脱。 与宁河相比,九凤的长相就相对逊色了些,她更多了几分侠气,眼里永远的波澜不惊,仿佛山崩于前都不会震惊。 这样的女人更像是草原的烈马,难以驯服。 若是能征服…… 愣了许久,哥舒喆煜耳根一红,恼羞的策马离开,他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九凤。 想她做什么!狡猾有阴险,全身带毒! 宁河自然不知道自家儿子已经动了情,也翻身上马,遮住面部,快速跟了上去。 …… 大虞,皇宫。 “阿嚏!”九凤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谁骂她? “快,快,到你了。”朝阳百无聊赖,拉着九凤下棋,两人优哉游哉。 然而,可怜的哥舒喆煜还为了就九凤的‘命’而奔波。 “朝儿,咱们这么耍哥舒喆煜,他若是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九凤心虚。 “怂什么,等他以后有谢我的时候。”朝阳不以为然,吃着果脯催促九凤快些下。 “这是大虞的滑棋,有意思。”朝阳眯着眼睛,看着九凤的棋子,她俩势均力敌啊。 若是围棋,九凤自然不是朝阳的对手。 朝阳也不想欺负九凤。 这滑棋,可有运气的成分在了。 九凤也认真的看着期盼,手指轻轻一弹,黑子稳稳停在朝阳这侧的棋盘上,没有滑落在地上。 朝阳扬了扬嘴角,将白子推了过去,但力道不太对,白子滑落在地上。 鼓了鼓嘴,朝阳让九凤继续。 九凤只是轻轻一推,棋子就将朝阳的棋子打掉。 “你是不是玩儿过?”朝阳坐不住了,好胜心很强。 “南疆……也有这种玩儿法,我从小就玩儿。”九凤实在不忍心骗朝阳。 “啊,这不公平。”朝阳虽然嘴上说着不公平,心里却觉得这么下棋挺有意思,回去要和萧君泽试试。 可一想到萧君泽,朝阳的心口就疼了一下。 她要何时才能回去,回到萧君泽身边。 “我帮你。”身后,胤承不知何时走来,握着朝阳的手指轻轻一推,将九凤的棋子打落。 九凤惊慌起身想要跪礼,被胤承摇头阻止。“有人陪你,看起来开心了不少。” 冯慧茹的性子太沉闷,朝阳也不是多喜欢和她聊天。 九凤在,朝阳开心了不少。 第679章 宁河哥舒喆煜遇上危险 朝阳瞪了胤承一眼。“你和我一起长大,你玩儿过?” 胤承对朝阳永远宠溺。“没有,但一看就会。” 这么幼稚的游戏,他确实没有玩儿过。 朝阳白了胤承一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记得那时候,白狸训练他们两人,无论什么新鲜的机关锁,胤承都会比她更快的解开。 “还玩儿吗?”见朝阳没了兴致,胤承心里有些失落。 “玩儿!不信我赢不了你。”朝阳不服。 九凤笑着退到一旁,让胤承和朝阳‘对战’。 “输的人怎么罚?”胤承笑着歪了歪脑袋。 “这我可没想好,因为我不会输。”朝阳伸了伸胳膊,单手扶着肚子,她怀了身孕,整日阴郁忧思情蛊会发作,这样对孩子不好。 胤承只是笑,却处处让着朝阳。 最终,朝阳险胜。 “可有想好怎么罚?”胤承依旧笑的柔和。 他是真的将所有的善意和温柔,都给了朝阳一个人。 除此以外,他从未对任何人吝啬。 院落外,华妃带着开胃小甜点来见朝阳,隔了很远就看见她和胤承玩儿滑棋。 站在阳光下,冯慧茹许久没有上前,她怕打扰两人的雅致。 毕竟,她的陛下……难得开心。 “娘娘……您……”宫女心疼冯慧茹,抬手为她遮挡阳光。 冯慧茹摇了摇头。“天凉,无妨。” 宫女心疼的后退,跟在冯慧茹身后,等着陛下和皇后娘娘滑棋结束。 在胤承眼中,果然只有朝阳,除此以外再容不下他人…… 冯慧茹的眼眶有些灼热,明明早就知道,却还是心疼她的陛下。 “陛下今日好友雅兴。”终于结束,冯慧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娘娘,妾身给您准备了开胃小甜汤,尝尝?” 朝阳点了点头,冲冯慧茹笑了一下。“辛苦了。” “娘娘这是哪里话,应该的……”只要您开心,陛下就会开心。 胤承甚至都没有看冯慧茹一眼,只是看着朝阳,看她喝着冯慧茹送来的汤。 “也有陛下的。”冯慧茹赶紧将另一碗端了出来。 胤承微微蹙眉,他并不想喝。 “好喝!”朝阳在桌子下面踹了胤承一脚。 胤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端起来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确实很好喝。 “华妃这几日照顾陛下和我辛苦了,陛下今日就去陪陪华妃和小皇子,如何?”朝阳撑着脑袋,半威胁的看着眼胤承。 胤承脸色不是很好,刚想拒绝,就看见朝阳指了指桌上的棋子。 他刚才输了。 胤承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他费尽心思哄她开心,故意输了棋,却是让她将自己推到别处的…… 苦涩的起身,胤承握着手指走到冯慧茹身前。“既然皇后都发话了,走吧,去看看琛儿。” 冯慧茹受宠若惊,紧张的低头,跟在胤承身后。 朝阳叹了口气,低头沉默了很久。 她注定无法给胤承想要的,她也希望胤承能幸福,能接受身边爱他的人。 能够走出来。 “朝儿,他很爱你。”九凤站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 “怎么看出来的?”朝阳笑着问。 “眼睛,老者曾经说过,爱一个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你。” 朝阳无力的趴在桌案上。“那萧君泽呢,你觉得,他爱我吗?” 九凤心口咯噔了一下,许久开口。“陛下……眼中皆是你,他曾说,你是他的命,是唯一。” 萧君泽,同样深爱着朝阳。 “这个世上有不是只有爱这一种感情。”朝阳笑的毫无防备,但却满是苦涩。 可胤承却只想要她的爱。 …… 奉天,江南第一城。 用了七日的时间,哥舒喆煜和宁河才到了江南。 王家和李家的互相残杀,导致第一城的繁华街市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闭门不敢出,指引王家被满门杀害,连一只猫狗都没有留下。 “江南原本是繁华之地。”宁河小声说了一句。 不知何时才能让百姓从阴霾中走出来。 “很快,会有新的人来接手江南。”哥舒喆煜却不觉得奇怪,物竞天择,被杀戮的只是因为没有能力。 宁河看了哥舒喆煜一眼,什么都没说。 “喆煜!小心!”突然,街道上有人放冷箭。 宁河一脚揣在哥舒喆煜的马上。 马儿受了惊吓,扬起前蹄,那一箭才贴着哥舒喆煜的喉结刺了过去。 冷眸看着四周,哥舒喆煜警惕的将宁河拽下马,躲在巷子里。 什么人?冲他们放冷箭? “是冲着我来的。”宁河倒吸一口凉气,是暗魅楼的人? 那些人还没有放弃杀她? 看来,从木景炎身边离开,她就已经惊动了暗魅楼的人。 “你先走!”宁河蹙眉,护着哥舒喆煜先走,这些人不好甩开。 “废话太多!”哥舒喆煜不悦的苛责了一句,他能走? 那比责备宁河还要大逆不道。 “你对暗魅楼一无所知。”宁河冲哥舒喆煜笑了一下。“你肯留下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喆煜,娘亲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宁河抬手,眼眶泛红。 当年,她为了留下这个孩子,真的尽力了。 “娘亲为了保住你,真的尽力了……”眼泪有些滚烫,宁河觉得自己矫情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木景炎不在她身边,暗魅楼的人会肆无忌惮。 “叮铃……”宁河在四周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呼吸瞬间凝滞,宁河的眼睛里透着惊恐。 暗魅楼……居然放出了那个人。 曾经,与白狸争夺圣女之位,唯一活下来,与白狸势均力敌的一个女人。 她也被暗魅楼破格留下。 但因为她眼中只有杀戮,暗魅楼轻易不会放她出阁。 为了杀她? 不对。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为了杀她来的。 暗魅楼派她来奉天,又有什么阴谋? 她必须将这件事尽快告知萧君泽。 “快走!”宁河惊慌的推开哥舒喆煜,声音颤抖。“先去京都,告知木怀成,暗魅楼派殷篱出阁,就在江南之地!” 宁河怀疑,奉天有人与暗魅楼勾结,王家在奉天也是高门大户世代为官,不可能没有高手。 能将王家满门杀绝,绝对与殷篱有关。 哥舒喆煜蹙眉,什么人,能让宁河这般惊恐? “一起走!”哥舒喆煜不肯走。 “叮铃。”铃铛声越发靠近。“小一,好久不见。” 巷子口,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冲宁河笑的极其无害。“小一,你姐姐呢?” “这一次……白狸不在,谁能护着你呢?”女人一身黑衣,赤足走在路上,脚腕上是黑色的铃铛。 这在暗魅楼,是强者的记号。 第680章 白狸救了哥舒喆煜 宁河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她最清楚。 这么多年了,当初从暗魅楼的地下炼狱一步步走出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喆煜,听话,先走。”宁河声音很平静,就好像见到的只是朋友。“我们……是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了,我们叙叙旧,你先离开。” “啊……小一,你还把我当朋友呢,好感动。”殷篱笑得极其危险。“只是,我对你不感兴趣,手下那帮废物说见到了前圣女,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真是失望。” 殷篱以为是白狸,对付宁河不需要她亲自下手,因为宁河已经自废武功。 就算是不废武功,她和白狸也没有可比性。 她当年是输给了白狸,可不是输给了小一。 “别跟她浪费时间了。”哥舒喆煜蹙眉,莫名觉得这个女人很反感。 宁河呼吸发颤的厉害,护在哥舒喆煜身前。“我说了,你先走!” 哥舒喆煜被凶了,果然……一点脾气没有。 “那你尽快跟上来。”哥舒喆煜往巷子尽头走去。 “这么护着,这少年,谁啊?”殷篱好奇。 宁河自然不能让她知道哥舒喆煜没死。“和你没有关系,你想如何。” “当然是清理门户。”暗魅楼自建立以来从未留过隐患,让白狸和宁河活了这么久,已经是她们的运气。 “只是,杀你……还不值得我动手。”殷篱鄙夷地笑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宁河快速后退了一步,不让那些杀手冲过去,她要给哥舒喆煜离开的时间。 身形利索地躲开来人的攻击,她虽然自废武功,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只要殷篱暂时不出手。 胳膊被匕首划破,宁河摔在了地上。 “嘭!”哥舒喆煜一脚将那人踹在墙上,吐血而亡。 蹙了蹙眉,哥舒喆煜低头看着宁河。“你说的老朋友,就是要你命的人?” 幸亏他不放心又回来看了一眼。 “怎么这么不听话……”宁河笑了一下,抓住哥舒喆煜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这个女人,是暗魅楼与圣女比肩的存在,是超过一阶的高手,我让你走,是怕你出事。” 哥舒喆煜眼底却透着嗜血的兴奋,暗魅楼超一阶的高手?他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殷篱眯了眯眼睛,她可不是傻子。“哥舒喆煜?他不是死了吗?” 手下紧张蹙眉。“不能确定。” 哥舒喆煜穿了奉天服饰,他们也认不出来。 “小一,他是你儿子?”殷篱沉声问了一句。 “我有儿子吗?不是已经被你们暗魅楼杀死了吗?”宁河护着哥舒喆煜,慢慢后退。 “管他是不是,全杀。”殷篱没了耐性,快速出手。 哥舒喆煜力量极大,一力敌百巧,殷篱身形很快,近战占据优势,占了上风。 哥舒喆煜擦了擦脸颊划破的伤口,冷眸盯着殷篱,果然是杀手组织培养出来的人,确实不能轻敌。 宁河想要保护哥舒喆煜,明明武功尽废,可却还是奋力挡在他身前。 有时候母爱真的很神奇,就像是飞蛾明知会死,还是回去扑火一般。 哥舒喆煜见宁河受伤,眼眸越发暗沉。 莫名,殷篱心口颤了一下。 这个少年,居然能让她感受到压迫…… 此人不除,必成隐患。 暗魅楼的杀手太多,哥舒喆煜自顾不暇。 心惊地看着四周,这小巷子无处可退。 危险…… “喆煜小心!” 殷篱身形极快,如同鬼魅,一个回身,匕首冲着哥舒喆煜刺了过去。 宁河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匕首刺穿了她的腹部。 “你……”哥舒喆煜只觉得呼吸刺痛,那一瞬间脑袋空白得厉害。 殷篱抽回匕首,反手冲着哥舒喆煜刺了下去。 受了刺激的哥舒喆煜如同草原杀红了眼的狼,杀伤力极重。 “你该死!”哥舒喆煜低吼了一声,四周的杀手都不敢靠近。 殷篱节节后退,这少年的力量太强。 不能持久作战。 “动手!”见哥舒喆煜伤得也不轻,殷篱怒吼。 那群被哥舒喆煜吓到的黑衣杀手才再次举起剑,冲着哥舒喆煜刺了过去。 “不要……”宁河捂着伤口,吃痛地靠在墙上,痛苦地喊了一声。 别伤害她的孩子…… “咔!”几个杀手还未碰到哥舒喆煜,剑就断裂成两节,惊慌地看着四周。 有高手。 “殷篱,当年像个老鼠一样躲在下水沟才侥幸活下来,居然还有胆量,伤我的人?”清冷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十足的压人。 哥舒喆煜受伤后退,靠着墙才勉强站稳。 “哈……”殷篱擦了擦嘴角的血,站直了身子。“来都来了,鬼鬼祟祟,可是觉得自己老了?” 巷子尽头,白狸穿了一身白衣,脸上并没有任何岁月痕迹。 她和宁河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性格不同,怕是真的很难分辨。 哥舒喆煜自然没有见过白狸……傻眼的看了看白狸,又看了看宁河,慌张的摔在地上替她捂着伤口。“伤的很重……” 宁河冲哥舒喆煜笑了一下。“别怕,没事了……” 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即使她怨恨着白狸,可只要她出现了,宁河就知道……她没事了。 眼眶红的厉害,宁河什么都没说。 当初,能从暗魅楼的炼狱一步步走出来,是姐姐护在她身前,替她杀人,替她扫清一切障碍。 是暗魅楼让她们姐妹互相残杀,说只能活下来一个的时候,白狸放了水,让她杀了她…… 后来,她成了白狸的影子,却慢慢不甘于被她的光辉掩盖,开始叛逆,开始记嫉恨。 可那时候她忘记了,忘了曾经护在她身前的白狸,是靠让她躲在影子里,才活下来的。 白狸愿意站在阳光下,是为了用影子护住她。 因为白狸曾经过说,谁活在明处,谁迎接一切明枪暗箭。 身在圣女之位,承受得起多大的荣耀,就要经受的起多少伤害。 她们姐妹二人,谁都不欠谁了。 “带你娘先离开。”白狸走到哥舒喆煜身边,仔细看着这个属于小一和木景炎的孩子,眼中满是柔光。 这个孩子还活着……是白狸如今最大的欣慰。 总算……上天给了木景炎一定的弥补。 哥舒喆煜愣愣的点头,将宁河抱起,一瘸一拐的离开。 “她……长的一模一样。”哥舒喆煜声音沙哑。 “是你姨母,我们是双生。”宁河无力的看着白狸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她们最痛苦的记忆,却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第681章 哥舒喆煜认了自己的母亲 江南,酒楼。 白狸的人带宁河和哥舒喆煜带走,安置在酒楼里。 “她伤的很重。”大夫从房间走出来,双手沾满鲜血,摇了摇头。 哥舒喆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惊慌的抓住那大夫的衣领。“你什么意思?她怎么样了!” “伤的太重。”大夫紧张的说了一句,吓得脸色惨白。 “救她!我让你救她!”哥舒喆煜失控的喊着,那一瞬间手指发麻。 “进来看看她,她想见你。”门打开,白狸沉声说了一句。 哥舒喆煜双腿发软,一时之间不敢进去。“她不会死……救救她,你救救她……” 白狸蹙了蹙眉。“你母亲没有教过你长幼尊卑?应该喊我什么?” 哥舒喆煜一瞬间耸了脑袋,眼泪砸在地上。“姨母……求你救救她。” “她是谁?”白狸沉声逼问。 “我……”哥舒喆煜低着脑袋,委屈到了极致。 这十几年,他在蛮族长大,被人打到站不稳,都没有哭过…… 他才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并没有怪过宁河。 “既然你不认她,那就让她安心去吧。”白狸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沉。 “我没有!”哥舒喆煜急了。 抬头,眼泪还在滚落,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哭过。“我只是不习惯,我一个人长大,我在草原厮杀,我拼命活下来,我从不知道我有娘……” 他没有尝过有母亲是什么滋味,让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你可知,我与你母亲是怎么活下来的?暗魅楼的试炼场,是比蛮族荒野残酷一百倍的地方。你比我们幸运,至少你还能见到你的母亲,而我们的母亲,在生下我们之后就会被当成牲口处理干净。”白狸冷笑。 哥舒喆煜的心口猛地收紧,双手握紧到发抖。“求您救她……” “嗯?”白狸挑了挑眉。 “我才刚刚和她相认……”哥舒喆煜咬着唇,呼吸发颤。 “她是谁。”白狸蹙眉,步步紧逼。 “我……母亲!” 哥舒喆煜喊出声。 床榻上,宁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别逼我儿子,有功夫就去管管你女儿。” “自己的孩子都不管,还有闲情欺负我的孩子。”宁河声音微弱的嘟囔。 哥舒喆煜呼吸一紧,惊慌的闯进房间。“你没事……” 白狸无奈的笑了一下,走到床榻边。“殷篱是奉命而来,暗魅楼从一开始就是要搅乱各国内政,他们已经开始插手各国朝政。” “你没杀了她?”宁河嫌弃的问了一句。 连个殷篱都杀不了。 “下一次。”白狸很宠溺的说了一句。 “哼,技不如人就要承认。”宁河不给白狸留脸面。 “好,下次我再努力一点。”白狸看了眼宁河的伤口。“好好养伤。” “姨母,她的伤……”哥舒喆煜还是担心,紧张的看着要走的白狸。 “她?”白狸蹙眉,这小子虽然还小,但不能不懂规矩。 “我母亲……”哥舒喆煜莫名就认怂了。 他在草原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几个女人…… 女人都有毒吗? “伤口不深,养几天就能赶路了。”白狸淡淡说了一句,走之前将一把剑扔给哥舒喆煜。“作为长辈,送你的见面礼。”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那把剑。 那是与木怀成那把寒水剑齐名的星目剑,是暗魅楼最强的剑,也是圣女白狸的佩剑。 “你……”宁河也惊了一下,白狸居然舍得将星目给了哥舒喆煜。 这把剑,可是白狸的魂。 只有白狸,能将星目用的出神入化。 “这把剑在最初的开始,便是暗魅楼为西域最强的将军锻造,只是后来落在了圣女手中,杀手用它,屈才了。”白狸淡淡的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这把剑跟着它被尘封了十几年,也该给它找一个合适的主人了。 “你要去哪?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停手!”宁河呼吸发颤的厉害。 白狸没有回应,已经走远。 宁河别开视线,从未想过……她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白狸共处一室。 “这把剑……”哥舒喆煜拔剑,被寒光刺目,真是一把绝世好剑,四棱星剑,锻造工艺堪称一绝。 “既然她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宁河知道,这把剑在哥舒喆煜手中,是白狸对暗魅楼无声的警告,也是报复。 她的姐姐……向来护短。 暗魅楼害他们母子分离十多年,白狸怎么可能不把新账旧账一起算。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坐在内殿,看着江南各地的奏折,头疼的厉害。 新政一出,各地反对之人崛地而起,有人在其中搅浑水,故意为之。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变政最好的时候,可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陛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殿门被推开,一个宫女提着夜灯走了进来,声音魅惑。 萧君泽冷眸抬头,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陛下……可还有吩咐?”宫女小声问了一句。 “好大的胆子,敢直闯皇宫,谁派你来的?”萧君泽没有动手,沉声问了一句。 他的寝宫,除了春兰和阿茶,谁都不敢靠近。 “陛下居然看出了我的身份?”宫女笑了一下。 “你并没有打算隐藏身份。”萧君泽波澜不惊。 “我若说是朝阳郡主让我来的,陛下信吗?”宫女靠近萧君泽,身上的香气让人头疼。 那是催欲用的。 “她让你来做什么?”萧君泽压着声音,依旧淡定。 “郡主说,长夜漫漫,陛下无心睡眠,让奴婢来陪您。”宫女柔弱无骨的手指攀附伤萧君泽修长得不脖颈。 萧君泽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霾,反手将人压在桌上,扼住脖子。 “看来,你不打算说实话。” 宫女笑了一下,似乎并不惧怕萧君泽会杀她。“陛下,你不能杀我。” “你很自信。”萧君泽冷笑。 “是大虞陛下让我来的,朝阳郡主可还在大虞,陛下让奴婢陪在您身边,以免您会觉得不公。”宫女的话透着浓郁的威胁。 若是想让朝阳在大虞皇宫母子平安,最好将她留在身边。 “哦?胤承是想光明正大的在朕身边安插眼线?还是担心朕后宫闲置,无心入睡,给朕送了个美人儿?”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眼底的寒意却越发浓郁。 “陛下,您可以随意处置奴婢,想怎样都可以……”宫女的手指再次划过萧君泽的手背,撩拨的意味浓郁。 “你可能并不清楚,胤承……是让你来送死的。”萧君泽扼住女人的手指暗下用力。 宫女惊恐的看着萧君泽,到死都觉得不可能。 他就不在乎朝阳和肚子里的孩子? 将人扔在一旁,萧君泽冷眸开口。“禁军都是些废物吗?彻查!” 视线再次落在宫女身上,萧君泽冷笑。“胤承可没有这么蠢。” 显然,不是胤承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而是有些人…… 第682章 沈清洲与木景炎的故事 西域,暗魅楼。 “安插在奉天的眼线,被萧君泽除掉了?”白梓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是,萧君泽并没有任何犹豫。”手下回禀。 “看来,是本座多虑了。”白梓延眯了眯眼睛,是他想多了? 胤承不是傻子,不会傻到去帮萧君泽养孩子。 朝阳既已经是胤承的皇后,那情蛊自然是在胤承身上。 可他安插在奉天皇宫的眼线,却说萧君泽最近体弱,症状像是中毒。 眯了眯眼睛,白梓延暂时消除了疑虑。 一切就等这次麒麟节。 天下大乱,各国联盟,无论是奉天还是大虞都得来。 谁若是不来,那就会孤立无援…… 所以,萧君泽和胤承都会到。 到时候,蛊铃响,朝阳的心上人是谁,一目了然。 “殷篱可完成任务?” “殷篱已经将王家的人尽数斩杀,李家与我暗魅楼合作的证据也已经留好,他们若是不乖乖听话……” 白梓延点了点头。 将奉天朝中重臣的把柄一一握在手中,方便将来掌控。 …… 奉天,京都。 宁河在江南之地休养了数日,怕耽误哥舒喆煜的行程,就带着伤早早上路。 这一路,她和哥舒喆煜也算是互相认识了彼此。 宁河说:“以前,我叫小一,是姐姐给的名字。有人说,谁给你名字,注定一辈子都要活在他们的影子底下。父母给孩子取名字,也是为了把他们保护在身后。” 可惜,哥舒喆煜的名字,不是宁河取的。 “哥舒喆煜……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宁河有些好奇。 哥舒喆煜坐在马车上,回头看了眼靠在车里的宁河。“说来可能不信,这算不算奉天人说的机缘巧合,我是被仍在牧围里的孩子,不配拥有名字,喆煜这两个字,是木迪取的。” 宁河微微惊讶。“他是你叔叔……”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很神奇的缘分。 “他被囚禁,无论怎么殴打都不肯开口,我小时候喜欢躲在他那,他虽然不开口,但是他会教我写字。我们这些猎场厮杀的野孩子,只有得了奖赏才能被赐名字,小时候我很弱,得不到奖赏,又羡慕别人有名字,就会哭着跟木迪叔诉苦。” 哥舒喆煜想起过往,有些想笑。 “木迪叔看了我许久,写下这两个字。” 喆煜。 木景炎的名字带日带火,这是木家长辈对木景炎的厚望和期盼。 喆是双吉,木迪应该是盼望着哥舒喆煜活下去,在残酷的试炼中走到最后。 至于煜,木迪应该很早就怀疑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孩子。 宁河只觉得很奇妙,木家最聪明的,反而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私生子。 “哥舒是蛮族贵姓,蛮族的鞑达不是世袭制,而是选拔制,只有一路厮杀到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鞑达。成为鞑达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个姓氏。”哥舒喆煜蹙眉,显然他对哥舒家并没有多少感情。 他之所以记恨木家,也是因为祭奠那些死去的将士,那些人,是追随他哥舒喆煜的人。 “喆煜……你可愿意改木姓?你父亲……会很高兴的。他……会比任何人都爱你……”宁河试探的问了一句。 哥舒喆煜蹙眉,他能很快接受宁河,却不愿意接受木景炎。 “我给你讲讲你父亲的故事吧?”宁河笑了一下,知道哥舒喆煜闹脾气。 这段时间的想出,宁河之前的顾忌全都消除。 她担心哥舒喆煜是骨子里嗜血暴力毫无人性的孩子…… 可他不是。 他只是缺少了太多关爱。 “奉天的战神,草原上流传着他的故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哥舒喆煜用力撤了下缰绳,停在路边,给宁河拿水。 “那就讲一点草原不知道的,关于你父亲不为人知的一面?”宁河笑的宠溺。“外人都以为你父亲战无不胜,天不怕地不怕,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其实啊,他有一个十分惧怕的人,那个人……娘也怕。” “还有让木景炎害怕的人?”哥舒喆煜倒是真的来了兴致。 当年在草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木景炎那样的战神。 后来,知道木景炎没死,他最大的愿望就变成了打败木景炎这个战神。 还有比战神更厉害的人物? “奉天丞相,沈清洲,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一个文官,能有多厉害。” “喆煜,当你见到这个人你就会明白,将军战场杀敌握着的是剑,而谋臣靠的是这里。”宁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沈清洲的武功在当年称得上天下第一,但他却能兵不血刃。 因为他不需要靠蛮力取胜。 无论什么事,永远都是木景炎冲在他前面。 打架这种力气活都交给木景炎了,他懒得动。 “你父亲也并非传说中的战无不胜,他其实有过一场败仗,那是他入军营后的第一仗。他不是统帅,也不是将军,只是个新入军营只会莽撞的新人。作为将士,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你父亲所在的连营被统帅当做弃子,被敌军包围,差点全军覆没。” 哥舒喆煜眼神灼灼的盯着宁河,他其实对木景炎十分感兴趣。 即使他抗拒承认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是沈清洲,一人一马赶到,就凭一句话,吓退三万大军。” 宁河讲的绘声绘色,这是木景炎当年在关外木屋给她讲过的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宁河比任何人都害怕沈清洲。 “沈清洲只是对你父亲喊了一句,奉天的大军已经包围这里,你们的牺牲将会被奉天铭记于心。” 三万大军误以为真的被包围,毕竟没人敢单枪匹马前来送死。 全都丢盔卸甲准备跑路,哪里还顾得上被困的那几个奉天兵。 哥舒喆煜笑出声,这么哄小儿的故事,那些敌军是傻? “事后,你父亲问沈清洲,为何就那么自信能吓退三万人马?沈清洲说,战场上,真正不要命的有几个?家中都有妻儿,他们谁都不想死。” 哥舒喆煜却笑不出来了…… 这是事实。 即使是蛮人嗜杀成性,可他们依旧挂念着家中亲眷,冬季无粮,夏季缺水。 人生在世,有几个人是为了自己活着的。 沈清洲,很会揣度人心。 “这么说,我对这个沈清洲……真的很好奇呢。”哥舒喆煜眯了眯眼睛。 “这次我们赶去柔然救你,也是沈清洲的主意,他好像总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你父亲的意思……等一切尘埃落定,想让你跟他一段时间,你可愿意?” 第683章 让沈清洲帮忙养儿子 奉天,内城。 沈清洲喝着沈芸柔煮的酒,正惬意,就接到了手下来信。 是木景炎送来的。 说等一切落定,让沈清洲帮他养儿子? “咳咳……”沈清洲差点呛到。 他凭什么帮他养儿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都没驯服,他凭什么帮他调教。 “去回信,说让他继续做梦。”沈清洲冷笑,他没那么闲情。 “木将军说,女儿是小棉袄,他穿着很贴心,没有打算还的意思。就麻烦主人您帮他养儿子了,这叫……礼尚往来。” 手下紧张的看着地面,不敢看沈清洲。 “啪!”沈清洲捏碎了手中的酒盏。 木景炎,学聪明了,知道威胁了? 他沈清洲的女儿,木景炎是打算明目张胆的扣下了! …… 大虞,皇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麒麟节将至,他们就要出发前往西域了。 不知道哥舒喆煜有没有成功抵达京都。 也不知道哥舒喆煜和父亲相处的如何。 “朝儿,你真的要启程去西域?”九凤有些担心,她毕竟是西域的圣女,万一西域用什么手段…… “我明知道西域不该去,萧君泽也不该去,可我还是要去,我想在孩子出生之间,见到他……”孩子一天天长大,朝阳想要见到萧君泽的心就日益膨胀。 “为何不直接离开,你若想走,其实胤承拦不住你。”也不会拦。 “胤承有心利用暗魅楼,让暗魅楼误以为他与我才是真爱,这样一来……就能将萧君泽撇出去,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 只是,她需要牺牲的是自己的自由,不能留在萧君泽身边。 如此一来,胤承能利用暗魅楼的算计让大虞在夹缝中逢生,而萧君泽也能利用这一点,免去因情蛊而被暗魅楼控制的局面。 “朝儿,爱而不得是不是很痛苦。”九凤总觉得,胤承爱的太炽热,可惜朝阳不爱他。 “爱而不得痛苦,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也痛苦。”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所以,我们三人互相折磨。” 谁都没有比谁更好过。 “参见陛下。”见胤承进了院落,九凤行了礼就退下了。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没有说话。 胤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朝儿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朝阳依旧没有说话。 胤承也不再问,只是笑了一下。“可否陪我走走?” “去御花园吧。”朝阳起身,让胤承跟上。 胤承走在朝阳身后,身形却依旧孤寂。 明明朝阳就在他眼前,他却始终觉得孤独。 因为朝阳的心,不在他身上。 他和萧君泽终究是不同的,没有朝阳,他会发疯。 他会用尽手段留住朝阳,可却又看不得她日日忧思。 到头来,折磨的是他们彼此。 “你慢点……”胤承怕朝阳走太快摔倒,又想和朝阳慢慢走一走。 在奉天时,他abc小说网有一首诗,上面写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可惜,大虞不会下雪。 他和朝阳,也无法白头。 “快点。”朝阳回头催促胤承,依旧什么都不说。 胤承失落的低头,一步步走着。 在胤承全部的记忆中,朝阳是他的光,是他的救赎。 是他唯一……不会伤害的执念和挚爱。 他此生都不会再如此去爱其他人了。 没有人能代替朝阳在他心中的位置。 “嗖!”突然,天空闪过亮光,是烟火。 紧接着,在夜幕中,御花园点燃了万千花灯,缓缓腾空。 而御花园的河道里,也满是花灯。 “这都是华妃为你准备的,胤承……这盏灯是我为你准备的,我希望你能真正幸福。”朝阳点了一盏花灯,站在拱桥上,冲着胤承笑。 那一瞬间,胤承的视线有些模糊,大概是被雾气迷了眼…… 我的幸福,只与你有关啊…… 在朝阳选择爱萧君泽而不是他的时候,注定他此生都不会得到幸福。 “胤承,我们都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朝阳看向胤承身后,冯慧茹抱着小皇子,紧张又心慌的站在不远处。“珍惜身边人,即使你不爱她,可她为你生下了孩子,这是事实。”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爱别人。”胤承声音沙哑的厉害,视线灼热,依旧只有朝阳一人。 他爱的执念太深了。 他无法转身,也无法去看别人。 “胤承,我希望你放过自己,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和我在一起,你对我的依赖是因为你身后无人,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身后有人,那个女人爱你……” 朝阳想让胤承看明白。 “爱我的人纵使一千一万,可你不是其中之一!她爱我,我就要去爱她吗?那我爱你,你为什么不肯爱我!”胤承有些失控,转身离开。 他的生辰,过的并不愉快。 朝阳给他的不是惊喜,而是伤疤。 冯慧茹很好,他会善待她,可他不会爱她。 假山旁,冯慧茹呼吸颤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眼泪在控制,她努力让自己看开一些…… 即使朝阳不爱胤承,即使朝阳终究是要离开。 依旧改变不了她在胤承心中的位置。 胤承,唯独对朝阳不同。 他将全部的温柔,全部的耐性,全部的理智和呵护,都给了朝阳一个人。 即使他疯狂,痛苦,失控,他也不会伤害朝阳分毫。 也只有朝阳,能在他面前‘放肆’。 被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知。 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是她和胤承共同的特性,所以她心疼自己,也更加心疼胤承。 他们都爱着一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 他们彼此都看着对方的背影,永远不会转身……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圆满。 总会有人爱而不得啊。 “抱歉……”朝阳走到冯慧茹身边,声音同样沙哑。 “你没有做错什么,陛下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冯慧茹冲朝阳笑,明明笑着,眼泪却在眼眶滚动。 “你是个好女人,胤承他……”朝阳低头。 “陛下也是极好的人啊,整个大虞,九五之尊,至高无上,可您不是一样……不会爱他。”冯慧茹苦涩的笑了一下。 朝阳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冯慧茹安静的站在御花园,看着满天花灯,将小皇子交给宫女,双手合十为她的陛下祈祷。 愿她的陛下平安顺遂,百无禁忌。 愿大虞,五谷丰登,百姓平安喜乐。 第684章 萧君泽来寻朝阳 朝阳寝宫。 失魂落魄地回到内殿,无力的靠在门上。 她做错了吗? 她只是想让胤承回头看看,他已经不是空无一人了。 就算不爱冯慧茹,可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从前,胤承说他和萧君泽不一样,萧君泽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后倒下,因为他身后有无数双手在支撑他。 可他不能,他身后空无一人,他身前万马千军。 他除了一个人拼了命地厮杀,没有其他办法。 他走到今天,登上皇位,与萧君泽是不同的路。 他也想兄弟手足,兄友弟恭,可没有人真心对他,他又何必付出真心。 人和人是不同的,他们的路也是不同的,他们所处的环境、所受到的爱护都是不同的。 他能走到今天,已经拼尽了他的所有。 朝阳知道,胤承说的没有错。 站在他的立场上,没有错…… 许是因为自己太过心不在焉,连身后有人,朝阳都没有发现。 “朝儿……”昏暗中,黑影抱住朝阳,怕朝阳害怕,捂住她的嘴。 “是我。” 朝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全身僵硬地震在原地。 睁大双眼,朝阳猛地回头,呼吸和视线都在跳跃。 “你疯了……”他居然还敢来! 上次来差点死在这,这次还敢来! 真当胤承的人都是死人吗? “麒麟节将至,怀成景黎先行,去往西域的路途经过大虞,我便想来看看你。”萧君泽声音沙哑,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想我了吗?” “萧君泽,这可是大虞的后宫,你一个奉天皇帝,跑来问别人的皇后有没有想你?”朝阳声音哽咽,低头靠在萧君泽的肩膀上,多少有些委屈。 “朝儿,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你藏好。”萧君泽自责到心口如同刀割。 “那下次……你要把我藏好。”朝阳抬手,用力抱紧萧君泽。 她本以为他们会在西域见面,那里是龙潭虎穴,见一面怕是很难。 可萧君泽居然不长记性,差点死在这,却还敢再来。 这个傻子,作为帝王他已经不合格了…… “好,一定把你藏好。”萧君泽笑了一下,亲了下朝阳的额头。“你还没说……有没有想我。” “没有。”朝阳摇头。 萧君泽有些失落。 “但是每天都在想,怎么回到你身边。”朝阳知道萧君泽这次来的用意。 想要看看她的心意。 阿雅已经离开大虞,平安回到了奉天,他也已经安全,胤承再无理由威胁朝阳。 以朝阳的能耐,就算是怀了孩子,若是想要回到他身边,也早就逃走了。 可朝阳没有。 薛京华说,朝阳也许选择了胤承,毕竟长久的陪伴,一切皆有可能。 人心是会变的。 他不信…… “朝儿,跟我走吧。”萧君泽牵着朝阳的手腕。 就算是死,他也想带朝阳离开。 “你是不信我,还是担心我?”朝阳知道萧君泽的顾虑,他曾经说……自己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个。 “我信你,可我害怕……害怕他又用什么方式威胁你。”萧君泽其实并没有那么自信。 他从前做过太多错事,而胤承……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我留在大虞,西域暗魅楼的人就会误以为情蛊种在胤承身上。”朝阳没有说太多,萧君泽应该已经猜到了。 “萧君泽,胤承不会伤害我。”她让萧君泽放心。 “你放心……” 见萧君泽始终不说话,朝阳紧张地看着萧君泽。 他是生气了吗? 萧君泽抬手,抱着朝阳的脑袋吻了上去。 直到朝阳快要窒息,才松开。 他就知道,朝阳是为了他,也是因为情蛊。 所以,他要更加努力地想办法解开情蛊。 无论需要他试多少毒,受多少苦。 “萧君泽……这段时间,情蛊一直没有发作呢,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朝阳有些紧张。 因为怀孕,她会胡思乱想,会患得患失。 会担心萧君泽忘了她。 “应该……是怀孕,延缓了毒蛊的发作。”萧君泽笑了一下,他撒谎了。 他不能让朝阳知道绝情散能抑制情蛊发作。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此次去西域,暗魅楼的人会再起手段,毕竟白梓延可是狐狸成精,他没那么轻易相信情蛊在胤承身上。” 朝阳松了口气,跳起来挂在萧君泽脖子上。“你摸摸看……它有心跳了。” 萧君泽的手指在颤抖,明明抬手就可以触碰,却好像提了千斤重物。 “朝儿,跟我回去吧,情蛊的毒发,我能忍。情蛊的毒,我想办法解。”他不能继续忍受朝阳不在身边。 “胤承答应我,只要平安生下孩子,他就会放我回去……”朝阳小声安抚。 “他会那么好心?”萧君泽显然不相信。 胤承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放走朝阳。 “他要的就是让暗魅楼误会,趁机与暗魅楼互相利用,这是他让我留在身边的条件,他说的会做到的。”朝阳手指握紧得厉害,她也撒了谎,没有将留下孩子的事情告诉萧君泽。 他们三人……都在互相折磨着对方。 谁都不比谁好过。 她想回到萧君泽身边,可胤承却用孩子牵制她。 留下孩子,她怎么放心离开? 萧君泽……又会不会恨她,怪她。 眼泪滚烫地涌出,朝阳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两全,她也很努力的在想方式。 既不伤害胤承,又不伤害萧君泽。 “我不信他……”萧君泽也不信胤承。 正如胤承不相信萧君泽。 “朝儿,情蛊发作我真的能忍。”萧君泽眼眶赤红。 昏暗的光下,朝阳依旧能看到他灼灼的双眼。 “萧君泽,你傻不傻……现在的情蛊只是苏醒,它动一下咱们两人都痛不欲生难以忍受,若是被暗魅楼知道了,蛊铃一响,毒发程度就会上升,生不如死……没有人能承受这种痛苦,在暗魅楼的文献中记载,相爱到恨不得为对方去死的人,在被蛊铃操控后,都能失控到杀了自己心爱的人,只求解脱。” 朝阳不会拿萧君泽犯险的。 “你猜,我母亲为什么谁都不爱?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爱上谁,情蛊都会害了谁。所以她没有心,她断情绝爱。” 所以白狸也不爱她这个女儿…… 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合,可她不是。 她是棋子,生来便是棋子。 白狸没有心,便也想让她没有心。 大概也是怕情蛊害人吧。 第685章 哥舒喆煜你不行? “朝儿……”萧君泽不甘心。 “再忍忍,等我找到情蛊的解药。”朝阳可没放弃让人去找药王古雨,他收了自己的剑,取了她的血骨,想逃之夭夭?不可能! 萧君泽有些委屈,他也在努力找解药。 可让朝阳留在胤承身边,他心里就像白抓在挠。 “我来时,御花园燃起花灯,守卫松散我才能顺利潜入,今日是什么日子?”萧君泽抱着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胤承的生辰。”朝阳没有瞒着萧君泽。 “那些花灯都是你为他准备的?”萧君泽醋意浓郁地问着朝阳,那架势就要去和胤承拼命了。 “要是你为他准备的,以后……以后再为我准备,我可不稀罕了!”萧君泽哼了一声,别开视线。 不看朝阳,却不舍得松开抱着她的手。 朝阳被萧君泽逗笑。“你放心,我没这么多心思哄你开心。” 萧君泽蹙了蹙眉,将朝阳困在角落里。“那我不开心了,你怎么哄。” “那是华妃为了哄胤承开心想出来的法子,要不……我学学?”朝阳试着哄萧君泽。 “别人用过的,我不要。”萧君泽梗着脖子傲娇。 “陛下,这可是大虞的寝宫,您还是想想怎么活着离开吧,还在这傲娇,你太‘欺负’胤承的暗卫了。”朝阳无奈地捏了捏萧君泽的手指。 “他的手下都是废物,不足为惧,哥舒喆煜早就把大虞皇宫摸清了,把人都引开了。”萧君泽一脸得意。 “呀,这么快就把我哥哥收买了?”朝阳眼底闪烁着欣喜。 哥舒喆煜若是愿意臣服,萧君泽便又多了一名悍将。 “怀臣出的主意,他若是乖乖听话才将古玉交给他,若是不听话,古玉不给。”萧君泽挑眉。 朝阳差点笑出声,她和木怀臣绝对是木家血脉里的意外了。 木家人都忠勇木讷,哥舒喆煜其实和怀成哥最像。 怀臣哥哥虽然也愚忠,但比起怀成哥哥,心思要活泛了些。 “那哥舒喆煜……应该是去拐我家九凤了。”朝阳走到床榻边躺下,疲惫地闭上双眼。 什么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能有个好的归宿呢? …… 偏殿。 九凤还在殿中泡澡,一个身影就闯了进来。 “你!”九凤周身毫无遮挡,这可是大虞皇宫,什么人敢这么嚣张!除了哥舒喆煜!“你进门之前能不能先吱一声!” 九凤有些生气。 哥舒喆煜上下打量了九凤一眼,身材……真好。 脸颊灼烧的泛红,哥舒喆煜偏偏还要傲娇,一脸不屑。“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呵……”九凤冷笑,眼底透着寒意。“这倒是,谁能和鞑达比,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哥舒喆煜心口一颤,居然被九凤的眼神吓到了。“姐姐不是也觉得自己什么都见识过,不怕了?” 哥舒喆煜的视线落在九凤手腕的守宫砂上。 耳朵更红了。 “看什么看!”九凤将衣服裹在自己身上,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小狼崽呢?”哥舒喆煜同手同脚地转身,去找小狼。 “被朝儿抱走了。”九凤靠近哥舒喆煜,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你跑到那个烟柳巷子了?这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了?” 哥舒喆煜看着无限靠近自己的九凤,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度什么春宵,我为了将大虞皇帝的暗卫引开才躲进烟雨楼的。”哥舒喆煜举双手表示自己很干净,什么都没干。“自从被你下了那什么鬼毒不能碰女人,我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 九凤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欺负哥舒喆煜也这么有意思,他耳朵都红了。 果然还是少年。 就算是鞑达,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个少年。 “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感兴趣了?我听说奉天现在盛南风,要不……” “你瞎说什么!”哥舒喆煜站得笔直,这是在极力表示自己没有那么淫乱,他可不是男女不忌。 “那你不会……”九凤故作惊愕地捂住嘴。“那毒还有副作用,让你不行了?” “别害羞,你还年轻,让朝儿帮你看看,说不定……” “嘭!”九凤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哥舒喆煜就把人压在了墙上。“你在挑衅我?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九凤丝毫不惧怕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你还想再体验一下那种毒?” “你这女人!”哥舒喆煜简直气到抓狂。“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我为什么要嫁出去?”九凤不以为然。 “简直不可理喻!”哥舒喆煜气炸了,转身离开。 他需要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 朝阳寝宫。 萧君泽躺在朝阳身侧,只是安静的看着朝阳,就觉得心安。 朝阳将脑袋靠在萧君泽的胸口,小声开口。“过了子时你就走,听见没有?我们西域见。” “你赶我……”萧君泽不高兴了。 “陛下,你以后叫不开心行吗?”朝阳调侃萧君泽。 “你不在,我本来就不开心。”萧君泽哼了一声。 “我们约法三章,西域见面,就只能点头之交,不许偷偷溜进我的房间,不许私会,不许越界,如若有人晃动蛊铃,就是疼死也给我咬牙忍住,听见没?”朝阳抬手,捏着萧君泽的耳朵。 “我舅父说过,男孩子的耳朵不能轻易被捏,捏了就得负责。”萧君泽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我还不够负责?我都附带赠礼了。”朝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萧君泽起身伏在朝阳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听到了,它的心跳!一听就是女儿,像你一样好看。” “萧君泽,你这么傻……让我拿你怎么办。”朝阳忍笑问了一句。 迫切盼望女儿的心思还能收敛一点吗?万一……是个儿子,那儿子多伤心。 “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萧君泽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将脑袋埋在朝阳颈部。“我想把你偷走,藏在地窖里,这辈子都不把你放出来。” “你的寝宫还有地窖?”朝阳眯了眯眼睛。 “没有……可以现挖。”萧君泽笑。 “子时到了,你该走了。”朝阳面不改色地提醒。 “好狠的心……”萧君泽耍赖,不肯走。 “别挑衅胤承,你能活着离开绝对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朝阳警告地再次捏了捏萧君泽的耳朵。 第686章 胤承最终选择放手 萧君泽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我会尽快找到解决情蛊的办法。” “嗯,西域见。”朝阳下意识起身,抓住萧君泽的手腕。 两人沉默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夜里的大虞微微有些凉意,不像是奉天那么冷,会下雪。 窗户是开着的,萧君泽走后,朝阳一直没有关窗户。 她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沉思了很久。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应该死了很多次了,可朝儿……他无法次次都这么幸运。”窗外,胤承靠在墙上,声音沙哑。 朝阳知道他刚来,应该是知道了萧君泽夜闯皇宫。 整个大虞皇宫如同铁桶,滴水不漏,他不可能不知道。 萧君泽……确实是有恃无恐地挑战着胤承的底线。 “我一次次放过他……他却不肯放过我。”胤承冷笑。 在他眼中,萧君泽想要带走朝阳,就是在要他的命。 “胤承,我爱他……”朝阳有种无力感,也许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做到两全,唯有爱情。 胤承的呼吸在发颤,朝阳对他,永远这么残忍。 “你可知,回到他身边,前路有多凶险?暗魅楼会紧咬着你不放,如若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她会像你一样,出生就带着情蛊之毒,暗魅楼对你们的控制是一代一代延续的……”胤承的情绪并没有很失控,但声音透着浓郁的失落。 今夜是他的生辰,他不忍心让朝阳因为他伤心,他没有动萧君泽,完全是看在朝阳的面子上。 他怕朝阳情绪激动,怕她动了胎气。 爱屋及乌这个词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我会尽快找到解决情蛊的办法。”朝阳垂眸。 “你母亲寻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方法,如若找不到呢?”胤承只是在问其中的一种可能。 到那时候,要让她的孩子继续重蹈覆辙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会因为以后的事情,就放弃我的孩子。”朝阳护着肚子,情蛊有些发作。 “就算我怀的是女孩,情蛊发作也要到她成年动情那一天,我不会放弃。”朝阳扶着窗框的手在发抖。 胤承靠在墙上,抬头看了眼夜色。“朝儿,还记得在奉天避暑山庄,我问过你……如若将来我变得十恶不赦,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你说,我不会……”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总是把我看得……比我自己都透彻。”胤承自认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为了利益,为了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可他最想要的东西,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明明,杀了萧君泽,困住朝阳,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她不爱自己,至少萧君泽死了……她体内的情蛊也就死了。 他们可以不相爱,只要朝阳能摆脱暗魅楼,平平安安地活着。 明明,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他居然做不到。 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了萧君泽。 可他下不去手…… 因为朝阳会恨他。 “暗魅楼不容小觑,你留下也不完全是因为我的威胁,权衡利弊,我知道你想护着萧君泽。”胤承站直了身子,转身看着朝阳。“等孩子生下来,如若是男孩,你和孩子,我都会放手。” 朝阳呼吸发紧的看着胤承,他终究还是做了决定吗? …… 西域,麒麟节。 作为曾经的大国强者,西域一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高高在上。 暗魅楼更是自以为是,认为掌控了各国的政要核心。 以麒麟节为借口,一是为了刺探各国的虚实,二是为了拉拢邻国。 “主人,此番麒麟节,各国陛下,部落首领,都有前来,南疆皇帝也带着他的皇后到达楼兰关外。” 白梓延眯了眯眼睛,南疆已经是强弩之末,此番麒麟节就是为了要先瓜分南疆。 扶摇却亲自前来了?真是有胆量。 “南疆与奉天联盟,怕是有恃无恐。” “奉天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有恃无恐?虚张声势罢了。”白梓延起身,冷声开口。“去告诉陛下,麒麟节将至,让他收敛点。若是让西域在各国使臣皇室面前丢了脸,让他想清楚后果!” “是!” …… 西域,皇宫。 “来抓我呀,陛下……” “陛下,我在这边。” 轮椅上,满身酒气,纸醉金迷的白楚尧蒙着眼睛,被太监推着到处抓舞姬。 “陛下……抓不到我!” 一个舞姬快要被抓到,下意识闪身,让白楚尧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原本欢乐的环境瞬间凝滞。 舞姬脸色惨白,跪在地上。“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白楚尧扯下蒙住双眼的白布,笑着捏住舞姬的下巴。“这么怕朕?只是玩儿游戏而已……朕都抓到你的小腰了,你躲什么?” 舞姬身体僵硬得厉害,瑟瑟发抖。 半年前,圣女离宫,白楚尧身边的贴身婢女媚儿不知所踪,之后他就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发起疯来让人胆战心惊。 “陛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舞姬声音哽咽。 白楚尧喝醉了酒,眼神迷离地看着舞姬。“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们在身边吗?因为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还有你,你,你,你的眉宇与她最像。”白楚尧笑得像个喝醉酒的疯子。 白楚尧推开要扶他起来的太监,用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可他的双腿……早就被废了。 “哈哈哈哈!”再次摔在地上,白楚尧笑得越发疯狂。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谁都不敢抬头。 “这么喜欢躲啊……好啊,来人,拖出去,腰斩!”白楚尧发疯一样的嘶吼。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除了被拖走的舞姬撕心裂肺地哭喊,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自从媚儿失踪,没有人能安抚这个残忍暴戾又残疾的变态皇帝。 也没有人知道,皇帝和媚儿之间,发生了什么。 “陛下这是又喝多了?” 殿外,女人的声音透着低沉。 “参见贵妃娘娘。”拜月换了副面孔,高贵中依旧透着难以掩盖的妩媚。 “都退下吧。”拜月沉声开口。 宫人如临大赦,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麒麟节将至,各国皇帝都会前来……陛下还是隐忍一时,才能真正成为西域的掌权者。”拜月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顺着白楚尧那张好看的脸一路向下,落在他早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上。“陛下的腿,朝阳也许能治。” 第687章 朝阳撞见扶摇谢御澜亲热 白楚尧眯了眯眼睛,抬手握住拜月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能一路从见伶爬到贵妃,你的晋升速度太快了……” 不得不承认,拜月好手段,让他不得不一路给她晋升。 “我要的,是皇后的位置。”拜月扬了扬嘴角。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梓延可不是傻子,以前的拜月已经死了,若是让他盯上你……”白楚尧警告拜月,小心驶得万年船。 “陛下,白梓延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就算我爬得再快,他都不屑一顾。”拜月在刺激白楚尧,在暗魅楼眼中,西域皇帝只是个傀儡。 他们暗魅楼想让他做皇帝他就是皇帝,想让他死,他就得死。 “呵……”白楚尧眼底的狠厉越发浓郁。“你倒是看得明白。” “陛下,一切可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您千万不要着急。”拜月深意地俯身爬在白楚尧怀里,来人就那么坐在地上,各怀心思。 听说,胤承封朝阳为皇后…… 眼底的阴霾越发浓郁,拜月不甘心地握紧双手。 朝阳,可不能帮他解决西域。 但是她拜月……可以。 谁说一个女人,毁不了一个强国? …… 西域,楼兰驿站。 进入西域,各国途经楼兰停驻。 扶摇和谢御澜倒是积极,他们是第一个赶到的,一路看着风景,惬意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像是亡国的征兆。 “这葡萄只有西域有,你多吃点。”扶摇撑着脑袋,看着谢御澜吃葡萄,笑得深意。 “陛下干嘛这么看着我?”谢御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饿了……”扶摇歪着脑袋,一脸坏笑。 “您吃葡萄?”谢御澜剥了颗葡萄放在扶摇嘴边。 扶摇张嘴咬住,摁着谢御澜的脑袋就吻了上去,将另一半葡萄给了谢御澜…… 谢御澜后脊背发麻,吃个葡萄也得这么分享? “我饿了……”扶摇又赤果果地诱惑谢御澜。 “我让小福子给您备餐……”谢御澜想跑。 “澜澜,小澜澜,你帮帮我。”扶摇撒娇。 “……” 谢御澜倒吸一口凉气,如若不是扶摇身不强体又弱,她真怀疑他是处处发……情的种马。 “敌国,这是敌国驿站,陛下您能不能收敛一点!”谢御澜耳根涨红的厉害. “澜澜,我难受。”扶摇继续展开撒娇攻势。 谢御澜拿他没办法,总想着尽可能满足他。 在他有生之年让他开心…… …… 楼兰城外。 朝阳坐在马车里,掀开帷幔看了一眼。 她在找奉天的旗帜。 奉天的车马比大虞出发的要早,这会儿应该早到了才对,怎么只看到了南疆的旗帜? “在找他?”胤承蹙眉,手指将衣衫都握出褶皱。 朝阳没有掩饰地点头。 “没离开我之前,最好在我面前掩饰些,若是我反悔了,就打断你的腿关起来。”胤承哼了一声,走出马车。 朝阳抿嘴鼓了鼓腮,追了上去。“胤承哥哥,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呀?” 朝阳假的厉害。 胤承看着朝阳一脸讨好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只有放她自由,才能看到她脸上和眼眸中久违的纯真吗? 这样,真的就能开心幸福吗? 爱上萧君泽……就那么值得炫耀吗? 别开视线,胤承认命的深呼了口气。 偏偏,他没有任何办法。 “去驿站,好好休息。” 站在原地,胤承看了眼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微微蹙眉。 白狸…… 她也来了。 …… “大虞皇后,我们陛下有要紧事不见客……”驿站门口,扶摇的人拦住朝阳。 朝阳才不管那么多,来都来了,她想见的可不是扶摇,而是谢御澜。 她现在急迫地想要知道,扶摇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将她们家谢将军这杆笔直的枪收入麾下的。 躲开门口的守卫,朝阳往内间跑去。 推开房门,朝阳兴奋地喊了一声。“谢御澜,我来……” “……” 脚步僵了一下,朝阳一时之间大脑有点空白。 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朝阳木讷地转身,走出门外还贴心地帮两人管好房门。 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还是她产生了幻觉。 她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 脑袋飞速运转,朝阳抬眸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在。 又瞅了瞅四周的风景,是在西域楼兰。 没错啊…… 她看花眼了? 房间内。 “……”谢御澜比朝阳还要震惊,身体比石头还要僵硬。 耳朵和脸颊像是烧红了的烙铁,恨不得将扶摇这个到处发……情的混蛋扔出去。 扶摇倒是不以为然,红衣散落,身形慵懒,还不忘慢条斯理的帮谢御澜穿好衣服。“小澜澜,外面的守卫,都斩了好不好?” 心里却画个圈圈咒骂朝阳,早不来晚不来…… “阿嚏!”站在门外傻了的朝阳打了个喷嚏。 “不许碰我!”谢御澜是真的恼羞成怒了,拍开扶摇那只咸猪手。 扶摇也不气,委屈巴巴的看着谢御澜。“小澜澜,你不爱我了吗……” “陛下!青天白日,你让……让朝儿怎么看我!”谢御澜想死的心都有了,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们有没犯法,怎么了?”扶摇不服气。 “哼!”谢御澜不理会扶摇,赶紧穿好衣物,提着那只提不上的鞋子就追了出去。“朝儿……” 扶摇越发受伤了,他突然发现,他在媳妇儿心里,不仅不如萧君泽地位高,现在来连朝阳都比不过了…… “朝儿……你,你不要误会,我……”谢御澜急急忙忙的要解释,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朝阳看着谢御澜滚烫的脸,突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音,笑的前仰后翻。 看不出来啊……扶摇好手段,连他们奉天的第一女将军都拐走了。 “笑什么笑。”扶摇走出来,示意朝阳多少给点面子,不然谢御澜真的到生孩子都不让他碰了。 “陛下身体孱弱,我只是……”谢御澜红着脸解释。 “他?身体孱弱?”朝阳上下打量扶摇,这只成精的红狐狸和孱弱不沾边吧? “朝儿……你快帮陛下看看,他得了绝症,那些江湖庸医都诊断不出来,若是你,一定能治好的!”谢御澜这才想起正事儿,紧张的看着朝阳。 “咳咳咳!”扶摇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要跑。“澜澜,你就让我死了算了……” 别救他,千万别…… 第688章 扶摇骗谢御澜被拆穿 朝阳愣了一下,一脸震惊地看着逃跑的扶摇。“你……绝症?” 扶摇没跑成,后衣领被朝阳扯住。 无力挣扎,只能赔着笑脸。“啊……我前段时间病了,太医说我命不久矣。” 朝阳半信半疑,伸手摸了摸扶摇的脉搏,除了跳得快了些,强劲有力,健康得很。“呵,什么太医?回去斩了吧。” 扶摇赶紧点头。“对,斩了……” “朝儿……还有救吗?”谢御澜却极其紧张。 朝阳看了看傻傻的谢御澜,又看了看狐狸成精的扶摇,终于明白这媳妇儿是怎么骗到手的了。 “没救了……”朝阳一脸沉思。 “朝儿……连你都没办法了吗?”谢御澜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嗯,找我已经救不了了,不过,奉天有个神医叫狗三,相当有名气,十里八乡的牛啊,羊啊,猪啊,狗啊,若是生了病,都找他,保准一看就好。”朝阳一本正经。 “可……”谢御澜疑惑了一下。“那不是兽医吗?钱开锣的战马病了,就是找的他。” “嗯,你们治错了方向,给他看病,得找兽医,狐狸都成精了。”朝阳眯了眯眼睛,威胁地捏着扶摇的后颈。“说吧,你怎么把我们家谢将军骗到手的?” “什么骗到手,我也是……受害者。”扶摇心虚,不敢看谢御澜,但也确实想好了趁机说明真相。 “好好说话。”朝阳拍了拍扶摇的后背。 “小澜澜,其实……我没病,是误诊。”扶摇解释得很委婉。 “误诊?我毒谷老者唯一的外孙,让人误诊?别丢师父的脸,好好说话。”朝阳丝毫不给扶摇留脸面,感情不是靠骗就能骗来的,只有让谢御澜真心愿意才可以。 “对不起……”扶摇低头,耸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挪到谢御澜身边。 像极了犯错的小媳妇儿…… 谢御澜双手背在身后,身为将军,常年战场厮杀的戾气浓郁到了极致。 微微蹙眉,谢御澜没有说话。 朝阳忍笑看着眼前的两人,怎么看……扶摇都像是媳妇儿。 “我骗了你,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太喜欢你……”扶摇早就将谢御澜拿捏透了,知道撒娇保命。 谢御澜眼眸沉了沉,依旧没说话。 扶摇更慌了,他莫名都感受到了杀意。 谢御澜不会一巴掌拍死他吧? 应该不至于吧…… “我没有生病。”扶摇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谢御澜,扶摇紧张又惶恐不安。 他怕谢御澜知道他没病,就会抛弃他,离开他。 谢御澜抬手,扶摇吓得缩了缩脑袋,闭上眼睛。 怕谢御澜打他。 谢御澜只是将扶摇脸上的乱发撩到耳后,小声开口。“说完了?” 扶摇紧张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此时的谢御澜,冷静到不像话。 可谢御澜越是这样,扶摇越慌了。 “御澜,你如果碍于君臣有别不敢发火,我替你教训!”朝阳扬手就要打扶摇,想看看谢御澜的反应。 “朝儿……让你看笑话了。”谢御澜恨铁不成钢,将扶摇扒拉到身后,侧身接住朝阳的一掌。“抱歉……让我自己解决。” 朝阳扬了扬嘴角,一脸了解。“好,家务事关上门自己解决,别太暴力就行,他身子骨确实不抗造。” 朝阳好心给扶摇找了个台阶,但扶摇却气呼呼地躲在谢御澜身后瞪着朝阳。 朝阳哼着曲儿往自己的房间走,看着谢御澜是真心在乎扶摇,那就够了。 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朝阳回头看了眼扶摇和谢御澜的方向。 缘分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的东西,她希望她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谢御澜怀孕了,扶摇早就在信上炫耀了,看起来兴奋又紧张。 老者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雅和扶摇了,就算是为了师父……她也要拼尽全力守护扶摇和他爱的人。 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已经黑了,可萧君泽的人马还未到。 她有些担心。 此番西域麒麟节过后,预示着天下就真的要混战了。 先礼后兵,西域在向各国展示自己的综合国力,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周边的部落和小国将会成为西域脚下匍匐的奴隶。 四周战争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而西域,将会屠戮中原,往奉天南疆和大虞进军。 南疆已经是强弩之末,西域必然会先拿南疆开刀。 柔然是拦路虎,也是必须要除掉的隐患,如今西域没有拿下柔然,反而让柔然臣服奉天。 那么……奉天就会成为西域的眼中钉。 萧君泽要面临的敌人,非常凶险。 如果朝阳没有猜错,西域暗魅楼的人,早就渗透进了奉天和其他各国内部,就等着最后的收网了。 如今的局面,哪怕鱼死网破,也绝对不能让西域得逞。 深吸了口气,朝阳上了二楼,看着楼兰外的黄沙。 起风了,萧君泽必须在夜晚来临之前赶到驿站。 …… 驿站,巷子。 安静的巷子中,连风沙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见。 白狸穿了一身楼兰女人的衣服,回眸看着胤承。“朝儿,怀孕了?” 胤承点头。 白狸的情绪看不出波澜,可眼眸中的情绪却是风起云涌。 “啪!”白狸狠狠给了胤承一个耳光。“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显然,白狸以为那个孩子是胤承的。 而胤承并没有说出真相。 “如若让朝儿动了情,我只能杀了你。”白狸反手,将匕首扎进胤承的心口,直冲心脏。 血液涌出,胤承隐忍的蹙眉,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 两人就那么彼此看着对方,似乎在博弈。 “不要侥幸,你不过是对我还有用处,胤承……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要的时候,你得还给我。”白狸拔出匕首,冷声警告。“暗魅楼可是已经盯上你了?” “朝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但她不爱我,情蛊没有动,我们是故意做给暗魅楼看的。”胤承沉声解释,扶着伤口退了一步,疼到脸色发白。 白狸眯了眯眼睛,显然不信胤承的话。 “不信,您可以用蛊铃试试。”胤承始终看着白狸的眼睛。 白狸拿出蛊铃,轻轻晃动,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朝儿……居然真的没有对胤承动不该有的情感。“你最好不要耍花招骗我,否则……” “按照计划,我会让暗魅楼误以为我中了情蛊,与暗魅楼互相利用,取得他们的信任。” “那您,是不是也要想办法……让西域内乱?” 胤承声音在发颤,白狸永远都那么狠,只差一点,刀尖就会刺穿心脏。 “只需按计划行事,其他交给我。” 第689章 萧君泽和胤承的夺妻之仇 白狸淡淡说了一句,深意地看着胤承。“即使朝儿没有动情,那个孩子若是女孩依旧会染上情蛊,若是不想孩子将来受不该有的苦,最好早做决断。” “您真的忍心除掉朝儿的孩子?”胤承声音沙哑。 他不会让白狸伤害朝阳。 “留着也只会痛苦!”一个断情绝爱的女人,真的完整和幸福吗? 对于朝阳,她已经是百般无奈与愧疚。 她让朝阳在那般痛苦与绝望的环境下长大,就是希望她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 可当知道朝阳真的没有对任何人动情,她却开始担忧与惶恐。 这样,对朝阳真的公平吗? 既然不公平,既然生下来就是痛苦,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没有人能剥夺那个孩子的命,您也不行。”胤承蹙眉。“朝儿说过,就算是动情也是她长大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说,但现在,我要这个孩子平安降世,我要朝阳平安!” “你在威胁我?”白狸蹙眉,冷眸看着胤承。 “不是威胁,是警告。”胤承丝毫不让步。 白狸若是想要对抗西域暗魅楼,就必须借助他的手,如若白狸敢对朝阳和孩子下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很好,翅膀硬了。”白狸冷笑,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胤承这才松了口气,靠在墙上,捂着伤口缓了很久。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朝阳,哪怕是她的母亲也不行。 …… 驿站房间。 朝阳揉着眉心,等着奉天的消息。 可天黑了,关外起了风沙,萧君泽的人马还是没有到。 如若在柔然无法聚首,他们就只能在西域皇城见了。 那会变得艰难。 “朝儿……起风了。”胤承回到房间,脸色失血的苍白。 帮朝阳将门窗关上,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么大的风沙她还开着窗户,是想看萧君泽有没有平安回来吧。 “他们在图兰遇到袭击,只是拖住了脚步,慢了些,没人受伤。”毕竟,景黎和木怀成都在,哥舒喆煜和九凤也跟了过去。 朝阳对萧君泽是真的很偏心啊。 “朝儿……你对他,太偏爱了。”胤承心口的伤越发疼痛。 朝阳抬头看了胤承一眼,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她把何顾留给萧君泽,又将哥舒喆煜和九凤也派了过去。 就是怕萧君泽无法顺利离开大虞,怕他趁机对萧君泽动手。 “可我在你身边啊……”朝阳想,如若有她在,风吹草动她都能提前知晓。 “胤承,不要拿萧君泽做比较,你俩在我心里的位置不同,但分量没有谁轻谁重。”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家人,她要怎么区分重量? “哼……”胤承不愿意承认,朝阳的话让他心里多少平衡了些,至少他在朝阳心里是重要的。 可位置不同,他想要的那个位置,却成了萧君泽的。 这个人到底上辈子是救了世吗? 运气好到让人嫉妒。 “你受伤了?”嗅到胤承身上有血腥气,朝阳蹙眉,起身走了过去。“来驿站之前还没有伤,有刺客?” 朝阳警惕地看着胤承,不对……若是刺客,动静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没有……小伤。”胤承摇头。 “小伤?”朝阳脸色一沉,扯开胤承的衣衫,底衣已经被鲜血浸透。“冲着心口来的,差一点就刺穿你的心脏,要你的命,你说是小伤!” 朝阳是在乎胤承的,毋庸置疑。 胤承对于朝阳来说,永远都很重要。 眼眸沉了又沉,朝阳脸色暗沉地看着胤承。“谁?” “白狸……”胤承没有瞒着朝阳。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也来了西域?” 她来做什么? 手指收紧了些,白狸有什么资格伤胤承! “她凭什么伤你!” “她说,我的命是她救的,她随时可以拿回去。”胤承苦涩地笑了一下。 “所以你就不反抗!”朝阳知道,胤承一定没有反抗。“你的命是我救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初,救下胤承的人,是她。 白狸凭什么伤她的人。 “她以为孩子是我的,我没有否认,但我说情蛊没动,否则……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为了你杀了萧君泽。” 若是白狸知道朝阳的情动对象是萧君泽,为了朝阳,白狸一定会动手杀了萧君泽。 “所以,你是来邀功的?”朝阳眯了眯眼睛,咬牙。 用自己受伤,来找她邀功来了?还好意思说…… “嗯,想换点福利。”胤承扬了扬嘴角,指了指心口的伤。“替我换药。” 朝阳没有多想,拿了伤药,准备帮胤承处理伤口。 “呜呜。”屋外起了风沙,风沙拍打着窗户,呜鸣作响。 胤承退下上衣,让朝阳帮他上药。 朝阳用干净的纱布洗净,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 一切都弄好,刚要帮胤承将衣服收拢好,窗户就被人推开,一个身影溜了进来…… “……”萧君泽身为一国皇帝,趁着风沙溜进别国皇后的房间,还和别国皇帝对了眼。 脸色一沉,萧君泽看到胤承就如同见到了杀父仇人,夺妻之仇简直不共戴天。 朝阳愣了愣,窗外风沙大,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没听见。 很显然,胤承知道萧君泽提前来了,难怪一反常态,让她上药。 胤承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就好像他和朝阳刚做了什么事情一样,眼神挑衅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眼底的阴霾都快能杀人了。 “我出去,你们俩打一架?”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手下败将,不值得朕动手。”胤承冷声开口,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有本事就单挑。”萧君泽显然不服胤承,像个街头约架的小痞子,根本不像一国君主…… 朝阳揉了揉眉心,伸手拉住萧君泽。“你不累?” 萧君泽这才压了火气,点了点头。“我也受伤了。” “……”朝阳无奈,这受伤还有起攀比心的? “受伤就去找你的随行太医,找朕的皇后做什么。”胤承起身,冷眸看着萧君泽,如若他一声令下,现在萧君泽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只知道莽撞,冲动又幼稚的人,到底哪里值得朝阳喜欢? 仅仅是因为运气? 两人剑拔弩张,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冲动。 朝阳看了看萧君泽身上的伤,都是些小伤,才松了口气。 “记住,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朝儿护着你。”胤承经过萧君泽身边,冷声警告。 萧君泽想说什么,被朝阳一把拉住。 胤承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别横了…… 第690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帮我上药!”萧君泽气哼哼地拉着朝阳,吃醋了! 虽然吃醋,可萧君泽还是诧异胤承居然主动离开? 离开给他和朝阳独处机会? “胤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萧君泽有些不信。 这绝对是阴谋。“还是他打算让人包围,一会儿突袭?” 想了想,萧君泽还是不放心,起身拉着朝阳就要走。“带你离开,这个人阴坏。” “老老实实坐下!”朝阳蹙眉。 萧君泽瞬间闭嘴,乖乖坐了回去。“胤承不会伤害我。” “他坏。”萧君泽不信。 “他会放我离开的,但也要等摸清楚暗魅楼的底细。”朝阳帮萧君泽处理伤口,认认真真的说着。 “他坏!”萧君泽还是不信。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次西域之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暗魅楼知道你的体内有情蛊。”朝阳滋了一声,处理伤口的手按下用力。 萧君泽瞬间坐直了身子,将朝阳拉到怀里。“知道了。” 抱着朝阳沉默了许久,萧君泽再次开口。“朝儿,你信胤承?” “信他。”朝阳点头。 “如若他又骗你,该当如何?”萧君泽怕朝阳承受不住后果。 “那我就以身殉你。”朝阳笑了笑,眼神却是坚定的。 “咒我?”萧君泽蹙眉,莫名心口一紧。 朝阳扶着肚子,坐在萧君泽腿上。“别贫。” “朝儿……”萧君泽收敛了眼底的笑意,将手放在朝阳的肚子上。“要打仗了。” 麒麟节过后,预示着天下要乱了。 这仗是一定要打了。 西域预谋了这么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嗯,打吧,有些仗,必须要打。”朝阳将下巴抵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有些人,必须要除……” “好。”萧君泽宠溺地揉了揉朝阳的腰。 “萧君泽,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是女儿,她体内也会有情蛊。”这情蛊传女不传男,真是过分呢…… 萧君泽的手指一僵,随即安抚。“没关系,我会在孩子长大之前,找到解药。” “那如若是找不到呢?”朝阳声音哽咽,她也害怕啊。 害怕女儿重蹈覆辙。 她和白狸的一生已经够惨了,她不想女儿像她一样。 萧君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女儿关起来,不让她接触男人,让她断情绝爱?这太残忍了,他做不到。 “会找到。”萧君泽沉默许久,坚定地告诉朝阳。 一定会找到的。 他会让所有的悲惨,结束在他们身上。 …… 驿站外狂风四起,楼兰的黄沙在夜里呜咽地吓人。 所有人紧闭门窗,连暗魅楼的眼线都无法在风沙中站稳。 扶摇房间。 谢御澜坐在床榻边,看着手里的兵书。 扶摇小心翼翼地扎着马步,半蹲在角落里。 “媳妇儿……你看,都一个时辰了。”他腿都抖了。 “陛下体弱,已经被朝儿笑话了,为了提升您的形象,训练提高身体素质是必要的。”谢御澜淡淡开口,看都没看扶摇。 “媳妇儿,我坚持不住了。”扶摇眼眶泛红。“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谢御澜始终淡淡回应。 扶摇欲哭无泪,他真的知道错了。 谢御澜知道他撒谎,不哭不闹不上吊,甚至没有多指责一句,只是以他体弱为理由,开始对他进行身体‘惩罚’。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扶摇咬了咬唇角,不说话了。 “媳妇儿……我知道错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扶摇求饶了。 “哪里错了。”谢御澜放下兵书,看了扶摇一眼。 “不该骗你……”扶摇低头。 “下次还敢吗?”谢御澜眯了眯眼睛。 “下次……还敢……”扶摇嘟嘟囔囔。 谢御澜也没和扶摇一般见识,拍了拍床榻。“陛下,屋外风大,早些休息吧,明日别忘了晨起操练。” “……”扶摇欲哭无泪,平日里他装病的待遇不仅仅全都没有了,还要被谢御澜拉着起来练早功! 回想他装病的日子,每天醒来就能看见谢御澜担忧的神情,‘贴心’的照料。 可现在,他的地位都没有谢御澜手里的兵书重要。 “媳妇儿,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儿。”扶摇颠颠地爬上床,一本正经的和谢御澜商量。 “陛下您说。”谢御澜依旧十分客气。 “出门在外,能不能给个面子?”扶摇搓了搓手。 谢御澜愣了一下,是她不给扶摇面子了?“陛下,御澜可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其实很担心。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怕做不好别人的妻子,更当不好一国皇后。 “可不可以……穿女装啊……”扶摇一脸委屈。“你看,别人的皇后都穿女装。” 眼眶一红,眼珠子一转,狐狸成精的扶摇就要开始坑媳妇儿了。 偏偏谢御澜宠他,拿他没办法。 脸颊一红,明明并不想穿,可别的皇帝有的,她也想让扶摇有。 她又不舍的扶摇受委屈,被人指指点点。“可……我穿女装不好看,不伦不类,怕更加给陛下……丢脸。” “胡说,瞎了他们的眼,明天一早我让朝儿来给你打扮打扮。”扶摇兴奋地抱住谢御澜,修长的手指在谢御澜的肚子上揉了揉。 “好不好?” 谢御澜拿扶摇没办法。 她是木讷,甚至在扶摇骗了她以后都后知后觉不懂得生气,可她真的想要护着扶摇。 扶摇也是唯一一个让她产生保护欲的男人。 “好……” 谢御澜妥协了。 扶摇扬了扬嘴角,得逞地扑倒谢御澜。“小澜澜,我怎么这么爱你。” 谢御澜耳根一红,把人揽到怀里拍了拍脑袋。 扶摇的身体僵了一下,这动作不应该是他来做? 怎么就……总有种自己才是媳妇儿的错觉? …… 第二日,清晨。 朝阳醒来的时候,萧君泽早就已经离开了。 风沙过后,暗魅楼的人回来监视。 朝阳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门外。 一夜风沙,白日里倒是晴空万里。 “朝儿,一会儿会经过楼兰古街,这里的风土人情十分有特色,要不要去逛逛?”胤承走到朝阳身边,故意牵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到怀里。 朝阳警惕蹙眉,知道附近有眼线。 “好啊,去看看。” “皇后娘娘,南疆皇后的婢女邀您前去。” 朝阳点了点头,看了胤承一眼。“我去去就来,咱们一起去古街逛逛。” 胤承点头。 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楼兰离边关最近,若是被波及,今日的繁华需好好珍惜。 第691章 扶摇是很可怕的人 谢御澜房间,扶摇早就将女装准备齐全,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元祐也是常年跟着谢御澜在军营长大的女汉子,自然不怎么会南疆女子的穿着打扮。 “见过娘娘,我们家娘娘对这女子装扮不太……”元祐为难。 “交给我吧。”朝阳一脸了解,把人都推了出去。 扶摇不情不愿地离开房间,他媳妇儿,为什么不能看? 看着房门关上,扶摇幽怨地左右踱步。 “陛下如此闲情?”马上,是萧君泽。 “吆,陛下今日容光焕发啊。”扶摇调侃萧君泽。 萧君泽策马离开,看了眼朝阳的方向。 他必须先走。 不能让暗魅楼的人有任何怀疑。 “帮我转告朝阳,我在西域皇城等她。” 扶摇扬了扬嘴角。“你求我啊。” 萧君泽勒马,笑了一声。“陛下可要记住,风水轮流转。” 别等着有求他的那一天。 扶摇不以为然,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哥舒喆煜身上。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木景炎和宁河的儿子吧? 眯了眯眼睛,扶摇的戾气慢慢深沉。 宁河为了活下去,对他下毒,让他一生无法习武。 自己的儿子倒是武功高强,让人有些心里不平衡呢…… “谷主……”经过扶摇身边,九凤恭敬下马跪地。 她曾是南疆毒谷的人,即使离开,也依旧是毒谷的人。 当初让她出最后一次任务的人,是扶摇,是她辜负了谷主的厚望。 扶摇安静地看了九凤一眼,又看了眼下马走来的哥舒喆煜。 显然,来者不善。 “你不是已经退出毒谷,还跪他做什么?”哥舒喆煜看扶摇的眼神也充满敌意,两人似乎与生俱来的不顺眼。 扶摇倒是也不气,笑着靠近哥舒喆煜。“这就是木景炎的儿子?久仰……” 九凤倒吸一口凉气,心口一紧。 哥舒喆煜这个傻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扶摇。 他可是南疆毒谷谷主。 “谷主!”九凤赶紧跪着伏地,声音透着恳求。 她在求扶摇饶哥舒喆煜这一次。“他在蛮荒长大,不懂规矩……谷主大度。” 扶摇抬起的手指慢慢落下,深意地看着九凤。“这么在乎他?” 九凤的耳根红了一下。 哥舒喆煜显然还没明白他惹了什么可怕人物。 指尖的蛊虫慢慢爬了回去,扶摇径直离开。 九凤松了口气,赶紧起身,瞪着哥舒喆煜。“你不要命了!” 本身,他是宁河的儿子这一点,就足以让扶摇杀他千百次。 可扶摇居然……没有动手? 这绝对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大抵是看在了朝阳的面子上。 因为哥舒喆煜是朝阳的哥哥。 “一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废……”哥舒喆煜显然不服。 但话没说完,九凤就惊恐地捂住了哥舒喆煜的嘴。 这个蠢货是一点都不了解扶摇啊。“南疆毒谷的谷主,天生的控蛊人,他的可怕……不是你能了解的,即使他不会武功,动动手指吹个蛊笛就能抵御千军万马。” “这么厉害的人,如何能让南疆快要灭国?”哥舒喆煜显然不信。 “你啊……”九凤叹了口气,哥舒喆煜还是年轻。 “他不想杀戮,不想让南疆的百姓经历战火,谷主……掌控天下万毒,却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善良到愿意为了百姓,亲手交出皇权。 不起战争,不反抗。 心甘情愿地将南疆基业交给奉天。 哥舒喆煜深意地看了眼扶摇的背影,他应该没有看错,那个男人对他有杀意。 这是事实。 “你该庆幸,刚才是朝儿救了你。”九凤无奈。 “朝儿?”哥舒喆煜被九凤说得一愣一愣。 “朝阳是上一任毒谷老者唯一的传人,扶摇是看在朝阳的面子上,方才放过了你,如若他想下手,毒蛊只要接触你的皮肤,见血封喉,谁都救不了你。” 哥舒喆煜后怕地打了个寒颤,这些玩儿虫子的人,真可怕。 …… 房间门外。 扶摇百无聊赖,女人打扮起来怎么这么麻烦。 房门终于打开。 朝阳先走了出来。 “我媳妇儿呢?”扶摇往房间里瞅了一眼。 朝阳一脸得意。“急什么。” 没一会儿,元祐就扶着谢御澜走了出来。 之前的女装,谢御澜从没有好好打扮过,不施粉黛,可今日…… 朝阳帮她穿好衣物,施了粉黛,梳了发髻,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先不说谢御澜这傲人的身高,盈盈一握的细腰极其有劲儿,但绝对有着好看的腰身比例。乌黑的长发披散,发髻自然盘起,发簪素色,不显奢华,但却符合谢御澜的气质。 原本从未施过粉黛的脸上,如今也画了细腻的妆容。 扶摇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神。 他大概……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陛下……不,不好看?”谢御澜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些别扭,这女人的衣服就是麻烦,里三层外三层。 这脂粉也太香了,让谢御澜好不适应。 扶摇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朝阳很识趣儿的离开,留扶摇和谢御澜两人。 元祐也很懂事儿,直接偷偷开溜了。 “陛下?”谢御澜有些慌。 她穿女装向来不自信。 “娘子真美。”扶摇笑了一下,快步上前,也不管会不会被看见,摁着谢御澜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谢御澜羞的连手指尖都红了。 …… 楼兰,古街。 朝阳和胤承走在街道上,看着街上极具民族风情的新奇物品,十分感兴趣。 人群中,有人一直盯着朝阳和胤承。 朝阳自然早就发现,不然她也不会闲来无聊和胤承一起逛街。 “这里有个给宝宝祈福的平锁,好看吗?”朝阳故意亲昵的问着胤承。 胤承点头,单手揽着朝阳的腰。“买回去。” 朝阳笑了一下,让随行的婢女给钱。 “这街上盯着的人有问题,不是暗魅楼的人,应该是西域皇帝白楚尧的人。”朝阳沉声开口。 若是暗魅楼的高手,她能分辨的出来。 “白楚尧?”胤承眯了眯眼睛。 “白楚尧的双腿是暗魅楼弄残的,他对暗魅楼其实是有间隙,我能医治好他的腿……”朝阳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胤承看了朝阳一眼,点了点头。 他和朝阳想到一起去了。 白楚尧这个人,可以利用。 而且,需要好好利用。 第692章 西域皇帝白楚尧是疯子 西域,皇宫。 白楚尧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的是一根象牙白的玉簪。 那是一根很普通的簪子。 许是四下无人,他身上的戾气收敛了很多,眼底和身形却满是寂寥。 讽刺地笑了一下,白楚尧将玉簪扔出窗外。 玉簪掉落在湖水中,很快沉落。 握着轮椅的手指在发颤,看得出他在隐忍。 突然,白楚尧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摔在了地上。 “陛下!”宫人不敢多说,想要扶起白楚尧,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发了疯地往岸边爬,仿佛魔怔一样地跳下去,拼命寻找那根玉簪。 守在一旁的宫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谁都不敢吭声,更是不敢下去救人,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的陛下会犯疯病,发起疯来残暴嗜杀,连自己都会伤害。 从前有媚儿在,陛下犯病无人敢靠近的时候,只有媚儿敢闯进来,照顾陛下而不被杀。 可现在……无人敢靠近犯病的残暴皇帝。 他总是时不时发疯,而且越来越频繁。 他手中的那根玉簪,这已经是第无数次被扔进池塘,然后再被他自己亲手找回来。 没人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一个熟悉媚儿的小宫女知道,那只簪子是媚儿的…… 是当初残暴皇帝随手在生辰赏赐给媚儿,就被她当做宝贝,日日佩戴。 但后来她死了,拿剑抹了脖子,自尽…… 从那之后,这疯皇帝就更疯了,一言不合就杀人,动不动就发疯。 所有宫女屏住呼吸,看着平静的水面,在思索着要不要下去救人,甚至有人已经在心里祈祷,淹死他……就这么淹死他吧。 可那只如同恶魔一般的手,还是拿着簪子从湖水中爬了出来。 全身湿透又狼狈的皇帝靠在湖边,眼眸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你在害怕?”上来送浴巾的宫女瑟瑟发抖,白楚尧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你在怕什么?她从来不怕我!”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说啊,你怕什么?”白楚尧却发疯地拽着那宫女的手腕。 “不是她……” “你们都不是……” 突然松开了宫女的手,白楚尧往轮椅的位置爬。 一国皇帝,却狼狈得像个被人打断双腿的疯子。 “杀了她,推下去,淹死。”白楚尧靠在轮椅上,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侍卫不敢不从,僵硬地执行命令。 宫女早就吓得连哭喊都不敢了,僵硬地被侍卫拖走准备扔下池塘。 “又犯病了?”院落外,一身白衣的白梓延冷眸看了几个侍卫一眼。 侍卫瞬间跪地,将濒死的宫女扔在地上。 “下去吧。”白梓延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全身发抖地爬了起来,惊魂未定的逃走。 她方才从地狱门口走了一遭。 “白梓延,来看我笑话?”白楚尧冷笑,眼神却恨不得吃了眼前的人。 暗魅楼…… 他恨不得将暗魅楼的每一个人都碎尸万段,可惜啊……他没有那实力。 在西域,暗魅楼才是至高无上的统领,皇帝只是傀儡,只是白家血脉的傀儡而已。 “麒麟节将至,各国皇帝使臣团都将到来,你发疯也要有个度。”白梓延是来警告白楚尧的,可别给他丢了脸,给西域丢了脸。 “哈哈哈哈哈……”白楚尧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疯狂。 白梓延蹙了蹙眉,感觉白楚尧越来越疯了,明明只要乖乖做他的皇帝,就能平安无事,偏偏一定要搞事。 “白楚尧。”白梓延半蹲在白楚尧身前,抬手扯住他的衣领。“少给我装疯卖傻,如果不想死,就给我乖乖活下去。”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白楚尧冷笑,梗着脖子看着白梓延。 他笃定白楚尧现在还不会杀他,因为他不争气……到现在了都没有诞下子嗣。 没有继承人继续被暗魅楼操控,他这个皇帝就算是再疯,也暂时不会被杀。 “我只是打断了你的腿,可没断了你的根。怎么?不行了?”白梓延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挑衅。 白楚尧双手握紧到颤抖,想要杀了眼前的男人,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陛下累了,把药给他灌下去,让各宫娘娘都来伺候着,谁先怀了龙嗣……谁就是西域的贵人。” 白梓延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起身要走。 暗魅楼的手下上前,要将药强行灌给白楚尧。 “白梓延!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白楚尧恨意地喊着,双手指甲扣着地面,已经抠出血。 白梓延冷笑。“我等着你。” “滚!别碰朕!” …… 寝宫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各宫娘娘无一人敢靠近。 疯子就是疯子,哪怕被灌了药也不会好好配合。 他拿着刀子一刀刀捅伤靠近他的女人,然后捅伤自己。 让疼痛,给他撑下去的理智。 太医惊恐的救治,他们可不敢让皇帝死了。 暗魅楼的人没有发话,皇帝就算是喝了鹤顶红,他们也得想办法救回来。 …… 暗魅楼。 “阁主,陛下……捅伤了嫔妃,还捅伤了自己,就是不肯配合……”手下慌张来报。“陛下……是否逼得太紧,若是陛下自缢……” 白梓延拿着手里的剪刀,修剪着院落的虞美人。 停了停手,白梓延转身。“他不会死……” 他费尽心机让白楚尧恨他,就是为了让白楚尧憋着这口气。 恨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所以才得憋着这口气活下去啊。 “阁主……陛下不肯配合,子嗣迟迟未有,上面那位……怕是要沉不住气了。”手下也是担忧。 那位,才是暗魅楼真正的操控者。 白梓延的手僵了一下,若是白楚尧再不配合,怕是连他也保不住他了。 “我自会处理。”淡淡地说了一句,白梓延将剪刀扔在一旁,拿着一只断掉的虞美人花,往密室走去。 密室。 一个女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显然是自尽或者是被人抹了脖子。 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小小的窗口,却仿佛没有了灵魂。 “他越来越疯了。”白梓延将花放在女人的耳畔,再次开口。“可是媚儿……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再把你送过去。” 媚儿的身形僵了一下,别开视线,什么都不说。 “你是我的人,却为了一个疯子背叛我,我留你到现在,还不够吗?”白梓延勾住媚儿的下巴,轻吻她的额头。 媚儿不为所动,却红了眼眶。 第693章 西域当众给萧君泽下马威 可当初,亲手把她送去白楚尧身边的人,也是他白梓延啊。 “我需要白楚尧乖乖配合,我需要你的肚子争气一点,可你却为了保他的命,擅自喝了落子汤……媚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上面要杀你,我要如何护你?” 白梓延的手指在发颤,轻轻抚过媚儿脖子上的那道疤痕。 她多狠啊,对自己都下得去手,连孩子都舍得打掉。 就为了一个白楚尧…… “我很好奇,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一个疯子,除了骗你,利用你,伤害你,他还做过什么?”白梓延不明白,从前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媚儿,不过去宫中陪了白楚尧几年,居然敢背叛他,甚至还敢妄想带白楚尧离宫,逃离这里? 哈……真是笑话。 他们谁都逃不出去。 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狱。 血液里流淌着白家的血脉,这就是最深沉的桎梏。 媚儿始终都不肯说话,双手握紧地看着远处。 她这一生爱过两个男人,一个亲手将她送进宫,另一个亲手断送她的命。 对于媚儿来说,他们都是魔鬼。 是她逃不出的噩梦。 …… 西域,皇都驿站。 “陛下,哥舒喆煜此番是为了要到玉石才跟着我们,他曾投靠西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他光明正大跟在陛下身后,虽对西域有震慑作用,可……”景黎不想说哥舒喆煜的坏话,他也知道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可不得不防。 他是萧君泽的将军,就必须对萧君泽负责。 “景黎不必介意我,这也是我担心的。”木怀成见景黎为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叔父来信,此子难驯,若有害陛下之心,可手下不留情面。” 木景炎是怕他们介于身份,不好管教。 萧君泽点了点头。“哥舒喆煜对西域并没有多少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西域用来诛木家军心的手段。何况,他从小在蛮荒长大,性子野了些也情有可原。怀成你是兄长,多些信任和耐心。” 木怀成惭愧,低头不知再说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解气。”景黎身后,副将程虎笑得爽朗。“你们是没见到西域铁骑首将尉迟跶那张脸,黑得像是煤块。” “可不,这是打了西域铁骑的脸,西域的军权可是在暗魅楼手里,暗魅楼这次可丢人丢到自己家门口了!” 跟随萧君泽前来的将士嘲笑西域铁骑,笑声毫无顾忌。 萧君泽只是笑意的放纵,并没有让他们收敛。 虽说这是在西域的地盘上,可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展示各国实力和不惧应战的底气。他的将军们不惧怕西域铁骑,这也是做给其他各国郡县部落的人看的。 西域,可不是唯一的王者。 显然,奉天将士的嘲讽,让前来招待各国的西域铁骑听进了耳朵里。 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的皇都,居然敢如此嚣张。 “将军!”手下忍不住想要上前。 尉迟跶冷笑,抬手拦住身后的人,一步步靠近萧君泽。 马棚处,哥舒喆煜警惕地盯着尉迟跶。 这个人是西域一顶一的高手。 西域之所以不将哥舒喆煜这样的人才看在眼中,是因为他们拥有更强大的铁骑军首领。 尉迟跶,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常胜将军,他从小被暗魅楼悉心培养,无论是兵法武功还是其他,都是西域之最。 暗魅楼,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培养铁骑军,对此人也是极其看重。 从暗魅楼的历史来看,他们对铁骑军极其重视,当年曾请遍天下铸剑师为尉迟跶的爷爷尉迟歌华铸剑,也就是后来落在白狸手中的星目剑。 那把剑原本属于尉迟家,可因尉迟歌华叛离西域,那把剑便被尘封,直到圣女白狸接手,再无人能将那把剑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 而尉迟跶,此人从小就被暗魅楼悉心培养,可以说是西域最强大的一把利刃。 见尉迟跶靠近,木怀成和众将军快速站直,护在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眼眸冷冽,盯着步步走来的尉迟跶。“怀成,不得无礼。” 此人的实力被暗魅楼隐藏了多年,在奉天得到圣女白狸强盛之际,暗魅楼蛰伏隐忍,如今夺天下之心人尽皆知,便也就再无隐藏的必要。 萧君泽自然知道,西域在亮剑…… 而尉迟跶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见过奉天陛下。”尉迟跶十分客气,气场全开,明明眼神挑衅,却偏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尉迟将军客气了。”萧君泽慢慢走向尉迟跶,周身的帝王之气丝毫不减。 “听闻陛下手中有悍将无数,驿站无聊,不知可否有哪位将军肯切磋一二?”尉迟跶直接下战书。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身为帝王,他自然不能与之动手,可对方这般自信,是认准了他身边无人能及。 “陛下,臣愿……”木怀成蹙眉,冷声上前却被萧君泽拦住。 “我奉天此番来了三位主将,若是尉迟将军无聊,单比多没意思,不如……朕出个游戏规则,切磋一下?”萧君泽的声音始终清冷,不带任何波澜。 帝王之气浓郁,十足压人。 尉迟跶看了眼木怀成,又看了眼景黎和程虎等人,不屑一笑。 他们暗魅楼早就将萧君泽身边的人都摸得清清楚楚。 木怀成确实个对手,可惜绝不是他尉迟跶的对手。 至于景黎,暗卫出身,擅长近身作战,但不善持久战,尉迟跶更是不放在眼中。 视线落在一旁喂马的哥舒喆煜身上,尉迟跶抬手指了指。“陛下可随意出规则,他……必须上。” 哥舒喆煜的脸色一沉,握着剑的手收紧。 九凤拉住哥舒喆煜,冲他摇了摇头。 不要被激怒。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将军选三人,朕选三人,三局两胜,如何?” 尉迟跶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萧君泽过于自信。“陛下,既然是游戏,输了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咄咄逼人之意浓郁。 显然西域在给奉天下马威。 提前到达皇家驿站的小国郡县使臣都倒吸一口凉气,西域这是要挑衅奉天? 小国不敢开口,他们只能后退观看。 尉迟跶太过嚣张。 但萧君泽知道,他有嚣张的资本。 作为西域最后时刻才亮出的宝剑,尉迟跶有绝对的实力。 西域之所以在得知木景炎还活着的时候依旧淡定,就是因为有尉迟跶的存在。 这个人,据说是能与鼎盛时期的木景炎,打成平手。 侧目看了眼哥舒喆煜,若是在给这个少年几年历练的机会,或许能有胜算,但现在……哥舒喆煜也好,木怀成和景黎也罢,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694章 西域对奉天的羞辱 “将军想如何?”萧君泽淡笑,将问题扔给尉迟跶。 “输了的人,赤身围着皇城跑闹市,拉练一圈如何?”尉迟跶笑着开口。 倒不是很过分的条件,但却侮辱性极强。 让奉天的三位将军赤身在闹市区跑过,这脸可就全都丢进了。 “陛下!”木怀成有些生气,这混蛋分明就是故意来羞辱人。 “可以。”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让人搬了椅子。“将军选三人迎战。” 尉迟跶扬了扬嘴角,笑着挑了身边最厉害的两个副将。 远处,哥舒喆煜看了九凤一眼。“尉迟跶身边两个不足为惧,左边那个叫庞哲,力大,但速度慢,右边那个叫赵鹏,速度极快,但力量不足。” 唯有那尉迟跶,最难对付。 但尉迟跶很自信,萧君泽迎战的三人中,哥舒喆煜不过是个少年,近几年成不了威胁,能与他一战的,只有木怀成。 “本将军先来迎战,不知陛下愿派哪位将军?”尉迟跶故意挑衅,就想看看谁先来送死,他赢了,便能挫败奉天。 他赌萧君泽一定会让木怀成上。 “陛下,我……”木怀成气不过,手指握紧手中的寒水剑。 “喆煜,你可敢一战?”萧君泽侧目,看着哥舒喆煜,眼睛里闪烁的是信任。 他在给哥舒喆煜报仇的机会。 哥舒喆煜楞了一下,没想到萧君泽会让他第一个出战。 这是信任? 握了握说只,哥舒喆煜冷着脸上前。“有何不敢。” 尉迟跶轻蔑一笑。“让他来送死?” “我还等着给你送终呢。”哥舒喆煜冷笑,反手拔剑,将剑鞘扔给九凤。 九凤蹙眉,有些担忧。“无论如何,注意安全。” 哥舒喆煜冲九凤点头,目光凝滞的上了擂区。 “陛下,哥舒喆煜让我告诉您,左右两位一个力量强,一个速度快……”九凤走到萧君泽身边,笑声开口。 萧君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景煜,怀成,对付余下两个,可有把握?”萧君泽将赵鹏和庞哲的弱点告知两人。 “竭尽全力。”木怀成抬手。 “万死不辞!”景煜也抬手。 萧君泽点头,眼神中透着的是帝王对三人的谢意。 …… 西域擂了战鼓,故意吸引更多人和百姓前来观看,就是要让奉天彻底颜面全无。 尉迟跶十分自信,他早就摸过哥舒喆煜的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当日在柔然,将军背后放冷箭,这仇,可记着呢。”哥舒喆煜翻手腕,长剑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 尉迟跶的视线落在哥舒喆煜的剑上,脸色一沉,似是在震惊。“我西域的星目怎会在你手上!” 那原本是属于他们尉迟家的! “写你们的名字了吗?在我手里,那就是属于我的,有本事……来抢。”哥舒喆煜少年气盛,意气风发。 尉迟跶被激怒,冲着哥舒喆煜一个重拳打了过去。 驿站外。 朝阳赶到的时候,哥舒喆煜和尉迟跶刚刚开始打。 微微蹙眉,朝阳翻身下马。 “这么热闹?西域的待客之道真是稀奇。” “娘娘,西域的三位将军,正在与奉天的三位将军擂台切磋,输的人要赤身在皇城闹市区跑过。” 朝阳的心口紧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萧君泽。 西域明显是故意找茬羞辱奉天,若是真的输了……奉天的颜面不好挽回。 “嘭!”哥舒喆煜抬剑抵挡,可尉迟跶的脚力太过吓人,生生将人震了出去。 朝阳心口一紧,哥舒喆煜比起尉迟跶,明显稚气了。 “胤承,你对尉迟跶可有了解?”朝阳侧目问了一句。 胤承站在朝阳身后,眼眸深沉的摇了摇头。“西域是故意挑衅,他们现在开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了,这个尉迟跶被西域隐藏的太好,听说是倾尽暗魅楼之力培养出来的铁骑军统领,战力可与木景炎鼎盛时期一较高下。” 朝阳手指一根根握紧,暗魅楼手里,居然有王牌。 连胤承都不知道尉迟跶的弱点。 视线凝滞的看着尉迟跶动手,西域让他挑衅奉天,一是为了彰显实力,让各国惧怕,二是为了震慑奉天,压制他国。 不过,也能提前让尉迟跶露出破绽。 “喆煜!”见哥舒喆煜落了下风,九凤紧张的握紧着双手。 “吆,娘子,咱们来晚了,好戏开始了。”驿站入口,扶摇和谢御澜也来了。 没等扶摇说下一句话,一回头的功夫,自家媳妇儿不见了。 转着圈儿的巡视一周,就见谢御澜已经第一时间走到萧君泽面前,恭敬作揖。“谢御澜参见陛下。” “你已是南疆皇后,不必与我行礼。”萧君泽楞了一下,第一次见谢御澜穿女装,有些不适应。 从前,他万万是不敢想的,谢允南穿女装他都不觉得奇怪,但谢御澜一定会很奇怪。 可今日一见,大吃一惊,不仅没有违和感,还有种不一样的侠气。 “少看两眼,现在是我的!”扶摇挡在萧君泽和谢御澜之间。 谢御澜警惕的盯着擂台之上,脸色一沉。 “娘娘,擂台战,西域三人对战奉天三位将军。”元祐小声禀报。 谢御澜转身作揖。“陛下,可让我上。” “不可,你今日是以南疆皇后身份前来,赢了他们,他们也会不认。”萧君泽摇头。 谢御澜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哥舒喆煜占了下风。” …… “噗!”被一拳打在胸骨上,哥舒喆煜有种肋骨断裂的错觉。 该死,他的力量太冲了。 半跪在地上抵消冲击,哥舒喆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眼眸狠厉的盯着尉迟跶,这个人,绝对是劲敌。 见哥舒喆煜占了下风,朝阳焦急的咬了咬手指。 看了这么久,尉迟跶居然毫无破绽。 “能撑这么久,你已经是个人才。”尉迟跶出言挑衅哥舒喆煜。“不如趁机投降,体面些。” “做梦!” 朝阳眯了眯眼睛,兵不厌诈,他们只说擂台切磋,可没说不能干扰。 就算哥舒喆煜赢不了,只要扛过擂台前那半柱香,便是平局。 “这少年将军是奉天的人?手里拿着的可是暗魅楼的星目?我听说这剑原本是尉迟家的,怎么在这少年手中?”朝阳故意提高语调。“难不成尉迟家祖上曾有人是这少年家族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这四个字明显刺激到了尉迟跶,身形一僵,尉迟跶怒目看着朝阳的方向。 朝阳冲他挑衅一笑。“我听说尉迟老将军当年不战而逃,成了西域的懦夫,这位是他的什么人啊?” “是那尉迟老将军的孙子。”元祐大声回应朝阳。 “孙子啊?那会不会也不战而逃啊?”朝阳一脸吃惊。 “哈哈哈!”奉天和大虞的将士忍不住嘲笑出声。 台上,哥舒喆煜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翻身一个回旋,踹在尉迟跶的胸口。 他也牟足了力气。 尉迟跶后退了两步,赤目猩红,怒意越发浓郁。 第695章 哥舒喆煜死死撑到最后 尉迟跶发了很,下手越发重,招招冲着要哥舒喆煜命去的。 朝阳警惕地盯着尉迟跶,越是易怒,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左撇子啊。”朝阳故意喊了一声。 尉迟跶似乎有意隐瞒他左侧力大,是为了保护弱点。 一般人都是右侧力大,所以习惯性去攻击左侧,但尉迟跶的左侧力量十分强,而且他有用左手重击右侧格挡的习惯。 哥舒喆煜趁机攻击尉迟跶的右侧,暂时在自损的情况下与尉迟跶拉开一定距离。 眼前有些发黑,哥舒喆煜呼吸胸口都刺痛得厉害。 朝阳紧张地看着哥舒喆煜,看他捂着的位置,应该是胸骨骨折。 “该死……”哥舒喆煜摔在地上,呼吸越来越疼。 “哥舒喆煜……别打了,下来!”朝阳惊慌地站了起来,如若肋骨骨折刺穿肺部,会有危险。 可哥舒喆煜看了眼擂前的那炷香,不行……他还能撑。 至少,他要拖到平局。 给木怀成和景煜减轻压力…… “哥舒喆煜!”木怀成也看出了哥舒喆煜的想法,可他伤得很重! “还不认输?”知道哥舒喆煜拖延时间,尉迟跶根本不屑一顾。 哥舒喆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刺痛,侧身攻击。 他是在蛮荒长大的孤狼……在他成长的历程中,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他九死一生只为了活下去,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目的。 可今日,即使不愿臣服萧君泽,但他站上了这个擂台,台下有担心他的人……他的拼命就变得有了意义和价值。 “哥舒喆煜!你下来!”九凤惊慌地想要冲过去,被西域的人拦住。 “九凤!我要是活着撑下来,你以后得听我的,不能再对我……用蛊。”哥舒喆煜逞强地扬了扬嘴角,让九凤听他的话。 “哥舒喆煜,你疯了,你受了伤你会死!”九凤声音在发颤,她明明对一切都冷漠,除了阿图雅……可为什么,她会这么担心哥舒喆煜。 是因为他的命是她救的吗? “哥舒喆煜!” 朝阳双手握紧地发抖,掌心出汗。 尉迟跶故意下重手,他的剑刺穿哥舒喆煜的手掌,他现在连剑都握不住了。 “呵……木景炎的儿子,就这点本事?”尉迟跶讽刺地笑了一声,将哥舒喆煜受伤的手掌踩在脚下。 他想废了他的手…… “尉迟跶,打不过木景炎就对比你小这么多岁的少年下死手,还以为奉天有多厉害呢,你是怕他成长吧?”朝阳急迫的激将尉迟跶。 尉迟跶视线再次落在朝阳身上,他当然知道朝阳是暗魅楼圣女。 若是圣女归位,是有军权的调度权的,他多少得给朝阳一个面子。 “哥舒喆煜……别打了,下来。”朝阳眼眶泛红的看着已经快要站不起来的哥舒喆煜。 一旁,萧君泽也隐忍到手背青筋暴起。 可哥舒喆煜还是撑着,想要站起来。 他不认输…… “哥舒喆煜……下来。”萧君泽开口了,无论输赢,下来。 “哥舒喆煜,别撑了!我知道你在为我们减轻压力,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交给我们!”景煜恨不得冲上去。 尉迟跶这个浑蛋! 哥舒喆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冲景煜笑了一下。 九凤的心口刺痛的厉害,她知道哥舒喆煜不会认输。 他是草原的王者,天生的王者,怎么可能会服输。 “哥舒喆煜!站起来,只要你撑到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九凤上前了一步,冲哥舒喆煜笑了一下,眼眶却含着泪。 哥舒喆煜的身体僵了一下,却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慢慢站了起来。 “尉迟跶,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奉天少年郎只是年少!如今你便赢不了他,将来只会被他踩在脚下!”九凤沉声开口,声音不卑不亢。 哥舒喆煜笑着转了个剑花,眼神坚定。 像是在回应九凤说的一切,他都能做到。 给他三年的时间……不,一年就好。 他定会站在尉迟跶之上。 尉迟跶心口微微一颤,居然会被哥舒喆煜的眼神震到……看来,真如暗魅楼阁主所说,此子不能留。 “右侧进攻,左侧下颈。上背真元穴,下盘气血!”朝阳全身紧绷地看着擂区,哥舒喆煜不能再撑了…… 那炷香就快燃尽,可哥舒喆煜被重击已经无法起身。 尉迟跶瞅准时机,想要给哥舒喆煜致命一击。 “哥!”朝阳红了眼眶。 他到底在撑什么……会没命的,这个傻子! 木怀成和景煜也都紧咬牙关,显然,哥舒喆煜的坚持,让他们为之震撼。 哥舒喆煜动了一下,被尉迟跶的重击冲到差点失去意识。 太疼了,五脏六腑都疼。 他不止一次近距离接触过死亡,他不怕…… 可他想撑下去。 这声哥……让哥舒喆煜的呼吸颤抖得越发厉害。 这个称呼,对于哥舒喆煜来说,是一份责任。 他应了这声哥哥,就必须……担负起保护妹妹的重担。 “哥……别打了,别打了……”朝阳声音哽咽,红着眼眶想要冲上去。 胤承拉住朝阳,冲她摇头。 再等等…… 尉迟跶早已扬起胜利者的微笑,他不认为哥舒喆煜还能站起来。 可他……还是死撑着站了起来。 尉迟跶眼眸一怒,狠狠地补了一脚。 “哥舒喆煜!” 血液溅落,哥舒喆煜彻底失去意识。 “哼,不自量力。” 尉迟跶一步步走到哥舒喆煜身边,去拿他手中的星目剑。“弱者,没有资格得到它。” 可话音刚落,尉迟跶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用了力气,哥舒喆煜的手却死死地抓着剑,不肯松开。 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倔强! 眼看着哥舒喆煜再次睁开眼睛,尉迟跶震怒地扬起拳头狠狠的想要砸下去。 “时辰到了!”九凤惊呼。 一炷香已经燃尽! 可尉迟跶并没有停手。 “啪!”朝阳一脚将身边的凳子踹了过去。 尉迟跶躲避,不甘地握紧双手。 该死! “该死!” 哥舒喆煜无力的笑了一下,握着星目剑,慢慢撑着坐了起来。 “平局!” “哥舒喆煜!”九凤冲了上来,脸上挂着泪痕。 哥舒喆煜好像从没有见这个女人哭过…… 真他妈……值了! “嗯……”突然,大股鲜血涌了出来,哥舒喆煜终于撑不住,摔在了九凤怀里。 “别动他!肋骨断了……”朝阳上前摸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扶摇深意的看着昏迷的哥舒喆煜,无力的笑了一下,不愧是木景炎的儿子…… 第696章 西域之人诡计多端 有朝阳在,哥舒喆煜不会死。 “陛下不会忘记,还有两局。”尉迟跶提醒萧君泽。 萧君泽气压冷凝地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这一次,将军想让哪位先应战?” 尉迟跶眯了眯眼睛,笑着扬了扬嘴角。“远来即是客,奉天先请。”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尉迟跶这是怕因人施战。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沉默了许久。 尉迟跶清楚木怀成和景黎的实力,自然不会按照预想的那样安排战局。 “既然西域是主,哪有让客喧宾夺主的。”朝阳沉声,替萧君泽解围。 “就是,不会西域输不起吧?”扶摇冷笑。 “就是因为来者是客,所以才有请奉天先选。”尉迟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他已成平局,绝对不能输。 “不要脸到极致。”扶摇调侃地骂了一句。 尉迟跶不为所动。 “陛下,让我上。”木怀成抬手。 萧君泽摇了摇头,看了景黎一眼。“若是危急,朕要你保命。” 景黎点头,持剑上场。 “西域身为主场,却让他国喧宾夺主,看来,如若奉天赢了,这西域……迟早是奉天的。”朝阳坐回椅子上,话语极尽刻薄。 尉迟跶握紧双手,怒意地看了朝阳一眼,身为西域圣女,居然如此护着他国之人! 方才若不是朝阳搅局,他也不会落的平局! 原本,他才是最有胜算的一个。 “赵鹏,同为近身作战之先锋,你可有胜算?”尉迟跶回眸看了手下一眼。 “自然。”赵鹏眯了眯眼睛,看不上景黎。 景黎只是个暗卫出身,和他这种西域死士营出来的,没有可比性。 “上!”尉迟跶转身坐回位置。 赵鹏身型不高,速度极快,但力量不足,偏刺客型近战先锋。 景黎同样是奉天暗卫营出来的人,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两个国家在暗中较劲。 奉天先帝的暗卫营,西域暗魅楼的死士营,两个大国之间的较量,无非就是先从亮剑开始。 至于其他国家和郡县部落,隔岸观火罢了。 在这期间,他们也会做出选择,臣服或者依附于更强大的国家。 “得罪了。”景黎很客气,还冲对方作揖。 哪怕是切磋,他体现的也是奉天的大国风范,奉天……才是礼仪之邦,不像西域,异域之国,多野性。 而西域之人也确实傲慢嚣张,与景黎的温顺有礼形成鲜明对比。 “奉天不愧是礼仪之邦。” “就是,人家的小将军对行礼了,居然如此傲慢。” 观战之人中,议论纷纷。 朝阳深意的看了何顾一眼,示意她前去将这潭水搅得更浑浊一些。 “将军是来打仗的,可不是来展示花拳绣腿所谓礼节的。”尉迟跶冷声讽刺。 景黎倒是不受影响,开局表现得很稳。 朝阳对景黎的路数很熟悉,对赵鹏却更熟悉。 赵鹏是暗魅楼的死士,与她和白狸‘师出同门’。 景黎是奉天暗卫营的人,早年由长孙家选拔,密训。 要说当年的长孙家,可丝毫不逊色西域暗魅楼的死士营,这一点毋庸置疑。 两人都擅长近身作战,景黎的身形虽不如对方鬼魅,但却好在力量上比对方足了些。 赵鹏拉不开距离,打到一炷香过半的时候,有些沉不住脚。 尉迟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没想到……奉天之人,不好对付。 赵鹏被景黎刺伤肩膀,快速后退,深意地看了尉迟跶一眼。 尉迟跶眼神示意,两人心照不宣。 咬紧牙关,赵鹏不知吞了什么,力量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 朝阳脸色一沉,手指握紧扶手。“他舞弊。” “没有直接证据,没人会信。”胤承摇头。 “提前将当蓉子与地黄鹿血等混合而成的药丸放在口中,吞下口可短时间提升力气,可后遗症是以肾精为耗品,吃一颗,要废七日。” 朝阳咬牙,赵鹏将力量提升,景黎便会落下风。 可当尉迟跶让赵鹏用药的时候,说明西域已经输了。 朝阳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显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用这种方式,胜之不武。”扶摇笑了一下,拉着谢御澜的手小声调侃。 他是毒谷的人啊,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谢御澜还沉浸在紧张中,怕景黎占据下风。 景黎诧异对方的力气怎么突然大幅度提升,不像是之前故意隐藏实力。 胸口被狠狠一击,景黎后退差点摔出擂台。 萧君泽刚好在景黎身后,推了他一把,让景黎借力还了赵鹏一脚。 擦了擦嘴角的血,景黎旋剑回旋,用杀手常用的招数对付赵鹏。 而赵鹏同样招招都是杀机。 很显然,西域不仅仅要赢,还要趁机除掉奉天的将军。 “景黎!”赵鹏的剑划过,景黎后弯闪过,可对方手中还有匕首,偷袭景黎腹部。 “西域太过分了,这是偷袭!” “西域将军就是这种作战方式?”谢御澜蹙眉看着尉迟跶。 “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能杀敌的将军,便是好将军。”尉迟跶依旧不以为然,显然早就安排好了。 景黎的腹部被划伤,伤口不深,但破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身形突然有些僵硬,景黎低头看着伤口位置……有毒。 不是剧毒,是能麻痹肢体,让他活动迟缓的毒。 “该死……真卑鄙!”景黎骂了脏话,他平时都不会骂脏话。 朝阳猛地站了起来,看出景黎的不对劲。“尉迟跶,你的人刀上有毒!” 尉迟跶淡淡喝了口茶。“我军将士的刀,都是砍过生麻的,锻造的铁汁也是加入生麻的,不存在故意抹毒这一说。” 朝阳手指一根根握紧,卑鄙! 景黎已经完全占据下风,赵鹏又一拳拳直击景黎腹部的伤口。 “景黎……认输,下一局我只要赢了,便是平局。”木怀成慌张上前,让景黎下来,他中了毒,四肢僵硬,赵鹏会打死他。 景黎看了眼香炉里的那炷香,眼神坚定。 哥舒喆煜能撑住,他也可以。 至少……要拖到平局。 “无论结局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奉天已经胜了。”扶摇吃痛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谢御澜紧张了就抓着他的手,把他都掐红了…… 这可不行啊,怎么能把他娘子气成这样呢。 眼眸一沉,扶摇弹动之间,一只让人无法察觉的小黑虫跟着一颗葡萄籽,落在赵鹏的颈部。 “嘶……”赵鹏感觉有什么东西落进脖子,伸手一摸,是一颗葡萄籽。 哼了一声,赵鹏继续对景黎下死手。 不肯认输,那就打到他没命为止! 第697章 奉天的大国风范! “尉迟跶,你的人太明目张胆了!”朝阳怒目看着尉迟跶,显然赵鹏想要下死手。 “战场之上,生死由天,难道奉天输不起?”尉迟跶不屑笑了一下。 朝阳牙关咬紧。 “景黎!” 赵鹏的拳招招带着狠厉,趁所有人不注意,握着匕首冲着景黎的心口扎了下去。 “香马上就要燃尽,景黎,撑住!”萧君泽起身,他坐不住了。 景黎对他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存在。 景黎双手困难的抓住赵鹏的手,他的身体麻木僵硬,不知能不能撑住。 赵鹏冷笑,右手用力向下压,刀尖马上触碰景黎的心口。 见景黎拼死挣扎,抬起左手,用力压了下去。 “嗯……”景黎吃痛的紧咬牙关,胸口已经被刀尖刺破,鲜血浸透底衣。 挣扎中,景黎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那个眼神……仿佛在告诉萧君泽,即使是死,他也绝不妥协。 “认输!奉天……认输!”萧君泽呼吸急促,赤红了眼眶。 就算是认输,他也绝对不能让景黎死。 “绝……不认输!”景黎摇头,拼劲权利抵抗。 因为全身绷紧,肌肉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死死的咬着牙,眼泪滚烫地凝聚在眼眶。 绝对……不能让他的陛下为此受辱。 他是奉天的将军,命是萧君泽的,死也不会认输!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紧绷地看着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自觉都握紧双手,红了眼眶。 这样的奉天……如何能被打倒。 即使认输,虽败犹荣。 胤承安静地看着,侧目看向萧君泽。 身为帝王,在这种时候绝对不可能先认输。 萧君泽确实有些不够沉稳,可偏偏……多了些血性和人性的味道。 这,大概就是朝阳会爱上他的原因吧。 “景黎!你想抗旨!我让你保命!”萧君泽急了,想要冲上去,被西域的人拦住。 “怎么,奉天陛下是输不起?”尉迟跶笑着问了一句。 “景黎……”朝阳也红了眼眶,刀尖再多入一寸,他就会死。 两人还在僵持,奉天的将士一个个都怒目盯着西域众人,恨不得冲上去现在就开战。 可这毕竟是在西域的皇城,萧君泽不发话,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萧君泽发话,哪怕明知道会死,他们也在所不惜! 景黎拼了命的撑着,全身都在发抖。 他快用不上力气了。 …… 扶摇身边,谢御澜也红了眼眶。 “别担心,死不了。”扶摇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像是在算着时辰。 就在刀尖快要刺穿景黎心脏的时候,赵鹏的手突然一僵,随即猛地松开,起身到处抓挠。 他身上有什么? “将军!”赵鹏惊恐地四处抓着,喊了尉迟跶一声。 尉迟跶蹙眉,起身看着赵鹏。“怎么回事?” “啊!”赵鹏全身奇痒难耐,脖子已经抓出血痕。 “军医!”尉迟跶蹙眉。 “香还未燃尽,尉迟将军输不起?”扶摇笑着歪了歪脑袋。 “你!”尉迟跶显然发现了不对劲。 看赵鹏的样子,是中了什么毒。 朝阳也下意识看了扶摇一眼,松了口气。 南疆的痒痒蛊。 “将军!救我。”赵鹏已经难以忍受地摔在地上,身上全是被挠出来的血痕。 朝阳哼了一声,焦急地等着那一炷香燃尽。 景黎劫后余生,躺在地上缓了很久,侧目冲萧君泽笑了一下,表示他没事,陛下不用担心。 萧君泽别开视线,不想让景黎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他是一国之君,哭了多丢人。 景黎却还是笑了,年幼时,他差点死在试炼场,先帝要他的命,萧君泽也是这般焦急地跪在雪地里,哭红了双眼。 他的命是萧君泽给的,为了他而战,万死不辞。 身体麻木渐渐消散,心口的疼痛倒是让他微微有了知觉。 捂着伤口慢慢坐了起来,景黎看了眼那炷香,捡起地上的匕首,身形不稳地往赵鹏走去。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这是绝地反杀! 方才赵鹏想要景黎的命,景黎现在就算杀了他,也没人会说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奉天已经有将士起哄。 赵鹏全身奇痒难耐,摔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 惊慌的看着景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景黎在那炷香燃烬之际,将匕首狠狠地扎在了赵鹏的耳畔,沉声开口。“我奉天……不屑于做趁人之危的卑鄙之事,这才是……大国该有的风范。若是他日战场相遇,绝不手软!” 赵鹏呼吸凝滞地看着景黎那双眼,居然莫名心颤,压迫感十足。 匕首还狠狠地扎在地上,景黎起身,一步步走下台。 “陛下……景黎有愧,未赢……”只是平局。 萧君泽站在原地,帝王该有的气场十足压人。“在朕心里,在奉天将士眼中,你已经是胜者。” 景黎笑了一下,眼前一黑,摔在萧君泽怀里。 萧君泽强忍着眼眶的灼热,看了木怀成一眼。“给他们一个教训。” 木怀成握着寒水剑的手早已青筋凝固。“是!” 眼神坚定,木怀成跨步上了擂台。 …… 朝阳松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 萧君泽带了军医,她不好直接插手治疗。 接下来,是木怀成对战庞哲。 前两局都已平局,此战决一胜负。 尉迟跶其实已经有些慌了。 从他明目张胆让赵鹏用阴招开始,他就已经不自信了。 他才是西域的利剑,可这把利剑却被一个小小哥舒喆煜拖住了手脚! 是他轻敌了。 没想到萧君泽会将最强的,放在最后! “庞哲,这一局,你知道该怎么做?”沉声开口,尉迟跶微微蹙眉。 就算是平局,也绝对不能输。 …… 西域,皇宫。 白楚尧全身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经历了如同死亡一般的三日,身上才隐约有了知觉。 这双腿……早就已经废了,他倒也不在乎了。 “陛下……您醒了。”宫女小心翼翼地伺候。 “昨夜……谁来过。”白楚尧视线游离,是他的幻觉吗?昨晚,有熟悉的人靠近他。 “暗魅楼阁主新送入宫一个宫女,说是专门来伺候陛下您的……与媚儿姐姐一模一样。” 白楚尧呼吸一紧,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白梓延……又给他塞人! “把人叫进来!” 殿外,一个身形清冷的女人走进,恭敬跪地。“璃儿见过陛下。” “抬起……头来。”白楚尧的呼吸在发颤。 女人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看不到任何感情,仿佛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躯壳。 可这躯壳……与媚儿太像了。 “过来……”白楚尧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让女人靠近自己。 女人起身,听话的如同傀儡。 第698章 白楚尧和他的小白兔 白楚尧伸手拉住女人的手腕,想从她身上找到媚儿的痕迹…… 可对方脖颈皙白光滑,没有任何疤痕。 媚儿自尽……就算暗魅楼有能力让她活下来,脖子上也会留疤。 就算不留疤,她还活着,也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白楚尧苦涩的冷笑,松开女人的手腕,躺在床榻上。“你回去告诉白梓延,不用耍这些手段,他国已至,朕自会懂分寸……” 女人安静地看了白楚尧一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楚尧蹙眉,气压很低的看着她。 “主人有令,璃儿只负责照顾您。”女人只是安静地站着。 白楚尧握紧手指,想要发火。 可看到那张和媚儿一模一样的脸,他的火气瞬间消散,是他对不起媚儿…… “只是负责照顾?”白楚尧冷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费尽心机找你来,不就是想要让朕宠幸你?” 璃儿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过来,坐下。”白楚尧指了指床榻。 璃儿安静地坐在床榻边,身体僵硬,眼中丝毫没有波澜。 见女人很听话,白楚尧的视线有些游离。 还记得媚儿刚入宫的时候,像一只谨慎的小白兔,四处看着,小心翼翼,看起来胆小的厉害,却是唯一敢在他发疯的时候靠近的宫女。 他喜欢媚儿那双眼睛,不惧怕他,没有敷衍,没有阿谀奉承,也没有恐惧。 长久的皇宫牢笼中,他和媚儿朝夕相处,他喜欢她……也愿意让她陪在身边。 直到他发现,媚儿是白梓延的人。 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只是为了监视。 他看透了所有人,疑神疑鬼地恨着所有人,他唯一信任的,只有媚儿。 可她,也背叛了他。 所有人,都背叛他。 他也曾经天真地相信,他能逃离皇宫,逃离这个地狱一样的牢笼,逃离暗魅楼的束缚,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个笑话。 暗魅楼一手遮天,他对于暗魅楼来说就是个圈养的棋子,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暗处,玩弄着自己的猎物。 看着他发疯,看着他密谋,看着他一次次反抗和逃走,然后再把他抓回来,打断他的双腿,从精神到身体上折磨他…… 让他一点点绝望,直到彻底放弃自由和所有的希望。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白楚尧的手指轻轻勾住璃儿的长发。 璃儿没有说话,只是身体越发僵硬了些。 “就凭你这张脸……我也不会杀你。”真是难为白梓延,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女人塞进来。 璃儿依旧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着,如同傀儡。 “陛下,铁骑军尉迟跶将军与奉天的人在驿站摆擂三局定输赢,已经打了两局,两局皆是平手。”太监小声禀报。 白楚尧实在没有力气,靠在床头无力地笑了一下。“帮我处理伤口,更衣……” 这么热闹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去凑一凑。 “媚儿,你希望西域赢吗?”白楚尧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璃儿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回答不知。 手指僵了一下,璃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白楚尧眯了眯眼睛,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但他什么都没说,像是没有察觉。 璃儿转身,安静地处理伤口,帮白楚尧更衣。 “我倒是希望奉天能赢,若是有人能挫挫铁骑军的威风,那尉迟跶以后见了朕也能收敛一些了……”一个将军,见了他不跪不行礼,只听命于暗魅楼。 哈……虽然他只是个傀儡皇帝,可面子上还是让他很难过啊。 “闲来无聊,朕给你讲个故事?”白楚尧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着歪了歪头。 璃儿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什么都没说。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哥哥送给我一只小白兔,叫媚儿……他说,以后让媚儿陪着我,就不会觉得这牢笼孤单了。” 白梓延是白楚尧的哥哥,也是白楚尧曾经最依赖的人。 他们两人的命运,在白楚尧十三岁那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人成为皇帝,另一人进入暗魅楼,成为暗魅楼的阁主。 这个西域看起来最至高无上的两个位置,都要落在白家人手中。 可惜…… 事情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风光无限。 皇宫是牢笼,暗魅楼是地狱。 他们一个被困渴望自由,一个身陷地狱,万般成魔。 “我很信任也很喜欢那只小兔子,可他是哥哥养大的,居然为了哥哥咬了我。我很生气啊……我的小兔子,怎么能咬我呢,我就不喜欢她了,我想把她丢掉,可她却又总是一次次爬回来……” “我想把她扔出宫外,让她自生自灭。”也比在这深不见底的宫中折磨到死强。 “可她又回来了,还说外面的世界很好,要带我一起去,你说,这个小兔子是不是很傻?” 白楚尧坐在轮椅上,璃儿轻轻推着他。 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殿外。 所有宫女太监都害怕地跪在地上,但那疯皇帝今日有些反常,居然没有发疯。 “因为小兔子咬过我,我害怕了,我不信任她,我就骗她,说好啊……你带我走。” 白楚尧抬头看着璃儿,视线复杂。 “结果……小兔子被我欺负狠了,居然自尽了。” “好傻……” 璃儿只是安静地推着轮椅,一言不发。 在白楚尧看不见的时候,红了眼眶。 …… 皇家驿站。 “打!” “木将军!打他!” 庞哲力气击打,几番震了擂台晃动,让木怀成无法近身。 可庞哲速度很差,自然也伤不了木怀成。 木怀成就那么和他耗着,耗到他精疲力竭。 扬了扬嘴角,木怀成旋身一脚将庞哲踹了出去。 所有人都沸腾。 对于西域来说,他们将最强的棋子放在了前面,对上的是奉天年纪最小的哥舒喆煜。 而死士出身的赵鹏对上的却是奉天暗卫出身的景黎,平手是预料之中,只是战况来看,若是西域不耍阴谋,景黎必赢。 而木怀成,身为奉天最强的将军,对战西域最差的莽夫,自然是胜券在握。 木怀成不着急将人踹下擂台,赵鹏和尉迟跶对哥舒喆煜和景黎的仇还未报,他自然要好好‘教训’庞哲。 何况,他领得萧君泽之命,给各国郡县,所有人看清楚。 奉天,绝不轻易认输。 擂台下,尉迟跶手指慢慢扣紧,西域不能输。 眼眸沉了一下,尉迟跶深意地看了眼远处的死士,示意他们动手。 干扰木怀成的战力,为庞哲拖延时间。 至少,要拖成平局。 第699章 扶摇的可怕实力 死士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对木怀成放冷箭。 “哥!”朝阳首先听到响动,起身提醒。 木怀成冲朝阳点了点头,旋身躲过。 朝阳笑了一下,冲木怀成眨眼,抬起右手,往东南方向指了指。 果然,有暗器袭来。 尉迟跶的脸色越来越黑,听说圣女闻风而动,听力超群,有她在,动不了木怀成。 “听说圣女体内的情蛊动了?”尉迟跶沉声开口。 身后,黑衣的女人点头。“是。” “还愣着做什么,晃动蛊铃。” 尉迟跶眼眸暗沉地看着朝阳,既然圣女选择帮着外人,那他有必要比暗魅楼好好教育一下。 黑衣女人点头,躲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晃动蛊铃。 朝阳的心口突然像是被火焰灼烧,她能听到蛊铃在晃动。 该死…… 朝阳下意识抓住胤承的手腕,呼吸急促。 胤承警惕地看着朝阳,脸色一沉。 有人晃动了蛊铃。 与此同时,萧君泽也感受到了心口浓郁的灼痛感,下意识起身想要靠近朝阳。 可大虞的将士就在原地看着…… 他答应过朝阳,绝对不能让暗魅楼的人知道,情蛊在他身上。 疼痛感越来越强,萧君泽强忍着疼痛,面不改色。 朝阳疼到无法呼吸,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先让胤承带她离开。“胤承……带我走。” 胤承的脸色也很苍白,他要装作和朝阳同样程度的痛,才能转移暗魅楼眼线的注意力。 趁着木怀成分心,朝阳被支走之际,死士再次偷袭。 这一次,木怀成没有躲。 而是故意激怒庞哲,在他起身攻击的瞬间,躲在庞哲大块头的身躯后。 这样一来,死士的暗器就无法精准地对着木怀成。 冷笑着看了尉迟跶一眼,木怀成挑衅地做了个向下的手势,旋转手腕将长剑抵在庞哲的命门上。“认输,你还有机会在战场上与我一较高下。” 庞哲呲牙,怒意浓郁,可剑在心口,他不敢乱动。 死士再次发起攻击,木怀成旋身走到庞哲身前,那暗器被庞哲全都接住。 暗器有毒,庞哲直接倒地,吐血而亡。 木怀成冷眸看着尉迟跶。“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是西域的待客之道?” “庞将军!” “你奉天使用暗器!”西域的人倒打一耙,将庞哲的死归罪于木怀成。 “胜败乃兵家常事,西域输不起?”萧君泽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沉声开口。 这暗器,他认了,只要尉迟跶不再让人晃动那该死的蛊铃。 朝儿怀有身孕,她承受不住。 “不对啊,这暗器明明是冲着木怀成将军来的,而且……这毒好像是暗魅楼的臧红。”扶摇笑着起身,看了眼隐在角落的黑衣女人。 那个女人,曾经是毒谷的南疆女。 也是一个叛离者。 “蛊铃好用?”扶摇一步步往那女人走去。 女人心口一惊,怎么忘了南疆皇帝就是毒谷的谷主,她晃动蛊铃,不仅仅能激活朝阳体内的情蛊,还能激活其他蛊虫。 而扶摇是天生的控蛊体,他身上藏有万蛊。 “我这些小可爱,听着声音就来了,异常兴奋呢。”扶摇周身,万蛊聚集,整个驿站角角落落都爬满了黑色蛊虫,还有毒蛇和毒蚁。 场面十分壮观。 扶摇笑意地将那女人逼到角落里。“继续啊,这些蛊虫,最喜欢蛊铃的声音,你手中的蛊铃,很好听。” 女人吓得脸都白了,求救地看着尉迟跶。 “南疆陛下,这里是我西域的皇家驿站,住的都是各国使臣和皇帝陛下,这么多蛊虫聚集,不合适吧?” 尉迟跶沉声开口,所有人自顾不暇,都在躲避蛊虫靠近。 “我的小可爱们睡得好好的,明明是你的人……将它们唤醒。”扶摇好看的手指轻轻抬起,接住一片树叶,吹出了好听的旋律。 很快,周身大量蛊虫慢慢后退。 它们,完全听命于扶摇。 “天,这就是南疆的实力吗?” “谁说南疆是强弩之末,传闻南疆不损伤一兵一卒就能震慑千军万马,这些虫子,谁敢迎战?” “太可怕了……” 瞬间,驿站观看的人沸腾。 扶摇要的就是这效果,本不想吓唬这些人,可惜啊……有人替他召唤万蛊。 嘴角透着邪魅的笑,扶摇回头冲萧君泽眨了眨眼,仿佛在告诉萧君泽,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别谢我,谁让咱们是盟国,荣辱与共。 南疆与奉天联盟之事,各国皆知。 扶摇不过是趁此机会表明立场,也是为了不拖奉天的后腿,让各国忌惮,别轻易来挑衅。 尉迟跶自然知道扶摇的用意,气到脸色发青。 “此次游戏,可是奉天赢,将军不会不认吧?”扶摇做起了公证人。 谢御澜看着扶摇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早就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 南疆那需要她驰援,这分明就是…… 狐狸成精! 他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将士上战场,拉奉天下水,吓唬别国! 莫名后脊发寒,谢御澜突然有种错觉,在座的各位皇帝,扶摇才是最可怕的。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男人……自己宠着吧。 …… “哼,我西域损失战将,还未与奉天清算,这笔账怎么算!” “就是!” “庞哲将军死在擂台之上!” 西域铁骑军是打算耍赖了。 尉迟跶也不反驳,由着身边的人闹,大不了与奉天起冲突。 “无耻。”木怀成冷声呵斥。 “输了就是输了,尉迟将军是打算让各国觉得我西域输不起?”驿站外,白楚尧的声音透着低沉的压迫。 璃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白楚尧,前来看戏。 “陛下……” “参见陛下。” 除了尉迟跶,所有将士倒是都给了白楚尧颜面。 “陛下,庞哲……”尉迟跶想要解释。 “庞哲无论是怎么死的,死了就是死了,技不如人而已。”白楚尧并没有护着铁骑军。 身后,璃儿微微蹙眉。 白楚尧这般闹……暗魅楼又要惩罚他了。 早知,就不该让他来。 “西域陛下倒是通情理之人。”木怀成冲白楚尧作揖。 “木怀成将军,我西域圣女的兄长,早有耳闻。”白楚尧笑得深意,故意咬住圣女兄长几个字。“其实算起来,朕也是朝儿的哥哥。” 因为从血脉上来说,白狸是他和白梓延的姑姑。 白楚尧这是在靠朝阳,拉近各国关系。 也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西域皇帝没实权,一切坏事儿都是暗魅楼干的。 第700章 当众遛鸟不文明 蛊铃停止晃动,朝阳的疼痛也随之散去。 发丝已经被汗水浸透,每一次毒发都有劫后余生的错觉。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很坚强。 “好些了?”胤承无法体会这种疼痛,只是心疼地守着。 “嗯。”朝阳深吸了口气,这更加坚定了她必须找到解药的心。 “胤承,毒蛊源于南疆,这暗魅楼的情蛊由来已久,会不会和南疆有关系?可老者的手札中,包括在世时的传教,都没有提及过情蛊。” 如若老者知晓,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情蛊在她体内发作。 这说明,在毒蛊没有发作之前,老者也无药可解。 “传闻说,暗魅楼的创建者,是个女人,被情所困,为情所扰,付出一切后,心爱之人却移情别恋,于是炼出这情蛊,生生将她的丈夫,也就是西域第一位皇帝和宠妃折磨致死。” 但这也只是传闻。“并且,没有传闻能证明,暗魅楼创始人来自南疆。” “西域历经五代皇帝,第一位皇帝中后期完全就是傀儡,之后的皇帝也全都是傀儡,用于繁衍后代和创造圣女的傀儡。”朝阳蹙眉沉思。 白狸是上一任西域皇帝的血脉,她是白狸的女儿。 白梓延和白楚尧这对兄弟是暗魅楼在杀光其他皇子后,唯一留下来的两个皇族血脉,一个成为暗魅楼的阁主,另一个成为西域皇帝。 从其他角度来看,白梓延和白楚尧,都是棋子。 那西域的真正掌控者又是谁? 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对西域,对暗魅楼,了解太少了。”朝阳叹了口气,当初她以圣女的身份回到西域,也并没有掌握到关于西域暗魅楼的核心信息。 “但我可以肯定,暗魅楼背后还有人在操控一切,从始至终……”这个人,一手操控了一切。 异常可怕。 会是谁呢? 朝阳想不出来。 “如今天下战乱在即,一切真相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胤承安抚朝阳。 …… 暗魅楼。 “是谁擅自晃动蛊铃?”白梓延的脸色异常暗沉。 “是……是尉迟跶将军手下的人,红缨。” 白梓延的怒意异常浓郁。“一群废物,暗魅楼倾尽心血,就养出这么一群废物。” 在西域的地盘上,居然能输得彻底。 “那南疆皇帝万蛊随身,敢在他面前晃蛊铃,不知死活。”白梓延被气得头疼。“谁允许白楚尧离宫的!” 一个两个,没有省心的。 “是璃儿姑娘,她带着陛下离开皇宫,我们……我们没敢拦。” 白梓延眼眸沉了一下。“去,让铁骑军全都给我赤着身子闹市拉练去!” 丢人,就丢人吧,就当提前激励军心了。 知道丢人,就给他在战场上寻回颜面! “是……” …… 皇家驿站。 扶摇这一折腾,倒是没有人特别关注萧君泽了,也算是让他逃过一劫。 毒发过后,萧君泽隐忍到掌心全都是血,自己生生掐破。 感激地看了扶摇一眼,萧君泽什么都没说,因为没有力气开口。 每一次毒发,都如同经历了一次死亡。 “西域可否愿赌服输?”木怀成收了剑,冷笑问了一句。 尉迟跶看着木怀成的眼眸暗沉,两人在战场之上,便是敌人。 “将军,阁主有令……愿赌服输。”身后,传信之人小声开口。 尉迟跶强忍着怒意,脸都变形了,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怒吼一声。“铁骑军听令!脱了上衣,拉练!” 木怀成扬了扬嘴角,得饶人处且饶人了,毕竟日后战场还要相见。 “吆?只赤上身?不是全脱?”可惜,扶摇贱嗖嗖的,不打算放过这些人。“还是说,你们西域铁骑军对自己的小兄弟不是很自信,闹市跑一圈儿,讨不到媳妇儿啊?” 身后,坐着喝茶的谢御澜差点呛到,这个不要脸的…… 西域铁骑一个个都黑了脸,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去吧,跑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当众遛鸟不文明。”扶摇嘚瑟地笑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尉迟将军,朕虽不管兵权,可暗魅楼练兵……实属让朕失望啊。”白楚尧一点儿不给自家人脸面,在他看来,一切和暗魅楼为敌的人,都是盟友。 璃儿紧张地蹙了蹙眉,白楚尧仗着暗魅楼现在不敢杀他,太过随心所欲了,回宫后……暗魅楼一定会惩罚他。“陛下,该回宫了。” “才刚出来,这就走?”白楚尧像是一脸失落。 在他国之人面前,尤其是与暗魅楼为敌的人面前,白楚尧人畜无害,如同一只被困的兔子,毫无攻击性。 可皇宫的人都知道,白楚尧就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傀儡皇帝。 “陛下,今夜有麒麟节的宴会,各国使臣首领都会入宫。”小太监赶紧提醒。 “这样啊……”白楚尧笑着看了扶摇一眼,话语深意。“早就听闻南疆毒谷之人可控万蛊,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长见识了……” “听闻当年南疆毒谷唯一的外姓公子,景宸,也是能控万蛊,曾凭一人之力,深入千军万马之中,救人于水火。” 扶摇蹙眉看着白楚尧,这些年,人人都要拿他和舅舅比较,当初老者也时不时就要提一提,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景宸公子,世无双,武功更是能与木景炎沈清洲同名,陛下于景宸血脉相承,却无法习武,真是可惜。” 白楚尧的话有些多。 扶摇脸上依旧是招牌笑容,可眼眸却已经寒了下来。 白楚尧是来找刺激的? 谁都知道,不能习武是扶摇的痛。 “万蛊随身,还需要辛苦习武?我若是有这本事,拿剑都显得多余了。”萧君泽沉声开口,也有些看不透白楚尧。 这个人不可能是朋友,但也看不出是否为敌。 “奉天陛下说得极是,只是有些惋惜罢了。”白楚尧叹了口气。“堂堂南疆,泱泱大国,手握王牌,却落得这般……” “你!”冷静如扶摇,却差点被激怒。 萧君泽拉住扶摇的手腕,冲他摇头。 白楚尧深意地看了扶摇和萧君泽一眼,示意璃儿推他离开。 南疆,可是手握万千蛊虫,还有蛊人这个王牌的国家。 可惜啊,烂在了内部。 烂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好像是故意试探南疆。”谢御澜都看出来了,白楚尧是故意的。 “不,他在提醒你,这算是示好?”萧君泽却摇了摇头。 白楚尧故意提出王牌,指的是蛊人。 蛊人若出,千军万马不可挡。 但杀戮越重,蛊人的心智便越发嗜血,直到被完全吞噬。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上午还有一章哈,让我睡个懒觉,爱你们 第701章 白楚尧和媚儿的恩怨 皇宫。 “嘭!”内殿的门被关上。 所有的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外面。 他们知道,疯皇帝又坏规矩了,暗魅楼的人要来惩罚他。 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羞辱。 每每如此,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无辜的宫人。 只要暗魅楼的人惩罚过后,疯皇帝一定会失控到杀人。 所有人面如死灰,看着禁闭的宫门。 璃儿也站在外面,低头握紧手指。 …… 内殿。 轮椅被踹开,白楚尧摔在了地上。 “陛下,您似乎很不乖。”来的人不是白梓延,而是暗魅楼的走狗,左使林啸。 暗魅楼的左右使并不听命于阁主,而是直接听命于暗魅楼背后的主人。 “主人说了,您这张嘴无遮拦,留着也没用。”林啸冷笑,将白楚尧踩在地上。 一个傀儡而已,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药。”伸手接过手下的毒药,林啸打算毒哑白楚尧。 这也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只要白楚尧还是个活得,只要他还能让女人怀孕生子,管他是聋是哑还是残疾。 白楚尧怒意地盯着林啸,手指狠狠地扣着地面,指甲出血。 “把门打开。” “阁主,您不能进。” “嘭!” 白梓延闯了进来,一脚踹开殿门。 “左使这是什么意思?”白梓延声音冷凝。 “主人旨意,林啸只是遵从,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毒哑了便是。”林啸淡淡开口,仿佛这是主人给白楚尧的无上恩赐。 至少,没要了他的命。 “麒麟节以至,各国使臣都已经齐聚驿站,今夜还有陛下要出席的盛宴,左使做事是不是不分场合了?”白梓延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握紧到泛白。 “阁主要护他?”林啸挑眉。 “出任何事,本座毅力承担。”白梓延冷眸看着林啸。 “好啊……”林啸扬了扬嘴角,又想替白楚尧承担?那他倒要看看,白梓延这骨头有多硬。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带他出去!”暗魅楼祭使的人刚走,白梓延的怒意就控制不住的爆发。 璃儿身形一颤,低头没有说话。 “擅自放陛下离开的,全都给我就地斩杀!”白梓延是真的怒了。 平日里,他比疯皇帝要冷静得多,可他发起疯来,比疯皇帝还可怕。 “阁主,饶命,阁主饶命!” 所有宫人鬼哭狼嚎,求饶声如同炼狱。 白楚尧趴在地上,讽刺地笑着。“白梓延,有种你就连我一起杀!” “阁主,是奴婢自作主张。”璃儿走进内殿,跪在地上。 “啪!”白梓延一巴掌打在璃儿脸上,视线灼热。 这不是为了白楚尧好,这是在害他! 手指在发颤,白梓延只觉得打过她脸颊的手指滚烫发麻。 璃儿的眼眶也瞬间泛红,却低头不肯吭声。 这是白梓延第一次打她。 其实,白梓延对她一直很好,除了……亲手把她送给白楚尧。 “白梓延!”白楚尧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扑过来,眼眸狠厉,恨不得啃食其血肉。“你凭什么动她!我都不舍得动她一下,你凭什么!” 凭什么打她! “疯子……”白梓延一脚踹开白楚尧,声音颤抖。 都是些疯子。 白家,早就已经只剩下疯子了。 “白楚尧,你若是再学不会乖乖听话,媚儿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白梓延故意如此,是为了提醒白楚尧,别再触及他的底线。 他能救媚儿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被踹得狠了,白楚尧狼狈地趴在角落里,喉口腥甜。 他在这深不见底的地狱里,每一步都是试探,每一步都是赌命。 “哈哈哈哈……”等白梓延离开,白楚尧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狰狞。 他赌对了,他的猜测是对的,怀疑也是对的! “陛下……”宫人都不敢靠近,这个时候的白楚尧一定是个疯子。 了璃儿却起身,慢慢关上殿门,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她总想护住他身为帝王……最后的尊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白楚尧无力地躺在地上,声音沙哑。 璃儿依旧一句话都不吭,慢慢走到白楚尧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 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互相取暖。 太冷了。 这皇宫太冷了。 西域,是一个没有冬天只有夏天的国都,四季如夏,可他们却只能感受到寒冷。 冰冷彻骨的寒。 白楚尧疯狂到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极度紧绷的神经突然崩开,昏沉的睡意席卷而来。 他们,也不过就是寒冬里互相依偎取暖的人罢了。 可他,把他的暖手炉,丢掉了。 …… “陛下,你相信媚儿,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陛下,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晚我就带你离开。” 他被人背叛过啊,又怎么会轻易再相信她。 他也曾经将全部的天真和温柔,都给了媚儿一个人。 可换来的是无情的践踏。 “陛下,等离开皇宫,我们就逃离南疆,我带您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们避世隐居,好不好?” 白楚尧嘴上说着好,心里却讽刺媚儿可笑。 白梓延的人,也开始变得愚蠢。 他干脆将计就计,哄骗着她犯错。 他就是要利用媚儿,来对付白梓延。 你看,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就是个蠢货。 可他惩罚了白梓延,也惩罚了自己。 媚儿拼了命地带他逃离,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笑话,一场算计。 白楚尧早就提前让白梓延知道,就等着媚儿走投无路。 可媚儿却始终死死地护在他身前,求白梓延放过他…… 放过? 他和白梓延,谁都没有资格放过谁。 “你可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你走。”白梓延的话,一字一句击穿了媚儿的心理防线。 疯子,恶魔。 他们两兄弟,都是疯子。 绝望到了极致,大概也就不惧生死了。 她看着白楚尧,在他面前自尽。 鲜血喷溅,那一刻……白楚尧开心了吗? 尝到报复的快乐了吗? 没有。 他疯了…… “你知不知道,为了保住你,她背着我,偷偷打掉了几个孩子。”白梓延的话将白楚尧压制得无法呼吸。 “你知道,每次堕胎,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生不如死,更是灵魂上的折磨。”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媚儿知道,只要她顺利生下白楚尧的孩子,那白楚尧也就没有用处了。 没有用处的棋子,对于暗魅楼来说就是废棋。 随时可以扔掉。 白楚尧又偏偏不是那种会听话的性子…… 她怎么能放心啊。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环节,大家猜猜看,暗魅楼的背后主人到底是谁,前文中很多地方其实是有线索的,而且贯穿全文,哈哈哈哈,虽然大boss都是最后才出场,但是……嘿嘿嘿,看看大家有没有人能猜到哈哈哈 第702章 暗魅楼最想得到的东西 暗魅楼。 “阁主阻止我们动手,是打算替陛下接受惩罚?”左使林啸冷笑,并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我说过,一切后果,我会承担,主人若是要怪罪,就怪我监管不严。”白梓延双手背在身后,沉声开口。 “那可就要得罪了。”林啸冷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示意他们动手。 重重的鞭子打在白梓延身上,带着带刺,每一下都带着血肉。 白梓延一动不动,安静地承受着一切。 他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次,白楚尧冲动任性犯错,他替他扛了…… …… 皇宫,内殿。 “陛下……”殿外,太监紧张地唤着。“麒麟节的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各国皇帝,使臣团已经陆续前来。” 殿内。 白楚尧慵懒地睁开眼睛,他居然睡着了。 在身侧的女人怀里。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易入睡了。 他知道璃儿就是媚儿,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他便也不拆穿。 “你胆子很大。”白楚尧扬了扬嘴角。 璃儿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白楚尧。 “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杀你?”白楚尧抬手捏住璃儿的下巴,声音沙哑。“为了讨好我,尽快怀上龙子,你还要多做些努力啊……” 他已经,不敢让她再有身孕了。 这一次,他也想好好保护她。 媚儿,一直都是白楚尧心底压着善恶的那根稻草。 媚儿死了,他疯了。 可现在……白梓延又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他一定会把握好。 虽然他讨厌这种被白梓延掌控的感觉,可只要媚儿能回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陛下,该更衣了。”璃儿安静地说着,起身帮白楚尧整理衣衫,准备头冠。 “媚儿,你说,朕这副样子,他国的皇帝会嘲笑吗?”白楚尧小声问了一句。 媚儿拿着衣衫的手僵了一下,回头看着白楚尧。“陛下,奴婢叫璃儿。” 白楚尧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拉住她的手。“朕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媚儿……” 他的声音在发抖。 媚儿低头,声音疏离却恭敬。“媚儿明白,谢陛下赐名。” 白楚尧心中酸涩,却只能如此。 “陛下……不会有人嘲笑您。”推着轮椅离开前,媚儿小声开口。 白楚尧什么都没说,只是淡笑。 其实……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 殿外,所有人惊恐地低头,生怕疯皇帝突然发疯。 可这次,暗魅楼的人离开以后,陛下居然没有犯疯病…… 羡慕地看着一脸冷漠的媚儿,所有人心知肚明,她是长得最像‘媚儿’的一个。 所以,因祸得福,得到了陛下的宠爱。 “陛下,暗魅楼阁主说,他暂时不会出席此次晚宴,让您……谨言慎行。” 白楚尧眼眸一沉,想杀了这个传信的宫人。 若是平日,他早就让人动手了。 可媚儿就在身后,他还得顾及她的感受。 “滚!” 宫人吓得双腿发抖,赶紧谢主隆恩,快速退下。 此次麒麟节,本就是西域为了展现国力,震慑他国的手段。 所以,无论平日里怎么疯,白楚尧都必须要摆正好西域皇帝的位置。 若是因此搞砸了此次盛会,那就算是白梓延,也帮不了他。 …… 正殿。 西域皇帝还未到,各国的使臣陆续进殿。 “陛下,哥舒喆煜已经醒了,景黎也没什么大碍了,您放心。”身后,手下前来禀报。 萧君泽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麒麟节,借着盛会的名号邀约各国前来,不过就是为了吓唬所有人,等大战起来,乖乖投降,别等着我去打你。”扶摇慵懒地靠在谢御澜身上,吃着葡萄,悠哉游哉。 当然,不忘给自家媳妇儿剥葡萄。 谢御澜也宠着扶摇,他想怎样就怎样吧,谁也没规定一国皇帝必须中规中矩。 南疆都要亡国了,她也不能要求扶摇太多。 “可这种恐吓,对于大国来说,不起作用。”谢御澜将葡萄放在口中,若有所思。“他们想要以此试探几个大国的实力吧?” 扶摇抬眸看着谢御澜,笑得花枝招展。“娘子真聪明。” 被扶摇这么一夸,谢御澜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等着吧,一会儿宴会上,还有好戏看。” 文韬武略,兵法见解,西域怕是一样都不会落下。 当年的西域衰落,圣女送往奉天,扮猪吃虎这么多年,当然要努力地表现自己,重新找回大国的地位。 皇家驿站的将军比试,西域可以说输得十分大意,那么接下来在殿堂上的一切比试,都将会提升一个难度。 …… 殿外。 媚儿推着白楚尧,遇上了刚入宫的胤承和朝阳。 朝阳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孕态明显。 “见过西域皇帝陛下。”朝阳与胤承一同行礼。 白楚尧冲朝阳笑了笑。“朝儿,身体可好些了?” 之前的比试,铁骑军的蠢货晃动蛊铃,朝阳体内的情蛊必然被唤醒。 “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朝阳主动要见白楚尧,这是很好的机会。 白楚尧和其他国家的皇帝不一样,他没有绝对的实权,要见他便免不了与暗魅楼打交道,到时候在层层监视下,很多话不好说。 “求之不得。”白楚尧依旧笑得深意。 媚儿安静地退到一旁,任由朝阳将白楚尧推走。 “陛下的双腿是被打断的,筋络还未断,还有救。”朝阳记得,她在西域的时候,看过白楚尧的腿。 “你确定?”白楚尧深吸了口气。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保证。”朝阳沉声道。 “你想要什么?”白楚尧和朝阳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可不信她什么都不要。 “情蛊的解药。”朝阳开门见山。 “朝儿,你倒是为难哥哥了,情蛊无解。”白楚尧摇头,这个,他是真的没有。 朝阳蹙眉,自然也知道他没有。“暗魅楼真正的主人是谁。” 朝阳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我也只是猜测。”白楚尧摇头。“既然情蛊来自南疆,朝儿也许可以从南疆着手调查。” 南疆也是泱泱大国,什么人能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将南疆腐蚀透彻却让皇族不自知?暗魅楼就算再强大,不是也没有渗透奉天与大虞? “这么说,从你身上,我得不到有用的价值?”朝阳想,白楚尧应该没有撒谎。 连西域的皇帝都没有见过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这个人……隐藏的可真深。 “我知道暗魅楼最在乎和最想控制的东西是什么。”不是圣女,不是他们白家血脉。“我能帮你的,还有很多。” 大战在即,西域皇帝虽然无法直接指挥铁骑军,但却能变相干预。 第703章 暗魅楼的可怕之处 “什么?”朝阳警惕地看着白楚尧。 他们的谈话时间不能太久,暗魅楼的眼线很快就会发现。 “蛊人。”白楚尧回头,眼神坚定。“他们想要的一直都是蛊人,但没有控蛊体,他们无法控制蛊人,所以……只是千方百计的制造蛊人,却无法使用这个绝杀武器。” 朝阳心口一紧。 已知的蛊人只有毒谷死亡之地的昆仑,还有现在未成年的阿木。 昆仑已死,但对外不知。 阿木本就是暗魅楼密谋,让南疆蛊村的人残忍淬炼所出的杀戮机器。 若不是遇见阿雅,阿木现在依旧是杀人不眨眼,眼中只有猎物。 一个蛊人,能屠杀万千兵马,这种终极杀戮武器若是能运用好,在大战中便是致胜法宝。 很显然,暗魅楼一直都没有放弃蛊人,他们一直都在观察。 心口一紧,朝阳突然有些担心,暗魅楼怕是早就盯上阿雅了。 因为阿雅是难得一见的控蛊体。 除了阿雅,萧君泽的血脉也能控制蛊物,但不如阿雅纯粹。 若是阿木杀红了眼,失去控制,还是阿雅更能掌控一些。 心口咯噔了一下,朝阳突然被一股强大的阴谋笼罩,恐惧感慢慢蔓延。 所谓的绝杀武器,单单是蛊人,并不完整。 宝剑配剑鞘,阿雅和阿木合在一起,才能算得上是致命武器。 而有人……从很早之前,就秘密算计了这一切。 阿木之所以从蛊村逃离,进入毒谷后山,遇见阿雅…… 明明只是巧合,却又像是在无形之中早就被人安排好的。 一切,都是阴谋。 就好比阿雅的奶奶,阿古弥雅,她与蛊人昆仑之间的生离死别,以及阿古弥雅,昆仑和老者之间的爱恨情仇…… 看似是简单的感情纠纷,可实际上却蕴藏了南疆一整个国家的繁荣更迭。 如若没有当年的昆仑和阿古弥雅,扶摇的皇祖父就无法叛变,逼宫成功,顺利谋朝篡位。 如今的南疆,也不会是扶摇家的天下。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一条线串联,有人想走当年南疆的老路,只不过……这次要篡夺的不是一个小国,而是整个天下。 “陛下,该入殿了。”见暗魅楼的眼线巡视,媚儿快速上前,将白楚尧推走。 朝阳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 后背的寒意依旧没有消散。 “朝儿?”胤承有些担忧。 “连白楚尧都不知道暗魅楼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朝阳摇了摇头,再次开口。“白楚尧的腿疾我能治,他还有利用价值。” 胤承点了点头,同样若有所思。 他之所以假装身中情蛊,就是想要摸清楚暗魅楼的真正架构。 找到暗魅楼背后的主人。 只有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否则……敌人永远在暗处,永远不知道他何时就抛出暗箭。 …… 宴会之上。 朝阳一直心不在焉,即使萧君泽的视线灼热,她依旧没有回神。 满脑子都是阿雅和阿木。 扶摇将阿雅和阿木送往奉天,无形中也是将奉天推上了风口浪尖。 暗魅楼的人如果要带走阿木和阿雅,一定会紧紧盯着奉天。 可扶摇又同时将信任也给了奉天…… “今日麒麟节,是我西域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朕在此感谢各国君主、使臣,前来集会。” 白楚尧说话十分谨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身后都有暗魅楼专门的人监督。 若是说错了话,他们随时可以采取紧急措施。 “陛下客气了,麒麟节,图个热闹。”有些国家和郡县已经开始向西域示好。“我格尔达为陛下带来了牦牛和沙栗。” “陛下,各国同庆,我惠兰达为陛下带来了绵羊与软金。” 已经有西域周边的小国主动表达诚意。 他们本就依附于西域,只要不开战,只要不流血牺牲,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见有人表态,其他小国也跃跃欲试,但奉天与大虞两个大国不动,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因为在这些国家中,很多都是与奉天搭界,或者三国搭界的地方。 今日来,他们就还在犹豫,要投靠西域,还是依附于奉天或者大虞。 因为若是真的打起来,选择一个强国做盟友十分有必要。 而且,这种事就像是抓阄,抓到了未来一统天下之人,是他们的运气。 若是输了,站错了队伍,那可不是游戏那般还能重来。 “我暗魅楼曾有鬼谷兵法,不知各位可曾知晓?”白楚尧没有说话,暗魅楼司祭的人全程监视。 “自然知道,得圣女得天下中所映射的宝物之一便是鬼谷兵法。” 有人回应。 “兵法遗失多年,各国的兵书也种类繁多,不知各国可愿取长补短,共创繁华?”那人笑着问了一句,根本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再次开口。“棋盘如战场,不知哪位国家的陛下或是使臣愿意与在下切磋一番?” 台下,萧君泽深意地看了眼司祭面前的棋盘,棋盘是空白的,没有落子。 “我来!”有人自告奋勇,愿意与司祭一较高下。 然而,刚刚落子,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对方像是轻易摸透了每一个人。 他们的眼神,动作……落子的方向,然后绝地反杀。 在棋盘之上,西域之人代表了西域军团,他们落子狠辣,手段聪明,几乎没有对手。 “难道,泱泱大国,就没能有人与之一战?” “就是,这西域太嚣张。” “此人下棋流畅用兵如神,不好对付。” “西域真是人才济济……” 所有人开始沸腾,议论纷纷。 朝阳深意的看着那盘棋,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 她记得,她教过萧君泽,也将兵法融入进棋盘切磋过。 暗魅楼司祭的人确实厉害,萧君泽至今未动,是没有把握? “你想让萧君泽去试试?”胤承沉声,再次开口。“你觉得,他有把握能赢?” 朝阳没有说话,不知道萧君泽在等什么。 此时若是不挫西域锐气,他国投靠西域之后,奉天会变得很被动。 萧君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一直都在观察暗魅楼司祭的下棋之人,寻找他的出‘兵’规律。 多人落败之后,萧君泽起身,扬了扬嘴角。“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朕,来试试。” 战争,可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 这关系到军队,百姓,边关,乃至一个国家的存亡。 第704章 萧君泽对弈西域军师 “陛下,您选白子,还是黑子。” 那人冲萧君泽笑了一下,从选棋子颜色上,分析萧君泽的性格。 萧君泽倒是不以为然,伸手摸了摸黑色的棋子,又摸了摸白色的棋子。“有什么区别?” “棋分黑白,人分善恶。”对弈之人笑得淡然。 “是非善恶,谁来定?”萧君泽拿起了黑子,淡淡开口。“可是黑子先行?” “自然,陛下请。” 萧君泽将棋子放在棋盘的正中央。 对弈之人始终淡然应对,看得出他的棋艺十分高超。 “陛下明知这一步是死棋,却依然要放在这?”对方似乎有意提醒,也是在嘲笑,想要给萧君泽一个悔棋的机会。 “这一步下错了吧?明明放在左上的位置更合适。” “但放在左三会损失其他黑子。” “但至少能保证主棋先行。” …… 席位上,朝阳安静地坐着,她不紧张,这个人的下棋风格看得出他对兵法的参透,比不过萧君泽。 “朝儿已经猜出胜负?”胤承看着现在的局面,萧君泽占尽下风。 “逆风也能翻盘,下风反而顺势。”朝阳沉声开口。 “你对他,永远这么信任……”胤承苦涩开口。 “不……”朝阳摇头,侧目看着胤承。“我曾经并不信任他,更信你。” 胤承的心口咯噔了一下,呼吸凝滞。 看着朝阳看了很久,胤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他……是错过了什么。 …… 南疆席位。 “陛下,您觉得我们陛下会赢吗?”谢御澜看不懂那乱七八糟的棋局,但看起来应该很厉害的样子。 “你知道与萧君泽对弈之人,是什么身份吗?”扶摇靠在谢御澜身上,眯了眯眼睛。 “什么?” “尉迟跶乃是西域第一大将,此人,便是他的军师。”扶摇看得出来,此人剑走偏锋,无论是应对还是布局,杀伐果断。 将来若是真的上了战场,绝对是劲敌。 “西域在一点点亮剑,但他们还保留了实力,这就是此次麒麟节的真正意义所在。” 扶摇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慵懒散去。 西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劲敌。 他与萧君泽,绝对不能大意。 “陛下,您输了。”对弈之人笑着落子,整个棋盘之上,所有黑子都被白子包围。 “是吗?”萧君泽却挑了挑眉,不以为然。“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似乎不是很清楚。” 挪动一颗棋子,整个局势瞬间扭转。 对弈之人脸色一变,微微蹙眉。 萧君泽虽然没有转败为胜,但却再次拉开了战局,这局棋下完,怕是要到今日天黑了。 “陛下明明可以杀伐果断,为何留恋落子?不过是棋子罢了。”对方不解。 宁愿拉长战线,也不损伤一子?为将者杀伐果断,就算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这样的道理都不懂,看来萧君泽也不过如此。 “看来,陛下喜欢优柔寡断。”对弈之人笑着讽刺。 在场看不清局势的人都开始议论。“奉天陛下也不过如此,我都知道这步棋要先损自己的棋子人,然后再破釜沉舟。” “就是,萧君泽在干什么?” 很多人不懂萧君泽的用意,确实觉得他优柔寡断了。 护着棋盘上的众多黑子,不知在留恋什么。 “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萧君泽不以为然,周身的帝王威压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萧君泽告诉对方,也是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何为道?身为君王,理应与百姓同生共死,意志坚定且专心,要与百姓,与臣民,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共进退,共沉沦,而不是惧怕危险。 “即使拉长战线,也要将我方将士、百姓损失,降到最大。”萧君泽的声音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都在警告着西域的众人。 他萧君泽,整个奉天!不惧战,不怕战。 你若来,我便打。 你若敢进犯,虽远必诛! 他萧君泽,身为帝王,愿与百姓、将士,共沉沦。 这是怎样的决心,一个帝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他的臣民、将军来说,已经赢了。 他们无惧生死,一心追随。 席位之上,木怀成和景黎握紧双手。 追随这样的帝王,死生无憾。 …… 这盘棋如火如荼,一炷香的时间已过,却未曾分出胜负。 萧君泽倒是淡定,只是对方却有些不淡定了。 继续这么下去,其实他很清楚他必败。 可他……不能说。 “时辰到了,平!”太监的声音尖锐,算是给了军师一个面子,也给了奉天面子。 “陛下!”见萧君泽扔了手中的棋子走回坐处,木怀成和景黎异常兴奋。 萧君泽挑了挑眉,似乎在炫耀,只要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赢。 木怀成和景黎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开口。“陛下,我们知道您已经赢了。” 萧君泽‘得意’地抬头,下意识去看朝阳,眼神灼灼,像极了寻求夸奖的小孩子…… 朝阳看着萧君泽,抿嘴偷笑,视线同样灼热。 偷偷抬手,朝阳冲萧君泽做了个手语:你真厉害! 萧君泽瞬间兴奋,如若有尾巴,现在一定已经摇摆起来了。 胤承安静的看着萧君泽,随即将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两人……眉目传情,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别开视线,胤承悄悄松开手指,掌心已经出血。 此次盛会,他倒不是多在乎西域有多强,毕竟早有心理准备。 可萧君泽,还真是处处给他惊喜。 真正的劲敌,不是西域,而是萧君泽。 可他……也想堂堂正正和萧君泽比一场。 “精彩,真是精彩!”高位之上,白楚尧笑着拍了拍手。“没想到,奉天陛下竟是如此高手。” “过誉了。”萧君泽一脸我就是这么厉害,却说着最谦虚的话。 没办法,老师教得好。 这些,可都是朝阳教给他的。 …… 暗处,一个身影深意地看着正殿,等对弈结束,转身离开。 “萧君泽,有点意思。” “主人,需要借此机会……除掉他吗?”那人身后,手下紧张问了一句。 “不必。” …… 暗魅楼。 白梓延趴在床榻上,后背是血淋淋的伤痕。 他原本是要去参加这场盛宴的。 “阁主,对弈结束,平局。” “军师郎胜元与奉天陛下萧君泽对弈。” 白梓延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撑着胳膊想要做起来,可后背太疼了。“主人有什么指示?” “主人有令……封锁圣殿,按计划进行。” 第705章 西域所设的鸿门宴 盛宴之上,西域舞姬献舞,所有人都沉浸在歌舞丝竹之中,欲仙欲醉。 萧君泽只是嗅了下杯中的佳酿,并没有喝。 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何况,他对眼前跳舞的这些女人丝毫不感兴趣,视线却又不敢时时刻刻都盯着朝阳。 这些女人,没有朝阳十分之一的美貌,也没有朝阳跳舞好看…… 想起上次见朝阳跳舞,萧君泽的脑袋瞬间耸拉了下去。 活脱脱像是犯了错的小狗。 那时候,朝阳全身带伤,他还逼着朝阳跳舞。 明明心里喜欢得很,却还误以为是朝阳用魅术蛊惑他,是个妖女。 还恼羞成怒地伤害她…… 太不是人了。 往事不堪回首,萧君泽愿意用一切去恕罪。 也无比庆幸,朝阳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 萧君泽对面,朝阳诧异地看着萧君泽,没喝多少了,怎么来耷拉脑袋了? 是这西域的美人儿不好看?别人眼睛都拔不开了,萧君泽倒是淡定。 “将军……” 有个舞姬旋转着身子直接想要坐在景黎怀里。 景黎眼疾手快比被雷劈还惊悚得起身,躲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那美人儿摔了个空,屁股怕是磕得不轻。 幽怨地看着景黎,这人怎么不解风情。 “抱歉……家中已有妻女。”景黎赶紧摆手,那么厉害个将军,看起来像是怕老婆的怂怂。 一旁,木怀成偷笑。 但那些舞姬分明都是提前吩咐好的,也有女人冲着木怀成去。 木怀成更是不解风情,在对方过来之前,一个眼神就把人吓回去了。 他家娘子更加貌美,舞技更是无人能及。 倒是萧君泽,因为一直在回忆过去的种种错事,一时没察觉,就被一个舞姬缠上了。 “陛下……长夜漫漫,让奴婢陪您喝酒吧。”那舞姬穿得极少,修长的腿直接落在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回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对面,朝阳眯了眯眼睛,手里的酒盏啪的一声被捏碎。 胤承倒是扬了扬嘴角,一脸他就是个看戏的。 萧君泽你死定了。 …… 扶摇身边,因有谢御澜在,没女人敢直接扑上来,可舞姬一直在他面前晃腰,这引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扶摇求生欲强啊,看都不敢看,这西域就是狡猾,温塘武略比完,这开始上美人计了? 求饶地扭头看着自家娘子,扶摇原本想趁机夸赞下自己,丝毫不为所动,结果……他家娘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谢御澜那一脸惊艳的表情,眸子里的喜欢都掩饰不住! 这些女人虽然是舞姬,但却是太美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扶摇磨了磨后槽牙,瞬间炸了。 这群小妖精! “你,看着我!”扶摇醋了,捏着谢御澜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她们有那么好看?” “早就听闻西域舞姬个个都是妖精,百闻不如一见!”谢御澜都兴奋了。 她本来就对‘美人儿’更感兴趣。 若不是扶摇长得好看,她也看不上…… 扶摇的眼眸瞬间阴郁,几乎咬牙开口。“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跳着舞的舞姬差点摔在地上,她们听错了吧? 本想勾引南疆陛下,结果南疆陛下和她们比谁美? 见扶摇真的吃醋了,谢御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安抚。“陛下最好看。” “哼!”扶摇扭了个花背对着谢御澜,不理她了。“哄不好了!” 谢御澜一脸尴尬,这大同广众,众目睽睽,怎么就生气了…… “别胡闹,不分场合。”谢御澜无奈的苛责,却又不忍他真的生气,安抚地拍了拍扶摇的后背。 扶摇差点背过气去,说他胡闹,说他不分场合? 这不都是男人苛责女人的? 磨了磨牙,扶摇忍了。 谁让他家娘子……与众不同。 …… 与扶摇和胤承不同,毕竟他们的皇后就坐在一旁,舞姬不敢太过造次。 可萧君泽就惨了,不仅没带女人,后宫还空置。 自然成了这些女人的‘攻击’对象。 西域的此次麒麟盛宴,武没比过奉天,文没战过萧君泽。 就这美人计,用对了地方。 确实,萧君泽已经后背发寒了。 不敢去看朝阳,萧君泽冲景黎和木怀成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木怀成和景黎在这种时候,居然!丢下他们的陛下,退缩了!“陛下,臣等身体不适,还要去看看哥舒喆煜,先行告退。” 萧君泽气得牙疼,这群没良心的。 “陛下,今夜让我们陪您可好?” “陛下,带我们回奉天吧……” 几个女人同时‘进攻’萧君泽。 蹙了蹙眉,萧君泽冷眸看着其中一个女人,抬手扼住她不安分的手,直接压在了桌上。“好啊,我奉天军中还缺军妓。” 那舞姬脸色一白,吓得想要收回手,可萧君泽却好像要废了她那只手腕。 吓得全身发抖,舞姬赶紧远离萧君泽,跪在地方吃痛地求饶。“陛下饶命……” 其他几个舞姬也被萧君泽深沉的眸子吓到,快速后退。 “滚!”萧君泽的怒意无法遏制。 几个舞姬灰溜溜地离开,仿佛经历了地狱。 萧君泽下意识去看朝阳,紧张的手指握紧。 朝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全程冷脸。 完了…… …… 高位之上,白楚尧安静的看着所有人,视线扫过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小声开口。“奉天陛下还真是不解风情。” 白楚尧身边,媚儿一句话都没说。 “暗魅楼可还有什么好戏?”白楚尧侧目看着身边的太监。 他累了,何时能走? “陛下莫要着急,行酒令,可还未开始。”太监小声提醒。 白楚尧眯了眯眼睛。 行酒令便是在座的各国都要参与。 毕竟,从一开始西域针对的就只有奉天,而大虞,暗魅楼似乎咬定会是盟国。 就因为情蛊就种在大虞皇帝体内。 暗魅楼的人对情蛊向来自信。 “酒过三巡,行酒令。今日盛宴,咱们行雅令。以诗为对,可有谁愿做这令官?”暗魅楼的人笑着说完,随即眼眸沉了下来。“输者,赌命,如何?” 原本热闹的盛会瞬间安静了下来,酒过三巡,不少人被暗魅楼的这句话吓得清醒了不少。 “赌命?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咔咔!”突然,大殿之上,所有重门落地,整个大殿被封得滴水不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是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场杀宴,总要有曲终唱罢的时候。 高台上,白楚尧脸色沉了又沉,他也成了暗魅楼的弃子?居然连他都困在这正殿之中。 媚儿显然也慌了,紧张地护着白楚尧。 暗魅楼想干什么? “大家不要紧张,与各位玩儿最后一个游戏,胜者离开,输者……自求多福。现在,可以在四个阵营中择其一,分别是奉天,西域,大虞,和南疆。四个阵营,无论哪方胜利,都可以离开。” 暗魅楼宣读规则的人,笑得嚣张。 这是变相的逼迫各小国郡县站队…… 第706章 奉天先帝当年的遗诏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坐在高位的白楚尧。 连皇帝,都是暗魅楼的棋子。 真有意思…… 再来西域之前,各国其实早就已经猜到是这样的局面。 胆小的国家郡县是派使臣团来的,说白了……这些人都是替死鬼,也是帝王的弃子。 但三大国的皇帝都是亲自来的,还是带着自己的皇后。 萧君泽虽孤身前来,可他带了不少将军。 这说明,他们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如此一来,各国站队就要好好考量一下。 是生是死,可就在一念之间。 即使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怨言,可小国不敢吭声,大国却一个个都不以为然,仿佛谁都有制胜离开的筹码。 “我们……选谁啊?” “当然是选西域啊,这可是东道主,想要活命不得选他们。” “这可不是普通的站队,一旦做出选择,将来若是开战……便是与其他各国为敌,而且西域阴晴不定,若是……” 有人害怕,有人担忧。 站队,其实才是西域暗魅楼最想看到的。 萧君泽猜,暗魅楼不会真的这般冒天下大不韪斩杀来使,他就是要逼一逼,逼着这些小国在大战来临前,选择与西域站在统一战线,从而让他们得罪其他各国,彻底断了他们全部的后路。 “西域乃是各国之首,自古嘉王朝灭亡以来,一直都是西域带领我们,自然要站在西域!”有人表忠心。 现场一片混乱。 萧君泽倒是淡定,比起他,胤承和扶摇更加淡定。 朝阳看了谢御澜一眼,俩人还推杯换盏地喝茶,仿佛根本不把他国的焦虑放在眼中。 与其拆穿西域暗魅楼的计谋,她们也很想看看,这些国家会怎么选。 若是与西域搭界,选择西域无可厚非。 可这些与他国搭界的国家呢? 若是选择了西域,便会成为隐患,必须除掉。 “陛下……我乃清河郡郡主,我清河郡与大虞搭界,愿与大虞同生死,不知陛下可允?”胤承桌前,有人紧张开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清河郡的郡公。 胤承挑了挑眉,像是挑衅地看了对面的萧君泽一眼。 你看,大虞有人站队了。 西域也有人站队,唯有奉天,众矢之的,无人归顺。 萧君泽不以为然,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笑意地看着朝阳。 朝阳白了他一眼,眼神示意萧君泽注意形象。 萧君泽这才坐直了身子,安静地坐着,像个听话的孩子。 “陛下,我惠安国虽小,但一直依附于大虞,愿追随。” “陛下,我成安郡愿意归顺……” 除了西域,大虞反而是归顺最多的。 萧君泽始终淡然,安静地坐着。 高座之上,白楚尧脸色暗沉地看着一切,手指慢慢握紧。 暗魅楼! “陛下莫要动怒,这只是一场游戏,不会真的斩杀来使。”身侧,小太监紧张解释了一下。 白楚尧的脸色越发暗沉,暗魅楼还真是喜欢玩儿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们就喜欢把人碾压在爪下,不让你轻易死去,慢慢玩弄。 “陛下,奉天似乎无人站队……” 白楚尧冷笑。 这些人不是不想站队,而是在忌惮西夏。 毕竟奉天在与西夏的对战中,屡屡获胜,若是西域有意针对奉天,他们站错了队伍,便会粉身碎骨。 谁也不想死啊。 …… 奉天,边城。 沈清洲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突然扔在了棋盘上。 木景炎还在沉思怎么赢沈清洲,被他突然这么一扔,吓了一跳。“多大的人了,还耍赖!” 赢不了别人就用其他阴招,这是沈清洲惯用的手段。 “棋局乱了。”沈清洲深意地挑眉。 “如何?”木景炎一脸不解,下得好好的,还不是他把棋局搅浑。 “萧君泽和你儿子可都在西域,你还真沉得住气。”沈清洲笑得讽刺,云淡风轻的靠在墙上,神情慵懒。 “你女儿不也在西域,我怕什么?”木景炎不为所动。 哥舒喆煜需要的是历练,有朝阳在他相信哥舒喆煜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要他能活活下来,就当是成长了。 “我沈清洲的女儿靠这里活着,你木景炎的儿子,得靠蛮力。”沈清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讽刺木景炎只会蛮力。 两人见面就打嘴仗,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木景炎比沈清洲小了几个月,可沈清洲从来不让着他! 如今两人都经历了太多风雨,性子也都沉稳了,不似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西域此番盛会,目的在于逼迫各国站队。”沈清洲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开,放了四颗棋子。“如今,天下四大国,南疆、西域、奉天、大虞。” “我现在最担心的,这是赴死的宴会。”木景炎怕西域暗魅楼使诈,故意趁此机会对萧君泽等人动手。 “奉天有其他皇族,萧悯彦又是议储之身,暗魅楼不敢轻举妄动。”沈清洲扬了扬嘴角。“这才是先帝的高明之处。” 先帝从始至终,都在对抗暗魅楼。 “什么意思。” 木景炎不解。 “你可知,先帝去世前,留了两份遗诏。”沈清洲视线灼灼。“一份,是传位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萧悯彦为储君,一旦出现意外,萧悯彦不会对萧君泽斩尽杀绝。另一份在我手里,便是传位于太子,萧君泽。” 先帝,到死都在为他和长孙皇后唯一的儿子谋划。 “他这般做,不仅仅是要替萧君泽防着朝中权臣,更是为了防着暗魅楼。” 先帝,早就料到暗魅楼会有这么一出戏。 萧君泽去了西域,但萧悯彦还在奉天,就算萧君泽死了,奉天不会乱。 何况,木景炎镇守奉天边关,西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麻烦。 “先帝与暗魅楼……还真是到死都在斗。”木景炎苦涩地笑了一下。 “是长孙皇后,伤了他的心。” 沈清洲垂眸,许久才再次开口。“有因才有果,有人提前种下了因,在等着他的果。” “我们两人,终于要共同出手了?”木景炎看着沈清洲,等他表态。 “我们?木景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是这些晚辈的天下了。”沈清洲笑了笑。“不过,我们这辈人的恩怨,还是要我们亲手了结。” 否则,徒留遗憾。 “沈清洲,我们兄弟三人走到今日,谁的责任更大一些?”木景炎起身,声音沙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性使然。”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三人都错了。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三人都没错。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有罪,我忘记萧君泽他爹叫什么名字了,你们有记得的吗?提醒我一下哈哈哈,我只记得他是先帝,我给他取过名字,叫萧什么来着呜呜…… 第707章 扶摇与萧君泽共进退 西域,圣殿。 “奉天与南疆无人站队,这可不好玩儿。”白楚尧笑着开口。 扶摇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南疆从内部开始溃烂,早在先帝当权之前就开始埋下了种子。 他不想将南疆的百姓再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因为他知道……南疆内部有叛徒。 南疆,有人参与其中,与暗魅楼同流合污。 至于是谁,扶摇不敢去查。 也不想去查。 “谁说奉天无人站队?”扶摇起身,伸了个懒腰。“奉天陛下,我南疆愿意与奉天同行。”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就等着扶摇站队了。 “这……不合规矩。”太监紧张地看着白楚尧。“暗魅楼的规矩,四大国……” 怎可独自站队? “规矩?谁给你们的规矩?朕想站谁是朕的自由。”扶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白楚尧坐直了身子,开始有趣了呢。“朕也觉得,南疆陛下说得对。” 扶摇挑了挑眉,拿着自己的小蒲团,坐在了萧君泽身边。 谢御澜偷笑了一下,安静地坐在原地。 萧君泽正襟危坐,因为朝阳一直都在用眼神警告他坐好…… 见扶摇慵懒地坐在小蒲团上,萧君泽有些嫌弃。“坐好,成何体统。” 丢奉天和南疆的脸。 扶摇被训斥,磨了磨牙,他后悔选择萧君泽了,就该选胤承。 …… 朝阳身边,胤承冷眸看了扶摇一眼。 兵不血刃将南疆拱手送给奉天,那也要看看他能不能送得出去。 南疆如今是各国眼中的肥肉,一旦奉天出兵接管南疆,各国不可能不动。 尤其是暗魅楼,算计了这么久,一步步蚕食和瓦解南疆,绝对不可能看着扶摇将南疆送人。 “陛下,我淮安郡与奉天接壤,不知陛下愿不愿意让我们随行?”见南疆皇帝选择了奉天,有人壮着胆子姑且一试。 “陛下,我奉眠本就依附于奉天,不知陛下愿不愿意护我奉眠百姓……” …… 一时之间,那些犹豫不决之人都选择了站队。 暗魅楼立下的四国阵营,也变成了三国。 “既然各国已经站队,那就开始吧?”暗魅楼之人笑着开口,让人将一盆虞美人放在大殿中央。“既是雅令,那就由我东道主为令官,以此花为名,行酒令!” “七绝五律诗词歌赋皆可,若是答不上来,三位主家可推出一人赴死。”暗魅楼的人深意开口。 打算用这种方式来逐步击垮各国的信任。 若是西域答不上来,随便推出一个小国做替罪羊。 若是奉天答不上来,萧君泽可选择牺牲任何一个国家的人。 西域是东道主,必然有恃无恐,可萧君泽此番可没带文官出行。 “朕先来?”白楚尧客气地问了一句。 行酒令经白楚尧的手,传到了萧君泽手中。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萧君泽,虞美人此花不常见,若要做诗词歌赋,唯有文人墨客才能脱口而出。 若是萧君泽答不上来,就得有人死。 “美人碧血化芳丛……” 对于虞美人这种花,萧君泽有过了解。 这暗魅楼象征圣女的花。 可偏偏就是这最具象征意义的花,却倒戈相向。 成立了虞美人组织,与暗魅楼针锋相对。 …… 行酒令过后,无一国需斩杀顺从国,这让暗魅楼的人很不爽。 萧君泽与胤承,文韬武略,还真是样样都能带给各国惊喜。 可惜…… “各位受惊了,此番游戏只是我西域与大家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圣殿的门窗打开,四处通透。 楚泽和木怀成紧张地站在殿外,生怕他们不在时萧君泽出了什么事。 “西域这东道主,还真是……处处给我们惊喜。”萧君泽讽刺地说了一句,起身离开。“多行不义必自毙,告诉你们暗魅楼阁主,若要开战,我奉天奉陪到底。” …… 暗魅楼。 “阁主,各国未有人答不上行酒令。”手下只是觉得主人所出行酒令太简单了。 “不过是个心战罢了……”白梓延冷笑,主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来使,而是为了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选择了站队西域的人,若是开战,就不能再投诚他国。 这次的行酒令,就是将队伍提前分配好了。 “可惜,出了南疆这个变故。”白梓延坐在床榻边,脸色惨白。 有了南疆这么个变故,主人会怎么做? 杀扶摇?还是率先出兵夺南疆? …… 皇家驿站。 哥舒喆煜昏迷了三个时辰,终于慢慢醒来。 九凤始终守着哥舒喆煜,寸步不离。 生怕西域之人暗下算计,想要除掉哥舒喆煜。 “嘘……”听到外面有动静,九凤冲醒来的哥舒喆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转身躲在门后。 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握着手中的匕首,慢慢靠近哥舒喆煜。 他是木景炎的儿子,是暗魅楼留下对付木景炎的。 可惜,他没死,那暗魅楼就不能留着他。 “嘭!”一声,那杀手被九凤从身后扭断了脖子。 “暗魅楼还真是沉不住气。”九凤蹙眉。 “你说……我撑下来,什么都听我的。”哥舒喆煜冲九凤笑了一下,看这女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居然会觉得好看? 九凤眯了眯眼睛。“信不信我趁你病要你命?” “你这女人……”哥舒喆煜急了。“说话不算话!”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没人教过你?女人的话不能信,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更不能信。”九凤挑了挑眉,故意欺负哥舒喆煜。 反正他重伤,也爬不起来。 “你的话看起来挺可信的……”哥舒喆煜不要命地哼了一声。 九凤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听出来,哥舒喆煜这是讽刺她不漂亮! “自己在这等死吧!”九凤扭头就要走,小屁孩。 “九凤!”哥舒喆煜紧张地喊了一声。“那个……我以前……对女人挺浑蛋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 明明说话都不利索,还着急地想要解释。 九凤扶了扶额头。“别说话了,一会朝儿回来又该训你了。” 哥舒喆煜瞬间闭嘴。 一个九凤,一个朝阳,这两个女人目前在哥舒喆煜心里占据不能惹第一榜。 “哥舒喆煜,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真的……不打算接受你的父亲?”九凤想,哥舒喆煜只是一个人过独了。 他一时无法接受。 “去找沈清洲。”哥舒喆煜磨了磨后槽牙,他要去会会这个连木景炎都害怕的男子。 九凤欣慰地笑了一下,这孩子可算是想开了。 第708章 彻查暗魅楼背后主人 皇家驿站。 西域的高手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盯着各国一举一动。 木怀成巡逻,与景黎交接。“我去西首,今夜护好陛下。” “是!” 离开西域前夕,各国都很警惕,生怕有人从中生变。 此番离开,随之而来的,就是战争。 …… 皇宫。 白楚尧坐在轮椅上,看着水中倒映的月亮。“媚儿,帮我把那些眼睛引开。” 媚儿蹙了蹙眉。“我是璃儿。” “好,媚儿,帮我把暗魅楼的眼睛引开可好?”白楚尧宠溺地冲媚儿笑了一下。 媚儿别开视线,脸上波澜不惊,心跳却有些加速,他总是用这种方式蛊惑她。 如果白楚尧不是个男人,她都要怀疑这个人修炼了媚术。 没有理会白楚尧,媚儿转身,快速往黑暗处跑去。 几个身影追着媚儿离开,后宫越发安静。 “你知道我会来?”朝阳一身黑衣,从角落走了出来。 “当然。”白楚尧扬了扬嘴角。 朝阳什么都没说,大着肚子不方便蹲下,简单检查了一下白楚尧的双腿。“按我给你的方子,找个值得信赖的人,每日针灸三次,药草泡脚,内服活血化瘀,半年便可下地。” 白楚尧蹙了蹙眉,似乎不信。“半年?这么快……” 他的双腿被白梓延打断,太医都束手无策,朝阳真的这么神?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朝阳站直了身子。 “你说。” “断你双腿的人,显然对你手下留情了,他若是再狠一点,神仙都救不了你。”朝阳知道,白楚尧的双腿是暗魅楼的人打断的。 应该就是白梓延。 白楚尧愣了一下,坐在轮椅上,什么都没说。 “今日,我帮你治疗腿疾,他日,你需还我这个人情。”朝阳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毕竟,能下地行走和健步如飞还是有差距的。” 朝阳还留了一手,若是白楚尧乖乖还人情,那她就能帮他恢复如初。 白楚尧笑了笑,不愧是白狸的女儿。 “朝阳。”见朝阳要走,白楚尧唤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如若是女孩……” 她会重蹈覆辙。 “想过,我会在她动情之前,找到解药。”朝阳眼眸坚定。 “如若你我合作能彻底除掉暗魅楼,西域……我愿拱手让给你。”白楚尧话语慵懒,仿佛这皇位对他来说只是枷锁。 “暗魅楼如若这么好解决,西域历代皇帝就不会甘愿做傀儡了。”朝阳让白楚尧别抱太大希望。 但除掉暗魅楼,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那人的真实身份我虽然不知,但他对蛊虫的操纵能力很强,胤承体内,根本没有情蛊吧?”白楚尧压低声音开口。 朝阳心口一紧,猛地回头,蹙眉看着白楚尧。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情蛊之间,互相共鸣。”白楚尧笑得深意。 朝阳惊愕地看着白楚尧,抬手摸了摸他的脉搏。 之前竟然没有发现,白楚尧体内也有情蛊。 “情蛊只在女人身上存活,唯有动情时才会过到你身上,是你身边的那个宫女?”朝阳隐约猜到。 白楚尧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她的情蛊是我下的,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爱我,可我后悔了……如若能寻到解药,帮帮我……” 媚儿身上的情蛊是他种下的,那时候,他刚发现媚儿是白梓延的人,出于恐惧和控制欲,在媚儿身上放了情蛊。 可他明明欺负了她那么多次,情蛊都没有过渡到他身上。 他发了疯地折磨媚儿,甚至不惜…… 他一直都误以为媚儿不爱他。 直到媚儿自尽‘死在’自己面前,他体内的情蛊才真正第一次发作。 原来,不是媚儿不爱他,是他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爱。 爱不是折磨,也不是偏执的占有欲。 “自作孽,疯子。”朝阳不能理解白楚尧,蹙眉离开。 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下蛊,就为了想要证明她是不是爱自己?白楚尧还真是个疯子。 白楚尧看着朝阳离开,苦涩地嘲讽自己。 疯子。 他确实是个疯子。 情蛊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的,当媚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没死,她回来了。 “陛下,暗魅楼的人被我甩开了。”媚儿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故作冷漠。 她以为白楚尧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过来……”白楚尧声音沙哑,视线凝滞的看着媚儿。 媚儿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干嘛。 “陛下,有什么吩……”媚儿小声问了一句,话还没说完,白楚尧伸手勾住她的腰拉到了怀里。 轮椅后移了一下,媚儿重心不稳直接摔在白楚尧怀里。 耳根瞬间胀红,媚儿紧张的想要推开白楚尧。 可白楚尧却死死的抱住媚儿,困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 “媚儿……我可以……再信任你一次吗?” 媚儿的身形越发僵硬,紧张的握紧轮椅的扶手,白楚尧发现她的身份了? 不可能。 …… 皇家驿站。 萧君泽慵懒的靠在床榻上,思索着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他对奉天,对各国,似乎都十分了解。 “咔。”窗户响动了一下,一个黑影从窗外一跃进入。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有人翻窗要对朕行不轨之事?那可得负责。” 朝阳扯下黑色面巾,坐在床榻边。“明日,就要各奔东西了。” 萧君泽要回奉天,朝阳还要跟胤承回大虞。 做戏就要做全套。 “偷偷把你藏起来,带回去。”萧君泽从背后抱住朝阳,耍赖的开口。 “回到奉天一定要彻查一件事,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朝阳已经开始怀疑了。“暗魅楼的创始人一定和南疆有关系,蛊人就是暗魅楼的棋子。” 必须要看好阿木和阿雅。 他们两人会是暗魅楼至关重要的棋子。 “与南疆有关系?扶摇怎么可能不知。”萧君泽有些不解。 “所以才可疑。”朝阳找不到方向。“暗魅楼的创始人是个女人,她创建了暗魅楼,控制了西域皇帝。按照时间推算,她不可能活到现在。那暗魅楼如今的主人,一个谋划了一切,制造蛊人,利用阿雅,从根源上溃烂南疆,利用吸血蝙蝠彻底毁了南疆,又能完美利用各国的背后之人……” “这件事,我来查。”萧君泽让朝阳放心。 两人不再谈论正事儿,视线就落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朝儿,我怎么觉得,你的肚子比谢御澜大了好多,是不是这小家伙把你的养分都吸收了?”萧君泽心疼朝阳。 “你观察的倒是仔细。”朝阳眯了眯眸子。 萧君泽认怂。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中午再更一章哈,明天要早起哇呜,我先睡了宝宝们。 元旦给大家加更哦,爱你们 第709章 朝阳怀的可能是双胎 靠在萧君泽怀里,朝阳晃着双腿,小声开口。“现在月份还不够,我也只是隐约察觉,可能是双胎。” 萧君泽的身子猛地坐直,差点让朝阳摔过去。 蹙了蹙眉,朝阳不悦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伸手抱着朝阳,情绪仿佛一瞬间冻结,人在太过激动的时候反而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 “傻了?”朝阳调侃萧君泽。 “嗯……”萧君泽突然把朝阳抱紧,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想带你回家。” 朝阳没有说话,却心慌得厉害。 白楚尧都能看出情蛊在萧君泽身上,那暗魅楼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未可知。 “萧君泽,我得走了。”朝阳坐直了身子,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阴谋若是不解决,你我永远无法真正自由,所以,不能再任性,你是做父亲的人了,知道吗?” 萧君泽咬着牙关,别开视线。 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人有七情六欲,让他如何做到安心。 “朝儿,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和悔恨……”萧君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时常被噩梦折磨,即使噩梦中受伤害的并不是他自己。 可他伤害过朝阳的事实却成为他至今挥之不去的噩梦。 “万事皆有因果。”朝阳抬手,揉了揉萧君泽的脸。 这张脸真好看…… “沈清洲之所以让我替沈芸柔嫁给你,你以为……真的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吗?”朝阳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沈清洲这么老谋深算的人,做事从来滴水不漏。 萧君泽摇头,不懂。 “先帝在时,即使沈清洲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可他对先帝可有反意和不敬之意?”朝阳以前一直怀疑错了方向,她以为沈清洲权利在握一定会选择造反。 可现在想想,沈清洲如果真的想要造反,根本不需要谋划很久。 “因为我是木景炎和白狸的女儿,比她的女儿更值钱,所以先帝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朝阳一直看不透先帝。 先帝对萧君泽……若说不爱,又处处为他铺路,若说爱,当初的皇位却不是传给萧君泽。 这几日,朝阳时常梦到先帝驾崩的那个场景。 先帝是个老狐狸,偏偏将遗诏放在她手里。 他是笃定了……她会假传圣旨? 那时候,朝阳坚信先帝不爱萧君泽,只是在利用自己的儿子罢了。毕竟,他将皇位给了萧悯彦,即使萧悯彦没有做上皇位,也留下隐患…… 可事态发展至今,萧悯彦不仅仅没有成为隐患,还成为萧君泽的得力依仗。 暗魅楼为什么不在西域境内对萧君泽下手?因为奉天并非再无他人继位。 杀了萧君泽,自然有人拿着先帝遗诏让萧悯彦上位。 何况,奉天有沈清洲,有木景炎。 暗魅楼暂时不敢冒这个风险。 “萧君泽,你知道胤承为什么羡慕你吗?”朝阳有个大胆的猜测,但也仅仅只是猜测,一切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哼……”一提到胤承,萧君泽简直怒目赤红。 两人是天生的对手。 “因为他羡慕你比他更幸运,你的父皇母后都爱你,可他却是被自己父皇随意丢弃的棋子。” 萧君泽垂眸,没有说话。 对于先帝,他曾经敬重,依赖。可先帝却只教会他无情,冷漠,教会他绝情…… …… 西域,皇宫。 白楚尧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他感觉有些冷。 西域,是夏季啊,可他为什么时常感觉到寒冷。 “陛下,火盆点燃了。”媚儿知道他惧寒,将火盆放在一旁。 房间的温度是在太热,但火盆能驱散潮湿。 “媚儿……”白楚尧伸出手,想要触碰媚儿。 “我在……”媚儿也不去纠正他,反正他现在神志不清。 “好疼……”白楚尧将人拉到怀里,用力抱紧。 媚儿的身体从僵硬到慢慢放松,安抚地拍着白楚尧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不睡觉的孩子…… 她的心口,也好疼啊。 …… 还记得初次在皇宫遇见白楚尧,他十二岁,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你叫媚儿?是新入宫的宫女,对吗?”那时候的白楚尧天真单纯,与现在的疯狂……截然不同。 “嗯……”媚儿并不开心,那一年她十四岁。 她心中爱着的人是白梓延。 “你不开心吗?也对啊……这皇宫就像是牢笼。”白楚尧好看的眼眸轻颤,睫毛纤长好看。 “陛下,我会陪着你。”媚儿小声开口。 白楚尧冲媚儿笑,点了点头。“好。” 第一次,有人说愿意陪着他。 在这冰冷不见底的深渊地狱。 “媚儿……阿瞳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单纯的眸子渐渐沾染寒霜。 白楚尧身边信任的人,一个个都被暗魅楼除掉了。 那个叫阿瞳的小太监,只是为了带白楚尧去城门看看,看看这座牢笼外面的世界。 可暗魅楼的人,当着白楚尧的面,把人活生生打死了。 那是暗魅楼给白楚尧的警告,也是惩罚。 白楚尧的声音在发抖,他在害怕。 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战战兢兢,因为他怕……怕自己哪天再犯错,又会牵连身边的人。 他怕那群魔鬼把媚儿也从他身边带走。 “陛下别怕,媚儿不会离开你。”媚儿伸手抱住白楚尧,如同今日一样,哄着他入睡。 白楚尧信任媚儿,才会完全放松地蜷缩在她怀里。 只有媚儿在,他才敢入睡。 他那么信任她,将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拼劲全力保护她,为了她……不惜与暗魅楼对抗,第一次产生了夺权的心思。 可到头来,媚儿也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如同当年对白梓延的绝望,媚儿的真实身份也是压垮白楚尧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 白楚尧不明白,为什么他最在乎的人都会背叛他。 他曾经最信任的哥哥,却选择将他推进深渊,困在牢笼中。 他和白梓延曾经是唯一相依为命的兄弟啊,白梓延明明为了护着他多次差点死掉,为什么……只要牵扯上暗魅楼,所有人都变了。 变得凶狠,变得残忍。 变得冷血无情。 “众多皇子中,只能活下来两个,一个入暗魅楼,一个做皇帝,你们兄弟两人自己选择。” “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白梓延入暗魅楼的时候,白楚尧才八岁。 如若没有白梓延,他根本活不到最后的选择。 “听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域的皇帝……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白梓延狠心将白楚尧推进宫门,红着眼眶转身离开。 从此,白楚尧只记得白梓延决绝离开的背影。 一切的温柔,兄长的呵护,都变成了……卑鄙的哄骗。 随着年龄的增长,白楚尧发现,他被哥哥抛弃了,关在了这个牢笼里,被永远困住…… 不见天日。 第710章 扶摇的真实身份 奉天,边关。 萧君泽等人离开西域,兵分两路,一路从嘉隆入关,去往京都。 一路去往边关。 萧君泽回京都,木怀成带着哥舒喆煜和景黎回边关。 战争即将来临,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 他们不期待战争,但却也不怕战。 “喆煜,你有什么打算?”木怀成看了哥舒喆煜一眼。 两人虽然没有相认,也没有冰释前嫌,但经历过西域之行以后,却也不再敌视对方。 “去内城,找一个人。”哥舒喆煜没有多说,策马离开。 九凤冲木怀成笑了一下。“将军回去告诉木景炎将军和夫人,我会帮他们照顾好哥舒喆煜。” “多谢。”木怀成真诚感谢。 “将军言重了,您替我照顾好公主,九凤替您护好哥舒喆煜,就当互换。”九凤抬手作揖,策马去追哥舒喆煜。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怎么选择,九凤不清楚,但至少现在,哥舒喆煜接受了萧君泽,也接受了奉天。 木怀成看着哥舒喆煜离开,小声开口。“我这个弟弟……若能好好培养,将来不可限量。” “木景炎将军的血脉,虎父怎会有犬子。”景黎笑着夸了一句,也勒马快速往边城赶去。 有人在边关等他们,心之所向。 …… 奉天,皇宫。 星移收到消息,松了口气。“少主一切平安?” “少主平安。” “那就好……”星移坐在一旁,沉思了片刻。“此次西域之行,可发现什么端倪?” “那人出现了。”手下小声提醒。 猛地站了起来,星移的手指瞬间握紧。 那人,也就是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 眼眶慢慢赤红,星移对暗魅楼的恨意从未减退。 这些年,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只因他是巫族。 巫族之人发誓要辅佐古嘉少主重夺天下,暗魅楼为了对抗这个预言,将巫族赶尽杀绝。 偏偏,他们机关算计,还是没能预料到,会有漏网之鱼。 冷笑了一声,星移眯了眯眼睛。“还没有查到他的身份?” “在南疆归隐山断了线索。”手下赶紧跪地,怕星移怪罪他们。“当年归隐山神医华玺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是蛊母阿古弥雅,一个是毒谷老者,另一个便是行踪难觅的药王古雨。” “后来,阿古弥雅惨死,神医华玺立下规矩山门再不收女眷更不收女弟子。本以为神医会在爱徒死后封山,没想到晚年临终却又收了一个小徒弟,就是奉天神医,薛京华。” 他们的线索到了归隐山就断了。 “有消息能够证明,当年暗魅楼的第一任楼主,曾经为西域皇帝诞下过龙凤双胎,但孩子下落不明。我们只能查到归隐山,阿古弥雅与南疆叛军称帝后的第一位皇帝阿古喆喆,两人也是双生兄妹。” 星移眯了眯眼睛,他也怀疑过,老者的妻子阿古弥雅和当年带蛊人大肆屠杀南疆先皇族的阿古喆喆,是暗魅楼创建人的子嗣。 阿古喆喆是个野心极重的男人,他曾经是南疆的大将军,却功高震主,带兵谋反。 利用妹妹阿古弥雅的控蛊能力,操纵蛊人昆仑,屠杀了原南疆皇族,整个皇宫血腥冲天,无一人幸存。 堪称南疆炼狱,连史官都不敢下笔记载的黑暗历史。 后来,为了蛊人昆仑不再被阿古喆喆利用,阿古弥雅选择了永封死亡之地,与蛊人困死在毒谷后山。 阿古弥雅也曾为老者生下一儿一女。 儿子就是当年轰动整个南疆的外姓公子景宸。 女儿,就是扶摇的母亲。 “当年阿古喆喆忌惮毒谷在南疆的实力,留下遗诏,让老者的女儿入宫为后,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自己的儿子,以巩固皇室地位。” 足以看出这个阿古喆喆有多么的惨无人道。 连自己的亲妹妹,亲外甥女都不放过。 星移起身,左右踱步。 “不知是不是阿古喆喆杀戮太重,到了二代君王却子嗣单薄,南疆皇族除大公子扶摇以外,再无健康皇子,多数都夭折。”手下小声开口。 “夭折?”星移冷笑。“扶摇并不是南疆王的血脉,这一点他自己最清楚。” 南疆王临死之前突然醒悟,想过要除掉这个儿子,可惜,为时已晚。 阿古喆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扶摇的母亲可不是一个甘于屈服命运的女人。 至于扶摇的亲生父亲是谁,无从查起。 “主人,我们会继续追查……” “盯紧扶摇。” …… 奉天,京都。 聚丰酒楼。 “当年,能从归隐山请出薛京华的,只有您的父亲,长孙云骁。” “主人,要知道归隐山神医华玺仙逝以后,薛京华作为神医从不出谷,为了却独独为了您父亲,离开了归隐山?” 这一点,也很可疑。 “我父亲那么信任她,她却背叛了我父亲……”长孙无忌的声音透着讽刺的笑意。 “据属下所知,就算是先帝,也无法将长孙大人逼上赴死的绝境,除非……是长孙大人自愿。” “自愿!”长孙无邪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手下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主人息怒。” “被逼上了绝路,为了姑姑的后位,为了萧君泽,他不死不义!” 终究,他父亲还是被萧延津逼死的! “萧家人……全都该死!把我父亲逼上绝路,把我们长孙家逼上绝路的人,都该死!沈清洲,木景炎!全都该死!” 手下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长孙无邪。 “沈清洲……朝中追随他的人死了过半了,很快,就会轮到他!”长孙无邪赤红的眸子里透着浓郁的恨意。 当年帮萧延津出谋划策,逼他长孙家堕落地狱的人,就是他沈清洲! “萧延津……过河拆桥,如若不是我们长孙家,他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连议储的资格都没有!利用我长孙家登上皇位,却对我们斩尽杀绝!” …… 门外,薛京华站在寒风中,后脊背发寒。 下雪了,长孙无邪的寒症又会发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回来帮帮他。 是出于愧疚吧。 毕竟,长孙无邪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孩子。 当年的事情,是她对不起长孙无邪在前。 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弥补。 可长孙无邪的恨意和执念太深,她又如何能抚平……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前文中,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扶摇爹妈近亲结婚会生傻子吗哈哈哈哈,扶摇大宝贝是个傻的太可惜了,所以他不是亲生的,哈哈哈哈,所以他才那么乖的把南疆拱手让人,那么,我们来帮扶摇大宝贝找亲爹吧,猜猜是谁。 第711章 沈清洲和哥舒喆煜初见 “薛神医,您救救少主。” 门外,长孙无邪的手下小声恳求。 他们少主太苦了。 恨意让他痛苦,身上的折磨也让他痛苦。 薛京华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滚出去!”长孙无邪的怒意极其浓郁。 下雪了……他会很疼。 “呵……义父?”长孙无邪似乎没有预料到来的人会是薛京华。 “在我还没想将你抓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轻易招惹我。”长孙无邪靠在床榻上,衣衫凌乱,声音狠厉。 “无邪……跟我回归隐山吧。”薛京华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沙哑。 长孙无邪的双手僵了一下,微微蹙眉。 “归隐山在南疆,四季如初春,不会下雪,不会寒冷,有利于你养病,我会治好你的……行吗?”薛京华试着哄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变得嗜血。 “义父……”伸手扯住薛京华的手腕,长孙无邪直接把人摔在了床榻上。“为了不让我复仇,不让我对付萧家父子和木景炎,你的牺牲可真大……” 薛京华紧张地看着长孙无邪,他已经被仇恨侵蚀,根本没有理智听她劝说。 “无邪……当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切自有因果,求你……跟我走吧。”她不想眼睁睁看着长孙无邪堕入深渊。 可他,已经在深渊里了。 “义父,地狱很冷,我逃不出去,所以……”长孙无邪的手指越发用力。“你得下来陪我!” “长孙无邪!” 惨叫声在房间传出,守在外面的人默默离开。 长孙无邪在喧泄,而薛京华就是他仇恨的喧泄口。 窗外下着大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是火盆。 明明温度很高,薛京华却依旧感受到了冰冷和刺骨的寒意。 长孙无邪的身子太冷了,冰冷到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只有躯壳。 一次次的折磨让薛京华无法忍受,全身上下都是被长孙无邪吻咬出来的痕迹。 他在报复她…… 看着怀里的人被折腾到昏迷,长孙无邪慢慢收紧双手,把人抱紧在怀里。 “明明,被萧君泽带走,就应该感恩戴德地珍惜短暂的逃离,居然亲自送上门来,是不是傻?” 长孙无邪靠在床榻上,无力地嘲讽。 可怀里抱着薛京华,他仿佛短暂地忘记了疼痛。 薛京华站在床边对他说,带他回归隐山的时候,他差点就信了。 他怎么能忘记,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 女扮男装骗过所有人,又用信任骗过长孙家,她的话怎么能信呢?不能信。 “你知道吗?我能活下来,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只有仇恨。”长孙无邪把玩着薛京华的长发,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只有沉睡或者昏迷才能看到一丝柔光。 “如果没有了仇恨,我要怎么活下去?” 没有了仇恨的支撑,他就失去了活着的动力。 …… 奉天,边关内城。 大雪纷飞,白雪覆盖了村落。 哥舒喆煜走进一户农家院,院子里被白雪掩盖,看不出道路,一尘不染。 站在门口,哥舒喆煜犹豫了,这么雪白的雪地,他要一个人踩过? 沈清洲就坐在茅屋下,烧着热茶,煮着热酒。 “在下哥舒喆煜,前来拜见前辈。”哥舒喆煜蹙眉,对沈清洲虽然好奇,但更多的是不服。 少年年轻气盛,语调就已经出卖了一切。 “院落白雪封路,可是无路可走?”沈清洲的声音清冷好听。 哥舒喆煜蹙了蹙眉,抬脚踩上了厚厚的积雪,一步步往前走。 “啪!”一声,在院落正中,哥舒喆煜掉进了被雪盖住的水池中。 寒冷的池水瞬间将哥舒喆煜全身浸透。 沈清洲扬了扬嘴角。“大雪封路看不清路况,你很勇敢。” 看得出来,哥舒喆煜完全遗传了他爹的那股蠢劲儿。 “你!”哥舒喆煜冻得发抖,但毕竟年轻,爬出水池后身上散发着水雾。“谁家在院子中央挖水池!” “我这不就挖了?”沈清洲笑得更深了。 哥舒喆煜牙关打颤,再和沈清洲纠缠下去他就要被冻死了。 “冷吗?”沈清洲笑着问了一句。 “哼!”哥舒喆煜倔强地握紧手指,冷哼了一声。 “看来不够冷。”沈清洲没有请哥舒喆煜入房间的打算。 “是母亲让我来的,你若是不待见我,我走便是。”本来他也不是真心愿意过来,沈清洲这么不待见他,他也不想碍人眼。 “方圆十里再无人家,你全身湿透,大雪封山,若是想要在冰雪中活下去,很渺茫。”沈清洲淡淡提醒。 “你!”哥舒喆煜已经开始发抖。 “叫什么名字。”沈清洲起身,压迫十足。 “哥舒喆煜……”哥舒喆煜抖得厉害。 “听不清,来亭子里。”沈清洲笑着开口。 哥舒喆煜蹙眉,这人笑起来怎么像狐狸? 方才沈清洲一直背对他,如今起身看到了正眼,居然连他一个男子都觉得惊艳。 男人长成这样,未曾被岁月侵蚀,还真是如同世外谪仙一般的存在。 清冷,孤傲,眉宇间透着浓郁的不可一世。 这样的男人,单单是这长相与气场,就足以震慑万物。 莫名,他感觉朝阳的眉宇间,与沈清洲有几分相似。 怎么可能……朝阳是自己的妹妹。 慢慢想要挪动双腿,哥舒喆煜这才发现,脚下已经结冰。 用力挪动脚步,哥舒喆煜往凉亭的方向走。 “咔咔……”又是冰层碎裂的声音。 哥舒喆煜心下一惊,这院子到处都是水池子?这男人有病吧! 还没来得及吐槽,哥舒喆煜又掉进了水坑。 “不长记性。”沈清洲笑得越发深意。 这场景真应该让木景炎好好看看,当年明知道有陷阱还一步步往里面闯的蠢样,还真是完美复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哥舒喆煜已经冷到麻木了,坚持着爬出水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问你一次,叫什么名字。”木景炎半蹲在凉亭中。 “哥舒……喆……煜……”哥舒喆煜就纳闷了,他是真的听不见? “木景炎来信,说要来的人,叫木喆煜。你既不是我要见的人,那便自生自灭吧。”说完,沈清洲起身,准备进屋。 下雪了,真冷啊。 哥舒喆煜倔强啊,他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木景炎的儿子。 大不了就冻死在外面! 全身冰冷到了极致,开始出现滚烫的灼烧感。 呼吸发颤地看着沈清洲的院落,他很好奇这该死的院子化雪以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路在哪! 第712章 朝阳临产情蛊发作 房屋内,沈清洲点了很多火盆,温度适宜。 火炉上还烧了热水,浴桶里也冒着热气。 但沈清洲似乎并不着急,因为他很清楚,哥舒喆煜没有那么快服软。 桌上的香还在燃烧,一炷香的功夫,如若哥舒喆煜不肯进来。…… …… 屋外,哥舒喆煜从一开始的瑟瑟发抖,到全身灼热感,然后昏迷。 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沈清洲从屋内走了出来。 再次醒来,他已经泡在了温热的浴桶里。 “还真是与你父亲一样的倔强。”沈清洲笑了一下,不急在一时。 哥舒喆煜哼了一声,不理会沈清洲。 “你叫什么名字?”沈清洲淡淡地问了一句。 哥舒喆煜有些生气,这个人执着于让他承认自己叫木喆煜,无非就是逼他承认木景炎的身份。 他偏不! 沈清洲倒是永远云淡风轻,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好好泡泡,等化了雪,我试试你的功夫。”沈清洲淡淡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哥舒喆煜自信地扬了扬嘴角,安心地泡在水桶中。 这种看起来如同谪仙的男人,能打得过他这种在草原长大的? 虽说有人传闻沈清洲才是天下第一,但这种传闻不可信。 从浴桶出来,哥舒喆煜穿上沈清洲给他准备好的衣袍,悠哉地坐在火炉旁烤火。 身上还僵硬的疼痛,暖和了很久,才暖了过来。 “外面的女人,和你一起的?”沈清洲靠在门上,侧目问了一句。 哥舒喆煜想要伸手去拿火炉上的地瓜,被沈清洲吓了一跳,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外面?女人?”哥舒喆煜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雪已经停了,门口是九凤正在冲哥舒喆煜摆手。 “别过来!”哥舒喆煜惊慌地喊了一声,想要冲过去。 这破院子到处都是陷阱! “咔咔!”然而,哥舒喆煜刚走下台阶,就掉进了冰窟窿里。 沈清洲无奈地捂住额头,看来……培养木景炎儿子的路程,任重道远。 九凤也一脸懵,看着一尘不染的雪地,又看了看哥舒喆煜之前踩出来的痕迹,在入口的位置踢了踢雪,果然是浮桥。 一路顺着浮桥往前走,九凤很快到了哥舒喆煜掉进冰坑的地方。“你这是……” 哥舒喆煜一脸阴沉地爬了出来,怨恨地盯着沈清洲。 沈清洲面无波澜。“若要上战场打仗,只凭蛮力一无是处。” 这句话,沈清洲曾经对木景炎说过无数次。 当初……他们一同前往西域,暗魅楼设下陷阱将他困住,木景炎明知道处处都是陷阱,却一股脑地往前冲,就为了救他…… 人人都说木景炎是战神,战无不胜。 沈清洲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木景炎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 这是老天爷赏命。 “你怎么知道路?”哥舒喆煜牙关打颤,一脸诧异的看着九凤。 九凤将披风盖在哥舒喆煜身上,把人扶进屋内。“门口两边有桩柱那种柱子一般是用来栓浮桥的啊。” 哥舒喆煜磨了磨后槽牙。 浮桥? …… 大雪停了以后,边关却愈发寒冷。 凛冬已至,这是边关最寒冷的时候。 熬过凛冬,便是塞外的春天。 白雪融化,万物复苏。 一切,都会迎来新的转机。 …… 数月后。 大虞皇宫。 朝阳的肚子一日日隆起,临产在即。 “朝儿……”可能孕期的缘故,朝阳的情绪变得极其敏感易怒,有时候还会莫名失落,情蛊发作。 胤承只能干着急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朝阳如今心里想的,念的,是萧君泽。 “离开西域那日,在楼兰要塞,你和萧君泽单独会面,你们说了什么?”朝阳一直很好奇,那日萧君泽和胤承见了面,两人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打起来。 “朝儿。”胤承摇头。 他不会说的。 “那你出去……”朝阳蹙眉,心情不好。 突然,肚子一阵刺痛,紧接着心口也开始发疼。 又发作了…… 孩子快要出生,情蛊发作得越发厉害。 朝阳的心很慌,有种不好的预感,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 如若不是女孩,情蛊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活跃。 “朝儿!”胤承紧张地抱住朝阳。“太医!” “陛下……皇后娘娘临产在即,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她体内的蛊虫一直发作,这样……怕是会增加孩子胎死腹中的风险……”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胤承脸色一沉,用力握紧扶手。“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孩子。” 他不想让朝阳伤心。 “除非,暂时压制蛊虫……”太医说得很委婉。 胤承蹙了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滚出去……” 太医吓得赶紧起身,后退着走了出去。 暂时压制蛊虫的方法,只能是让中蛊的双方尽可能靠近。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朝阳送去奉天。 要知道……暗魅楼的人无处不在,他们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朝阳生出来的孩子到底是男还是女。 暗魅楼的人之所以一直未动,西域也没有在麒麟节后立刻发起战争,就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各国。 “娘娘!” 宫女惊慌地喊着。 朝阳疼到昏了过去,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情蛊发作了。 怀孕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需要萧君泽在身边,孩子需要父亲的安抚…… 可他们相隔太远。 胤承站在门外,用力握紧双手。 …… 奉天,内城。 冰雪融化,边关万物复苏。 沈清洲的小院也恢复了生机。 哥舒喆煜一脸阴沉地站在院落的浮桥上,嘴角挂着很不满意的笑容。 让他不止一次吃瘪的水坑,根本不是陷阱,而是……冰湖。 而沈清洲的小屋,就建在湖上。 湖上有浮桥,浮桥没有栏杆,被雪掩盖,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皮笑肉不笑地咬了咬牙,让=哥舒喆煜很不服。 在这里数月了,沈清洲每日就知道喝茶,下棋,既没有教他什么东西,也没有说要让他离开。 似乎还在执着于让他承认自己是木景炎的儿子。 “沈大人,今日天气不错,再切磋一下?” 哥舒喆煜越挫越勇,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挑战沈清洲了。 前四次,沈清洲甚至连手指都没有抬一下! 当初在西域麒麟节的比试中,他可是和尉迟跶打成平手,可对付一个文臣,居然…… 接触得越久,哥舒喆煜愈发觉得沈清洲很可怕。 他让哥舒喆煜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在蛮族虽然无敌,可离开蛮族,他什么都不是。 “沈大人,他……似乎还在执着。”九凤为沈清洲倒茶。 这么久了,沈清洲虽然没有教哥舒喆煜什么东西,可却磨平了哥舒喆煜的棱角,锐化了他身上的戾气。 第713章 朝阳嫌弃萧君泽邋遢 “最大的进步,就是不再鲁莽行事了,切磋之前,还知道请示。”沈清洲笑了一下。 “沈大人。”哥舒喆煜跑进房间。 “想让我教你什么?”沈清洲淡淡问了一句。 “武功。”哥舒喆煜会的都是蛮族人的招数,他空有力量,无法发挥到极致。 “给你个任务。”沈清洲起身,算了下日子。“去趟大虞。” 朝儿生产在即,需要用人。 哥舒喆煜坐在火炉旁,伸手去拿九凤倒的热茶。 九凤抬手拍在哥舒喆煜手背上。“规矩呢?” 哥舒喆煜幽幽地看了沈清洲一眼,将茶奉给沈清洲。“大人,请喝茶。” 沈清洲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已归隐,哪来的大人。” 哥舒喆煜蹙眉看着沈清洲,真把他当傻子?挖坑让他跳。“先生,您喝茶。” “先生?”沈清洲眯了眯眼睛。 “中原不是叫先生?”哥舒喆煜不服。 “中原叫先生便是拜师,拜师就要三跪九叩。”沈清洲依旧没有要接茶的意思。 “你是不是傻啊,快点磕头叫师父!”九凤兴奋的一巴掌打在哥舒喆煜后脑门上,沈清洲啊!他从来不收徒弟的! 这个奉天传说一样的人物,门客无数,却不收一个徒弟。 哥舒喆煜不情不愿地磕头。“师父。” 沈清洲不吭声。 哥舒喆煜咬牙,又磕了个头。“师父。” 沈清洲还是没吭声。 哥舒喆煜暗暗画圈圈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把沈清洲这一身本事全学走。“师父!” 沈清洲这才接过茶,淡淡开口。“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的嘞,保证完成任务!”哥舒喆煜伸手接过沈清洲的任务,起身给九凤使了个眼神。 走啊,还留在这做什么?受虐啊。 九凤忍笑,能让哥舒喆煜吃瘪的,只有沈清洲和朝阳。 …… 大虞,皇宫。 “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冯惠茹捂着肚子,撑着腰走进御书房。 冯惠茹会和朝阳前后‘生产’,以此来混淆视听。 一旦朝儿生的是女儿,绝对不能让西域的人盯上孩子。 否则,一定会重蹈朝阳和白狸的覆辙。 “辛苦了……”胤承坐在一旁,有些头疼。 朝阳的蛊毒发作越发频繁,他不敢入眠,一直守在床榻边。 “陛下……”冯惠茹心疼地走了过去,想要帮他揉揉太阳穴,也能缓解一下。 “你先下去吧……”胤承只想一个人静静。 冯惠茹眼眶泛红,低头走了出去。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会走进胤承的心。 …… 大虞,边关。 “陛下,您确定……”何顾看着不顾一切赶来的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驿站中,萧君泽将全部的绝情散灌了下去。 即使这样会克制情蛊发作,可朝阳临产,蛊毒发作频繁……绝情散毕竟是毒药,萧君泽这般毫无节制,就为了压制蛊毒,会伤了自己。 “无妨……”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全身疼痛到冷汗直流。 撑不住跪在地上,萧君泽的眼眶红得吓人。 “只要……朝儿能少受些苦。”他一个人承受,没有关系的。 “您每次服用绝情散,都如同死过一次……”何顾是沈清洲的死士,本以为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可以触动他。 可跟着萧君泽的这段时间,何顾还是被这个人感染。 他真的默默在背后付出了太多。 这次的痛苦时间比之前都要长,萧君泽的指甲都开始出血。 他在极力地隐忍,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他还要赶路,赶去大虞皇宫。 朝阳还在等他。 “陛下……您真的信任大虞皇帝?他恨不得用尽手段留住小姐才对,怎么会突然来信,让您来见小姐……”何顾担心,胤承真的这么好心? 萧君泽没有说话,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就算胤承明着要他的命,他现在也给。 只要让他见到朝阳。 “陛下!”见萧君泽疼痛未消就往外跑,何顾倒吸一口凉气追了出去。 萧君泽手指发颤地握住缰绳,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再拖了…… 朝阳还在等他。 “陛下!” 见萧君泽摔在马下,何顾用力握紧手指。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萧君泽。 手背青筋暴起,萧君泽眼眶通红仿佛要泣血。 太疼……可心里,脑袋里,全都是朝阳。 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朝阳,没有照顾好她,也没有把她藏好。 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可是奉天陛下?”萧君泽还未缓过劲来,十几个奉天将士策马而来,将萧君泽围了起来。 何顾冷眸看着对方,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剑。 “换上我军战袍,跟我们走。”胤承怕萧君泽被暗魅楼的人盯上。 自从知道朝阳情蛊以动,暗魅楼的人无处不在地盯着朝阳。 萧君泽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脸上是连日赶路的沧桑。 这一路,萧君泽几天几夜未合眼,这狼狈的状态,即使不易容,也很难有人认出来。 果然,最强的伪装就是没有伪装。 …… 大虞,皇宫。 “萧君泽……” “萧君泽……” 朝阳还在昏迷,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情蛊好像暂时不发作了,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很多。 可肚子还是好痛…… 已经足月了,朝阳知道她是双胎,只能早产催产,等不到孩子临产。 半昏迷中,朝阳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萧君泽……”下意识去喊萧君泽的名字,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委屈得厉害。 “我在。” 昏暗中,趴在床边睡着的人猛地坐了起来,惊慌地握住朝阳的手。 “朝儿,我在。”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 做梦了吗? “萧君泽……”朝阳声音哽咽,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我好疼,以后……再也不生了。” 萧君泽呼吸发颤,伸手用力抱住朝阳。“是我的错……不生了,都是我不好,咱们不生了。” 听着萧君泽那怂样的哭声,朝阳笑了起来。 是做梦啊?真好。 萧君泽在身边,蛊毒不发作,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腾了。 哪怕明知道是做梦,也好…… “朝儿,别怕,我在。”萧君泽安抚地拍着朝阳的后背。“再睡一会儿。” “萧君泽。”朝阳抬手去摸萧君泽的脸,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在梦里也不能不注意形象,好邋遢,都不好看了……”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连日赶路,确实……很狼狈。 朝儿这是嫌弃他了? 第714章 萧君泽被迫伪装太监 “疼……” 朝阳肚子疼得厉害,慢慢蜷缩躺在萧君泽怀里。 一阵阵的疼痛,让朝阳生不如死。 “乖,听话别折腾你娘亲,否则爹爹要生气的……”萧君泽声音沙哑,安抚地抱着朝阳,轻轻拍打她的肚子。 两个小家伙,太折腾人了。 …… 殿外。 胤承靠在墙上,沉默地听着内殿的动静。 只要朝阳能心安地睡一觉…… 没有萧君泽,朝阳连安稳入睡都难。 “陛下……”太监想让胤承回去休息。 可胤承却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安静地靠在墙上,胤承无力且苦涩。 他给不了朝阳想要的幸福,只能想办法给她想要的自由。 “她睡了。”内殿窗内,萧君泽沉声开口。 胤承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眼眸暗沉。“你最好祈祷她相安无事。” 萧君泽和胤承都沉默了,他们俩此刻对朝阳的心思是相同的。 谁都不希望朝阳出事。 “太医说,足月后才看出是双胎,这件事我一直对外保密。”胤承先开了口。 萧君泽蹙眉,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即使胤承是为了朝阳好,可依旧是他把朝阳从自己身边逼走。 胤承在祈祷,祈祷朝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女婴。 否则,暗魅楼一定会有所行动。 “疼……”朝阳半夜疼醒,肚子阵痛越发明显。 “朝儿!”萧君泽忍着身上的疼痛,跑到床边。 “萧君泽……”朝阳醒了,却依旧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萧君泽把她抱在怀里,才蹙眉开口。“你怎么来了?” 又放着奉天不顾,跑来大虞。 “别怕,是帝辛让我陪你的。”萧君泽让朝阳放心。 朝阳愣了一下,看着窗外。 她直到胤承站在外面。 这段时间,胤承每夜都会在殿外陪着她。 “你傻不傻……”朝阳无奈,像是在说萧君泽,也是在说殿外的胤承。 “我傻,我要是不傻……当初就不会失去你。”萧君泽哽咽,趴在朝阳身上。 朝阳嫌弃地推了推萧君泽那颗脑袋。“你能不能先去洗洗,胡子扎人。” 沧桑狼狈的吓人。 “朝儿……”知道朝阳嫌弃自己,可萧君泽不舍得离开。 片刻都不舍得。 “快去。”朝阳抬手,捏了捏萧君泽的耳朵。 “好……”萧君泽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让朝阳再睡一会儿。 从窗户离开,萧君泽看了胤承一眼。 胤承示意宫女带萧君泽去洗漱。 他知道,朝阳故意支开萧君泽。 “你……决定了?”胤承进入内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临产还有一月的时间,暗魅楼的人现在还疏于防范。 朝阳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婴,所以打算提前催产。 可催产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是大出血…… 朝阳会有生命危险。 但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嗯……”朝阳点头。 她把萧君泽支开,是知道萧君泽一定不会同意。 可她不能让萧君泽在大虞留太久。 “胤承,你答应我……无论如何,确保萧君泽安全。”朝阳依旧担心。 胤承看了朝阳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不关心自己的死活,还在考虑萧君泽! 而且……只要牵扯上萧君泽,朝阳一定不信任他。 有些受伤的垂眸,胤承声音干涩。“那你要答应我,平安活下来……” 只要朝阳平安,他什么都答应。 可如果朝阳出事,他也不会放过萧君泽。 “我不会有事的,一旦难产,你一定会保我,放弃孩子,不是吗?”朝阳了解胤承。 所以,她必须努力,让孩子和自己,都平安。 “你知道就好,在我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胤承双手握紧到发麻。 朝阳笑了一下,将催产的药丸吞了下去。 一切,就看天意了。 …… 西域,暗魅楼。 “阁主,圣女临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女孩……” 白梓延眯了眯眼睛,起身看着窗外。“现在就让人去盯紧。” 如若是女孩,那暗魅楼自然要带走。 这是暗魅楼与大虞皇帝之间的约定。 …… 大虞,皇宫。 萧君泽洗漱完,换上太监的衣服,一脸不情不愿。 胤承这就是故意的,故意整他! “公子,陛下说,您在宫中需要伪装,所以……”宫女小声解释。 “哼。”萧君泽幽怨地哼了一声,趁机整他就直说。 “别磨蹭。”伸手,是胤承冰冷的催促声。 “你有意思?”萧君泽蹙眉看着胤承。“你怎么不让我男扮女装假装宫女呢?” “很抱歉,我确实这么想过。”胤承冷笑,上下打量了萧君泽一眼。“可惜,你不是那块材料。” 长得太奇怪的宫女,更容易引起眼线的注意。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他忍了。 “既然是太监,就给我装得像一点。”胤承嘴角上扬。 萧君泽手指握紧,等哪天战场上遇见,他一定一雪前耻。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娘子,他忍了。 谁让他是胜利者呢,胤承心里不平衡也情有可原。 多惨一皇帝,皇后和孩子,都是他萧君泽的。 这么一想,心里平衡多了。 “……”见萧君泽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胤承蹙眉,脸色更难看了。 朝阳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无赖的? “双胎,会早产,今夜必须异常谨慎。”胤承提醒萧君泽。 “陛下!陛下不好了!娘娘……皇后娘娘见红了!” 胤承心口一颤,看了萧君泽一眼。 萧君泽也顾不得伪装,惊慌地往内殿跑去。 “朝儿……” 千万不要有事。 …… 奉天,内城。 沈清洲看着慢慢全部融化的冰雪,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我以为,你不会担心。”院落外,是白狸的声音。 “女儿对你来说,只是棋子,难道你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在乎?”沈清洲没有回头,安静地喝茶。 “暗魅楼的人都盯着呢,我盯有何用?”白狸的声音微微有一点点的发颤。 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暗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流淌。 她已经……为朝儿解决了暗魅楼的眼线,一切,就看命了。 如若她生下来的是女儿…… 这一切,都是她们母女的命。 就算孩子能逃离暗魅楼的监视,可情蛊依旧存在。 她的余生,将会重蹈覆辙。 深吸了口气,白狸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总想回到沈清洲身边。 仿佛只有这样才会安心。 不是安心他会救自己,而是……死在他身边,才是安心。 第715章 萧君泽想要带走女儿 “你我之间,注定形同陌路,不必再来……” 沈清洲握着茶盏的手指有些发抖。 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白狸,他对朝阳所做的一切,无法原谅。 他不能原谅白狸,更无法原谅自己。 “形同陌路……凭什么。”白狸冷笑,她为了沈清洲,为了朝阳,即使方式不对,可也九死一生,凭什么沈清洲说形同陌路就形同陌路! 凭什么!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沈清洲怀里。 这是她的执念。 “同为圣女,暗魅楼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算到你真的会断情绝爱。”沈清洲讽刺。 暗魅楼之所以咬着朝阳不放,是因为朝阳动了情,体内的情蛊动了。 而白狸呢?她没有心。 从始至终,没有人让她心动,更没有人配激活她体内的情蛊。 “是吗……”白狸冷笑,一步步往屋内走去。 脚下是一串串的血印,她从西域与大虞而来,一路未曾停歇,这伤……从未愈合。 “你怎知我断情绝爱……”白狸终于撑不住了,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沈清洲,你到底知不知道,情蛊已死。 这些年,沈清洲情蛊发作,却误以为是白狸对他下的毒。对白狸恨之入骨,对她百般折辱。 他们两人,虽然互相深爱,可谁又对不起谁了…… 沈清洲淡漠地看了白狸一眼,深吸了口气。 可端着杯子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不淡定。 猛地起身,沈清洲冷眸看着满身是血的白狸。“除了濒死之际会来寻我,你还真是……” 白狸已经昏迷,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 “逐月,救她。”沈清洲转身,低沉着声音吩咐。 暗处的影卫落地,快速摸了摸白狸的脉搏,极其微弱。“主人,伤及要害,不是逐月的医术能医的。” 沈清洲目光一凌,微微蹙眉。“去查查,何人能伤她至此。” 白狸的武功,不至于被人伤成这样。 “止血,备马,回京都!” 他只能带白狸去找薛京华。 …… 大虞,皇城。 夜色深沉,萧君泽和胤承守在门外。 太医和产婆不让进,他们便只能焦急等待。 “会没事……”萧君泽咬着手指,异常紧张。 “如若只能在孩子和大人之中选一个,你选谁。”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你不必拿话激我,在我心里,朝儿永远是第一位!”萧君泽有些失控,因为这个选择,他还在厉王的时候就做过…… 那时候,朝阳怀孕,她体内还有余毒,孩子根本无法存活。 那时候,他还不确定自己对朝阳的心意,可他知道,无论什么,都没有朝阳的命重要。 他要朝阳活着。 就算是互相折磨,他也要朝阳活着,留在他身边。 “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胤承手指已经握紧到发麻,青筋暴起。 他同样慌张。 “陛下,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佑。”太监小声安抚。 …… 内殿。 朝阳满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双手紧紧抓着床单,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跳加速,朝阳害怕地厉害。 她用的是催产药,若是稍有差池…… “大出血,太医,这可怎么办,孩子下不来!”产婆着急地左右踱步。 “把参片给我……”朝阳全身无力地开口。 产婆赶紧将参片放在朝阳口中。 朝阳拼劲全力握紧匕首。 那炷香燃烬之前,若是孩子出不来,她只能……亲自动手。 无论如何,她要孩子活着。 这是她和萧君泽的孩子。 “娘娘!不可……”太医惊恐地看着朝阳,她想生剖…… 以往,宫廷也有剖腹救子的先例,但那是在留子去母的诏令下才可…… 陛下对皇后疼惜如命,若是朝阳出任何差错,他们万死难辞其咎啊。 “娘娘!” 几个太医惊慌地跪在地上,求朝阳不可。 朝阳痛苦地喊了一声,握着匕首的手指在发抖。 她必须保持理智…… 绝对要保持理智。 …… 殿外,萧君泽忍无可忍,他听不得朝阳的惨叫。 他想闯进去。 “萧君泽!”胤承出手,拦住萧君泽。“我劝你,最好不要给朝儿添乱。” 萧君泽痛苦地握紧双手,转身一拳打在树干上。 都怪他…… 以后,不会再让朝儿生孩子了。 绝对不会。 “哇!” 终于,殿外的人听见了孩童的啼哭声。 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松了口气。 可胤承和萧君泽的心却依旧紧绷。 还有一个孩子…… 隐约,能听见两声重叠的啼哭,但很微弱。 胤承松了口气,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 “陛下!恭喜陛下,母子平安,皇后娘娘顺利生产,诞下男婴。”太医先走了出来,将门关好,每个人都捏了把汗。 胤承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母子平安。 他就知道……朝阳这么坚强的人,不会出事的。 萧君泽也脱力的靠在树上,呼吸急促地笑了一下。 母子平安…… “所有人都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胤承冷眸看了暗卫一眼。 暗卫点头,快速消失。 产婆,是胤承自己人。 “陛下……是龙凤胎。”内殿,血腥气还很重。 朝阳昏了过去,精疲力竭。 产婆小声开口,深意地看着胤承。“我这就将小公主抱去华妃殿中,秘密温养小公主,半月后,可由华妃……” 到时候,就说小公主是华妃所生。 “去吧。”胤承点头。 “等等……”声音沙哑地拦住产婆,胤承走了过去,轻轻掀开竹筐的小棉被,看着里面皱巴巴的小家伙,手指在发抖。 “萧君泽,看看你的女儿。”未来的很多年,她都必须在大虞皇宫长大。 萧君泽像是傻了一样,躲在门后不敢进入。 胤承蹙眉,嫌弃地看着萧君泽按怂样。 真不知道……凭什么。 萧君泽眼眶泛红,手指发抖地去掀小家伙的棉被。 心口有股暖流,是说不出来的感受。 可让他把女儿留在胤承身边,他做不到。“我要把孩子带走。” 胤承蹙眉。“萧君泽,是不是我给你脸了?” 萧君泽冷眸看着胤承。“我把孩子带走,你同样可以对外称朝儿只诞下男婴。” 胤承的手指再次握紧,两个孩子,还有朝阳,他一个都不想给萧君泽。 “你好像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胤承眯了眯眼睛,他可不能完全相信萧君泽。 就算是留人质,他也必须将小家伙留在身边。 萧君泽垂眸,不再说话。 从西域离开时,他与胤承……做了约定。 “将孩子送去华妃寝宫。” 产婆赶紧将孩子盖好,抱着离开。 第716章 萧君泽给朝阳告状 大虞,皇城。 哥舒喆煜捂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骂了句该死。 沈清洲让他来完成任务,就是斩杀暗魅楼在大虞皇城的眼线,本以为都是些小人物,没想到有高手。 “跟了沈先生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是不长记性,这次若不是白狸救你,你就该死了。”九凤帮哥舒喆煜处理伤口。 “沈先生教你遇事必须冷静,否则就会掉进冰窟,你是一点没学会。”九凤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哪知道,几个盯着朝阳的眼线居然有那么厉害的高手,那人出手你看见了吗?我都没看见!我姨母都不是他的对手!”哥舒喆煜不服。 九凤用力包扎他的伤口,疼得哥舒喆煜直喊疼。 “疼疼疼!那人的身手绝对不在沈清洲之下你信不信。” “沈清洲?”九凤眯了眯眼睛。 “啊啊啊……”疼得哥舒喆煜直冒冷汗。“你到底是谁的人,才跟了沈清……师父,师父!你才跟了我师父几天,就叛变了!” 九凤笑了一下。“能活下来算你运气好。” 沉默了许久,九凤再次开口。“不过,这件事确实需要告知沈先生,那个人的身手……很眼熟。” 九凤若有所思。“而且,他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香气,你们非控蛊之人,可能嗅不到,但我感觉很熟悉。” “竟不知世间还有这等高手。”哥舒喆煜算是彻底折服了,以前他看见谁都不服气,看见木景炎都想挑衅,果然是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了。 离开蛮族那片蛮荒之地,天外是天,山外还是山。 “要说,朝儿应该顺利生下来孩子了吧,我……尽力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有些无能,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暗魅楼那些眼线,他未曾尽除。 “朝儿会感谢你的。”九凤一眼看穿哥舒喆煜那点小心思。 “我才不需要她感谢。”哥舒喆煜傲娇地梗着脖子。 九凤知道,哥舒喆煜还是紧张的,他想知道朝阳生产是否顺利。 吹了个口哨,一只蛊鸟就飞了进来,带着密函。 九凤拆下来看了一眼,松了口气。“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哥舒喆煜也松了口气,可面上还要表现得满不在乎。 …… 大虞,皇宫。 朝阳昏睡了整整一夜一天,在第二日夜里才慢慢醒来。 她累坏了,疲惫得很。 萧君泽用温热的棉布轻轻湿润朝阳干裂的唇角,坐在床榻边,一刻都不敢离开。 “朝儿……”感觉朝阳动了,萧君泽红肿着眼眶强打起精神来。 “水……”朝阳声音沙哑,嗓子干裂得厉害。 萧君泽赶紧起身,端了温水,用汤勺一点点滋润。 朝阳看着萧君泽充血的眼睛,知道他一直没睡。“孩子……” “孩子很好。”萧君泽冲朝阳笑了一下,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辛苦了,龙凤胎。” “女儿可送去华妃那了?”朝阳小声问着。 萧君泽点头。 “困了吗?”朝阳温柔地问了一句。 萧君泽红着眼眶别开视线,摇头。 只要朝阳好好的,他可以一直不睡。 “躺过来,陪我睡一会儿。”朝阳无力地挪动身体。 “别动!”萧君泽抱住朝阳,小心翼翼的躺在床榻边缘。 “听话,陪我睡一会儿。”朝阳小声安抚。 “哥舒喆煜也来了大虞,暗魅楼的人一直都虎视眈眈,他担心你。” 朝阳笑了一下,她都懂。 从前,她觉得家人带给她的只有冷漠,那是因为她的记忆中只有白狸。 可现在,她有哥哥,有嫂子,有父亲,有爱人…… 还有了两个小家伙。 “容你好好想一夜,孩子要取什么名字。”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当然要让爸爸取。 “胤承肯定会和我抢。”萧君泽很幽怨地告状。 朝阳笑了笑。 胤承能让萧君泽来陪她生产,就已经……彻底释怀了吧? “乳名……” “我要好好想想。”萧君泽轻轻抱着朝阳,两人如同普通夫妻,一起思索着孩子的名字。 “萧君泽,我答应你,孩子有记忆之前,我一定会带他们回去。”朝阳的手指轻轻搭在萧君泽的手背上,像是让他安心。 她朝阳说到做到。 “等我来接你们……”萧君泽的无力感很强。 胤承说得对,只有除掉暗魅楼这个隐患,他才有资格将朝阳和孩子接回去。 可他不舍得……与朝阳分别。 哪怕,留给他一个孩子也是好的。 “朝儿……女儿留在这里也是寄养在别人宫中,让我带走好不好?”萧君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只想先要走他的小公主,胤承都不肯。 “你后宫空无一人,干净得连个绯闻宫女都没有,寝宫甚至不留女眷,突然冒出一个女儿……你这不是在告诉暗魅楼,我女儿有问题……” 朝阳笑了笑,突然觉得力气恢复了很多。 “好啦,别委屈了,有我在,你的小公主才能安全。” 萧君泽不吭声,委委屈屈地拱了拱脑袋。 朝阳抬手摸了摸萧君泽的脸颊,像是在哄他。 “睡吧,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绝对不会让萧君泽等太久的。 …… 华妃寝宫。 “嘘。”冯惠茹冲常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常山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先看了看小皇子,又看了看偷偷抱来的小公主。 “陛下今夜留宿。” 冯惠茹惊了一下,一脸不敢相信。 胤承……居然要在她这里留宿? 虽然明知道……胤承是故意的,若是小公主不在,他不会来的。 可她……还是满心欢喜地下了床榻,迎接胤承。 “都睡了?”胤承走进内殿,示意常山服侍他脱去外衣。 常山赶紧上前,冲冯惠茹摇了摇头。 冯惠茹失落的垂眸,她原本想服侍胤承的,可胤承……并不想让她触碰他。 “小公主很乖,未曾哭闹。”冯惠茹柔声开口。 “你总是招小孩子喜欢。”胤承笑了一下,走到摇床边。 冯惠茹看得出来,胤承今天心情很不错。 大概是朝阳母子平安。 冯惠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爱屋及乌,什么叫偏爱和宠溺。 这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他看着小公主的眼神,是冯惠茹从未见过的柔和。 像是一汪温泉,让人沉浸。 “陛下也招小孩子喜欢。”冯惠茹笑了一下。 “是吗?朕还以为小孩子见了朕都要吓哭。”胤承调侃地笑了一下。 冯惠茹以为自己看错了,胤承……居然也会开玩笑。 第717章 白狸体内没有毒蛊了 “娘亲……” 小皇子夜里起身,喊着冯慧茹娘亲。 冯慧茹脸色一变,慌张地跑了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没规矩……叫母妃。” 在大虞,只有皇后才能被称作娘亲,其他妃嫔,就算品阶再高……亲生儿女都只能唤母妃。 冯慧茹害怕,是她担心胤承想多,怀疑她有多中宫之心。 在这皇宫之中,所有人都必须谨言慎行。 可她也想过普通人家的生活,孩子养在膝畔,叫着娘亲。 胤承开恩,让她把孩子养在身边,她已经感恩戴德了…… “陛下……您别多想,小皇子只是睡蒙了,真不是臣妾有心教……”见胤承不说话,冯慧茹吓得声音有些发颤。 胤承走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和他小时候确实有些相似。 只是……他在这么大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照看。 能活到今天,还真是奇迹。 “无妨,中宫……迟早是要空置的,孩子唤你娘亲便是,朕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他给不了冯慧茹想要的,无非就是规矩上多松动些。 这些规矩,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冯慧茹惊慌地看着胤承,眼眶泛红地咬住唇角,对于胤承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对于她这种从小规矩中成长的女人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儿子养在自己膝下,还可以私底下叫她娘亲,好像真的很幸福了…… 她可以什么都不再奢求了,只要……陛下平安顺遂,只要孩子健康喜乐。 胤承抱着儿子在内殿走了走,尝试着哄他入睡。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胤承,开心地抬起小手去抓胤承。 胤承难得笑了一下,坐在窗边陪他玩儿。 冯慧茹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慢慢放松了呼吸,守在一旁,心口酸涩。 她和她的陛下,也许此生注定无法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 胤承的身形仿佛永远都笼罩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皇家的悲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奉天皇帝萧君泽相比,他或许从出生那一刻就是不幸运的,可人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 胤承是皇帝,注定他的生命中无法做到只为朝阳一人。 而朝阳的心,也早就已经给了别人。 冯慧茹作为旁观者,总是看得清楚,胤承对于朝阳来说很重要,甚至比她的性命都重要,只是……那不是爱情。 胤承对于朝阳,更像是亲情,高过于亲情。 …… 内殿。 朝阳睡得多了,早早醒来。 萧君泽就睡在她身边,蜷缩在边缘上,一个翻身都有可能会掉下去。 看着萧君泽这一身太监的服饰,朝阳想笑,一笑扯得肚子有点痛。 无奈地深呼了口气,抬手捏住萧君泽的鼻子。 堂堂一国之君,可真是让他受委屈了。 “朝儿!”萧君泽睡得并不踏实,毕竟身在异国他殿。 猛地惊醒,萧君泽差点摔下床榻。 朝阳嘲笑地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腰疼…… 好疼啊。 “娘娘,您醒了吗?”殿外,小宫女端着热水轻声问了一句。 “嗯,进来吧。”朝阳感觉自己体力恢复还不错,怼了怼萧君泽。“你去洗漱,在外面等着。” 萧君泽不情不愿。 朝阳无奈,她才刚刚生完孩子,是要排恶露的,他在这做什么…… “娘娘,太医拿来了给您滋养固元补肾的方子,您可要看看?”小宫女知道朝阳医术很高,太医医治起来也是小心翼翼。 “小皇子呢?”朝阳坐了起来,想要下床走走。 “娘娘,第一日,脚不沾地。”宫女赶紧阻止。 朝阳笑了一下,她哪有那么脆弱。 常年习武,她比常人要恢复得快了些,何况两个小家伙早产,比足月顺产的孩子要瘦小得多。 “娘娘,小皇子很好,奶娘喂完就抱过来了。” …… 奉天,皇城。 自从木景炎与宁河大婚之后,沈清洲再无主动回到京都。 “血流不止,看得出来,对方的剑法很快。”薛京华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疲惫。 “医者不自医?”沈清洲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这段时日,给陛下调制情蛊解药,所以……”薛京华紧张解释。 “可找到法子?”沈清洲低头看着白狸。“若都像她一般断情绝爱,你倒是不用费心思找解药了。” 薛京华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沈清洲。“殊不知她体内……” 沈清洲蹙眉。 “没什么。”薛京华什么都没说,白狸当年离开京都,求过她。 “治好她,让她离开。”沈清洲将白狸送到,就打算要走了。 “您不陪着?她这样……很危险。”不知道为什么,薛京华不想看见他们如此。 若是当年有情人都能坦诚相待,他们这辈人也不至于受尽分离之苦。 “她死不了。”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她不会让自己死的。 当初不惜服毒假死,也要从他身边逃离,他如她所愿便是。 绝对不会再纠缠。 “白狸体内,没有情蛊。”薛京华沉声开口。 沈清洲走着的脚步猛地僵住,蹙眉回头。“什么?” “想必您已经清楚,白狸与木景炎将军是清白的。”木景炎从始至终爱的都是白狸的影子。“彻底杀死情蛊,还有一种方式,除了手刃爱人,那就是……一人心死,情蛊之间就会失去关联,双方体内的情蛊都会死。” 情蛊在体内,只会让彼此之间更加心意相通,从未有人在中了情蛊之后,对另一人心死…… 沈清洲的呼吸有些麻木,思绪也很空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我告诉她,只要你不再爱她,你们双方体内的毒蛊失去养分,都会死。” 薛京华下意识后退,她惧怕沈清洲。 这个男人永远理智冷静到吓人,但绝对不能与白狸有关。 “说清楚!”果然,沈清洲有些失控地扯住薛京华的衣领。 “她不忍看你被情蛊折磨,更不想……让你沦为暗魅楼操控下的傀儡。我只是告诉她,要想办法让你对她死心,至于她用了什么方式……我不知情。” 薛京华紧张开口。 猛地松开薛京华,沈清洲回头看了白狸一眼。 他就知道,她是真的狠毒…… 这个女人,狠毒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 第718章 萧君泽不情愿的离开 大虞,皇宫。 朝阳终于可以小口吃些东西了,萧君泽就像是照顾孩子一样,亲自吹着热粥,一点点喂。 “不想吃了……”朝阳很无奈。 萧君泽却不肯。“吃得太少了。” “我现在不能吃太多。”朝阳一本正经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也不懂,只好乖乖放下碗筷。 “小家伙睡着了?”朝阳往一旁的小摇篮里看了一眼。 睡得可真香啊。 刚出生的小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也没有烦恼。 “他好像会做梦。”萧君泽满眼都是宠溺,爱不释手这个词真的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孩子能有什么梦呢?”萧君泽抬头冲朝阳笑。 朝阳实再不想打击萧君泽,可他也不能一直留在大虞的皇宫假装个小太监…… 沉默了许久,朝阳没有说出口。 他们两人都在拖,拖着对方先说出要离开的这句话。 “到时辰饿了吧?奶娘要抱走了。”朝阳笑着提醒萧君泽。 萧君泽那不舍的样子,让朝阳心里很暖。 至少,他会是个好父亲。 “朝儿,等你能出内殿,我带你出去走走。”萧君泽紧张地看着朝阳,他想让朝阳多留他一段时间。 可朝阳垂眸,还是开口。“萧君泽,你回去吧,我们说好的。” 萧君泽的手指一根根握紧,心里很酸涩,嗓子也很酸涩。 他……该怎么办? 这种两难全的局面,是他这一生都不想再遇到的。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们。”萧君泽不想惹朝阳不高兴。 眼眶也有些灼热,萧君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等我回家,一定提前数日告知。”朝阳哄着萧君泽,下床想要起身。 “宫女说双脚不能沾地,不吉利。”萧君泽哽咽地说了一句,别开视线。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毕竟他是男人,是朝阳和孩子的依靠。 他必须……时刻强大。 “那不沾地可好?”朝阳白皙的双脚轻轻踩在萧君泽的脚背上,慢慢起身。“你不想抱抱我吗?” 萧君泽的情绪一瞬间冰封瓦解,猛地抬手抱住朝阳,恨不得将她揉碎。 两人什么都没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那份感情,他们都懂。 …… 殿外,胤承走来,想看看朝阳有没有好好吃饭。 可刚走到内殿,就见朝阳和萧君泽抱在一起,那个拥抱……连他这个局外人好像都能动容。 快速闪身躲在墙后,胤承的眼眶不易察觉地泛红。 这也许就是他此生注定得不到的奢望。 “嘘!”冲手下的宫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胤承转身离开。 “告诉华妃,今夜……朕留宿。” 他夜里留宿华妃住处,一是迷惑暗魅楼的人,二是为了让朝阳心安。 安安心心好好养着。 “陛下,暗魅楼在皇城的据点已经查出,烟雨楼。”身后,暗卫落下。“我们去晚了。” “晚了?”胤承蹙眉。 “百晓堂的人早就查到了烟雨楼有问题,提前让人……”暗卫做了个解决的动作。 “全杀了?”胤承眯了眯眼睛,百晓堂…… 江湖情报组织,这是为了护着朝阳,还是单纯与暗魅楼为敌? “未曾,里面有一人是高手,连圣女白狸……都不是他的对手。” 胤承自然知道白狸会来,毕竟朝儿生产,她也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不知男女之前,白狸比任何人都紧张。 以白狸的身手,放眼天下除了沈清洲……还有谁? “查清楚。”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暗魅楼一个普普通通的眼线或者暗卫。 …… 奉天,内城。 院落的雪终于融化干净了,沈清洲的庭院也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整个茅屋坐落在冰湖之上,四面水域,只有入门处的浮桥可通往屋内。 哥舒喆煜和九凤护送萧君泽回到奉天,便留在了内城。 沈清洲不在,但给两人留了字条。 见院落无人,哥舒喆煜这才松了口气,慵懒地躺在茅屋外的围栏旁。“九凤,给我倒杯茶。” 九凤白了他一眼,假装没听见。 哥舒喆煜使唤人习惯了,一时之间比较难以改正。“九凤,给我……” 话还没说完,九凤一个眼神扔了过来,哥舒喆煜瞬间闭嘴。 “什么?”九凤假装没听清。 “没……没什么,我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哥舒喆煜麻溜地起身,也不管伤口是不是还疼,跑去给九凤倒茶。 九凤有些想笑,但现在没心情搭理他。 “从大虞回来开始,你就心不在焉,想哪个男人?”哥舒喆煜蹙眉,有些不悦。 “伤了你和白狸的那个男人……”九凤揉了揉眉心,这一路她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熟悉。 “想他做什么!”哥舒喆煜生气地走到九凤面前。 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强者? 那男人能同时伤了他和白狸,身手不在沈清洲之下,所以九凤这是感兴趣了? “我绝对见过他……”九凤可以肯定,她和那个男人绝对见过面。 但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哼。”哥舒喆煜冷哼。“早晚有一天,我能打过他,我劝你还是看得长远一些。” “啊?”九凤不知道哥舒喆煜在说什么。 “在我们草原,女人选夫婿都要选择强者,我们比武试炼,胜者可以自由选择战利品。” 在西蛮,女人多数都是抢来的,所以谁赢了,谁就可以优先挑走最美的女人。 而蛮族的女人有挑选男人的优势,她们会选择胜者为伴侣。 九凤这才察觉到哥舒喆煜的不对劲儿,醋意怎么这么大? “我只是觉得好奇,白狸的武功可是暗魅楼刺客中最强的,如若暗魅楼真的有这种高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九凤笑哥舒喆煜幼稚。 “哼。”哥舒喆煜才懒得去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了,萧君泽已经顺利回到皇城,沈先生也该回来了,你要收敛一下你的脾性,好好跟着他学。”九凤劝了一句,帮哥舒喆煜续茶杯。 哥舒喆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没有说话。 …… 奉天,皇城。 萧君泽回到京都,‘病了’接近一个月,终于出山了…… “陛下,病去如山倒,还是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木怀臣咬牙,话语透着责备。 萧君泽摸了摸鼻尖,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木怀臣。“朕这一病,朝堂上下,辛苦爱卿了。” 第719章 朝阳给萧君泽回礼 “陛下,身为皇帝,您太鲁莽了!”木怀臣压低声音苛责。 萧君泽屏退众人,起身走到木怀臣身边,兴奋开口。“是龙凤胎,孩子一切都好,像只皱巴巴的小老鼠。” 木怀臣嫌弃地看了萧君泽一眼,这股儿炫耀劲儿。“陛下,那是皇子,怎能比作老鼠……” “只是有些遗憾。”萧君泽垂了垂眼眸。“未曾将小公主带回来。” “朝儿自有安排。”木怀臣松了口气,母子平安便好。 “陛下,那大虞皇帝为何突然松了口,让您前去大虞,还平安回来?”木怀臣总是敏锐了些,他心中隐约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今两个孩子还有朝儿都在大虞,将来若是两国开战…… 孩子将会是萧君泽的软肋。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转身看着窗外。 “这件事,以后再说。” 木怀臣心口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 “帝辛身边,有人在帮他筹谋。”此次去大虞,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大虞从一个国力衰弱需要送质子求和的国家,在短短几年间有了如今的国运,足以见得,帝辛是个不容小觑的帝王。” 大虞和奉天不同,奉天是从盛世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大虞却是从谷底一步步爬到现在。 如若论治国之力和军事能力,胤承怕是都在他之上。 只是他运气好了些,先帝留下来的助力太多,让他能一步步稳坐到现在的位置。 “陛下推行新政,推陈出新,变革虽然会引起有些人不满,但长远看去,我奉天一定能鹤立众国之上。”木怀臣让萧君泽看得长远些。 萧君泽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木怀臣叹了口气,但愿朝阳和孩子早日回来。 “陛下,江南王家的命案还未调查清楚,但与暗魅楼有关系,哥舒喆煜与婶母回京时也遭到了暗魅楼杀手的袭击。” 萧君泽蹙了蹙眉,暗魅楼早就已经渗透到各国内政了。 “严密监视李家,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先留他一段时间。”李家与暗魅楼勾结,自然是为大战做准备。 一旦各国战争一起,各国内政混乱,到处都是暗魅楼的眼线,对各国非常不利。 …… 南疆,皇宫。 谢御澜的产期在朝阳之后,但也越来越接近了。 扶摇一向云淡风轻,可谢御澜越是快要生了,他越是开始心慌。 他担心,暗魅楼的人趁着谢御澜生产之际,对南疆发起战争。 果然,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陛下,西疆等地出现暴乱,起义军大肆屠杀百姓,这是要往皇城逼来。” 扶摇揉了揉眉心,外乱未起,内战倒是先开始了。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暗魅楼提前埋下的种子和隐患,是暗魅楼暗中扶持他们。 “陛下,西疆的百姓受吸血蝙蝠的滋扰最是严重,他们不能再受战乱波及。”大臣慌张跪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扶摇又怎么不知,他将南疆拱手让出就是为了让南疆百姓不再承受战乱之苦。 一群吸血蝙蝠,已经让整个南疆上下不堪重负,若是再起战争,南疆……就会成为地狱。 “军中可还有可用之人?”扶摇蹙眉。 “吸血蝙蝠侵扰,南疆军营能用之人寥寥无几……” “陛下!奉天皇帝送来密函。” 就在扶摇头疼之际,手下来信。 扶摇起身,接过密函,松了口气。 不愧是萧君泽,居然能提前猜到南疆有难。 “打开城关,让萧承恩带兵入城。” 萧君泽,派萧承恩将功赎罪,入南疆平战乱。 萧承恩此人虽为皇族,但绝对也是难得的将领之才。 萧君泽,这也是在给萧承恩台阶下。 若是此番立下大功,他便不再是戴罪之身。 “陛下。”谢御澜走进御书房,有些担忧。“西疆的情况如何?实在不行,我……” 她可亲自出征。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扶摇抱住谢御澜,临产在即,他能让自己的女人去打仗? 开什么玩笑。 “萧君泽派了萧承恩前来。” 谢御澜这才松了口气。“萧承恩是个人才,可他有反叛之心……” “萧君泽信他,我们便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扶摇抱着谢御澜,这才安心了些许。 “南疆只是导火索,南疆内乱一起,暗魅楼怕是要趁机牵制奉天了……” 战争,要来了。 “别怕,一切有我。” 谢御澜点了点头,她现在只希望孩子能顺利出生,这样她才能尽快帮上扶摇。 她可是奉命来帮扶摇打仗的……结果被扶摇坑蒙拐骗来生孩子了…… …… 大虞,皇宫。 胤承同意将何顾留下,也算是给了朝阳和萧君泽互相传信的机会。 “小姐,南疆内乱,陛下听了您的话,派萧承恩前去将功赎过。” 朝阳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萧承恩的亲军和军队的操练应该已经趋于成熟。 但愿,萧承恩不要再让萧君泽失望。 也但愿……他能早日接受青鸾。 “青鸾回了奉天京都,她和萧承恩分开了。”萧承恩不肯让青鸾跟着,是怕一旦出事……牵连青鸾。 “南疆可是南疆女的家,你以为萧承恩拦得住青鸾?”朝阳笑了一下,以她对青鸾的了解,她一定会跟过去的。 青鸾与萧承恩的感情有些特殊,旁人帮不了,唯有他们自己解决。 萧承恩曾经心里爱过别人,而青鸾是他在失忆时爱上的女人。 萧承恩恢复了记忆,对青鸾的感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不可能不爱,但绝对糅杂了对亡妻的愧疚。 所以,从萧承恩内心深处,是无法接受青鸾的。 与其说无法接受青鸾,不如说他无法接受自己。 “娘娘,华妃顺利诞下女婴。” 殿外,是宫里的老太监。 朝阳倒是没什么波澜,但胤承这么做,故意做出时间差,就是为了打消暗魅楼的顾虑。 “小公主出生,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把这个长命锁送过去。”朝阳将手中的长命锁交给了那老太监。 长命锁中有一只蛊虫,若是孩子有任何情况,她这个做母亲得能感应到。 “小姐,陛下……让我将这个交给您。”何顾将小锦囊交给朝阳。 朝阳坐在床榻边,轻轻解开锦囊,笑了一下。 那小锦囊里放着一缕青丝,是萧君泽剪下的长发。 在奉天,帝王的头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剪的。 拿着匕首割下一缕自己的发丝,朝阳也放在了自己绣好的锦囊中,将那个锦囊交给何顾。“拿去,回礼。” 第720章 白狸故意撩拨沈清洲 西域,暗魅楼。 “主人,南疆已经乱了,反叛军四起,百姓也被吸血蝙蝠搅乱到毫无反击之力,拿下南疆势在必得。”白梓延沉声开口。 “奉天有没有动静?”帷幔中,男人问了一句。 “目前还没有发现动静。”白梓延赶紧回应。“奉天内部我们的人也早就已经渗透,殷篱一直都在奉天,随时待命,要不要先除掉萧君泽。”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气压很冷。“萧君泽?不急……” “主人,圣女的情蛊如今在大虞皇帝体内扎根,但她产下的是皇子,并不是公主。”白梓延说话十分小心翼翼。 “是吗?”男人冷笑。“情蛊,根本不在帝辛体内。” 白梓延愣了一下,站直了身子。“什么……” 情蛊,不在帝辛体内? “障眼法而已,被人骗了也不自知。”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但却没有怒意。 但白梓延却惊慌地跪地。“主人,是我失察……” “和你没有关系,一般人看不出来。”男人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将错就错,看看帝辛想干什么。” “是!” …… 大虞,皇城。 朝阳抱着小家伙坐在床上,翻看诗经典籍。 “小姐,陛下来信。” 朝阳有些无奈,按照这传信速度,萧君泽的信件送出来快马加鞭需要五日,她日日都能收到信,说明萧君泽每日不停地给她送信。 打开看了一眼,朝阳笑着哄了哄怀里的小皇子。“你爹爹给你取了名字。” “慕阳。”爱慕朝阳。 “念晨。”思念清晨,因清晨有朝阳。 萧君泽没有写明含义,但朝阳所理解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挑了挑眉,朝阳捏了捏儿子白嫩嫩的小脸。“慕阳,哥哥是慕阳,妹妹叫念晨好不好?” 小家伙嗯了一声,吧唧吧唧小嘴巴,继续呼呼大睡。 朝阳看着怀里的宝宝,心口像是融化了一般。 “娘娘,华妃娘娘生产,无法前来请安,特命奴婢送来您最爱吃的糯米山药糕。” “放在这里吧。”朝阳冲那宫女笑了一下。“本宫为小公主取了名字,可给华妃送去。” 宫女赶紧跪地。“奴婢替华妃娘娘谢过皇后。” 朝阳没有多说,她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宫女走后,朝阳看了眼昏暗处。“何顾,暗魅楼那人,查清楚了吗?” 这几日,朝阳有些心慌,结合在西域时白楚尧说的那些话,她总担心如今的一切瞒不过暗魅楼的眼睛。 暗魅楼除了圣女白狸,影子小一,还有差点成为圣女的殷篱以外,竟还有高手? 而且,这高手能同时重伤哥舒喆煜和白狸。 这该是怎样的强大? “很抱歉……小姐,百晓堂查不到这个男人一丁半点的消息。”何顾低头。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连百晓堂都查不到关于这个男人的线索…… 莫名想到了白楚尧的话。 朝阳有些头疼。 “帮我给西域皇帝送一封密函,一定要极其小心,确保能安全送到他手里。” 白楚尧在西域毕竟是个傀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是眼线,若是要和他联络,必须要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可能会害了他。 毕竟,他的处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高高在上。 从这次西域麒麟节的晚宴游戏就能看出来,西域暗魅楼在警告所有人,连西域皇室都是他们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 奉天,皇城。 白狸醒来,天色是昏沉的。 奉天的春天很美,不算冷,没有风,甚至有一丝丝的暖意。 都是经历过寒冬的人,所以格外珍惜春天的暖意。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白狸声音沙哑的看着薛京华。“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伤重到需要你来救。” “若是朝阳在,你可以不需要我来救。”薛京华深意地说了一句。 白狸没有说话。 “把药喝了,一会儿我看看你的伤口。”薛京华将药碗放在白狸手中,转身去调制外伤用的药。 “他……走了?”白狸并不知道薛京华跟沈清洲说了什么。 既然她死不了,沈清洲肯定不会留下。 但话音刚落,她就在门口处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形。 屋外很昏暗,屋内没有点灯,更暗。 沈清洲站的位置背光,昏沉沉的,让白狸心口一紧。 眯了眯眼睛,白狸嘴角上扬。 难得啊……他居然没有离开。 “把衣服掀开,我帮你上药。”薛京华对白狸冷冷淡淡。 俩人不投脾气。 白狸显然也不喜欢薛京华。“男女授受不亲,不用你帮我。” “……”薛京华被白狸的狐狸样气到了,这是伤好的差不多了,压低声音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人……” 当初还拿这事儿威胁她! 还拿她喜欢木景炎的事情威胁她! “呀?你是女人?怎么证明?”白狸歪了歪脑袋,靠在床榻上。“你这胸……真不是用来区分正反的?也难怪你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没人识破,本色啊……” “你!”薛京华看出来了,白狸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气走,觉得她碍眼了是吧? 真是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就不该救你,或者直接把你毒哑巴了!” 薛京华气得跺脚。 “找个男人,老大不小了,注意阴阳调和,我看你这医者不自医。”白狸见薛京华故意不走,幽幽气她。 “白狸!”薛京华的脸瞬间滚烫,莫名就想到长孙无邪那个恶魔…… 她是阴阳调的有点过了!现在肾虚! “管好你的女人,下次她死了也别来找我!”薛京华被气到了,将药碗扔给沈清洲,转身就走。 沈清洲稳稳接住药碗,气压冷凝地走到床榻边。“你气她作甚。” “你心疼?”白狸眯了眯眼睛。 沈清洲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声音低沉。“上药!” 白狸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沈清洲,上药?“你帮我上药?” 沈清洲蹙眉。“怎么?男女授受不亲?” 白狸原本是想撩拨沈清洲的,被他这么一本正经……有点整不会了。“我全身上下你哪没见过?” 眯了眯眼睛,白狸将底衣直接褪下。 不得不承认,白狸才是西域曾经的三绝之首,她的美和魅是从内而外,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伤在心口,需要全脱?”沈清洲脸色依旧很沉,声音也冷冷淡淡,没有任何感情。 白狸抬头,冲沈清洲笑了一下。“我乐意……” 她倒要看看,沈清洲到底是对她断情了还是断欲了。 第721章 薛京华身上的秘密 沈清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就好像在看一张床或者一张桌子。 抬眸看了白狸一眼,沈清洲波澜不惊,大有坐怀不乱的阵仗。 “沈清洲……这可不像是你啊……”白狸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一层层拆在自己胸口的纱布。“当初……把我锁在密室,没日没夜折腾的人是谁啊……” 沈清洲眉宇间的戾气增加了些许,依旧只是安静地帮她上药。 白狸的心口有些酸涩,喉口也灼烧得厉害。“沈清洲……你是不爱我了,还是不行了……” 沈清洲的眸子冷冽了些,上药的手加重了些。 白狸瞬间疼得脸色泛白,无趣的别开视线。 沈清洲……大概不仅仅是不爱她了,对她也不再有欲望。 从前的沈清洲不是这样的,他看自己的眼睛灼热,滚烫,充满了占有欲。 即使疯狂且偏执,可白狸能感受到他内心炽热的爱意。 但现在……自从没有了情蛊,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哈……这就是报应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放下药碗,沈清洲声音沙哑。 白狸没有说话,还不如死了呢。 “薛京华说,再迟一些,就没救了……” “她就知道夸张,当初还说归隐这种毒没那么轻易解,木景炎不是好好的就醒了。”白狸淡淡回应。 “也对,你没有心,怎么会死。”沈清洲冷笑,周身的气压也开始变冷。 白狸莫名心口收紧,想说些什么,可沈清洲已经离开了。 眼眶有些泛红,白狸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 她没有心?她做梦都想把心挖出来。 …… 聚丰酒楼。 薛京华被白狸气跑了,鬼使神差就跑到长孙无邪这里了…… 站在酒楼门口,薛京华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是疯了? 不……是体内蛊虫的原因,长孙无邪给她下了蛊。 对,一定是这样。 给了自己心理安慰,薛京华扭头就要离开,这里是地狱…… “义父打算去哪?”楼上,长孙无邪一身水墨长衫,笑意地看着薛京华。 薛京华心口一颤,下意识开始发抖。 现在,她听见长孙无邪的声音都会发抖。 “我只是……途经此处,开春了,天暖,此刻治你的寒症是最好的时候。我来看看你……”薛京华随便找了个理由,倒是也不是借口。 “义父这么好心?”长孙无邪撑着脑袋冲薛京华笑。 他总是那么善于伪装。 在不展露真面目的时候,好像还是从前那个翩翩少年,公子人如玉。 可惜……只有薛京华知道他有多卑劣。 “嗯。”薛京华低头,转身就走。 心里在打鼓。 “义父……”长孙无邪这一声义父喊得,百转千回…… 薛京华都快不会走路了,瑟瑟发抖,不敢回去。 “上来坐坐?” “……”薛京华感觉,他像极了隔壁烟柳巷子里的舞姬,招揽客人。 “不,不了,宫中还有要事,我回去晚了,陛下……陛下该不高兴了。”薛京华很合时宜地搬出萧君泽,现在能让长孙无邪暂时放过她的人,也就只有萧君泽了。 “是吗?”长孙无邪站直了身子。“可你的陛下,不是在这?” 薛京华惊了一下,回头就见萧君泽从酒楼走了出来。 “陛下。” 萧君泽脸色不是很好,显然和长孙无邪相处得并不融洽。 “回宫!”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长孙无邪,故意一般将薛京华带走。 长孙无邪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继续挽留。 薛京华如释重负,萧君泽现在就是她的救世主。 “陛下来这里……”薛京华以前双耳不闻窗外事,却突然好奇。 她对长孙无邪有愧疚心,多多少少…… “朕问你个问题。”萧君泽停住脚步。 薛京华莫名心口一紧。“陛下请问。” “当年,是朕的舅舅长孙云骁从归隐山将你请出来,这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薛京华下意识握紧手指,低头沉默。 “怎么?不想说?”萧君泽在逼薛京华。 “不……当年,把我请出山的,并不是张孙云骁,只是……”薛京华沉默了很久。“我不能说。” “好,就算不是他直接将你请出山,也是他动用了什么方式,你为什么恨他。” 萧君泽很认真的看着薛京华。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薛京华是恨长孙云骁的。 “陛下……这是臣的私事。”薛京华不答。 萧君泽冷笑,私事。“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查不到?还是他长孙无邪查不到?” “臣,本名薛菁菁,是女儿身……” 见萧君泽转身要走,薛京华苦涩的说了一句。 “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奉天名医世家,薛振聪。当年的,太医院首。” 萧君泽停下脚步,侧目点头。“有所耳闻。” 薛家满门被杀的时候,他还未曾出生。 “只因,我祖父意外发听见了长孙云骁和某些人的秘密,我薛家满门被杀,仅我一人被救出,从此隐姓埋名,女扮男装,留在归隐山。” 薛京华在说这些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激动。 即使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小。 “所以……你与先帝做了交易?”萧君泽有些震惊。 “对……先帝帮薛家沉冤昭雪,长孙家……自食恶果,我答应先帝留在京都,至少……在您坐稳这天下之前,不得离开。” 薛京华低头,没有多说。 萧君泽知道,薛京华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贯穿了如今的天下的整个阴谋网。 薛京华说的只是最浅层的秘密,深处她不会去说。 萧君泽也没有继续逼问。 问,也问不出其他。 “长孙无邪知道吗?”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他……不必知道,国仇家恨,能毁了一个人,他所经历的痛苦,我都经历过……”薛京华笑了一下,眼眶泛红。 “他若是知道,至少……不会这般恨你。”萧君泽突然觉得,旁观者清…… 如若解释清楚了,能避免很多麻烦。 “他应该恨我,无论什么理由,我参与谋划灭他全族,是事实。” 薛京华还在笑,可眼眶却凝聚隐忍的泪水。 她和长孙无邪一样,都是地狱里的人。 他们,应该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径直离开。 每一个阴谋的背后,都串联着更多的阴谋。 所有的阴谋,汇聚成一张网络,将这天下……笼罩在阴霾之中。 第722章 沈清洲你食言了 聚丰酒楼。 眼看着萧君泽和薛京华离开,长孙无邪才走回房间。 “少主……”身后,暗卫小声回禀。“陛下今日所说,都是事实。” 长孙无邪的情绪很平静,却看起来平静得吓人。 暗卫不敢多说,也不敢上前。 “出去……”长孙无邪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 “是!”暗卫离开,长孙无邪才无力地躺在床榻上,慵懒地躺着。 眼神有些空洞,长孙无邪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满门被灭,这一身伤痕……他恨,恨不得将伤害过他的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可他的父亲,真的……杀了薛京华全家吗? 眼眶有些灼热,长孙无邪一时之间思绪混乱。 他大概能理解,薛京华恨长孙家,就如同他现在恨萧家…… 可薛京华却留了他的命。 呵……留下他这个隐患,是薛京华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所以啊,他如若要死,也必须死在薛京华手里才可以啊。 …… 皇城,竹林。 白狸的伤恢复得很快,虽伤及要害但不致命。 她的身体恢复能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不然当年被沈清洲折磨成那个样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一身白衣,白狸坐在池塘边梳着长发。 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她竟在自己的青丝中发现了一根白发。 记得有句诗,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夜白头。 沈清洲……若非真的痛苦,也不会一夜白发。 “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大概三十有二了吧,我们已经不再年轻。” 白狸小声开口。 身后的人停下脚步,没有回应。 “我跟你的那一年,才十五岁,正值豆蔻年华,如晨起朝阳一般……”满是活力。 可如今。 虽不及垂暮,但心却老矣。 她和沈清洲,岁月未波及容颜,但却腐蚀了内心。 十多年了,她和沈清洲爱恨情仇,纠缠了快二十年了。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他们把最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了阴谋和算计中。 眼眶灼热到泛红,白狸有些不甘心,最好的岁月没有享受爱情,如今……心却已经空了。 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该上药了。”沈清洲蹙眉,声音清冷。 白狸这才回头,衣衫松散,冲沈清洲笑。“就在这换药可好?” 白狸的双腿皙白地裸露在外,轻轻拍打着水花。 沈清洲清晰记得,他在西域虞美人花丛中见到的白狸,便是如此…… 十几年如一日,她看似变了,又好像没变。 即使这颗心脏为了她死过,也会在看见她的瞬间再重新跳动。 他沈清洲理智冷静聪明一世,唯独……对这个女人,甘之如饴。 明知是剧毒,偏偏…… 无法抗拒。 “沈清洲,为何不治这银丝?”他还年轻,总不能……满头银发。 明明,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不在乎。”沈清洲淡淡说了一句。 “可我在乎……”白狸趁着沈清洲帮自己换药,偷偷伸手把人抱住,声音哽咽。“沈清洲,我昨晚做了个梦,我们回到了过去……你还是,那个站在花海中的少年,你说你会一辈子爱我……” 你食言了,沈清洲。 沈清洲没有推开白狸,却也没有回应。 白狸得寸进尺,抢过他手中的药碗,扔在一旁,半撑着身体将沈清洲压在身下。“沈清洲,这么久了,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沈清洲由着白狸动手动脚,也不阻止。 他沈清洲……除了被沈芸柔母亲算计那次,这一生,何曾碰过别的女人。 “我检查一下……”白狸扬了扬嘴角,吻上沈清洲的唇畔。 这个男人……还真是清冷到如同谪仙,让人不忍亵渎。 白狸的心跳很快,明明早已不是少年。 当年,她与沈清洲第一次…… 明明她才是魅术大成者,在沈清洲面前却惊慌到什么法子都忘了。 她不敢去看沈清洲的眼睛,她怕亵渎了自己的神明。 那时候,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沈清洲的心是爱她的。 但现在,沈清洲对她太冷漠了。 当初就算是恨她入骨,恨不得用铁链将她拴在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冷漠过。 就算明知道她和木景炎私奔,将她抓回身边,也只是一次次地发泄和折磨她的身体。 那时候,体内有情蛊,她知道沈清洲是爱她的。 折磨得越狠,爱的越深。 只是爱让两人的心都变得扭曲。 但现在,好空啊。 心空了,人好像也就没有了灵魂。 …… 奉天,边城。 “景将军,木小将军让您前去商议南疆之事。” 萧君泽来信,萧承恩的兵马已经入南疆,但南疆的反叛军是早有预谋,且背后有势力扶持。 景黎吻了下沈云柔,将已经咿呀学语的女儿抱在怀里。“爹爹去去就来。” 可爱的小姑娘扎着小揪揪,抱着景黎吧唧了一口。 景黎感觉心都融化了,将女儿放在沈芸柔身边。 沈芸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景黎。 景黎耳根有些红,知道自己昨夜有些过分了。 “柔儿……”景黎小声哄了哄。 沈芸柔白了景黎一眼,动一下腰身都觉得疼。“别碰我。” “我知道错了,下次……”景黎磕磕巴巴。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沈芸柔气地磨牙,她的性子与父亲最像,理智了这么多年,全让这个浑蛋…… 她从没有这么狼狈过,明明都哭着求他了,还跟疯狗一样。 “我错了……是我不该不信你。”景黎低头,半蹲在沈芸柔身前。“可你也不解释。” “滚!”沈芸柔怒意更加浓郁。 景黎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 “可,那个男人……他去沈家提过亲,如若你没有代替朝阳入宫,你是要嫁给他的。”景黎低头,耸着脑袋。 沈芸柔蹙了蹙眉。“所以,你不信我是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那不能……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景黎还是有些紧张。 在沈芸柔面前,他从来都不自信。 沈芸柔拿他没办法,她是偷偷和杜忠轩见面了,杜忠轩跟随奸臣叛离奉天,如今在大虞作威作福。 她以为景黎是误会她还有反心…… “杜忠轩作为大虞使臣前来奉天,显然是大虞皇帝故意刺激陛下,是他要见我……想有拉拢之心,我如今已经嫁你,便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沈芸柔从来不屑解释,可她还是想和景黎说明白。 “我从不担心你还有反心,我知你想要什么,你无非想要这奉天百姓安居,要女子真正被人重视……陛下是明君,他值得我去追随。” 景黎伸手将沈芸柔拉进怀里。“我只是……生气他抱了你。” “那……那是他突然……”沈芸柔居然有些慌了。“你监视我!” 是杜忠轩突然抱住她,她来不及推开。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威胁地看着景黎,都学会监视了! 第723章 景黎这是吃醋了 景黎赶紧低头,小声开口。“你说过,杜忠轩是岳父大人最得意的门生。” “那又如何?我父亲的门生多了,他从不收徒,既不是徒弟,那出了沈家的门便是别人的坐上宾,与沈家无关。” 沈芸柔叹了口气,看着景黎的眼睛。“以后,若是心有疑惑,必须开诚布公,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隔阂。” “那……”景黎眼睛亮了一下。“晚上我还想……” “你不想!”沈芸柔咬牙,得寸进尺! 从前她百般引诱景黎都不愿碰她,还以为景黎矜持又懂分寸! 人,过人不能深入接触! …… 主帅营帐。 木景炎将奉天军旗放在南疆与奉天交界处。 “若是现在出兵镇守南疆惠关,西域必然冲我军发难。” 木怀成摇了摇头。“西域不会直接将兵力分散至惠关。” 指了指南疆、奉天,以及大虞三国的交界处。“崖城是三国交界。” 随即指了指南疆东南方向。“临界是南疆、大虞、西域的交界处。” 木景炎点了点头。“西域若是对南疆动手,一定会从临界出兵。” 而临界,奉天鞭长莫及。 “最坏的结果,南疆四分五裂……”景煜也有些担忧,以奉天现在的能力,无法直接保住南疆全部国土。 “从南疆内部叛军的发源地来看,也不难看出西域的阴谋。” 叛军离临界最近。 “将军,陛下是何意?”景黎沉声问了一句。 “南疆与奉天交界处。”木景炎在南疆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是我们的底线。” 这一块地方,绝对不能让任何其他国家占领。 这是奉天最后的底线。 如若南疆驻扎西域或者大虞的兵力,对于奉天来说,会变得十分被动,四面迎敌的感觉可不好受。 “怀成,你是主帅,嘉隆关外由你调遣。”木景炎没有多说,他如今只需辅佐木怀成。 现在,已经是这些晚辈的天下了。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坚定的看着木景炎,他不会让叔父,也不会让陛下和木家对自己失望的。 “景黎。” “末将在。”景黎单膝跪地。 “领兵十万,前往东良,守住南疆与我奉天的桥梁。”木怀成沉声开口,少年将军的气场十足展现。 “末将领命。”景黎抬头,冲木怀成笑了一下。 他定不辱使命。 “关岭。” “末将在。” “带兵五万,镇守惠安郡!严防奸细,格杀勿论!” “领命!” 木景炎安静地看着木怀成。 孩子们都长大了。 欣慰地笑了笑,木景炎将视线落在作战图上。 “叔父,您带兵八万留守边城,我奉天的防线不能破。”木怀成拜托地看着木景炎。 叔父征战半生,木怀成无法再让他远征赴险。 远战,让他来。 “万事,小心。” 木景炎同样视线坚定的看着木怀成。 木怀成笑了笑,抬手和木景炎挥手握拳。“叔父放心,我木家铮铮铁骨,奉天儿郎,不惧战,战必胜。” …… 奉天,皇城。 萧君泽站在鼓楼之上,看着四处燃起的烽火,视线凝滞。 “陛下,烽火连绵,已经几十年未曾这般燃烧了。”木怀臣跟在萧君泽身后,叹了口气。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感谢前人的守护,他们未曾见过真正的天下大乱。 “玉门关陈玉将军回信,明楼小国之间互起战争,已影响我边关游牧百姓。” 萧君泽眼眸一沉,看向西北方向。“传朕旨意,游说小国臣服,如若不听,派兵镇压。” “是!” 萧君泽回眸。“还有,攻占城池后,切不可损伤百姓一分一毫,不可烧杀掠夺,若有人违背军令,就地处决!” “陛下,不仅是奉天,大虞,南疆,西域,边关各地都已经起了战争。” 木怀臣叹了口气,好在,奉天内部暂时无忧。 “江南之地不是有人妄图起义?”萧君泽冷哼。 他宣布推行新政改革以来,太多人暗中不满。 暗魅楼的人也潜伏在江南之地,妄图扼住奉天的命脉和咽喉,痴心妄想! “陛下,何云晚,国学堂女官求见。” 萧君泽进了内殿,何云晚带一女官前来。 “何云晚参见陛下。”何云晚冲萧君泽作揖,笑容和敬佩是发自内心。 自从陛下推行新政以来,女官人数开始增多,有才能的人也开始得到重视和重用。 萧君泽下令女官朝见天子可不跪,将女人的地位提到了奉天开国以来最高的位置。 “今日前来,是带我学堂文武榜一的女子前来见过陛下。”何云晚很自信地介绍着身后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外形和气场与谢御澜有些相似。 “民女姜玉瑶,参见陛下。”姜玉瑶也是个十分大气自信的女子。 “陛下,玉瑶乃是开国姜武城将军的重孙女,武将世家,能文能武,是我奉天难得的人才。” 萧君泽点头,既然是何云晚推荐的人,必然不是凡人。 “江南之地叛乱,富商甲胄乡绅执意陛下新政有误,云晚愿带玉瑶前往江南,镇压叛乱,抚平一切隐患。”何云晚请旨。 萧君泽犹豫了一下。“女官还未成熟,何况江南之地危险,你去……” 何云晚如今也是萧君泽的得力左右手,他有些不放心。 “陛下放心,有玉瑶在!”何云晚笑着看了姜雨瑶一眼。“她自会保臣女平安归来。” 她会向所有人证明,陛下的决断没有错。 新政没有错。 即使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们会全力以赴。 捍卫自己的权利,将女人的才能,发挥至最大。 “陛下,臣觉得,甚好。”木怀臣替何云晚请旨。“叛军与江南甲申轻敌,质疑女子能力,若是云晚与玉瑶能平叛战乱,也是堵住奉天悠悠众口。” 这是好事。 萧君泽叹了口气。“如此,朕便将江南百姓,托付给二位了。” 何云晚倒是习惯了,姜玉瑶乃是第一次面圣,震惊了好一会儿,眼眶泛红地抬手作揖。“姜玉瑶定不负所托。” 姜家乃是武将世家,但因子嗣凋零,男子衰弱逐渐不被皇家重视。 若是她姜玉瑶能以女子之身为国家,为陛下建功,得以重视…… 激动的侧目看了何云晚一眼,她们志同道合,携手与共,与奉天,与陛下,共存亡。 第724章 哥舒喆煜认真背兵法 奉天,内城湖中屋。 哥舒喆煜点灯背兵书,脑袋嘭的一声磕在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额头红肿,哥舒喆煜幽怨地看着九凤。“能不能不背了……这些字看着都困。” 他在蛮族不需要学这些东西,能打最强就够了。 “不行,沈先生说了,他回来之前,你必须把这些兵书全都背过。”九凤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抓狂地看着手里的书。“这些字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九凤无奈的笑,西蛮人对奉天的文字虽有了解,但却知之甚少。 “那些不认识?我来教你。”九凤坐在一旁,看了看哥舒喆煜手中的兵书。“很多内涵之意我虽不能很好地理解,但表面意思我可以给你解释。” 哥舒喆煜挑了挑眉,看着靠近自己的九凤,心猿意马,尤其是她满是香气的秀发…… 这倒是不困了,更没有心思学了。 “兵者,诡道也。”九凤指了指书上的字。“可识得?” 哥舒喆煜一时慌神,挪动身体靠近九凤。 “问你呢!”九凤蹙眉,拿着戒尺啪的一声拍打在桌上。 这响亮的声响让哥舒喆煜一个哆嗦,赶紧低头。“嗯……” “下一句,念出来!”九凤拿着戒尺威胁。 哥舒喆煜认怂地念了起来。“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说说你的想法。”九凤眯了眯眼睛,哥舒喆煜是个天才,只是……需要随时敲打。 “诡道,迷惑之法,如当时边关之战,奉天军假装落荒而逃,制造假象迷惑我,使我上当。后又乘胜追击,隐藏实力,攻其不备……” 哥舒喆煜咬牙。 九凤看着哥舒喆煜,愣了许久。 正如沈先生所说,哥舒喆煜绝对配得上做他的徒弟。 哥舒喆煜,确实很聪明,而且会学以致用。 只是……在西蛮的这些年,埋没了他。 好在,现在也不晚。 突然有些心疼,九凤不知道哥舒喆煜这十多年在蛮族到底受了多少苦。 鬼使神差地抬手揉了揉哥舒喆煜的脑袋。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不悦。 九凤似乎永远都把他当小屁孩儿看,即使现在九凤对他态度好了很多,也像是对弟弟,而不是……对自己男人。 眼眸闪过一丝暗沉,哥舒喆煜俯身将九凤压在蒲团上,摁着脑袋吻了上去。 那个吻,极具侵略,就像草原嗜血的狼,宣誓自己的领主地位。 九凤一时有些懵,居然……被哥舒喆煜蛊惑? “嘶……”等九凤回过神来,一口就咬在了哥舒喆煜的唇角。 哥舒喆煜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真狠。 “你自己说的……西域比武,我赢了你就任我处置。”哥舒喆煜幽怨地看着九凤,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九凤到底不是娇羞的少女,笑得饶有深意。“把这本兵书倒背如流,你想要什么,姐姐就奖励你……” 九凤从不用温柔的声音和哥舒喆煜说话,这声音……魅惑至极。 哥舒喆煜的脑袋像是炸开,身体僵硬燥热。 他都……多久没碰女人了,九凤这是自找的。 “一边儿去……别耽误我背书,我可不是为了要那什么……我是热爱背书。” “……”九凤一脸嫌弃。 真热爱,一会儿的功夫睡着五次了。 起身离开屋内,九凤不再打扰哥舒喆煜。 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哥舒喆煜正聚精会神地背书,看起来确实不困了。 无奈地笑了笑,九凤靠在凉亭中看着夜色。 她是南疆女,一生以执行任务为己任,直到遇见阿图雅,她的命是阿图雅救的,她想还阿图雅这条命,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仔细想想,她这一生,也从未为自己活过。 如今遇见哥舒喆煜……这个离经叛道又霸道野蛮的少年,居然……会让她的心起了涟漪。 回忆在西域比武时的场景,九凤是真的动心了。 她害怕……害怕哥舒喆煜死去。 从厌恶,到不屑,再到动心。 九凤与哥舒喆煜一步步走到现在……好像也很微妙。 “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势……”哥舒喆煜正在积极背书。 九凤淡笑了一下,晃动手中的茶叶罐。 怎么办啊,哥舒喆煜比她年龄小,只能宠着。 …… 奉天,皇城竹林。 沈清洲头疼得厉害,醒来的时候躺在床榻上,身边早已空旷。 揉了揉眉心,蹙眉反省。 居然,又着了白狸的道! 他这辈子算是认栽了。 “沈大人,白狸……”薛京华跑进来,愣了一下,赶紧转身。 沈清洲赤果上身,衣衫凌乱,床榻也凌乱得厉害,不用问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天人交战…… “咳咳……”薛京华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白狸走了。” 沈清洲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整理衣衫,看了眼枕头旁边的青丝,是白狸留下的。 “薛京华,可还有救?”沈清洲沉声开口,指尖缠绕自己的银发…… 薛京华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沈清洲,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简单啊。” 之前,是沈清洲自己拒绝治疗。 “好。”沈清洲点了点头。 白狸说……她在乎。 因为白狸恐慌,恐慌岁月已经带走了她太多的时间,她害怕岁月把她的一切都掩埋。 而沈清洲的白发,确实让她慌了。 她害怕。 …… 大虞,皇宫。 朝阳每日都能收到萧君泽的来信,倒是辛苦了这些传信之人。 看着信件笑了一下,朝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她和萧君泽的信件没什么实质性价值,无非就是他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睡好,是不是做梦梦到了她和孩子。 可却莫名觉得很暖心。 提笔犹豫了一下,朝阳还是笑着写下。“一切安好,诸事顺遂。” 沉思了片刻,朝阳又写道。“大虞的樱果儿和枇杷熟了,我让人快马加鞭可能会坏,但想给你尝尝,可甜。” 将信件封好,朝阳将在冰室保存的竹筒拿出来,将每一颗冰镇过的果子用荷叶包好,放在竹筒中,再放入冰室的软草,用泥巴和荷叶封口。 “何顾,帮我把信和这个,送去奉天。” 何顾点头。 “娘娘,陛下来了。”殿外,胤承走了进来。 何顾快速退下。 胤承看了眼朝阳,叹了口气,洗了热毛巾帮她擦拭双手的泥巴。“月子里不碰冷物,为了萧君泽,你是不管不顾。” 胤承的声音充满苛责。 第725章 胤承嫌弃萧君泽取名难听 朝阳笑了一下,很乖巧地将果子推到胤承面前。“给你也留了。” 胤承无奈,偏偏拿朝阳无可奈何。“我还能和萧君泽比?” “看你说的,你比他重要。”朝阳地哄。 胤承哼了一声,眼底却也涌出丝丝愉悦。“这么会说话?有什么事求我?” “你看,咱俩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朝阳笑着撞了下胤承的肩膀。“没事就不能把新鲜果子留给你?” 以前,胤承会去避暑山庄偷贡果给朝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太多。 胤承苦涩地尝了颗果子,以前会觉得甜,现在……只觉得无味。 好在,朝阳对他太过重要,他不能失去朝阳。 给她自由,为她铺路,只要朝阳心中有他的位置,只要他对朝阳永远重要。 “枇杷少吃。”胤承叹了口气。 “樱果儿也好吃。”朝阳尝了一颗,将洗好的果子放在竹筐里。“帮我给华妃送去,我俩都不能出殿门,还有点想她呢。” 胤承挑眉。“把我当差使?” “我可不敢……陛下九五之尊,给小皇子带去,必然能在小皇子心中愈发高大。”朝阳挑眉。 胤承笑了笑。“好。” 将竹筐拿给身后的太监,胤承再次开口。“西域有意与大虞联手,拿下南疆。”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避嫌地笑了笑。“无论陛下做什么决定,都不必与我说。” 天下之事,兵不厌诈,胤承只要无愧于心,她不参与。 无论将来他与萧君泽谁胜谁败,她都不参与。 因为朝阳知道,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胤承,都不会对无辜百姓下手,也不会对对方赶尽杀绝。 “不怕我与西域联手,趁机除掉萧君泽?”胤承笑了笑。 “你不会。”朝阳扬了扬嘴角。“比起萧君泽,西域的威胁更大,狡兔死走狗烹,兔死狐悲。” 胤承很明白这个道理。 解决了奉天,西域下一个目标就是大虞。 所以,胤承不会让西域那么轻易除掉奉天,而是三方互相牵制。 “怎么办?朝儿这么了解我,我会不舍得把你送回奉天。”胤承垂了眼眸,话语像是玩笑,又不像是玩笑。 朝阳知道,胤承在试探她。 “我不会参与你与萧君泽之间的对战,但对于西域,我不会不插手。”朝阳把话说清楚,她会先对付西域。 暗魅楼不除,她永远不会自由。 但暗魅楼和西域的隐患解决以后,萧君泽与胤承,无论谁的天下,那都是优胜劣汰。 她绝不插手。 胤承笑了一下,抬手擦掉朝阳脸上的泥巴。“好了,吓唬你。” 朝阳松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胤承走到床榻边,看着小竹床上的小家伙,眼底闪过柔光。 爱屋及乌……大概意思就是,凡是与朝阳有关的一切,他都会投以柔光。 他全部的温柔,真的只给了朝阳。 “终于睁开眼睛了,小家伙,真丑,像谁呢,反正不像朝儿。”胤承话语透着调侃,故意的厉害。 朝阳只是笑,随他怎么说。 “还知道笑,没脸没皮。”胤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听惠茹说,你给孩子取了名字?慕阳?” “嗯,女儿叫念晨。”朝阳走了过去,逗弄小慕阳。 “这名字……”胤承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出其中的意思,表情闪过一丝酸涩,沙哑开口。“真难听。” 朝阳只是笑。 胤承抬头看着朝阳,她看着儿子笑起来的眼神,太过宠溺,幸福。 仿佛周身都萦绕着一层光晕。 让人忍不住想要护住这一刻的温馨…… 他,要更加努力,才能给朝儿……想要的一切。 慕阳,念晨。 爱慕朝阳,思念清晨…… 萧君泽,取名也不过如此。 当初他给拜月赐名,也有此意。 只是…… 苦涩地笑了笑,胤承转身离开。 “别忘了把果子给华妃送过去。”朝阳再三嘱托。 胤承无奈。“知道了……” 出了内殿,胤承沉思了片刻。“去华妃处。” “是!” …… 奉天,边关。 将士即将远征,离开边关,去往关外要塞。 沈芸柔与阿图雅在营帐忙着缝合新衣,为丈夫出征擦拭战甲。 “姐姐,你看我缝得行不行?”阿图雅紧张地问了一句,她女红不好,但又努力。 “就看你这满手针眼儿的劲头,木将军也定然战无不胜凯旋而归。”沈芸柔调侃阿图雅。 阿图雅的脸颊瞬间红了,挺着孕肚坐在一旁。“姐姐你笑话我。” “快生了吧?”沈芸柔摸了摸阿图雅的肚子。“姐姐是过来人,生孩子也不是轻松的活儿。” “不怕……”阿图雅满脸幸福,只要是为木怀成,她做什么都愿意。 “哎呀呀,羞不羞?” 沈芸柔和阿图雅的笑声在营帐传出,极具感染力。 营帐外,木怀成和景黎回来,听见爱人的笑声,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 “将军打算何时起程?”景黎问了一句。 “雅雅的临产在即,她顺利生下孩子,我便离开。”木怀成略微有些紧张。 景黎点了点头。“也好,有柔儿在,我们也可放心离开。” 有沈芸柔在,景黎从不担心后宅起火。 她定会处置得妥妥当当。 “这倒是。”木怀成笑了笑,放下心来。 沈芸柔是谁啊,沈清洲的女儿。 狐狸的女儿,不容小觑。 “该走了。”景黎走进营帐,牵住沈芸柔的手。 沈芸柔整理了下缝好的底衣,冲阿图雅笑了笑。“明日我再来。” “好……”阿图雅乖巧地点头。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已经无话不说。 从前,沈芸柔厌恶阿图雅,阿图雅也害怕沈芸柔。 沈芸柔觉得阿图雅空有其表,毫无内涵。 可接触得久了,沈芸柔发现阿图雅是个宝藏女孩儿,虽不至于满腹经纶,但却也有学识和见解。 虽不像朝阳那边医术卓越,但却也精通。 在这军营中也是不可或缺的支柱。 有阿图雅在,能很好地帮木怀成凝聚军心。 何况,阿图雅毫无公主架子,十分亲民,沈芸柔现在很喜欢她。 …… 出了营帐,景黎笑着问了一句。“以前不是不喜欢阿图雅公主?” 景黎可是记得,沈芸柔以前在皇宫看都不愿意多看人一眼。 醋意微微有些浓郁,那时候沈芸柔还是萧君泽的皇后。 “我以前还不喜欢你呢。”沈芸柔淡淡开口。 景黎瞬间闭嘴,随即又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芸柔。 她这意思…… 现在喜欢他。 这是在表白? “景黎!你干什么!”突然被景黎扛在肩上,沈芸柔脸瞬间涨红。 她和景黎从前都太过中规中矩了,如今疯狂起来也是……食髓知味。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新年快乐嘻嘻,2022年,给你们加更,爱你们。再帮我想想,沈芸柔的女儿还有胤承的儿子我有没有取名字哈,哈哈哈,我脑袋不好使。祝愿所有宝宝新年快乐,神明偏爱,诸事顺遂,红红火火,百岁无忧,爱你们。 第726章 白狸来找沈清洲了 边关,内城。 哥舒喆煜盯着肿起来的大眼泡,一晚上都在背书…… 本以为可以早点背完,可以对九凤为所欲为。 没想到,太难了! “这都谁写的兵法?”哥舒喆煜一脸阴郁,看那样子就要去宰了这写书人。 九凤想笑,将做好的早膳端了上来。“这边是古籍,这边都是先生自己所悟。” 沈清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不仅仅精通权谋,连兵法也是参透得极深。 哥舒喆煜幽幽开口。“他一个文臣,参悟什么兵法。” “你以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两个词是怎么来的?”九凤将鸡蛋放在哥舒喆煜的眼睛上,蹙眉呵斥。“别乱动!” 哥舒喆煜半跪坐着,极其听话地闭着一只眼睛,让九凤帮他揉眼睛。 九凤看了看哥舒喆煜,又看了看一旁蒲团下拱出来乖乖坐着等饭的狼崽子、 “……”简直一模一样。 从前的哥舒喆煜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狼,嗜血残暴,不服管教。 现在……可算是被驯化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驯化。 至少他学会因人而异了,不像是以前那样,逮人就啃。 眼睛肿得厉害,哥舒喆煜睁着一只眼睛,安静的看着九凤。 对于哥舒喆煜来说,他接触过的女人不少,九凤不算是最漂亮的,可为什么……心却慌得厉害。 “要奖励。”哥舒喆煜指了指兵法。“我都背过了。” “真的?”九凤挑眉。 “当然,我哥舒喆煜从不撒谎。”哥舒喆煜一脸不服你提问。 “熬了一晚上,不困?”九凤笑了笑。 “不困,让你知道你男人精力有多旺盛。”哥舒喆煜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想当初在草原,他们冬天劫不到粮食就需要日夜埋伏,捕猎和打劫过往车队。 现在,除了废眼睛一点,还是……从前不敢想的幸福。 “我曾经想过,我若是成为蛮族的鞑达,一定会带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再担惊受怕,不再风餐露宿,冬日不再忍受寒冬之苦。”哥舒喆煜小声说着,像是在回忆。 “你不属于草原,哥舒喆煜,你属于战场,属于天下,不应该将目光只局限在草原上。”九凤抬手,将哥舒喆煜拉到自己身前。 “以前……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了。”哥舒喆煜以前是不服气,他认为自己已经是草原最厉害的鞑达了,看见谁都不服,听见谁强就想去挑战一下。 现在服了…… 有太多人,他根本不是对手。 就拿这次去大虞的任务来说,他其实很受打击。 他在那人面前……几乎失去了对抗的能力,若不是白狸及时出手,他根本无法活着回来。 沈清洲怕是早就预料到西域暗魅楼会有高手,但应该也没有猜到哥舒喆煜会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原本,沈清洲想要让哥舒喆煜去收受挫折,这个孩子心高气傲,趁着年轻多受点挫折不是坏事。 当年木景炎还不是太过心高气傲,败在他手下一次,才知道要收敛。 虽然沈清洲赢得有些不太光彩,但木景炎是服沈清洲的,他也只服沈清洲。 “先生!您回来了!”见木屋外有人,九凤推开哥舒喆煜就跑了出去。 哥舒喆煜有些不高兴了,九凤把崇拜都写在脸上了。 在九凤眼里,沈清洲比他地位重多了。 哥舒喆煜也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沈清洲说过,在他这就要守他这里的规矩。 “师父,您这出去一趟,返老还童了?”哥舒喆煜调侃,沈清洲满头银发像是没有感情的谪仙,看起来高冷不好接触,让人莫名梳理。 出去了一趟,成了黑发,看起来……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虽然脸上的容颜从未衰过。 “会不会说话?”九凤瞪了哥舒喆煜一眼。 “能活下来,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去后山砍柴,什么时候堆满了那柴房,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沈清洲声音淡漠,看了眼哥舒喆煜身上的伤,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白狸之所以与暗魅楼的人正面冲突,怕是为了救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上前。“师父见过我姨母?” 沈清洲没有说话。 “她伤得如何?”哥舒喆煜再次开口。 “没死。”沈清洲蹙眉。 哥舒喆煜被沈清洲的气压震了一下,不再多说。 可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昨夜也没睡,这就要去砍柴,还要填满柴房。 这出去一趟回来气不顺啊?这是在拿他撒气? “别帮他。”见九凤扯着哥舒喆煜离开,沈清洲话语才柔和了些。 九凤笑着点头。“先生,我监工。” 哥舒喆煜一脸不服,走出庭院,小声嘟囔。“他吃呛药了?” “你是不是傻?”九凤白了哥舒喆煜一眼。“你难道不知道白狸和沈清洲之间的爱恨情仇?”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倒是有所耳闻。” 听母亲提及过白狸和沈清洲的爱情。 “白狸为了你差点死在暗魅楼那人的剑下,沈清洲刚才对你已经算是客气。”九凤轻笑。 哥舒喆煜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后怕。“这男人报复心很强,他让我砍柴,春末了,天也不是很冷,看这么多柴有啥用?” 九凤叹了口气,哥舒喆煜这辈子怕是玩儿不过沈清洲了。 …… 木屋。 沈清洲坐在茶桌旁,视线凝滞。 侧目看了眼坐在身畔闪烁着无辜双眼看着自己的小狼崽子,抬起手指触碰了下它的下巴。 小狼崽子也长了不少,眼睛滴溜溜的,见到陌生人会露出凶狠的目光,有危险还会呲牙。 可偏偏,在遇见沈清洲的第一眼,眼神里就是恐惧与乖巧。 都说草原雪狼通灵性,果不其然。 “小东西,饿了?”沈清洲和小狼崽子面对面坐着,一人一狼,安静地看着对方。 “我也饿了。”木屋外,白狸悄然落地,冲沈清洲笑了一下。 真是难得啊…… 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洲,如此安静地逗弄一只小狼崽。 沈清洲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知道白狸会来。 因为她不放心哥舒喆煜。 从京都去往南疆或者大虞,内城都是必经之地。 “沈大人……”白狸站在门外,试探地看着沈清洲。 她不太确定,在京都竹屋算计沈清洲,他会不会生气。 沈清洲始终没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起身经过白狸身边,沈清洲沉声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白狸心口一紧,呼吸也跟着发颤。 他……把头发染黑了。 第727章 朝阳要去见白狸 眼眶灼热的厉害,白狸无法言说现在的感受,只是心口灼烧的厉害。 “想……”强忍着内心的悸动,白狸笑着扑了上去,直接挂在沈清洲的后背上。“想先吃你。” 沈清洲蹙眉,脸色一沉。“不要命可以,别死在这。” 白狸乖乖闭嘴,见好就收。“伤口又有些裂开了,想喝点粥……” 沈清洲叹了口气,依旧什么都没说。 白狸不解释,他也不问。 她想如何,就如何他。 他倒要看看,她想做到什么时候。 女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孙子现在都有了,还这么……不知死活。 吩咐手下的人去煮粥,沈清洲反手将白狸拽进内屋。 “伤口真的出血了……”白狸怕沈清洲不信,扯开衣衫让他看。 沈清洲一脸早已预料的怒意,将薛京华给他的伤药拿了出来。“下次受了伤,不要来找我。” 白狸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放心,小伤不会找你。” 她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也想回到他身边。 死也想死在他怀里。 即使他不愿。 沈清洲蹙了蹙眉,什么都没说。 帮白狸换好好,才沉声开口。“可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沈清洲猜到暗魅楼会派高手,所以他故意让哥舒喆煜去受受挫折。 哥舒喆煜虽然性子野,难以驯服,但他护犊子,对朝阳也上心。 如若他发现自己的能力有限,保护不了朝阳,他会自责。 以此来磨一磨他身上的利刺。 只是没想到会有变数。 “熟悉。”白狸摇头,同样心慌。“沈清洲,易容术是西域国粹,但并非起源于西域,薛京华的易容术很纯粹,与暗魅楼同宗同源。这说明什么?” 这些年,白狸一直都想弄明白暗魅楼真正的秘密。 “说明暗魅楼与南疆归隐山,有关联。”沈清洲沉声开口。 白狸笑了一下,抬手勾住沈清洲的脖子,笑得魅惑。“不愧是我白狸……唯一的男人。” 沈清洲蹙眉,越发不悦。 白狸这才收敛了性子,不再勾引沈清洲。“那人,易容术没有任何破绽,可惜啊……没有破绽对我来说就是破绽,太过普通的脸,俊秀极快的身手,却有一双不染尘埃的双眸,太突兀了。” “你怀疑……”沈清洲捏住白狸不安分的手指,警告地压低声音。 “我怀疑,他就是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 白狸安静地看着沈清洲。 “呵……”沈清洲冷笑。 这么多年了,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这场阴谋,他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埋下种子。 如今,是准备破土发芽了吗? …… 奉天,皇宫。 萧君泽收到了朝阳的回信,还有朝阳送来的果子。 “陛下,这是什么果子啊……”作为纯正土生土长的奉天人,阿茶和春兰从没有离开过奉天,自然没有见过大虞的果子。 大虞四季如春,西域四季如夏,越是往南边走,四季越是不分明。 “朝儿专门送来给朕的。”萧君泽一脸炫耀。 阿茶和春兰投来羡慕的眼光。 萧君泽挑眉,将竹筒里的物件打开,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拆什么稀世珍宝。 许是竹筒经过冰室,里面的果子保鲜很不错。 嘴角微微上扬,萧君泽炫耀地挑眉。“你俩也尝尝。” “陛下……这可使不得。”阿茶和春兰连忙摆手,虽然很想尝尝。 “让你们尝尝就尝尝。” 春兰和阿茶这才开心的一人拿了一颗果子,也不贪心。 萧君泽比较贪心,平日里从来不吃太多凉果,突然吃太多,夜里就开始肚子痛。 但他不说…… …… 大虞,皇宫。 朝阳坐在桌案前,点灯看着暗魅楼的相关资料。 “暗魅楼的第一任楼主,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参与了古嘉王朝的覆灭,一个女人毁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才有了如今的天下分崩而治,还真是厉害。” 朝阳沉声开口。 “不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古嘉王朝后期已经到了腐败的地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女人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 胤承笑了一下。“史书总是喜欢将国家的覆灭归结在女人身上,从不从帝王身上找原因。” 就算是巫族再强大,都没有保住顾家王朝最后的覆灭,可想而知,当时的古嘉王朝已经腐败到了何种地步。 “我倒是听说过,古嘉王朝后期,皇室奢靡,战争不断,整个古嘉王朝的人口数急剧下降,百姓苦不堪言。” 朝阳知道,古嘉后期,天下分封而治,诸侯四起,群雄割据,才形成了如今的天下战局。 “白楚尧提醒我,暗魅楼与南疆有关联。” 朝阳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桌面,心口一紧。“南疆前皇室,你可了解?” 南疆是如今四大国中,唯一中途换过皇帝的国家。 前南疆皇族是南疆的开国皇帝,后被大将军阿古喆喆所反,才有了如今的南疆。 “了解不多。”胤承摇头。“听说是阿古喆喆和南疆开国皇帝共同打下的江山,但前皇室一直担心归隐山和毒谷壮大会影响皇族,所以四下打压,暗害毒谷之人,被阿古喆喆联合毒谷推翻了他的统治。” “我在毒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师父尘封的箱子里有一条禁令,是归隐山的神医给弟子的禁令,任何归隐山弟子,不得参与皇室纷争,违者逐出师门。” 朝阳在空白的纸张上画了关系网。 “目前,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归隐山。” 想要弄明白暗魅楼和南疆的关系,要从归隐山下手。 “归隐山创始人早就已经过世,老者也离开了。”胤承思索了片刻。 “药王古雨和神医薛京华可还活着。”朝阳眯了眯眼睛,又扬了扬嘴角。“哎呀,药王古雨不好找,但薛京华就在奉天。” 胤承抬头看着朝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在你心里,是不是萧君泽比孩子都重要?” 朝阳鼓了鼓嘴。“对外我还在月子里,不能出内殿,胤承……我没有别的借口可以离开了。” 胤承看了看朝阳抓他胳膊的手,沉声开口。“别撒娇,没用。” “胤承……”朝阳迫切地想要去见萧君泽。 “还知道自己在月子里?你知道生产后不能长途奔波。”胤承不同意,可他知道自己拦不住朝阳。 如今天下局势,暗魅楼将各国摸索得清清楚楚,每个国家的咽喉基本都被他们扼在手中。 可他们,对暗魅楼却一无所知。 “我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朝阳沉默了,再次开口。“我想见白狸。” 胤承愣了一下,心口泛着疼。“朝儿,你……” “我没事。”朝阳摇头。 自从……白狸假死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第728章 朝阳回了奉天京都 奉天,皇宫。 “陛下,春末了,夏日将至,这御花园美不胜收啊。” 萧君泽身后,跟着几个老臣。 这几人都是曾经跟过先帝的,当年也都参与过弹劾长孙家。 薛京华说,长孙无邪有一份名册,上面写满了他要对付的人名。 其实,就算薛京华不说,萧君泽也知道,长孙无邪会慢慢对朝中旧臣下手。 “辞旧迎新。”萧君泽话语透着深意。 如今的奉天,是萧君泽掌权,可有些老臣舍不得手里的权势,迟迟不肯退隐,甚至还公然带头挑衅他的新政。 萧君泽虽气愤,但还不到灭其满门的地步,可长孙无邪就未必了…… 几个老臣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迎合。“陛下说的是,我奉天辞旧迎新,即将迎来盛世繁华。” 萧君泽蹙眉,没有多说,他已经在字里行间提醒他们,该退隐的就赶紧离开京都,远离朝堂喧嚣,也许还能保命。 他拦不住长孙无邪,也无法阻止。 “这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树上的鸟儿都成双成对,翠园的孔雀都孵了幼崽……陛下,何时选妃?”有老臣壮着胆子提醒,是时候充盈后宫,延绵子嗣了。 “陛下,大战在即,军心民心要稳定,如今后宫闲置,无子嗣绵延,与祖法有悖啊。”见有人开了口,其他老臣也开始逼迫萧君泽。 萧君泽头疼,最不愿听他们一天说八遍废话。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百姓和战事最重要?”萧君泽反驳。 “陛下……老臣斗胆,自作主张,挑选京都适龄女子入宫,陛下若是要罚,就罚老臣吧!”张阁老也是追随过先帝的老臣了,确实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萧君泽气得脸都沉了。“自作主张,狂妄之极!” 见萧君泽怒了,几个老臣赶紧跪地。 “陛下息怒,我等也是为了先帝,为了您。” 萧君泽怒目瞪着为首的张阁老。“战事四起,你却在这时为朕选秀,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荒谬至极!” 张阁老心口一慌,低头解释。“陛下若是子嗣充盈便可安心应战,百姓将士都可心安。” “胡说八道!将士战场杀敌,操练点兵,朕却要帐暖阁香?”萧君泽怒意愈发浓郁。“朕看你是老糊涂了!朕隐忍至今为了什么?是与边关将士共情!” 张阁老心口咯噔一下,赶紧伏地。“陛下,是老臣……老糊涂了。” “你确实是老糊涂了!”萧君泽抬手拍在一旁的石柱上,沉声开口。“朕准你辞官,告老还乡,回江南之地,颐养天年!” 张阁老惊慌地抬头,见萧君泽满是怒意的眸子,赶紧低下了头。 难怪……平日里他要做些什么总有人来阻止他,这次……他说要给陛下选秀,不仅没人阻止,陛下身边的近臣却也言语鼓舞,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张阁老不是傻子,陛下故意放水,让他做了这些错事,就是为了比他们这些老臣放权,辞官归隐。 皇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薄凉,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他们老了,也确实无用了。 叹了口气,张阁老摇了摇头。“老臣糊涂了,这朝中大事也有心无力了,谢陛下开恩……” 其他几个老臣惊慌地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作揖。“陛下,我等也年纪大了,是时候跟张阁老一起,颐养天年了。”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各位老臣都对奉天有功,朕会论功行赏,都回去吧。”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 几个老臣摇头叹息,转身退下。 “陛下为何不说明,这是为了他们好?”木怀臣上前,问了一句。 “归隐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归途。”但愿长孙无邪能放过他们。 “可陛下……离开京都,长孙无邪的人便更加肆无忌惮。”木怀臣也担心,长孙无邪会让人在几个老臣告老还乡的路上动手。 “双手沾染太多杀孽,他就只能万劫不复了。”萧君泽摇头。 薛京华,说愿意劝说长孙无邪。 可大仇不报,他又怎会甘心。 …… 奉天,皇城。 热闹的街道上,薛京华漫无目的地走着。 “没长眼睛啊?”有人撞到薛京华,却是恶人先告状。 薛京华不想招惹麻烦,连忙道歉。“抱歉……” “抱歉就完了?”那人不依不饶。“看见了吗?我的玉镯子碎了,你知道这镯子多少钱买的吗?赔!”那人开始嚷嚷。 瞬间,四周来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你这人撞坏人家东西怎么不赔啊。” “就是,赔钱!” 薛京华懵懵地点头。“多少银钱?我赔你。” 那人眯了眯眼睛。“五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五百两,打劫吧? 但显然里面有对方的同伙。“这么贵的东西让你撞坏了,赶紧赔!” 薛京华有些慌,她今天是心不在焉,旁边就是聚丰酒楼,她不想惊动薛京华。 虽然……她本就是想要来见他的。 可她还是有些害怕。 “谁身上会带着五百两银子?想想都不可能,就算是行骗你也要专业点。”薛京华刚才只是害怕,可她不是傻。 “怎么,不想赔啊?”几个人围住薛京华。 薛京华慌张地转身看着四周,这些人有备而来。 “五百两银子?”突然,一只大手将薛京华拽了过去,抱在怀里。 薛京华紧张抬头,心口猛地收紧,是长孙无邪。 天暖了……他居然出来了。 “你是他什么人?他打碎了我给内人买的镯子,五百两!”那人生气开口。 “给他。”长孙无邪只是笑,让手下的人去取钱。“你随他去拿。” 那人一看,遇见冤大头了,赶紧跟了上去。 “义父,这么闲情逸致?陪我逛逛?”长孙无邪抱着薛京华的手不肯松开。 “他只是个骗子,罪不至死……”薛京华有些心惊。 “义父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让手下带他去取钱,钱是一定会给他的,只要他有命花。”长孙无邪笑得天真。 薛京华莫名后背发寒,想要挣脱长孙无邪。 “义父,别动,有人盯着你呢,难道你没发现身后有尾巴?还是太过思念我,没有察觉?” 不远处,朝阳侧身躲在巷子里,脸色一沉。 长孙无邪应该被人废了武功才对,不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薛京华。 第729章 长孙无邪的恶劣行径 “义父,这珠钗,好看吗?”长孙无邪随意地拿起一只珠钗,让薛京华看。 薛京华根本心不在焉,全身紧绷。 “义父,不喜欢?”长孙无邪故意在街上调戏薛京华。 薛京华是男装,除了长孙无邪街上的人没人知道她是个女人。 如今京都被萧悯彦带起了一股南风热,但这并不代表人人都能接受。 街上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在诋毁谩骂。 薛京华脸红得厉害,隐忍地低着头,不知道长孙无邪要羞辱她到什么时候。 “义父,那些跟着你的人,似乎不是要杀你,而是要保护你呢。”长孙无邪的声音越发冷凝。 他倒是不知道,薛京华这么重要? 在这之前,他对薛京华下手,也有人想要靠近飓风楼。 他的人居然查不到任何线索。 呵…… 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长孙无邪很好奇,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 “你别在这……”薛京华耳根红得厉害,几乎是恳求的看着长孙无邪,别在街上对她动手动脚,这些人都看着呢,他们都在议论。 “义父怕了?”长孙无邪冷笑,拿了珠钗,将薛京华拉进了无人的巷子里。 “你想干什么……”薛京华声音在发抖。 “义父猜不出我想干什么?”长孙无邪笑了笑,将人逼到了角落里。“春季,万物复苏,这是繁衍的季节……义父这么久……这肚子都没有半点动静,我好伤心。” 薛京华惊恐地看着长孙无邪,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四处有人盯着她…… “长孙无邪,你别这样,我们回去,回酒楼好不好……求求你。”薛京华双腿在发颤。 长孙无邪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手指不安分的厉害。 “你浑蛋……”薛京华急哭了。 “我浑蛋?义父……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戴在身上的这珠串,是避孕用的。”长孙无邪冷笑,握住薛京华的手腕。“义父,你可真狠……” 薛京华惊慌地躲开长孙无邪的视线。“你只是为了报复我,有孩子更麻烦……” “麻烦吗?那样更有意思,不是吗?”长孙无邪夺了薛京华手上的珠串,随手扔了出去。 薛京华害怕地想要去捡,被长孙无邪逼到无路可退。 眼泪滚烫地涌出,屈辱的感觉传遍全身。“求你了……别在这。” 长孙无邪根本不会理会她的感受,他在试探背后那些人的底线。 …… 拐角处。 朝阳没眼看地捂住眼,她早就知道,薛京华和她这个义子……绝对有问题! 果不其然,让她猜对了吧? 在奉天皇宫的时候她猜到了。 没眼看…… 太不是人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长孙无邪比以前的萧君泽还不是人。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终于开窍了,准备充盈后宫,张大人给陛下选秀呢。” “真的假的?陛下不是说,战事不平,不会娶妻纳妃?” “男人,还是皇帝,有几个忍得住的?” 街上,有人经过,谈论着陛下选秀的事儿。 朝阳眯了眯眼睛,咬了咬后槽牙,她这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萧君泽要选秀?能耐了。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萧君泽和长孙无邪一样的人渣。 不愧是表兄弟! …… 皇宫,内殿。 朝阳的果子送来后,萧君泽闹了几天的肚子疼,饭也吃不下,可把阿茶愁坏了。“陛下,可要找薛神医来给您瞧瞧?” “不必。”萧君泽强撑着坐起来,假装自己很强壮。“你先出去,不用管我。” 阿茶无可奈何,只能退了出去。 阿茶一走,萧君泽身子一歪就躺回榻上了,疼得脸色发白。 大虞的东西都有毒,他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胤承对朝阳送来的东西掉了包,或者加了什么毒。 窗户动了一下,萧君泽警觉地蹙眉,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个人闯皇宫? “谁派你来的?”在黑衣人靠近之前,萧君泽提前躲在床榻后,反手将匕首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朝阳眯了眯眼睛,一肘打在萧君泽的肚子上。 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萧君泽这才嗅到朝阳身上熟悉的气味…… 惊愕地看着朝阳,萧君泽甚至顾不上肚子的绞痛。 她……怎么会回来,是错觉? “朝儿?” 一定是错觉,朝儿才刚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奉天。 “听说陛下在选秀?”朝阳眯了眯眼睛。“长夜漫漫,陛下可是太过孤寂?” 朝阳咬牙。 萧君泽震惊到根本听不见朝阳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呼吸发紧。“朝儿……” 真的是她! 惊慌地把人抱在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才慢慢警惕了起来。“还未出月子,为何回来。” “确实有些后悔了,扰了陛下的选秀。”朝阳调侃萧君泽。 “朝儿!你明知道不可能……那是为了劝那些老东西们告老还乡。”萧君泽沉声解释,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 她回来了…… 她回到他身边了。 即使明知道她留下的时间不会太久。 明知道…… “朝儿,长途奔波,身体会受不了!”萧君泽紧张地抱着朝阳,上下摸索,想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当初,寒冬腊月,陛下罚我进寒潭,可比这伤身体。”朝阳冷笑。 若是不是老者将她这一身寒毒逼出,她怕是生孩子都困难。 萧君泽呼吸一紧,这辈子怕是都无法赎罪了…… “我错了……”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盯了薛京华许久。”一想起薛京华和长孙无邪…… “咳咳……”朝阳脸颊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有人在盯着薛京华,我抓了一个人,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薛京华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本本分分,从未逾越,如若真的有问题……”萧君泽没有怀疑过薛京华。 她与先帝之间算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我这次回来,有事要问她,但长孙无邪……”长孙无邪把人看得太严了。 “我把人叫回宫……”萧君泽脸色泛白。 朝阳察觉到萧君泽不对劲,抬手摸了摸萧君泽的脉搏。“你乱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萧君泽闪躲了下视线,不想告诉朝阳,是她送来的果子…… 要是让她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再送果子了。 “你可知大虞皇城有暗魅楼的人重伤白狸和哥舒喆煜?”朝阳提笔写药方,莫名有些慌。 以白狸和哥舒喆煜的武功,居然还能被对方重伤,可想而知。 那人有多强。 第730章 长孙无邪和薛京华是悲剧 “嗯,听说了。”萧君泽点头,抱着朝阳不肯松开。 生怕这是做梦,一觉醒来,人就没了。 “我让阿茶给你熬药。”朝阳无奈,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都疼到出冷汗了,为什么不叫太医?” “我没事……”萧君泽小声开口。 “赶紧松开。”朝阳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萧君泽,气笑了。 “你们陛下偷吃什么了?肚子疼到不肯就医?”朝阳只好拽着萧君泽一起走到门口,任由他从身后环抱着自己,就像一只癞皮狗。 阿茶惊了一下,震惊地看着朝阳,郡主回来了? “陛下……陛下吃了您送的果子,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阿茶赶紧低头解释。 “话真多,赶紧去熬药。”萧君泽将药方扔给阿茶,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朝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肚子疼。“萧君泽,那些果子不是坏了吧?” “没有,不是果子的问题。”萧君泽执拗地开口。 坚决不能承认,否则,朝阳以后再也不会给他带东西了。 “哦。”一眼就看穿了萧君泽的意图,朝阳笑着点了点头。“好啦,我知道了。” 萧君泽还死死地抱着朝阳,片刻都不想松开。 “我怀疑,能伤了白狸的人,应该是暗魅楼背后的主人,你觉得呢?”萧君泽闷闷地开口。 “这件事,还得问薛京华啊。”朝阳眯了眯眼睛。 “你怀疑……暗魅楼和南疆归隐山有关系?”萧君泽也猜到了。 “直接关系不好说,但一定有牵连。”朝阳可以肯定。 “薛京华与长孙无邪之间……”萧君泽叹了口气。“这俩人,注定是悲剧。”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将薛京华抱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把人放在床榻上,长孙无邪的视线闪过一丝心疼,但转瞬即逝。 撩了下薛京华湿透的发丝,长孙无邪小声开口。“你看,没人能救你,也没人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那些盯着薛京华的人,终究没有出手救她。 他们只是确保薛京华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不在乎她是不是被人欺辱。 “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嗯?”长孙无邪笑着问了一句,把人捞进怀里,用力抱紧。 薛京华昏睡中并不踏实。 她和长孙无邪,都是经历过地狱的人。 满门被杀,鲜血浸透了她的全身,那一年,她之所以活下来,是母亲的尸体将她护在身下,她的血,浸染了薛京华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那一年,她还小,可上天对她是残忍的,她没有忘记,她什么都记得。 记得一切…… “我们,才是同类。”长孙无邪拼命地想要将薛京华也拉进地狱,他太冷了,太孤独,他需要有人能陪着他。 “少主,抓到了一个活口。” 门外,手下小声禀报。 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起身走出房间。 他今天是故意在巷子里欺负薛京华,就是为了把那些尾巴引出来。 “人呢?”收敛了笑意,长孙无邪的视线开始变得冷凝。 “在地牢。” “撬出东西了?”长孙无邪沉声问了一句。 “嘴巴很严,受过训练。”手下摇头。 长孙无邪不以为然,跟着走进地牢。 “暗魅楼的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孙无邪挑眉问了一句。 “暗魅楼的人身上都有图腾,但他身上的图腾,不像是暗魅楼。”手下为了防止那人自杀,将他的嘴绑住。“您看。” 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不是暗魅楼,是归隐山。” 归隐山是当年南疆最强大的组织,后来因毒谷的强大而逐渐销声匿迹。 但毒谷隶属于归隐山,只是归隐山的神医避世隐居,从不问世事。 “谁让你们来的?”长孙无邪捏住那人的下巴,沉声问了一句。 那人死死地盯着长孙无邪,什么都不说。 “你该知道,我有太多方式让你生不如死。”长孙无邪笑得嗜血。“把嗜血蛊拿来,这可是他们归隐山的好东西。” 那人眼底闪过惊恐,用力挣扎。 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体内,心肠寸断,生不如死,但却无法很快死去。 “现在说,还有机会。”长孙无邪笑了笑。 可对方虽然害怕,依旧什么都不说。 “你若不说……那有人就要受苦了。”长孙无邪话语深意。 他只能去质问薛京华了。 对方慌张地挣扎,因为嘴被绑住所以声音呜咽。“和他没有关系……奉命,保护。” “奉命保护?奉谁的命?”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 对方用力握紧双手,低头不再回答。 “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别把人弄死,随便怎么审。” 长孙无邪沉声说了一句,似乎极其厌恶刑房的血腥气,转身离开。 归隐山的人……突然来保护薛京华? 之前,薛京华在京都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保护她,为什么最近…… 保护薛京华的人,是在防着谁?还是有人要对薛京华下手? “少主!” 长孙无邪还没走出刑房,手下惊慌闯了进来。“出事了……薛京华,被人带走了。” 长孙无邪心口一紧,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他在算计背后那人,是那人在算计他! “该死!”暗骂了一句,长孙无邪声音发颤。“还愣着做什么!去追!她若掉一根头发,我要你们陪葬!” 长孙无邪手指发抖的厉害,他怕薛京华出事…… 到底是什么人。 归隐山还有什么人…… …… 皇宫,内殿。 萧君泽喝了药,发了发汗,疼痛缓解了很多。 朝阳也躺在床榻上,抱着热汤药,一口一口地喝着。 “苦不苦?”萧君泽翻了个身,安静地看着朝阳。 原本,这是朝阳的月子里,她应该好好待在房间,哪里都不该去。 “你要不要尝尝?”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我想……”萧君泽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捞住朝阳的脑袋,吻了上去。 蹙了蹙眉,萧君泽一脸心疼。“好苦。” “贫吧你就。”朝阳将汤药全都喝了下去,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些药的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让何顾去寻药王古雨了,但……这个人行踪不定,不好找。”朝阳有些担心。 “薛京华也一直在找。”萧君泽将朝阳拉进怀里。 他一直都在让薛京华帮他寻找药王古雨。 他想快些解决体内的毒蛊,不想让朝阳再受苦。 “陛下!出事了……” 门外,暗卫紧张禀报。“薛京华被人带走了。” 第731章 薛京华隐藏太多秘密 萧君泽蹙眉起身,走出内殿。“什么人?” “回禀陛下,查不到……” 朝阳沉思了片刻,应该是那些盯着薛京华的人。 她怀疑是暗魅楼。 难道不是? “我去找长孙无邪。” “朝儿……”萧君泽想要一起,可朝阳已经离开了。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脸色暗沉,手指已经被他咬破。“人呢?” “少主,我们无能,没能……带回薛京华。” 长孙无邪冷眸看着那人,将手边的茶盏扔了出去。“继续找!” “少主,您别担心,薛京华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些人都是在背地里护着薛京华的。 “何况……”手下欲言又止。 长孙无邪的手指僵了一下,慢慢伸直。 担心?他是在担心薛京华? 呵……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担心薛京华! “说!”长孙无邪声音冷凝。 “薛神医虽不会武功,但他若是想要自保,那些人也不会那么顺利把他带走,除非……他自愿,或者那些人……本来就是他的人。” 薛京华是归隐山神医最后的徒弟,毒谷老者已死,蛊母阿古弥雅也早就已经死了。药王古雨早些年就已经离开归隐山,四处游荡,怕是连薛京华都没有见过他。 归隐山最后的掌山人就是薛京华。 刑房被抓的那人身上有归隐山的印记,听薛京华号令,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我这个义父……还真是不简单得很啊。”长孙无邪笑着开口。“你们先退下吧。” 听见窗外有动静,长孙无邪沉声吩咐。“既然来了,进来吧。” 窗外,朝阳翻身入内,有些无法直视长孙无邪,他和薛京华在巷子里……实在太…… “薛京华被人带走了?”朝阳开门见山。 “你不是一直跟着?”长孙无邪见到朝阳,一点都不惊讶。 倒是朝阳惊了一下,长孙无邪虽然没有武功,但警觉性居然这么强。 看来,从她一开始盯着薛京华,长孙无邪就已经发现了。 “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朝阳有些无奈,你们做那种事,她可没癖好参观。 长孙无邪半撑着脑袋,扬了扬嘴角。“归隐山的人,刑房有个活口,你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 朝阳警觉地看着长孙无邪,这么大气? 长孙无邪只是淡笑。 仔细看了看长孙无邪,眉宇间与萧君泽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之前曾经听白狸说过,萧君泽长得像舅舅长孙云骁,还说长孙云骁才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而当年的沈清洲比起当年的长孙云骁,略显稚嫩。 而长孙无邪,虽被断了手脚筋络此生无法习武,但这慵懒中的气度,显然也是遗传了他的父亲。 “怎么?突然发现……我比阿泽更适合你?”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话语调侃。“或者,比大虞皇帝更适合你?” “少做梦。”门外萧君泽走了进来,将朝阳抱在怀里,冷声警告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什么都没说。 朝阳拉住萧君泽的手,走出房间。“我的易容对他似乎没什么作用,他的警觉性很强。” 长孙无邪一眼就认出她是朝阳,而且能准确察觉到她。 这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应该属于天赋。 “长孙无邪是天赋极高的天才,当初……”萧君泽的声音顿了顿。“可惜了……” 确实是可惜了。 长孙无邪的天赋,比长孙云骁更高。曾经在京都也是名冠京城的天才少年,奉天也因为有他曾经盛名远播。 只是,随着长孙家的落寞,这颗曾经闪耀的星星,失去了他的光辉。 朝阳知道,长孙家的每一个人,对于萧君泽来说,都是心口难以抚平的疼痛。 抬手牵住萧君泽的手指,朝阳带他往刑房走去。“长孙无邪抓了一个眼线。” 门口,长孙无邪靠在门框上,看着朝阳和萧君泽下楼。 看来,他的好弟弟,过得也并不顺心。 自己心爱的女人远在敌国,相爱却不能相守……这也是报应。 他身上流淌着萧家人血脉的报应。 “少主,最近京都暗魅楼的人多了,方才陛下前来,有不少尾巴。”暗卫落在长孙无邪身后。 “暗魅楼的人应该是察觉了什么……”长孙无邪蹙眉。“朝阳的易容术虽然厉害,可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再次开口。“把尾巴都除掉。” 他可不希望暗魅楼的人利用情蛊控制萧君泽。 萧君泽虽然体内有萧家人的血脉,可也有一半属于他们长孙家。 除了他,谁都别想动萧君泽,更别想打他的主意。 …… 秦王府。 萧悯彦看着一身脏兮兮的谢允南,一脸无奈。“你能不能别每天都捡一些脏兮兮的东西回来?” 昨天捡了一只流浪狗,前天捡了一只流浪猫,今天还捡了个流浪汉! “不是你说,我配合你,你配合我,这王府有我一半,我又没弄脏你的院子。”谢允南小声抱怨,把捡回来的流浪汉扔在水井旁,累得喘了好几口气。“他太可怜了,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我不能不管他。” “谢允南,你捡男人回来还有理了?”萧悯彦蹙眉,看着地上昏迷的流浪汉,太脏了,看不出年龄,但至少是个男的。 “我捡男人怎么了?”谢允南现在胆子大了。 “我们对外是什么关系?你明目张胆捡个男人回来,别人怎么说我?”萧悯彦毕竟也是少年心性,两人年纪都轻,三句话不合就会吵嘴。 偏偏谢允南胆子大起来叛逆得很,一句话就那个把人气死。 “那我不管,你坏我名声让我娶不到媳妇儿,我也得坏你名声。”谢允南冲萧悯彦做鬼脸。 萧悯彦气到脸色暗沉,冷笑了一声。“是吗?我若是真的坏了名声,我可不介意假戏真做,反正,皇帝哥哥都同意我们这门‘亲事’了!” 萧悯彦咬牙威胁。 谢允南吓得脸色惨白。“你!” 回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流浪乞丐,谢允南直跳脚。“他救过我两次,我小时候天寒之症,他也帮过我,我记得他,他是我的恩人。” 萧悯彦这才将视线落在那乞丐身上,眯了眯眸子。“来人!把他带下去,梳洗干净,严加看守!他若是跑了,你们就提着头来见我。” 第732章 归隐山的主人是谁 “你你你,你想干嘛?你连乞丐也不放过?”谢允南快吓哭了,眼眶红肿得厉害,声音发颤。“你……你别太过分。” 萧悯彦一脸无奈,他在谢允南眼里到底是什么疯子变态? “我若就是要过分呢?”可偏偏,萧悯彦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谢允南,把他吓哭自己就格外心情愉悦。“你能拿本王如何?” “你……”谢允南真的被萧悯彦吓哭了,坐在一旁眼眶红得厉害。“我给我姐姐告状。” “你姐姐现在是南疆的皇后,回不来了,再说了,她不要你了,都是皇后了,还没有把你接走,这说明什么?”萧悯彦挑了挑眉,继续欺负。 “说明你姐姐听到了咱们之间的绯闻,已经对你传宗接代不抱希望了,也不指望你娶媳妇儿了,自然不会要你了。” 萧悯彦继续说,句句往谢允南心窝窝上扎。 很显然,这话真的吓着谢允南了,眼眶一红,哇的哭了起来。 萧悯彦一脸得逞地扬了扬嘴角,起身就走了。 谢允南委屈死了,他就不该听萧悯彦忽悠,这个大骗子。 现在他的名声都被萧悯彦毁了,找不到媳妇儿,没法传宗接代,姐姐也不要他了。 他太可怜了。 …… 聚丰酒楼。 刑房。 血腥气有些冲鼻,萧君泽下意识将朝阳护在身后,她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见这些血腥的场面。 朝阳冲萧君泽摇了摇头,她没事的。 “还不肯说?”长孙无邪靠在门上,声音慵懒。 “蛊也用了,刑也动了,就是不肯说。” 手下摇头,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除掉。”长孙无邪眼眸一沉。 “等等。”朝阳蹙眉。“你说他是归隐山的人?” 长孙无邪点了点头。 “把他交给我吧。”朝阳跟长孙无邪要人。 “据我所知,毒谷似乎已经不属于归隐山管辖,归隐山的人,你也要管?”长孙无邪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既然同宗,他的命我就不能不管。”朝阳沉声要人。 “人已经废了。”长孙无邪看着萧君泽。“她要,我就要给?” “你可以不给,但薛京华,朕也有能力让你再也见不到。”萧君泽沉声,替朝阳要人。 长孙无邪冷冷地盯着萧君泽,两人无形之中也在剑拔弩张。 朝阳没有理会两人无形的战火,径直走到刑架前,试探了下那人的鼻息,脸色一沉。“你俩别争了,人已经死了。” 长孙无邪冷笑。 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可还有别的办法?” 朝阳摇了摇头,回头看着长孙无邪。“没有了这个人,暂时问不出是谁带走了薛京华,那人能在奉天皇城眼皮底下带走薛京华,可想而知。” 一是那人在奉天的实力不容小觑,另外一点,薛京华对那人来说十分重要。 “我不清楚你对薛京华到底是不是只有恨意,但这个人死了,会影响我们找到薛京华的速度。”朝阳抬手斩断了那人手腕上的锁链。“既然是归隐山的人,别太过分。” “扔去乱葬岗。”长孙无邪蹙眉,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好像薛京华是死是活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我们走。” 出了聚丰酒楼。 朝阳将萧君泽拉到了角落里。“那人用的是龟息之法,归隐山的秘技。” 萧君泽点了点头,和朝阳一起跟了上去。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看了手下一眼,让暗卫跟上去。 …… 皇城,郊外。 薛京华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她记得……她在长孙无邪的房间,刚醒来就被人打晕了。 身体像是被碾压过,耳根也开始泛红。 长孙无邪那个恶魔…… “醒了?”黑暗中,一个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薛京华心口一颤,猛地坐直了身子。“你……” “我既然来找你,你就该知道,我的目的。”对方声音冰冷,脸上戴着一张薄银面具,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看到那双眼睛,深邃,清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不会帮你,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长孙无邪恨不得要我的命,萧君泽也并不信任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薛京华很慌张,说话很快,但却暴露了她的惊恐。 全身都在发抖,那是她在长孙无邪面前都没有过的惊恐。 她惧怕眼前的人,比害怕长孙无邪更恐慌…… “是吗?”男人冷笑,一步步靠近薛京华。“我还没说要什么,你就做不到?” “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你不应该找我。”薛京华惊慌地摇头。 “那不如,我帮你杀了长孙无邪,斩草除根……如何?”男人笑意地捏住薛京华的下巴。“还是说,你被他上……出感情了?” “滚开!别碰我,你这个疯子!”薛京华惊恐地后退,仿佛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东西。 长孙无邪的触碰,薛京华虽然抗拒,但更多是心理上的抵触。 长孙无邪时常嘲笑她,身体很诚实…… 可对眼前的男人,她的身体反应比内心更加强烈。 那是全身紧绷的恐惧感。 “身为归隐山的人,总要听从号令吧?否则便是叛出师门,你应该清楚那是什么代价。”男人手里拿着的,是归隐山的掌山令。 薛京华红着眼睛,下床单膝跪地。 她无法抗拒掌山令,这是她的命。 “你想要什么。” “阿雅,和那个蛊人。”男人嘴角上扬。 薛京华身体一颤,似乎早已预料。“你真的很可怕。” “彼此彼此。”男人起身走到薛京华面前,再次开口。“若是失败,你清楚我的手段。” “疯子……”薛京华颤抖着骂了一句,眼泪滚烫地滴落在地上。 听着窗外的动静,男人眼眸一暗。“找来得真快啊……” …… 茅屋外,朝阳和萧君泽跟着那人先寻了过来。 可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那人的尸体。 显然他的主人已经发现他被人跟踪。 “薛京华!”推开茅屋的门,朝阳警惕地听着四周。 薛京华躲在角落里,全身发抖地抱紧自己。 她无法违背掌山令,她只能如此…… 阿雅和蛊人,如今已经是战争的关键。 阿雅还小,蛊人也未成年。 一旦蛊人成年,杀伤力…… 只有归隐山和毒谷的人知道,蛊人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那是毁灭性的杀戮武器。 毫无感情,无规则杀人。 第733章 薛京华主动吻长孙无邪 在薛京华进归隐山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蛊人的可怕。 师父华玺这一生了无牵挂,也无欲无求,可唯独对蛊人……眼中闪过恐慌。 当年阿古喆喆封锁南疆皇城,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一个蛊人昆仑,杀光所有人……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 蛊人,是南疆皇室心口永远都惧怕的一根刺。 不仅仅是南疆毒谷的老者忌惮,连扶摇……怕是也惧怕着蛊人。 他之所以将阿雅和还未成年的蛊人带来奉天,就是为了让萧君泽改变阿雅,让阿雅改变蛊人。 可有些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变。 萧君泽和阿雅身体内共同流淌着长孙皇后的血脉,他们兄妹之间有血脉相连,可蛊人……他在成年之前听或许还会听阿雅的话,可如果成年,力量的强大意味着更加难以操控。 一旦失控,他就是最可怕的地狱。 当年,南疆皇室的人被杀,连阿古弥雅都控制不住杀红了眼的蛊人昆仑。 …… “薛京华。”朝阳走到薛京华身前。 薛京华红着眼眶看了朝阳一眼,低头什么都没说。 “带走你的人,你可认识?”萧君泽也跑了进来,沉声问了一句。 薛京华低头,什么都不说。 她不会说的…… 有些秘密,她隐藏了太久。 “别问了。”朝阳摇头。“回宫吧。” …… 奉天,皇宫。 薛京华回到皇宫便将自己关在了太医署,谁也不见,什么都不说。 东苑。 阿雅坐在树干上,发呆地看着远处。 许久未见,阿雅长高了,也有了少女清纯。 阿木坐在树下,守护着阿雅,玩着手里的玲珑球。 蛊人心性简单,拿着玲珑球都能玩儿一天,只要不失控,那便是无忧无虑。 “阿木。”阿雅半撑着脑袋,小声喊着。 阿木立马抬头,单纯的眸子看着阿雅。“雅……雅……” 艰难,但却能说出阿雅的名字。 “你想不想阿福……”阿雅声音沙哑,小声问了一句。 阿木垂眸眼底闪过悲伤。 阿雅起身站在树上,她长高了,可以看得更远了。 “阿木,你有没有觉得,哥哥不喜欢阿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很少来看阿雅了。 大概,是从她被抓走,朝阳姐姐把她换回来以后。 “阿木,哥哥是不是怪我,把朝阳姐姐弄丢了。”阿雅想要往树杈高处走,突然脚下一滑。 “雅雅……”阿木惊慌地起身,接住摔下来的阿雅。 俩人靠着树干坐着,一起玩儿手里的玲珑球。 “不……会。”许久,阿木憋出两个字。“哥……哥,不会……不喜欢……” 哥哥不会不喜欢阿雅。 阿雅笑了一下,揉了揉阿木的脑袋。“阿木,继续啊,我喜欢听你说话。” 阿木耳根一红,低头小声嘟囔。“说……说话,雅雅……喜欢。” “阿木,是不是长大了,身边的人都会离开?”阿雅靠在阿木身上,声音悲伤。 她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爹爹,也没有见过娘亲,外公走了,阿福也走了…… 阿木听不懂阿雅在说什么,只是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雅雅,好看。” 阿木伸手去拿阿雅发丝上的花瓣,笑着眯了眯眼睛。 “阿雅。” 院落门口,朝阳走了进来,冲阿雅笑。 阿雅以为自己幻听,红了眼眶低头没有动。 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 “阿雅?”萧君泽也走进院落,小声唤了一句。 阿雅突然哭了起来。“哥哥不喜欢阿雅了。” 朝阳心口一动,责备地看了萧君泽一眼,抬手拧住萧君泽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萧君泽吃痛的看了朝阳一眼,认怂地低头。 他承认自己许久没来看阿雅了。 因为……他也怕自己的情绪会让阿雅感受到。 “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你知不知道。”朝阳埋怨地踩了萧君泽一脚,快步走到树下。 “我们小阿雅长大了,是大姑娘了。”阿雅长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阿雅看着朝阳傻了许久,突然扑到朝阳怀里,抱紧朝阳哭了起来。“朝阳姐姐呜呜……” “阿雅乖,受什么委屈了?给姐姐说?是不是阿泽哥哥欺负你了?我替你揍他。”朝阳笑着安抚阿雅。 树下,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和阿雅,还有一旁滴溜溜眼睛乱看一脸茫然的阿木。 梨花树开花了,很美。 萧君泽揉了揉阿木的脑袋,伸手抢过他的玲珑球。 阿木跳起来去抢,但萧君泽就是不给。 “没有的,哥哥没有欺负我。”阿雅抱紧朝阳,不肯松开。 她怕朝阳真的欺负哥哥,哥哥好像很害怕朝阳。 “瞧瞧,小阿雅现在向着哥哥了,姐姐打他都知道心疼了?”朝阳逗阿雅,白了萧君泽一眼。 一会儿再找萧君泽算账。 萧君泽赶紧将玲珑球扔给阿木,走过来抱起阿雅。“哥哥这段时间忙于国事,还偷偷跑去了大虞,一不小心就冷落了我们阿雅。” 阿雅抱着萧君泽的脖子,哼了一声。“那还是让朝阳姐姐打你一顿,就长记性了。” 萧君泽笑,一脸委屈。“可是,阿雅不保护哥哥了吗?” “如果是朝阳姐姐打,阿雅要一起的。”阿雅天真地抱紧萧君泽。 朝阳偷笑,接住了阿木扔来的玲珑球。“阿木,过来。” 阿木颠颠地跑了过来,看着朝阳。 朝阳揉了揉阿木的脑袋,叹了口气。 白楚尧来信,让她千万小心蛊人,如若可以,除掉蛊人,永绝后患…… “萧君泽,无论如何,保护好阿雅和阿木。” 萧君泽知道朝阳在担心什么。 陪着阿雅和阿木在御花园玩儿到天黑,把阿雅哄睡了,两人才离开。 “白楚尧说,暗魅楼最终的目的会放在阿雅和阿木身上,蛊人是他们费劲心思制造出来的武器。”朝阳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他说……如果能除掉阿木,就能断了暗魅楼的路,永绝后患。”朝阳低头,声音很低。 “我们对蛊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唯一了解蛊人的阿古弥雅已经不在了,万一暗魅楼比我们更加了解蛊人……将来……” 朝阳不敢想。 萧君泽伸手抱过朝阳,安抚开口。“别担心,一切有我。” …… 太医署,药芦。 薛京华躲在房间一整天,入夜了才推门走出内殿。 抬头看了眼夜色,低头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往宫外走去。 聚丰酒楼。 薛京华站在原地,红着眼眶,鼓足了勇气走进酒楼。 酒楼的人惊了一下,薛京华怎么还能主动回来? 薛京华没有理会酒楼的人,径直上楼,推开长孙无邪的门,然后关上。 长孙无邪靠在榻上,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嘴角。“义父,深更半夜,你这是……” “啪!”薛京华什么都没说,咬着唇角,红着眼眶狠狠给了长孙无邪一个耳光,眼眶涌出发泄般的泪水。 长孙无邪的眼眸暗了一下,还没说话,惊愕得瞪大双眼。 薛京华,居然主动吻他? 第734章 老乞丐是个老骗子? 眼泪滚烫地砸落在长孙无邪的脸颊上,薛京华像是发泄一般脱下自己的衣服。 “?”突然这么主动,倒是把长孙无邪整不会了。 身体僵硬地靠在床榻上,长孙无邪蹙了蹙眉。 她这是突然吃错什么药了? 薛京华什么都不说,只是让长孙无邪碰她。 她认为这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惩罚。 她需要这种疼痛和惩罚,来缓解她内心的愧疚与自责。 “今天这么主动?”长孙无邪挑眉,偏偏她主动了,他却没有碰她。 “要我……”薛京华眼眶泛红,坐在长孙无邪身上,声音哽咽。 “你求我……”长孙无邪挑眉。 薛京华却突然咬着唇,抬手挡住眼睛,哭了起来。 长孙无邪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措。 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脸色一沉,长孙无邪起身抓住薛京华的手腕。 薛京华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长孙无邪也不再多问,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这可是你自找的。” …… 皇宫,内殿。 朝阳泡了药浴,趴在浴桶边,看着萧君泽忙政务,审批奏折。 “江南之地频繁出事,官员监守自盗,民不聊生。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这种事,若不是对方上京告御状被暗杀,我还被蒙在鼓里!”萧君泽生气地将奏折拍在桌上。 朝阳安静地看着,看他那般辛苦,有些心疼。 身边只有木怀臣哥哥是真心可以信任的文臣,放眼望去,确实再无能人可以辅佐。 “听说你派了女官去往江南之地?这地方肥美,豺狼虎豹居多,不也不怕女官被欺负了。”朝阳叹了口气。 江南之地,号称天下粮仓。 王李两家针锋相对,不惜杀人满门,派个女官过去,着实让人不放心。 “何云晚身边有个姑娘,叫姜玉瑶,武将世家出身,是学堂的文武双榜。”萧君泽看了看手中的奏折。“何云晚刚来信,说已经到了江南首府府邸。” “还是要多派些高手过去。”朝阳叹了口气。 “我在想,我高居皇位,难以感受民间疾苦,很多不公之事难以第一时间处理,积怨成疾,就会滋生反叛之人。” 萧君泽起身,摸了摸朝阳浴桶的水温。 “凉了,起来吧。”萧君泽用浴巾将朝阳裹起来,抱在怀里。 朝阳挂在萧君泽脖子上,甩了甩双脚上的水珠。 萧君泽身体僵了一下,看着朝阳修长洁白的双腿轻声咳嗽。“朝儿,别引诱我。” “……”朝阳无奈了,她只是甩了甩手,怎么就引诱她了? “帮我擦头发。”朝阳躺在萧君泽怀里,若有所思。 萧君泽安静地擦拭着朝阳的长发,眼神怜惜,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 若是能每天都和朝儿在一起,就好了…… 发丝擦干,萧君泽轻轻拨动她的长发,让头发快些干。 火盘就在不远处,乍暖还寒,还有些凉意。 朝阳还在月子里,不能着凉。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专设一个部门,平民百姓皆可匿名前来传信,专职官员审批,一旦核实,严惩不贷。” 各国各省地,设专门的传信司,由京都皇城的暗卫负责派送,经过大臣审核,除去鸡毛蒜皮的小事,分等级递交到不同的直辖部门,大事直接上交皇帝。 “只是,要增加陛下的工作量了。”朝阳抬手,又有些心疼。“身在其位,必承其重。” “这般是否会增加暗杀的几率?”萧君泽担心,一旦平民百姓也可匿名告官,那官员暗杀百姓,易如反掌。 “传信司可设专职人员,普查人口,若有人家无辜失踪,便彻查到底,严查几次处以极刑,看还有谁敢。”朝阳也只是给萧君泽出个主意。 战争当前,会有太多贪官污吏趁机发国难财,萧君泽如果不稳住江南之地,怕是无法供应这么大开销的军备粮草。 “朝儿,回来帮我吧。”萧君泽幽怨地撩拨朝阳的长发。 “很快。”朝阳无法给萧君泽确切的保障,但她会尽快回来。 “女子国学堂的设立,也能给你带来很大的助力,毕竟女子初为官,必然奋力为整个群体谋名声,有些人可信。” 萧君泽点了点头。 “陛下,薛神医深夜离开皇宫,去了聚丰酒楼。” 殿外,暗卫禀报。 “看紧她,其他不用管。” 萧君泽蹙眉。 “归隐山的人带走薛京华,却没有伤害她,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他的警觉性很强。”朝阳一直在分析归隐山的掌山人,到底是谁。 “一开始,我以为归隐山的掌山人会是最后出谷的薛京华……” “薛京华是在神医华玺晚年才入山门的,也许,掌山令早就传下去了。”萧君泽怀疑药王古雨。“会不会是古雨?” “药王古雨常年流浪,居无定所,他这种追求极致自由的人,不会是归隐山的掌山人,但也不排除他的流浪只是伪装。” 朝阳坐直了身子。“可以排除我师父老者,他自创毒谷,接手归隐山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我师父死前交代了所有,并没有归隐山的掌山令,就算有,也是秘密交给扶摇。” 萧君泽笑了笑。“你说,扶摇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了归隐山和毒谷的实际掌控人?” 这种江湖组织都到了皇权手中,确实很危险。 “不会,放心。”朝阳自认为还算信任扶摇。 “那就重点监视薛京华,想办法找到药王古雨。” …… 秦王府。 流浪乞丐被洗了个干净,换上了新衣服,看起来还人模狗样。 谢允南一脸好奇地盯着流浪汉。“你长得虽说不算绝代公子,那也算大叔里的一表人才,干嘛把自己弄得脏乱无法见人?” 乞丐哼了一声,嫌弃地看着这一身干净的衣衫,照镜子都被自己吓到。“谁让你们多管闲事。” “大叔,我小时候,你救过我。”谢允南乖巧地坐在乞丐身前。 “叫谁大叔,按年龄,你该叫我爷爷。”乞丐一脸自豪地哼了一声。 谢允南满脸不信。“哪有这么年轻的爷爷。” 乞丐挑了挑眉。“想不想学我的驻颜术?” “数年前你就想忽悠我跟你学医术,现在又换成驻颜术了?”谢允南觉得乞丐是个骗子。 “少年,我看你筋骨惊奇,适合拜我为师,只需一百两黄金……”乞丐开始忽悠。 “醒了?” 殿外,萧悯彦走了进来。 老乞丐眼睛都看直了,起身上下打量萧悯彦。“少年,我看你筋骨惊奇,适合拜我为师,只需要一百两……不,你是富贵相,得一百五十两。” 第735章 老骗子真是药王谷雨 萧悯彦一脸嫌弃地看着人模狗样的老乞丐。“这就是你说的救命恩人?” “啊,就是他,但现在看来……像是个骗子。”谢允南小声开口,紧张地盯着老乞丐。 “前辈,我们拜您为师,学什么?”萧悯彦套话。 “上天入地,师父我无所不能。”老乞丐呲牙。 萧悯彦更觉得他像个骗子了。 之前,朝阳曾经说过,治好谢允南天寒之症的人很有可能是药王古雨,也就是她的小师叔。 所以萧悯彦才格外让人看着这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 可现在看来,不太像神医,倒像是神棍。 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我来教你调息运功,这天地间萦绕着一股气运,在天地之间,千百年前的人叫它内息,有这功力之人,能容颜常驻,你看我,你看得出我是个老头?” 老乞丐呲牙,仰头自卖自夸。 萧悯彦一脸嫌弃,和谢允南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是骗子……” 这就是个骗子。 “没看出您是个老头,但您肯定是个骗子……”谢允南小声嘟囔。 “别不信啊,我这是参透天机,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天机不可泄露,举头三尺有神明。”老乞丐神秘地说着,指了指上面。 萧悯彦撇了撇嘴,一身的鸡皮疙瘩。“您老歇歇吧。” “小伙子,我可轻易不收徒,你俩根骨奇特,这是缘分。”老乞丐执着地要收他俩为徒。 谢允南摇头。“我已经有师父了。” “什么?谁抢了我的白菜?”老乞丐有点生气。 “我师父是毒谷神医老者的徒弟。”谢允南一脸自豪。 老乞丐愣了一下。“那个丫头片子?” 说完,捂住嘴。 那丫头片子都开始带徒弟了? “胡闹。”老乞丐哼哼了两声。“我劝你俩弃暗投明,跟着我才能知道什么叫天地洪荒,上天入地,人外有人。” 萧悯彦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扬。“师父,我还是觉得您更厉害一点。” 老乞丐呲了呲牙。“还是你小子慧眼识珠,这样吧,我给你免一两黄金。” 萧悯彦嘴角有些抽搐,他是认真的吗? “我这就让人给师父您拿黄金……”萧悯彦走出房间,冲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入宫禀报。 这人是不是古雨,皇帝哥哥自由定论。 …… 皇宫,内殿。 朝阳趴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帮萧君泽处理奏章。 她留在这边的时日不能太久,白狸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见她。 她让人在嘉陵留了印记,若是白狸看见,便应该知道她要找她。 可白狸不来,便是不想见她。 其实朝阳有些矛盾,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白狸。 白狸怕是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苦涩地笑了一下,朝阳翻了个身。 这次回来,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白狸,然后弄明白一件事。 “陛下!秦王来消息,说疑似药王古雨,在秦王府。” 萧君泽起身,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慵懒地又翻了个身。“不可能。” 药王古雨行踪不定,她当初为了见他都差点没有堵上人。 小小秦王府,可留不住药王古雨。 “既然悯彦觉得是,那我们过去看看?别驳了他的面子,以后不帮我们找了。”萧君泽走过来,哄着朝阳起身。 朝阳慵懒地坐了起来,底衣滑落,半露香肩。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几日本来就上火。“朝儿……你又引诱我。” “?”她干什么了? …… 内城,茅屋。 沈清洲坐在竹亭里喂鱼,春天里,鱼儿都出来觅食了。 哥舒喆煜已经连续几日上山砍柴,那小柴房的柴火都快堆满了。 沈清洲难得清闲,安静地坐着。 “朝儿……想见我。”白狸收到了朝阳留下的消息,可她……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朝阳。 沈清洲没动,只是微微蹙眉。 “伤好了就走。” 白狸坐在沈清洲身边坐在,偷偷靠在他的后背上。 沈清洲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动,由着她。 “沈清洲,我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欺骗了朝阳,把她当做棋子……”白狸有些病态,在她心里,没有人比沈清洲更重要。 当初她要白狸这个孩子……就是为了算计沈清洲。 为了让沈清洲对她死心,为了杀死他体内的情蛊。 朝阳说她断情绝爱,所有人都以为她残忍冷血,无情无欲。 只有白狸自己知道,她才是个……爱情至上的可怕女人。 她爱惨了沈清洲。 才会由着沈清洲当初那般折磨她。 “但是我不后悔,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会那么做。”白狸声音无力。 “你不配做母亲。”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 “对啊……我不配。”白狸很清楚,她不配做母亲,更不配做朝阳的母亲。 眼眶灼热,白狸知道沈清洲恨她,埋怨她。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心必须要狠啊…… “所以,你觉得我该见她吗?”白狸坐直了身子。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沈清洲沉声开口。 “沈清洲,如若朝儿始终不肯原谅你我,那等一切结束,咱俩就当孤寡老人,避世隐居吧。”白狸小声嘀咕,听起来还有些期待。 沈清洲拿着鱼食的手僵了一下,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白狸靠在沈清洲身上,安静地靠着。 “沈清洲,我要走了……” 沈清洲将手中的鱼食扔进池塘,没有说话。 “沈清洲,你会重新爱上我吗?” “不会。”沈清洲蹙眉。 他一直爱她…… “如果我还能活下来,我赖上你了,沈清洲。”白狸耍赖,转身抱住沈清洲,死死地抱着。 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暗魅楼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她也越来越恐慌。 这次就差点死在那人手里,算她幸运。 那下次呢? 她不能永远幸运啊。 “你不会死。”沈清洲猛地起身,没有给白狸反应的机会。 白狸差点摔在地上,死死地拽着沈清洲的衣衫。 “你会护我?”白狸抬头,视线灼灼地看着沈清洲。 从前,沈清洲护她,她始终心安。 可现在,她时常感觉害怕,因为她背后无人。 “只有我能杀你……”沈清洲捏住白狸的下巴,声音低沉。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动。 …… 皇城,秦王府。 朝阳跟着萧君泽来了秦王府,并不相信药王古雨真的在他府上。 “我跟你们讲啊,天地洪荒,这神族啊,出现了大变故,神族的人逃出他们的乾坤,来到了人族,在神山开辟了新天地。” 朝阳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一脸震惊。 那邋里邋遢坐在石桌上盘腿给两个傻孩子讲神话故事的人…… 居然真的是药王古雨! 而萧悯彦和谢允南,像是两个小傻子,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736章 谢御澜带球上战场 南疆,新丰山谷。 萧承恩抬手示意停军。 “将军,前方山路崎岖,两壁悬崖,若有埋伏……”军师小声开口。 萧承恩看了看山谷的方向,寂静无声,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必然是叛军经过,占据高地,惊扰了山上的飞鸟。 “停军驻扎,封锁山路,不进不退。” 萧承恩冷声开口,他倒要看看,埋伏在山上的那些人,能在毫无粮草储备的情况下,撑几天。 只要他们下山,立马击杀。 “是!” 这是内战,是镇压反叛,萧承恩根本不急。 …… 南疆,皇城。 谢御澜挺着肚子,在庭院踱步。 这般留在宫中待产,她坐不住。 “娘娘,您歇歇,歇歇可好?”宫女紧张地跟着。 一旁练剑的元祐偷笑,怀个孩子,可憋坏他们家将军了。 “娘娘!前线战报,叛军在新丰山谷拦截萧承恩将军的兵马,另一队往玉饶进攻,此处兵力薄弱,有大量百姓……” 谢御澜蹙眉,快步走进内殿。“元祐,陛下呢?” “将军,疆北有蝗灾,陛下亲去赈灾。” 谢御澜站在原地干着急,北有蝗灾,南有叛乱,她要坐在这宫中等待吗? “我奉天军何在?”谢御澜揉了揉眉心。 “将军……您带来的奉天三万人马驻扎皇城外。”因谢御澜是皇后,奉天军才得以镇守皇城。 “点兵,随我前去镇压玉饶叛军。” 谢御澜眼眸一沉。 “将军……您疯了?”也就只有元祐敢这么说谢御澜。“您这临产在即,怎样前去战场?” 元祐拼命摇头。 “还有半月时间,足够了。”谢御澜快步往外走。 玉饶距离皇城太近,一旦叛军攻入皇城,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外忧内乱,南疆如若不撑住,便是给奉天陛下萧君泽增加负担。 “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皇城,娘娘!” 太监根本拦不住谢御澜。 …… 奉天,边关。 宁河追随木景炎,镇守边城。 木怀成与景黎,分别镇守嘉隆与安度,死守城池。 “你说,喆煜现在……如何?跟着沈清洲,会不会吃苦?”宁河心疼儿子,自然担心。 木景炎倒是淡然得多。“这孩子性子野,需要被驯服。” 宁河不情愿地坐在床榻上。“要是把儿子教成他那样,多可怕。” 木景炎笑了一下。“应该不会……” 沈清洲那股子狐狸成精的劲儿……是血脉里带着的东西,他木景炎的血脉中没有。 “什么叫应该不会,若不是不想扔下你,我早就去找儿子了。”宁河幽怨地看了木景炎一眼,从前她心里眼里只有这一个男人。 现在不同了,她还有儿子。 木景炎瞬间蹙眉,警惕地看着宁河,危机意识很强。“你是我的。” 宁河笑了一下。“木将军,连儿子的醋都吃?” 木景炎哼了一声,沉默不说话。 “我在联络处看到了朝阳的记号,那是她留给白狸的,她想见白狸,你说……白狸会见她吗?”宁河担心完了儿子又担心朝阳。 身为长辈,真是操不完的心。 木景炎摇了摇头,白狸的心思,他怎么会知道。 宁河眯了眯眼睛,很满意木景炎的表现。 他若是敢替白狸猜想,他就死定了。 “现在想来,白狸还真是爱沈清洲爱到骨子里。”宁河叹了口气。 为了沈清洲,连自己的女儿都当棋子。 “我若是朝阳,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木景炎坐在一旁,沉声开口。“沈清洲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朝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也不会接受他们俩,所以才会将朝阳托付给我。” 不然,沈清洲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带儿子。 “沈清洲这个人就这点可怕,太理智,冷静得吓人。”他永远能够理智地分析利弊,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朝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更痛苦,所以……沈清洲干脆选择不相认,把孩子推给木景炎。 “儿子女儿最后都是我的。”木景炎挑眉,有点幸灾乐祸。 谁说沈清洲压他一头,到头来还不是输了。 “木将军不愧是靠运气活到现在……”宁河偷笑。 “小一,我最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木景炎眸子沉了一下。 这句话沈清洲以前经常用来调侃他,现在宁河倒是学会了。 “谁把谁惯坏?木景炎!你今晚睡旁帐!” “我错了……” …… 奉天,皇城。 换成朝阳坐在石桌上,药王古雨,谢允南,还有萧悯彦三人席地而坐,谁都不敢吭声。 “师叔,你让我找得好苦。”朝阳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 古雨认怂,不敢抬头看朝阳。 取了人家的肋骨,要了人家的剑,没办成事儿…… “朝儿,桌上凉。”萧君泽想笑,还是乖乖把人抱起来,地下放上软塌。 朝阳耳根一红,别乱抱,霸气都压不住人了…… 药王古雨小心翼翼地瞅了朝阳一眼,大气儿不敢喘。 “师叔,您这般欺负晚辈,就不怕我师父晚上来找你?”朝阳一巴掌拍在石桌上。 古雨吓得一哆嗦,一听到老者脸色立马变了。“我早说了……情蛊不好解,你看……你的肋骨已经长不回去了,要不我先把剑还给你?” 古雨在身上掏了掏,摸出那把星目剑。 朝阳一把将剑夺过,反手弹出长刃抵在古雨的脖子上。“取了我的肋骨,这样就想结束?” 古雨憨憨地笑了一下,戳了戳一旁的谢允南。 谢允南显然更害怕朝阳,躲得比兔子都快。 于是,古雨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萧悯彦。 “师父……嫂子最大……”萧悯彦不敢吭声。 古雨低头不说话了。 朝阳也是被古雨气坏了,一时居然忘记了取肋骨的事情……萧君泽并不知道。 萧君泽脸色沉了下来,蹙眉看着古雨。“什么肋骨。” 古雨感受到了比朝阳更可怕的压迫力,抬头就感觉萧君泽的阴霾压了过来。 “那什么……为了帮你们解情蛊之毒,需要近心处的一块肋骨,用来试蛊……” 朝阳心口咯噔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那个……萧君泽,要不我们先回宫?” “其实,情蛊也不是无解,那肋骨也没浪费,至少还是有希望的。”见萧君泽的眸子透着要杀人的光,古雨立马改了口风。 “既然前辈解不了蛊谷,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萧君泽的阴霾越发浓郁。 古雨吞咽了下口水,心爱的喉结滚动。“年轻人,莫要冲动,情蛊还是能解的,只是……” 第737章 归隐山背后之人是古雨? “只是什么?”萧君泽蹙眉。 古雨抬手捏住萧君泽的手腕,仔细摸了摸,有些疑惑。“咦……你体内的情蛊病了,不太活跃啊,你用什么法子让它如此?”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也好奇的看着萧君泽,最近情蛊好像确实没有怎么发作,发作的时候也不强烈。 尤其是她生产前后,居然一次都没有发作。 “那不行啊,你得实话实说,我才能帮你们找到解毒之法。”古雨老神在在,摸着自己刮了胡子的下巴。 “什么东西压制了它的活性?”古雨又问。 “绝情散。”萧君泽蹙眉,不得不说。 古雨捏着萧君泽下巴的手指僵了一下,震惊地抬头看着萧君泽。 “柔然绝情散?” 像是不敢相信,古雨再次确认。 萧君泽点了点头。 这次,换朝阳气压低沉,想杀人了。 古雨这左看右看,两人都很危险……“哈,年轻人,有魄力!” 说完,自动后退了一步。 绝情散是剧毒,若是常人吃了会忘记最爱之人,记忆空缺。 偏偏情蛊是它的克星,一物降一物。 “妙啊。”古雨若有所思。“我怎么没想到,居然让你想到了。” 围着谢允南和萧悯彦转了一圈,古雨不停地点头。 “师叔,若是我师父在,情蛊之毒早就解了。”朝阳幽幽开口,激将法。 古雨瞬间不乐意了。“不可能!” “是啊,我师父走了,你怎么说都有理,解不了就说明你无能,这药王的名号是师祖给的吧?真给师祖丢人。”朝阳字字诛心。 古雨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半天没说话。 朝阳心口一紧,以为自己说重了话,但这个人,不逼不行。 古雨眼眸低沉,咬牙开口。“情蛊可解,得加钱。” 朝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得加钱,三百两黄金,一两都不能少。”古雨伸着手指要钱。 朝阳抬手捂了捂额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若是再跑……” 古雨赶紧摆手。“我是有原则的,自然不会。” 朝阳皮笑肉不笑,回头看着萧君泽,咬牙开口。“陛下,回宫吧!” 萧君泽咳嗽了一下,眼神闪躲,走之前不忘眼神警告萧悯彦。 盯紧这老疯痞。 萧悯彦心领神会,做了个他懂的眼神,替皇帝哥哥默默祈祷。 但愿嫂嫂不要太生气。 “你干嘛要我师父肋骨?”朝阳一走,谢允南瞬间支棱起来了,有些不高兴地掐着腰。 古雨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的深邃,但转瞬即逝。 嘿嘿地笑了一下,古雨跑到萧悯彦身边。“你又不是我徒儿,他才是。” 萧悯彦有种自己掉进火坑的错觉。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柔然的绝情散,越纯越好,最好,将绝情散的药方也给我要来。”古雨沉声开口,面容冷峻,丝毫没有方才的怂劲。 萧悯彦和谢允南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是真正的药王古雨吧。 平时干嘛要伪装成乞丐? 他是在怕什么,还是在躲什么? …… 皇宫,内殿。 朝阳和萧君泽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 为了偷偷找到情蛊的解药和压制方式,朝阳为了萧君泽肯亲手取肋骨,萧君泽为了朝阳也敢一次次吃绝情散,生不如死…… “萧君泽……”倒是朝阳先开口哄萧君泽,毕竟她觉得萧君泽更孩子气。 萧君泽也想先认错,但朝阳开了口,傲娇地哼了一声。 “一根肋骨而已,不致命。”朝阳小心翼翼的开口,拽着萧君泽的胳膊。 “不致命?”萧君泽心疼地将人压在床榻上。“你是想要我的命?” 朝阳笑了一下,抱住萧君泽。“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别在这引诱我。”萧君泽蹙眉。 “……”朝阳很无奈,她真的没有引诱他的意思。“萧君泽,肋骨上附着了你我体内的情蛊,若想解毒,必须要用到。” 朝阳虽然不是很信任药王古雨,但这个人行踪不定,且轻功出神入化,这么容易被他们找到,还是被谢允南和萧悯彦带回家,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他是主动来奉天的。 “你也不想我们的女儿重蹈覆辙,对不对?”朝阳抱着萧君泽,双手慢慢收紧。“萧君泽,我也好像斩断身上这条线,随心所欲,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提心吊胆,醒来就能看到你,我们一家人……” 永远在一起。 “绝情散……是个意外。”萧君泽抱紧朝阳,小声解释。“在大虞那次,我受了重伤,那个叫阿朵珠的女人偷偷给我下毒,没想到弄巧成拙。” 朝阳眼眸暗了一下,萧君泽若是不提,她都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趁人之危,动她的人,真该死。 “以后,不许在用绝情散,听见了吗?”朝阳蹙眉,生气的看着萧君泽。 “毒发,你会疼。”萧君泽闷声说了一句,不想答应。 “疼了,我心不慌。”朝阳声音有些哽咽,一口咬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情蛊不发作了,我心慌,你知道原因……” 他们如若日日相依而眠,就算没有情蛊她也不会心慌。 可他们分隔两地,见一面都是奢望,就算是书信往来……也不能明确对方心意。 唯有这毒蛊,仿佛是他们两人之间一条断不了的连线,紧紧将他们两人绑在一起。 有些时候,朝阳甚至庆幸,她体内有这情蛊。 萧君泽抱紧朝阳,呼吸灼热。 “好,我答应你……”萧君泽好像就这么将朝阳揉进身体里,就这么把人永远困在身边。 似乎能理解当初沈清洲的偏执,将白狸绑在身边,关在密室。 他若是疯狂起来,怕是也会如此。 可他的朝儿,有太多顾虑。 他不想让朝阳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想让她安安心心留在他身边,再无顾忌。 “古雨主动出现在奉天,不能掉以轻心,若想解决情蛊,我们只能靠他。但这个人,一定要盯紧。”朝阳提醒萧君泽,她走以后,古雨要盯紧。 “他和薛京华都是身负太多秘密的人。”朝阳担心,古雨来奉天还有别的目的。 “好。”萧君泽知道,朝阳还是要走的。 “古雨和薛京华都是归隐山的人,归隐山就这么几个人,掌山人会是谁?如若不是薛京华,是不是古雨。” 归隐山的人那么巧合地出现在奉天,带走薛京华,古雨就出现了…… 第738章 薛京华和长孙无邪 奉天,聚丰酒楼。 薛京华醒来的时候嗓子干疼得厉害,全身都像是散了架。 猛地坐了起来,薛京华呼吸有些发颤。 她昨晚…… 真的是疯了。 “醒了?”长孙无邪靠在榻边,笑得有些邪魅。 薛京华低头,心跳有些加速。 如果说以前的欢爱是长孙无邪的强迫,那昨夜,就是她一厢情愿的放纵。 为了惩罚自己…… “渴吗?”见薛京华低头不说话,长孙无邪蹙眉问了一句。 薛京华诧异地看了长孙无邪一眼,低头还是没说话。 事后问她渴不渴,这还是头一回。 以往,都是捏着她的下巴,直接灌…… “萧君泽派人来找你了,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不介意把你绑在这……”长孙无邪端着茶盏过来,声音冰冷,但却将水放在了薛京华面前,别开视线,话语威胁。 薛京华看了看伸过来的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是温热的,而且……泡了罗汉果。 “我……”张口想说话,可嗓子却沙疼得厉害。 “下次想喝酒,别来招惹我。”长孙无邪蹙眉,薛京华昨晚又哭又闹又要喝酒,嗓子不哑才怪。 他可不是正人君子,根本把持不住。 不过是多要了她几次,就昏睡到现在。 萧君泽多次派人来寻她,若是她再不回去,萧君泽怕是又要亲自上门了。 “阿邪,当初……救你离开京都的人,是谁?”薛京华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只是求先帝留长孙无邪一条命,但先帝并没有答应要放虎归山。 后来,长孙无邪逃了。 如若不是先帝故意放水,那一定是有人救了他。 当年,长孙家墙倒众人推,罗刹门也没有插手这件事。 沈清洲木家都对长孙家虎视眈眈,长孙无邪若想顺利逃出京都比登天还难。 除非,有很强大的人在背后保了他,送他离开。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长孙无邪沉声警告。 薛京华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这个恶魔……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薛京华声音沙哑。 “知道的太多,你就不怕他杀你灭口?”长孙无邪蹙眉,下意识伸手去护薛京华。 “杀了我也好……”薛京华甩开长孙无邪的手,执拗地离开。 “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或者……死在我的床上也可以。”长孙无邪讽刺地笑了一下,将薛京华困在门后。 “长孙无邪,冤冤相报,先帝已经死了,不要再添杀孽了,行吗?”薛京华求长孙无邪放过朝中那些老臣。 萧君泽已经逼他们告老还乡了,如今朝中都是些新人,正是最动荡的时候。 背后那人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如果他继续对那些老臣下手,会引起朝堂恐慌,到时候…… 萧君泽朝政不稳,会很麻烦。 “义父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萧君泽以为他将那些老东西们遣散回乡,我就会放过他们?杀手都已经在路上了。”长孙无邪把玩着薛京华的长发。 “长孙无邪,你收手吧……”薛京华哽咽地求他。 那些老臣,都是无辜的。 “你以为,你们长孙家真的很无辜吗?”薛京华呼吸在发颤。 长孙无邪蹙眉,握紧把玩长发的手指。 薛京华有些吃痛,红着眼眶看着长孙无邪。“就算把他们都杀光了,你也不会快乐……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倒是复仇了,可她快乐吗?有报复后的喜悦吗?没有…… 反而每日都活在地狱里。 因为长孙家,也不全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善恶分两极,本就是相互对立的。 普天之下,没有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也没有纯善之人。 没有人可以做到十全十美。 也没有人纯恶,毫无善念可言。 “凭什么……相信你?凭我是杀你全家之人的儿子?还是凭你设计杀我全家?”长孙无邪眼眶赤红,声音也微微有些失控。 只要一提到复仇,一提到长孙家的过往,长孙无邪一定会发疯。 薛京华震惊地抬头看着长孙无邪,他……都知道? “薛京华,你知道你在复仇道路上做得最失败的一件事是什么吗?”长孙无邪恶意的捏住薛京华的腰,声音沙哑。“就是让我活着……” “经过这件事,我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斩草要除根。”长孙无邪松开薛京华,示意她可以走了。 斩草不除根,就会留下隐患。 就像薛京华,明明狠下心要复仇,联合先帝斩杀长孙家这么多人,却唯独留下他。 薛京华眼眶泛红地离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来劝说长孙无邪收手。 可再造杀孽,对他自身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原本,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善良少年,如今……却变得冷血残忍。 这样,他真的开心吗? …… “义父,爹爹去北猎区狩猎,打了一只野兔,还活着呢,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我想养着……” 少年时的长孙无邪,是一个连兔子都舍不得杀的人。 “义父你说,陛下劳民伤财大修运河堤坝,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为那些劳死的人家减轻赋税?这样一来让贫民百姓怎么活?家中顶梁柱死在河堤,却还要按照规定来缴纳赋税,这是在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少年口无遮拦,赋税牵扯甚广,岂是你一句话说变就能变的,若是兼收赋税边关将士便要减少粮草储备,若是打起仗来,谁来守护边关?” 那时候的薛京华其实认同长孙无邪的说法,只是……她处事圆滑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事不关己,便无动于衷。 “义父,爹爹说要为你挑选合适的人选让你娶妻……我不想。”少年长孙无邪站在石桌旁,话语听起来有些赌气。“义父还小,为什么要娶妻生子!” 薛京华愣了一下,眼神闪躲。“让你爹不用多管闲事,我是不会娶妻生子的。” “真的吗?”明明薛京华语气不善,可长孙无邪却异常开心。 等薛京华离开,长孙无邪的心情都十分喜悦。 “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陪长孙无邪长大的侍童笑着问了一句。 “义父说他不会娶妻生子。”长孙无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我。” “傻少爷,您将来也是要结婚生子的。” “我为什么要结婚生子?有义父陪着我就够了。”长孙无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侍童却捂住长孙无邪的嘴。“少爷,不可有这种想法,说出去会被人误会是断袖的。” “何为断袖?”长孙无邪不解。 “就是……”侍童一脸欲言又止。“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就是断袖。” “那又如何?我喜欢义父,与他是男是女本无关联。”长孙无邪不以为然。 第739章 暗魅楼与归隐山同宗 奉天,皇宫。 太医署,药芦。 薛京华回到皇宫,重新把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见。 朝阳来见她,她也不二不见。 “嘭!”一脚踹开房门,朝阳的脸色有些暗沉。 显然,她不会惯着薛京华。 “小师叔,你躲了我这么多天,以为能躲到什么时候?”朝阳走到薛京华身前,沉声质问。“既然躲着我,就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薛京华蜷缩在角落里,许久抬头看着朝阳。“归隐山的掌山之人不是我,我只能说这么多,你如果还要问,就杀了我。” 朝阳冷笑。“小师叔真有骨气。” 薛京华咬着唇角,什么都不说。 “暗魅楼和归隐山,有什么关联。”朝阳蹲在薛京华身前,用星目的匕首端抵在薛京华的颈部。“杀你多简单,如果我让你看着我……去杀长孙无邪呢?你很清楚,在聚丰酒楼没有高手的情况下,我杀他易如反掌。” “萧君泽不会让你杀他。”薛京华很显然并不怕。 “你猜,萧君泽是更在乎我,还是更在乎一个处处算计他的表哥?”朝阳眼眸透着浓郁的暗沉。“长孙无邪之所以能活下来,当年必然有十分强大的势力将他带走,我有资格怀疑他回到奉天的动机,如若他是暗魅楼的人,我非杀他不可。” “不是!他不是!”薛京华惊了一下,极力解释。 朝阳肯定怀疑长孙无邪当年是被暗魅楼的人救走。 “不是……”薛京华低头。 “最后问你一次,归隐山和暗魅楼,有什么关系。”朝阳的声音透着丝丝不耐烦,她没有多少耐心。 薛京华沉默,双手握紧,始终不肯说。 朝阳也没有多说,起身要走。 “暗魅楼的创始人,叫华婴,是我师父华玺在年轻时与他的爱人捡回归隐山养大的养女,她的真实身份是古嘉王朝的公主。末代古嘉皇室残暴无人性,古嘉王朝的覆灭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暗魅楼的女主人华婴居然是归隐山神医的养女。 还是古嘉王朝的末代公主。 “师父在很早之前就将归隐山的掌山令给了华婴,她不仅仅创建了暗魅楼,还是归隐山的实际掌控人。” 朝阳震惊地回头看着薛京华。 这她倒是从没有想过。 暗魅楼于归隐山,居然是同一个主人。 难怪…… 难怪南疆从骨子里烂得根深蒂固,连毒谷老者于扶摇都毫无察觉。 “华婴已经死了,传到现在,暗魅楼至少传了三代,如今的掌山人,是谁。”朝阳知道,薛京华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薛京华低头,拼命摇头。“你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 “薛京华!就算天下与你无关,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各国混战,百姓水深火热,天下如同炼狱?”即使难以避免,可朝阳还是用这种方式来压薛京华。 “我不能说……”薛京华抬头看着朝阳,眼眶泛红。 她不能说,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朝阳只需要知道归隐山于暗魅楼是同一个主人,不要被动行事便可。 至于主人是谁,没有知道的必要。 “是不是古雨。”朝阳深吸了口气。 薛京华惊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朝阳松了口气,即使薛京华没有开口,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并不是药王谷雨。 …… 秦王府。 古雨又穿上他那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说什么都不肯换干净衣服。 萧悯彦和谢允南也没有过多强求,只要他能解毒,管他是乞丐还是美少年。 “我都躲到王府来了,你们还阴魂不散。”昏暗中,古雨冷笑。“这么看来,他是一定要杀我灭口了?” 角落里,杀手没有回应。 “姑娘,你这呼吸微弱,脉搏不稳,月事不调吧?”古雨嘴贫,死到临头也得占点儿口头便宜。 但角落处的杀手却警惕地看着古雨,他仅凭听觉就能知她是男是女,不能小觑。 “要杀就杀。” 古雨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掏了掏耳朵。“我老乞丐活得久了,腻歪了。” 杀手快速上前,杀意极重。 可就在她的剑靠近古雨之际,一把剑挡住了她的进攻。 逐风冷眸看着眼前的杀手,她的武功很强。 “暗魅楼的一阶杀手?”逐风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剑,不再掉以轻心。 这个女人,很危险。 “逐风哥哥,打她!” “逐风哥,打她!” 萧悯彦和谢允南一人拿了个麻袋,很有眼力劲儿地躲在远处观战。 俩人半斤八两,谢允南胆小,萧悯彦的武功自保都难,只能算是强身健体…… 幸亏他们早察觉不对劲,让逐风前来。 逐风蹙眉,示意两人闭嘴,太聒噪,影响他判断剑风。 “真是没想到,奉天居然还有你这样的高手。”殷篱扬了扬嘴角,与逐风对视。 萧悯彦和谢允南在远处观战,俩人谁都不敢上前。 “你俩上去帮忙啊!”古雨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脸嫌弃。 “你你怎么不帮忙?您是药王啊,上天入地,四海八荒?用你的神力,打她!”谢允南还真信了,让古雨赶紧帮忙,逐风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 “哈……”药王古雨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最强的本事就是逃命,没人抓得住我。” 没人知道药王古雨最致命的秘密,那就是只会轻功……还有几下保命的功夫。 也就是说,逃命他行,打架,不好办。 如果他真是什么绝世高手,这些年就不用装疯卖傻,到处行乞流浪了。 谢允南和萧悯彦互相看了一眼。“啊!救命啊!” 杀手杀了过来,三人四处逃窜。 毕竟,逃命是他们三人最擅长的。 “救命啊,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杀手的剑冲着谢允南就袭了过去,他是跑得最慢的一个。 萧悯彦蹙了蹙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脚把对方的剑踹开,扯住谢允南就跑。 谢允南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杀手一屁股踹在了地上。 萧悯彦挡在谢允南身前,俩人都闭上眼。 完了…… 可半天也没感受到疼痛。 谢允南先哭了。“王爷,呜呜,你别死啊,你死了谁帮我澄清啊,我还要娶媳妇儿……” 萧悯彦脸都黑了,这会儿不关心他的死活,还想着娶媳妇儿。“闭嘴!” 后背一阵刺痛,那剑只是刺穿了一点皮肤,还没深入,就被人一剑毙命。 皇宫的暗卫都来了,朝阳也在。 萧悯彦疼得脸色发白,一脸要死了的表情,靠在墙上。 “王爷!”这下,谢允南也慌了,他摸了一手血。“王爷你别死呜呜,咱俩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你别死。” 古雨跑得气喘吁吁,松了口气走了过来。“别摇晃了,皮外伤,他这是晕血。” 第740章 相聚短暂,离别难 朝阳只是护着萧悯彦,并没有和殷篱动手。 暗魅楼一阶以上的高手,只需交手就能试探出她的身份。 她不想给萧君泽招惹麻烦。 “来我奉天王府杀人,暗魅楼好张狂的胆子。”禁军将秦王府包围。 殷篱蹙了蹙眉,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留下其他杀手垫后,殷篱转身逃离。 “不用追了。”朝阳沉声阻止。 逐风停手,其他杀手也被禁军控制。 “这个女人武功很强,追上去也无用。”朝阳走到萧君泽身边,再次开口。“暗魅楼要杀古雨灭口……” 这说明,这老头一定是知道什么让暗魅楼害怕的秘密。 回头看着古语,朝阳眯了眯眼睛。“师叔,暗魅楼为何要杀你?” 若薛京华说的是实话,归隐山与暗魅楼同宗同源,暗魅楼的人要杀归隐山弟子,这算什么? 清理门户? “许是看我驻颜有术,心有危机?”古雨装傻充愣。 “把他扔出去,让暗魅楼的人杀便是。”朝阳冷笑,古雨既不是暗魅楼也不是归隐山的掌山人,那这些年的流浪必然是为了躲避追杀。 突然来到了奉天王府,还以解情蛊为理由留下,必然是为了寻求萧君泽的庇佑。 这个老东西聪明得很,一点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傻憨。 “徒侄,可不能这般无情。”古雨立马抬手,笑靥如花。“还不是我最得师傅真传,解毒制毒一流,暗魅楼怕我解了情蛊的毒,无法牵制你们,所以这才……” 朝阳知道,古雨没有撒谎,但这绝对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让暗魅楼追杀这么多年,他逃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还未找到的情蛊解药。 朝阳没有继续逼问,若是把人逼跑了,得不偿失。 “留在奉天,朕自然会保你平安无事,但……你最好拿出价值来。”萧君泽牵住朝阳的手,沉声威胁。 “自然……”古雨拍了拍胸脯。“不出三个月,我老头子一定找到情蛊的解毒之法。” 古雨夸下海口。 朝阳心口一紧,侧目看着萧君泽,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惊喜。 只要情蛊的解药找到,她就可以光正大地带着孩子回到萧君泽身边。 可三个月……他说话真的能信吗? “师父,您这海口夸下了,可别实现不了。”萧悯彦声音虚弱,担心古雨说大话。 “士可杀不可辱!”古雨有些生气。 萧悯彦不是很相信地撇了撇嘴。 谢允南红着眼眶,像是刚哭过的兔子。“陛下,能不能先给王爷止血,呜呜……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还想娶媳妇儿呢,萧悯彦死了,谁帮他澄清断袖的绯闻? 朝阳和萧君泽同时将视线放在谢允南身上,这痛哭流涕,伉俪情深的模样……让人很动容。 叹了口气,朝阳有些愧疚。“好端端的,你弟弟怎么就拐走了人谢家的独苗?” 萧君泽没眼看。“我也不能打断他的腿。” 朝阳再次叹了口气,拉着萧君泽走。“这是悯彦的自由。” 谢允南懵懵地看着朝阳和萧君泽嘀嘀咕咕地离开,茫然了。 他哪句话说错了? 怎么都误会他和萧悯彦。 萧悯彦无奈地捂着自己的伤口。“师父,帮我止血……” 古雨死里逃生,松了口气,将药粉扔给谢允南。“你们小两口自己折腾吧,这点儿小伤,别喊师父我。” “……”萧悯彦第一次无比想要澄清,自己不是断袖! …… 皇宫,内殿。 “朝儿,明日再走,好不好?”萧君泽抱着朝阳,不肯让她走。 “记住我说的话,盯紧薛京华,照顾好阿雅和阿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带走阿雅阿木。” 阿木现在还未成年,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听闻蛊人在成年之后,时常会出现失控状态,杀人如麻,十分危险。 白楚尧让朝阳提前杀掉阿木,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朝阳……下不去手。 萧君泽也下不去手。 他们和阿木都是有感情的,如何就能为了以后的危险,现在将阿木除掉。 “朝儿,古雨若是没有骗人……三个月真的能解决情蛊之毒,你和孩子……能不能回到我身边?”萧君泽不想再与朝阳分隔两地。 “如若解了情蛊,我与暗魅楼便是再无关联,到时候,管他暗魅楼还是天王老子,都别想把我从你身边带走。”朝阳也很开心,她宁愿相信古雨说的是事实。 跳起来挂在萧君泽身上,朝阳心跳加速地吻了上去。 萧君泽身体僵硬,微微蹙眉。“你又引诱我……” “只有这次是在引诱你。”朝阳笑着抱紧萧君泽,明知道萧君泽这段时日隐忍得很辛苦,却还是故意撩拨她。 她就要走了,当然要坏心眼儿地撩拨萧君泽,让他百爪挠心,记得这个感受,好日日期盼和想念她。 朝阳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坏,总喜欢欺负萧君泽。 而萧君泽也确实被朝阳吃得死死的,由着他胡闹。 “白狸还是不肯见你?”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怕朝阳伤心。 “自从她假死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朝阳趴在萧君泽的肩膀上,闷哼一声。“其实,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既已知道暗魅楼与归隐山的关系,那便从与归隐山有关的几个人身上下手调查。 …… 边关,内城。 白狸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也要离开沈清洲了。 如今天下未定,还不到他们任性的时候。 “为何要选择胤承?”沈清洲坐在桌案旁,看着桌上的棋局,没有看白狸。 天下大乱,各随其主,白狸选择了胤承,便是与奉天对立。 “朝儿在大虞。”白狸随意地说了一句。 “你嘴里可还有实话?我不信,你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朝儿体内的情蛊,根本不在胤承身上。”沈清洲生气地扔了棋子,最生气白狸爱撒谎。 白狸心虚,别开视线。“各为其主,我选择胤承,自然有我选择他的道理,你既已选择萧君泽,那便看看,我们谁会赢。”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无力。 他已不是年少时那个沈清洲,亦不会像年轻时那般纵容白狸。 “我赢了,你跟我走,你赢了,我跟你走。”白狸没脸没皮,死皮赖脸,反正……只要死不了,她这辈子都要缠着沈清洲。 “大可不必。”沈清洲冷哼。 第741章 白狸才是狐狸的本质 “我要走了……”白狸上前讨好,趁着两个孩子上山砍柴,没规矩地坐在沈清洲怀里。 沈清洲脸色暗沉,把坐怀不乱表现得淋漓尽致。 “请便。”沈清洲依旧冷淡。 “你不想要我吗……”白狸挂在沈清洲脖子上,笑得极尽讨好。 沈清洲忍着把人打断腿锁起来的冲动,冷眸看了白狸一眼。 白狸才不管沈清洲是不是要吃人,解开自己的衣衫,半露香肩。“沈清洲……再不放纵,我们就老了。” 白狸对时光飞逝总有莫名的恐惧感,她怕时间来不及。 她怕一切都太迟了。 她总担心,到了最后……她没剩下多少时间,可以与沈清洲共处了。 她所向往的,谋划一切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这个人罢了。 “年少不知珍惜,晚年空留遗憾。”白狸笑着调侃沈清洲。 见他不为所动,继续刺激。“沈大人……是不是力不从心了?我也不嫌弃你……” 沈清洲脸色沉了又沉,咬紧牙关,这个女人……简直浪地没边。 年少时,初见白狸,她与画中仙子一般,安静地站在花丛中。 可惜,这些都是假象。 她就是暗夜里跳动的妖精,魅惑人心。 西域魅术,从骨子里到这副皮囊之上,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致命的诱惑。 沈清洲定力自然是比常人要足,其他女人的魅术在他眼中如同跳梁小丑,唯有这个女人…… 不需要她引诱,他便想要将她拆入腹中。 “白狸,当初你算计我,将我推给别的女人时,就应该想到,我不会再要你……”沈清洲突然想起了过去,身上的那股邪火被压制了一半。 白狸的身体一僵,眼眶有些泛红地咬紧唇角。 那是她心口最痛的利刺…… 可若是不把沈清洲推给别人,沈清洲就不会恨她。 不恨她,如何绝望,心死? 她本以为,只是将沈清洲推给别人,他就会对自己死心,可沈清洲不仅仅没有死心,还变本加厉……囚禁她,威胁她,折磨她。 虽然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沈清洲……你好小气,怎么能翻旧账。”白狸理亏,紧紧地抱着沈清洲。“我让你报复回来好不好?你真的不想要我吗?阿郎……” 一股邪火涌起,身体从僵硬到视线凝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白狸……依旧一点办法都没有。 起身往里屋走去,沈清洲脸色依旧清冷。 白狸惊慌地抱紧沈清洲,他不肯抱自己,只能是她死死地挂在沈清洲身上。 心跳有些加速,她知道……沈清洲至少对她的身体,还感兴趣。 “阿郎……”白狸蛊惑地叫着这个称呼,只有西域女子呼唤丈夫时才会用的称呼。 她知道,沈清洲没有抵抗力。 “闭嘴!”沈清洲有些恼羞,恨不得缝上白狸这张嘴。 “阿郎……阿郎……你疼疼我,别弄疼我,伤口还疼呢。”白狸嘴上求饶,嘴角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摆明是吃定了沈清洲。 “闭嘴!”沈清洲把人翻身压在身下,不想看她那张脸。 会失控。 这个女人,绝对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妖精。 …… 南疆,新渡口。 谢御澜大着肚子上战场,铠甲都快要穿不下了。 新渡口有叛军,正往皇城进攻。 “全军听令,随我上阵杀敌!” 谢御澜是难得一遇的奇女子,战场杀敌从不比男人差分毫。 当初,她为大虞立下赫赫战功,举国上下都知道谢家谢御澜的名号。 元祐同样上阵,护在谢御澜左右。 她要保护她的将军,保护她腹中的孩子。 叛军人数众多,足以见得,有人已经在南疆根深蒂固了。 否则怎么可能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的反叛者。 若是国泰民安,没有百姓愿意背井离乡,反叛拼杀。 南疆,早已内部溃烂,无法愈合了。 “将军!小心身子。” 元祐担心谢御澜,怕她伤了身子。 谢御澜面容冷峻,她必须将叛军赶出城关,否则……国都会很危险。 “将军!” 从马上跌落,谢御澜及时用剑撑地,这才免于肚子触地。 反手斩杀身后的人,谢御澜心中所想,皆是扶摇。 “大家撑住!只要将这些人赶出城关,陛下的援军便能赶到!”谢御澜给将士打气。 她要死守城关口。 她相信扶摇一定能赶到…… 她和孩子,都等着扶摇。 “将军!峡谷关大战告捷!萧承恩将军带兵一路杀出惠阳!” 谢御澜一喜,将士也受到了鼓舞。 “赶出城关!把他们赶出城关!” 与元祐背靠背,谢御澜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孩子……在踢她。 “孩子……你再忍忍,等到你爹爹前来……”谢御澜惊慌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疼到全身无力。 “将军小心!”元祐拼死为谢御澜挡住厮杀,惊慌喊着。“将军!” 谢御澜半跪在地上,底裤湿润了一片。 心中暗叫不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孩子……要生了。”谢御澜的声音透着颤抖。 为母则刚,谢御澜本就是战场拼杀的将军,她死都不怕,可这次……她却迫切希望,能见到扶摇。 只需看他一眼,便也有了动力。 “将军!您撑住!”元祐护着谢御澜,受了重伤,却依旧不离不弃。 谢御澜握着剑的手在发抖,她撑不住了…… 扶摇,你快些回来。 …… 峡谷关。 击退了埋伏在山谷的叛军,萧承恩一路势如破竹。 毕竟都是些反叛者,并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将士,难免薄弱了些。 “将军……京都来信。”安营扎寨,萧承恩负责死守峡谷关,防止叛军涌入。 “让他进来。” 营帐外,青鸾走了进来,有些局促。“陛下来信,让您……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稳住南疆京都以北,如若他国渗入,保住疆北,便是保住我奉天国门。” 萧承恩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青鸾,她……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让她留在京都,或留在首府,照顾孩子。 “我知道了。”萧承恩沉声开口。 “你受伤了……”青鸾低头,想要靠近萧承恩。 “小伤。”萧承恩蹙眉,话语疏离。 青鸾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那将军……照顾好自己,青鸾……不便打扰。” 说完,青鸾离开军营,守在附近。 她不会走,她会看着萧承恩。 她怕战争无情,她怕萧承恩会死。 比起死亡,她宁愿萧承恩不爱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第742章 谢御澜的孩子出生了 战争四起,在南疆四处弥漫硝烟。 战火燃烧,南疆百姓惶恐不安,纷纷逃离。 萧承恩的营帐驻扎在关口,阻挡外围的叛军,进入峡谷关。 这里,也是距离北疆最近的地方,破了北疆口,正对的就是奉天的大门。 “将军!有人偷袭!” “将军!有人袭营!” “全军戒备!” 萧承恩蹙眉,对方这是早有预谋。 “是蛇!有控蛊之人!” 叛军之中,也有控蛊之人。 萧承恩蹙眉,若是与人作战,奉天军拼死一战,可这些蛇虫鼠蚁,防不胜防。 “将军小心!” 有毒蛇靠近。 “萧承恩……” 青鸾一直守在附近,听见有人吹奏蛊笛,惊慌地冲了过来。 手指在发颤,青鸾晃动蛊铃,想要与那人对抗。 他们都是南疆控蛊之人,可青鸾……因生过孩子,体内早已没有蛊虫,控蛊之力降低…… 她现在,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她不能不管。 “青鸾!”萧承恩蹙眉,他知道青鸾的控蛊力已经非常微弱,这样下去,就是在耗她自己的心血。 “没事……我能撑住,让大家……撒雄黄,干枝,点火……”青鸾声音有些虚弱,喉口涌起一股腥甜。 笛声一波压一波,对方的控蛊力很强。 青鸾被蛊虫反噬,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见压制不住对方,青鸾紧咬牙关,她反手转动蛊铃,将所有蛊虫吸引到自己身边来,如此……她一人承受万蛊反噬,将蛊虫引开。 萧承恩斩杀身边的毒蛇,眼眶赤红,他知道青鸾在做什么! 伸手将青鸾拉进怀里,那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 他不想让青鸾死…… 蛊蛇咬在萧承恩的手臂上,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依旧死死地抱着青鸾。 蛊铃反噬,所有的蛊虫都会冲着青鸾而来,不会再攻击其他人。 “走开!”青鸾红着眼眶,想要推开萧承恩。 “我把蛊虫引开……你走啊!”青鸾哭喊。 可萧承恩没有动,只是抱着她。 青鸾无力推开,眼泪滚烫。“既不爱我,何必如此……” 萧承恩什么都没说,承受着所有蛊虫的啃噬。 将士们拿来雄黄酒,泼在两人身上,然后在周围点上枯枝,这才将所有蛊蛇逼退。 青鸾手背和身上都是血,看着摔在自己怀里的萧承恩,哭着骂了句傻子。 拿出解毒丸,青鸾给他服下。 趁着他昏迷之际,用力把人抱在怀里,死死地抱住。“萧承恩……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可她又做不到用这份爱绑住他。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我远远看着你,你知我永远不会走……” “萧承恩,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 城外,战场。 谢御澜要生了,元祐也受了重伤。 就在奉天军拼死护住谢御澜的时候,四周传来蛊铃的声音,还有笛声。 四周扬起风沙,扶摇的人来了,还有关外的野狼群。 那是毒谷养在后山禁地的狼。 叛军惊恐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将成为蛊虫和蛊狼的腹中餐。 关内,叛军人数本就不多,比不过这万蛊侵蚀。 “陛下!” 扶摇眼底闪过惊慌,往谢御澜的营帐跑去。 “陛下!皇后娘娘要生了!” “陛下……” 扶摇推开拦住他的人,闯进营帐,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谢御澜抱在怀里。 谢御澜松了口气,惨白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你终于……来了。” 再不来,她就撑不住了。 “备热水!快!毛巾!” “产婆!” “扶摇,你先出去。”谢御澜有些害羞,不想让扶摇在。 扶摇死死的抱着谢御澜,惊魂未定,后怕得厉害。 他就该想到,这个傻子会大着肚子上战场。 “你若有事……我要全天下给你陪葬。”扶摇红了眼,他不是开玩笑。 “我心中有数……别怕。”谢御澜叹了口气,安抚扶摇。 扶摇就吃这一套,在谢御澜颈间蹭了蹭,小声开口。“我要你平平安安……” 被产婆和元祐赶出营帐,扶摇焦急地左右踱步。 “陛下,叛军之中,有人会控蛊。” 扶摇眼眸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和他比控蛊?找死。 听着四处的蛊笛声,扶摇耳朵动了一下。“南疆会控蛊之人皆受我毒谷管辖,去查,是哪个派系。” “是!” 亲自吹动蛊笛,扶摇将对方的控蛊之人压了下去。 蛊笛反噬,他们会被万蛊吞噬。 冷笑一声,扶摇眼眸低沉。“彻查清楚。”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只是,他不愿意深入调查…… “澜澜如何了?”比起背后之人,他更担心自己媳妇儿。 紧张地站在营帐外,扶摇恨不得冲进去。 “陛下!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扶摇的惊喜的想要往营帐冲,被产婆拦住。“等等,陛下莫要着急。” 扶摇急的原地跳,他就想看看自己媳妇儿。 “陛下,小皇子哭声很嘹亮!将来必成大器。”身后之人前来拍马屁。 “那是。”扶摇十分得意。 “好没好?”扶摇急了,怎么就不能进去见见自己媳妇儿。 “陛下别急。”产婆笑着拦住扶摇。“皇后娘娘说,让您等会儿再进去。” …… 营帐内,谢御澜松了口气,可算是把这小家伙卸下来了。 “娘娘,您太厉害了。”元祐抱着小皇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皇子终于不哭了,皱皱巴巴,看起来白白胖胖。 谢御澜常年习武,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生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没废太大的力气,但她就莫名……不敢见到扶摇。 怕自己太狼狈…… “陛下在外面着急呢。”元祐笑着调侃了一句。 “我……我这般狼狈,别……”谢御澜别开视线。 她战场杀敌,受过那么多次伤都没觉得这般狼狈过。 “将军才不狼狈,将军最美。”元祐帮谢御澜好好整理了一下,将带着血腥气的布子都扔掉,好好帮谢御澜整理了一下。“好了将军,别担心,陛下心中只有你一人,不会嫌弃你。” “说什么呢!”谢御澜耳根一红,多少还是有些虚弱的,全身乏力。 元祐笑着将小皇子放在谢御澜怀里,带着婢女走出营帐。“陛下,您去看看吧。” 元祐刚说完,扶摇噌的一声就跑进了营帐,赤红着眼睛钻到谢御澜怀里,把小家伙都挤得没地方了。 谢御澜拿扶摇没办法,单手抱着孩子,还得单手哄他。“没事了,生个孩子而已,没那么矫情。” 第743章 白狸在等朝阳来 奉天,内城小木屋。 哥舒喆煜终于把柴火塞满小木屋,松了口气坐在池塘边,双脚泡在荷花池里。 小狼跑了过来,在哥舒喆煜怀里蹭了蹭。 少年阳光气中,周身放仿佛萦绕着一层光。 九凤冲小狼吹了个口哨,看着跑过来的小家伙,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家伙长得真快。” 哥舒喆煜有些不服。“我长得也快。” 九凤这才发现,少年似乎……比去年凛冬,更高了些。 端着一盘煮熟的小土豆,九凤放在哥舒喆煜身畔。“饿了吧?” 哥舒喆煜哼哼了一声,靠在九凤腿上,仰头看着九凤。“你说,师父跟我姨母,他俩还有戏不?” “你还好奇上了?”九凤笑了。“如若不是因为白狸,估计先生都不会搭理你。” “听说你那小公主快生孩子了?”阿图雅的预产期,也在这段时间。 关外来消息,阿图雅说想九凤了,这几天她就跃跃欲试,想要离开他。 哥舒喆煜早就看出来了。 “嗯,不及,还不到月份。”九凤看出哥舒喆煜不想让她走。 “哼……”哥舒喆煜有些不高兴了。“回去给你那小公主说清楚,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别有事没事儿就来勾搭你。” 九凤一脸无语,什么叫勾搭? “她救了我的命,我答应守护她。”九凤不和哥舒喆煜一般见识,这家伙嘴不饶人,何况年纪小,她现在一般都让着他。 “我还救了你的命呢。”哥舒喆煜一脸不服。 “我说,你总和你嫂嫂吃什么醋?”九凤忍不住想笑。 “我猜,木怀成也不太想让你回去,别去招人嫌弃。”哥舒喆煜抬手抓住九凤的手指,做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要不……你也给我生个孩子?” “噗通!”一声。 哥舒喆煜就掉进了池塘里。 确切地说,是被九凤踹进去的。 “最毒妇人心,你谋杀亲夫。”哥舒喆煜嘴上不饶人。 “今年的荷花若是不开了,你师父会打死你。”白狸从木屋中走了出来,笑着调侃。 哥舒喆煜赶紧从池塘中爬出来,还贴心地将被砸倒的荷叶理顺。 生怕被沈清洲看出来。 白狸一时有些失神。 太像了…… 哥舒喆煜与少年时的木景炎,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惧怕沈清洲的神情,动作,还有眼神,也如出一辙。 还记得当年……沈清洲千辛万苦才将西域的虞美人在院落培育开花,木景炎莽莽撞撞,给沈清洲踩了几颗幼苗。 沈清洲一个眼神过去,木景炎赶紧给他扶了起来,动作滑稽。 其实,木景炎也不是真的怕沈清洲,怕……他就不会同意与她演戏,骗沈清洲死心了。 如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沈清洲的人,那木景炎一定排第二。 “姨母,你要走了吗?”哥舒喆煜有些不舍。 姨母在,师父都不罚他了。 若是走了,自己得遭殃。 “在等一个人……”白狸深吸了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她会害怕。 “在等朝儿?”哥舒喆煜猜到了。 “嗯……”白狸点头。 哥舒喆煜不再说话,白狸朝阳还有沈清洲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听母亲说起过。 那时候他也很震惊,朝儿居然不是木景炎的女儿,而是沈清洲的女儿。 这么一来,朝阳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他的表妹。 反正都是妹妹,他倒是没有太大落差。 只是……母亲再三嘱咐,这是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朝阳知道。 朝阳……不会认沈清洲。 不知是不是换位思考了,哥舒喆煜居然会觉得沈清洲可怜,毕竟他是情有可原的。 再想想自己,木景炎虽然杀了蛮族人,可蛮人也杀了木家亲军三万人,还囚禁了木迪叔叔十几年。 自己若是不认他,他似乎和沈清洲一样可怜。 蹙了蹙眉,哥舒喆煜责备自己想太多了。 这不是他该想的。 …… 奉天,皇宫。 朝阳走了,没有给萧君泽留太多话,只是把他撩了个通透,还不能碰。 脸红得厉害,萧君泽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朝阳离开。 朝阳乘坐的是马车,萧君泽多少放心一些。 “陛下,您可是染上风寒?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阿茶看着萧君泽通红的脸,有点不放心。 “看什么看。”萧君泽扭头,看不出喜怒,但走路都飘了。 阿茶有些无奈。 还是朝阳郡主厉害。 …… 半月后。 “陛下,李阁老归隐路上,遭遇袭击,是长孙无邪……干的。” 不出萧君泽所料,长孙无邪还是没有放过那些归隐的大臣。 萧君泽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气压低沉地往宫外走去。 他倒是要问问长孙无邪,是不是连他一块杀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 聚丰酒楼。 薛京华坐在长孙无邪腿上,身上滚烫,似乎发烧了。 “义父最近……主动……得有点吓人。”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扯住薛京华的衣领。 自从上次被绑架以后,薛京华就开始反常。 一直到现在。 他倒是发现了一点,薛京华是来找虐的。 故意让他折辱,故意寻找惩罚。 “义父是做错了什么事儿?”长孙无邪戏谑地问了一句。 薛京华的身体突然僵住,长孙无邪的眼睛永远都像是钩子,能把她穿透一般,让她全身发颤。 “陛下,陛下您不能……” “嘭!”房门被萧君泽一脚踹开。 房间内的场面……还真是香艳。 长孙无邪倒是无所谓,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带着萧君泽光屁股下河过,只是薛京华……他不太想让别人看见。 蹙眉将薛京华塞到被子里,沉声开口。“陛下这么有闲情逸致?想要观摩?” 萧君泽的火正在头顶上,扯住长孙无邪就摔在了地上,上手一拳。“是不是杀光那些人,你才能放手?杀了他们,再来杀我?把所有人都杀光,你就开心了!” 长孙无邪笑了笑。“原来是因为那些老臣。”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满门被杀的滋味。” “疯子!你明知道他们听命于先帝!有本事你冲我来!”萧君泽发疯的嘶吼,一拳拳打在长孙无邪的脸上。 “别打了……陛下,别打了。”薛京华惊慌地摔下床,将长孙无邪护在身后。“陛下……他受不住。” 他身有旧伤,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殴打。 “今日我就杀了他,永绝后患。”萧君泽眼里,确实是杀意。 杀了他,也能让他解脱。 不用再活在仇恨里。 “不要……”薛京华惊慌地摇头。“陛下,不要……他不会去杀那些老臣,不会了!” “薛京华,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萧君泽冷笑。 “要么今天杀了我,要么明天替他们满门收尸。”长孙无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故意刺激萧君泽。 “那我就成全你。”萧君泽拔剑,冲着长孙无邪刺了过去。 “我有了身孕!” 第744章 薛京华有了身孕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安静的诡异。 长孙无邪用近乎惊愕的眼神看着薛京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君泽倒是淡定得多,虽然他对于薛京华是女人这个身份……知道得晚了些。 “我……有了身孕。”薛京华低头,眼泪砸落在地上。“是长孙无邪的孩子……” 她们薛家满门被长孙云骁所杀,可她……却怀了长孙无邪的孩子。 这算不算报应。 这算不算因果轮回。 “你以为,凭一个孩子,就能让他收住杀心?”萧君泽冷笑。 长孙无邪手指慢慢握紧,什么都没说。 “陛下……让我和他聊一聊,求您……”薛京华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萧君泽握着剑的手慢慢松开,长剑摔落在地上,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萧君泽看了长孙无邪一眼。“如果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就给自己积点德。” 长孙无邪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榻上,让所有人都滚蛋。 房门被手下关上,房间内只剩下薛京华和长孙无邪两个人。 “别骗我,你知道……我最恨你骗我。”长孙无邪先开了口。 “没有……”薛京华低头,始终没有抬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长孙无邪。 “然后呢?用孩子威胁我,还是准备落子汤?”长孙无邪沉声质问。 “你如果……想要这个孩子,我会帮你生下来,你可以不可以……放过那些人。”薛京华瑟瑟发抖,在和长孙无邪谈条件。 “帮我生下来?”长孙无邪笑了,笑得有些冷。“你可以走了。” 薛京华心口一紧,起身想要靠近长孙无邪。“你就不能为了这个孩子,放过那些人?” “薛京华,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长孙无邪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如若我想要孩子,有很多女人可以给我生,难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人能生孩子?” 薛京华眼眶瞬间红了。 她以为,长孙无邪会想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低头说了一句,薛京华转身,她劝不动长孙无邪。 萧君泽……又怎么可能继续放纵他。 “孩子顺利出生之前……我可以不动那些人。”薛京华刚要开门离开,长孙无邪的声音传了过来。 薛京华惊喜地回头看着长孙无邪,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那我今晚,可以住在这吗?”薛京华不想回皇宫。 她……害怕。 回到皇宫,她就要想办法将阿雅和阿木带走,她在逃避这件事。 因为她很清楚,如若她不遵守归隐山的掌山令,她会是怎样的下场。 那个人,不会放过她。 古雨被追杀了这么多年,她没有古雨的好运气,她会死。 长孙无邪显然被薛京华问懵了,主动留在他这?“呵……义父是有了身孕,傻掉了?” 薛京华咬着唇角隐忍,即使长孙无邪再可怕,她也更害怕那个人。 至少,她知道长孙无邪只是喜欢羞辱她,折磨她,报复她。 并不是真的要杀她。 “睡吧……”终究,还是长孙无邪妥协。 薛京华的心跳还是很慌,她其实有想过,一个孩子……会不会让长孙无邪改变。 从前的长孙无邪,可不是这样的啊。 他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如果能拯救他走出仇恨和痛苦,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就当是赎罪了。 等孩子生下来,她是不是……就能安心离开了? …… 南疆,峡谷关。 萧承恩中了蛇毒昏迷,醒来的时候浑身火辣辣的难受。 被蛇虫叮咬过后,即使解毒,肌肉也会酸痛很久。 青鸾趴在他的床榻边,已经睡了过去。 萧承恩动了下胳膊,疼得如同针扎。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值了。 他欠了青鸾太多…… 抬手触碰青鸾的发丝,萧承恩视线游离。 也许,想明白一件事,只在一瞬间。 在他决定护住青鸾,死死抱住她的时候,他已经解开了心结。 婉儿已经死了,他是不是应该试着……接受青鸾。 这对婉儿不公平,可如若他继续这么伤害青鸾,他便负了两个女人。 苏父说,如若婉儿在天有灵,愿意看到他幸福。 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青鸾。 他心里的那道坎,或许这辈子都填不上了,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至少,这辈子不能再欠了青鸾。 “萧承恩!”青鸾在梦中惊醒,惊慌地看着已经醒来的萧承恩。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已经退烧,才松了口气。“蛇毒已经解了,我……先走了。” 她知道,萧承恩不想看见她。 可刚要转身,她的手腕,却被萧承恩抓住。 惊慌转身,青鸾的视线有些慌张。“哪里不舒服?” 萧承恩摇头,沉声开口。“留在我身边吧……” 青鸾以为自己幻听,沉默了很久,还是再次抬手放在萧承恩的额头上。 蛇毒,烧坏脑子了? 还是……又失忆了? “萧承恩,我是谁?”青鸾有些害怕地看着萧承恩。 他坠崖后不会还有什么后遗症吧? 万一又失忆了,她要怎么办? 继续像之前那样瞒着他吗? 萧承恩蹙了蹙眉,握着青鸾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青鸾。” 这是把他当傻子了吗? 青鸾紧张又惊恐地看着萧承恩,没失忆…… “这蛊蛇里面有种魅蛇,被咬以后确实会情欲烧身,你是不是……我可以帮你。”青鸾总觉得,萧承恩不对劲。 “魅不魅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全身刺痛,动一下都难受。”萧承恩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看着青鸾小心翼翼的模样,才知道自己伤她多深。 从前的青鸾,不会这样。 她会极尽魅惑地讨好他,与他床榻缠绵。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确实回不到从前了。 那时候,他对青鸾没有感情…… “蛇毒虽然解了,但酸毒还是需要自身排出的,我帮你揉揉,会缓解一些。”青鸾没有去看萧承恩的眼睛,她在害怕。 害怕又给了自己希望,然后又是失望。 明明,她都已经说服自己,只要远远地看着他。 他别赶她走,让她跟着他,就足以。 可萧承恩……千万不要做一些让她误会的举动。 因为她会想多。 “青鸾,我想喝点水。” 青鸾赶紧转身,去给萧承恩倒水。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刺痛了萧承恩的心。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一次次将青鸾推开。 【作者有话说】 给考试那几位小可爱的加更,嘻嘻,爱你们 第745章 白狸怀疑背后之人是扶摇 奉天,内城。 白狸等在山坡的凉亭中,吹着暖洋洋的春风,看着远处驶来的马车。 朝阳来了。 …… 不远处。 “师父,为什么不过去?”哥舒喆煜不解。 明明沈清洲很想见朝阳。 九凤瞪了哥舒喆煜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舒喆煜乖乖闭嘴,和沈清洲躲在暗处,看朝阳和白狸见面。 听九凤说,白狸假死,害朝阳被困奉天受了不少苦。 不知道朝阳再次见到白狸,会是怎样的心情。 “好久不见,母亲。” 朝阳从马车上走下,声音清冷,没有波澜。 但在白狸耳朵里,却觉得很讽刺。 “四处留下标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见我?”白狸淡淡地问了一句,坐在凉亭中没动。 朝阳是故意的,故意让那人知道,她要见白狸。 “归隐山与暗魅楼是同一个主人,你可知道?”朝阳的声音很冷静,与白狸对话仿佛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怨气。 “已经猜到。”白狸点头。 “可知对方是谁。”朝阳看了白狸一眼。 “薛京华和药王古雨可以排除。”白狸没有隐瞒。“归隐山掌山令如若在第一任暗魅楼主华婴手中,那你猜她会给谁?” “她的儿子或者女儿?”朝阳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想。“阿古弥雅与阿古喆喆,谁的可能性更大?” “阿古弥雅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景宸公子,一个就是南疆皇后,扶摇的母亲。”白狸的发丝被风吹起,与朝阳有三分相似的容颜丝毫看不出是两代人。 只不过,她的眼眸比朝阳沾染了风霜,看起来要更成熟一些。 “无论归隐山的掌山令在谁手中,最终都会落在扶摇手里。”景宸和南疆皇后都已经死了,归隐山和暗魅楼落在扶摇手中的可能性最大。 “不可能!”朝阳蹙眉,她不信会是扶摇。 “然后是阿古喆喆,如若华婴死前将掌山令给了阿古喆喆,那这个反叛后占领南疆的帝王,当初也是西域暗魅楼的实际掌控人,他想要让南疆溃烂,易如反掌。”白狸与朝阳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两种不同的可能。 “南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溃烂?吸血蝙蝠从种蛊到孵化而出,需要数十年才能将南疆百姓糟蹋到如今地步,那个时候,谁有这个本事?阿古喆喆野心极重,他绝对不局限于一个小小南疆,他要的是天下。” 白狸看了朝阳一眼,知道她不愿意怀疑扶摇。“阿古喆喆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亲妹妹的女儿为皇后,可知是何用意?仅仅是为了巩固皇权?为了巩固皇权,连血脉都可以不在乎?” 以毒谷老者的医术,不可能不知道近亲兄妹的孩子在一起,后代根本不健康。 所以说,阿古喆喆在乎的不是后代,而是要扶摇这个人。 “无论是阿古喆喆还是阿古弥雅,最终指向的,都是扶摇。”扶摇的身世本身也是个谜,而且,是被精心设计的谜。 白狸今日跟朝阳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她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愿意相信扶摇,他不会是暗魅楼的主人……”朝阳低头,握紧手指。 “身为皇帝,却愿意拱手将江山送人?这难道不是将奉天推上风口浪尖的一种方式?”这叫捧杀。 所有人都对南疆虎视眈眈,扶摇却偏偏将南疆国玺交给了萧君泽。 “不要说了……”朝阳压低声音。“不会是扶摇!” 白狸冷笑。“还是这般幼稚,真是随了你父亲……” 这执拗又愚蠢的性子,像极了当初坚决拥护奉天先帝的沈清洲。 “你不配提我父亲。”朝阳压低声音,再次开口。“难道就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阿古喆喆或者阿古弥雅中的任何一人,像你一样装死!这掌山令根本就没有往下传!” 白狸蹙了蹙眉,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朝阳在埋怨她,所以才会说出这些气话。 “你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我说的,也有可能不是吗?”朝阳却并不是在赌气,她愿意选择相信扶摇,她不信扶摇会骗她,算计她。 她宁愿相信这一切……扶摇并不知情。 “既然不信我所说,你又何必来见我。”白狸转身,背对朝阳。 朝阳眼眶赤红,从一开始便在隐忍。 是啊……既然无事,又何必见她。 这么长时间了,她从假死到现在…… 即使恨她,可终究是母女不是吗? “看看你如何骗我、利用我,却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朝阳苦涩地笑了一声,再次开口。“虞美人是你的,对不对?” 在西域建立新的组织,与暗魅楼对立。 而暗魅楼之所以没有对虞美人斩尽杀绝,是因为不屑。 暗魅楼在西域根深蒂固,白狸的虞美人其实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是。”白狸没有否认。 “如今我们在明,暗魅楼背后之人在暗,若是不尽快找出那个人,我们都很被动。暗魅楼敢挑起各国之间的混战,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来平息天下战火,一统各国。他们手中,还有什么筹码?” 白楚尧说,让朝阳想办法除掉阿木,因为蛊人会是暗魅楼最后的终极武器。 可一个蛊人,就算再厉害也杀不了各国大军,怎么看……都不是最大的威慑。 “我给你一个最简单的建议。”白狸扯开衣衫,露出还被包扎的伤口。“我在大虞遇到暗魅楼高手袭击,对方武功极高,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差点要了她的命。 “宁河曾经给扶摇下过梦魇之毒,是受南疆老皇帝的命令,老皇帝之所以借用宁河的手,说明他忌惮扶摇背后的势力,又知道扶摇不是他的儿子,所以才下此毒手。扶摇中毒居然全身筋脉禁断无法习武……他可是老者的外孙,虽然借口听上去十分完美……” 白狸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扶摇。 “但你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会是他隐藏自身武功的一种方式?也许,他并不是真正的筋脉寸断无法习武,而是故意隐瞒自己的武功。” 白狸在与她动手之人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种香是龙舌兰的香气,龙舌兰是极其名贵的香草,药用价值极高,只生长于毒谷的背阴山。 也就是说,唯有南疆皇室之人,才被拥有这种香。 而且,这种香草只要服用过,香气沁入血脉,绵延不绝,如同体香,让人沉醉。 “最初入毒谷,我并不信任扶摇,我试探过他,他的筋脉确实是混乱的,无法习武。”朝阳摇头,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相信对方会是扶摇。 即使所有证据都指向扶摇…… 第746章 朝阳不会原谅白狸 “这么信任他?毒谷的人如若想要骗你,假死你都发现不了。”白狸讽刺地说了一句。 “我不想和你争辩。”朝阳赌气地转身,也不去看白狸。 “你来见我,不是只想听听我的推测吧?”白狸猜测,朝阳还有别的事情。 “替我杀一个人,护一个人。”朝阳知道,那人只有白狸能杀。 “谁?”白狸蹙眉。 “暗魅楼一阶以上的高手,叫殷篱。”殷篱如今在奉天,对于奉天来说是很大的隐患。“替我杀了她,让人护住归隐山的药王古雨,他能解情蛊的毒。” “不可能!”白狸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情蛊无解,就算是古雨也不可能解开,当年我就找过他,也威胁过,他根本解不了,那个老东西惯会骗人,他在骗你!” 当年,那老东西也骗过白狸,让她满怀希望,然后绝望。 最终只能选择自己的方式解决。 绝情断爱能解情蛊这个方式,就是古雨说的。 他怕是又要用这个方式,去骗朝阳。 “您将断情绝爱体现得淋漓尽致,当然不会在乎情蛊的解读之法!”朝阳反驳白狸。 “杀殷篱可以,保护古雨也可以,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白狸是怕朝阳失望。 “帮我这次,算是还你利用我的人情,以后……不再相见。”朝阳回眸,没有多说,上了马车。 “让我杀殷篱,护古雨,是为了萧君泽?”白狸怎么也想不到,朝阳的情蛊会种在萧君泽身上。“为什么是他……” 殷篱是暗魅楼安插在奉天江南之地的眼线,殷篱不死对与奉天来说是个隐患。 朝阳在帮萧君泽扫清隐患。 “你不会懂。”对于朝阳来说,白狸是个没有爱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懂爱情。 她和萧君泽的事情,也不需要白狸知道太多。 “连我都知道,你身上的蛊虫根本不在胤承体内,你觉得能瞒得住那个人?如若是扶摇,他怕是早就知道了。”白狸提醒朝阳,不要太天真,也别太信扶摇。 朝阳上马车的动作僵了一下,心口莫名的慌。 也许,暗魅楼的主人,真的已经知道了…… 可他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那就先这么拖着。 只要古雨真的找到解药…… 马车离开内城,往边关的方向走去。 九凤和哥舒喆煜先行离开,留沈清洲一人,站在高坡上。 “她不会原谅我。”白狸走了过来,身形有些落寞,笑容……也透着苦涩。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所以……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在女儿和沈清洲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沈清洲蹙眉看着白狸,一句话都没说。 “沈清洲,我也要走了……”白狸没有靠近沈清洲,她知道……沈清洲也不会原谅她。 这是从算计之初她就有想到的结果,可真的到来了,还是有些凄凉。 那时候她就想,只要沈清洲好好活着,就算她众叛亲离也无所谓。 沈清洲气压低沉,眼中毫无波澜。 白狸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朝阳喊她一声母亲,还是期待沈清洲挽留她? “过来。” 白狸转身刚要走,就听见沈清洲清冷着声音开口。 下意识转身,白狸听话地走了过去。 沈清洲的眼眸中透着些许无奈,叹了口气,冲白狸伸手。“拿出来。” 白狸原本闪烁着期待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原来被发现了。 极不情愿地抬手,白狸将从沈清洲身上偷走的束发带还了回去。 她就是想留着有个念想。 沈清洲蹙眉。“还有呢。” 白狸震惊,什么时候发现的? 于是,又将藏好的玉佩拿了出来,不高兴地放在沈清洲手中。 沈清洲再次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跟你要什么。” 白狸犹豫了半天,不想还。 她偷偷拿走了当初她送给沈清洲的一只荷包。 那日沈清洲熟睡,她翻看了沈清洲床头的红檀箱,倒是没想到……沈清洲还留着那只荷包。 “别让我说第二次。”沈清洲压低声音。 白狸气了半天,将那荷包重重拍在沈清洲手心里。 很显然,沈清洲这是什么都不让她带走,连念想都不肯给她留。 眼眶有些泛红,白狸也会觉得委屈。 刚在朝阳那碰了一鼻子灰,又被沈清洲嫌弃。 是不是……当初她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沈清洲眼眸深邃地看着白狸,见她红了眼眶,莫名心口发疼。 用束发带缠住她的双手,沈清洲转身将人牵走。 “明日再走。” 在沈清洲看来,白狸就是西域捡来的狐狸,成精了来折腾他的。 白狸懵愣地被沈清洲牵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 南疆,峡谷关。 萧承恩终于可以下床了,身体僵硬得像是木头。 “将军,您这毒……啥时候才能散去?”副将拄着拐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承恩蹙眉,瞪了副将一眼。 副将了然,赶紧一瘸一拐地走出营帐。 “腿……还有些木。”萧承恩看了青鸾一眼。 青鸾还在忙着整理营帐,听见萧承恩说话,抬头看了眼四处,这营帐好像只有她了。 “我帮你看看伤口。”青鸾洗了洗手,走过去拆萧承恩腿上的纱布。 那些蛇咬得太狠,不过伤口没有感染,基本已经快要愈合了。 “过几天就好了。”青鸾小声说完,抬头看了萧承恩一眼。“帐内我都收拾好了,该换药的地方也已经换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青鸾转身就走。 她绝对不在萧承恩身边过多停留,只想在远处默默守着他,看着她。 萧承恩抬手想挽留,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推开青鸾的是他,现在想要拉住她的也是他。 “我……有点饿了。”萧承恩别开视见。 走到营帐口的青鸾惊了一下。“还饿?” 这都吃了今天第五次饭了…… 这蛇毒如此消耗体力? 青鸾有些不解。 萧承恩别开视线,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就是饿。” 他只是想要多留青鸾一会儿…… 用尽手段,快把自己撑死了。 “吃太多不好,积食会很难受,喝点粥?”青鸾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萧承恩点头。 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青鸾去煮了粥,端着过来的时候萧承恩不在营帐。 “将军呢?”疑惑地问了一句。 “将军带着副将跑圈拉练去了。” 青鸾震惊地看着校练场,一群被蛊蛇咬过,四肢还僵硬的人,都在一瘸一拐地跑步。 “将军,这腿没知觉,咱不跑了行吗?”副将欲哭无泪。 “出出汗才能想蛇毒快速排除,给我跑!”萧承恩蹙眉,他吃多了撑得慌……得跑跑,要不然一会儿吃不下去,就被青鸾发现了。 第747章 木怀成不知跟谁学坏了 “不是腿疼?怎么还去跑操?”青鸾小声问了一句。 萧承恩出了一身汗,蛇毒好像真的减轻了不少。 “跑跑,出出汗,排毒。”萧承恩走进营帐,准备去冲个冷水澡。 “我帮我拿着衣服。”青鸾还和从前一样,帮萧承恩准备好换洗衣物。 萧承恩也没有多说,往河边走去。 一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萧承恩脱下衣物走进清澈的溪水,后背的伤疤触目惊心。 这都是他这些年留下的战绩。 青鸾只是看了一眼,下意识低头,眼神闪躲。 她以前跟着萧承恩……明明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可每次看见他,还是会面红耳赤。 当初,萧承恩喜欢她的身体,她也愿意跟着萧承恩,所以两人之间除了交易也没有掺杂太多。 可现在。 低头将萧承恩穿过的衣服拿走,去偏下游一点的地方帮他清洗。 青鸾从没有想过,身为南疆女,她还有资格生下一个孩子。 而且,是个很健康的孩子。 她已经很幸运了,只要孩子健康长大,只要能远远地看着萧承恩。 她不能太自私啊。 “青鸾,等战争结束,你也要跟着我?”萧承恩走了过来,身上的水珠往下滴落,全身湿透。 青鸾吞咽了下口水,这男人有没有点自觉性…… “穿……穿上衣服。”青鸾低头开口。 萧承恩倒是不以为然,他在青鸾面前不需要遮掩。 “帮我擦擦背,有药汁。” “哦。”青鸾应了一声,脱下鞋袜,走进水中。 溪水很清澈,冰凉凉的。 南疆的天也已经不冷了,脚下的鹅卵石滑滑的,很舒服。 “问你呢。”萧承恩抬头,看着青鸾。 “嗯……”青鸾原本不想回答,她知道萧承恩又想赶她走。“我不会打扰你,只需要远远看着就好。” 也不会打扰孩子…… 无论萧承恩想让谁把孩子养大,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萧承恩应了一声。 青鸾帮萧承恩擦背的手僵了一下,惊愕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没有赶她走。 或许是他伤青鸾太深,才会让她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不着急,他得慢慢来,一切等战争结束吧。 如果他能活下来,等战争结束,他会慢慢把青鸾追回来。 现在,只需要知道她安全,她还守着自己,就好。 “如果我死了……”萧承恩沉声开口。“我希望你自由,去首府带走孩子,好好生活。” 青鸾帮萧承恩擦着背,手停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尽量不死。”见青鸾有些不高兴了,萧承恩赶紧说了一句。 他也不会哄人。 之前都是命令她,哄……也没经验。 青鸾深吸了口气,小声开口。“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 “嗯,那就不死……” 萧承恩一本正经地保证。 “以后,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青鸾红了眼眶,却不想让萧承恩看见。 萧承恩背对着青鸾,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算是承诺。 只要战争结束,只要他们回到奉天。 他会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 奉天,塞北。 木怀成的兵马驻扎在塞北草原,前有柔然,后有奉天,遥遥相对。 柔然臣服奉天,愿意交出国玺,那奉天必须对柔然负责,否则……其他小国就会动荡起波澜。 如今西域笼络人心,用强制的手段收买各国,若是要动,必然出兵柔然。 奉天绝对不能让西域动柔然,这是奉天的尊严。 “西域会出兵吗?”阿图雅撑着肚子,走到木怀成身边。 “怎么出来了?塞北风大。”木怀成赶紧将披风披在阿图雅身上,帮她戴上遮帽。“小家伙又折腾你了吗?” “没有,他很乖。”阿图雅笑着安抚了下肚子。“将军要不要猜测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只要是你生的,都好。”木怀成吻了下阿图雅的额头。 “那……我希望是男孩,可以给木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阿图雅多少有些重男的观念,是不想给木怀成在木家丢脸。 “我倒是喜欢女孩,像你一样漂亮,像朝儿一样聪明。”木怀成笑着抱紧阿图雅,手中拿出一个木刻的小鹌鹑。“送给孩子的。” 阿图雅开心地接过小鹌鹑,一顿夸。“阿郎真厉害。” 阿郎是西域柔然这些地方对丈夫的称呼,阿图雅还是第一次喊,平日里都是叫怀成或者将军。 因塞北距柔然进,阿图雅回了趟柔然王宫,回来倒是更羞涩了,只因柔然王后给她讲了很多让丈夫持续宠爱的秘法。 首先,就是嘴要甜,会撒娇,让男人喜欢。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自然知道阿郎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手指动了一下,直接将阿图雅横抱起来,往营帐走去。 “将军……”阿图雅吓坏了,紧张地挂在木怀成身上。 “方才叫了什么?”木怀成挑眉,嘴角上扬。 阿图雅害羞地躲在木怀成怀里,脸红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再叫一次。”木怀成走进营帐,将人放在床榻上,视线灼灼。 “什么……”阿图雅低头脸红得像只小兔子。 木怀成把人压在身下,眯了眯眼睛。“军医说,现在还可以行房事……” “不行的!”阿图雅吓得眼眶都红了。“真的不行,阿郎……” 声音越来越小,阿图雅低头埋的更深了。 以前木怀成从来不会这么恶劣,最近真的越来越坏了。 学会了欺负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心跳有些加快,阿图雅再次求饶。“下个月孩子就要出生的,不可以的,会伤到。” 见阿图雅真的害怕了,木怀成才笑着把人抱在怀里。“骗你的。” “你最近真的越来越坏了,你是不是学坏了?跟谁学的?是不是朝阳?”阿图雅鼓了鼓嘴,木怀成和朝阳总有来信,肯定是朝阳挑唆他欺负自己。 虽然她并不反感…… “朝儿的信你不是看了?”木怀成挑眉,他知道阿图雅有偷偷看他和朝阳的传信,他本也没想瞒着她。 “你……你都知道了。”阿图雅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她和孩子是不是都平安。” 阿图雅很傲娇,不想主动去关心朝阳,却也想知道她是不是母子平安。 “嗯,我知道。”木怀成把人抱在怀里,让阿图雅坐在自己身上。“再叫一声……” 第748章 朝阳要杀扶摇? 阿图雅低头,直接拱在木怀成怀里。“不要……” “嗯?”木怀成捏了捏阿图雅的腰。 “不要……”阿图雅扭了扭。 “真不叫?”木怀成嘴角上扬。 “阿郎……” “听不见。” “不叫了!” …… 奉天,京都。 “陛下,长孙无邪的人确实没有再对那些归隐的老臣动手。” 萧君泽走到院落外,负手而立。“暗魅楼的人,盯紧了?” “暗魅楼有高手潜伏在江南之地,可最近……他们似乎惹上了麻烦,一直没有动静。” 有人在肃清暗魅楼潜伏在奉天的高手。 而且,不是奉天的人。 萧君泽点了点头。“古雨和薛京华那边,可有盯紧?” “没有任何异常。” 萧君泽点了点头,面容凝滞。 暗魅楼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西域的兵马如今只是平复周边小国家的战乱,趁机将几个小国收入囊中,却并没有向奉天开战。 如今南疆的局面自顾不暇,可西域也太安静了。 这样让他不得不怀疑,西域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筹码。 朝阳离开前,交代一定要照顾好阿木和阿雅。 蛊人……真的那么可怕? 他倒是见识过蛊人发狂的可怕,可阿木一人抵挡不了千军万马。 除非…… 萧君泽眼皮突然跳动,抬手揉了揉眉心,不会……不会的。 就算是暗魅楼,应该也无法制造出一只蛊人军团。 蛊人的淬炼过程十分复杂,百个婴孩中才能有一人活下来,这种方式太过残忍,而且极其难成。 身后,何顾回来了。“小姐已经平安回到大虞,一路无人发现。” “何顾,利用百晓堂的力量,帮朕调查一件事。”萧君泽脸色不是很好,手指也微微发麻。 那个想法,很可怕。 “陛下吩咐。”何顾单膝跪地。 “帮我查查,南疆境内,十多年前有没有大量婴孩失踪的事件。”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也许,只是他自己吓自己。 何顾惊了一下,抬头看着萧君泽。“是!” …… 国师府。 星移坐在榻上,吃着手中的果子,若有所思。“你说,那人掳走了薛京华,又好好地把人放回来了?” “是,主人。” 星移起身,眼底的恨意浓郁。“他终于要出现了……” 这么久了,他一直都在等,等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 这些年,一直下令追杀他们巫族,将他们赶尽杀绝的人。 “薛京华呢?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星移挑眉,他可不信,那人带走薛京华,只是为了叙叙旧。 “并没有任何异常,但薛京华……从回来开始,就很奇怪,日日往长孙无邪那处跑。”手下赶紧回答。 星移左右各走了一步,沉声吩咐。“确定在秦王府的人,是药王古雨?” “是。” “盯紧他。”手指慢慢握紧,星移再次开口。“暗魅楼与归隐山脱不了干系,无论那人是谁,归隐山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若是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无论是薛京华还是药王古雨,全部除掉。 就如同暗魅楼对巫族大开杀戒一般,他也要斩草除根。 “主人,陛下的人把这两人看得很紧。”手下有些担忧。 “找个合适的人,混进去。”星移冷眸开口。 “是!” 听见有人靠近,暗卫躲在暗处。 “有人来过?”北柠蹙眉,她的警觉性很强。 “我的人,无妨。”星移冲北柠笑了一下。 “给你带了栗子,刚煮熟的。”北柠将小竹筐放在桌上,面容冷峻,转身离开。 “剥栗子好费劲儿。”星移撑着脑袋,装可怜。 北柠蹙眉看了星移一眼。“爱吃不吃。” 星移被怼,乖乖伸手拉住要走的北柠。“你陪陪我呗。” “很忙。”北柠没时间搭理星移。 “那晚上能来陪我吗?今晚有夜雨,会打春雷,我害怕。”星移冲北柠眨眼。 北柠已经习惯了,星移就是活的天气预测神器。 他总能算出何时下雨。 “晚上再说。”北柠别开视线,已经松了口。 星移见好就收,乖乖松开北柠,让她离开。 “主人……”见北柠走远,暗卫才走了出来。“北柠非巫族之人,您若想保持血脉纯正……” 若想将巫族的血脉传承下去,星移必须娶巫族女人。 “你在教我做事?”星移的声音冷了下来。 “属下不敢,只是……巫族的幸存之人都已找到,与您适婚的姑娘,明日便能到国师府……”暗卫是怕星移无法很好地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星移蹙了蹙眉,低头不再说话。 巫族血脉的延续固然重要,感情对他来说……确实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知道该怎么做。” “主人,那北柠姑娘……”手下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北柠,她的武功很高,怕会成为隐患。 “你以为我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星移冷笑。“她可是南疆老皇帝的女儿,是南疆的公主。” 留着北柠,自然是有她的价值。 扶摇未必是老皇帝的血脉,但北柠却是南疆老皇帝和宫女所生的女儿。 她体内留着老皇帝的血,也留了阿古喆喆的血。 南疆皇室,是除了巫族以外最注重血脉传承的族群。 在古嘉王朝还没有覆灭之时,那些人,被称为南疆蛊族。 以蛊为食,与蛊相伴。 血脉决定了控蛊能力的强弱,就如他们巫族一样,血脉的纯正决定了巫族感知自然之力的强弱。 而长孙家族,是当年蛊族中,最大的家族。 因其控蛊能力天生,被其他族群嫉妒,后古嘉覆灭,辅佐萧家创建奉天,后独揽大权,功高盖主,将奉天几代皇帝压在脚下。 直到先帝联合沈清洲等重臣合力,才将长孙家彻底铲除。 …… 南疆,河谷。 “陛下,叛军中的控蛊之人全数被您压制。”与扶摇比控蛊,那些人便是不自量力。 扶摇倒是不以为然,他的控蛊能力天生,除了阿雅比他天赋更高一些以外,从无敌手。 “陛下,有人要见您。” 身后,手下拿着毒谷令。 扶摇惊了一下,朝阳? 她不好好在大虞养月,怎么跑到南疆来了? 欢喜地跑了出去,扶摇满脸炫耀。“朝儿,小澜澜生了儿子!” 朝阳途经大虞之际,赶来见扶摇。 她……想消除疑虑。 扶摇还未靠近朝阳,朝阳的星目弹出长剑,直冲扶摇心口。 身形猛地僵住,扶摇的心口被刺穿,鲜血涌出。 震惊地看着朝阳,扶摇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朝阳……要杀他? “陛下!”身边之人惊慌拔剑。 “无妨……退下!”扶摇蹙眉,冷声呵斥。 手下互相看了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第749章 扶摇一直都在逃避 鲜血滴落,扶摇疼得脸色发白。“你这是去哪受气了?” 朝阳猛地收回长剑,蹙眉别开视线。“暗魅楼和归隐山同宗。种种证据指向你。” 扶摇眼底的受伤越发浓郁。“你不信我……” “若是不信你,这把剑已经穿透你的心口了。”朝阳转身,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那我不管,你冤枉我,还伤了我,你得补偿我。”扶摇哼了一声,走到朝阳身边坐下。“你怀疑我会武功?” “你还觉得委屈?”朝阳冷笑。 扶摇认怂了,这辈子没怕过几个人,朝阳绝对是他骗不了的…… “暗魅楼和归隐山同宗,这件事别说你不知道?”朝阳嫌弃的在扶摇身上擦了擦剑刃上的血。 扶摇敢怒不敢言,梗着脖子想说他不知道。 “无论是阿古弥雅前辈还是阿古喆喆,掌山令最后都会传到你手里,有人在制造假象,让虞美人和其他江湖组织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朝阳有些担心,这样下去扶摇会有危险。 他若真是武功高强深藏不露也就算了,偏偏他是真的废…… “所以啊,我才将奉天拉下水,萧君泽得保我,我死了对他没好处,我俩捆绑在一起,你就得保我。”扶摇捂着胸口的伤,慵懒地说了一句。 “就算不把奉天拉下水,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朝阳蹙了蹙眉。“萧君泽连御澜都给你了,你完全可以放心,他就算不管你,也不会不管谢御澜。” “我跟你说,我儿子特别乖!”扶摇挑眉,突然转移了话题。 朝阳知道,谢御澜来了。 “朝儿!”谢御澜听见手下禀报,惊慌而来。 不知道扶摇闯了什么祸,让朝阳对他下手。 “澜澜……呜呜,朝阳要杀我。”一见到谢御澜,扶摇捂着伤口就扑了过去。 谢御澜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扶摇的后背,疑惑地看着朝阳。“朝儿,他可是做了什么混事?” “少被他这副狐狸样迷惑,他一直在骗我们。”朝阳还是在生气的,很多事其实扶摇都知道,但他从未说过。 “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是因为……我也不敢去查真相。”扶摇苦涩地说了一句。 谢御澜猜不到是什么事情,但扶摇对朝阳和毒谷,应该是一心一意的。 “朝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谢御澜还是护着扶摇的。 扶摇趁机躲在谢御澜身后,有人愿意保护他,这种感觉真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朝阳叹了口气。 “澜澜,她伤我。”扶摇捂着伤口,给朝阳告状。 “闭嘴。”谢御澜觉得扶摇得寸进尺。 朝阳看了扶摇一眼,起身经过他身侧。“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真实身世?” 朝阳知道,扶摇之所以将南疆拱手让人,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南疆先帝的血脉。 他不是南疆皇族。 “并不是很想知道。”扶摇蹙眉,脸上的慵懒瞬间收敛。 “保护好自己,你知道风雨欲来。”朝阳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提醒扶摇,有人一直都在利用他做掩护。 现在白狸的虞美人已经将注意力放在扶摇身上,还有其他的江湖组织,仇恨暗魅楼的人最后都会对扶摇下手。 只要南疆国破,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扶摇。 而暗魅楼背后真正的主人,始终躲在暗处。 朝阳离开,扶摇才捂着伤口走到榻边,沉默地坐着。 谢御澜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找来伤药,处理他的伤口。 “谢御澜……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直都在骗你。”扶摇靠在谢御澜怀里,沉声问了一句。 “嗯,你一直都在骗我。”谢御澜虽然人傻,但是她什么都知道,心里清楚得很。 “你会不会有一天,厌倦我……”厌倦他总是撒谎。 “不会。”谢御澜揉了揉扶摇的脑袋,因为她相信,扶摇内心是善良的。 他不是那种撒谎骗人的坏人,他的谎言,无伤大雅,或者有自己的苦衷。 “真的?”扶摇抬头看着谢御澜。 “嗯,真的。”谢御澜点头。 “你会信我?”扶摇紧张地握着双手。 “朝儿其实也信你,否则她不会来。”要么不来,要么直接杀了扶摇。 “好疼……”扶摇又开始演戏。 “你骗了她,她这是在给你警告。”谢御澜叹了口气。 “不是……她是想做个假象。”扶摇聪明得像是狐狸成精,算是最懂朝阳的人了,连萧君泽怕是都猜不透朝阳真正的想法。 “有人将暗魅楼楼主的线索一根根指向我,她是想将线索扔回去。”朝阳秘密前来南疆,伤了他…… 虽然无人知道朝阳的行踪,可南疆到处都是那人的眼线,他会知道。 这么一来,也许会给对方造成一种假象,朝阳真的相信了暗魅楼背后的主人就是扶摇。 “那个人……是你熟悉的人,对吗?”谢御澜再木讷也猜出来了,扶摇不查,不说,是有意保护那人。 可暗魅楼坏事做尽,天下早已被搅乱得腥风血雨,大战一触即发…… 扶摇这样做,无疑是伤了朝阳的心。 其实朝阳明白,扶摇有意保护那人,否则……线索指向他,他为什么不肯解释?任由江湖各门派误会,将危险揽到自己身上。 “难怪……朝儿要给你一剑,要是我,我也会给你一剑,不仅仅是伤心,还有气恼,恼你不顾自己安危,保护背后之人。” 谢御澜深吸了口气,扶摇啊扶摇,就是太过聪明了。 “但愿,咱们儿子别像你一样,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太孤独,没有朋友。 扶摇又何尝不知道,朝阳这一剑,透着失望。 “无论背后之人是谁,一定是我的血亲,你让我……如何抉择。”扶摇闷声握紧谢御澜的手。“澜澜,我很累……” 其实这些年,他伪装得比谁都累。 “你知道吗……小时候,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先帝利用宁河给我下毒,那毒可解,也不会伤我根基……可有人,不希望我太强。” 扶摇的声音沙哑,身体也在颤抖。 他害怕……所以他选择逃避。 逃避真相。 “先帝之所以对我狠下手,他不敢直接杀我,但他想毁了我,我的控蛊能力是天生的强者,如若武功上乘,控蛊能力会愈发强大……毒谷的势力便会更上一层。” 有人忌惮扶摇。 第750章 朝阳把扶摇泼醒了 “那时候……先皇后,可还在?”谢御澜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她也开始害怕。 正如扶摇所说,一直忌惮他,伤害他,怕他太强大的人,如果是他的骨肉血亲,这该是怎样的绝望。 “我连她是不是真的死了……都不清楚。”扶摇冷笑。 “别多想,不会的。”谢御澜伸手抱住扶摇,用力抱住。 扶摇没有多说,安静地回抱着谢御澜。 从前,他感觉自己很孤独,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可信,他唯有信自己。 他连骨肉至亲都不能信,还能信任谁? 中毒以后,他开始学会伪装自己,哪怕面对仇人都能笑脸相迎,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只能这样…… 他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却又不能弱到被人踩在脚下,他要学会拿捏,学会周旋,学会尔虞我诈。 “澜澜……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谢御澜是天然的单纯,太傻,傻得可爱。 她有一腔热血,一身力量,可却单纯的快乐,不会想太多。 扶摇和谢御澜,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偏偏,可以互补在一起。 “凡事有我,别怕。”谢御澜安抚着扶摇,把人摁在怀里,霸道地宠着他。 扶摇想笑,在谢御澜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就比如现在,他坐在,谢御澜站着,好像孩子是他生的。 “朝阳对我失望了……”扶摇其实心里很难受。 他很矛盾,不知如何平衡。 他也确实有利用萧君泽的意思,但绝对没有害他们的心。 “以我对朝儿的了解……” “姑娘,您……”谢御澜的话还没说完,营帐外又传来嘈杂声。 朝阳还没走,想了办法咽不下这口气。 闯进营帐,在谢御澜和扶摇的震惊中,端着营帐外的一盆冷水,倒在了扶摇脑袋上。“清醒清醒吧你,那人都没把你当人看!” “……” 这下,谢御澜都懵了。 果然……不能得罪朝阳啊。 扶摇眼眶红了,就差抱着谢御澜哭了。“澜澜……” 委屈到了极致,扶摇不打算理朝阳了。 “好自为之!”朝阳解了气,转身就走。 扶摇憋屈坏了,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确定朝阳真的走了,才松了口气。 “你看,我外公都治不了她,我也不敢。”扶摇擦了擦脸上的水。 谢御澜憋了许久,笑得肚子疼。 “别笑了……”扶摇更委屈了。 “下毒不好使,打又打不过,你可不就得忍着。”谢御澜笑得更厉害了。 “你还笑……”扶摇也觉得,朝阳是他的克星,老者养出来专门克他的。 “好了……不笑了,你看,朝儿只是生气,并没有不管你。”她那是恨铁不成钢…… 扶摇也明朗了不少,这一盆冷水把他浇清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御澜笑了笑,拿绢布给扶摇擦头发。“你不需要忌惮任何人,你有我,有朝儿,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 扶摇在谢御澜怀里蹭了蹭,想霸气一点把人抱起来,抱回榻上。 结果……受伤了,力气不太够……没抱起来。 “……”谢御澜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扶摇这是想抱她。 实在忍不住,谢御澜笑出声。“你有没有武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是装的。” “你嫌弃我?”扶摇蹙眉,有点像呲牙的小老虎。 谢御澜赶紧摇头。“你不需要会武功,我保护你足矣。” 本想她去抱扶摇,又怕伤他自尊心,于是谢御澜开始装柔弱。“而且……你救了我很多次,并不是会武功才能天下无敌。聪明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儿子还是像你最好。” 扶摇被夸得很得意,像是顺了毛的猫,短暂的乖顺。 “朝儿应该真的走了。”见扶摇不太敢出营帐,谢御澜笑着护在他身前。 …… 大虞,皇城。 “你想离开这冷宫,夺回柔然?” 阿朵珠惊慌地扯住黑衣人的胳膊。“别走,求求你,帮帮我。”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胤承冷落。 现在朝阳和那个该死的华妃都有了皇子,她却什么都没有,胤承连碰都不愿意碰她,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分明就是利用完了就把她扔掉,现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扔在这冷宫里! 她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到死。 “阁主可以帮你,也可以带你离开,可你的价值……”黑衣人沉声开口。 “阁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阿朵珠恭敬低头。 她只需要离开这里,回来柔然。 “柔然王被囚禁,新王登基,阁主若是能助我回去,阿朵珠便能笼络势力帮助瓦解柔然兵防,让柔然成为西域的囊中物,从而进一步逼近奉天与大虞。”阿朵珠是聪明的。 黑衣人眼眸深邃地看了阿朵珠一眼。“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阁主想要的。” 将一包药粉放在桌上,黑衣人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阁主并不希望朝阳的儿子活着,你可明白?” 阿朵珠惊愕地看着黑衣人。“为什么……” 朝阳是西域圣女,她与胤承的孩子难道不是西域的筹码吗? “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阿朵珠蹙了蹙眉,胤承把朝阳保护得滴水不漏,对孩子更是上心,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现在她连冷宫的门都出去不了。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黑衣人冷笑。 阿朵珠用力握紧手指。“是……阿朵珠定当尽力。” 黑衣人离开,阿朵珠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要杀小皇子,这可是重罪。 暗魅楼为什么要除掉朝阳的儿子? …… 华妃内殿。 “陛下今夜,还要留宿?”冯慧茹都有些紧张了…… 这么日日在她这,她怕成了习惯。 从未得到过也许只是失去,但若是成了习惯再失去,会像是刀子剜肉吧。 “念晨今日听话吗?”胤承伸手抱过小公主,声音都下意识变得柔和。 冯慧茹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陛下,小公主一切都好,眉眼像极了皇后娘娘。” 胤承却挑眉,语调嫌弃。“朕倒是觉得不像……” 更像萧君泽。 即使如此,可胤承抱着小公主的手依旧很轻柔。 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弄疼她。 第751章 还是要小心巫族之人 “陛下,皇后娘娘让您过去……” 殿外,太监小声说了一句。 胤承抱着孩子的手僵了一下,脸色一沉,还知道回来? 还以为朝阳在外面玩儿疯了。 将小家伙交给冯惠茹,胤承转身离开。 冯惠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只要与朝阳有关,胤承一定会失控。 “皇后娘娘还说,她已足月,想要宴请,让华妃娘娘晚膳去正殿用膳。”太监笑着开口。 冯惠茹心口紧了一下,朝阳也叫了她。 “嗯,带着两个小家伙,都过去吧。”胤承点头,给了特许。 冯惠茹高兴地点头。“谢陛下。” …… 朝阳内殿。 “还知道回来?”胤承脸色一沉,责备的气息很重。 出去这一趟,他整日提心吊胆。 “原本是早些回来的,但我去了趟南疆。”朝阳实话实说。 “刚出月子,这就开始练剑?”朝阳在院落练剑,是想尽快恢复体力。 接过婢女递来的绢布,朝阳擦了擦汗。“你知我为何去南疆。” 胤承不再转移话题。“嗯,知道。” 虞美人将矛头对准了南疆,胤承不可能查不到。 “你也怀疑扶摇?”朝阳想听听胤承的想法。 “暗魅楼在西域屹立至今,如若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那还真是白白浪费了好根基。”胤承冷笑。“往往证据所指,未必为真。” 朝阳笑了笑,反手剑花,将剑收回剑鞘。“不愧是胤承呀,所见略同。” 胤承看了朝阳一眼,深吸了口气。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早已熟知。“这是星目?” 没想到,朝阳去了趟奉天,能带回星目。 “原本星目被药王古雨带走,现在阴差阳错,倒是还给我了。”朝阳笑了笑。 “药王古雨在奉天?”胤承挑眉。 “嗯。”朝阳没有避讳胤承。 胤承的视线有些复杂。“你就不怕我让人去杀了他,断了你的念想?” 断了朝阳想要尽快解决情蛊的念想,逼她留在自己身边。 说实话,他很想。 “你不会这么做。”朝阳视线坚定。 “朝儿,你太自以为是了。”胤承笑了笑。 “这不叫自以为是。”朝阳站在阳光下,冲胤承笑。“许久没有对练了,要不要打一架?” “不欺负女人。”胤承哼了一声。 “暗魅楼和归隐山同宗,小心归隐山的人。”朝阳提醒了一句。 “归隐山……”胤承眯了眯眼睛。“当年灭了巫族的人,就有归隐山的药奴,巫族以为暗魅楼收买了归隐山,却没想到是同宗同源。” “当年古嘉王朝的巫族,南疆之地的蛊族,两大家族几乎平分了古嘉的秋色,占据朝堂与江湖的半壁江山。蛊族是江湖门派,心系天下,试图推翻古嘉王朝的残暴统治,可巫族却愚忠,保护古嘉暴君。” 胤承在想,当年巫族与蛊族之间必然有很大的仇怨,不然暗魅楼身为蛊族,不可能对巫族斩尽杀绝。 朝阳也猜测过巫族与蛊族的恩怨,但时间久远,无从考证,只知星移恨极了暗魅楼,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推翻暗魅楼。 “巫族……同样不简单。”朝阳知道,胤承身边有个先生,是巫族之人,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有深入交流。 “本以为巫族已经被斩杀殆尽,没想到,还有幸存之人。”朝阳试探地看着胤承。 “巫族辅佐古嘉王朝数百年,他们有治国之才,知晓天文地理,有天生感知自然之力。”胤承没有隐藏北斗的存在。 他是巫族之人,而且,他选择辅佐他,这是胤承之幸。 奉天有星移,大虞有北斗。 巫族定天下的传闻,不知在两国对立的情况下,会更偏向于谁。 “巫族忠心护主,当年更是放出豪言,定要帮古嘉皇族倾覆天下,重复国都昌盛。这些人,也得防着。”朝阳提醒胤承。 无论是北斗还是星移,他们都要小心谨慎。 可信,但不可全信。 “古嘉王朝皇室早就没人了。”胤承一直都有让人调查,但古嘉后人被暗魅楼清除得很干净。 “不要大意。”朝阳摇头。 …… 奉天,皇都。 国师府。 “主人,雨晴姑娘来了。”暗卫小声开口。 星移起身,走了过去。 叫雨晴的女人长得极美,肤白如玉,面如凝脂,眉宇间一抹红,衬托得越发倾国倾城。 巫族之人皆绝色,这是天定。 “少主,雨晴奉命来服侍您。”雨晴低头,面颊一红。 她是奉命来给巫族少主留下子嗣的。 星移是巫族最后一个纯血统贵族了,他的血脉很重要。 而雨晴,也是所剩下巫族女子中天赋最高的。 “先下去歇着吧,这几日先熟悉下京都环境,让晨风带你到处走走。”星移的眼眸透着冰冷,没什么情绪变化。 雨晴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够美,没有让少主心仪。 等星移离开,雨晴落寞的跟在晨风身后。“少主该是巫族最好看的人儿了。” “是,少主天赋异禀。”晨风点头。 “可他看见我,似乎并不满意。”雨晴有些紧张。 “可能……少主慢热,毕竟这种事情需要感情基础。”晨风小声解释。 雨晴回头看了眼星移的方向,她其实很早之前就见过星移。 只是后来,他们被人追杀,然后分开了。 …… 城外竹屋。 北柠从竹林出来,抱了很多竹笋。 这个季节的竹笋已经长得很好了,看起来很鲜美。 “要晒成笋片吗?”星移走过去问了一句,下巴抵在北柠的肩膀上。“晚上要吃笋吗?” 北柠白了星移一眼。“有你什么事儿?没做你的饭菜。” “我今晚可以不可以留下来……”星移小声嘀咕。 北柠看了星移一眼,摇了摇头。“不可以。” “林中有狼狗,我怕……”星移装委屈。 北柠深吸了口气,淡淡回应。“随你。” 星移扬了扬嘴角,主动帮北柠剥笋。 “你有心事?”见星移一脸不开心,北柠小声问了一句。 “没有……”星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朝中又有人为难你了?”北柠将剥好的竹笋洗了洗,切片准备炒菜。 “没有……”北柠一贯冷漠,但星移看得出,她还是关心他。 只是,他配不上这份关心。 “你有没有想过,嫁人生子?”星移靠在桌角,问了一句。 北柠切菜的手僵了一下,摇了摇头。 第752章 星移身上的使命 她是被人抛弃的弃婴,是宁河救了她,养她这么大。 她原本想,师父孤家寡人,她也此生不嫁。 可现在,师父嫁人了,他们很幸福,而自己……多少有些多余了。 她只想守着师父和木景炎的这个小竹屋,别无他求。 “怎么突然问这个?”北柠不解。 “你要不要嫁给我……”星移沉声问了一句,声音很小。 北柠拿着菜刀的手僵硬了很久,安静地看着星移。“你在说什么?” 她其实,只是想再确定一遍,如果……星移很坚定,她也许可以考虑。 毕竟,她选择留在京都,就是想要护着他。 “没什么……”星移扬着嘴角笑了一下,一脸笑意地帮北柠添柴烧火。 北柠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什么都没说。 她从不善于去争抢什么,星移愿意娶,她会嫁,如若他没想好,或者不愿意,那就现在这样,也挺好。 做好晚饭,两人安静地吃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北柠是很慢热的女人,她跟着宁河长大,宁河是把她当杀手培养的。 她空有南疆皇族血脉,也精通控蛊术,颇有天赋,可却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星移是巫族,巫族虽然落魄,但也是古嘉王朝的贵族血脉,两人从本质上就有很大的差距。 “你……多吃点。”北柠慢热,也不会关心人,宁河从未教过她怎么关心别人,可是她不会。 星移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突然……不想继续骗北柠。“我……” 他要听从族人安排,尽快为巫族生下后代,延续巫族最纯正的血脉。 血脉越强,感知能力越强。 他……无从选择,这是他的使命。 “嘘!”突然,北柠蹙眉,冲星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慢慢去拿桌上的剑。 “躲起来!”突然,屋外有暗器袭了进来,北柠掀翻桌子替星移挡住,面色凝重的看着门外,显然这些人是冲着星移来的。 “你出门被人盯上了?”北柠躲开暗器,沉声问了一句。 星移躲在桌后,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清楚…… 来的时候,并没有尾巴,他已经很小心了。 “对方人多,你的人都不在附近,听我的,我让你跑,你就跑,我会跟上来。”北柠蹲在星移身前,凝重地看着他。 这次,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对方杀手都是高手,很强,而且人多。 星移视线凝滞,留下北柠,这么多人,她怎么跑…… “听话。”北柠再三嘱托。 星移沉默,双手握紧。 是他太大意了…… 暗魅楼一直都没有放过巫族,想来这些人应该早就盯上了北柠。 他居然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原本,他今日不会来北柠这,可雨晴到了国师府,他却莫名想见北柠。 “跑!”杀手冲了进来,北柠旋身与其厮杀,让星移先跑。 星移心慌地看着北柠,他不想扔她一个人。 “你不跑,我们都得死,走啊!”北柠缠住那些杀手,让星移跑。 星移挣扎了很久,起身跑了出去。 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想把人支开。 为首的杀手看了身边人一眼,让他们跟上星移。 北柠自然不会放他们走,旋剑拦截,可却被身后的人一剑刺伤左肩。 不能继续与这些人纠缠,他们人太多。 吹动蛊哨,四周竹林开始沙沙作响。 她在林中养的蛊蛇不多,只能拖延时间。 捂着伤口逃离,北柠往星移离开的方向追。 有人跟上去了…… 北柠顾不了其他,快速追了过去。 竹林中。 星移被杀手拦住,四处闪躲。 巫族之人,有通天之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推祸吉福凶,但却无法习武。 这也是巫族为什么一定要依附于他人的原因。 他们需要被庇护。 “小心!”对方的暗箭冲着星移袭了过去,还好北柠及时赶到,将他扑倒。 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星移的眼眸瞬间赤红。 北柠受伤了…… “走!”北柠顾不得疼痛,拉星移逃离竹林。 终于逃出竹林,在城郊于星移的汇合。 “柠儿……” 北柠松了口气,撑不住摔在了星移怀里。 她的后背不仅受伤,还替星移挡了一箭。 可她……一声没吭,好像疼痛不在她身上一样。 “柠儿!”将北柠抱在怀里,星移的目光异常冰冷。“杀无赦。” 身后暗卫出动,清理前来追杀的杀手。 抱着北柠往回走,星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慌了。 …… 国师府。 雨晴等在院落,不知今夜星移还会不会回来。 “大夫!人呢!” “救她……”星移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夫赶紧看了看伤口,跟进星移的内屋。 雨晴紧张的跟了过去,躲在门外。 星移抱着的女人满身是血,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晨风,那个女人……是谁?” “是少主认识的人。”晨风回应。 “为什么……他会那么紧张,他是喜欢那个女人吗?”雨晴小声问着,有些无措。 可是,她才是要给星移生孩子的女人啊。 “你放心,少主会娶你过门,你们会有孩子。”晨风解释。 他是星移的暗卫,星移对北柠的感情,他早就看破,只是……星移身上背负的是家族血脉的传承,他不是任性的人,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雨晴紧张的低头。“可我不希望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不会,少主会妥善处理。” 雨晴半信半疑,守在门外。 可一夜,星移都没有离开内屋半步。 他一直都在守着那个女人…… …… 奉天,皇宫。 萧君泽收到了朝阳来信,信中有一块绢布,是用魅绣的功法所刺,上面是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样子,栩栩如生。 朝阳魅绣深得白狸真传,绣出来的人也像是真人一般。 萧君泽爱不释手,简直走到哪都要随身带着,时不时还要拿出来给阿茶或者木怀臣炫耀一下。 “怀臣,你看,这是朕的儿子和女儿,是不是很乖?” 木怀臣也高兴,想要要走魅绣回去给其他人看看,但萧君泽不舍得。 “陛下,江南之地来信,何云晚已经成功拿下江南三郡的郡县,其贪污受贿与草菅人命的罪证也都一一列出。”木怀臣将奏折放在桌上。 萧君泽这才收敛了眼底的思念,将魅绣图叠了起来,放在怀中。 “谁说女子不如男?”萧君泽很满意何云晚的战绩。 “树大招风,接下来怕是会更危险。”何云晚了太多人的肥肉,那些人不可能让她或者离开江南。 “找个合适的人过去,保护她们。”只有姜玉瑶还是不够,太危险。 第753章 江南之地有叛军屯兵 江南之地,连城郡。 何云晚坐在书房,整理着这几日民众递交上来的信件。 “百姓不识字的居多,这些贪官污吏也是把人逼到份上了。”何云晚有些生气,在众多书信中,有一份血书,写信人可能不识字,但却用画的方式画了个大概。 何云晚看懂了,眼眶有些泛红。 这家人有个傻子儿子,被抓去当了壮丁,专门开采金矿,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娘去县衙找了很多次,被打断双腿,去世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老人孤苦伶仃地守在家里。 “玉瑶,我们去看看这家人,带些补给。”何云晚有些不忍心。 “云晚姐,我们已经动了太多人的‘干粮’,在府中才算安全。王家满门被杀,肯定和李家脱不了干系,我们查到李家有通敌的嫌疑,但现在没有证据。李家无故被查,肯定会对我们下手。” 姜玉瑶怕多出事端,她护不住何云晚。 “如若这信上所说是真的,那李家王家一丘之貉,他们都是为了江南之地的粮食储备,为了地下的金矿,那他们就很有可能在筹备军粮和钱财,妄图在奉天成立反叛军。”何云晚心口一紧。 “玉瑶,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楚,天下局势多变,一旦关外起了战争,若是江南之地再沦陷,对于奉天,对于陛下来说,是灭顶之灾。” 姜玉瑶点头,但还是担心何云晚安危。“不如再等等?等陛下的暗卫到达,也好有个保障。” 何云晚摇头。“来不及了。” 姜玉瑶没有再阻止,跟在何云晚身后,悄悄离开府院。 …… 农家院。 何云晚和姜玉瑶女扮男装,为了避免眼线和麻烦。 “老人家,这封信,可是您给的?”何云晚见四下无人,快步走了过去。 院落,一个白发的老人拄着拐,眼睛都快哭瞎了。 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老人指着书信。“我和老伴儿无儿无女,相依为命,有一天,我们上山捡到了这个孩子,他被人遗弃,这里有点痴傻,可我们老两口很开心,手把手拉扯大……” 老人哭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大人……你们救救我儿子,老太婆为了找儿子已经被他们打死了,我们……一心向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救救我们。” 何云晚眼眶也有些红,别开视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您儿子找回来,你可还记得他去了哪?被什么人带走?” “一群穿黑甲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吓人。”老人声音发抖。 “黑甲?”何云晚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姜玉瑶。 姜玉瑶也蹙眉,听出了端倪。“奉天黑甲红底这是军备常服,您确定是黑甲?” 从头到脚都是黑色,不是军中常规。 何况,抓一个劳工去挖矿,根本不需要调动军队,李家也没有军队的调度权利。 “是,是黑甲,从头到脚,全是黑色。”老人再三肯定。 何云晚心口一紧,起身沉默。“看来,我们来迟了……” 有人已经在江南之地秘密屯兵操练了。 “老人家,您可知道,他们把你儿子带去了哪里?”何云晚握紧手指。 难怪自从她和姜玉瑶来到江南,李家这般淡定。 原来军队已成吗? 好快的速度……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我带你们去!”老人慌忙起身,撑着身体往外走。 何云晚赶紧扶着老人,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 城外,荒山。 老人行动不便,指着山头。“那边,我记得清楚,那日阿愣被带走,就是走的这条路,我哭喊着追赶到这边,就再没追上了。” 姜玉瑶点了点头,勘察了下地形。“你看,下面是金矿。” “金矿只是个掩护,让朝廷和陛下误以为李家只是为了争夺金矿,只是利欲熏心,实则……以抓壮丁劳役为名,强征军队。”何云晚心口发颤。“这件事,必须尽快告知陛下,玉瑶,你先回去,传信给陛下确保万无一失,在敌军雏形未成之前,将他们除掉!” 姜玉瑶蹙眉。“不行,你一人……” “我没事,我悄悄……” “不必了,你们都回不去了。” 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讽刺。 他的身后,是一群黑甲兵。 姜玉瑶警惕拔剑,从一开始她就没听到动静,这说明……这些人早就埋伏在这里,就等着她们前来。 “李煜,你背信弃义,枉为人臣!”何云晚生气地骂了一句。 “何姑娘,原本我不想动你,毕竟有才华还倾国倾城的姑娘,不多见,我很欣赏你……可惜,你不自量力,缠着我,让我很不放心啊。”李煜冷笑。 “你早就知道这位老人家会上信弹劾你,你故意利用老人家引我们前来,你歹毒的心思!”何云晚看着前方被包围,后方是悬崖断壁,心口发紧。 “今日,送你们上路。”李煜抬手,示意黑甲卫动手。 姜玉瑶蹙眉,与之对抗,可对方人太多。 她与何云晚离开府邸,怕引人耳目,并没有带人来。 “玉瑶,我把人引开,你想办法离开,一定要将消息传给陛下,听话……”何云晚不会武功,带着老人家躲在树后,紧张开口。 “不!”姜玉瑶杀红了眼,她丢下何云晚,她一定会死。 “你带着我,是拖累,家国之事是大事,你忘记国学堂所学了吗?你是未来的女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你要听军令,执行命令是你的天职。”何云晚声音沙哑,让姜玉瑶听话。 姜玉瑶一脚踹开一个黑甲兵,含泪点头。“你要撑住,我会尽快来找你。” 姜玉瑶杀出一条血路。 黑甲卫见何云晚逃离,注意力都放在了何云晚身上。 姜玉瑶趁机逃走。 “去追!”李煜有些生气,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到萧君泽耳朵里。 现在他的黑甲卫还不够成熟,不能功亏一篑。 “两个都不要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何云晚带着老人家惊慌逃离,在山崖边摔倒。 “大人……我家阿楞……是个好人,我老头子……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您要救救他……”老人家将一块玉佩交给何云晚。“这是阿楞身上带着的玉佩……我们捡到他,想着和他的身世有关,没舍得卖……” 眼看追兵追了过来,老人将一块金镶玉的翡翠洒在何云晚手中,拼尽力气冲了上去,抱住要追杀何云晚的那个黑甲卫。 “大人!走啊!” 第754章 一切都在暗魅楼掌控中 黑甲卫一剑刺穿老人的后背,眼眸冷凝。 何云晚哭着转身逃跑,手中死死地握着那块玉佩。 “滚开!老东西!”老人至死都死死地抓着那人的腿,死了都不肯松开。 “该死!” 何云晚惊慌地逃走,脚下踩空跌落悬崖。 好在悬崖上有棵树,接住了何云晚。 惊魂未定,何云晚感慨自己大难不死,祈祷姜玉瑶一定要将这些事告知陛下,尽快派兵镇压。 “咔咔!” 树干承受不住,这段,何云晚也跟着一起摔了下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奉天,京都。 萧君泽怒意浓郁地看着手中的奏折,这些都是何云晚从江南府衙传过来的密函。 江南之地,号称天下粮仓,竟滋生如此多的鼠辈! 李家控制江南,做了这么多龌龊的勾当,简直该死。 “陛下,江南出事了。”有暗卫前来回禀,何云晚与姜玉瑶出事了,至今没有线索。 萧君泽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竟敢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 他怒意很浓郁,双手握紧。“朕亲自前去!”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木怀臣拉住萧君泽。 此时若是萧君泽出事,那整个奉天满盘皆输。 “陛下,姜玉瑶身手了得,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再等等……”木怀臣让萧君泽先稳住。 “陛下!姜玉瑶让暗卫营传来信件!” 木怀臣松了口气。 萧君泽接过密函,脸色却更加难看。 “李煜居然私自屯兵,用金矿和抓苦力做掩护,私底下暗暗练兵,他这是打算造反啊……”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 木怀臣一愣,这倒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木怀臣赶紧上前听命。 “军中可还有可用之人?”萧君泽蹙眉。 “陛下,关外动荡,大将早已远在关外,现在江南调度……”木怀臣摇头。 奉天虽然手握战神,但疆土广阔,为将者显然不足。 “那朕便亲自率羽林卫,杀过去!”姜玉瑶和何云晚,等不了那么久。 无论是从边关三十二城调兵,还是从嘉隆边城调度木景炎,都来不及。 最快的方式,就是京都出兵。 木怀臣想要反对,可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陛下,御驾亲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定要慎重。” “秘密调动羽林卫,点兵三万人马,避开官路,先行。”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 太医署,药芦。 薛京华还在熬药,突然有人扔来暗器。 薛京华来不及反应,但暗器不是冲着要她命来的,而是故意传信。 呼吸一阵收紧,薛京华小心翼翼地拔下暗器,看着上面附带的密函。 “江南有人屯兵,萧君泽会带领羽林卫前去镇压,京都失防,尽快动手。” 薛京华的手指在颤抖。 那人让他趁着萧君泽不在京都,将阿雅和阿木带出去…… 京都城防守严密,扶摇将阿雅和阿木交给萧君泽,就是因为奉天足够安全。 可现在,江南出事,萧君泽带羽林卫离开,这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可见,这个人有多可怕。 暗魅楼暗下扶持李煜,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萧君泽……真的要中计吗? 薛京华慌张起身,下意识想要将这件事告诉萧君泽。 可她走到门口,手指发颤地垂了下来。 如若萧君泽不出兵,等江南之地的叛军壮大,京都危险。 如若出兵,她若是不想办法带出阿雅和阿木,那个人不会放过她……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那里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可她感受得到,那里还有个孩子。 她暂时,还不能死,她该怎么办? 归隐山的掌山令,她身为归隐山弟子,无法违背。 她的命,是归隐山给的。 …… 江南,悬崖下。 何云晚醒来,全身疼痛。 “咳咳。”许是摔断了肋骨,咳嗽起来疼得眼泪直流。 何云晚毕竟是书香门第,何时受过这种苦,疼痛让她恐惧到了极致。 “你醒了……”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形走了过来,看起来憨憨的,有些不好意思。“伤口,我帮你处理了……” 何云晚顾不得疼痛了,惊慌地扯住衣衫盖在自己身前,她是女人……对方是男人! 男女有别,这是何云晚骨子里的固执。 瞬间有种清白被毁的委屈感,加上疼痛,何云晚恨不得死在山崖下。 “山谷练兵,我早跑完了,过来看看你,这……是我的。”男人拿着一块金镶玉的玉佩。 爹娘说过,那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何云晚捂着胸口,想要坐起来,可她没有力气。 男人搭了把手,力气太大,几乎可以将何云晚整个提起来。 何云晚红着脸颊把人推开,嫌弃一切脏兮兮的东西,尤其是人。 她从小在何家府邸长大,干净到不染凡尘,这个男人满身脏污,属实入不了她的眼。 男人有些无措,紧张地擦了擦手,他虽然傻,但是也看得出何云晚嫌弃他。 “你叫阿楞?”毕竟是对方救了自己,何云晚试着问了一句。 男人开心地点头。“爹娘取的。” “没有别的名字?”这算是什么名字…… 男人摇了摇头。 “你是被抓来练兵的?”何云晚能听见附近山谷的操练声。 “嘘。”阿楞冲何云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巡查,从这里经过。 下意识抱起何云晚,阿楞躲在了山洞后面。 他身高八尺,头都快要顶到山洞了,何云晚在他手里毫无重量。 何云晚害怕地屏住呼吸,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根本不沾地…… 这个男人力气大到让她瞠目结舌。 他只是单手抱着她,居然可以让她完全离地? 许是靠得太近,借着山洞外的光,何云晚可以看清身前人的面容,虽然脏兮兮,但却绝对的硬朗,五官如刀刻,下颌线分明…… 可以说,是个长相十分上乘的男人。 但眸子里的单纯却让他看起来痴痴傻傻,与外形极其不搭。 “你爹娘……都死了,他们嘱托我来救你,我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何云晚看得出,阿楞并不想留在军营。 阿楞沉默,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从小被人抛弃,和爹娘一起长大,所有人都嫌弃他,只有爹娘不嫌弃他。 “放我下来……”等巡逻的守卫离开,何云晚红着脸推身前的男人。 男人憨憨地松手,差点把何云晚摔在地上。 第755章 薛京华决定逃离京都 何云晚惊慌地扯住对方的胳膊,差点坐在地上。“你!你不能慢慢放下我吗?” 阿楞懵懵地看着何云晚,小心翼翼的开口。“抱歉……” 何云晚有些后悔冲他发火,他本来就脑袋有些痴傻。 可老人家说阿楞是好人,很好的人。 “你愿意跟我走吗?”何云晚小声问。 见何云晚说话突然温柔,阿楞开心地点头。“愿意的!” 何云晚松了口气。“这山谷你熟悉吗?” 阿楞用力点头。“熟悉的。” “那今天晚上,我带你逃出去。” …… 奉天,皇宫。 羽林卫先行,京都一半的军力分散。 萧君泽也有些担忧,李煜和暗魅楼勾结,万一这一切都是为了故意吸引他…… 可边关防备严密,京都城也翻不起什么风雨。 李煜秘密屯兵,实在该死。 “陛下,羽林卫已经到达江南凤林。” 萧君泽点头。“此事可有走露风声?” “无。”羽林卫统领摇头。 “禁军听令,朕不在的时日,严守京都。” 禁军统领领命。 …… 太医署。 薛京华偷偷躲在暗处,看着萧君泽离开,慢慢蹲在地上。 “薛叔叔!你在躲猫猫吗?”身后,阿雅开心地问了一句。 薛京华吓了一跳,猛地站直了身子。“小祖宗,你怎么出来了?” 阿雅开心地抱住薛京华。“你来陪我们玩儿。” 阿福走了,萧君泽政务繁忙,平日里都是薛京华在陪着阿雅和阿木。 她是女扮男装,所以阿雅都是喊她薛叔叔。 “走,我们去院里玩儿。”薛京华有些心颤,时常警惕地看着四周,她怕到处都是那个人的眼线。 这些年,古雨之所以一直在逃,大概也是对那个人的恐惧吧? 他有多可怕……仿佛眼线无处不在。 他未雨绸缪,谋划了一切。 这所有的一切,轻而易举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站在所有人的制高点,俯瞰所有人,却让人无法察觉。 在他眼底下,天下皆戏子…… “阿雅,你听我说,无论是谁,哪怕是我……带你们离开,都不要轻信。”薛京华呼吸发颤,萧君泽走了,那人就等着她将阿木和阿雅带出去。 如果她不乖乖照做,那人一定会找其他方式来带走阿雅和阿木。 “听话,一定要听叔叔的话,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走,知道吗?”薛京华紧张地抱着阿雅的肩膀,红肿的眼眶透着浓郁的惊恐。 她若是不照做,那个男人不会放过她。 她怀了长孙无邪的孩子,她该怎么办?她要逃去哪里? 她不能带着阿木和阿雅逃。 在皇宫,那些人还算忌惮。 她要自己逃……逃离奉天,像古雨一样……躲起来。 阿雅有些不解,歪头看着薛京华。“叔叔要去哪?” “叔叔要去很远的地方,无论是谁来,都不要信,听见了吗?”薛京华揉了揉阿雅的脑袋。 这是当年长孙皇后生下的那个女儿,也是她帮长孙皇后送出皇后的小婴儿。 阿雅能活着去往南疆毒谷,她是有功劳的。 这份功劳,也成了枷锁。 是她的错,从一开始就错了。 “阿雅,叔叔要走了。”薛京华起身,看着阿木。“保护好阿雅。” 转身快步离开,薛京华不敢多留。 她也不能躲到长孙无邪那里,她不能给长孙无邪再带来麻烦。 他只是想要这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她会把孩子还给长孙无邪。 …… 秦王府邸。 古雨被奉若上宾,有人专门捏腿,有人专门捶背,吃香的喝辣的。 “师父,您这整日吃喝玩儿乐,可还记得三个月之约?”萧悯彦有些急,在屋里走来走去。 皇帝哥哥派出羽林卫去了京都,现在皇城空落。 他想帮萧君泽镇住朝堂,可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萧君泽走前只将这件事告诉他,说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必须撑起朝堂。 可他害怕…… 他现在,根本做不到担当什么大任。 他不想承担责任,他只想被萧君泽保护在羽翼下,做一个闲散王爷。 “慌什么,三个月,这才过去多久。”古雨很满意的吃着果子,点了点头。“奉天京都就是繁华,若是天下一统,这京都也要作为国都。” 萧悯彦气得脸色发白。 他倒是不着急!可萧悯彦急。 他怕古雨在这骗吃骗喝,接近三个月的时候,突然逃走。 他上哪儿找人去? 怎么看这个古雨都不是个靠谱的人。 “王爷,我跟你说,这个人八成是个骗子。”谢允南小声嘀咕。“不如……” “不如什么?”萧悯彦眯了眯眼睛。 谢允南继续出馊主意。“不如把他灌醉,套话。” 于是,两人要来了上好的酒菜,一杯杯地灌着古雨。 古雨喝得高兴,脸红得发黑,嘭的一声趴在了桌上。 “师父,情蛊真的可以解吗?”萧悯彦试着套话。 “情蛊无解……除非断情绝爱。”古雨闷哼地说了一句。 “你在撒谎骗我们?”谢允南有些生气。“你根本解不了毒谷,故意骗吃骗喝?” “杀了,他们其中一人,不就解了?”古雨昏沉沉地嘀咕。 “骗子!”谢允南有些失控。 萧悯彦赶紧抱住谢允南。“师父,你真的解不了毒蛊?为什么要留在奉天。” “无处可逃了……无处可逃……”古雨声音越来越低沉。 谢允南生气地哼了一声,伸手去摸古雨身上。“这个老骗子,不知羞。” “你找什么?”萧悯彦小声问了一句,有些失落。 古雨真的是骗人的吗? 那皇帝哥哥和朝阳身上的毒,该怎么办? 眼眸沉了一下,萧悯彦蹙眉。“就算是逼,也得逼他做出解药。” “我找找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秘籍,厉害人物不都有秘籍吗?”见古雨醉得厉害,谢允南摸了摸去。 果然,在他身上摸到了一些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一张羊皮一样的东西,上面刻印了一些文字,是谢允南看不懂的。 “天书?”萧悯彦显然也看不懂。 “蛊……”半天,萧悯彦就认识一个人。“这个,我也认识,南疆古字,人。” “蛊人?”萧悯彦和谢允南同时看向对方,震惊地起身。“跟我去皇宫,御书房有百族字典,可以查阅。” 谢允南懵懵地起身,跟在萧悯彦身后,看着那张羊皮卷,莫名有些害怕。 “这……好像不是羊皮的。”谢允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人皮。”萧悯彦蹙眉。 第756章 南疆失踪的数千婴孩 “我在百宝屋见过人皮灯,相同的手感。”萧悯彦面色凝重。 谢允南吓得小脸更白了。 房间内,等萧悯彦和谢允南离开,古雨缓缓睁开双眼,身上的醉意和酒气全无,笑着喝了口酒。“好酒……” 药王古雨,千杯不醉。 这些年轻的孩子……真是天真。 叹了口气,古雨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些年,他东躲西藏,也累了。 如今,是这些孩子们的天下了,他这把老骨头,早就该死了。 双手背在身后,古雨往自己的房间走。 拿出朝阳那块早已经发黑的肋骨,眯了眯眼睛。 情蛊…… 情蛊是大师姐培育所出,老者都不能解除,何况是他。 可偏偏,他不信这个邪,他想试试。 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古雨眼眸暗沉地盯着白瓷器皿。 他的血,是纯黑色的……没有暗红的血气。 这是古雨常年淬毒,用毒,尝毒积累所致。 如今,他的身体,就是药王最大的毒。 他体内的血液,凝聚这百毒。 他想试试,以毒攻毒。 这种法子虽然危险,但也许有效。 这些娃娃们宁愿痛苦着,也不肯断情,倒是让他动容。 叹了口气,古雨将自己的血与绝情散相融合,然后倒在那块漆黑的肋骨上。 肋骨发出呲啦的声音,燃起白色烟雾。 情蛊附骨而生,所以发作的时候才会让人生不如死。 这肋骨早已干涸,可情蛊却能不死,这种蛊虫,真的很可怕。 大师姐华婴,确实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可惜……被情所困,被情所误,是个可怜人罢了。 白色烟雾散去,古雨的脸色微微泛白。 即使如此,也仅仅只是将蛊虫从附骨中逼了出来,并没有杀死它们。 “该死……”古雨抬手捂住额头,这情蛊……师姐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淬炼出来的。 有些失神地看着瓷盘中的情蛊,被逼出后,它们迅速又躲回了骨头里。 还真是难办啊。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 皇宫,御书房。 萧悯彦从最上层找到了百族字典,和谢允南席地而坐,比对文字。 “太吓人了……”谢允南胆子小,躲在萧悯彦身后,不敢靠近人皮。 萧悯彦倒是不以为然,安静地找着字典。 “蛊人,百……炼,需数百婴孩……喂以百蛊,封……坛,以血替乳,封炼百日……” 萧悯彦一字字比对,突然手指一颤,将字典扔在了地上,惊恐地回头看着谢允南。 谢允南比他还害怕,手指抓紧萧悯彦的胳膊。“快些告诉陛下,这是……淬炼蛊人的方法!” “难怪,暗魅楼的人要追杀古雨,他身上带着的,是炼蛊人的方式。”萧悯彦眼眸一沉,比谢允南冷静理智了多。“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暗魅楼怕是会把你抓去,剥下你的皮。” 谢允南本就胆子小,被萧悯彦这么一说,吓得腿都抖了,差点尿裤了。 “呜呜……怎么办,王爷,我害怕。” 萧悯彦推开谢允南,面色有些凝重。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最怕,药王古雨,曾与暗魅楼一派……”萧悯彦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 这些年,药王古雨一直在逃,他会不会已经帮暗魅楼淬炼大量蛊兵…… 一个蛊人可挡千军万马,虽有夸张成分,但绝对不容小觑。 阿木还未成年,可他失控时的强大,数百暗卫与禁军都压不住。 若是成百上千的蛊人…… 萧悯彦的手指开始发紧。 他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萦绕全身。 西域有恃无恐,至今未曾出兵,他们……手中必然有王牌。 “这件事,要尽快告诉皇帝哥哥,秦王府不安全,那些人不会放弃杀古雨,我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 大虞,皇宫。 朝阳绣着孩子的虎头鞋,突然被针扎破了手指。 心底一慌,朝阳慢慢起身。 有种不好的预感蔓延。 “何顾,奉天可一切安好?”朝阳担心萧君泽。 “陛下让我倾百晓堂之力查南疆多年前是不是有大量婴孩失踪……”何顾单膝跪地。“属下查到,南疆皇后不仅仅有扶摇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在婴孩时期便不知所踪,与他同一年失踪的,是南疆数千婴孩……” 朝阳震惊的看着何顾,身形有些不稳地扶着桌子。“你说……南疆多年前失踪过数千婴孩?”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民间没有人传…… “有人在民间散播一种毒,那一年出生的孩子都会被邪气沾染,很多人家都是主动将婴孩扔进了乱葬窟……” 家人做出这种事,自然集体闭嘴,他们不传,过去这么多年,也就没人再去在意当年的事情。 “那你说……扶摇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朝阳有些不解。 “那个孩子的失踪,不知与数千婴孩失踪有没有关联,他是南疆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扶摇的哥哥。” “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但很快,她又有了扶摇,两个孩子的间隔,不足一年。” 朝阳蹙眉,接连怀孕对于女人来说十分损伤元气,而且会把身体压垮。 南疆皇后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孩子?失踪了一个孩子,却着急又生下了扶摇,她在担心或者害怕什么? “如果南疆皇后的第一个孩子遇害,南疆皇后要了第二个孩子,紧接着扶摇还未长大就中了梦魇之毒,命途多舛,还因此伤及根本……” 朝阳蹙眉,有人不希望南疆皇后的孩子活着。 “那个失踪的孩子,是南疆先皇的?”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并不是,两个孩子,同一个父亲。” 南疆先皇后性子孤傲,是难得一见的南疆美女,她根本不会让南疆先皇碰她。 “呵……南疆皇室,可真混乱。”朝阳讽刺地笑了一声,只是苦了那两个孩子。 苦了扶摇…… “可有查到,扶摇的亲生父亲是谁?” 朝阳头疼。 扶摇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就是暗魅楼和归隐山的实际掌控者? 可也不对…… 这下,连她都猜不到了。 背后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 到底,是为了什么。 “彻查南疆秘录,当年失踪了这么多婴孩,绝对不简单。”朝阳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她不敢想。 如果……暗魅楼手中握着数百蛊人…… 那战场,将成为无法想象的杀戮地狱。 蛊人……为了杀戮而生的,百蛊之王。 以人为蛊,百蛊喂养,嗜杀成性,可怕至极。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对不住你们,今晚发生突发事件,需要我紧急处理,我回到家已经两点了,写完检查完立马上传了,对不起,呜呜,我先承认错误,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第757章 阿木是操纵蛊人的关键 奉天,江南之地。 萧君泽带领羽林卫,镇守江南恒山郡。 “陛下!玉瑶愿意领兵。”姜玉瑶受了伤,但她担心何云晚的安危,想要强攻。 “陛下,已经打探清楚,山谷一万人左右,全是附近被带走的青年壮丁,这些人没有行军经验,叛军营也刚刚成立,不足为惧。” 羽林卫统领的眼线前来报信。 “山谷练兵,怕只是幌子……”萧君泽蹙眉,总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 李煜屯兵被他发现,羽林卫兵临山谷。 总觉得…… “姜玉瑶,刘长恭领命,带兵包围山谷,尽可能兵不血刃,放弃抵抗者不杀,遣返各村。”萧君泽将军令交给姜玉瑶,再次开口。“速战速决。” …… 京都,皇宫。 阿木坐在树下,帮阿雅整理头发。 他笨手笨脚,弄疼了阿雅。 “阿木,你好笨。”阿雅回头看了阿木一眼,虽然被弄疼,但还是很温柔。 阿木眼睛灼灼地盯着阿雅,伸手把人抱住。“木麻~” 在阿雅脸颊上亲了一口。 阿雅的身体僵了一下,懵懵地看着阿木。“你……你跟谁学的?” “哥……亲朝儿。”阿木结结巴巴,手舞足蹈,表现的意思就是,萧君泽就这么亲朝阳,他看见了。 “不行!我们还是小孩子,不能亲亲。”阿雅哼了一声,有点生气。 阿木耸了耸脑袋,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不敢说话。 “亲亲的人都要穿红色的裙子,你要娶我吗?”阿雅起身,在阿木面前转圈圈,衣裙飘扬。 阿木傻傻地看着阿雅,眼睛亮晶晶的。“好看。” “阿雅,你想不想去集市上逛逛?”院落外,薛京华又走了回来,冲阿雅笑。 阿雅歪了歪脑袋。“薛叔叔!你不是走了吗?” 薛京华只是笑了一下。“突然一想,你和阿木在这里太无聊了,我带你们出宫,去逛逛好不好?” 阿雅犹豫了一下,刚才薛叔叔不是说任何人来都不要跟着走吗? “可是……”阿雅小声开口。“叔叔不是说,不要跟人走吗?” “我带你去,没关系。”薛京华靠近阿雅,笑着再次开口。“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人卖小糖人,可好看。” 阿雅很心动,但还是纠结要不要离开。 阿木也滴溜溜的眼睛瞅着阿雅,他也很想去,但是他要听话。 听阿雅的话。 “没事的,我已经跟你哥哥说过了,可以带你去宫外的长安街逛逛,很快就回来。”薛京华手里拿着的,是萧君泽经常带着的一块龙纹玉佩。 阿雅原本还想犹豫,见有哥哥随身的物品,也就没有多想。“阿木,我们跟薛叔叔出去玩儿好不好?” 阿木点了点头,跟在阿雅身后,他听阿雅的话。 ‘薛京华’站直了身子,转身的瞬间嘴角上扬。 …… 江南,山谷。 萧君泽站在高处,看着山谷中的战事。 黑甲军还在抵抗,但人数较少,根本撑不住羽林卫的进攻。 见姜玉瑶扬起战旗,便知道这场预谋已久的屯兵暴乱,已经被彻底压制。 可这一切,有些过于顺利了。 “陛下!何顾来消息……”身后,暗卫警惕开口。“南疆十多年前有大量婴孩失踪,当年有一种瘟疫弥漫南疆,很多人家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扔进了乱葬窟,所以没人声张。” “还有……秦王让人来信,说他在药王古雨身上,发现了……蛊人淬炼之法。” 萧君泽的脸色一沉,心跳也开始加速。“跟朕回皇城!剩余人马跟随姜玉瑶与刘长恭回京,李家留活口。” “是!” …… 奉天,皇城。 阿雅带着阿沐,跟在‘薛京华’身后。 “叔叔,我们为什么要爬狗洞?”阿雅有些不解,好好的正门不走,要走小狗洞? “因为这里出去就是捷径。”‘薛京华’笑了一下。 阿雅蹙了蹙眉,拉住阿沐。“我不要钻狗洞,我才不要。” ‘薛京华’脸色一沉,显然有些不悦。 “我们不要出去了。”阿雅紧张地后退,眼前的薛叔叔有点奇怪。 想起薛京华离开时说的话,不要跟任何人离开。 “我们不去了,阿木咱们回去。”阿雅带着阿木往回跑。 ‘薛京华’冷哼了一声,附近的守卫都已经被她放倒。 “小姐,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些晚了?”那人扬了扬嘴角,揭下伪装。“跟我走吧。” 阿雅惊了一下。“阿芷姐姐,你不在毒谷,为什么……” 一阵香气涌出,阿雅昏了过去。 阿木呲牙,眼眶瞬间赤红。 “不要这么看我,我不会伤害她,乖乖跟我走。”叫阿芷的女人抱起阿雅,跳出宫墙。 阿木快速追了上去,忌惮那女人伤害阿雅,一路跟着。 …… 奉天,秦王府。 萧悯彦警告谢允南。“别露出马脚。” “怎么滴,拿了为师的东西,还想瞒天过海?”古雨从房间走了出来,沉声开口。 萧悯彦咳嗽了一下,跟了过去。“师父……您身上,为什么会有蛊人的淬炼之法?” 古雨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萧悯彦示意谢允南跟上。 谢允南一脸我很怂,我要站在你后面。 萧悯彦没搭理谢允南,跟在古雨身后。 古雨也没有带他们出府,只是去了一个王府中一个比较阴暗的地方,指了指一块大石头。“搬开。” 谢允南吓得直摇头。 萧悯彦上手去搬,吓了一跳。 那大石头下面,全是蜈蚣。 古雨拿了个树枝,在上面滴了点药水,很快那些蜈蚣都往树枝上爬了过来。 慢慢团了起来。 “百毒成一蛊虫,中了这蛊药,便会互相厮杀,只留一只,便是蛊。” 谢允南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百蛊喂养一个婴孩,孩子能活下来,那便是蛊人。” 谢允南颤抖着手指捂嘴看着萧悯彦。 萧悯彦抱着谢允南后退了一步。 “蛊人没有神志,只有杀戮。”古雨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不对啊……阿木就有神志。”谢允南还有些不解。 “一百个蛊人里,只有那么一个蛊人能有神志,此蛊可统领全部蛊人,极为难得,当年的蛊人昆仑,便是佼佼者。” 古雨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开口。“暗魅楼,养了数百蛊人军团,可没有头蛊,便无法控制,只能关押在禁忌山。” “阿木!”萧悯彦震惊的看着古雨。 “只要控制了阿木,就能控制所有蛊人?”难怪…… “我此生罪孽深重。”古雨垂眸,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萧悯彦已经猜到,暗魅楼的蛊人军团,怕就是古雨创造的。 第758章 青鸾发现蛊人命悬一线 这真的太残忍了…… “数以千计的婴孩,才能出这么百个蛊人,太残忍了。”谢允南哭了起来。 古雨身形落寞,声音沙哑。“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逃,逃的不仅仅是暗魅楼,更是我自己。” 他在逃避,逃避曾经犯下的错。 “师父,您为何要如此……”萧悯彦的声音也在颤抖。 “早些年,气不过,与师兄相恨成仇,恨他害死师妹。师兄恨蛊人,忌惮蛊人,他偏偏就要创造蛊人,可这些年,只有师妹照养的蛊人昆仑有神志……” 古雨有些挫败。“我费劲千辛万苦,再没一人能成万蛊之王。” “那阿木……”萧悯彦紧张问了一句。 “阿木是蛊人村的蛊人,并非我所淬炼,是我的大徒弟。”古雨有些惭愧,没想到交出来的徒弟想要他的命,独吞蛊人淬炼之法。 “您还有徒弟呢。”萧悯彦瞬间觉得自己的位置不行了。 “记住师父的话,以后见到他,替师父清理门户。”古雨拍了拍萧悯彦的肩膀。“师父老了,打不过。” “师父,你认真的吗?你什么都没教我呢,我就要给你清理门户?人家会练蛊,有蛊人军团,还会下毒,我去送死?”萧悯彦十分的清醒。 古雨叹了口气。“年轻人,要有气性。” 萧悯彦呵呵了一声。“我只想活着,师父。” “既然如此……”古雨咬了咬牙。“那为师就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萧悯彦并不怎么相信。 “跟我来吧。” 萧悯彦跟在古雨身后,颠颠的跟着。 …… 南疆,山谷关。 萧承恩身上的毒终于清除干净了,一身轻松。 “今天青鸾怎么没来?”见给自己送饭的是手下,萧承恩微微蹙眉。 青鸾从来都是风雨无阻的。 “今天没有见到青鸾姑娘。”手下也纳闷。 按理说,青鸾一早就会去伙夫营,帮他们将军做早膳,但是今天没有见到。 “我去看看。”萧承恩不放心,起身走出营帐。 青鸾执意要住在军营外,他不知道如何挽留,把她留在身边,青鸾非常拘束。 萧承恩现在不想勉强青鸾,他想等战争结束,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可走出军营,萧承恩的脚步僵了一下,在他洗澡的河谷旁边……萧承恩看到了血迹。 心口一紧,萧承恩蹲下触摸,血迹还是温热的…… “青鸾!”呼吸发颤,萧承恩起身顺着血迹去寻找。“青鸾!” 血迹越来越多,萧承恩的心也越来越收紧。 “青鸾……” 他不知道营帐外,发生了什么。 “萧承恩……”树下,青鸾全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 “青鸾!”萧承恩红了眼,手指发颤地抬起,不知道该怎么触碰青鸾。“谁……谁干的。” 发生了什么。 “蛊人……告诉陛下和朝儿……峡谷……有蛊人。”青鸾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昏死了过去。 其实,在她被蛊人撕咬,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就在想,萧承恩会不会来找她啊。 她很矛盾,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青鸾!”萧承恩全身都在发抖,惊慌的抱起满身是血的青鸾,往军营跑。 “军医!” “救她……” “救救她!” 萧承恩疯了,真的快要疯了。 感受不到怀里人的呼吸和心跳,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冻结了。 从前,他只想着推开青鸾,从未想过这个人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青鸾……青鸾,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别死……” 萧承恩跪在地上,抱着青鸾哭的颤抖。 他说的是救救他。 青鸾,救救他。 不要死。 如果青鸾死了,他要怎么活。 他已经失去了苏婉儿,他不能再失去青鸾了。 “青鸾……” “将军,将军您松手……已经……没有呼吸了。”军医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将军,人已经死了……” “滚!她没死……救她!我让你救她!”萧承恩疯了。 “将军,这里离毒谷最近,上毒谷吧……也许,还有救。” 萧承恩惊慌地抱着青鸾,身上脸上都是她的血。 “别死,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 萧承恩走了,军营中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将军疯了。 连军医都叹了口气,他不过是给萧承恩一个信念罢了。 那姑娘,已经死了。 …… 大虞皇宫。 朝阳坐在院落,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娘娘,小皇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内殿,婢女惊慌地跑了出来。 朝阳脸色一沉,快速跑了进去。 “刚才还好好的……”宫女快吓哭了。 朝阳将孩子抱了起来,发现他的唇色发紫,显然是中了毒。 惊慌地将孩子抱紧,朝阳冷眸看着四周。“谁半柱香之内接触过小皇子,全都拿下!” 她日防夜防,居然还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地下动她的儿子! 小家伙睡得昏沉沉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朝阳哄了哄,忍痛扎破小家伙的指肚。 哇的一声,哭声嘹亮。 朝阳松了口气,毒并不深。 好在,是她的儿子……对毒有天生的免疫。 当初老者让她尝尽百毒,果然福泽也降临在后人身上。 “乖,慕阳乖。”朝阳轻声哄着,眼眸暗沉。“何顾,彻查。” 何故也松了口气,点头将人都带出内殿。 “朝儿!”胤承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慌张地跑了过来。 来了时候,外面已经下雨了,胤承的发丝都湿透了。 在大虞皇宫如果他还保护不了朝阳,那他……就真的太失败了。 “已经没事了。”朝阳给慕阳喂了解毒的药丸,面色依旧凝重。 “宫中……有暗魅楼的人?”朝阳有些不放心。 “陛下,已经一一排查,小皇子的一切用度都是经过严密检查的,奶娘也盘问了,没有任何问题……”手下惊慌来禀报,宫女也赶紧起身收拾凌乱的内殿。 “等等。”见宫女要将小皇子的襁褓拿走,朝阳沉声开口。 宫女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心虚得厉害。 “被褥给我。” 朝阳沉声伸手。 宫女惊慌地颤抖,迟疑了一下,将被褥交了过去。 将孩子放在胤承手里,朝阳打开看了一眼,用力扯开内里。 果然,棉絮中,有一只极细的蜈蚣,快速想要逃离。 朝阳的呼吸一紧,将棉被整个扔到油灯旁,被火焰点燃。 胤承单手抱着光溜溜的小慕阳,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还不去彻查!” 第759章 萧君泽发现阿雅被带走 “娘娘,小皇子的被褥用度全都是司衣局亲自监管,没有人可以在司衣局做手脚,除非……在送来的路上,有人动了手脚。”胤承的暗卫前来禀报。“司衣局的人都查过了,不是。” “送来的路上,都有谁接触过?”朝阳沉声开口。 “您身边的宫女,翠儿。” 朝阳起身,走出内殿,看着接被褥时异常害怕的翠儿,沉声开口。“谁让你这么做的?” “娘娘,娘娘您明察,不是我……”翠儿哭喊。 “是谁指使的你?”朝阳的手指划过翠儿的脸颊,一道血痕渗出血珠。“这种毒,能让人生不如死,你暂时不会死,可却肠穿肚烂……” 翠儿惊恐地看着朝阳,全身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娘娘您饶了我。”翠儿哭着求饶。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朝阳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 翠儿身上的毒开始发作,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饶了我……娘娘,是惠熙宫的锦儿,让我这么做的,说会送我出宫……” 朝阳冷笑,惠熙宫,冷宫? 翠儿若是不提,她倒是差点忘记了。 阿朵珠,这个女人……可还没死呢。 “把人带下去。”朝阳沉声说了一句,径直往惠熙宫走去。 …… 惠熙宫。 朝阳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宫里已经没人了。 “人呢?”朝阳沉声开口。 “小姐,昨夜她们怕是就逃了。”何顾蹙眉。“阿朵珠背后,应该还有人操控。” “我倒是小瞧了她。”朝阳握紧手指。 下次见面,就是她的死期。 …… 南疆,峡谷关。 萧承恩失魂落魄地坐在营帐外,双手还沾染着青鸾的血。 “陛下已经把人带上了毒谷,您放心,朝阳那边也已经通知到了,不会有事的。”副将紧张地安慰萧承恩。 “她不会死……”萧承恩声音在颤抖。 “是,青鸾姑娘不会死的。”副将也红了眼眶。 青鸾在这次的峡谷关战役中折服了军中所有兄弟,他们愿意尊重这个女人,也愿意支持这个女人成为他们的将军夫人。 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将军……如果这次青鸾姑娘能从鬼门关回来,您……一定要好好对她。”副将小声提醒。 “只要她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萧承恩声音发抖。 “将军!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萧承恩猛地站了起来,惊慌地往毒谷跑去。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回到皇城,心有不安。 “陛下,秦王有要事要禀报,十分紧急。” 萧君泽翻身下马,看着焦急迎接的萧悯彦。“不在宫中等待,何事这般着急?” 可是药王古雨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哥哥离开这段时间,暗魅楼的高手上门三次,对古雨杀意很重。”萧悯彦左右看了一眼。“还有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暗魅楼淬炼了大量蛊人,现在那些蛊人都被困养在南疆密谷,具体方位连古雨都不知。” 暗魅楼做得十分谨慎。 “古雨说,能控制蛊人军团的,只有阿木,他是唯一有意识的蛊人,所以其他蛊人会以他为尊,阿木会失控,只听阿雅的调遣。”萧悯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所以说,得阿雅者,才是真正的得天下。”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僵硬得厉害,视线凝滞。“阿雅……” “回宫!” 那一刻,萧君泽才真正明白,扶摇将阿雅送到他身边的意义。 不仅仅是要让他保护好阿雅…… 还关乎到天下。 …… 聚丰酒楼。 “主人……薛京华,确实已经不在宫中。” 长孙无邪怒意浓郁,将桌上的摆件全都摔在了地上。 逃了?呵……居然敢逃。 敢怀着他的孩子然后逃离?这算是报复? 长孙无邪的呼吸凝重,手背被碎片划伤,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把人平平安安给我带回来!” 他倒要看看,薛京华能逃到哪里去。 “主人!在城外紫竹村,发现了薛京华的行踪,她伪装得很好,换了女装,但您在她身上留下的香粉,她似乎并没有察觉。” 长孙无邪冷笑。 她在薛京华身上留下了一种香粉,这种香粉会沁入她的皮肤,一般人根本嗅不到,除非用蛊虫寻找,或者他这种对香气格外敏感的人才能察觉。 所以,薛京华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且,我们的人发现,有高手尾随薛京华,是要杀她的人。”手下再次开口。 “去把人给我抓回来,别伤了她。”长孙无邪蹙眉,薛京华在逃避追杀?“查清楚,是谁的人在追杀她。” “是!” 用绢布捂住手背的伤口,长孙无邪若有所思。 动他的人,胆子很大。 “主人,宫中传出消息,有人调虎离山,让陛下亲率羽林卫前去江南之地,带走了阿雅和蛊人阿木。” 身后,暗卫悄然落下。 长孙无邪眼眸沉了一下,暗魅楼背后那人……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 皇宫。 得知阿木和阿雅被人带走,萧君泽震怒。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们的陛下。 “陛下,带走阿雅小姐的人,应该是熟人……” “陛下!神医薛京华也不见了!” “薛京华?”萧君泽眉宇间的戾气瞬间浓郁,是薛京华带走了阿雅和阿木? “陛下……薛京华也是归隐山的人,她怕是早就预谋要带走阿雅和阿木。”暗卫紧张提醒。 “全国封禁,张贴通缉令,任何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许让他飞出去。”萧君泽走进御书房。“给南疆皇帝传信,告知阿雅被带走之事……” 他也要传信给朝阳。 又一次,让人将阿雅从他身边带走。 这次,也是他的错。 “哥哥……江南之事动摇国之根本,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您必须要去,否则……国体动荡,阿雅小姐的事情无法避免,您无需自责。”萧悯彦知道萧君泽在自责。 可江南是奉天粮仓啊,一旦江南出事,边关将士的粮草就会受到影响,整个奉天的国体就会出现疮痍。 萧君泽无法逃避。 即使去了才发现是调虎离山,也必须要去。 “我要见古雨。”萧君泽捂着胸口。 长时间没有服用绝情散,加之自责愧疚,情蛊又要发作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寒假太累了,我把今天的更新分开两章,早上一章,晚上一章,寒假工作量翻倍,精力有限,爱你们。呜呜 第760章 朝阳终于要回奉天了 奉天,皇宫。 朝阳突然心悸,捂住心口,差点摔在地上。 许久没有发作的情蛊,突然剧烈的疼痛。 情蛊被压抑得久了,似乎也开始疯狂、 “娘娘……”宫女有些害怕。 朝阳脸色发白,冲宫女摇头。“你们都出去。” 宫女不敢停留,赶紧退了出去。 朝阳撑不住摔在地上,这一次的情蛊发作来得太过凶猛。 不知道是不是她威胁了萧君泽,不许他再用绝情散的原因,疼起来如同被重物碾碎了全身骨头。 太疼了。 心口发紧,心跳也在加快。 朝阳仿佛能感受到萧君泽内心的惧怕和慌乱,出什么事了…… 疼到难以忍受,朝阳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胤承就坐在一旁。 “情蛊的解药还找不到?这样下去,暗魅楼的人怕是就要出手了。”胤承沉声提醒,暗魅楼的人绝对知道情蛊不在他身上了。 “胤承,奉天,应该出事了……”朝阳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她怕是不能在大虞停留多久了。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没必要瞒住了。 只要暗魅楼不知道她有女儿,让小公主暂时留在大虞,就是安全的。 “念晨就拜托你了……”朝阳再次开口。 如今天下形势来看,大虞处在边缘,不是西域的主要攻击对象,暗魅楼将一切重心都放在了南疆和奉天,她要回去帮他。 胤承别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他自然不想让朝阳走,他也知道拦不住朝阳。 “你要带走慕阳……”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你总要让我给萧君泽带一个回去,他倒是希望你把女儿给他。”朝阳笑了一下。 觉得萧君泽太想他闺女。 胤承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胤承,如今的天下局势,你可以看清楚,暗魅楼包藏祸心,怕是早就已经暗中藏匿祸患,奉天与大虞,必须在对待西域上,同仇敌忾,否则,天下……” 朝阳叹了口气。 “你就那么信任我……如若我与西域合作,先除掉奉天。”胤承背对着朝阳,不愿意去看她。 朝阳,是他拼命想要抓住,但却留不住的光。 “你这么聪明不会的。”朝阳笑了笑。“何况,你身边有巫族的人辅佐,巫族痛恨暗魅楼,更不会让你与西域合作。” “你总是把我吃得死死的。”胤承叹了口气。 朝阳看着胤承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照顾好自己。” “慕阳中毒这件事……我有责任,阿朵珠,我不会放过。”胤承在这件事上,还有些自责。 “她能从大虞冷宫逃走,还能不被你的暗卫和御林军发现,说明她背后有人,应该是暗魅楼的人。”否则,没人会想要她儿子的命。 暗魅楼是怕什么?怕她生下的是儿子,就不会再要下一个女儿? 还是怕什么? “我会彻查。”胤承让朝阳放心。 “什么时候走……”胤承再次开口。 “我要先去一趟南疆,青鸾被蛊人袭击,命悬一线,扶摇只能保她一口气,我必须去看看。”大虞离南疆最近,她去南疆倒是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你要带着慕阳?”胤承有些不放心。 “何顾会先行一步,把孩子带走。”朝阳让何顾带着小慕阳先回奉天。 胤承蹙眉。“我会让鹤白护送。” 鹤白是胤承身边最强的暗卫。 朝阳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胤承,谢谢你。” 胤承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不需要你感谢。” 朝阳没有说话。 胤承起身,再次开口。“当务之急,是要让药王谷雨尽快找到情蛊的解药。” “小姐!” 胤承还没离开,何顾落地。“奉天传来消息,阿雅阿木被人带走,江南之地出现叛军,暗魅楼在江南之地扎根。南疆峡谷关出现蛊人,药王古雨曾经参与暗魅楼蛊人淬炼计划,预计有上百蛊人隐藏在峡谷关附近。” 胤承和朝阳的视线同时凝滞,深吸了口气。 蛊人军团,这还真是暗魅楼的王牌。 “难怪暗魅楼如此的有恃无恐。”朝阳手心有些出汗。“阿雅和阿木……” “暗魅楼既然带走阿雅和阿木,就说明他们对暗魅楼很重要,不会有事。”胤承安慰朝阳。 看来,她不回去,也不行了。 “有理智的蛊人是所有蛊人军团的首领,阿木操控蛊人军团,阿雅能牵制阿木,的阿雅,才是真正的得天下。”何顾有些紧张。 朝阳深吸了口气。“尽快带小皇子回奉天。” “是!” 暂时,阿木和阿雅还是安全的。 可暗魅楼诡计多端,如果阿木和阿雅不听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 南疆,毒谷。 “王爷要做好心理准备,青鸾姑娘受伤太重,未必……”扶摇蹙眉,他能留住青鸾一口气,已经是尽力。 谢御澜垂眸,担心开口。“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朝儿回来,也许还能有救。”扶摇摇了摇头。 萧承恩无力地瘫坐在门外,全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前,从未觉得青鸾对自己如此重要。 他只是想……让青鸾活下去,远离他才能活下去。 可这一次,他后悔了,他大错特错。 他就应该把青鸾绑在身边,如果这次青鸾是在他身边,他绝对不会让青鸾伤成这样。 扶摇看了眼萧承恩,叹了口气,带着谢御澜离开。 谢御澜觉得萧承恩可怜,可遇上蛊人,青鸾能留着一口气,已经是运气。 等扶摇离开,整个毒谷院落只剩下萧承恩一人。 慢慢蜷缩在角落里,萧承恩痛苦地扯住自己的头发,他在后悔和自责。 “青鸾,求求你……活下来,哪怕你不再爱我,无论如何,都求你活下来,孩子还在家等你……青鸾……” …… 毒谷,正堂。 扶摇的脸色异常暗沉,握着谢御澜的手也在发抖。 “害怕了?”谢御澜抱住扶摇,小声问了一句。 “人家生完孩子都要坐月子,你才几日就陪我到处走……”扶摇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我这体格……还需要坐月子?”谢御澜被扶摇逗笑了。 “澜澜……峡谷关出现蛊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扶摇闷声开口。 谢御澜叹了口气。“你其实早就猜到了什么,对不对?” 扶摇闷哼,什么都没说。 “朝儿要来了……”谢御澜安慰扶摇。“你们是老者留下的希望,你们不能垮,不能怕。” 第761章 朝阳赶来救青鸾 大虞,皇城外。 何顾抱着小皇子,记着奶娘的嘱咐,用小葫芦喂奶。 小皇子特别懂事,一路不哭不闹,时不时还会开心地冲和何顾笑。 小孩子不能受太大颠簸,何顾一路走得很慢。 “我们只能在背后护着,否则一行人容易被盯上。” 暗处,是胤承的暗卫。 他们要负责保护好何顾和小皇子,顺利回到奉天。 “多谢,辛苦各位。”何顾将小皇子放进襁褓中,挂在怀前。 小家伙咯咯地笑,看着何顾拍了拍奶呼呼的小手。 何顾心里泛暖,从小在铁血暗卫营一路拼杀出来的暗卫,居然也会有心融化的一天。 笑着逗了逗怀里的小家伙,何顾策马,出了边关。 关外城墙之上,几个黑影紧紧地盯着何顾离开的方向。 等何顾走远,抬手示意跟上。 “杀无赦。” …… 南疆,峡谷关。 几个黑影从峡谷关的密林入内,然后消失。 萧承恩的人一直盯着峡谷关,看见有动静,让人去禀报。 这峡谷地下,肯定有大型溶洞之类的地方。 那些蛊人,怕就是隐藏在这里。 “听奉天传来的消息,药王古雨也不清楚蛊人到底被养在什么地方,这峡谷关寂静可怕,没有埋伏的时候也没有飞鸟经过,肯定有问题。” 副将左右看了一眼,怎么都觉得林子里阴森森的。 “你们几个守着,我去毒谷复命。” 有黑衣人在林中消失,这说明蛊人的秘密就在这林中。 但蛊人太过可怕,他们不敢贸然进入,将军也有军令,任何人不可擅自行动,若是出现不必要的损失,首将军法处置。 “将军,要不我进去看看,我从小跑得快,确定好方位,也好让将军替青鸾姑娘报仇!”有将士小声开口。 “青鸾姑娘为了护我们不被那些蛊蛇叮咬,宁愿损伤自己,我为了她做点什么,不过分的。” 那人咬牙,壮着胆子想要去看看。 “将军有令,在这守着便是,不许擅自行动,只要没有不必要的伤亡,就是对将军和青鸾姑娘最大的回报,有一腔热血很好,用在战场之上!” 副将眼眶灼热,拍了拍将士的肩膀。“青鸾姑娘会好起来。” 几个将士都沉默不语,乖乖守在原地。 若是打仗能不死人,该多好。 若是不打仗,更好。 “在将军眼中,每一个将士都是有家室的,上有老人,下有兄弟孩子,无论峡谷出现任何响动,保命最重要。” “是!” …… 毒谷。 青鸾已经昏迷了半月,期间没有任何好转,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只是扶摇的药太珍贵,一直用药吊着命。 萧承恩一直守在床边,紧紧握着青鸾的手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身边需要南疆女,在一众南疆女里选中了你。” 萧承恩小声说着,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吗?不是因为你是最漂亮的,因为你的眼睛……比其他女人看起来,都要干净。” 即使青鸾最初接近他时妩媚妖娆,可眼睛却比身边人都要纯净。 他是经历过黑暗的人,身边人尔虞我诈,阴奉阳违,这让他学会了看对方的眼睛。 青鸾脸色苍白地躺着,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可人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青鸾,失忆那段时间,我完全不记得任何人了……我只记得一个名字,婉儿……我爱上你,和这个名字没有关系,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没有人可以代替任何人……” “青鸾,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放弃了一切,哪怕在关城被那些贪官污吏欺压,他都未曾绝望过,他真的不能失去青鸾了。 “上一次……你差点离开我,我想……我要让你走,给你自由,让你远离我,才能让你活下去,可你不听话。” 萧承恩小声诉说着一切,他也不知道青鸾能不能听见。 “这一次,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了,青鸾。我要把你带在身边,将你绑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就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 药芦外,朝阳着急赶到,赶路赶得脸上没有多少血色。 “朝儿,你先歇歇。”扶摇追在朝阳屁股后面,一脸殷勤。 他上次得罪了朝阳,朝阳可还没有原谅他。 朝阳理都没理扶摇,径直走进药芦。 萧承恩抱着青鸾的手,还在哭。 朝阳叹了口气,俩人经历的生离死别,不比任何人少了,还是学会不会珍惜。“萧承恩,上次青鸾出事,我就警告过你,学不会珍惜迟早会失去,珍惜身边人。” 萧承恩眼眶红得厉害,低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和青鸾。”朝阳试探了下青鸾的脉搏,脸色一沉。 “朝阳……求你,救救她。”萧承恩起身,直直跪在地上。 上一次求朝阳,是朝阳逼他下跪,可这次……为了青鸾,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朝阳深吸了口气。“出去!” 扶摇赶紧拉起萧承恩。“走走走,她只要一瞪眼,谁也别惹他,呼吸都是错。” 萧承恩握紧手指,看了青鸾一眼,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好起来。 …… 药芦外,谢御澜坐在一旁,抱着孩子偷笑。 扶摇这样的红狐狸,能让他害怕的,能治得了他的,也就只有朝阳了。 当然,现在还有她和孩子。 “我跟你说,她来了,你安心就行。”扶摇还好心地安慰萧承恩,但一转念,商人的本性展露无疑。“但我毒谷救人可是有规矩的,你要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萧承恩抬头看着扶摇。“你放心,只要青鸾能活下来,我这条命随时……” 萧承恩的话还没说完,谢御澜一个果子就砸在了扶摇头上。 “救人的是朝阳,和你有什么关系。”谢御澜蹙眉,萧承恩已经够可怜了,还要欺负他。 “看在我内人的份上,勉强给你免了这个规矩……”扶摇很不情愿,本想从萧承恩身上抠出点儿什么价值。 萧承恩红着眼眶抬手抱拳。“毒谷大恩,萧承恩……万死不辞。” …… 药芦。 朝阳站在床榻边,查看青鸾身上的每一寸伤痕,外伤虽然在痊愈,但最难的……蛊人的毒素渗透进了血脉,幸好扶摇没有吝啬,把救命的丹药给她当糖豆吃。 第762章 朝阳和扶摇结下梁子了 叹了口气,青鸾现在没有醒来,也可能醒不过来的原因,不是外伤,是毒。 若仅仅只是这些外伤,有续命丹,这会儿也该活蹦乱跳了。 从工具箱里拿出小刀,朝阳在火焰上消毒,慢慢将青鸾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切开。 看着肌肉里面泛黑的血丝不算太多,朝阳才松了口气。 南疆女这个身份,救了青鸾很多次。 从小炼蛊,从小淬毒,青鸾对蛊毒的承受能力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就…… 朝阳专心祛毒。 好在萧君泽那次中蛊人之毒,她已经有很多的经验了。 不至于像是上次那么措手不及,只能用蛊蝶九死一生。 切开伤口,朝阳将自己培养的蛊虫洒在上面,让它们吸收蛊毒,整个过程不能有任何差池,而且……痛苦且漫长。 不知道青鸾能不能撑到最后。 …… 药芦外。 萧承恩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直守在外面,身形憔悴。 “吃点东西。”朝阳处理完所有伤口,将药芦的门关上。“放心吧,南疆皇帝最不缺的就是续命丹,给青鸾当糖豆吃都可以保她三个月不死。” 朝阳冷声说了一句,示意萧承恩跟自己去吃点东西。 “我……我守着她……”萧承恩不敢离开。 “药芦封闭,没有我,任何人不许再进,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她体内的蛊虫吸收蛊毒需要时间,不能被打扰,你不吃不喝,她醒了,你饿死了,有意思?”朝阳蹙眉问了一句。 萧承恩这才听话地跟在朝阳身后。 院子里,扶摇规规矩矩地站着,一脸谄媚。“朝儿,我让人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梅菜炒肉干儿。” 朝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扶摇心颤颤,求救地看着谢御澜。 谢御澜只是笑,抱着孩子哄了哄。 朝阳走到谢御澜身前,一脸欣喜地接过谢御澜怀里的小家伙。“还好儿子像母亲,不然随了他爹,可就不可爱了。” 听着朝阳讽刺,扶摇不敢吭声。 朝阳抱着小家伙爱不释手,白嫩嫩的。“取名字了吗?” “扶摇说,叫星砚,小名叫阿宴。”谢御澜笑了一下。 “他取的?”朝阳挑眉。 “嗯,扶摇有文采,我不行的。” “切。”朝阳逗了逗小阿宴。 “他很淘,我抱着,你们先吃饭。” 朝阳点了点头,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萧承恩。“吃饭,你不能垮。” 萧承恩点头,安静地吃着。 “这次……你还要她远离你?如若不是你让她远离,她也不会出这些事情。”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萧承恩没有说话,眼眶灼热地发疼。 “青鸾的性子执拗,认定的人和事不会轻易改变,你应该比我了解她。” “我不会……再放她走。” 沉默了很久,萧承恩才开了口。 朝阳挑眉,什么都没说。 …… 奉天,边关城外。 何顾带着小皇子一路往奉天赶去,再经过驿站找奶娘的时候,被人盯上。 “这孩子好啊,有福之人,将来……必成大器。”有个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想帮何顾宝宝孩子。 何顾警惕。 “我儿媳妇儿刚刚生完,还在月子里,奶水好,您要是喂孩子,就交给我的。” 何顾蹙眉,沉默了许久,没有将小家伙交出去。 “哎吆,大人哦,喂奶,您可不能盯着。”老太太不让何顾跟着。 何顾思索片刻,转身要走。 那就不喂了,他去驿站找些米粥和牛奶,凑活一下。 老太婆见何顾不上道,眼眸一沉,亮出匕首,冲着何顾刺了过去。 “嘭!”一声,老太婆应声倒地,背后有胤承的暗卫守着,这些人才没有得逞。 何顾冷眸看了眼身后,大量的杀手冲了出来。 这些人,早就已经盯上他了。 …… 奉天,皇宫。 “长影!”萧君泽收到了朝阳的来信,惊慌又激动地站了起来,吓得一众暗卫心底发慌。 阿雅和阿木失踪以后,萧君泽就没有这么兴奋过。 “在。”暗卫恭敬跪地。 “带三十影卫前去边关,与何顾会合,必须保证小皇子平安回来。”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难以掩饰地激动。 朝儿……要回来了。 萧承恩和青鸾在峡谷关遭遇了蛊人袭击,朝阳先去了南疆,探查蛊人之事,很快也会回来。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激动的笑了一下。 这次回来,就绝对不会再让她走了…… “朝儿……”萧君泽捂着胸口,小声唤了一句。 情蛊最近发作得频繁了,只要他想到朝阳,就一定会疼,疼得厉害。 他不敢再去碰绝情散,怕朝阳知道了,真的会和他拼命。 他现在不敢再让朝阳伤心。 “朝儿……”萧君泽不想去想朝阳,想让自己平稳下来,这样能缓解情蛊发作的痛苦,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屏退了所有人,萧君泽扶着桌案慢慢蜷缩躺在了地上。 疼,真的太疼了。 “陛下,秦王……有要事禀报。” 殿外,是阿茶的声音。 萧君泽疼到失控,根本无法回应。 阿茶知道萧君泽又发作了,叹了口气,心疼却无能为力地离开。 院落外。 萧悯彦有些着急,他从古雨那又套出了点儿消息,十分关键,是古雨自己说漏了嘴,肯定和暗魅楼背后的主人有关系。 “秦王殿下……陛下有要事,怕是不能见您。”阿茶垂眸,眼底透着担忧。 萧悯彦也是聪明的,叹了口气,也明白了,情蛊又发作了。 “我曾问过师父,情蛊发作是怎样的疼痛,他说……相当于重石砸碎全身的骨头,然后一直碾压。”萧悯彦沉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阿茶看着萧悯彦的背影,眼底多少有些欣慰,至少……皇室之中,还有血脉真心相待。 …… 南疆,毒谷。 朝阳的心口也一阵发疼,疼到无法呼吸。 萧君泽…… 是他触动了情蛊。 “这个傻子……”朝阳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有极度思念,才能让情蛊之间互相感应。 她马上就回去了,就不能忍忍?忍忍先别想她…… 扶着桌角,朝阳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何顾有没有顺利进入奉天境内。 萧君泽的人,应该去接应了吧? 一切,都要顺顺利利啊…… 第763章 朝阳儿子被追杀 奉天,边关城外。 “何顾,带着小皇子先走!”胤承的暗卫将杀手拦在破屋外。 可对方似乎早就盯上何顾和孩子,全部杀手都埋伏在即将进入奉天边关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暗魅楼的高手,每一个都是一阶以上。 何顾护着小皇子,快速翻窗离开。 暗魅楼为什么一定要除掉小皇子,不惜派出这么多高手? “乖乖交出你手中的孩子,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破屋外,有人埋伏。 何顾本就受了伤,眼眸一沉。 这是小姐信任,才将小皇子交给他…… 就算是死,他也会将小皇子安全送达奉天皇宫。 将包裹裹紧,何顾安抚地拍了拍还在啼哭的小家伙,手指慢慢握紧长剑。 几个杀手眼眸一沉,冲着何顾刺了过去。 “主人有令,留活口,若是负隅顽抗,全部击杀!” 何顾心口一紧,无论是击杀还是被带走……小皇子的命运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 奉天,内城。 “先生,您这次让喆煜去的任务,可是和朝阳有关?”九凤替沈清洲斟茶,小声问了一句。 “奉天变故,暗魅楼显然已经发现了情蛊不在胤承身上,朝阳必然是要回来了。”沈清洲喝了口茶,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是什么茶?” “冬季雪天时在山上采得蕊尖,焯水去涩以后,晒干保存,清火,解毒。”九凤是南疆女,是懂药理的。 沈清洲对九凤很是满意。“喆煜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九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她比哥舒喆煜大了不少,让着他也是应该的。 “但愿……一切顺利。”沈清洲叹了口气。 他手下的高手不少,随便都可派去接应何顾,可他故意让哥舒喆煜去,就是为了让萧君泽承哥舒喆煜这个人情。 对他将来有帮助。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沈清洲已经从心底接受了哥舒喆煜这个孩子。 …… 南疆,毒谷。 朝阳第二次进入药芦帮青鸾祛毒,发现她身上的毒素消退得很快。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应该很快就能将毒素全部清除。 “朝阳,她……”萧承恩眼巴巴地守在门外,不敢进,不敢吭声。 “现在还不好说,蛊虫祛毒虽然有效但也凶险,能不能挺过去,看她自己的意志力。”朝阳没有给萧承恩太大的希望,万一失望。 萧承恩垂眸,喃喃自语。“她能撑下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当初为了那个孩子,她连自己剖腹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萧承恩坚信青鸾能撑下来。 也许有自欺欺人的成分在,可他就是坚定地相信着,青鸾可以的…… 朝阳多看了萧承恩一眼,小声开口。“明天开始,你就可以进去陪她了,现在还不行,蛊虫还在吞噬毒素。” 萧承恩感激地看了朝阳一眼。“很抱歉,上次求了你,这次又要麻烦你,是我……” 是他的错。 “上次把人救过来,我看她心在你身上,就将她还给了你,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让她再见你。”朝阳沉声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萧承恩守在药芦外,垂眸自责。 …… “朝儿,你吃不吃荷花饼?后山的野荷开了,刘婶儿做的,可好吃。” 扶摇又来献殷勤。 朝阳这次没有和扶摇一般见识,走进房间问了一句。“阿雅和阿木被人带走,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扶摇摸了摸鼻子。“无论背后的人是谁,阿雅和阿木暂时都不会有危险。” “暂时,你也说了是暂时。”朝阳有些生气。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扶摇低头,情绪收敛得很好。 “阿雅虽然年纪不大,但绝对聪明和鬼机灵,对方如果是陌生人,不会那么轻易把她带走,除非……是什么熟人,才会让她暂时失去防备心。” 朝阳这次回毒谷的目的,也是探查这件事。 “萧君泽送来的密函说,阿雅是被薛京华带走的。”扶摇想,薛京华毕竟是归隐山的人,听命于那个人,也不奇怪。 “但我认为以薛京华谨慎警惕又胆小的性子,她不会做得这么明目张胆。”朝阳摇头。 薛京华留在京都皇宫这么多年,说明她的性子极其谨慎细微。 长孙无邪那般对她,折磨她,恐吓她,都没跑…… 现在归隐山的人让薛京华带走阿雅和阿木,她会这么胆大?为何她要替背后之人如此拼命? “你怀疑……”扶摇看了朝阳一眼。 “阿雅在毒谷长大,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薛京华的嫌疑最大,但毒谷之人若是进入皇宫,是不是也会让阿雅暂时失去警惕?”朝阳眯了眯眸子。 扶摇也觉得朝阳说得有道理。 “你怀疑毒谷也有叛徒?” “未必是叛徒,人家也许以为归隐山才是本宗,也说不定。”朝阳沉声说了一句,手指敲打桌面。“阿雅在毒谷,是谁在照顾她?” 扶摇和老者都是男子,照顾一个女娃娃肯定不方便。 “一直是阿芷在照顾阿雅。”扶摇摇了摇头。“阿芷是南疆女,肯定不会……” “不要太肯定,她去了哪?”朝阳打断扶摇的话。 “阿芷是毒谷内务,负责照顾阿雅的婢女,阿雅送走以后,她不需要出任务,负责打理好毒谷。”扶摇表示阿芷就在毒谷,没有离开过。 “我要见见她。”朝阳有种预感,带走阿雅的,绝对不是薛京华。 …… 奉天,皇城外,余家村。 薛京华扮作女装,易了容,在一处农户家住了下来。 家中没人,只有一个老人需要照顾,薛京华说自己无家可归,那老人便把她留下了。 坐在院落里,薛京华摘着老人家种好的豆子,若有所思,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肚子就要显怀了,她必须在这安稳的线住下来,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但愿,暗魅楼的人别这么快找到她。 这次,她违背了掌山令的意愿,那个人不会放过她。 这在归隐山,是最大的忌讳。 他会清理门户…… 眼底闪过浓郁的惊恐,她薛京华贪生怕死,如今倒是不在乎了,可肚子里的孩子…… 她只想让孩子平平安安地落地,然后还给长孙无邪。 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腹部,薛京华叹了口气,只要孩子平安,她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不重要了。 “孩子,进来吃饭。”老人是个很有善心的农夫,腿脚不利索,但却还能自理。 喊了薛京华吃饭,老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人年纪大了,就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刚好薛京华就来了。 第764章 背后之人渐渐浮出水面 “吃点儿好的。”老人给薛京华炖了汤。“我把院子里那只鸡炖了,你怀孕了,需要补一补。” 薛京华惊愕了一下。“您知道我怀孕了?” “我年轻时也是村里的土郎中,把把脉还是会的。”老人笑得慈祥。 薛京华有些感动,老人家里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只老母鸡了。 “谢谢您……” “快别这么说,人生在世谁没有点难处,好好活着最重要。”老人叹了口气,手脚不利索地坐下,拿着碗筷让薛京华好好吃饭。 薛京华眼眶泛红,她也不想这么到处躲藏,可那些人偏偏不让她活。 “老人家,我要出去买点东西,您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活儿,您等我回来做。” 薛京华想要去镇上打听下消息,她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长孙无邪有没有寻过她。 “去吧,吃饱再去。”老人笑着点头。 薛京华心里很暖,吃完以后就拿着竹筐上了城镇。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银钱,她想给老人家里添置点东西,那只老母鸡虽然没了,但可以再买点小鸡仔,养大了也好下蛋。 …… 奉天,边关城外。 何顾全身是血,血液已经浸透了包裹。 怀里的小家伙早已经哭不出声音,懵懂无知地看着死死护着他的何顾。 “小皇子,属下一定……带您回去。” 何顾声音虚弱,拼尽全力策马往边关城门赶去。 只要进了城,便有守城将士,这些杀手不敢在奉天境内太过嚣张。 就快了…… 马上他们就到了。 就在何顾即将进城之际,背后有人放出暗器。 何顾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孩子,承受着一切伤害。 后背已经疼痛到没有了知觉,三星镖刺中肌肉,上面的毒开始四散。 吐了一口黑血,何顾从马上跌落。 他……撑不住了。 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孩子,何顾摔下的瞬间故意后背落地,怕伤着小家伙,可后背的暗器却刺得更深了。 眼前有些发黑,何顾拼命地想要爬起来。 很近了,就要进城了,很快了…… 他必须将小皇子安全送到。 就在杀手追过来的瞬间,城门大开,哥舒喆煜带着萧君泽的暗卫营,冲着过来。 几个暗魅楼的杀手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快速撤离。 何顾松了口气,见哥舒喆煜下马,拼尽力气将小皇子递了过去。“何顾……不负小姐所托,将小皇子……安全……送到。” 哥舒喆煜赶紧接住孩子,另一只手拖住何顾。“快!救人!剩下的,去追!” …… 南疆,毒谷。 朝阳从药芦出来,满身是汗。 治病救人可不是轻松的活儿,她只是去个毒,就已经累个半死。 深吸了口气,朝阳看着面色慢慢回暖的青鸾,无力地笑了一下。“你的命可两次都属于我了。” 青鸾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但朝阳知道,萧承恩说得没错,她一定能撑下来。 从前没有孩子,朝阳或许还猜不到青鸾的这种支持,可自从有了孩子,她知道……母亲是最伟大的存在,没有什么能比得过母爱。 青鸾一定能撑下来,她的意志力太强了。 …… 药芦外。 暗卫落地。 “小姐,何顾安全将小皇子交给了前来接应的哥舒喆煜,一切顺利,您放心。” 朝阳松了口气,快步走出药芦。“何顾可安全?” “何顾……”暗卫沉默。“受伤过重,还中了毒……哥舒喆煜已经将其送往秦王府,但愿……药王谷雨能救他。” 朝阳点了点头,何顾……千万别有事。 这么长时间了,何顾是她身边最信任的暗卫了。 他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所想,总能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她的安排。 “先退下吧。” 暗卫刚走,萧承恩的手下就赶了过来。 “将军!” 萧承恩太累了,终于撑不住在树干下睡了过去。 猛地惊醒,萧承恩站了起来。“青鸾……” 朝阳有些想笑,看着萧承恩叹了口气。 “将军,我们的人在峡谷关发现了秘密洞口,是地下溶洞,里面发出诡异声响,我们的人听从您的安排,没有入内。” 萧承恩揉了揉眉心。“很好……我这便回去处理。” 伤害青鸾的人,他绝对不能放过。 朝阳蹙眉,那很有可能就是蛊人聚集地。 “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想要去大战蛊人,你是去送人头的吧?”朝阳讽刺,伸手拦住萧承恩。“等等,我和扶摇会安排。” 萧承恩点头。 他现在很听朝阳的话。 毕竟朝阳握着他的命。 现在青鸾就是萧承恩的命,朝阳想他做什么都可以。 “先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有需要用到你的时候,别掉链子。”朝阳是在看不下去了。 萧承恩都快站不住了。 别青鸾醒了,他倒了。 萧承恩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睡……” 萧承恩和副将刚走,扶摇就走了过来。“阿芷不见了。” 朝阳挑了挑眉,冷笑。“我就说她有问题,查查吧,看看毒谷还有多少,是人家的人。” 扶摇脸色不是很好,只是点了点头。 “你有话就说,若是瞒着,青鸾醒来我们就走。”朝阳就看不得扶摇这幅犹犹豫豫的样子。“身为帝王,能不能处事果断点?” 扶摇委屈地看了朝阳一眼。“阿芷……是极为信任的人,外公从小把她养大,她不应该背叛我……除非……背后之人,是我的至亲。” 扶摇其实已经想到了,如果阿芷背叛了,他的想法就真的坐实了。 朝阳沉默,能理解扶摇的顾虑。 血肉至亲…… 不是他的母亲,就是他的舅舅。 “能给我讲讲你母亲和你舅舅吗?”朝阳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两个人。 一个是南疆皇后,毒谷晚辈中最强的控蛊女。 一个是南疆声明最盛的景宸公子,南疆唯一的外姓公子,与亲王同位。 可见他在南疆的地位。 这两个人,如若不是都死得太早,绝对是绝代风华的人物。 可朝阳现在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扶摇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 奉天,皇城。 萧君泽急躁地左右踱步,情蛊轻微发作,他就想往外跑。 若不是星移和木怀臣拦着,他怕是要亲自往边关去。 “陛下,哥舒喆煜已经成功护送小皇子入京都,不必担忧。” 萧君泽点了点头,可还是担心。 “陛下,萧承恩传来消息,已发现蛊人聚集地,就在南疆峡谷关。” 第765章 哥舒喆煜木怀臣兄弟见面 南疆,峡谷关。 “姑娘,万事小心。”萧承恩的副将紧张开口,怕朝阳下去会有什么危险。 “嗯。”朝阳点了点头,看了扶摇一眼。“若是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逃离,不许停留。” 扶摇面色凝重,跟在朝阳身后,下了峡谷。 峡谷地下有个很大的空洞,越往里面走,越黑。 四周沙沙作响,是吸血蝙蝠在聚集。 好在扶摇的控蛊能力强,那些蝙蝠不敢靠近。 朝阳点燃火把,脚步停在一处悬崖前。 这空洞内居然还有万丈悬崖。 朝阳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深渊。 仔细听着动静,惊愕地回头看着扶摇。“悬崖很深。” “怕是防止蛊人逃出来,但还是有蛊人逃出来,并且伤了青鸾,而那些突然赶到的黑衣人,就是为了蛊人而来。”扶摇蹙眉,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 “我能感受到下方传来的阴冷之气,只有炼制蛊人的地方才会如此阴寒。” 扶摇看了眼悬崖边。 朝阳的视线也落在了云梯上。“他们下去的地方。” 扶摇拉住朝阳,冲她摇头。“我们不知道下方有多少蛊人。” “探查一下,才知道到底有多危险,若是还在雏形中,一把火烧了这里。”朝阳在身上撒了药粉,在扶摇身上也撒了。 这些药粉能暂时遮掩身上的血气,让蛊人不至于闻到生人的味道而躁动。 从云梯往下,朝阳下到一半,血腥气就已经浓郁得吓人。 火把照了一下,只看见满坑洞的尸骸。 “是万尸坑,暗魅楼的人用活人喂养蛊人。” 简直……令人发指的毛骨悚然。 “咔!”突然,扶摇踩空了云梯,差点摔下去。 朝阳伸手拉住扶摇,倒吸一口凉气。 有东西摔在了深坑中,惊扰了什么东西。 黑暗处,有东西慢慢爬了出来,眼睛透着幽绿色的光。 朝阳让扶摇踩住云梯,手指发颤地看着黑暗处的眼睛。 这……至少百人以上。 暗魅楼到底是有多么丧尽天良,拿数千个婴孩试炼蛊人。 蛊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朝阳和扶摇,云梯只到一半,是为了防止蛊人顺着云梯向上爬。 朝阳示意扶摇看清。 扶摇惊魂未定,看了许久,冲朝阳点头。 “先上去。”朝阳让扶摇先往上爬。 “你……”扶摇有些不放心。 “我去那边看看。”黑暗处,还有一个坑洞。 “小心!”扶摇有些不放心。 朝阳用匕首刺穿崖壁的石缝,快速穿过一段崖口,跳到高处的落脚点。 朝阳拿着火把照了一下,黑暗处有人影窜动。 整个地下溶洞没有外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这个天坑。 天坑之下,全是蛊人,目测有三百左右。 这若是普通兵,根本不足以畏惧,可这是蛊人……一旦成为成熟的军团,一人可抵得过千军万马。 仔细在四周观察了许久,朝阳原路返回,想要上云梯。 突然,云梯晃动,有人在上方牵拉。 “扶摇?”朝阳警惕地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朝阳心口一紧,不好,肯定是出事了。 …… 奉天,皇宫。 哥舒喆煜将孩子抱回皇宫,悬着的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这可是朝阳的孩子。 “多谢……”萧君泽接过孩子,感激开口。 哥舒喆煜傲娇的梗了梗脖子。“不用谢我,那个叫何顾的暗卫,是他的功劳。” 萧君泽点头,将孩子交给阿茶,让他去抱给太医瞅瞅。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哥舒喆煜准备离开。 “是沈清洲让你去的?”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嗯,他猜到朝阳会先将孩子送回来。”哥舒喆煜点头。 “替我谢谢他……”萧君泽的内心有些复杂,朝阳到现在都不知道沈清洲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何顾,也是沈清洲的人。 沈清洲将整个百晓堂都给了朝阳,虽说不能弥补,但自那之后也确实一直都在背后弥补。 萧君泽无法替朝阳原谅任何人,但他想要保护朝阳,保护她不受伤害。 “嗯。”哥舒喆煜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殿门,哥舒喆煜与木怀臣碰了面。 兄弟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挠头,让他喊哥哥吧,他也喊不出口,但一见木怀臣他就知道他是木家人。 就是沈清洲说的兄长,木怀臣。 木家双子,一文一武。 木怀成在军营,木怀臣在朝堂。 木怀臣也愣了一下,惊愕了许久,这少年……像极了他的叔父木景炎。 不仅仅是眉宇相似,身上的气场和眼中的神情,更像。 “他就是木景炎将军的儿子。”萧君泽介绍了一下。“这是你的哥哥,木怀臣。” 听见自己被介绍是木景炎的儿子,哥舒喆煜还是有些不爽,但他也没有反驳。 “这就要走吗?”木怀臣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弟弟。 “你要留我用膳,也行。”哥舒喆煜傲娇地说了一句,一路赶回来,肚子饿得不行。 木怀臣无措地站直了身子。“走,回家。” 萧君泽没吭声,让他们兄弟俩好好聊聊吧。 …… 皇城外,村庄。 薛京华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看着满院狼藉,呼吸颤抖得厉害。 收养她的老人家里,血腥气很重,很显然,有杀手来过。 薛京华不敢进屋,她已经能想象到,这不是她能承受的。 “你逃……就应该考虑到如今的下场。” 身后,是长孙无邪的声音,他亲自前来寻她。 薛京华嗓子疼得厉害,手指握紧衣衫,绝望地回头看着长孙无邪。“是你让人做的……” 长孙无邪蹙眉,原本不想解释,可看着她这副样子……居然于心不忍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是非不分滥杀无辜的人?”长孙无邪有些受伤。 如果不是他找来得及时,薛京华也不会被杀。 “都是我的错。”薛京华失控地说着。 长孙无邪走了过去。“还想逃?” “不逃,我会死。”薛京华沉声开口,听起来平静,但却让人感觉异常压抑。 如果不逃,她会死啊。 如果死了,孩子怎么办。 “是谁要杀你。”长孙无邪其实查到了,是归隐山的人在追杀薛京华,可他想听薛京华给他说实话。 薛京华无力回头,眼泪砸在地面上。“我说了,你会信……还是会保护我?” 和暗魅楼为敌吗? 第766章 除了我谁都不能伤害你 长孙无邪蹙眉,将薛京华拉到怀里,用力抱紧。“我是不是说过……除了我,谁都不能伤害你,你的命是我的。” “那个人也不例外吗?”薛京华眼眶泛红。 她知道当初从京都救走长孙无邪的人,就是那个人。 “谁都不行……”长孙无邪蹙眉,没有犹豫。 薛京华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声嘶力竭。 长孙无邪的手指有些发麻,抱着薛京华的手也慢慢收紧。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 说不出来,却空旷得难受。 “你有没有……带走阿木和阿雅?”长孙无邪不擅长哄人,小声问了一句。 薛京华的哭声戛然而止,茫然地抬头看着长孙无邪,一脸惊慌,她知道出事了。“不是我……” 她想解释,可不知道长孙无邪会不会信她。 见长孙无邪不说话,薛京华慌张地拽着长孙无邪的衣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跟我回去,一切有我。”长孙无邪深吸了口气。 “不……不要回去,回去我会死!”薛京华摇头,长孙无邪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怕。 那人拿着归隐山掌山令回到归隐山,不听从号令之人全都失踪,不用猜都知道……死无葬身之地。 之后,便无人敢不从。 “有我在。”长孙无邪蹙眉,握紧薛京华的手。“你继续逃,谁也护不住你。” 薛京华低头,她不想给长孙无邪招惹麻烦。 “萧君泽以为是你带走了阿雅阿木,现在正在通缉你,跟我回去解释清楚。” 薛京华哭着摇头,她不敢回去。 她其实真的很胆小,当年如果不是先帝庇护她,她也不会呆在京都那么多年。 长孙无邪无奈,只好强行把人扛走。“我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老人家走得没有痛苦,这是你犯下的错,记住,不要再逃。” 薛京华回头看了眼老屋,心口疼得厉害。 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是她太任性了,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能逃去哪里? 那个人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留在萧君泽身边,反而安全。”长孙无邪看了薛京华一眼。 薛京华没有说话,她在自责。 长孙无邪的人处理老屋的一切,安葬老人。 薛京华失魂落魄地被带上马车,往京都的方向走。 …… 南疆,峡谷关。 云梯被人斩断,朝阳摔落在蛊人的天坑。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剑,抬头看了一眼。 上面肯定是出事了,但愿扶摇没事。 当然,她现在自身难保。 黑暗处,蛊人听到了动静,蠢蠢欲动。 但好在朝阳身上有药粉,能隐藏血气,让蛊人暂时嗅不到她的气息,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抬头看着悬崖,朝阳在想办法离开。 可崖壁陡峭,朝阳根本爬不上去。 蛊人蠢蠢欲动,幽绿色的眼睛盯着朝阳。 朝阳警惕的慢慢后退,被脚下的骷髅骨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低头看了一眼,朝阳蹙眉。 借着坠落掉下来的火把,朝阳看见骷髅的腰间有令牌,是归隐山的令牌图腾。 四下仔细看了许久,朝阳可以确定,这下面很多都是归隐山的人。 可归隐山和暗魅楼不是同宗同源吗?为什么归隐山的人会成为了蛊人的盘中餐? 其中又存在了什么阴谋? …… 悬崖之上。 扶摇受了伤,晃动蛊铃,四周的蛊虫帮他保了一命。 溶洞外,显然萧承恩他们也遇上了麻烦。 对方很强。 “噗!”扶摇一口血吐出来,对方的控蛊之力在他……之上。 眼前有些发黑,扶摇拼命撑着崖壁想要救朝阳。 可云梯断了,他们带来的云梯在外面。 “滚!”扶摇拼劲权利控制蛊虫,不惜反噬自身。 这些人阻拦他,却没有想要他的命…… 扶摇能看得出来,背后那人留了他的命。 讽刺的笑了一声,看来……他们一直要找的人,要出现了。 溶洞外,萧承恩也受了伤,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些杀手,那人在远处山峰。 扶摇拼尽全力走出溶洞,吐出的已经全是黑血。 他在赌,赌那人……敢不敢要他的命。 撑不住摔在地上,扶摇看着快速撤退的蛊虫,笑出声…… 他赌赢了。“萧承恩……拿着云梯,去救朝儿……” 说完,扶摇重重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远处山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 悬崖下。 朝阳四处看着地上,想要在寻找一些线索。 这些年,这下面有牲畜的骨架,也有人的骨架,总之,蛊人要进食才能防止互相残杀,背后之人在峡谷的杀戮……太过没有人性。 朝阳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冷血无情。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扶摇的舅舅,还是他的母亲,亦或者……南疆还有哪位前辈,隐藏了死因。 “朝儿!” 悬崖之上,萧承恩的声音。 朝阳不敢回应,等他扔下云梯,踩着崖壁快速一跃而上。 蛊人听见动静,想要跟着跳上去,但几次都摔在了地上。 可还是有蛊人一跃跳上了云梯,想要往上攀爬。 朝阳蹙眉,快速爬了上去,将云梯斩断。 “倾倒火油,烧死他们。”蛊人怕火。 萧承恩点头,想要让人去搬运火油,却发现山洞外的手下全都被杀。 “带着扶摇,先走!”朝阳心口一颤,高手……在山洞外。 那人杀了所有人,扶摇重伤,这是给他们的警告。 今日……怕是处理不了这些蛊人了。 “朝阳!”见有暗器袭来,萧承恩惊呼一声。 朝阳旋身闪躲,还是被划伤手臂。 很显然,暗处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走……”朝阳警惕地看着四周。 那人肯留他们一命,怕完全是看在扶摇的面子上。 …… 看着朝阳和萧承恩离开,暗处走出一个身影。 低头看着悬崖下,声音沙哑。“转移。” “是!” …… 奉天,皇城。 国师府。 雨晴坐在院落,看着练剑的北柠,小声开口。“姐姐……你累不?” 北柠蹙眉,没有理会她。 她受了伤,好久没练剑了。 “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雨晴瑟瑟发抖,看见北柠就害怕。 这个女人好可怕,杀气很重。 而且,星移对北柠很好,很上心,她好像争不过呢。 “你吃吧。”北柠被雨晴问烦了,回应了一句。 雨晴一脸欣喜,北柠居然和她说话了! “姐姐……我们一起吃吧,我做了雾草粥,大补的!” 北柠只觉得这个女人好聒噪。 是不是巫族的人都这样? 星移也很聒噪,这个女人也很聒噪。 第767章 北柠想要离开星移 “主人,南疆发现了暗魅楼隐藏的地下溶洞,他们果然圈养炼制了蛊兵。” 星移从皇宫离开,手下前来禀报。 脸色一僵,星移抬头看了眼天色。 暗魅楼有恃无恐,当年的古嘉王朝如何覆灭,皆因蛊人而起。 蛊人……是逆天而行的产物。 蛊族冒天下之大不韪研制出了蛊人,这是灭世之举。 最早听信蛊族,研制蛊兵之人,是古嘉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 残暴,毫无人性。 令人发指。 “主人,北柠姑娘……”暗卫不知道星移要怎么处理。 北柠不能一直留在国师府,这样星移便一直不会碰雨晴,他们若是不大婚,便无法尽快生下孩子。 巫族的传承还需要他们。 “晨风,你最近,话有些多了。”自从雨晴来到国师府,他一个暗卫,倒是管起主人的事情了。 “主人……晨风不敢。”暗卫惊慌跪地。 星移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 国师府。 星移在门外沉默了很久,才快步走了进去。 他不想……娶雨晴。 哪怕只是任务,也不想。 他这一生都是为了巫族,为了仇恨活着。 他想……为了自己活一次。 仇恨他不会忘,复兴大事他也不会忘。 难道另一半,也要身不由己吗? “姐姐,你尝尝这个。” “姐姐,你看看这个。” 本以为北柠那么高冷的性子,会很讨厌雨晴,没想到两人相处得居然异常和谐? “姐姐,这个饼子也是我们巫族特有的,别的地方都没有,里面的馅儿是鲜花。新鲜采摘的花瓣,用露水清洗干净,晾晒去水分,用糖渍入味,然后入馅儿。” 北柠尝了一口,震惊地看着雨晴,看不出来,这饼子居然如此酥脆,入口即化。 这都能拐走开一家甜品铺子了。 “这皮儿用了什么?怎么这么酥脆?”北柠十分感兴趣。 师父就喜欢吃甜食,这种饼子她肯定喜欢。 只因为宁河捡到她那边给了她一块甜饼,说……如果觉得苦,那就多吃点甜的。 “姐姐,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你可以不可以教我练剑?好喜欢!”雨晴就喜欢北柠英姿飒爽的样子。 他们巫族之人身体天生不好,五脉不全,才会知天命。 但无法习武。 她好羡慕北柠,那般有活力。 北柠想了想,点了点头。“行,你教我做甜点。” 雨晴开心坏了,北柠终于肯和她好好说话了。 这比再次遇见星移还开心! “这个饼皮里面我加了猪油的!”雨晴开心的说着,满眼都是欣喜,紧紧地盯着北柠。 星移都站在门口了,俩人谁都没瞅见他。 星移脸都黑了。“咳咳!” 北柠瞥了他一眼,其实早就发现他回来了,只是懒得搭理。 雨晴是真的没看见星移,继续开心地说。“我揉了很多遍,油酥打了以后上炉用碳火隔烤,就会起酥!” 北柠一脸震惊。“做个甜点这么多讲究。” “咳咳!”星移生气地又咳嗽了一声。 雨晴这才发现星移。“少主,您回来了!” 星移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北柠身边。“怎么不等我一起吃。” 雨晴失落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少主,我做了鲜花饼。” 星移伸手想要去拿,被北柠一巴掌拍开,蹙眉看着雨晴。“不是给我做的?” 雨晴紧张地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对的少主,今天没有你的了,这是北柠姐姐的,明天我再给你做。” 星移咬牙,北柠是故意的。 而雨晴,显然在他和北柠之间选择了北柠。 “这么喜欢?”星移在北柠面前没脾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让雨晴多做些给你。” “少主?”北柠挑眉。 “星移是我们巫族的少主,是巫族血脉最纯正的贵族。”雨晴很自豪地介绍着。 北柠白了星移一眼。“巫族少主,小时候被狗追?” “少主……小时候和我们走散,巫族被追杀,我们都是九死一生。”雨晴替星移解释。 她和星移也是在那次大屠杀中被冲散的。 北柠没再说话,愧疚地低头,方才她在怀疑星移。 星移也没有说话,思绪很混乱。 他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雨晴,也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北柠。 “我不吃了,陛下还有要事,与蛊人有关,你好好休息。”星移逃避地起身,转身离开。 北柠以为她的话惹到了星移,想要解释,可她又不擅长哄人。 “少主其实很善良,他当初与族人走散,就是为了救族中一个小孩儿。”雨晴半撑着脑袋,眼中满是崇拜。 “你喜欢他……”北柠看得出来。 她毕竟是女人,直觉还是很准确的。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爱慕少主,我们走失了很多年,终于……族长找到我,说让我来服侍少主,尽快生下巫族的继承人。”雨晴低头,有些失落。 北柠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生下继承人?什么意思?”北柠蹙眉。 “这是巫族的传统,我们巫族人,血脉稀薄,为了保证血脉传承,和最纯正的血脉继承,巫族之人婚配没有自由,尤其是少主。” 雨晴觉得星移可怜。“少主其实根本不喜欢我,他眼睛里面没有我,可族里就是这么强制安排的,他好可怜。” 北柠蹙了蹙眉,可怜? 这件事,星移没有跟她提过。 “少主喜欢姐姐,我知道的。”雨晴无力地趴在桌上,有些委屈。 “爱而不得,是巫族最可怜的事情了。少主的父亲也是如此,他爱的是一个异族女人,可因为血脉传承不得不娶了少主的母亲,也是我族女子,可他们并不幸福……” 雨晴声音有些闷沉。“少主的父亲是为了别的女人死的,抛下少主和他母亲。” 北柠沉默,什么都没说。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对爱的人不公平,对不爱的人也不公平。 “姐姐,我不希望少主重蹈覆辙,如果少主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少主,那就要在一起啊,巫族传承本也不是少主一个人的责任。” 断了,就断了吧。 继续下去,还要痛苦好几代人。 “明天教我做鲜花饼吧。”北柠小声说了一句。 其实……北柠已经猜到了,那日在竹林,星移是打算和她坦白,然后娶雨晴的。 北柠还算了解星移,他的责任心很重,族人的重担在他一个人身上压着,他不得不为。 如果继续留在星移身边,对他也是负担。 等……她学会鲜花饼的做法,她就要走了。 去边关,找师父。 她不是会为了感情哭哭啼啼的女人,也不会将感情看作唯一。 既然不合适,留在一起也是痛苦。 不如分开,给他自由。 第768章 第一次当父亲的萧君泽 南疆,毒谷。 扶摇受了重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人很强,我离开时能听到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嗓子受过伤,我无法听出男女。”朝阳的听力很敏锐,可她听不到对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这就让她无法准确定位。 “很强,控蛊之力或许不在我之上,但奈何他武功太高,对蛊虫的压制比我更强。”扶摇声音低沉,显然有些失魂落魄。 朝阳也没有多问,背后那人之所以毁了扶摇,让他无法习武,就是想要在这方面压制他的控蛊天赋吧。 “毒谷是我阿娘和舅舅长大的地方,他们是双生胎,同时出生,但性格却截然不同。舅舅温柔如水,遗世独立,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儿,他站在那,你就会想到仙人也不过如此。” “我阿娘就是热情似火的女子,仿佛万事都无法将她拘束,她喜欢自由,喜欢热情,喜欢一切美好和新奇的事物。在我的记忆里,她总能打破陈规,身上从没有皇后的枷锁。” 扶摇视线有些空洞,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朝儿,现在那人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峡谷关的秘密,蛊人会被转移。” “蛊人在没有蛊王的引领下,不可能完全听命于背后之人,他们现在还不足以成为隐患,但背后之人控蛊和武功都在你我之上,难道……就没有人能压制对方了吗?”朝阳有些担心。 扶摇沉默了许久,突然抬头。“不……还有一个人,可以与他对抗。” 朝阳视线灼灼的顶着扶摇。 “我……还有个哥哥,我阿娘的第一个孩子,被送出南疆,生死未卜,我也是后来无意间听见我外公和阿娘的对话,才知晓我有一个哥哥,但他在哪,是不是还活着,我没有任何线索。” 扶摇手指发紧的握着,他现在突然怀疑,一切的安排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有人在撒网,有人就在想尽办法的挣脱网面。 他那个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哥哥,就是被扔出网面之外的漏网之鱼。 也许,会成为将来对付暗魅楼的重要棋子。 也许,会是暗魅楼培养的重要利器。 一切,都是未知数。 “如若背后之人是你阿娘,那你的哥哥,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而且……今日在溶洞见到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哥哥。”事情对于朝阳来说,更加复杂了。 “就算不是你阿娘,你哥哥也有可能是被你舅舅,或者你的其他近亲带走,就为了培养成杀人利器。你想想,溶洞之中,那人的控蛊能力很强,武功也很强,如若和你血脉相同,你哥哥肯定也是各中高手。”这一切都不好说。 朝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个南疆,居然有这么多的阴谋……” “这场阴谋,并不是从阿古喆喆叛乱夺得南疆政权开始的,炼制蛊人兵团在古嘉王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因为方法太过阴毒,而且蛊人不受控制,很容易反噬自身,所以才被蛊族列为禁术。”扶摇扶着心口。“无论怎么说,我哥哥都是一条线索,我们必须查。” 如果能查到暗魅楼头上,至少可以早有防备。 如果查不到,那便找到他。 …… 奉天,皇宫。 小皇子回来以后,就被太医和奶娘带走,养在了别院。 “陛下一次都没有来过,这是谁的孩子?”宫女小声嘀咕。 “谁知道呢,肯定不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后宫无人,何时有了这么个皇子?” “别瞎猜,阿茶公公说了,这是贵人,必须小心照料,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赔脑袋都是轻的。” 小慕阳这段时间受了惊吓和颠簸,回来之后就一直嗜睡。 宫女退下以后,萧君泽偷偷闪进房间,小心翼翼的看着睡在摇篮里的小家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视线有些颤动,一看就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在他昭告天下之前,小家伙的身世越是扑朔,越是安全。 如若宫中之人知道这是小皇子,怕是会有人对他不利。 朝儿还没回来,他要确保儿子在自己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他已经因为失察让人带走了阿木和阿雅,绝对不能再让暗魅楼的人伤害到慕阳。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萧君泽的存在,小家伙吧唧了下嘴巴,缓缓睁开眼睛,想哭。 萧君泽吓得赶紧伸手,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不哭……不哭。” 他的声音有些生硬,毕竟是第一次做父亲。 小家伙委屈的撇了撇嘴,就要哭。 萧君泽急的不知所措,这要怎哄? “小家伙,你听话,不许哭。”萧君泽不怎么熟练的将小慕阳抱出摇篮,哄了哄。 “哇!”结果,小家伙像是受到了惊吓,大哭了起来。 萧君泽很委屈,他又那么吓人? 看他在大虞的时候,看见胤承笑的跟花儿一样! 怎么到了自己这,一碰就哭? 萧君泽那股醋意上来了,边哄边把胤承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他女儿现在还在胤承手里,将来大大肯定就和胤承亲。 儿子不亲自己还能接受,要是女儿也见了自己就哭,他心都碎了。 不行!萧君泽暗暗发恨,必须尽快解决这些烂摊子,把女儿接回来。 门外,负责背地里保护小皇子的暗卫听见动静,紧张冲了进来。 见抱着小皇子的是萧君泽,才松了口气,慢慢退了出去。 萧君泽试着边走边哄,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洋溢。 朝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快些回来啊,这个小家伙太淘了,他治不了。 …… 奉天,江南之地。 李煜的人还没有清除干净,毕竟江南的毒瘤早已经根深蒂固。 “云晚姐姐!”姜玉瑶终于找到了何云晚,见她还活着,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何云晚笑着冲姜玉瑶打了个招呼,指了指身后憨憨。“他就是老伯的儿子,阿楞。” 姜玉瑶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高大的身形,农户家里居然能养出这么强壮的人? 他若是参军,绝对是人才。 “姐姐小心!”突然,远处有暗箭袭来。 李煜的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何云晚不会武功,心口一紧。 在姜玉瑶冲上来之前,阿楞已经抱着何云晚快速闪躲,身形极快,脚步稳健。 姜玉瑶蹙了蹙眉,脸色一沉。“去追,杀无赦。” 安排手下的羽林卫去追,可姜玉瑶的视线始终警惕的瞪着阿楞。 “姐姐……过来。”等阿楞放开何云晚,姜玉瑶试探的冲阿楞出手。 他的身体是有下意识反应的,说明他是常年习武之人。 “玉瑶!”何云晚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对阿楞下手。 “一个深山农户养大的人,还能被抓走当壮丁,为何会武功?而且不弱!”姜玉瑶声音低沉。 第769章 青鸾这是失忆了? 何云晚点头。“我知道他会武功,他的身世应该不简单。” “小姐知道?”姜玉瑶这才收回长剑。 阿楞紧张的看着姜玉瑶,躲在了何云晚身后,那么大的男人,可怜巴巴又害怕地瞅着一个女人。“她……她好凶。” 何云晚有无奈。“你别吓唬他,他有点傻。” 姜玉瑶一脸震惊,她怎么就吓唬他了?这么大个男人,武功还深不可测,还能被吓到? “暗地里有人教他武功,但不允许他往外泄露,他最擅长的不是打架,是逃跑,轻功无敌,但对抗纯靠蛮力,还需要有人好好指导。”何云晚见识了阿楞的‘武功’,有几招是真的厉害,可最厉害的还是逃跑。 轻功真是了得。 姜玉瑶方才的试探也看出来了,阿楞的脚步很快,轻功肯定无敌。 但他闪躲得有些慢,显然没有真正被好的师父教过。 “先回去,阿楞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何况……老人家将他托付给我们,我们要负责照顾他。”何云晚示意姜玉瑶先走,此地不宜久留。 阿楞傻傻地跟在何云晚身后,她去哪,他就去哪。 …… 南疆,毒谷。 扶摇恢复得很快,但却故意在朝阳谢御澜面前装柔弱。“啊,好疼!” 谢御澜心疼,将孩子交给婢女,将扶摇抱在怀里安抚。 朝阳实在看不下去,装得这么假,也就谢御澜心疼他。 “我去看看青鸾。”朝阳不会惯着扶摇,转身离开。 扶摇幽怨的抱住谢御澜,在她怀里拱了拱。“还是澜澜最疼我。” 谢御澜也无奈,可只能宠着,有什么办法。 “我听朝儿说,我那个不听话的弟弟,现在和秦王走得很近,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谢御澜其实是想和朝阳一起回一趟奉天。 扶摇当然听出了谢御澜的意思,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 他自然也听说了。 这奉天的消息他灵通着呢。 “谢允南和萧悯彦如果是真心想要在一起,你要棒打鸳鸯?”扶摇挑眉。 “男人和男人!疯了吧。”谢御澜不能理解。 “古有龙阳断袖之癖好。”扶摇也没多说,反正就是不让谢御澜回去。“哎呀,我的胸口好疼啊,怎么办……” 你怎么能扔下我们孤儿寡父。 看着扶摇眼泪汪汪,谢御澜瞬间将弟弟遗忘到了角落里。“怎么还疼?我叫朝儿回来看看。” “澜澜,我和阿宴好可怜啊。”扶摇拿捏谢御澜总是拿捏得死死的。 “好好好,我不走,不走。”谢御澜叹了口气,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这可怎么脱得开身。 …… 药芦。 青鸾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毒血也基本上清除干净了。 萧承恩夜夜守着,实在累得不行了,趴在床榻边睡了过去。 睡着还不忘紧紧抓着青鸾的手指。 朝阳叹了口气,查看青鸾的伤势。 “主……人。”青鸾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得厉害。 朝阳连忙将一旁的蜂蜜水拿了过来,一点点帮她润嗓子。 这段时间都是萧承恩在照顾青鸾,真是看不出来,一个糙汉子心还挺细。“醒了?嘘……” 朝阳冲青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青鸾的眼睛动了一下,看见了趴在床榻边睡着的萧承恩,眼眶有些泛红。 她以为她死定了。 “有些人,不治是不行的。”朝阳笑着开口,试探青鸾的脉搏。“一会儿别说话,我帮你治治他。” 青鸾想笑,但她太虚弱了。 “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朝阳叹了口气。“南疆控蛊女的身份,救了你很多次。” 青鸾感激地看着朝阳,她的命……如若没有朝阳,早就该死了。 “青鸾!”萧承恩猛地惊醒,站了起来。 见青鸾睁着眼睛,萧承恩以为自己做梦了。 揉了揉眼睛,萧承恩趴下还想继续睡,是做梦了吧? 朝阳被萧承恩憨憨的样子逗笑,怼了怼他的胳膊。“别在这碍事儿,出去。” 萧承恩赶紧起身,麻木的走出药芦,才反应过来。“朝阳!青鸾她……” “嗯,醒了,我需要检查一下。”朝阳淡淡开口。 萧承恩激动坏了,醒了……青鸾醒了!“好!我就在外面,你……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朝阳将萧承恩关在门外,小声问了一句。“自己从鬼门关爬回来几次了?还要留在他身边?” “和……他没有关系的。”青鸾想要替萧承恩解释,是她自己听见峡谷有动静,鸟四处飞散,肯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也能感受到蛊物的阴气,所以才去看了看,没想到碰上了蛊人。 “还袒护他。”朝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行了,我知道你怎么选择了。” 青鸾感激地看着朝阳。“谢谢……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和孩子就好。” 朝阳没有多说,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 青鸾醒了,她也要回奉天了,回去看看何顾和小慕阳。 “朝阳……青鸾她?” 药芦的门打开,朝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左右踱步的萧承恩。“她很好,好好恢复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但是……她失忆了,可能不记得你,这是蛊毒的作用,萧君泽当初中了蛊毒也痴傻了一段时间。” 朝阳故意骗萧承恩。 萧承恩惊慌地看着朝阳。“那……什么时候能想起我?” “不确定,也许一辈子都记不得你。”朝阳回头看了青鸾一眼。 好好看看吧,看看萧承恩会不会继续利用她失忆,将她推得越远。 萧承恩低头,双手无力地垂落。 这算是因果循环吗?哈……报应吧。 “没关系……只要她好好活着,她活着就好。”萧承恩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去看看吧。”朝阳没有多说。 萧承恩手指发麻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挪动脚步。 药芦,青鸾同样紧张,眼眶也有些灼热。 朝阳说她失忆了,萧承恩肯定会趁机……和她撇清关系,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他总是这样……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可青鸾还是想看看,看看萧承恩怎么说。 “你……醒了?”萧承恩站在床榻边,许久问了一句。 青鸾没有说话,她张了张嘴,嗓子灼热的疼。 “我……”萧承恩坐下,看了青鸾一眼,再次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青鸾依旧没有说话。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萧承恩……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青鸾以为自己听错了。 骗她? 第770章 朝阳回到萧君泽身边 奉天,皇宫。 “陛下……小公子一直哭……哭累了,要不让奴婢看看?”乳娘听着都心疼了,可萧君泽非要自己抱着。 这不是折腾孩子? 很快,宫里就传出,他们奉天皇帝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将大虞的皇子扣为了人质,整日虐待…… 然而,这个消息萧君泽自己并没有听到。 “不哭不哭。”萧君泽生硬地哄着孩子。 孩子哭得更惨了,他第一次当人,太为难人了。 “陛下,您不能这般抱孩子啊,您的手要柔软一些啊。”乳娘心疼坏了,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他们陛下怎么下得去手。 萧君泽赶紧将手指柔软了些,可他还是僵硬得别扭。“别哭了!” 假装很凶地训斥了一句,萧君泽发现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 “这也……太不听话了。”萧君泽不知道怎么哄了,将孩子扔给了奶娘。“让他别哭了。” 奶娘赶紧哄着,小家伙哭得都全身滚烫了,可怜的孩子。 萧君泽还不舍得让奶娘抱走,想了想诧异地问着阿茶。“太医说,这孩子没问题?” 会不会是回来的路上,颠簸傻了?怎么一直哭? 阿茶擦了擦汗。“陛下,您……这孩子一看见您就哭,您看……他在奶娘怀里,可安稳。” 萧君泽一看,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哪是儿子,这是冤家吧? …… 奉天,皇城。 长孙无邪将薛京华带回皇城。 马车上,薛京华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 “不要……别杀我……” 她在做噩梦,有人追杀。 长孙无邪将薛京华抱紧在怀里,也就只有在她睡着或者昏迷的时候目光才敢柔和。 “我在……”长孙无邪声音沙哑,吻了下她的耳畔。“义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觊觎你很久了。” 薛京华在睡梦中,没有回应。 长孙无邪抱着薛京华的手慢慢收紧,苦涩地笑了一下。“是你一度让我以为……我是断袖。” 邪魅地扬了扬嘴角,长孙无邪报复在薛京华耳畔咬了一下。“不过,那倒是也无所谓……你是男是女,是什么都无所谓。” 薛京华怀孕后便嗜睡,她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要多睡。 哼哼了一声,薛京华在长孙无邪怀里拱了拱。 长孙无邪揉了揉薛京华的脑袋,若有所思。 还记得他第一次知晓自己的心意,是看到薛京华一个人躲在墙后哭的时候。 在长孙无邪的眼里,薛京华比自己大,却还偷偷躲在角落里哭。 薛京华一直很怯懦,长孙无邪很清楚。 她和父亲表面客气,可背地里,他也听到过好多次,父亲一直都在威胁她。 她不敢当面反驳,就会背地里默默哭。 那时候长孙无邪就想,等他长大了,成为长孙家的家主,一定不会再让薛京华哭。 可后来他发现……他迷上了看她哭,让她哭。 每次都想尽办法把她欺负到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心里的空虚、 “别杀我……”薛京华被噩梦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长孙无邪怀里。 害怕地坐了起来,蜷缩着往马车角落躲。 长孙无邪柔和的目光也在薛京华醒来的瞬间变得冷凝。“醒了?” “我……我不想回去。”薛京华声音有些沙哑,又反悔了。 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萧君泽误会是她带走阿木阿雅,要杀了她。 “都到了这里了,你觉得自己还有反悔的余地?”长孙无邪笑了笑,扼住薛京华的后颈,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义父……若是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薛京华吓得眼眶泛红,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他就喜欢看她眼角泛红,要哭不哭的样子。“义父……你是神医,什么月份,能行房事……” 他就想把她欺负到哭不出声音。 薛京华吓坏了,直摇头。“不行,不行。” “吓唬你的……”长孙无邪无奈地把人拉回怀里。“马上就要到酒楼了,要不要逛一逛?” 薛京华直摇头。“不要……” “那就……听你的。”长孙无邪今天格外仁慈。 薛京华松口气,刚想躲开,就被长孙无邪强行拽下了马车。 “无邪!”薛京华惊慌的看着四周,抬手捂着脸,她不想被暗魅楼和萧君泽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会给长孙无邪带来麻烦的。 而长孙无邪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薛京华的命。 伸手牵住薛京华的手腕,长孙无邪把人拉到身边。 他也是在警告暗处的人,她薛京华……是他长孙无邪的女人。 若要杀她,最好考虑清楚。 就算是暗魅楼,和罗刹为敌,也要掂量一下。 罗刹虽比不上暗魅楼,但拼死一搏也能让暗魅楼吃不消。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处理完要事,便回了寝宫。 “孩子呢?”萧君泽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小公子被奶娘抱走了。”阿茶赶紧开口。 “抱过来去。”萧君泽明明想孩子,却还是傲娇的语调生硬。 阿茶看了萧君泽一眼,就不能让小公子好好休息?都这么晚了…… 可他不敢质疑陛下,只好悄悄退了出去,将还在熟睡的小公子悄悄抱进陛下寝殿。 萧君泽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龙床上,半撑着脑袋,摆手让阿茶退下。 阿茶担忧地退出内殿,摇了摇头。 殿内,萧君泽看着阿茶放下的尿布,又瞅了瞅小家伙,在脸颊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小孩子的脸,可真嫩啊。 小家伙在睡梦中顾涌了一下,伸着小拳头,又有要哭的意思。 萧君泽吓得坐直了身子,一国帝王,在没人的地方居然让个孩子吓得手足无措。 “哇!”小家伙睁眼看见萧君泽,哭了起来。 萧君泽揉了揉眉心,小孩子真难搞。 不过……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小家伙胖了不少。 说明他照顾得好,等朝阳来了,也能炫耀一下。 窗户响了一下,萧君泽注意力全在小家伙的哭声上,并没有听见。 朝阳连日赶路,终于从南疆回到奉天。 松了口气,朝阳靠在窗户上,笑意地看着萧君泽和他们的儿子。 “不哭不哭……”萧君泽在哄。 朝阳悄悄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萧君泽。 萧君泽身体一僵,不用回头……身体都知道是朝阳回来了。 “累坏了吧?”萧君泽松了口气,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朝阳的脑袋。 “嗯……连夜赶路,好累。”朝阳声音疲惫。 可看到萧君泽和儿子,好像什么疲惫都消失了。“小家伙是尿了,你会不会换尿布?” 萧君泽茫然了,这个他真不会…… 第771章 萧君泽威胁自己儿子 朝阳也不帮忙,一身疲惫地靠在一旁,抬下巴示意,让萧君泽自己解决。 萧君泽手忙脚乱,又想表现一把,就提着小家伙的脚丫,把人提了起来。 将干净的尿布扑在下面,将小家伙放下。“这个小东西包裹着太辛苦,就这么晾着吧,又不冷,是吧?” 朝阳一脸无奈。“那你让他光屁股爬一会儿吧,我去温泉泡个澡,好累。” 萧君泽急了,他也想去。“我还是交给阿茶和奶娘吧,我陪你。” 朝阳警告地瞪了萧君泽一眼。“好好陪孩子。” 萧君泽耸了耸脑袋,他真的好想陪着朝阳一起泡温泉。 可这个小拖油瓶在。 幽怨地戳了戳床榻上的小家伙,白嫩嫩的小屁股扭来扭去。 萧君泽在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还想站起来?” 明明那么小,还只会哭,就像撑着翻身。 “哎呀?”萧君泽乐了,居然自己翻了身。 萧君泽撑着脑袋挡在床榻边,让小慕阳在床上翻滚。“不愧是我的儿子,来,往这边爬。” 小家伙瞪着白胖胖的小腿,又趴在了软褥上。 他还不会爬,但翻身也是小孩子里比较早的了。 闪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小慕阳直勾勾地盯着萧君泽。 “看什么看,我是你爹。”萧君泽笑了笑。 “哈……”小家伙咧嘴笑,连个牙都没有,笑得还挺开心。 “小拖油瓶。”萧君泽幽怨地嘟囔。 他的朝儿正在泡温泉,他却只能在这看一个光屁屁的小破孩。 “叫爹爹。”萧君泽教小家伙说话。 小家伙不理会萧君泽,躺在软褥上,玩儿着手里的小磨牙棒,开心地流着哈喇子。 “叫爹爹。”萧君泽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幼稚,陪着一个屁孩儿也能玩儿这么长时间。 朝阳洗完澡回来,就看见萧君泽和小慕阳,一大一小趴在床榻上,玩儿得不亦乐乎。 “陛下,小孩儿好玩儿吗?”朝阳上了床榻,把萧君泽压在身下。 萧君泽宠溺地趴着,不敢乱动,怕朝阳从他身上滑下去。 也就朝阳敢这么趴在他身上。 一国帝王,都介意女人压在自己背上。 但萧君泽不介意,朝阳也只觉得这样抱着他很舒服。 “好累啊……”朝阳赶路累坏了。 “今天不折腾你。”萧君泽翻身的瞬间,将朝阳抱在怀里。 “陛下真仁慈?”朝阳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儿,揉了揉,又在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费劲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儿子,不玩儿将毫无意义。 萧君泽帮朝阳揉着肩膀,看着朝阳和小家伙玩儿。“他看见你就笑,瞅见我就哭,小冤家。” “陛下能止小儿夜啼。”朝阳笑出声。 “他这是看见我就夜啼。”萧君泽幽怨地看着儿子。 “陛下觉得慕阳像你还是像我?”朝阳回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瞅了瞅朝阳,又瞅了瞅慕阳。“像你多一点,好看。” 朝阳挑眉。“陛下嘴真甜。” “你快哄他睡觉,朝儿……我好想你。”明明他很思念朝阳,恨不得把人镶嵌在身上,可有了笑拖油瓶,他就只能忍着。 早知道今晚还是扔给奶娘和春兰好了。 朝阳忍笑,将小慕阳抱在怀里,哄他入睡。 可能是感受到了娘亲的怀抱,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极其安分,听话的与朝阳不在时判若两人。 “这小家伙欺负我。”萧君泽幽怨地说了一句。 朝阳把小慕阳放在床榻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 萧君泽也躺在朝阳身后,把人生生拉进怀里。“朝儿……你身上好香。” “别发……情。”朝阳很不留情地拍了下他的手。“说正事儿。” “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我想你。”萧君泽不服气地抱着朝阳蹭来蹭去。 朝阳无奈。“我在南疆发现了蛊人,有几百人,但背后那人已经转移。” “你可有猜到是谁?”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那么聪明,肯定心中已经有猜想了。 “老者去世我是亲眼所见,师父不会骗人,也不是那种人。阿古弥雅的尸骨在死亡禁地,虽然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可昆仑在墓碑前悲鸣,蛊人没有骗人的心思,阿古弥雅死了肯定是真的。” 朝阳沉声说着,翻身窝在萧君泽怀里。 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也沉在了肚子里。 只要有这个人在,朝阳莫名的防线,好像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 萧君泽吻了下朝阳的额头,撑着身子拿了巾布帮朝阳擦拭还没有干透的发尾。 “所以,我怀疑是扶摇的舅舅或者母亲,这两个人……一直都是个迷。” 在南疆的时候,扶摇带她去看了景宸公子和南疆皇后长大的地方,也有他们留下过的生活痕迹,从手册和画卷上来看,南疆皇后美艳,景宸公子如同谪仙。 两人都是善良的人,断然也做不出暗魅楼那么恶毒的事情。 “景宸公子有一本手册,里面是研究制药救人的,而且扶摇说,舅舅是很善良的人,曾经因为救人多次打破毒谷的规矩,还和老者因为规矩而不救人的事情吵架,他认为救人是医者的天职。” 朝阳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狠心用几千个婴孩炼制数百蛊人?” 萧君泽也若有所思。“可南疆皇后……我也有所耳闻,同样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南疆皇后阿吉娅,还未入宫为后的时候,与我母亲曾是挚友。” 朝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萧君泽。“阿吉娅与长孙家有往来?” “嗯,她和我母亲是生死之交。”萧君泽点头。 朝阳下意识问了一句。“阿吉娅与你舅舅长孙云骁可有交集?”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这倒是不知。” “长孙无忌的母亲,你的舅母,你有印象吗?”朝阳再次问了一句。 “我听母后说,舅母生下表哥就死了,死于难产,我从没有见过舅母,舅舅身边也再无女人。”萧君泽擦着朝阳的头发,把人拉进怀里。“你在怀疑……” “你有没有觉得,长孙无邪与扶摇……很像?”朝阳突然有个很大胆的念头。 萧君泽擦着头发的手指也僵了一下,这么仔细一想,好像确实…… “长孙无邪那股慵懒邪魅的样子,和扶摇……还真有点像是。”朝阳又坚定了下自己的想法。 “你不会觉得扶摇和我表哥是亲兄弟,然后扶摇那只花孔雀其实是我表弟?”萧君泽笑了。“你真会猜。” 第772章 薛京华可能报错了仇 “一切皆有可能。”朝阳坐直了身子,靠在萧君泽身上。“咱俩打个赌如何?” “输了的如何?”萧君泽挑眉。 “你输了的话,给儿子换一个月的尿布。”朝阳偷笑。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抱紧朝阳。“那要是你输了,把女儿给我要回来。” “噗……”朝阳忍不住笑出声。“你重女轻男。” 萧君泽哼哼了一声,他整日茶不思饭不下,就觉得自己女儿在胤承那睡不好吃不香。 “华妃对念晨很好,视如己出,胤承也很疼小公主。”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那是我女儿……”萧君泽不服气。 朝阳抱住萧君泽安抚。“我们也是为了孩子……暗魅楼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除掉慕阳,是因为他死了我们才有可能再要下一个孩子,他们想让我们生下女儿,所以……念晨的身份绝对不能被暗魅楼发现。” 萧君泽知道,只是作为父亲,他不忍心。 “明日我去一趟秦王府,问问情蛊解药的进展,我们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朝阳躺下,疲惫地揉了揉双眼。“我累了……” “好好睡一觉,我在。”萧君泽将朝阳抱进怀里,没一会儿她就感受到怀里的人睡着了。 她是真的累坏了吧? 萧君泽一夜无眠,一直在考虑朝阳的话。 扶摇和长孙无邪,确实越想越像…… 夜里,小家伙挣扎了一下,想哭。 萧君泽撑着胳膊瞅了一眼,小声威胁。“不许哭,打扰我娘子睡觉,我就把你丢出去……” 小家伙撇了撇嘴,眼睛都没睁,就好像听懂了一样,睡熟了。 萧君泽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把朝阳拉进怀里。 安抚地拍了拍朝阳的后背,嘴角上扬。 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跑了吧? 如果她跑了,就把小东西扣下当人质。 …… 聚丰酒楼。 薛京华失魂落魄地逛了几个时辰,委屈的看着长孙无邪。 她这是逛街吗?她感觉自己被游街。 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长孙无邪逛够了,才把人带回酒楼。 薛京华眼眶红得厉害,回到酒楼,一句话都没说。 “困了?”长孙无邪问了一句。 薛京华不说话。 “睡吧。” 薛京华乖乖躺在床榻上,这下,她哪里都不敢去了。 从前长孙无邪用铁链将她锁住,现在……是无形的枷锁把她困住。 长孙无邪故意带着她在奉天招摇撞市,萧君泽和那人必然已经知道。 她离开酒楼会有危险。 所以,她被困在这里了。 在孩子出生之前,哪里都不会去了。 “在我这,不用害怕。”见薛京华一直还在惊恐状态,长孙无邪叹了口气。“只要我不同意,没人能杀得了你,所以……” 原本想要细声安抚,可长孙无邪却还是加了一句威胁的话。“所以,你必须学会讨好我,因为只有我能保住你。” 薛京华咬了咬唇角,抬头看着长孙无邪,让一个晚辈这么威胁…… “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长孙家的。”薛京华还学会反抗了。 长孙无邪挑了挑眉。“那孩子出生以后,打算自生自灭?” 薛京华低头,没有说话。 到时候,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她若不是天生怯懦,早就该死了。 何必……活到现在。 “就永远也学不会讨好?”长孙无邪被气笑了,抓住薛京华的脚踝,拉到自己身前。 薛京华吓得抓紧被褥。“你……” “薛京华,能不能听话?”长孙无邪蹙眉。 “我……今天已经够听话了,你还想怎样!”薛京华只觉得很委屈,以前都是她训斥长孙无邪,现在倒是他来训斥她了。 这种心理落差感,让薛京华有些崩溃。 逃出去这些天,她一个人……顶着压力,睡都睡不好。 唯一对她好的老人也因为她而死…… 终于忍不住,薛京华哭了起来。 长孙无邪瞬间站直了身子,触碰薛京华脚踝的手也像是被雷击中般松开。 见薛京华别开脸哭,长孙无邪安静地坐在一旁。“我父亲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不会因为什么事儿就杀你全家,如若你父亲招惹了他,他也只会杀掉你父亲,不会祸及家人。” 薛京华止住了哭声,安静地坐直了身子,看着长孙无邪。“你不了解你父亲,他本就是恶毒的人。” “你认为你比我更了解我父亲?”长孙无邪冷笑。 薛京华不说话了。 “你父亲是太医院首,但绝对和归隐山没有关系,归隐山神医从不收外徒,更不收女弟子,你以为你和你的家人有多大的面子,能让归隐山神医破格收留你?”长孙无邪沉声开口。 薛京华愣了一下,这些年……她确实想过这个问题。“我问过师父,师父说这是缘分。” “所以你就信了?”长孙无邪笑了笑。“我查过了,当初送你去归隐山的人,是我父亲,他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把你送到归隐山的原因,似乎是想保住你的命。只是我很好奇……如果他要杀你全家,为什么还要留下你这个隐患,让你来毁了我们?” 薛京华震惊地看着长孙无邪。“你骗我……” 怎么可能是长孙云骁救了她。 不可能…… “义父,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父亲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阴谋。”长孙无邪躺在了床榻上。 薛京华什么都没说,她记得自己家被灭门那日……她看到了张孙云骁。 那一群黑衣人里面,她只认识长孙云骁。 “离开归隐山以后,我有调查,我父亲当年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了张孙云骁和什么人的对话,才被灭口。” 薛京华知道,那次的对话肯定非常的重要。“而且,你父亲很警惕,杀了我父亲还不够,还要杀我全家。” “你也说了,你父亲无意中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那对方……你为什么没有怀疑过?”长孙无邪抓住薛京华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如若我父亲并不是杀你全家的凶手……薛京华,终究是你欠了我更多一些,对不对?” 薛京华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敢想。 如若这些年她恨错了人…… 那她从离开归隐山的那天起,怕是就已经落入了什么人的圈套…… “先帝……是先帝要除掉长孙家,所以……他告诉我,当年灭我薛家的人,是长孙无邪,并且找到了认证和物证,我信以为真……” 薛京华的声音有些发抖。 权谋,阴谋……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网,一环套一环。 第773章 朝阳和萧君泽的夫妻生活 秦王府。 萧悯彦站在院落,扎马步。“师父……扎马步和学医有什么直接关系?” “医者,身体需要强健,否则自己都病恹恹的,怎么给别人看病?”古雨摸着胡茬,拿着小棍子,只要萧悯彦和谢允南撑不住,就抽。 谢允南都哭了,在大虞将军府的时候,他都没受过这罪。 “师父……他撑不住了,我替他撑,别难为他了。”萧悯彦实在忍不住了,看不得他哭哭啼啼的样子。 谢允南撑不住坐在了地上,眼泪汪汪。“不愧是兄弟,你好好撑着。” 萧悯彦一脸无语。 “脚下步子要稳健,双腿要有劲儿,这样逃跑……呸,救人的时候才能健步如飞,毕竟时辰非常重要,救人不能拖延。”古雨一本正经地说着。 萧悯彦听话地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来,这个高台,跳上去。” 萧悯彦一脸震惊。“半人高,说跳就跳上去?” “跳不跳?后面是吃人的老虎,你跳不跳?”古雨一脸恨铁不成钢。 若是前有追兵,后有蛊人,没点儿能耐能活下来? 萧悯彦无奈地开始奋力一跃,跳上去了。 “潜能不错,继续!”古雨继续加高台子。 萧悯彦累得满头大汗,这学医竟然这么累。 …… 朝阳和萧君泽走进院落,看着趴在地上怨声载道的谢允南,又看了看还在被训练的萧悯彦。“这是在教他们轻功?” “嗯。”萧君泽点头。 这可是古雨最看家的本事,逃跑专用。 “师叔,许久不见,在奉天可还适应?”朝阳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古雨吓得身形一僵,不敢回头就想跑。 “师叔这轻功虽然天下无敌,可也跑不过这天罗地网吧?”朝阳旋身拦住古雨,冷笑着问了一句。 “哈哈?好巧!”古雨打了个招呼,转移话题。“今天天气可真好。” “嗯,适宜婚丧嫁娶。”朝阳依旧笑。 古雨打了个寒颤,最毒妇人心。 “师叔,情蛊的解药,如何了?可有眉目?”朝阳再次开口,逼迫的意味浓郁。 “快了,快了。”古雨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快了?师叔,我们聊聊,找找心得如何?”朝阳扯住古雨的后衣领,把人往房间拉。“师叔,情毒之蛊,百毒不侵,如何能杀了它们?” 这种蛊虫如同跗骨之蛆。 “也不是无懈可击。”古雨正经地站直了身子。“你看,绝情散中有成分能抑制情蛊活性。”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师叔。”朝阳咬牙威胁。 “哈……”古雨将朝阳那块已经黑漆漆的肋骨放在盘中。“你看,情蛊跗骨而生,即使你死了,成为一堆白骨,它们也能存活很久,就像是干涸之地的鱼,躲在淤泥里,能熬过整个干旱季节。” 朝阳蹙眉,倒是没想到这种蛊的生存能力这么强大。 “万蛊皆有本源,只有找到这种蛊虫的本源,才能解决。”古雨指了指自己养的蛊毒罐。“蜈蚣,蛇,虫,这都是基本,人也能炼制成蛊,可情蛊之间互相感应,传递,又能牵动感情,这就是它无解的原因。” 知道情蛊的本源,找到它的天敌,也许可以以毒制毒,以蛊杀蛊。 但过程会很痛苦。 “可有方向?”朝阳的面色也开始凝重,因为古雨说得对,方向也对。 “这些年我也有尝试着去炼制情蛊,蛊虫之间相互感应的多,跗骨而生的也多,可既能感应,又能跗骨的,却少之又少。” 古雨将蛊虫罐打开。“这些年我寻遍天下,可没能找到何时炼制成情蛊的虫。” 朝阳坐在椅子上,深思。“也许,可以从华婴这个人身上下手……情蛊都是华婴炼制,她身边一切可以追溯的物件……” “我走遍西域大小角落,都没有找到这种虫。” 古雨摇头。 “那师叔为何敢答应三个月为期限。”朝阳有些绝望,好像又陷阱了无限的寻找和挣扎中。 追溯本源也是个十分有难度的事情。 “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算是情蛊的解药,只能解你二人。”古雨还有个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的办法。 “希望叔父不要用到那个办法。”朝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正解。 她要的不是她和萧君泽的蛊毒解除,她要所有的情蛊皆可解,她的女儿……还在等着解药。 “但愿。”古雨沉声说了一句。 “师叔,我会竭尽全力配合你追溯蛊虫本源。”朝阳揉了揉眉心,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找到蛊虫的本源,也许可以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白狸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古雨叹了口气。 朝阳沉默,气压有些沉重。 白狸没有找到,不代表她找不到。 白狸将她当做棋子,当然不会竭尽所能。 她能做到断情绝爱,可她朝阳不能。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 奉天,皇宫。 朝阳和萧君泽回宫,一路一句话都没说,情绪有些低落。 萧君泽知道朝阳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小念晨身上的情蛊。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朝阳拉进怀里,将她抱紧。 朝阳心安了不少,至少她还有萧君泽。 白狸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她不是……她有爱人,有人愿意和她承担这一切。 她的心里有依靠,好像倒下去,也有人会接着她。 这与曾经的孤寂感,截然不同。 “小慕阳昨晚没有哭闹。”萧君泽转移话题。 “嗯,我在他会比较乖。”朝阳笑了一下,侧目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揽着朝阳,两人走在红砖绿瓦的宫廷长街上,仿佛眼里只有对方。 “我不喜欢宫廷奢华,也不喜欢站在这权势之上,凌驾众生。可是有你在,我可以接纳不喜欢的一切,因为我愿意站在你身侧……”朝阳垂眸,轻轻勾住萧君泽的手指。 她从未正面回应过自己和萧君泽的感情,也从没有主动说过什么情话。 可她也想让萧君泽安心。 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应该是双向奔赴才对。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视线灼热,还有些激动。 朝阳握着萧君泽手指的手收紧了一下,笑着开口。“我想吃春藕桂花。” “我让御膳房去做。”萧君泽宠溺地牵着朝阳往前走。 狭长的宫道上,只有两人往前走,步伐轻盈但不快。 就好像真的只是民间的普通夫妻,简单,平凡,却开心。 第774章 阿楞成了抢手货 姜玉瑶府邸。 姜家是将军世家,到了姜玉瑶这一代只有女子了,姜家老爷子整日愁容,就觉得这是要断子绝孙了。 可姜玉瑶自命不凡,谁说女子就不能建功立业,为国出征?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偏偏要让姜家人,让天下人看看,前有女将军谢御澜,后也有她武将世家的姜玉瑶。 “阿楞,你打两下,我看看。”姜玉瑶拿着小棍子,想看看阿楞的功夫。 阿楞身形极快,闪躲得十分干净。 可……只会躲,不会进攻。 “这……”姜玉瑶尴尬地看着何云晚。 何云晚还在看书,手中拿着书卷,坐在树下,若有所思有认真的思考。 花瓣飘落,女人美如仙子。 阿楞直直地看着何云晚的方向,耳尖泛红。 “看什么看,继续!”姜玉瑶踹了阿楞一脚,和他对打。 阿楞是绝世奇才,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可没有人调教。 阿楞傻傻地看着姜玉瑶,又看了看何云晚,当即心下了然,媳妇儿还是要找仙女…… 何云晚熟读兵法,心中思考,若是实际作战,这些兵法能有多少是可以运用的。 “玉瑶,你怎么……” 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姜玉瑶拿着小木棍在抽打阿楞。 阿楞也不还手,一直在被动挨打。 “姐姐您没发现,他只会闪躲不会进攻,如果他心不在焉了,就只是被动挨打。”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抗揍。 何云晚点了点头。“什么人要教会他逃跑和闪躲,却没有教会他杀人和反抗?” “这背后教他的人,真不靠谱。”姜玉瑶拍了拍楞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重磨盘。“你,去举起来。” 阿楞小心翼翼地看了何云晚一眼,跑去举磨盘。 几乎是轻而易举…… “……” 姜玉瑶和何云晚同时震惊。“这是……天赋?” “天赋异禀!天生的将才!”姜玉瑶还没有回答,院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笑。 姜家老爷子,奉天三朝元老,堪比开国功臣的护国老将军,眼睛开始放光。 “祖父。”姜玉瑶恭敬地喊了一声。 “姜老将军。”何云晚也起身,恭敬地作揖。 “祖父……”阿楞傻傻地跟着喊。 老爷子笑着走到阿楞身边,使劲儿拍了拍。“嗷吆,小伙子结实啊!” 姜玉瑶一脸愁容地看着何云晚,完了……让她爷爷盯上了。 小伙子……命不好。 “小伙子,拜入我门下,娶我孙女为妻,入赘我姜家可好?”老爷子看阿楞,越看越喜欢。 “……” “……”姜玉瑶和何云晚,同时惊恐地看着对方。 这怎么还婚配上了? “那个……”姜玉瑶恐惧婚姻,她甚至想过终身不嫁,奉献给国家。 “爷爷……”姜玉瑶再次开口。“阿楞已有婚配,您别乱点鸳鸯谱!” 老爷子眼底闪过失落。“已有婚配?婚配谁家?要是不如我瑶儿,那就悔了便是。” 阿楞懵懵的,有点听不懂。 何云晚嫌弃地瞪了阿楞一眼,被人卖了还在那傻乐呵呢。 “不!对方比我优秀百倍!”姜玉瑶着急啊,求救地看着何云晚。 何云晚刚想开口帮忙。 “是云晚姐姐!他俩已经私定终身!”姜玉瑶一拍大腿,对…… 何云晚一直都是爷爷最喜欢的大家闺秀,比她优秀。 只有如此才能让她爷爷死心。 果然,姜家爷爷点了点头。“云晚这孩子啊……倒确实比你优秀。” 姜玉瑶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可能是哪里捡来的。 “不过,云晚是自家孩子,这倒也肥水没流到别处。”姜老爷子看了看阿楞。“明日开始,拜入我门下吧。” 何云晚原本想反驳,可姜老将军解甲归田这么多年,从未收过门生,能收阿楞是他上辈子积攒的福气,绝对要好好珍惜。 阿楞紧张地看着何云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还不快谢谢爷爷。”何云晚上前,扯住阿楞的手腕,冲老爷子作揖。 “好,很好。”老爷子笑得开怀,自从姜家无男丁之后,他再无这般开心过了。 其实,他不是担心姜家断子绝孙,只是……怨自己无能,未曾再为奉天培养出优秀将才。 …… 秦王府。 萧悯彦大汗淋漓,天天重复背医书,跑步,爬墙,跳跃…… 谢允南体力不行,累瘫在摇椅上,给古雨扇着扇子,俩人一起看萧悯彦跳上跳下。 “前辈……这样真的好吗?”谢允南看着萧悯彦这样,就觉得肉疼。 “咋,心疼了?”古雨吃着果子,悠哉游哉。 “这么折腾,是心疼。”谢允南捂着自己的心口,不过不是心疼萧悯彦,而是吓得心脏疼。 秦王府到处禁严,府内外都是高手和羽林卫。 可即使这般,暗魅楼的杀手依旧虎视眈眈,从未放弃过。 …… 暗处,杀手解决了王府中送菜的小厮,换上了他的衣物,混进秦王府,企图在饭菜中下毒。 …… 皇宫。 萧君泽单手抱着孩子,单手看奏折。“暗魅楼最近太过安逸,边关战争四起,突厥部落和我奉天边境的臣属游民起了战争,怀成正在与突厥作战。” “哥哥在,你可放心。”朝阳接过奏折,看了看萧君泽的批注。“若是太累,我帮你。” 萧君泽视线灼灼,看着满桌子的奏折,满心欢喜。 朝阳无奈地笑,人家都是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到了萧君泽这里,倒是变了样。 “奉天四面起了战争,自顾不暇,可奉天可用将才不足,西北部有空缺,我怕……”萧君泽一直都在忧虑西北。 “无妨,若是西北真的有人破城,我可顶上。”朝阳示意萧君泽放心。 “不是长久之计。”萧君泽摇了摇头。 不仅仅是西北,东关的峡口也空缺,将才不足。 “大兴国学堂,可有女子可征入军营?”朝阳看了看其中一张奏折,还有人弹劾国学堂。 “何云晚一人力不从心,人手不够。” 萧君泽很是忧心。 变革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若是无有手段之人镇住,很难进行下去。 “有一人,可考虑。”朝阳撑着脑袋,又怕萧君泽介意。 “谁?”萧君泽挑眉。 “沈芸柔。”沈芸柔虽有争议,也有野心,但绝对是有能力之人。 “沈芸柔?”萧君泽愣了一下,无论如何,她都是废后,身份敏感。 “沈芸柔已经死了,她若愿意回京,便会换一个身份。”朝阳若有所思。“可一试。” 第775章 沈芸柔同意回京都帮忙 奉天,边关城外。 景黎和沈芸柔镇守惠阳关,关外平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里是奉天的偏门,城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沼泽,很少有游牧民族在城外安营圈地,所以战争暂时波及不到惠阳。 “新帝登基,朝中文臣虽革新,但还算稳定,可乱世之中,武将才是关键。”沈芸柔给阿离绣着肚兜,沉声说了一句。 景黎点头。“惠阳很关键,虽无战争但却必须坚守,怀成将军那边已经起了战争,各处的小国郡县开始混战。” “木怀成对你不错,他让你来惠阳,也算是对你优待。”沈芸柔笑了笑。 景黎点头,坐在一旁。“京都来信了。” 沈芸柔自然已经看到了,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来信,请沈芸柔回京都,换个身份,帮萧君泽稳固朝政。 见沈芸柔没说话,景黎也没有多说,他尊重沈芸柔的选择。 “留你在边关,我不放心。”许久,沈芸柔抬头说了一句。 景黎呼吸一紧,伸手把人拽进怀里。“我知道……可你心有志向,我知你不甘于相夫教子,我也不愿让你如此,想让你做你心中所想。” 沈芸柔看了看阿离,又看了看女儿。“我把女儿和小阿离都带走,你会不会想孩子?” 景黎笑了笑。“等战争结束,我们一家人便能永远在一起。”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战争年代,每个人都应该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我们,在京都等你。”沈芸柔沉默了许久,抱起女儿交给景黎。“快,多稀罕一会儿,我们明日起程。” 景黎笑着亲了亲女儿,又将阿离也单手抱了起来。 其实,景黎没想到,沈芸柔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朝阳,怕是朝阳也猜不到,沈芸柔会这么快回去。 …… 奉天,皇城。 朝阳接到消息,说沈芸柔同意回来,帮何云晚一起培养女官。 朝阳倒是没有想到,沈芸柔会这么痛快。 “小姐。”何顾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朝阳冲何顾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小姐言重了……是属下的职责。”何顾单膝跪地。 何顾这点伤,对于古雨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顺便在京都帮我盯着薛京华和长孙无邪。”朝阳不忍心让何顾再来回奔波。 何顾感激点头。“是,小姐!” “何顾,百晓堂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些时日,朝阳一直在想,百晓堂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百晓堂并不属于毒谷,这次去南疆,扶摇说漏了嘴。 何顾身体僵了一下,低头没有说话。 “是那人不允许你说出口?”朝阳很难猜到,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木景炎昏迷了这么多年,百晓堂不可能是他创建。 何况,木景炎是武将,百晓堂这种天下消息网,根本不是他所擅长的。 何顾低头,有些为难。“小姐……” 沈清洲,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可现在,他不想瞒着朝阳。 “你不说,我其实也已经猜到了……”朝阳的声音异常平静。 百晓堂能与虞美人作对,与暗魅楼为敌,知天下琐事,闻家国朝政,这样的组织……一定是很厉害的人才能建立起的关系网。 “是沈清洲对不对?”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何顾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深吸了口气。 既然朝阳已经猜到了,他便……没有必要继续隐藏。“是!”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麻,她能猜到沈清洲,却猜不到他的用意。“他想做什么?知道白狸没死,所以愧疚了?” 朝阳冷笑。 何顾低头,什么都不敢说。 沈清洲,才是朝阳的亲生父亲啊。 可连陛下都选择瞒着,他说是说出口,那陛下和小姐之间必然产生嫌隙。 有些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 “小姐……丞相其实,一直都在愧疚。”何顾小声解释。 “愧疚?那我可真是承受不起。”朝阳眼眶红了一下,别开视线。“将百晓堂的调令还给沈清洲。” 朝阳抬手,将调令扔给了何顾。 何顾眼底闪过受伤,明明知道……朝阳一旦知道百晓堂是沈清洲的,一定不会再让他留在身边。 可还是会有些失落。 “去告诉沈清洲,我不需要他施舍,但我身边缺人手,让他把你给我。”朝阳沉声说了一句,不愿去想过去的经历。 沈清洲和白狸加注在她身上的伤痛,是这辈子都抚不平的伤疤。 何顾紧张地抬头看着朝阳,有些无措地点头。“是!” 朝阳,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便是愿意信任他。 这对于暗卫来说,是最大的认可。 …… 御书房。 萧君泽召见了内阁大臣,商议边关战事。 “陛下……小姐已经知道,百晓堂是沈清洲所赠,怕是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如若……”何顾去见沈清洲之前,给萧君泽提了个醒。 朝阳一旦知道沈清洲才是她的父亲,而萧君泽却一直瞒着她。 怕是会有嫌隙。 萧君泽心口一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会想办法解决, …… 国师府。 “主人,如今西北将位空缺,小主在惠安还算安全。”手下小声回禀。 “守护好小主,切莫出现任何差错。”星移沉声说了一句。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以不变应万变,如今只能等。 等天下局势稳定,再想办法政变,扶持小主上位。 “是!” 手下退下,星移偷偷看了眼院落。 北柠正在教雨晴习武。 但他们巫族……天生根基不稳,天脉太强,无法习武。 …… “收住,下盘要稳。” 雨晴快要坚持不住了,白皙的鼻头红红的,眼眶也隐忍地泛红。“我……快撑不住了。” “要想习武,必须吃苦。”北柠十分严厉。 雨晴红了红鼻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北柠姐姐,我可以不可以不学了?” 北柠被逗笑了。“这就放弃了?” 雨晴快哭了。“呜呜,太累了。” 北柠这才放过雨晴。“好啦,你起来吧。” 星移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故意混脸熟。“那个……我们巫族天生根基不全,无法习武。” “那强身健体总是好的。”北柠蹙眉开口。 星移不敢说话了。 说白了就是太懒…… “柠柠……”星移想单独和北柠说说话,最近这段时间,雨晴总是缠着北柠,他很不高兴。 第776章 萧君泽摊上事儿了 北柠淡漠地看了星移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豆子还在厨房泡着!”雨晴猛地起身,往厨房跑。 她也会察言观色地,知道……少主想要单独和北柠姐姐相处。 虽然心里很酸涩,可她还是希望少主和北柠姐姐能幸福。 见雨晴抛开,北柠沉思了许久,小声开口。“她很单纯,也很善良。” 星移看了北柠一眼,突然有些紧张。“北柠……我……” “她很适合做你的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星移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只要不走歪路,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事业。 她不适合星移。 雨晴更适合星移。 星移呼吸一紧,别开视线。“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她很单纯,也很顾家,而且她爱你。”北柠安静地说了一句,转身往小厨房走。 星移站在原地,手指有些发麻。 从小厨房端出一盘鲜花饼,北柠交给星移。“你尝尝,我学着做的。” 星移伸手拿了一块,有些甜了,可他还是觉得好吃。“好吃。” “星移,我要走了……”北柠低头,声音沙哑。 星移吃着鲜花饼的动作僵了一下,下意识抓住北柠的手腕。“去哪……” 北柠看了星移一眼,笑了笑。“你身边有那么多高手,其实……只要你不涉险,没有人能动你。” 她曾经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留下的借口。 现在,不需要了。 她必须要离开了。 感情,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星移看着北柠,视线灼热,可却一个挽留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 他要娶一个巫族女子,生下属于巫族血脉的孩子。 他没有自由,除了复仇,复国,绵延巫族子嗣,他好像……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的。 北柠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意外,闯进了他全盘算计的棋盘中。 就好像一盘的黑子,突然闯进了一颗白子。 他利用北柠,知道北柠的身份对自己还有用处,便开始想尽办法留住她…… 她是南疆皇室后裔,以她为名,将来也可在南疆起义,成为一个割据一方的借口。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星移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们巫族之人薄情,他也从不承认自己动了情,连他的暗卫都看得清楚,他却始终看不透彻。 “别走……”星移声音沙哑,还是说出了别走两个字。“那我们之间,算什么?” “你知道你留不住我。”北柠摇头,笑着调侃。“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床笫之事,你情我愿,你也不吃亏。” 她选择留在京都,是不想打扰师父和木景炎。 此次离开,她会去边关找师父,但也不会久留。 她也想去看看这天下,看看这乱世。 看看四处的战争与风俗人情。 看看这天下风景。 星移慢慢松开了北柠,抬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如果你走,我会娶雨晴……” 他想让北柠留下,如果北柠对他有感情。 可北柠太理智了。 他无法用感情捆绑她。 “祝你幸福。”北柠淡然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强求? 如果她执意留下,星移只会更痛苦。 他要在雨晴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她北柠虽轻贱,但绝不为妾,更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星移了解她…… 所以,何必挽留。 星移站在原地,看着北柠离开。 “少主!”见星移失控地想要去追,晨风惊慌跪地,拦住星移。“少主……当务之急,是为巫族繁衍子嗣。” 星移的脚步僵住,终究没有追出去。 他和北柠,都太过理智了。 但凡有一人冲动,他们都不会是今天的结局。 声音有些沙哑,星移低沉着声音开口。“传信族长,我愿……娶雨晴为妻,择日完婚。” 这是他和北柠的宿命,中间相隔千山万水。 何必互相折磨,不如放对方自由。 在还没有深陷之前,放过对方。 …… 离开国师府的正门,北柠慢慢停下了脚步,眼眶灼热得厉害,北柠只觉得心口发涩,发疼。 她回头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在期待星移追出来,可又清楚地知道他不会。 她和星移,永远不会有结果。 “祝你幸福……星移。” 北柠笑得苦涩,眼泪在转身的瞬间,顺着下巴滴落。 再见了。 那个会撒谎,会骗人,会怕狗,会怕黑…… 但却绝美如天人的男子。 …… 在北柠的一生中,遇见的人里面,星移是最好看的。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好看到……让人不敢亵渎。 她和星移,就像是两颗划过天际的星,只是短暂的碰撞。 躲在墙后,北柠缓了很久。 缓缓张开手指,北柠掌心握着的,是星移送给她的一个平安福。 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在竹林的小屋里。 星移骗她,说自己怕黑,怕打雷,怕下雨。 要和她一起睡。 其实,北柠不在乎这些。 生在南疆,她见惯了那些男女之间、床笫之上的恶心事。 可与星移,她除了木讷没有经验,并没有任何的厌恶。 心跳有些加速,北柠的手指慢慢放在小腹上。 她怀了星移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不是星移想要的。 他们之间的孩子,没有纯正的巫族血统。 …… 奉天,皇宫。 朝阳坐在院落,撑着脑袋,看着树上的落花。 又是一年杏花开。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入厉王府那年,院落的杏花开得也很美。 “朝儿……”萧君泽是抱着孩子来的,只是给自己留后路呢。 万一他说出真想以后,朝阳不肯原谅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要心疼心疼。 “我刚哄睡着,你怎么又给抱出来了?”朝阳无奈地笑了一下。 萧君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他醒了!” 小慕阳睡眼朦胧,眼睛都没睁开呢,幽怨地看着自己的爹爹。 朝阳把孩子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拍打。 “朝儿……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我绝对不是有意骗你!”萧君泽竖起两根手指,发誓地看着朝阳。 朝阳歪了歪脑袋。“你又做什么错事了?” 萧君泽别开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口。“朝儿……百晓堂的背后主人是沈清洲,我早就知道了……”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不敢看朝阳。 朝阳抱着孩子的手僵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萧君泽心慌,朝阳越是平静,他越是心里没有底气。 第777章 西域突然出兵与奉天开战 萧君泽坐在朝阳身边,等着她说话。 “嗯,然后呢?”朝阳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 “朝儿……你其实,应该也猜到了,对不对?”萧君泽鼓起勇气,看着朝阳。“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 “有你?留着你继续骗我?”朝阳挑眉。 “朝儿……”萧君泽心虚。“我不是有心骗你,百晓堂的主人,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也是猜到了何顾的身份……” 朝阳没有说话。 萧君泽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我想坦白。” 朝阳抱着孩子的手僵硬了许久,点了点头。“你说。” “木景炎……并不是你的生父。”萧君泽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朝阳倒是异常平静,淡淡的问了一句。 “很久了。”萧君泽低头。 朝阳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沈清洲……确实是你的父亲。”萧君泽抬头,紧张的看着朝阳。 朝阳的情绪依旧很平静,起身抱着孩子离开。 “朝儿!”萧君泽追了上去。 “别吵醒慕阳。”朝阳沉声说了一句。 萧君泽瞬间不敢说话了,站在殿外安静的等着。 许久,朝阳都没有出来,一直陪着孩子睡觉。 萧君泽就站在门外,心慌慌…… …… 奉天,内城。 “主人,小姐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朝阳小姐亲自……书信请她回京都。”何顾单膝跪地。 沈清洲起身,看着池塘中含苞待放的荷花,沉默不语。 沈芸柔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只是身份给了她太大的限制,她有野心,但却无处发挥。 萧君泽的新政对于现在的乱世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对沈芸柔来说却是机会。 她可以不用依靠男人,看着自己的能力让女人在奉天占据一定的地位。 “主人……小姐已经知晓,百晓堂是您的。”何顾深吸了口气。“请求主人,让何顾继续跟着小姐。” 只效命于朝阳。 沈清洲何其聪明,自然已经猜出。“何顾,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你,去朝儿身边?” 何顾不解。 “自是你值得。”沈清洲淡淡的说了一句,他选的人,一定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显然,何顾并没有让他失望。 “谢……大人。”何顾低头。 “去吧,从现在开始,朝儿才是你的主人,你不用听命于任何人,百晓堂,属于你。”沈清洲知道,朝阳不会要他的施舍。 可朝阳要了何顾。 沈清洲将百晓堂的调令交给了何顾,现在开始,他就是百晓堂的主人。 百晓堂还是效命于朝阳,这一点没有改变。 何顾震惊的看着沈清洲,他居然将百晓堂……交给他。 “大人!”何顾握紧手指,但却并没有拒绝。 这样一来,百晓堂的力量依旧可以为朝阳所用。 “何顾替小姐,谢过大人。” 沈清洲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池塘中的锦鲤。 朝阳既然已经猜到百晓堂属于他,自然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这并不是沈清洲想要看到的…… “何顾,照顾好她。” 朝阳这一生都不用认他这个父亲。 他确实,不配。 …… 大虞,皇城。 “陛下!西域大军突然从楼兰出发,一路直逼柔然!” 西域的大军曾经兵临柔然城下,如今柔然已经臣服奉天,西域这是要与奉天在柔然开启第一战争。 “西域为何突然对柔然发兵?”胤承有些不解,以为西域会先稳住奉天。 这个时候,如若没有把握,便会牵制西域大部分兵力。 “有线人来报,柔然公主,阿朵珠……投靠了西域,她的人在柔然内部起义,以拯救柔然先帝为命……与西域里应外合。” 很显然,阿朵珠对拿下柔然势在必得。 胤承的脸色瞬间暗沉。 留下这么个隐患,倒是给自己砸了脚。 “快马传信,给朝阳。” 奉天,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柔然,留,或者不留。 柔然之地虽然重要,但却是三国交界,若是柔然成为了西域所有,那奉天和大虞……都会有危机感,甚至连周边的部落国都会对西域开战。 西域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先动柔然,对奉天和大虞同时产生威胁。 “陛下,西域的使臣前来,应该也是为了此次柔然之战。” 胤承自然明白,西域想要先稳住大虞,然后……与奉天开战。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揉了揉眉心,若是站在帝王的角度,现在最好办法便是暂时蛰伏,等西域与奉天两败俱伤。 可……他不放心朝阳。 有朝阳在,他与奉天,唇亡齿寒。 …… 奉天,皇城。 “陛下!” “陛下!不好了,西域铁骑突然从楼兰出兵,往柔然进攻!” 萧君泽一直守在殿外,天都黑了,朝阳也没有让他进殿的意思。 脸色一沉,萧君泽转身先去处理国事。 西域铁骑要动柔然…… 木怀成在新淮,与柔然遥遥相对。 若是柔然出事,他必然会让木怀成出兵。 西域,这是要拿柔然开刀,与奉天正式开战。 这是萧君泽想不明白,怎么会这般突然。 西域背后的那位,到底在想什么。 …… 内殿。 朝阳也起了身,走到窗边。 “发生了什么?” “阿朵珠投靠西域,柔然内部留有隐患,现在内忧外患。”窗外,暗卫小声回禀。“何顾已经在回城的路上,大虞皇帝,有信传来。” 朝阳揉了揉眉心,西域……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与奉天开战? 顾不得萧君泽是不是骗了自己,朝阳将小慕阳交给春兰,往御书房走去。 …… 奉天,边城。 木景炎军中也传来战报,西域与柔然要开战了。 很显然,这是西域与奉天的第一战。 “将军,正在等待陛下军令。” 木景炎点头,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萧君泽手中。 柔然是保还是弃,都要权衡利弊。 “要开战了?”宁河走到木景炎身边,有些惶恐。 大战即将来临,恐惧感笼罩着关内的所有人。 百姓,人人自危。 边关的将士,也都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做足了准备。 他们所要做的是以命博盛世。 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守护自己的家园。 守护他们的爱人,守护他们的家人。 第778章 朝阳为萧君泽出谋划策 奉天,皇宫。 “陛下!柔然臣服于我奉天,若是不保,我奉天如何面对这些臣服小国?” “陛下!柔然若是不保,我奉天颜面不保!” “陛下,不可参战,我奉天应保存实力,才能应对西域铁骑。” “若是柔然不保,其他小国人人自危对我奉天更是不利!” …… 西域一出兵,整个奉天都炸开了锅。 内阁大臣分为两派,有人主战,有人并不建议开战。 可无论是开战还是不开战,对于奉天来说都是挑战。 西域,还是对奉天先开了刀。 正如朝臣所说,若是柔然不保,其他国家人人自危,便有对奉天不利的可能。 可如若奉天全力为了柔然开战,与西域两败俱伤,便会动摇国之根本。 “这件事,朕自会深思熟虑。”萧君泽有些头疼。 无论是进还是退,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您要尽快做出抉择,边关将士还在等您。”大臣不是逼萧君泽,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从京都传信到边关,快马急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延误战情啊。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让阿茶把他们都送走。 他想先安静安静。 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到底该如何抉择。 身为帝王……他最大的压力,在于此。他的一个抉择,决定了奉天百姓的生死,决定了边关将士的生死。 大臣们退了下去,只留下木怀臣与何云晚。 “如今我奉天缺少将才,边关战争四起,分身乏术,该当如何?”萧君泽头疼地问了一句。 木怀臣叹了口气。“军中正在选拔,可时间……” 沈芸柔抬手。“陛下,姜玉瑶可用。” 可这是一个姜玉瑶,远远不够。 “云晚在江南遇见一人,姜家老将军收入门下,可重用。” 何云晚再次开口。 萧君泽松了口气,姜老将军年事已高,是曾经的三朝元老,到了先帝时,便已经退隐,但绝对是曾经的悍将。 他选择的人,不会差。 “怀臣,给怀成去家书,让他先稳住。”萧君泽担心阿图雅心系母族,出现什么变故。 无论如何,先稳住阵脚。 西域突然与奉天开战,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西域到底什么时候会亮出底牌。 西域的铁骑军是秘密屯兵,军力强盛,又有尉迟跶亲自领兵,一路所向披靡,是西域手中的一把利刃。 木怀臣点了点头,与何云晚先行退下。 御书房只剩下萧君泽一人,寂静压抑。 朝阳走进内殿,叹了口气。“西域突然出兵,我大致能猜到那人的用意,阿雅和阿木都在他们手里,现在,他有恃无恐了。” 萧君泽赶紧站了起来,无措地看着朝阳。 她这是……原谅自己了? 朝阳看着萧君泽这样子,就气不起来。“战事四起,国事为大,秋后再算账。” 萧君泽松了口气,赶紧把人抱紧。“朝儿,我好累。” 朝阳没有和萧君泽一般见识。“柔然之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敢轻易下决断。”萧君泽闷声开口。 抱着朝阳,他心里才感觉有底气。 “无论是战还是不战,都是错。”朝阳知道萧君泽在害怕什么。 “我主战,可柔然打下,动摇国本,损失巨大。若不战,后患无穷。” 萧君泽是主战的,不能让其他臣服国家认为奉天惧战。 “这一战,不能打,但必须要漂亮。”朝阳给萧君泽出谋划策,抬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他确实是累了。 “朝儿,你有什么想法?”萧君泽笑了笑,就知道朝阳会帮他。 所以……朝阳在,他心安。 “柔然王是阿图雅的哥哥,若是一心便带着国玺先行撤离国都,在城中散播西域要屠城的消息,让百姓跟着一起撤离。” 民心在,柔然便在。 西域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城。 “城中空缺,让百姓留下家中粮草,全都放上剧毒,家禽喂毒。” 给西域铁骑送一份大礼。 “柔然百姓撤离,我奉天全权接应,做好应急,边城内统一管制,让阿图雅的哥哥负责百姓安危,等待时机。” 家国情怀,城墙破败,这能激发柔然人的战斗信念,让他们一心夺回自己的家园。 这么做,也能丑化西域铁骑,让他们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军。 只有如此,才能与柔然人民团结,同仇敌忾。 “朝儿,你怎么这么聪明?”萧君泽抵在朝阳肩膀上。 如此一来,奉天不过是打开一座城池,迎接一方百姓,费一些粮草罢了。 比起战争,损耗微乎其微。 “柔然若是被西域占领,大虞也会有危机感,不仅仅是我们奉天。”三足鼎立的局面,绝对是如今最平衡的状态,一旦有一人打破,天下局势瞬息万变。 萧君泽抱着朝阳,闷闷开口。“朝儿……我好爱你。” 朝阳翻了个白眼。“是吗?” “朝儿,我骗你是怕你伤心。”萧君泽解释。 “嗯。”朝阳内心,其实没什么波澜。 她也不是傻子,木景炎是她心中对父亲这个形象的寄托。 而沈清洲,是她一直想要逃避的。 …… 南疆,皇宫。 扶摇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疼!” 谢御澜单手抱着孩子,单手帮扶摇扶着胸口。“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扶摇嘚瑟。 “西域要与奉天开战了。”谢御澜知奉天缺武将,归心似箭。 扶摇显然是看出来了。“哎呀,又开始疼了。” 谢御澜叹了口气,又放心不下扶摇。 “澜澜,如若我不再是皇帝,你还愿意跟着我吗?”扶摇握着谢御澜的手,突然一本正经。 这倒是让谢御澜有些不适应了。“出什么事了?” “南疆撑到现在,已经尽力了……四分五裂已成定局。”扶摇垂眸,沉声开口。 情绪,还是有些复杂。 即使他不是南疆皇室血脉,可南疆毁在他手里。 “这不是你的错。”谢御澜伸手将扶摇拉进怀里,小心安抚。“不做皇帝又如何,我养你。” 扶摇被谢御澜逗笑,这霸气的宣言,他怀疑自己要嫁人了。 “所以,澜澜……再忍忍,很快,我陪你一起回奉天。” 扶摇让谢御澜再多陪他一段时间。 他撑的时间越久,对奉天越有利。 第779章 萧君泽还想算计朝阳 柔然,王城。 “王上,阿朵珠的旧部在城内扰乱军心与民心,我们已经将人尽数斩杀,但西域铁骑兵临城下,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西域的铁骑军如果踏破城门,所有人,所有百姓,都要赴死。 “王上,尽快做决断。”是战还是撤离。 “死战!既是我柔然儿郎,又何惧他西域铁骑!”阿塔尔声音冷凝,执意要与西域铁骑军死战到底。 哪怕最后国破家亡,至少他努力过。 无愧于天,无愧于祖宗! “王上,若是战,我柔然必败。”大臣紧张开口。 不是长他人志气,而是不得不先将这一切都说在前面。 柔然的兵力,在西域铁骑面前,不值一提,甚至无法撑过三天。 上一次,西域兵临城下,柔然上下就已经做好了国破家亡的准备,他们无力抵抗。 “王上!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啊!听闻西域铁骑对待顽抗部落,全部屠城,鸡犬不留,我柔然百姓……” 一旦城破,百姓如临地狱。 “王上,百姓惶恐,如今已经有人收拾行囊,离开柔然。” 西域铁骑屠城的消息一出,百姓惊恐不安,开始往北逃离了。 “奉天……”有人出谋,想要让阿图雅公主求求木怀成,出兵帮助。 “西域之所以出兵对付我柔然,其直接目的就是为了与奉天开战,若是因此让木怀成的兵力损耗,或者战败,我柔然便是拖垮了奉天。”阿塔尔不同意。 柔然将士死战到底,绝对不会连累到奉天。 既然柔然战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必须为妹妹阿图雅,考虑好退路。 只要奉天在,只要木怀成在,他的妹妹……便永远有家。 “让人带走太后,送去奉天木家军,让阿图雅……照顾好母后。” 他阿塔尔是男人,是柔然的王。 与皇城,共存亡! …… 奉天,皇宫。 朝阳与萧君泽在御书房商讨战局。 “陛下,柔然王不肯弃城,也不肯让奉天出兵,愿与柔然共存亡。” 朝阳似乎已经猜到了,视线一直都在作战图上。 柔然……是个好地方。 拱手让人,确实可惜,但没有办法。 现在,奉天必须弃卒保帅。 如今奉天将才匮乏,四方阵地,五虎战将还未齐全,各方无人镇守,除西北的木景炎可挂帅,东北方向的木怀成统帅王全军,再无可用之才。 景黎为将,镇守惠阳,此乃关中要地。 为帅者,可统领全军,披风挂帅,镇守四方,需各方将领臣服,有绝对的领头之资。 就如同草原领头的草原狼,智慧与魄力必须并存。 姜玉瑶与程虎等人都是好将军,但却不是统帅人选。 奉天五大边关阵营,如今只有西北、东北方向严防死守。 正南,东南、西南三方,无统帅。 “柔然王阿塔尔,是统帅之选,柔然城破,西南之地荒芜,可让他带领柔然百姓,坚守一方,为我奉天重用。” 柔然本就臣服奉天,只要阿塔尔同意,他便是西南军营的统帅。 萧君泽自然欣赏阿塔尔。“能劝动阿塔尔的,只有阿图雅,朝儿……劳烦你家书一封,让兄长忍痛割爱,送嫂子回柔然劝说可好?” 萧君泽笑了笑,冲朝阳眨眼。 朝阳瞪了萧君泽一眼,狐狸成精……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萧君泽是有绝对帝王之才的男人,只有他愿不愿,没有他做不做得到。 何况,他有意在她面前示弱,仅仅只是为了留住她。 让她不放心,不舍得离开,甚至是迫切地担心他,迫切的动大虞回到奉天,回到他身边。 朝阳一直都知道,萧君泽在用这些小伎俩‘算计’她。 可偏偏,就是愿意惯着他。 “柔然很可惜,但不得不弃了。”朝阳叹了口气。 “对待西域,切不可马虎。”萧君泽点头。 “如今,西北边城有父亲……有木景炎将军镇守,可安心。”朝阳顿了一下,声音酸涩。 萧君泽心疼地起身,抱住朝阳。“你若愿意,他便是你父亲,你看……他其实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你的父亲。” “东北方向有我哥木怀成,也可镇守一方。”景黎为其二人的后备支援,一旦一方城破,便可先锋作战,前后夹击。 “若是西南有阿塔尔,柔然的兵力,加上柔然百姓全民皆兵的复国心切,也可坚硬如磐石。” 只剩正南与东南方向,无可统帅之人。 “哥舒喆煜……”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小坏心思一个接一个。 只是……哥舒喆煜现在可是沈清洲的徒弟。 沈清洲培养出来的人,得有人请得动才可以。 即使萧君泽知道沈清洲培养哥舒喆煜的本意就是为了奉天…… 上次救慕阳回宫,萧君泽很清楚沈清洲的用意,是为了让他欠着哥舒喆煜这个人情,将来重用他。 可为了缓解朝阳与沈清洲之间的关系,萧君泽只能装傻。“可我听说,哥舒喆煜被木景炎送去了沈清洲那,拜师学艺。” 朝阳燃起希望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你以为沈清洲会那么好心帮我们培养首将之才?” 朝阳对沈清洲有敌意。 “朝儿,如若是你去求……他也许会答应。”萧君泽壮着胆子,壮士断腕一般的看着朝阳。 “咔!”一声,朝阳生生折断了手中的长杆。 萧君泽瞬间闭嘴,一个字都不敢提了。 让她去求沈清洲?萧君泽是嫌她最近太温柔? “今晚你睡御书房。”朝阳起身,趁着脸色离开。 萧君泽追悔莫及,下次绝对不能再自作聪明了。 “朝儿!朝儿我错了!” 然而,并不管用。 朝阳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让春兰紧闭殿门,抱着小慕阳睡了过去,不理会萧君泽的敲门求饶。 …… 奉天,内城。 哥舒喆煜下河捉鱼,警惕地观察着水中鱼儿的动向。 这些鱼特别聪明,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游走。 偏偏,沈清洲不允许他用网和树枝,就这么空手抓鱼,天黑之前,要想办法抓满一百条。 还必须每一条都是活的,不能有伤。 哥舒喆煜动作很快,即使这样一次也不过抓两条鱼,稍微用点力,鱼就死了,可用力轻了,鱼又会游走。 捉到太阳落山,哥舒喆煜快要崩溃了。 沈清洲绝对是为了整他! 这不是故意为难? 第780章 扶摇和萧君泽的秘密 然而,远处凉亭,和九凤喝着茶的沈清洲却一脸淡然。 “学不会耐性子,在军中要吃大亏。”沈清洲这是要教会哥舒喆煜耐性。 “一次想要抓太多,动静太大,其他鱼儿都会被吓跑,得不偿失。”见哥舒喆煜提着木桶走来,沈清洲笑着调侃。 哥舒喆煜心情不好,抓个鱼儿已经抓得怀疑人生了。 “师父,不伤它,不杀它,抓它们做什么?还不是要吃?”哥舒喆煜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养在荷花坞里,养肥了,一劳永逸。”沈清洲让他把抓来的鱼儿都放进茅屋的荷花坞。 哥舒喆煜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有些时候,并不是杀生、杀人,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你可明白?”沈清洲看着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一知半解,还是点了点头。 就是不能随意杀人呗。 “给你一个地笼,今夜放在鱼儿多的地方,明日一早,抓够一百条活鱼,无论大小。”沈清洲又给了哥舒喆煜一个任务。 哥舒喆煜挠了挠头。 这天天不是抓鱼就是砍柴…… …… “先生,奉天缺将领之才,统帅迟暮,军中无领头人。” 沈清洲回到茅屋,暗卫小声来禀。 “西北木景炎、东北有木怀成、哥舒喆煜若是能成才,可让他前去正南关,统帅朱雀营,远离西北,远离蛮族。” 沈清洲也早就替萧君泽想到这些。 只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东南西北三方阵营稳住,另外两方还要靠萧君泽自己解决。 …… 奉天,皇宫。 春兰早上前来服侍朝阳洗漱,就看见自家陛下幽怨地顶着黑眼圈站在门外,想来是一夜没睡的。 好在现在春暖花开,马上入夏,夜里也不寒凉。 忍不住偷笑,春兰想要进内殿。 “咳咳。”萧君泽赶紧咳嗽了一声,示意春兰过来。 “陛下!”春兰恭敬地拂了拂身子,走了过去。 “知道进去怎么说?”萧君泽小声提点。 春兰一脸奴婢都懂的表情。 萧君泽很欣慰的点了点头。“朝儿没白疼你,去吧。” “谢陛下。”春兰笑出声,他们的陛下只有在朝阳面前,才会这般幼稚。 进了内殿,春兰将水盆放在一旁,帮忙照顾小皇子。“小姐,陛下在外面……站了一宿,看着怪可怜的。” 朝阳长发散落,哼了一声。 他居然守了一夜? 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阳起身。“今日没有早朝?” “陛下退了朝,又回来了。”春兰赶紧解释。“还专门吩咐奴才们,不许打扰您和小公子。” 朝阳揉了揉眉心,漱口,清脸,淡然优雅,一点都没有要让萧君泽进门的意思。 春兰有些焦急,这可怎么办……陛下难得拜托她。 “春兰,抱着小皇子去奶娘那。”朝阳终于收拾完了,才说了一句。 春兰赶紧点头,就知道小姐舍不得陛下一夜不睡。 等春兰和小家伙离开,朝阳走到门口,看着站在杏花树下的萧君泽。“这棵杏树,是你移栽过来的?” “去年移栽,今年便开花,秋后便会结果。”见朝阳主动和自己说话,萧君泽赶紧讨好。 “这是当年先帝百花盛宴,夺得花魁那一棵?”朝阳轻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别开视线,去看那一束杏花。“是……” “时间,过得真快。”朝阳感慨。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一夜未睡?”朝阳再次开口。 她如今,还是心疼萧君泽的。 当替嫁给萧君泽,无论是她的不坦白,还是萧君泽的怒意发泄,都给双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她曾经对萧君泽的那一点零星的好感,也被萧君泽全部消耗殆尽。 朝阳承认,她是后来才爱上了萧君泽。 在他的‘苦肉计’也好,‘苦情计’也好……一顿烘托下,又配上那股执着不要命的劲儿…… 无奈地笑了一下,扶摇追妻是靠不要脸,萧君泽追妻,绝对是靠不要命。 “朝儿……我好困。”苦肉计效果达到了,萧君泽又开始演苦情戏。 朝阳挑了挑眉。“萧君泽,我现在怀疑你被扶摇教坏了,开始学着不要脸了。” 萧君泽不以为然,趁机抱住朝阳。“不要脸就不要脸了,媳妇儿最重要。” “睡觉去。”朝阳在萧君泽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抱你睡……”萧君泽继续撒娇。 朝阳被逗笑。 萧君泽绝对不适合撒娇,他和人家扶摇不一样。 扶摇撒娇好像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 因为他长得本来就妖孽。 可萧君泽…… 奉天北方标准的硬朗五官,每一处都像是被精心雕刻般的锋利,这样的人撒娇……会很违和。 但却,莫名的喜感。 “以后,少跟着扶摇学坏,他是不是给你来密函,教你如何套路我了?”朝阳知道萧君泽和扶摇一直秘密往来书信。 不然这一招,谁教的? 萧君泽鼓了鼓嘴。“其实……从扶摇决定臣服奉天开始,他就一直给我出这些馊主意。” 让他装弱小,撒娇卖萌……求心软。 事实证明,确实有点用处。 他越是假装的幼稚,朝阳的心就越是在他身上多一些。 用扶摇的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朝阳皮笑肉不笑,扶摇! 感情,一直搁这儿算计她呢!好得很。 别落她手里。 南疆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扶摇必然要来奉天寻求庇护。 眯了眯眼睛,朝阳拽着萧君泽进了内殿。 …… 南疆,皇宫。 “阿嚏!”扶摇打了个喷嚏,莫名一哆嗦。 总觉得,背后有人在骂他。 “阿宴睡着了,你要去那地方,我陪你。”谢御澜哄睡了儿子,跟上要出宫的扶摇。 他要去毒谷后山的死亡之地。 那是蛊人昆仑的地盘。 现在无人知道昆仑到底是死是活,所以死亡之地依旧凶险。 “那里危险。”扶摇摇头,他本是瞒着谢御澜的。 “危险你还去?”谢御澜既然已经知道,便不会改变主意。 “我想去确认一件事。”扶摇在怀疑…… 若想知道暗魅楼的背后之人是谁,进入死亡之地,也许能找到答案。 “你怀疑,那人躲在死亡之地?”谢御澜惊讶。“那要多派些人手?” “不,我只是怀疑对方曾经躲在死亡之地,只要那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第781章 一直在捞鱼的哥舒喆煜 奉天,京都。 沈芸柔带着孩子回来,住在沈府。 她换了个身份归来,其实众多老臣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多说。 毕竟,沈清洲在前面撑着。 何况,沈芸柔肯回来,这就表明沈清洲愿意帮萧君泽。 朝中,自然无人敢说三道四。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沈府的老奴热泪盈眶,迎沈芸柔入府。 沈芸柔将女儿交给婢女,牵着阿离走到树下。“爹爹教你的招数还记得?” 阿离乖巧地点头。“娘亲,我都记得。” “那每日都要勤加练习。”沈芸柔揉了揉阿离的脑袋。 阿离扭着可爱的小屁股,攥着小拳头哈嘿了一声。 沈芸柔笑了笑,示意婢女照顾好两个孩子,进了书房。“朝中情况如何?” “小姐,李阁老等老臣已经退隐,如今朝中大半都是陛下的新人,我们……” 沈芸柔点了点头。“无妨。” 她此番回来,并没有要反的心。 “小姐,何家小姐来了。” 沈芸柔笑了笑,她来得倒是积极。 沈芸柔在京都唯一志同道合的闺中好友,便是何云晚。 “芸柔!一路可好?”何云晚走进屋内,激动地握住沈芸柔的双手。 沈芸柔笑了笑。“一切安好。” 何云晚松了口气。“那便好。” 两人坐在椅子上,何云晚再次开口。“我听陛下说,你要回来,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你真的肯回来帮我们。” 沈芸柔笑得依旧大方温柔。“这是我们一直以来,共同的目标。” 何云晚点了点头,心放回了肚子里。“此番,朝中形势瞬息万变,陛下改革新政,但触及了很多男人的利益,若是我们女人的地位提升,他们会恐慌。” 沈芸柔点头。“如今最关键的,还是江南之地。” 江南之地是奉天的粮仓,也是奉天国之根本。 而且,大量富商和有权势的官家都在江南,一定会有人故意借着新政变革这件事,挑拨这些人,动摇奉天的根本。 “从江南下手。”沈芸柔看了何云晚一眼。 何云点点头。 …… 皇宫。 朝阳坐在树下,看着手中的密函。 “小姐,沈芸柔小姐回京了。”何顾小声回禀。 “沈清洲居然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回京都。”朝阳冷笑。 之前她没想到沈芸柔会同意,现在看来,沈芸柔应该也清楚她的身份。 她居然是沈清洲的女儿,还真是讽刺。 “何顾,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木景炎的女儿对不对?明明知道真相,却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是不是很有趣?” 朝阳的手指关节泛白,一看便知道情绪很紧绷。 何顾倒吸一口凉气,快速跪地。 显然,萧君泽坦白了朝阳的身世。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小姐……何顾绝无此意,瞒着……是怕小姐无法接受,在这之前,丞相与沈芸柔小姐,并不知道您是沈家血脉,白狸……骗了所有人。” 何顾见瞒不住了,便主动解释。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就知道是白狸的计谋。 明知道她的身世,却从来不提。 甚至故意对外说她是木景炎的女儿,然沈清洲记恨,埋怨,甚至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逼她替嫁萧君泽。 虽然阴差阳错,她也确实爱上了萧君泽,可这并不能改变沈清洲伤害她的事实。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朝阳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你先退下吧。” 何顾有些担心朝阳,低头再次开口。“小姐,丞相知道真相以后,一夜白了头,甚至几次经历生死,他愧疚……” “不要说了。”朝阳打算了何顾的话。 何顾见朝阳红了眼眶,起身快速退下。 手指握紧到发抖,朝阳情绪低沉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对于沈清洲她更多的是恨意。 可对于白狸,朝阳却是心寒。 她是白狸的女儿啊,可白狸却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棋子。 从始至终,她都是白狸的棋子,被她利用来报复沈清洲的工具而已。 她不把朝阳的身份告诉沈清洲,就是为了报复。 她的心……从来都这么歹毒。 “郡主,沈芸柔小姐让人送来请帖,约您明日下去,春园赏花。” 春兰将拜帖放在石桌上,见朝阳心情不好,抱着小皇子快速离开。 朝阳看了眼桌上的拜帖,笑得讽刺。 没想到,居然是沈芸柔主动要见她。 …… 奉天,内城。 经历了一天一夜,哥舒喆煜的地笼终于要收网了,成败在此一举。 沈清洲坐在河边的凉亭中,嘴角上扬,笑得淡然。 哥舒喆煜搓了搓手,一脸跃跃欲试。“肯定有很多鱼,我昨天提前看好了点儿,鱼都在这里扎堆。” 九凤只是笑,不想打击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倒是学会了耐着性子,一点点将地笼往外拉,生怕有鱼跑出来。 渔网拉出,哥舒喆煜从兴奋到失落,再到绝望。“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儿……” 的笼里,鱼儿特别少,虽然都活着,但只有十几条。 沈清洲笑了笑。“你怀中的烧鸡呢?” “师父,你饿了?”哥舒喆煜问了一句,掏出怀里的荷叶包,将烧鸡打开。 太香了。 这是他昨天抓鱼,沈清洲给他的奖励,为了吃这只烧鸡,他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把烧鸡扔进地笼。”沈清洲随意地说着。 哥舒喆煜不干了,一脸震惊。“师父,那不行,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清洲垂眸瞪了哥舒喆煜一眼。 他在将会哥舒喆煜,什么叫绝对服从。 身为将领,尤其是一方统帅,对于皇帝的决策,必须绝对听从。 否则,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很容易吃木景炎当年吃过的亏。 哥舒喆煜很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将烧鸡扔进了地笼。 扔进去之前,还不忘自己啃了一口。 “重新将地笼扔回去,扔到水草多的地方。”沈清洲看了眼木桶中今天的劳动成果,并不是很满意。“鱼儿太少,等明天再来看。” 哥舒喆煜哼哼了一声。“九凤,那么好一只烧鸡,师父是不是故意整我?” 九凤无奈。“这么久了,你还看不透先生的为人?他要是真想整你,你现在已经脱一层皮了。” 哥舒喆煜这点服。“那倒也是。” 见哥舒喆煜最近变化很大,九凤宠溺地拿出一只烧鸡。“我的还没吃。” 哥舒喆煜兴奋地抱住九凤。“你真是我的救命星。” 再不吃东西,他就要被饿死了。 第782章 沈芸柔有治国之才 南疆,毒谷后山,死亡之地。 林中时不时传出诡异的声音,吓得马儿不敢继续前行。 扶摇下了马车,扶着谢御澜。“前面的山路要直行。” 谢御澜点了点头。“没事,我护着你。” 扶摇看着谢御澜笑了笑,第一次把人拦到身后,而不是躲在她身后。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可能会有真正的危险。 所以,当危险真的来临,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谢御澜身前。 谢御澜安静的看了扶摇一眼,淡淡一笑。 这大概……就是她爱上扶摇的原因。 从扶摇帮她报了杀父之仇以后。 “嗤嗤……”林中传来什么东西涌动的声音。 “别怕,是我在操控蛊蛇。”扶摇让谢御澜别害怕。 谢御澜回头,就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蛇,成群结队地往林中爬,似乎是在探路。 心口一紧,谢御澜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她最怕这些东西,偏偏扶摇与这些东西从小为伍。 “你……不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脚的。 以前,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有些血脉是天生的。”扶摇伸出手,手腕缠绕到指尖,是一条纤细的小黑蛇,异常精致好看。 “别怕,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它们不会伤害你。”扶摇让谢御澜接过小蛇。 谢御澜脸都白了,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扶摇在,她还是壮着胆子接过了小蛇。 小蛇似乎很喜欢谢御澜,在她的手指上缠绕,然后攀在她的手腕上。 “冰冰凉凉的。”谢御澜全身紧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可小蛇没有攻击性,似乎缠绕在她手腕上睡着了。 “这种蛇叫绕指柔,有剧毒,但不会咬主人,很温顺乖巧,在主人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变得凶残,我把它送给你,以后如若有人敢伤你,便放蛇咬他!” 扶摇笑着握紧谢御澜的手腕。 “我有你就够了……”谢御澜心里很暖,可扶摇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 害怕扶摇是在交代遗言。 扶摇带谢御澜走到死亡之地交界处,发现大量的蛊蛇停留在边界外,他们似乎不敢进去。 微微蹙眉,扶摇抬手,银针扎在谢御澜的后颈。 很快,谢御澜昏了过去。 松了口气,扶摇将谢御澜放在树下,嘱咐为首的那条黑蛇。“照顾好她。” 说完,一个人走进了死亡之地深处。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处理完国事,总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内殿,看自己儿子和朝阳。 生怕朝阳跑了,儿子哭了。 “陛下,小姐离宫了。” 萧君泽瞬间警惕,又跑了? “沈芸柔小姐已到京都,发了拜帖,让小姐今日下午前去春园赴宴。” 何顾赶紧解释清楚。 “下次,把话说完整。”萧君泽心颤颤地揉了揉眉心。 何顾上来说朝阳离宫了,他还以为朝阳又跑路了。 松了口气,萧君泽看着何顾。“去看好她。” “是!” 何顾离开,萧君泽百无聊赖。“小公子可有哭闹?” 春兰摇头。“小公子听话得很。” 既然儿子没有淘气,萧君泽挑了挑眉。“看好他,若是有人闻起来,就是朕不舒服,先睡了。” 他要出宫,去春园找朝阳。 今夜是奉天的乞巧节,女子可自由出街,自由看花灯,猜对联。 他想和朝阳一起观光。 …… 春园, 夏日将至,春园的鲜花开得正好。 朝阳和沈芸柔何云晚几人在园中漫步,人美比花娇。 “往年的乞巧节,奉天才子佳人都会游玩春园,在空白的墙面上留下诗词歌赋。”沈芸柔指着远处的空白墙。“已有才子前来赋诗了。” 朝阳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些才子佳人手持笔杆,却能操控天下人心。”沈芸柔若有所思,再次开口。“变政,改革,若是在盛世,可行性更大一些,可现在是乱世,我们如若想要让这一切更加顺利的延续下去,陛下得到这些人的支持。” 朝阳认同的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些人可以用。 这些有才华的人,多数是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本就一夫一妻,他们的父母多数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次的变革对他们的损失并不大。 何况,寒门多耿直之人,他们本就看不得有些官员贪污受贿大吃大喝,多少写诗暗讽那些妻妾成群的贪官污吏。 “前面有人赋诗,我去看看,你们逛逛。”何云晚笑了笑,打算去那群才子之中混个脸熟。 沈芸柔看了朝阳一眼,什么都没说。 朝阳对她,有很深的隔阂。 此次虽然求她回京都,但却仅仅只是公事。 …… “今日乞巧节,几位姐姐可有去街上猜花灯?” “往年乞巧节,都是些适龄女子,为了入宫选秀,刻意上街打扮,就算当不上秀女,也有被皇家贵族看上的可能,可自从陛下推行新政,我们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陛下为何不封妃?可是哪方面不行?” “谁知道呢,本来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陛下这是断了我们的后路。” 一群女人凑在一起,难免多了口舌。 朝阳和沈芸柔站在桥上,恰好听见桥下有几个姑娘在谈论变革的事情。 脸色沉了一下,朝阳自是不愿意听见有人说萧君泽的坏话。 “嘭!”朝阳还没有说话,沈芸柔一块石头就扔进了水里,激起水花,吓得那些姑娘花容失色。 “你们!”姑娘们生气地看着沈芸柔和朝阳,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陛下新政,提升女性地位,让你们去往国学堂学习,真正的发挥自己的才华,为国效力,而不是让你们坐在这里妄自菲薄,白日做梦,靠男人上位,为了男人而活。” 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在,女性的地位和才华,永远得不到天下人的重视。 他们将女性当做生育工具,困在庭院中,困在深宫里,相夫教子。 呵…… 几个姑娘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朝阳笑了笑,倒是也佩服沈芸柔怼人的能力。 “如若不从根本上解决这里,变革永远不会赢,只会成为隐患。”沈芸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朝阳点头,表示认同。 沈芸柔身上有沈清洲的影子,抛开一切私人恩怨,她确实是一个治国之才。 “你若想要萧君泽赢,内稳朝政,外安各帮才是现在应该做的。”沈芸柔侧目看着朝阳,眼神有些复杂。 过去,在不知道朝阳身份的情况下,她确实做了太多错事。 但她并不后悔。 她不想嫁给萧君泽,就算不是朝阳,她也会找别人替嫁。 第783章 死亡之地有人生活的痕迹 “江南之地隐患太多,李煜屯兵的阴谋虽然败落,可这个人没有抓到,终究还是个隐患。”朝阳看着沈芸柔,想听听她有什么建议。 “当初有不少权臣叛离奉天,投靠大虞和西域,李煜是暗魅楼故意留下的隐患,自然属于西域,他若是继续留在江南之地,怕是会引起鼠患。”这只老鼠不死,就怕后患无穷。 沈芸柔带着朝阳进了百花园。“这园中的鲜花,常年都需要园丁打理,如若不剔除这些残花败柳,便留不住这满园春色。” 朝阳看着沈芸柔摘走一朵花。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天下局势,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沈芸柔知萧君泽和朝阳的弱点,心太软,未必是好事。 何况,萧君泽是帝王,虽杀伐果断,但却下不了伤害无辜的决定。 “你的意思……”朝阳垂眸。 “假借暗魅楼之手,肃清门户,杀鸡儆猴,警示众人。”沈芸柔将摘下来的花瓣扔在淤泥里。“这件事不必告知陛下,你觉得呢?” 沈芸柔手里有三百高手,还有沈清洲的暗卫营,她想肃清门户,轻而易举。 假借暗魅楼之手,除掉那些隐患,曝尸荒野,以此警告朝中和地方那些蠢蠢欲动,想要与暗魅楼这种毒蛇勾结的人。 “好。”朝阳点头,知道萧君泽怕误伤百姓和无辜之人…… 比如李煜,他带着李家全家躲在江南之地,若是杀了李煜,他的孩子,家人,仆人,皆是无辜之人。 “朝阳,慈不掌兵,善不从政,你要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他们有罪。”沈芸柔叹了口气。 李煜等人贪污受贿与西域为伍,动摇国之根本,从本质上来说,他的家人,仆人都享受了他的贪婪所带来的好处。 既然享受了本就不该属于他的优待,那就应该承受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朝阳点了点头。“好,我不会告诉萧君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沈小姐肯回来帮忙,全权交给你与何云晚。” “昨夜父亲来信,说你已知晓身世。”沈芸柔没有给朝阳回避话题的机会。“白狸利用你来刺激父亲,这是起因,得到的果你已清楚,我与父亲一起逼你替嫁厉王府。” “我认为,这件事可以不提了。”朝阳的脸色的瞬间暗沉,警告的意味浓郁。 “朝阳,不必怨天尤人,仔细想想,你已经足够幸运,如果当初不是父亲杀手不许要你的命,当天替嫁给萧君泽的,就应该是一具尸体。”沈芸柔冷笑。 沈清洲从一开始,就对朝阳收着手呢,就算知道朝阳不是他的女儿,看在白狸和木景炎的面子上,沈清洲即使恨,但也未曾失去最后的一丝理智。 朝阳下意识握紧双手,与沈芸柔话不投机半句多。 “生逢乱世,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不要自怨自艾,刀子割在每个人身上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和父亲,但至少……我们现在不会害你,也真心将你当做家人。” 她沈芸柔,完全可以放任京都的事情不管,陪在景黎身边,相夫教子。 虽这不是她所愿,但她也不是十分抗拒。 可朝阳亲自来了书信,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 朝阳握紧的手指关节泛白,这么说,她还要感激他们父女了? …… 江南之地。 沈芸柔的人提前就已经埋伏,在何云晚影卫的带领下,秘密伪装暗魅楼高手,击杀贪官污吏。 但凡被百姓举报之人,一经查实,全部斩杀,留仆人与幼儿,成年之人,全部悬于梁上,留暗魅楼印记。 一时之间,江南血雨腥风,家家闭门不出,所有做过亏心事之人,噩梦连连,人心惶惶。 为了躲避暗魅楼的挑唆,有些贪官污吏甚至主动交出自己的罪证,宁愿恳求萧君泽依法处置,也不愿再被暗魅楼抓着把柄威胁。 而这一切,沈芸柔早已经暗下自作主张,告知朝阳,也只是通知一声。 无论朝阳与萧君泽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会这么做。 也必须这么做。 …… 南疆,死亡之地。 扶摇走过密林,咳了一声,胸口疼得厉害。 这林中有瘴气,是人为的。 这种瘴气剧毒,一般人就算是武功再强也无法完全屏蔽五感,好在……他没有让谢御澜跟进来。 深吸了口气,扶摇吃了一颗解毒丸,才吐出一口黑血。 经过了瘴气区,扶摇就看到了阿古弥雅的坟。 在阿古弥雅的坟墓旁边,多了一座新坟。 扶摇的脚步有些僵,果然……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那座新坟,应该是蛊人昆仑的坟墓。 死亡之地无人前来,会是谁? 谁能自由出入死亡之地,蛊人昆仑也不会伤害,甚至替昆仑收尸。 走到坟墓旁边,扶摇冲阿古弥雅鞠躬。“外婆,我的出生,是阴谋,还是算计?” 坟墓,自然不会给扶摇回应。 回头看着阿古弥雅生活过的小木屋,慢慢走了过去。 小木屋,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草木灰烬还在,虽已经冰冷,但却没有风化,至少一月内,有人在此居住过。 走进房间,扶摇看着不大的房间内一张仅能睡开一个人的小床。 蛊人是可以不用睡觉的,他们时刻都要保持警惕。 昆仑跟着阿古弥雅住在死亡谷,不知两人是如何生活的。 梳妆桌上,还留着阿古弥雅生活过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但却不难看出,他的外婆年轻时候很美。 在小桌的抽屉里,有阿古弥雅的画像,和扶摇的母亲,真的很像。 仔细看了眼四周,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人,很警惕。 床榻上,扶摇还是发现了一根遗落的发丝,眯了眯眼睛。 从小瓷瓶中倒出一只嗅味蛊,让它在床上爬了爬,将发丝喂给它,然后装进了一只小银铃中。 只要这只蛊虫发现气味的主人,就会碰撞铃铛,发出声响。 他要以此来锁定那人的身份。 …… 站在木屋的台阶上,扶摇看着潺潺的流水,绝美的景色。 这里,还真是避世隐居最好的住处。 如若能放弃一切喧嚣,与爱人相伴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从小时候开始,扶摇就好奇,外婆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凶残的蛊人住在这里,蛊人是没有灵魂的,没有感情可言。 直到看见阿木拼死护着阿雅,他才明白,世人多七情六欲,爱得不够纯粹。 但蛊人不会,他们的爱,太纯粹了。 第784章 阿古弥雅和昆仑 死亡之地。 阿古弥雅项圈挂着银铃,站在清澈的溪水中,赤足撩着水花。 “昆仑!跑了,快点!”阿古弥雅开心地喊着,让昆仑去抓要逃走的黑鱼。 昆仑身形极快,没有鱼儿能逃走。 昆仑献宝地将鱼儿抓在手里,开心地歪着脑袋,哄阿古弥雅开心。 “看在你这么优秀的份上,今晚允许你进屋睡觉,洗洗干净,我要煮鱼汤。”阿古弥雅偷笑,走出小溪。 昆仑开心地跳了跳,在水里踩水花,溅起的水花落在了阿古弥雅的后背上。 阿古弥雅回头,蹲在小溪边,撩起水就往昆仑身上泼。 昆仑开心地闪躲,从不对阿古弥雅还手。 阿古弥雅蹲在小溪边,看着慢慢潜入水中的昆仑,若有所思。“昆仑……” 昆仑在水中游动,到了溪边才慢慢露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闪烁地看着阿古弥雅。 “昆仑,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阿古弥雅抬手揉了揉昆仑的脑袋,声音沙哑。 她根本不确定,蛊人到底有没有爱情…… 昆仑依旧傻傻地看着阿古弥雅,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可却能感受到阿古弥雅的情绪失落。 阿古弥雅没有指望昆仑能给她回应,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坐在梳妆桌旁边,阿古弥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逃避世俗的杀戮,躲在这深山之中,渴望着昆仑能像自己一样……回应着这份爱意。 她对昆仑,并不是主人和蛊人之间的依恋,她把昆仑当做正常人来看,可昆仑,只是把她当主人吧…… 半撑着脑袋,阿古弥雅淡了口气,明明可以不用在乎,只要昆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她,足以。 “吱……”门被悄悄推开,昆仑全身湿漉漉的,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手里还拿着一束自己采摘的野花。 “雅雅……”昆仑吱吱呜呜半天才说出两个字。 阿古弥雅有些惊讶,坐在床榻边。“送给我的?” “雅雅,喜欢……”蛊人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情,可他……爱阿古弥雅到骨子里。 在他看来,阿古弥雅是他的命。 可他不会表达,又心慌地想要解释出来,见阿古弥雅不懂他的心意,慌乱得厉害。 “喜欢,我……喜欢,雅雅。”昆仑努力地开口说话。 阿古弥雅的手指有些僵硬,接过鲜花放在瓷瓶中。“饿吗?” 昆仑摇头。 “我也不饿,睡吧。”阿古弥雅吹了灯,躺在小床上。 昆仑乖乖地趴在床榻边,就那么守着。 仿佛守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借着窗外的月光,阿古弥雅的手指轻轻触碰昆仑的鼻尖。“把头发擦干净。” 昆仑听话地坐直了身子,胡乱地擦了擦。 阿古弥雅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帮昆仑擦头发。 昆仑身体僵硬,感受着阿古弥雅的靠近。 蛊人是有情欲的,甚至比正常人更盛。 阿古弥雅靠他太近,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把头发擦干,阿古弥雅无力地靠在昆仑的肩膀上,声音沙哑低沉。“昆仑,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好累。 所有人都对昆仑虎视眈眈,她想要守护和留住的,也就只有他了。 “抱抱……”昆仑伸手抱住阿古弥雅,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昆仑,人为什么要有欲望?为什么要有七情六欲?”阿古弥雅用力抱紧昆仑,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找到安全感。 全天下都会改变,朝代会更迭,国家会覆灭。 只有昆仑,仿佛海枯石烂都不会改变。 “想要……雅雅。”昆仑心思单纯,想要的就是欲望,欲望就会说出来。 他就是想要雅雅。 身体炙热的滚烫,昆仑将阿雅扑在床榻上,眼神灼灼。 阿古弥雅无奈地揉了揉昆仑的脑袋。 蛊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的小床太小了,搁不下你。”阿古弥雅笑了笑。 昆仑赌气的鼓了鼓嘴,不服气地抱住阿古弥雅,挤在小床上。 阿古弥雅戳了戳昆仑,两人笑着在小床上打闹。 “咔!”小床塌了。 昆仑下意识抱住阿古弥雅,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垫在身下。 “噗!”阿古弥雅笑出声。“昆仑!明天把床修好!” 这下,他们都要打地铺了。 昆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抱着阿古弥雅不肯松开。 阿古弥雅笑着拍了拍昆仑的脑袋,小声安抚。“没事的,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昆仑开心地抱紧阿古弥雅,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 阿古弥雅答应昆仑的事情都会做到。 在死亡之地的生活,阿古弥雅教会昆仑什么是爱情…… 她和昆仑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教会他控制情绪,教会他不能随意杀生。 可最终,阿古弥雅还是食言了。 她为了保护昆仑,不让昆仑被有心人利用……用自己的命,将昆仑永远困死在了死亡山谷。 …… 死亡之地,山谷中似乎还回荡着凄惨的喊叫声,那是阿古弥雅死后,昆仑每日每夜的哭诉。 他很傻,他以为阿古弥雅只是睡着了。 她会想往常一样醒来。 他守在阿古弥雅的坟前,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看着坟头开花,看着坟头长草。 可他……再也没有等到那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女子,冲他笑。 说:昆仑,我回来了。 …… 扶摇站在山谷,看着两座坟墓,若有所思。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天人永隔。 昆仑爱阿古弥雅,阿古弥雅同样爱着昆仑。 但最终,她留下了昆仑自己。 如若再给阿古弥雅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大概会狠心地杀死昆仑,带他一起离开。 如若她能看到这些年昆仑独自一人的痛苦悲鸣,她会后悔,会心疼。 她一个人离开,留下了一个最爱她的小傻子,独自守在坟前。 …… 离开死亡之地,扶摇在林中捡到了还在昏迷中的谢御澜。 笑着将人抱起,扶摇往山谷外走去。 如今,爱的人就在怀中,她有呼吸,有心跳。 这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除此以外,什么国破家亡,什么山河破碎,与他何干。 百姓的幸福,天下的稳定,本就应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 他,不会傻到与那些人去争抢,争得头破血流,争到最后……只剩孤家寡人。 就如同阿古喆喆,利用了自己的妹妹,算计了所有人。 无尽的杀戮,永无止境的欲望宣泄。 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这南疆的天下,还不是毁在他的儿子手里。 他费尽心机夺得的南疆政权,不过三代。 这……就是报应。 第785章 暗魅楼要杀沈清洲 在马车上惊醒,谢御澜惊慌地坐直了身子,头疼得厉害。“扶摇!” “澜澜……我在。”扶摇知道,他让谢御澜害怕了。 从背后抱住谢御澜,扶摇声音闷沉地再次开口。“别怕,我在。” 谢御澜惊慌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还安全地坐在马车里,太好了。“知道错了?” 扶摇闷闷开口。“知道了。” “下次还敢?”谢御澜无奈,她总也无法苛责扶摇。 扶摇摇了摇头。“下次不敢了。” 以后,危险要命的事情,他都不敢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牵挂。 “进入死亡之地,可有收获?”谢御澜心里清楚得很,扶摇这是怕她有危险。 他常年控蛊,对毒物的承受能力强,但谢御澜不一样,她除了武功高强以外,没有其他东西可有护体。 “对方真的很警惕,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扶摇晃了晃手中的小银铃。“这种蛊虫可以啃食宿主的皮肤和毛发,以此记住对方的气味,当再次遇见,小银铃就会发出声响。” 所以,那人如果出现,他会很快知晓。 “蛊虫的作用真的千千万。”谢御澜有些震惊,看着手腕上缠绕着的小蛇,它已经安稳地睡了过去。 “蛊族千百年以蛊为兵,生活在南疆潮湿之地,自然有他们传承至今的本事。”扶摇点头。 蛊虫最早是用来斗蛊赌输赢的,后来才慢慢用于巫蛊之术,下毒害人。 这就炼制出了毒蛊。 有人下毒害人,就有人想办法治病救人,益蛊就是这么来的。 再后来,传信蛊,情蛊,连心蛊,子母蛊,这种互相感应的蛊虫出现,也慢慢有了他们的价值。 “我们的孩子,将来也要学习控蛊吗?”谢御澜感觉,控蛊比习武要苦很多倍。 “学控蛊,是为了防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宴是我们的儿子,就必须要学会控蛊与自保,不求他将来能有多么高的造诣,只求他自保,不被奸人所害。”扶摇完全靠在谢御澜的肩膀上。 “嗯,得学。”谢御澜也觉得有道理。 “等天下一统,四海升平,我就带你回毒谷死亡之地,我们隐居避世,好不好?”扶摇握住谢御澜的手指。 谢御澜叹了口气,抬手大气地将扶摇揽进怀里。“好,你想怎样我都支持。” “……”扶摇感觉谢御澜总是抢他的词。 …… 奉天,皇宫。 “陛下,暗魅楼的人在江南之地大肆屠杀,被杀人员名单……”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有些不解。“这些,难道不是投靠暗魅楼的奸细?” 名单上的人员,多数都是江南之地的贪官污吏,百姓多弹劾,他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些隐患。 暗魅楼会这么好心,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帮他解决隐患? “陛下!江南之地县令以上官员,一百零八地方人员前来京都自首,主动招认自己的罪行,说暗魅楼利用他们的罪行威胁,他们不为所动,特来自首。” 萧君泽冷笑了一声。“这时候,倒是有民族大义了。” “陛下,无论如何,对方给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麻烦。”木怀臣沉思片刻。“这不像是暗魅楼的作风。” “确实不是暗魅楼做出来的事情。”萧君泽拿着手中的名单,笑了笑。“江南之地是我奉天的命脉,是我奉天的粮储,也是确保皇粮军饷顺利供给的重要之地。” “可惜,粮食多的地方,老鼠就多。”萧君泽将那份名单扔在了桌上。“如今这些地方官员人人自危,倒是开始主动自首了,如果没人杀鸡儆猴,他们倒是吃准了朕不敢明着动他们!” “这么说……有人假借暗魅楼的名义,在帮我们?”木怀臣有些惊愕。“谁会这么好心?” “沈清洲。”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手中能有高手与暗魅楼一敌的,也就只有沈清洲了。 沈清洲和沈芸柔此次出手,对暗魅楼来说,会很棘手。 …… 西域,暗魅楼。 “阁主,有人假借暗魅楼之手,在江南之地插手我们的计划。” 白梓延脸色沉了一下,快速起身,往密室走去。 “主人!你可已知奉天江南之事?” 原本,暗魅楼已经控制江南之地,秘密布控将所有贪官污吏的罪证把握在手里,以此威胁他们为暗魅楼所用,在关键时刻断了奉天的粮草输出,可现在……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 帷幔中,那人的气压十分冷凝,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奉天,能假借我暗魅楼之手,威慑江南十二城三十六郡县,一百多位官员……除了萧君泽,还会有谁?” 萧君泽身为帝王,他顾忌的事情太多了。 这种事,反倒是江湖组织,更能做得出来。 而皇帝,也不会因为灭这些人的门而被百姓诟病。 “沈清洲……”白梓延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退世隐居,不再过问天下之事?” “那就要问问他的好女儿,心中所向之人,到底是谁了。”帷幔中,那人笑了起来,笑得张狂。“真是没想到,我暗魅楼筹谋算计了这么久,居然在自己人身上栽了跟头。” “是白狸……”白梓延惊慌低头。“白狸从一开始就误导我们所有人,让人误以为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可实际……朝阳是沈清洲的女儿。” 如若暗魅楼早就知道朝阳是沈清洲的女儿,绝活不到现在。 “白狸……已经是我暗魅楼最大的叛徒,白梓延,清理门户。” 白狸,这只狐狸。 绝对不能再留了。 还有沈清洲。 他若不死,奉天不灭。 …… 奉天,内城。 荷花坞别院。 六月天的荷花池含苞待放。 沈清洲的小屋在池塘中央,四周全是荷花,风景美如画。 凉亭中,男人一身墨色长衫,白色底衣,弹着七弦琴,如同画中仙。 清风吹过,有几个黑影闪进荷花坞,隐藏的很深。 沈清洲弹着琴,音色越来越重。 剑光闪过,浓郁的杀意冲着沈清洲袭了过去。 沈清洲眼眸一凌,一掌拍在琴尾,木琴弹起,挡住了暗器。 江南之地的阴谋破败,有些人要狗急跳墙了。 对他起了杀心…… 眼眸一凌,沈清洲起身,身形极快。 这些人既然来杀他,自然也要对白狸下手了。 “主人,杀手已经全部解决,如您所料,暗魅楼对白狸下手了。” “咔!”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沈清洲周身的杀气很重。 动他的软肋……暗魅楼就该死。 第786章 沈清洲再次救了白狸 大虞边关外,与奉天交界处。 白狸躲避追杀,受了很重的伤。 躲在柴垛后,白狸深吸了口气,靠在柴垛上缠紧胳膊上的伤。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白狸缓缓闭上双眼。 暗魅楼这是发了狠要她的命。 虞美人的高手都被拦住,白狸身边的人也都被支开,西峰也被困。 这一次……她孤立无援。 眼前有些发黑,白狸用力咬紧牙关。 她不能死在这。 至少……不能死在这。 要是死,也得是在沈清洲身边。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白狸用力站了起来,握紧长剑斩杀马上的杀手,翻身上马。 身后的杀手在追杀,白狸没有回头,也没有闪躲后背袭来的暗器。 吐了口黑血,白狸拼命地往奉天边关走。 …… 奉天,皇宫。 朝阳眼皮一直在跳动,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起身走出内殿,朝阳接住飘落的花瓣。“何顾,江南之地的事情,如何了?” “沈清洲的暗卫营杀了不少人,现在江南之地人心惶惶,暗魅楼的计谋败落,怕是会狗急跳墙。” 朝阳揉了揉眉心。“暗魅楼,没有动静?” “追杀白狸,沈清洲。”何顾低声回答。 朝阳看了何顾一眼,暗魅楼如若要除奉天,必须要除掉沈清洲。 沈清洲若有心保奉天,奉天暂时不会败落。 “暗魅楼的力量,要想除掉沈清洲很难。”但白狸,却未必。 暗魅楼这些年是故意留着虞美人,如若暗魅楼背后的人一心要除掉白狸,怕是…… “何顾,你去看看……”朝阳深吸了口气。 即使她恨白狸,可白狸依旧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 “是!” …… 国师府。 大红的喜字贴满,十里红妆。 “雨晴,明日就要出嫁了,开心吗?”府里的嬷嬷笑着问了一句,收拾府内。 雨晴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情绪并不高。 “少主……回来了吗?”自从少主决定要和她成婚,就再也没有回过府。 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若有所思地撑着脑袋,雨晴侧目看着嬷嬷。“嬷嬷,没有爱情,也可以在一起生活吗?” 嬷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到雨晴身边。 这段时日,府里的人都很喜欢雨晴,她没有任何主子的架子,对所有人都好。 “雨晴啊,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嬷嬷语重心长。 雨晴垂眸,摇了摇头。“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娶我,就为了族人的繁衍吗?” 嬷嬷揉了揉雨晴的脑袋。“好孩子,嫁给少主,他会对你很好。” 雨晴再次摇头。“不会的,他不爱我,所以那不是对我好。” 相敬如宾的窒息感,她不想要。 她见过少主父母之间的爱情,就像是被淹没在深水中,没有自由,窒息可怕。 她不想让少主也这样。 “嬷嬷,我有点累了,先回去睡了。”雨晴起身,跑进内屋。 她做了一个决定。 …… 奉天,边关境内。 白狸撑着最后一口气,闯进关内。 守关的将士拦住白狸,也拦住了关外的杀手。 几个杀手互相看了一眼,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白狸从马上摔下,血液顺着嘴角涌出。 撑不住了…… 惨叫声在边关传出,杀手杀了守卫的将士,冲着白狸杀了过去。 重重摔在地上,白狸的呼吸也开始虚弱。 真的要死了吗? 明明,再坚持一会儿,就是内城了。 只要她还剩一口气,沈清洲都不会让她死吧? 这一生……她走过了太多路,遇见了太多人。 死亡来临的一瞬间,回忆过去,似乎早有预感。 总有一天,她会死在暗魅楼手里。 在她带着小一拼命从暗魅楼试炼场爬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背叛暗魅楼,她会杀了暗魅楼背后的谋划者,她要逃…… 真正的逃出黑暗。 暗魅楼的地下试炼场,是一栋往地下十八层的炼狱。 她和小一,还有那些被当做棋子一样扔进炼狱的女孩们,互相残杀,活到最后的人,才能爬出炼狱。 暗魅楼的人训练她们,教会她们什么是绝对的忠诚。 可白狸从始至终都知道,她不会真的忠心于这些人。 哪怕自己会死。 黑暗中,她带着小一拼了命地逃跑,拼尽全力活了下来。 她很清楚,如果要离开那个地狱,必须先蛰伏在黑暗中,默默等待时机。 西域的假装衰落,让奉天在四海崛起。 盛会上,沈清洲的出现,让白狸第一次看到了光。 她知道,她要利用这个男人,利用这曙光,帮她逃离地狱。 那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她要活下去,也要让小一活下去。 只是她从未想到,她会爱上沈清洲,爱到骨子里,刻印在灵魂中。 从那一刻开始,她活着的全部意义,都是这个男人…… 可暗魅楼不除,她永远无法真正的自由。 这是她和朝阳的命。 当她知道自己怀了沈清洲的孩子,她慌了…… 从未有过的惊慌。 她要谋划好一切,既要保证这个孩子能在暗魅楼的眼皮底下活下来,也要保证……她不会像自己一样,重蹈覆辙。 她是算计了一切,利用了女儿,也算计了沈清洲。 可如若她不这么做,暗魅楼不会让朝阳活着,沈清洲……也会成为暗魅楼的棋子。 因为她太了解沈清洲了,就算不是怕了体内的情蛊,也会因为她而妥协。 所以,沈清洲不能继续爱她。 只有沈清洲不爱了,才能解除情蛊。 才能不在乎她是死是活。 …… “咳咳……”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这些年,她一个人……走了这么久。 一路连个说话和理解她的人都没有,她宁愿把所有的错都背在自己身上,让所有人都恨着她。 即使,她真的做错了。 可她依旧会觉得委屈。 杀手的剑已经触及到了白狸的发丝,突然被远处袭来的羽箭击中心口。 白狸惊慌抬头,沈清洲…… 明明,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还是会出现。 沈清洲的暗卫已经包围全部杀手,血腥气凝固在空气中,所有杀手都被沈清洲的杀意震慑到后退。 “杀。” 沈清洲翻身下马,沉声说了一句。 刀光剑影中,他只向着白狸走去。 “沈大人……好巧啊……”白狸冲沈清洲笑了一下,嘴角暗红的血迹显得那好看的脸越发苍白没有血色。 沈清洲一句话都没说,走到白狸身前,双手骨节泛白。 “就快了……暗魅楼慌了,等除掉暗魅楼,你就把我……绑回家,锁起来,咳咳咳……好不好……” 血腥气呛的白狸红了眼眶,手指慢慢抓住沈清洲的衣角。 “我会……听话,不会再骗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第787章 星移居然逃婚了 抬手抓住袭来的暗器,沈清洲生生捏碎。 脸上冷漠的面具终于绷不住了,单膝跪在白狸身前,把人抱在怀里。“好……” 只要她活着,什么都好。 白狸终于撑不住,摔在了沈清洲怀里。 将白狸横抱在怀里,沈清洲起身离开。 “暗魅楼在江南遗留的高手,全部斩杀,一个不留。”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 “主人,那个叫殷篱的女人,逃走了,但还是被我们封锁在江南之地。”手下紧张跪地。 沈清洲眼眸一沉,抱白狸上了马车。“我亲自动手。” …… 奉天,皇宫。 朝阳在御书房的院落里,看着盛开的花。 几个大臣离开,萧君泽才得空走了出来。 脸色不是很好,最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朝阳也心疼萧君泽,不是特别的事情,不舍得冲他生气。 “江南之地有人帮我们肃清了暗魅楼的尾巴。”朝阳小声说了一句,让萧君泽放心。 “除了沈清洲,没人有这个能力。”萧君泽听说,连暗魅楼遗留在江南的高手,全部斩杀。“看来,暗魅楼动了沈清洲的软肋,沈清洲在警告暗魅楼。” “那个叫殷篱的女人,我去替你除掉。”朝阳想亲自动手。 毕竟,她是暗魅楼一阶以上的高手,也是曾经圣女的备选人。 奉天现有的高手,还无人能直接将她杀死。 “不要……”萧君泽疲惫地抱住朝阳。 不想让她涉险。 “我不去,你有高手可用?”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没有……”萧君泽闷哼哼了一声。“朝儿,一个殷篱还成不了气候。” “虽成不了气候,但绝对是个隐患这么好的机会,趁着沈清洲出手,我想斩草除根。”朝阳拍了拍萧君泽的脑袋。“你最近太累了,好好睡一觉。” 明日一早,她就回来了。 原本她不想告诉萧君泽,想要偷偷去,但看萧君泽这么累……万一被发现,他一定会撇下一切去江南找她。 “若是打不过……”萧君泽闷声说了一句。 “你看不起谁?”朝阳笑了。“沈清洲的高手围剿暗魅楼,殷篱自然是四处逃窜,受了重伤。” 萧君泽倒是相信朝阳的实力,可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去吧,让何顾陪你。”殷篱是暗魅楼手中的重要棋子,若是殷篱死了,对暗魅楼也是一个警告。 …… 国师府。 十里红妆的阵仗,让京都的百姓都为之雀跃。 很多孩子围在国师府外,等着新娘的花轿上门。 “新娘子,坐花轿!从这儿过,撒糖吃!” 孩子们欢声笑语,丝毫不知道奉天关外早已战争四起,多少孩子流离失所,多少人死于战争。 “国师大人,陛下亲自颁发诏令,贺您新婚大喜。”宫里来了人,礼数要到。 朝阳知星移要结婚,因为巫族人数早已稀薄到屈指可数。 星移是要为巫族传宗接代的,这是他的使命。 何况,朝阳和萧君泽并不知道星移和北柠之间的恩怨情仇。 “国师大人!不好了!” “少主!” 星移脸色暗沉,吉时已到,却连喜服都没换。 “少主!” 门外,管家拦住了前来报信之人。“大喜的日子,什么好不好,说话要吉利。” 那人紧张又慌张,着急闯进屋内。 可屋内也空无一人。 “少主?”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新娘子不在,这新郎官也不见了? “少主呢?”管家和族长那边来的人也沉了脸色。 “方才还在屋内……” …… 奉天,江南之地。 殷篱捂着伤口,四处闪躲。 “该死……”该死的沈清洲,疯了吗? 居然派出这么多高手围剿暗魅楼。 他是怎么知道暗魅楼藏身之处的? 倒吸一口凉气,殷篱并不知道沈清洲突然发的什么疯。 本以为,沈清洲退隐以后,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该死的老狐狸。 “这是要去哪?” 巷子里,朝阳的声音冰冷,杀意浓郁。 殷篱的呼吸一紧,身体僵硬地回头。 朝阳…… “原来是圣女。”既然是暗魅楼的圣女,就该为暗魅楼所用。“你既然是圣女,就该护送我离开,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主人禀报。” 朝阳笑了笑,慢慢靠近。“这么说,我更不能留你了。” “你想和你娘一样,背叛暗魅楼?”殷篱冷眸看着朝阳。“你可知道叛徒的下场会如何?” 暗魅楼和归隐山所有不听命令之人,全都被人扔进了深坑,去喂了蛊人。 “到了现在,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下场。”朝阳手中的短刃翻了个花,被她猛然握紧,长剑弹出,透着寒光。 “星目……”殷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只有圣女才配拥有的两把圣剑。 一把在白狸手中,一把在朝阳手中。 “朝阳……要杀我,你还是嫩了些。”殷篱冷笑,冲朝阳袭了过去。 朝阳的武功确实在殷篱之上,尤其是在殷篱重伤的情况下。 可殷篱……早就已经留足了退路。 “拦住她!” 巷子里,还有暗魅楼的人。 朝阳蹙眉,反手刺穿那人的肩膀。 她的听力很灵敏,可却没有听到那人的呼吸。 长剑刺穿了肩膀,那人居然一声不吭。 朝阳惊愕地看着那人。 很不对劲。 若说是死人,他还活着。 可如若说他是活人……却没有痛感。 “药人……”朝阳眼底闪过杀意。 暗魅楼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药人,就是将一阶以上的高手强行灌入一种药,那种药能毁人心智,断人痛觉,以此提升杀手的耐受。 殷篱趁机想要逃离,却被一股强大的杀意生生逼了回来。 惊愕的抬头,殷篱单膝跪地。“沈清洲!” 他居然……亲自前来。 朝阳斩下药人的脑袋,回身时殷篱已经吐血倒地,奄奄一息。 她不可能是沈清洲的对手。 朝阳提剑走了过去,用力刺穿殷篱的心脏。 身为暗魅楼的爪牙,他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命。 拔出长剑,朝阳蹙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清洲。 还真是……冤家路窄。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视线闪躲般地低下去。 他沈清洲从未怕过什么……可却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朝阳冷笑,擦了擦剑上的血。“沈丞相,好久不见。” 第788章 萧承恩忽悠青鸾 沈清洲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沙哑。 没什么底气。 “可有受伤?” 朝阳讽刺地笑了笑,从沈清洲身前经过。“与你何干?” 沈清洲还想说什么,朝阳已经走了。 走到巷子尽头,朝阳没有回头,沉声说了一句。“江南之事,多谢沈丞相。” 沈清洲抬头,什么都没说。 朝阳也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沈清洲走出巷子。 朝阳已经策马离开。 …… 西域,暗魅楼。 “主人……沈清洲的人围剿暗魅楼高手,江南之地……已被肃清,殷篱已死。” 传信之人惊慌跪地,手里捧着的,是殷篱银铃。 帷幔中,那人沉默了很久,气压冷凝得吓人。 白梓延也紧张地低头。 “沈清洲,这是要与暗魅楼……开战?”帷幔中,那人冷笑。 断了暗魅楼的一阶高手,以为可以断暗魅楼的左右手?“派出药人,杀了沈清洲。” 沈清洲,绝对是暗魅楼计划中最大的障碍。 …… 奉天,内城。 沈清洲回到内城,白狸还没有醒过来。 哥舒喆煜和九凤在照顾着,冲沈清洲摇了摇头。“先生,伤得很重。” 沈清洲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房间。 九凤看了哥舒喆煜一眼,拉着他离开。 房间内,血腥气很重。 白狸短时间内接连重伤,伤口恢复得很慢。 坐在床榻边,沈清洲用绢布帮白狸擦了擦脸。 “这次要是再跑,那就只能把你关起来……”沈清洲小声说了一句。 白狸脸色惨白,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沈清洲安静地坐在床边,一直陪着白狸。 “今天,我见到朝儿了。” “她恨我……眼睛里,全是恨意。” “我也没有奢望她原谅我……” 白狸安静地躺着,微微蹙眉。 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她好像……又一次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醒了?”沈清洲沉声问了一句。 白狸许久才反应过来,冲沈清洲笑了笑。“好巧……” 沈清洲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白狸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轻轻勾住沈清洲的手。“清洲……” 沈清洲蹙眉。 “洲洲……”白狸勾住沈清洲的手指,轻轻晃。 “……”沈清洲有些无语。 这是伤得还不够重。 见沈清洲依旧不理自己,白狸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 “知道疼了?”沈清洲起身问了一句,眼底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白狸安静地看着沈清洲,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你担心我啊。” 沈清洲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白狸。 白狸抬手胳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勾住沈清洲的脖子。“哥哥,你疼疼我呗。” “老实点。”沈清洲警告白狸。 白狸疼得脸色发白,只好老实地收回胳膊。 沈清洲叹了口气,拿白狸没有办法。 白狸安静地躺着,手指却一直勾着沈清洲的手,不许他松开。 沈清洲也没有推开白狸,就那么安静地陪着她。 …… 奉天,皇宫。 “陛下,国师……离开京都了。” 萧君泽揉了揉眉心。“不是大婚?” “逃婚了……”手下低头开口。 “行,是个人才。”萧君泽起身,走出内殿。“去哪了?” “边关,边城。” 萧君泽倒是没有多想,逃婚去边城,这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星移逃婚了?”朝阳走了进来,有些不解。“逃婚去了边城?” “谁知道呢。”萧君泽摇了摇头。 “星移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是要多防着些。”朝阳始终没有真正信任星移。 即使她将星移的命握在了手心里。 可星移太聪明,让朝阳有种难以掌控的错觉。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对暗魅楼倒是恨之入骨。”萧君泽点头,他也一直警惕着星移。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朝阳坐在石凳上,脑袋靠在萧君泽身上。“在江南……我见到沈清洲了。”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抱住朝阳。 “我……无法原谅,也无法面对他。”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君泽揉了揉朝阳的脑袋。“你还有我。” 无论朝阳原谅还是继续恨着沈清洲,她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朝阳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你,有慕阳和念晨。” 即使她一辈子都不原谅白狸和沈清洲,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 南疆,峡谷关。 “青鸾,你坐在这,我去给你拿!”萧承恩站起来去帮青鸾拿毛巾。 青鸾一脸无奈,坐在床榻上,任由萧承恩洗了洗毛巾,帮自己擦脸。 “那个……我只是失忆,不是不能自理……”青鸾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萧承恩拿着毛巾的手僵了一下。“咱俩在一起,都是这样……” 青鸾抬手捂着额头,萧承恩明明不会撒谎。 “那……我想喝水。”青鸾说话一直小心翼翼。 “好!”萧承恩赶紧去给青鸾倒水。 青鸾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有点骑虎难下了。 这谎要撒到什么时候? “饿了吗?”萧承恩拿了吃的,放在青鸾面前。 “那个……”青鸾起身,想出去走走。 萧承恩紧张的拉住青鸾的手。“你要去哪?” 青鸾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那个……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继续这么坐在床上,被人喂吃喂喝的,都要胖坏了…… “我陪你!”萧承恩拉着青鸾的手腕,带她离开走出营帐。 青鸾闷闷的跟在萧承恩身后,在军营溜了溜了。 叹了口气,青鸾停下了脚步。 萧承恩紧张的看着青鸾。“怎么了?” “我们……真的是夫妻吗?”青鸾看着萧承恩。 “我们……有一个孩子。”萧承恩低头,心虚的不敢看青鸾。 “你爱我吗?”青鸾小声问了一句。 萧承恩抬头看着青鸾视线灼热。“我很爱你……” 这次青鸾出事,他才真正明白……青鸾对他还有多重要。 青鸾眼眶泛红,手指慢慢握紧。“我是谁?” 是青鸾,还是苏婉儿的替身。 “你是青鸾,是我的爱人,是我儿子的娘亲,是我的妻子……是我往后余生都想一辈子携手共度的女人。” 萧承恩握紧青鸾的手腕,眼神十分坚定。 青鸾的心跳得很快,手指慢慢握紧。 她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她可以一直装傻下去吗? 第789章 星移前去寻找北柠 “我不记得了,所以你说的话我不信。”青鸾低头,抽回自己的手指。 萧承恩的心口刺痛了一下,他是做得有多过分,才会让青鸾失忆都不信任他。 “我会做给你看,等南疆的战事结束,我就带你回去看我们的儿子。”萧承恩干脆将青鸾抱紧在怀里。“就算是失忆,身体也是有记忆的,你并不排斥我,对吗?” 青鸾咬了咬唇角,不再说话。 她没有失忆,也确实……不排斥萧承恩。 红鸾骂她没出息,萧承恩怎么赶她,她都不走。 她好像……就是没出息。 眼眶有些泛红,青鸾甚至不舍得继续折腾萧承恩。 青鸾明白,朝阳让她假装失忆的原因,是为了让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她不舍得。 “那,你就做给我看吧。”哪怕这次又是自欺欺人,她也想伪装一段时间。 至少能得到萧承恩短暂的爱护。 …… 奉天,边城。 星移只身一人,来到了边城,他是来寻北柠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疯狂一次。 不愿接受族人的安排,不愿成婚。 “木将军,夫人……可有见到北柠。”星移连日赶路,呼吸有些急促。 宁河看了星移一眼,淡淡开口。“没有。” 木景炎刚练兵回来,什么都没说。 宁河说没有,他便不能说见过。 “夫人……让我见见北柠。”星移知道,宁河在撒谎。 北柠会去哪?能去哪?她肯定会来见宁河的。 她唯一的牵挂和放心不下,就是宁河。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北柠确实已经离开了。”宁河叹了口气,也不愿让北柠重蹈她的覆辙。 北柠是她养大的,就算一开始有利用之心,后来也确实将她当女儿看待了。 她太了解北柠了,动没动情,动没动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星移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作揖。“有劳夫人。” “她若不想让你找到,你怕是很难找到她,这个孩子和朝阳有些相似,她向往自由,想去看看大江山河,你若无法给她承诺,就不要去找她了。” 宁河起身,提醒星移。 星移是一个背负着太多秘密的人。 他今日或许可以为了北柠忤逆族长的意愿,可他能为了北柠放下仇恨,放弃复国的心思吗? 星移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做不到。 所以那日他才会让北柠离开。 可北柠真的走了,他却又后悔了。 他想得到一样东西,从未有过这般渴望。 星移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 直到星移走远,北柠才从另一个营帐走了出来。 “你确定,他不会继续找你?”宁河问了一句。 北柠冲宁河笑了笑。“师父……他身上背负的每一样东西,都比我重要。” 今日,星移能一时兴起来找她,她已经很意外了。 但她很清楚,星移不会为了她放弃使命。 “你啊……”宁河叹了口气。“就是太过清醒。” 从小到大,北柠都清醒得吓人。 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奢望,只会让自己痛苦。 “我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理智,也不会……”宁河笑得苦涩,但却也已经释然。 “师父,执着也是一种幸福,您看,您等到了。”北柠眼眶有些灼热,看着站在营帐口的木景炎。 宁河也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她等到了。 所以,她是为数不多的幸运之人。 “还记得南疆第一将军南枫吗?他的妻子终其一生,都没有等到他。”北柠小时候经常偷偷跑去空荡荡的将军府。 那里曾经是南疆第一将军的府邸。 可后来,却成了空宅。 仆人都走了,只留下将军夫人,疯疯癫癫。 “那个女人等了南枫一辈子,可南枫已经战死沙场,永远都回不来了。”北柠红了眼眶。 将军战死,他的夫人却发了疯。 北柠之所以关注那个疯女人,是因为宁河觉得她可怜。 当初,宁河在那个疯女人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同样那么痛苦且疯癫地爱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好在,她比将军夫人幸运,她等到了木景炎。 “我永远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痴痴傻傻地等着一个人。”北柠握紧手指,冲宁河拜别。“师父,天下之大,北柠想去看看。” “别忘了家。”宁河只说了一句话。 她没有挽留北柠。 她有自己要走的路。 “师父,边关战乱四起,正是用人之际,北柠还需游历,等性子沉稳自然回来,与师父还有木将军,一同御敌!”北柠原本的计划是要留在边关,亲上沙场。 可她……有了这个孩子。 她不想让宁河担忧,只能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 宁河伸手,抱住北柠。“保护好自己。” …… 北柠的身体有些僵硬。 宁河,从来不会抱她。 可她却熟悉这个怀抱。 因为她知道,宁河表面上永远对她冷漠,可在她受伤和生病发烧的时候,宁河总是会偷偷抱她,哄她。 “娘……” 北柠离开时,喊了宁河一声娘。 她生来便没见过母亲,被人丢弃在阴暗的角落里。 无论宁河出于什么原因捡到她,她都能看透宁河疯狂背后的母爱。 那时候,宁河自己也刚刚失去孩子没多久。 宁河的身体僵硬得厉害,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全身发冷。 深吸了口气,眼泪已经涌出。 作为长辈,她希望北柠一生幸福。 “既然不舍,为何不留住她?”木景炎走了过来,将宁河抱在怀里。 “柠儿,比我要看得清。”宁河转身,用力抱紧木景炎。“比起其他人,我已经是幸运。” “别哭……”木景炎看不得她哭,不会哄,但却会心疼。 “你还记得南疆的第一将军,南枫吗?”宁河突然提及了南枫。 木景炎点头。“记得。” 南疆的将军。 战场之上,所有将军都惺惺相惜,却又各为其主。 “他战死沙场,可他的妻子却疯癫痴傻等了一辈子。”宁河靠在木景炎肩膀上,看着远处的落日。 大漠黄沙,落日昏黄。 景色美,可岁月却并不静好。 战争,很快就要到达边城了。 “我替宁河公主嫁去南疆那年,她就疯了,她苦苦等了南枫十三年,终于还是在南枫忌日那天,在将军冢前自尽。” 上苍对太多人不公。 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 第790章 药王古雨就是个祸害 边城军营外。 星移躲在树后,看着北柠离开。 他知道,北柠就在军营中,可他……没有勇气继续见她。 宁河说得对,他放不下身上的责任,便背负不起北柠的感情。 离开,也许才是对他们最好的解决。 “少主……”星移的暗卫终于追了上来。“您此次,太冒失了。” 星移没有说话,安静离开。 “少主……族长让属下带话,您的命……从出生开始就不是属于您的,所以,不要忘记家族仇恨,也不要忘了复国大业。” 星移始终沉默。 “还有……雨晴小姐,也逃婚了,至今没有寻到下落。” 星移走着的脚步猛地僵住,这才回头看了暗卫一眼。“她逃婚?” “这是雨晴小姐给您的信。” 星移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少主: 当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雨晴已经走了。我知您不爱我,亦不想用责任将您束缚。我是跟着主人长大的,见过您父母之间的痛苦,明明不相爱,却要捆绑在一起,为了所谓的家族大业。 少主,是雨晴大逆不道,可家族大业与我们何干。 雨晴不愿成为家族的牺牲品,也不希望您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或许年少时雨晴爱慕过您,但仅仅只是好感。北柠姐姐说得对,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比起与不爱的人捆绑,不如自在潇洒。是雨晴太过自私,不能与您诞下巫族血脉,少主另择良人吧。 愿少主不要怪雨晴大逆不道,我巫族能有今天,属实是愚忠至极,咎由自取。 窥探天机之人,本就该为民造福,而不是利用天机,妄造杀孽。古嘉王朝为何有今日,巫族那么多前辈辅佐,为何还是以分裂覆灭告终? 那是因为,天要亡古嘉。 你我皆不可逆天而行。” 看完手中的信件,星移用力将信碾碎。 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赤红地离开。 …… 草原,龙岩小镇。 这个小村落是坐落在奉天关外,与南疆搭界的地方。 村落中奉天的游民居多,因有奉天边关军的守护,战争并未波及两国交界地。 北柠粗布遮面,进了村落才摘了下来。 这关外春风太大,风尘四起。 “姐姐,姐姐,你慢点。” 身后,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阴魂不散地追着北柠。 北柠有些头疼,带了个拖油瓶。“关外艰苦,你最好知难而退。” “姐姐,你带够银钱了吗?”雨晴笑嘻嘻地追了上来,一脸献宝。 “不够!”北柠想要甩掉雨晴,可他们巫族的人……都是什么怪物。 甩都甩不掉。 雨晴能凭生辰定方位,以前以为街上算命的都是骗子。 这次是真的见识了。 “没关系,我可以算命养活你啊。”雨晴一脸得意。 “你和星移还真是绝配。”北柠冷脸说了一句。“乖乖回去成婚。” “我们巫族的人都会占卜吉凶,少主不是我的真命天子。”雨晴颠颠地跟着北柠。“我的卦象说了,我的真命天子会身穿战甲,手持长枪,踏着赤血战马前来。” 北柠深吸了口气。“醒醒,大白天别做梦了。” 雨晴嘚瑟地扭了扭,抱住北柠的胳膊。“姐姐,我能赚银钱,还能卜卦算吉凶,你带着我吧,我怕被抓回去。” 北柠哼了一声。 “姐姐,巫族之人抓到叛徒,会终身监禁的,求求你了。”雨晴可怜巴巴。 北柠还是冷漠,但却没有甩开雨晴。 …… 奉天,皇宫。 “小姐,白狸重伤,但无生命之忧。” 朝阳紧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沈大人让属下告知小姐,尽快解决情蛊之毒,或是找到压制之法,暗魅楼已经开始行动,他若出手,暗魅楼会找大人的软肋攻击。” 何顾低头,再次开口。“白狸已经在大人的保护范围内,暗魅楼很有可能会对您下手。” 暗魅楼的人,知道朝阳是沈清洲的女儿。 自然,会对朝阳下手。 “那就尽管来。”朝阳捂着胸口,身形晃了一下。 还真是……说来就来。 揉了揉眉心,朝阳隐忍地问了一句。“暗魅楼创始人华婴的生平,都查清了吗?” 她要通过华婴,去找情蛊的药引。 “朝儿!”许是同样感受到了情蛊的悸动,萧君泽慌张地闯进房内,将朝阳拉进怀里。“别怕。” 朝阳早已习惯这种疼痛,可她不允许萧君泽服用绝情散,就只能两人这么硬扛着。 “又不是我一个人疼……怕什么。”朝阳坏笑。 萧君泽无奈笑了笑,拿朝阳没办法。“我宁愿双倍的疼痛都加在我一个人身上。” “那我……再咬你一口。”朝阳疼得发颤,却还是颤抖着牙关咬住萧君泽的脖子。 “朝儿……疼就咬吧。”萧君泽比朝阳要耐受一些,把人抱起,往后院的温泉走去。 疼得厉害了,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蚁虫啃食。 朝阳咬住萧君泽的脖子,却不舍得真的用力。 两人慢慢浸在温热的温泉水中,紧紧相拥。 这般,仿佛连疼痛都成了情绪感情的一种方式。 …… 边关,内城。 “废了废了。”药王古雨连同谢允南和萧悯彦,一并被沈清洲的人劫持到了荷花坞。 摸了摸白狸的脉搏,古雨一连说了两个废了。 被沈清洲冰冷的眸子威胁,才怂怂地笑了笑。“有我古雨在,保准药到病除。” 沈清洲这才放缓了情绪。 “徒儿,备纸笔!”古雨嘚瑟。 萧悯彦赶紧从九凤手中接过纸币。“师父,您别嘚瑟……” 这奉天的皇子,就没有一个不怕沈清洲的。 他也怕啊…… 谢允南更是怂,看见沈清洲就躲在萧悯彦身后,像只壁虎,紧紧地扒着萧悯彦,不肯松手。 古雨写下药方,写了一半,突然僵住手指,停笔顿住,眼中透着惊愕。 墨汁滴落在药方上,写下的字迹被晕染。 吓得谢允南脸更白了。 古雨收敛了一身的慵懒,坐直了身子。“丞相大人约老夫前来,可是为了情蛊?” 沈清洲冷笑,倒是不傻。 “当初,白狸前来求过老夫,为了敷衍保命,才说了断情绝爱这个法子。”古雨颤抖着手指再次放在白狸的手腕上,一脸震惊,不敢相信。“丞相您很清楚,无人能真正做到断情绝爱,就算是绝情散,也不过是让人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沈清洲沉默,什么都没说。 “所以……断情绝爱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古雨声音沙哑。 沈清洲眉宇间的戾气瞬间浓郁。“所以,你骗白狸,让我对她死心,便能解了情蛊?” 感情,他和白狸所有的误会,痛苦,算计,全都是这老东西一句话造成的。 “那个……也不全是,你看,这不是解了。”古雨震惊的,是白狸体内的情蛊已解。 颤抖着起身,古雨示意。“老夫可否一探究竟?” 沈清洲没有和古雨一般见识,将手腕放在桌案上。 古雨摸了摸,震惊摇头。“这不可能,明明还爱着,为何情蛊……却解了?” 第791章 情蛊的药引找到了 沈清洲脸色一沉。 “丞相可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古雨让沈清洲好好想想。 沈清洲摇头。 古雨神色慌张地回头,看着蹙眉醒来的白狸,吓得后背都出汗了。“丞相大人饶命啊……” 可不能让白狸知道,当年随口一句的断情绝爱,实际上是为了保命的骗局。 白狸一定会杀了他。 “断情绝爱根本无法解决情蛊,是他骗了你我。”沈清洲理都不理古雨的求饶,走到床榻边,眼眸深邃。 白狸神色倒是平静,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可情蛊……确实是解了。” “定然是你们误服了什么药物。”古雨积极表现。“圣女大人,您好好想想,情蛊解决之前,您吃过什么?” 白狸蹙眉,许久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记得,并不是为了解决情蛊而专门吃了什么。 “所以!老朽的命还得留着!”古雨兴奋地说了一句。“情蛊并非无解,至少在二位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这对于朝阳与奉天陛下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萧悯彦也兴奋地看着谢允南。“有希望了。” 谢允南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子。“请问,白狸前辈,您服用过什么毒药吗?” 朝阳说过,毒和解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以毒攻毒。 没有中毒的人如果服用解药也可能会中毒身亡。 所以,解药,也是毒。 这就是为什么,绝情散能暂时压制情蛊,而中毒者却不失忆的原因。 毒性被中和了。 白狸仔细思索了片刻。“虞美人的花蕊,和墨水掺杂后,是剧毒。但我……之服用了虞美人的花蕊,是假死。” 沈清洲听着白狸的话,眼眸晦暗不明。 这冰冷的眸子,已经开始酝酿风起云涌。 古雨震惊地看着白狸,突然一拍大腿。 他怎么就没想到,虞美人…… 暗魅楼最具象征意义的花。 那是圣女的魂。 “回京!快!” …… 京都,皇宫。 萧君泽和朝阳的毒发作越来越频繁,显然有人已经在背后动手脚。 强忍着疼痛,朝阳握住萧君泽的手。“如果……真的万不得已,我死了,你的毒就解了。” 萧君泽眼眶有些赤红,用力将朝阳抱紧。“你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我才一直撑着。”眼泪滚烫灼热,朝阳的呼吸也在发麻。 太疼了。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如果暗魅楼的人带着蛊铃操控情蛊,人会发疯,甚至会失控。 “沈清洲屠杀暗魅楼的高手,暗魅楼已经狗急跳墙了,该来的……总要来。”朝阳让萧君泽做好准备。 “古雨说,断情绝爱,也能解决毒蛊,我尝试过,根本做不到,我离你越远,心越是绞痛。”朝阳抱紧萧君泽,她做不到断情绝爱。 “如果真的相爱,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除非爱的不深。”萧君泽也不信什么断情绝爱。 就算是绝情散,也只不过是靠着强行抹除中毒者的记忆来做到断情,但绝对做不到绝爱。 “既然是这样,那当初华婴创造情蛊的意义,真的是为了利用情蛊来控制圣女和她的爱人?我觉得不尽然,华婴后期根本就不相信爱情。”朝阳看了何顾查到的消息,华婴早些年深爱着西域皇帝,可后来却被情所伤。 “她逼迫相爱的人互相残杀,也是为了证明爱情的不可靠。”从这一点来看,华婴并不相信爱情。 萧君泽点了点头。“或许,他创造情蛊,是为了证明这世间根本没有真爱。” 华婴不信,生死面前,真的有爱的人能为对方义无反顾,一心赴死。 在她看来,相爱只是暂时的,没有长久。 “虞美人的花语是生死相随,华婴将暗魅楼四处种满虞美人,在她偏执不信任的时候,却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希望,所以虞美人是圣女的魂。”朝阳揉了揉眉心,突然身体僵住,喃喃自语。“虞美人!” 撑着毒发的身体站了起来,朝阳呼吸急促。“萧君泽,情蛊有药引,至今未发现跗骨虫的来源,虞美人的花心有一种天然的寄生虫,叫胭脂醉,它很小,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都以为是花粉,这种小虫本身无毒,可如若混合墨汁一起,便是剧毒。” 萧君泽不懂药理。 “这种虫,也可跗骨而生!”朝阳兴奋地喊着,声音都在颤抖。 她想到了! 她想到了…… 可仅仅只是找到情蛊的本源,还需要费些时日,研制解药。“古雨,我要见古雨!萧君泽,情蛊可解,你相信我。” 萧君泽笑了笑,再次抱紧朝阳,示意她不要慌张。“我信你,我从来都信你。” 朝阳兴奋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无力的瘫软在萧君泽怀里,哭出声。 因为情蛊,她和萧君泽受尽了折磨。 因为情蛊,她也认清了萧君泽对自己的感情。 她从不后悔所受的一切苦难,如果有错,那是她罪有应得。 可委屈,根本不受控制。 这些年,她真的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和痛苦。 解决情蛊,是她可以正面向暗魅楼宣战的第一步。 …… 窗外,有黑色身影闪过。 朝阳警惕的动了下耳朵,看了看萧君泽。“来了……” “别怕,有我。” 即使他们早有防备,可暗魅楼的人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就是冲着情蛊来的。 要利用萧君泽和朝阳体内的情蛊,大做文章。 情蛊一旦真正发作,其难忍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双方都会发疯,要了杀了对方,要么求饶,乖乖听话。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种全身骨头断裂,烈火焚身,万蚁噬骨的疼痛。 “若是受不住,那便杀了我……”萧君泽将匕首,放在朝阳手中。 朝阳红着眼眶扔了匕首。“我们都撑到现在了,情蛊可解,药引也已经找到,必须撑下去!” 萧君泽笑着点头。“好……” 无论有多难,他都会撑下去。 他只是怕自己……舍不得看朝阳受苦,舍不得她继续受折磨。 求饶,也绝对不会是为了自己。 “我们,一定能扛过去,我倒要看看,这情蛊真正发作,到底有多可怕。”朝阳握紧萧君泽的手,视线坚定。 这些年,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经历过离别,情蛊的痛或许真的很难熬,可她不是一个人。 第792章 柔然归顺奉天封西南王 柔然,王城。 “王上!”手下跪地。“王上,太后等人已经成功撤离柔然,奉天军前来接应,安然无恙。” 阿穆尔点头,松了口气。 如此,他便了无牵挂,与西域开战了。 “王上……手下不怕死,可王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劝阿穆尔。 阿穆尔决心已定,赤红着眸子看着对方。“此战,必与柔然共存亡,给百姓……充足的时间撤离。” 手下低头,不再多说。 “王上!阿图雅公主前来!” 阿穆尔刚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大战在即,阿图雅来做什么? 木怀成怎么没有把人看住! “哥哥!”阿图雅红着眼眶,跑进内殿,无人敢阻拦。 阿穆尔心疼妹妹,也没有过多苛责。“你来做什么,快些回去,木怀成就是这么保护你的?” 阿图雅红着眼眶,抱住阿穆尔的胳膊。“哥哥,和我一起走。” “阿图雅,哥哥是柔然的王,这柔然,国可破,城可倒,但哥哥绝对不能走。”阿穆尔红着眼眶,话语坚定。 阿图雅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朝阳所说,阿穆尔不会乖乖跟她走的。 阿穆尔身上,背负着整个柔然。 他是要与柔然共存亡,柔然可以灭,但必须踏着他的尸体。 以此,来激励柔然的后辈,一定不要忘记,他们的国王曾经为了这片土地英勇牺牲。 如若有机会,必定让西域,血债血偿。 “哥哥,现在并不是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如若真的到了那一刻,阿图雅愿与哥哥共进退。”阿图雅冲阿穆尔摇头。“奉天皇帝的信。” 信,是朝阳替萧君泽写的。 “柔然并非生死存亡之际,若想夺回柔然,并非全无可能。身为帝王,有百折不屈的傲骨是好事,但也要有运筹帷幄的智慧。死亡不可怕,战死更是美谈,可这天下将来鹿死谁手,王上真的不想亲眼看看吗? 如若是朕,朕会死守城关,让百姓先行退出柔然,一个不留。 朕会打开西南之门,迎柔然百姓,封尔为西南王,镇守西南,保护好你的百姓,统领好你的军队。 百姓在,柔然便在,无非换了个地方。 如若真有一腔热血,失去的,总会夺回来。 若听朕一言,百姓撤离之时不要带走一米一粟,全都掺杂毒药,鸡鸭家畜喂毒,井水湖泊投毒,慢性渗透,留给西域一份大礼,削弱西域兵力。 真正的勇士、智者,需兵不血刃,卸敌甲三千。 朕等尔入城喜讯。” 阿穆尔看完信件,震惊地看着阿图雅。 百姓撤离已是计划之中,可他竟想不到在水中粮米之中下毒。 这样一来,西域铁骑必然受到折损。 因为西域远征,粮草都是侵略补给,他们每到一个地方,便会烧杀掠夺,这是常态。 “高……” 还是奉天的皇帝高明。 “留给西域一座空城,我柔然依旧还在。”阿图雅记得朝阳的嘱托。“哥哥,你在,我在,母后与百姓都在,奉天西南便是我们的家,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且看这天下鹿死谁手!”阿图雅红着眼眶,死死地抱住阿穆尔。 “哥哥……不要丢下阿图雅。” 阿穆尔也红了眼眶,用力拥住阿图雅。“全军听令,留下三千敢死悍兵,其余人协助百姓撤离!我柔然也乃药毒之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柔然的冰淬。” 此毒……无色无味,无形于银针,慢性累积,数日而发。 等西域占领柔然后,这份大礼,便是送给他们的开门红。 …… 奉天,内城,荷花坞。 古雨和萧悯彦、谢允南连夜赶回京都,就是怕暗魅楼的人趁机对朝阳和萧君泽体内的情蛊下手。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也是沈清洲最担心的。 哥舒喆煜和九凤还在抓鱼……夜里要守着地笼,不能离开。 嘀嘀咕咕的拉走九凤,哥舒喆煜一百个不情愿。“天天抓鱼,那小破池塘能装得下?” “把你的鸡腿放进去。”九凤淡笑。 “我不!”哥舒喆煜一脸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鸡腿。 “先生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战场上也是如此,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不能优柔寡断,更不能英雄气短。”九凤重复沈清洲的话。 哥舒喆煜听得头都大了。 “好了,你听话,我把我的鸡腿给你。”这段时间的相处,九凤已经把哥舒喆煜摸得透透的,他就是需要哄着。 “我的鸡腿放地笼里,你的鸡腿给我,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的鸡腿扔进地笼里?”哥舒喆煜无奈。 “当然不一样,如果我把鸡腿扔进地笼,你一定会把你的鸡腿给我吃,那你就没有鸡腿吃了。可你牺牲了你的鸡腿,我心疼你,就会把我的鸡腿给你吃。你看,适当的苦肉计,能赢得我的关怀。”九凤笑着调教。 这是沈清洲教她的法子。 这段时间,沈清洲忙着‘调教’白狸。 没空搭理哥舒喆煜。 这个重担就得落在九凤身上了。 哥舒喆煜视线灼灼,觉得九凤说得十分有道理。 上前将人拉进怀里,哥舒喆煜吻了上去。“鸡腿,你吃。” …… 荷花坞。 白狸装睡,不敢看沈清洲。 显然,她用虞美人花蕊假死的事儿,又刺激到沈清洲了。 “沈清洲……我渴了。”被那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白狸实在装不下去了。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什么都没说,也没动。 “哥哥……我想喝水。”白狸翻了个身,扯了扯沈清洲的衣角。 沈清洲依旧没动。 显然是在等她一个解释。 “是我……说动了西峰,我知道你信任他,他同样忠心于你,可情蛊在你我体内,你就有被暗魅楼利用的风险,所以我才说服他帮我,假死离开,以此来刺激你,让你断情绝爱……”白狸乖乖解释,声音很微弱,像是在道歉。 “就因为那老东西一句没有依据的废话,你就做出这些……”沈清洲声音在发颤。 这么多年,他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各种风雨。 可一想到白狸做的所有事,他的心依旧无法平复下来。 白狸沉默,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无法原谅。“但至少,让你恨我……能缓解情蛊发作,我不想看你痛苦。” 她骗了沈清洲,可她不后悔。 再给她一次机会,在不知道有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她还是会这么做。 第793章 白狸认错但绝不服输 “别人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看你是到了黄河心也野!”沈清洲气得脸色暗沉。 白狸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闷闷地低头不说话。 “下次还敢?”沈清洲算是看出来了,白狸的性子,打不服,治不改。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敢……”白狸是想气死沈清洲。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 见沈清洲气得不说话,白狸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袖口。“哥哥……” 沈清洲甩开胳膊,闷不作声,凶得狠。 白狸偷笑了一下,古雨骗了她,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古雨说沈清洲还爱着她,沈清洲没有反驳。 她突然……就不想动古雨了。 至少……沈清洲心里还有她。 他们不是因为断情绝爱才杀死了情蛊,他们明明还爱着彼此。 “疼……”手被沈清洲甩开,白狸苦肉计。 明明沈清洲没有用力,可白狸还是红着眼眶说伤口疼。 沈清洲是老狐狸了,偏偏玩儿不过白狸。 一物降一物。 警惕地起身,沈清洲蹙眉沉着脸去看白狸的伤口。 白狸趁机勾住沈清洲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清洲的脸色更难看了,黑着脸警告白狸。“不想死就老实点。” “阿郎不是坐怀不乱吗?我不过就是亲了你一下。”白狸笑得像是勾人的妖精。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危险地警告白狸。 白狸偏偏不放过他,干脆忍着疼爬起来,直接跨坐在沈清洲身上,就那么抱在他怀里。 沈清洲想苛责,想把人推开,可又怕动到她的伤口。 两人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三十多年的青春都浪费了,不想……继续虚度未来的时光。 何况,他和白狸要面临的危险还有很多,珍惜眼下。 这些年,白狸的‘假死’让他看明白了很多事。 珍惜眼前人,莫等到失去了,黯然后悔。 他们,都不是孩子了。 做事要比孩子更成熟。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沈清洲压低声音,明明身体很诚实地把人护住,却还是说着冷漠的话。 白狸偷笑,沈清洲还是如同少年时那般别扭。 还记得她第一次主动勾引沈清洲,这个人一脸的义正言辞,礼义廉耻……还不是把她压在身下,让她哭哑了嗓子。 有本事,别碰她啊。 明明自己把持不住,事后却还要怪她勾引。 好事儿、便宜事儿都得让他占全了才可以。 “不要原谅我,这辈子都别原谅我,就罚我余生只能被你困在床上,你想怎样都行。” “……” 沈清洲真的是能被白狸气死。 三句话不离骚。 还记得第一次和白狸肌肤之亲,他也是被白狸气了半死。 明明哭哑了嗓子,嘴上绝对不能服输。 他生气,说暗魅楼养出来的圣女,不知羞耻。 她便回怼,吃干抹净了,怪饭菜太香? 一想到白狸少女时那一脸骄纵的表情,沈清洲眉眼忍不住的笑意。 从前的白狸吸引他,绝对不仅仅是靠着这张脸。 白狸爱他入骨,他又何尝不是……爱到疯狂。 “老实点,再乱动,把你扔出去!”沈清洲沉着嗓子,沙哑磁性。 白狸乖乖不敢动了,她可看不到沈清洲眼底的笑意,只知道她现在还是有错之身,不能太过放肆。 沈清洲眼底的笑意渐渐凝固,声音依旧沙哑。“朝儿不肯原谅我,这都是拜你所赐。” 白狸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坐直。 见沈清洲依旧冷漠,白狸默默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朝阳,是压倒她和沈清洲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她……骗了沈清洲,才让沈清洲对自己的女儿,做了太多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只会逃?”沈清洲一把将白狸重新扯到了怀里。 白狸眼眶有些泛红,倔强到了极致。“我不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她恨我也好,至少她能活到今天,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选择!” 白狸就是不认错。 心里认错了,嘴上也不能认错。 人,就是要争口气…… 朝阳恨她,怨她,她一点都不委屈,可沈清洲这么埋怨她,她就是委屈。“如果我不对外宣称她是木景炎的女儿,不让暗魅楼将注意力放在木景炎身上,你以为朝阳能活到今天吗?” 暗魅楼,是忌惮沈清洲的。 白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沈清洲…… 也是为了,让朝阳活着。 “我承认……我不是合格的母亲,在你和女儿之间,我只能选择你,也……只会选择你。” 那些年,她利用木景炎对小一的感情,利用木景炎对沈清洲的兄弟情,利用西峰对沈清洲的忠诚,利用西峰对自己的那一点点愧疚和感情…… 她甚至利用自己的女儿,利用大虞皇帝胤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创建虞美人,假死操控一切。 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暗魅楼,给自己,给朝阳真正的自由。 也给沈清洲……真正的自由。 “你根本不知道……情蛊被操控,有多么可怕。”白狸不敢让沈清洲去尝试。“我只是……想让她断情绝爱,不要对任何男人动心,不让她经历一些事情,她永远不会知道……” 沈清洲安静的听着,白狸的情绪是有些失控的。 他的情绪也很复杂。 白狸嘴硬,一直说自己不后悔,却没有说自己没做错。 有些时候,倔强的一次次说着自己不后悔,也是后悔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她在自我欺骗着,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这个女儿也无妨,只要她能活着。 她现在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可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女儿。 在朝阳刚出生的时候,她明明爱她到手足无措。 那是她和沈清洲的女儿。 “所以,这一切都是暗魅楼的错……”白狸闷哼了一声,抓住沈清洲的衣角。“你若是恨,就灭了暗魅楼,给你女儿出气,别在这埋怨我……” 沈清洲总是被白狸气的哭笑不得,抬起的手僵硬了许久,还是放在了她的后背上。“知道了……” 白狸趴在沈清洲怀里,无声地哭了很久。 沈清洲就那么抱着她,安静地听着她的抽泣和心跳。 这个女人还活着,他已经知足了。 他无法言说,白狸‘假死’的那段日子,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好在,都过去了。 第794章 长孙无邪的母亲到底是谁 奉天,皇宫。 窗外传来蛊铃的声音,有暗魅楼的人在操控蛊铃。 萧君泽提前让禁军布下了天罗地网,可对方依旧能从容不迫地闯进来,还能操控蛊铃。 这说明……此人强大到可怕。 “是他……”朝阳的声音在发颤。“在南疆峡谷的溶洞,我见过他。” 是那个神秘人,看不清面容,不知是男是女,但实力十分可怕。 尤其是控蛊的实力,在扶摇之上。“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暗魅楼背后的主人。操控暗魅楼和归隐山,他居然亲自来奉天……” 朝阳握紧手指,这是暗魅楼对奉天的警告。 也是暗魅楼给沈清洲的警告。 “朝儿,先走……”萧君泽让朝阳先离开皇宫。 至少逃离蛊铃操控的范围。 朝阳蹙眉。“他若亲自动手,你我都跑不了。” 这里可是皇宫,他能如入无人之境。 而且,他这次来,显然是为了给沈清洲一个教训。 让沈清洲知道和暗魅楼作对的下场。 “啊!”突然,身体的骨骼像是被生生折断,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朝阳撑不住摔在地上,隐忍着握紧双手,起身往殿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朝儿!”内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缝隙,有无数的蛇虫往内殿爬来。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快速后退,被萧君泽稳稳抱在怀里。 “就算他再强大,只要不是神,他也无法真正在他国皇宫来去自如……只能靠控蛊。”萧君泽的手指已经握紧到颤抖,这种疼痛应该只是刚刚开始。 那人不需要靠近,只需要远远地操控蛊铃,大量的蛇虫会蜂拥而入,攻击目标人群。 “我虽……是老者的徒弟,可毕竟不是蛊族血脉,控蛊力达不到……”朝阳声音有些沙哑。 萧君泽眼眸一沉,接过朝阳手中的蛊铃。“你教我,我来试试。” 春末夏初,萧君泽手中的蛊铃一响,窗外树干上涌动的蛊蝶如同暴雨般席卷而来。 它们,不受对方操控,只听萧君泽的指令。 萧君泽的控蛊仿佛是天生,虽没有经过训练,但却能让蛊虫退避三舍,在周身形成一个圈,蛇虫不敢靠近。 窗外,那人的蛊铃声戛然而止,显然是蛊蝶前去袭击那人。 萧君泽撑不住跪在地上,嘴角涌出鲜血。 “长孙家……是蛊族大家,控蛊之力,血脉天成……”朝阳突然明白,为什么萧君泽能操控蛊蝶。 为什么蛊蝶在他体内破茧,却没有伤害他。 “这次,是我们幸运,下一次……”朝阳心慌地抱住萧君泽。 那人……似乎对萧君泽,手下留情了。 “很明显……他只是来给我们提个醒。”萧君泽全身疼得如同被生生断骨,紧紧地抱住朝阳。“疼吗?” 朝阳摇了摇头。“生孩子……比这疼。” 萧君泽苦涩地笑了笑。“合着,都是我的错。” “知道错了吗?”朝阳笑得眼眶泛红。 “知道了……”萧君泽抱紧朝阳,死死抱紧。“咱们……再也不生了。” “好……”朝阳知道萧君泽心疼她。 蛇虫退去,禁军惊慌闯进内殿。“陛下!那人已经离开,禁军斩杀七人,放走三人……” 萧君泽眼眸晦暗,起身牵着朝阳往殿外走去。 内殿外,一群蛊蝶飞了过来,萦绕在萧君泽身畔,还有几只胆子大的,落在朝阳的发间,唇畔。 萧君泽抬手将落在朝阳唇畔的蛊蝶接走,眯着眸子警告,这里只有我能亲…… 蛊蝶飞走,在两人周身盘旋,像是要保护他们。 走出院落,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角落里,散落了一地的蛊蝶尸体。 显然,都是去攻击那人的时候,被杀死的。 “他很强……”朝阳在担心,就算有一天他的身份明朗了,如今也再无控蛊血脉可以压制他。“你虽有长孙皇后血脉,可毕竟不纯,也未曾学过控蛊。扶摇的控蛊很强,可上次……也被对方压制,他根基被毁,坚持不了多久。长孙无邪同样被毁了根基……” 想到这里,朝阳突然抬头看着萧君泽。“你不觉得……很巧合吗?” 扶摇和长孙无邪都是被毁了根基,却留了命。 “那人,在忌惮比他强的控蛊之人,所以……他毁了长孙无邪,也毁了扶摇。”萧君泽蹙眉。 “蛊人也是蛊,控蛊需要强大的血脉支撑。”朝阳握紧了萧君泽的手。“如若没有人能在血脉上压制他……”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别怕……” “扶摇说,他还有个哥哥,如果那个哥哥就是长孙无邪,那便……没有机会了。”朝阳有些失落。 她让百晓堂的人查当年被南疆皇后秘密送出去的男婴,如若她猜测得没错,长孙无邪也没能幸免。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站在露台,看着皇宫的方向。“有控蛊之人在皇宫。” 薛京华惊恐地看着远处,慢慢后退,躲在了长孙无邪身后。“是那人……” “你在怕他?”长孙无邪抓住薛京华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你怕他什么?” “他的控蛊之力,无人能及。”薛京华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长孙无邪,你没有怀疑过你的母亲究竟是谁吗?” 长孙云骁只说他的母亲死了,可长孙无邪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长孙无邪蹙眉,疑惑地看着薛京华。 她知道的太多…… 却从来都不肯透露。 薛京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将一只黑色的小虫倒在白色瓷盘中。“你试着,用蛊铃操控它的方向。” 长孙无邪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手指轻轻晃动蛊铃,那只小黑虫瞬间僵硬,然后……蛊铃的声音仿佛能传达自己的意向,小黑虫冲着薛京华的位置爬了过去。 薛京华震惊地看着长孙无邪。“不愧是……蛊族最强的血脉,天生的压制力……” 只是,太可惜了。 长孙无邪的根基被毁了,无法习武,控蛊的时长就会变弱。 就算再强,撑不了多久,便会让其他控蛊之人反噬。 “你的血脉很纯正,这说明,你的母亲也是蛊族血脉,可长孙无邪身在奉天,可有说过你母亲是蛊族?” 长孙无邪摇头。“父亲说,母亲是普通商户的女儿,母族无人,家破人亡之后跟了他。” “普通商户的女儿……”薛京华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是普通商户的女儿,中和了蛊族血脉,你也不可能上手就能操控我的血蛊。” 第795章 南疆皇后有三个儿子? “当年,从归隐山请我出山的人,并不是长孙云骁,如若是他,我根本不会出山,可有一个人……她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她就是南疆皇后阿吉娅。”薛京华无力地靠在墙上,抬头视线模糊。 “阿吉娅和你父亲长孙云骁关系一定斐然,不然……她不会替长孙云骁来求我。” 长孙无邪的手指慢慢握紧。“什么意思……” “阿吉娅是个热爱自由的女人,她与长孙皇后是挚友,与你父亲……关系绝对不简单。”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慢慢握紧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长孙家并不是只剩你一个人,如果阿吉娅是你的母亲,那南疆皇帝扶摇,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亲弟弟。” 长孙无邪下意识甩开薛京华的手,一时无法接受。 “没有证据……不要臆测。”长孙无邪声音沙哑。 “她不是臆测。”门外,是朝阳的声音。 长孙无邪警惕地看着朝阳。“你来做什么?” 朝阳脸色苍白,情蛊的毒发刚刚过去,看起来没有血色。“暗魅楼控蛊之人来过皇宫,你应该已经察觉。” 长孙无邪没有说话。 “南疆皇后阿吉娅与长孙皇后是志同道合的闺中好友,这一点你很清楚。”两国皇后在最初的时候,为南疆和奉天的和平奠定了基础。 这是奉天人都知道的事情。 “阿吉娅在入宫为后之前曾独自在奉天生活了一年之久,她离开之时,便是你的出生之日,那时候她不过刚满及笄之年。”朝阳将百晓堂查到的线索告知长孙无邪。 “长孙云骁不近女色,从未有女人留在他身边,这在奉天有不少的传闻,甚至有人传闻长孙云骁好南风。”这也是奉天人尽皆知的事情。 “百晓堂查到,长孙云骁从未婚娶,即使是无名分之人生下你,也有可能,但你的控蛊血脉,比萧君泽的要纯正得多,因为南疆三大蛊族,长孙家最为纯正,其次便是阿古家族,还有老者的家族血脉。” 老者无姓,所以他的孩子名字都与姓氏无关。 阿吉娅,景宸。 长孙无邪呼吸收紧,难以相信。 “你的意思……阿吉娅是我母亲,南疆皇帝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长孙无邪冷笑,白捡了便宜弟弟? “不是同母异父,是同父同母。”朝阳摇了摇头。“扶摇,并不是南疆王的血脉,他依旧是很强的控蛊血脉,与长孙家有关。” 长孙无邪瞪大了双眼,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长孙无邪曾经受邀参加南疆的玉兰节盛典,一去便是三个月。”这是百晓堂查到了。 “玉兰节?可我父亲归来与扶摇出生相差了两年之久,你在开玩笑?”长孙无邪冷笑。 朝阳了愣了一下。“差了两年?” “后来,长孙无邪可有再去过南疆?”朝阳再次追问。 “父亲经常离家,行踪不会告知我,我哪知道。”长孙无邪哼了一声。 “这么说……”朝阳蹙了蹙眉,百晓堂的消息不会有错。“扶摇说的哥哥……不是你。” 长孙无邪愣了一下。“什么?” “你之下,扶摇之上,你们应该还有一个兄弟。”朝阳揉了揉眉心。 这南疆皇后是真……强。 南疆皇帝忌惮毒谷和阿吉娅的实力,自然是不敢招惹这个皇后。 可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和长孙云骁生了三个孩子…… 还真是让朝阳都为之震惊。 “你确定?”长孙无邪呼吸一紧,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家破人亡,长孙家的人都已经被斩尽杀绝只剩他一个。 可……突然听到自己还有两个弟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还只是猜测,等我查清楚,会来告诉你。”朝阳看了薛京华一眼。“归隐山的杀手可都盯着她,你若想在京都护好她,就必须与萧君泽合作。” 否则,单凭一个罗刹门,还未必护得住薛京华。 长孙无邪蹙眉。 “我虽不知道归隐山一定要除掉你的原因,但从薛家灭门,到长孙家灭门,这中间是有一条线牵连的,如若不想活成别人的棋子,最好聪明点,暂时法定下仇恨,先查明真相,否则……到头来不仅报错了仇,还白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朝阳提醒地看着长孙无邪和薛京华。 长孙无邪什么都没说,见朝阳要走,才紧张开口。“扶摇……” 扶摇真的是他弟弟? “南疆有寻血脉的蛊虫,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就能寻到与你血脉相同的亲属,南疆国破已是可预见之事,扶摇与谢御澜很快就会投奔奉天,你若愿意,可护他安全抵京都。” 长孙无邪低头,朝阳走了,才回神。“义父……她会不会骗我?” 这些年,他在恨意和孤独中度过,没有家人,没有牵挂,也没有依靠。 突然……多了两个弟弟。 “无论朝阳说的是真是假,南疆皇后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必须保密。”薛京华惊慌的握住长孙无邪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有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它……” 长孙无邪能看到薛京华的惊恐,那是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薛京华的身体在发抖,被长孙无邪牵着坐在床榻上,还有些无法回神。 有件事,她猜对了。 那个人……忌惮着扶摇与长孙无邪。 所以,无邪武功尽毁绝对不是偶然。 “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废了你的武功,毁了你的经脉?”薛京华红着眼眶,抬头看着长孙无邪。 “我被先帝的人囚禁,自然是他下令。”长孙无邪的眸子燃起浓郁的寒意。 他不能去回忆那些事情,他会失控。 他怕伤到薛京华。 “不对……”薛京华摇头。“不对,先帝当初答应我留你一条命,并且答应我不会伤害你,我以为是他忌惮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借刀毁了你?” 长孙无邪蹙眉,有些不解。 “暗魅楼背后之人控蛊之力醇厚且强大,因为他的武功高强,可长孙家的血脉才是蛊族最强的血脉,他忌惮你和扶摇,因为……你们体内有着最轻的控蛊血脉……” 蛊人! “对,没错!如若你们足够强大,武功内力足以支撑你们强大的控蛊力,那你们就能操控蛊人军团……” 薛京华的声音在发颤。 第796章 萧君泽的运气不是一般好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活在了阴谋里。 “暗魅楼下了好大一盘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至此……” 至少,也要从阿吉娅和景宸出生之前就开始算计,才能有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南疆的覆灭,也绝对不是短短几年就能达到的。 西域的崛起,奉天和大虞的渗透…… 一切的一切,让人细思极恐。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下棋之人,让人不寒而栗。 …… 南疆,皇宫。 “陛下!峡谷关以北严防死守,有奉天军在,我南疆只能保住半壁江山,大虞与西域的兵马还在持续毕竟,柔然保不住,咱们就该撤了……” 大臣跪地痛哭。 南疆覆灭,仿佛早有预兆。 扶摇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眼神晦暗不明。 “都起来吧,柔然一旦城破,你们便收拾下东西,各自逃命去吧。” 扶摇的声音很淡,仿佛一点都没有亡国的痛苦。 “陛下!我们愿意追随您,无论您退位投靠奉天,还是去何方,我们都跟着您!”还是有忠臣良将,愿意忠心跟随。 “愿意跟着朕的人,便随我一起投靠奉天,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入奉天国界开始,朕……便不再是你们的主子,也无法护你们周全。” 扶摇要先把话说在前头,换了皇帝,便是换了天。 萧君泽或许不会怀疑他,但亡国之人,他便不会再参政。 更不会干涉他国内政。 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臣子跪地,大拜叩首。 大臣离开,扶摇安静地靠在桌案上。 “准备好了吗?”谢御澜笑着问了一句。 “嗯。”扶摇点头。 “舍得吗?”谢御澜抱住扶摇,轻声安抚。 她总也学不会温柔,原来是没有遇上值得她温柔的人。 “没什么不舍,本来也不属于我。”扶摇回头抱住谢御澜。“只是,我马上就要寄人篱下了。” “怎么能是寄人篱下,我的将军府可不比这里差。”谢御澜笑了笑。 “那我不就真成上门女婿,吃软饭了?”扶摇幽幽开口。 明明得意得很。 “你不愿意?”谢御澜歪头问了一句。 “愿意,你回去娶我一次我都乖乖上花轿。”扶摇抬头,笑意地看着谢御澜。 谢御澜心口一紧,第一次觉得媚眼如丝这个词可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毫无违和,也没有任何的女气。 从前,在谢御澜的认知里,漂亮的男人都是绣花枕头,就像谢允南那样,一碰就哭。 可自从遇见扶摇,她改变了这个想法。 人果然还是见识少了,目光短浅。 扶摇是漂亮,甚至可以说美到妖的那种。 可他身上,没有一丝女气,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我在,你的家就在。”谢御澜揉了揉扶摇的脑袋,小声叹息。 扶摇抱住谢御澜蹭了蹭,他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亡国皇帝了。 …… 奉天,皇城。 何云晚和沈芸柔在院落商讨江南之事,一只长枪脱手,冲着何云晚飞了过来。 沈芸柔蹙眉,警惕地拉住何云晚,抬手抓住那长枪。 回眸间,就看见阿楞惊慌地跑了过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楞紧张地站在原地,低头拽着衣角。“师父在叫我用武器,我……” 何云晚惊魂未定。“你这是想要我命啊?” 阿楞那么大块头,在何云晚面前乖顺得很。“我错了。” 何云晚叹了口气。“好好训练去吧。” 阿楞转身瞬间,突然抬手,捏住了一只飞向何云晚的蝴蝶,像是怕蝴蝶伤害何云晚。 何云晚赶紧让阿楞放手。“这么好看的小蝴蝶,你干嘛伤害它。” “这是蛊蝶。”沈芸柔挑眉。“还是萧君泽的蛊蝶。” 何云晚吓坏了,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完了完了,陛下反而蛊蝶!” 何云晚害怕,阿楞也跟着害怕,惊慌地松手,那蛊蝶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手劲儿太大。 “蛊蝶虽然攻击性不大,可报复心极强,你伤了一只,一会儿就会有成百上千只来攻击你,赶紧进宫找萧……找陛下吧。” 沈芸柔想着现在也不能直呼陛下名讳了,就改了称呼。 “快!跟我入宫。”何云晚也是害怕,拉着阿楞入宫。 阿楞的手指被长枪扎破,血珠涌出,滴落在奄奄一息的蛊蝶身上。 没人注意,在何云晚和阿楞离开以后,那只奄奄一息的蛊蝶,慢慢支棱起了翅膀,振翅往皇宫飞去。 …… 皇宫,御书房。 萧君泽抬手,接住一只蛊蝶,眼底一愣。“朝儿,你要找的人,在京都。” 朝阳惊愕地看着萧君泽。“你确定?” 蛊蝶可以利用血液寻找同血脉之人,可也要先锁定目标。 现在百晓堂还没锁定目标,蛊蝶就把人找到了? “越是控蛊力强的血脉,对蛊虫的吸引就越大,而且他们的血液能使蛊虫变强,这只蛊蝶原本是最弱的,经常掉队,但这次……”萧君泽看了看小蛊蝶蓝色的翅膀,光鲜亮丽,鳞粉也变多了。 “果然……”朝阳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找到这人!”朝阳扭头对何顾吩咐。 “不用了,人来了。”萧君泽扬了扬嘴角。“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朝阳也震惊。“这么容易的?”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对要保密。朝阳再三嘱托。 话音刚落,就看见蛊蝶围绕着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往御书房走了过来。 “陛下!何大人……被蛊蝶袭击。”禁军没敢阻拦,只能先把人放进来,再通传。 萧君泽和朝阳走出内殿才看到……那健硕的男人怀里还护着个娇小的女人。 何云晚。 萧君泽打了个响指,那些蛊蝶才安分地回到树干上。 朝阳诧异的看着萧君泽。“那些蛊蝶虽然做出攻击姿态,可却……好像忌惮这个人,不敢靠近。” “血脉压制。”萧君泽嘴角上扬。“主动送上门的,运气很不错啊。” 朝阳也笑了笑,深意的看着萧君泽。“这体型,很难和扶摇、长孙无邪联想在一起。” 阿楞傻傻地看着萧君泽,也不知道行礼。 何云晚惊魂未定,刚反应过来,拉着阿楞行礼。“参见陛下。” 阿楞懵懵的,何云晚行礼,他也跟着行礼。“参见陛下。” “这是?”萧君泽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这就是臣女说过的阿楞,在江南之地捡到的将才,被姜老将军收入门下。” 第797章 朝阳试探阿楞武功 “江南之地?”萧君泽靠近阿楞。 阿楞下意识后退,还不忘将何云晚护在身后。 何云晚拍了阿楞一下。“不得无礼。” 说完,赶紧和萧君泽道歉。“陛下,阿楞是被山野农家的老夫妇养大,不懂宫中的规矩,云晚会尽快调教。” “无妨。”萧君泽摇头,不在意这些细节。“被农家夫妻养大?” “是,那老人家是为了救我……被李煜杀害,我答应老人家要照顾好阿楞。”何云晚点头。 “可知是谁将他寄养在农家?”萧君泽仔细地打量着阿楞。 如若说扶摇和长孙无邪更像南疆皇后阿吉娅,遗传了母亲的美貌,那阿楞……绝对更像舅舅长孙云骁。 尤其是眉宇间那股浑然天成的英气。 “老人家没来得及多说,只是将这枚玉佩交给我。”何云晚将阿楞的玉佩拿了出来。 她一直都随身携带。 萧君泽接过玉佩,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着朝阳。“是……长孙家家主的龙纹玉。” 萧君泽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块龙纹玉,长孙云骁被人弹劾了很多次,说龙纹是帝王专属,说他这是谋朝篡位。 实际上,龙纹是长孙家的家族图腾。 朝阳接过玉佩看了一眼。“这件事,必须保密。” 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将阿楞放在农家,转移有些人的注意力。 这才让阿楞逃过一劫。 因为无论是扶摇还是长孙无邪,都被人废了武功。 “为何……”何云晚有些不解。 “有关阿楞的身世,一时不知从何解释,但这是为了他好,如若让有心人知道了,他会有生命危险。”萧君泽解释了一下。 朝阳深意地看着阿楞,突然冲他出手。 阿楞惊了一下,快速闪躲,只防守不进攻的情况下,朝阳居然伤不了他。 “朝儿!” 许是看出阿楞的弱点,朝阳反手冲着他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感受到死亡威胁,阿楞才开始反击。 他的力量很强,朝阳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微微占据下风。 何云晚紧张地看着,虽知道朝阳不会真的伤害阿楞,可还是怕他受伤。 阿楞不懂身份尊卑,也不知对方是不能伤的人,只知道朝阳是女人,所以处处收着。 朝阳显然也看出来了,阿楞还未用全力,就已经展现傲人的天赋。 “他确实是个人才……”被重击击退,萧君泽抬手护住朝阳。 阿楞不解地看着朝阳,又看了看何云晚。“为什么要打我……” 朝阳冲阿楞笑了笑。“只是试探一下你的武功。” “我爹说,不能打女人。”阿楞挠了挠头发。 “战场上,可不分男女,如果我要你的命,你也不敢吗?”朝阳绕阿楞走了一圈。“奉天的姜老将军收他为徒,绝对是见到宝了,只是……他的……” 朝阳指了指脑袋。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楞很单纯,想法也傻傻的,他没有坏心思,不算聪明,但很勤奋。”何云晚赶紧解释。 “为将统帅,需足智多谋,如若……”朝阳若有所思。“那便必须有足够智多的军师,还得让他足够听话。” 萧君泽点了点头。“云晚足以胜任。” 若是真的上了战场,阿楞是一把绝对的利剑,但必须要有人会用,要绝对听话。 “他没有其他名字吗?”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何云晚摇头。“没有。” “我已知晓他的身世,他还有亲人在,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让他随家人姓?”朝阳看着何云晚,想让长孙无邪帮阿楞取名。 毕竟,阿楞也是长孙家的人。 这些年,长孙无邪一直都在恨意中度过,如若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在……也许心里会多一点牵挂。 “自然!”何云晚激动地看着朝阳。“姑娘所言可是真的?阿楞的家人……” “嗯。”朝阳点头,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这玉佩,也必须留在我这。” “云晚懂了。”何云晚很聪明,自然已经猜到了阿楞的身份不简单。 “他看起来很听你的,那照顾他的人物,就拜托姑娘了。”朝阳冲何云晚作揖。 “姑娘客气了,他的养父因为我而死,照顾他是我的责任。”何云晚笑了笑,她们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太客气了。 朝阳也笑了笑,回头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宠溺地把人抱在怀里,视线回到阿楞身上。“你可愿……为奉天而战?” 阿楞看了看何云晚,又看了看萧君泽。“晚晚愿意,我就愿意。” 萧君泽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呢?本心是否愿意与我奉天共进退?” “我……”阿楞低头,好好思索了片刻。“爹爹说了,我是奉天儿郎,参军保家卫国是应该的,但死也不能做叛军,所以……我愿意,但是我去过奉天军营的,没人要我。” 萧君泽惊讶了一下。“你去的是?” “江南驻军的关中军,可凶了。”阿楞还会告状了。 萧君泽笑了笑,还真是……天意。“从前的关中军首将已经不在了,现在是三军统帅木怀成,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 阿楞挠了挠头发。“他是我的家人吗?”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萧君泽抬手拍了拍阿楞的肩膀。“你比我年长些,该是兄长。” 何云晚没敢多问,她猜不到阿楞的身份,但知道阿楞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否则……陛下不会与他称兄道弟。 阿楞开心地看着萧君泽。“弟弟。” 何云晚吓得一身冷汗。“不得无礼,这是陛下……” “无妨。”萧君泽摇头。 何云晚心底大致有数了,阿楞的身份……很不简单啊。 龙纹?不是皇室,就是皇亲贵胄。 阿楞有些开心,见到萧君泽会觉得有亲切感。“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 何云晚头疼,真是无知者无畏。 “嗯,阿楞喜欢玩儿什么?”萧君泽难得幼稚。 “师父让我举石坠,我可以举到百斤了!”阿楞很开心。 萧君泽咳了一下,有些尴尬。“那个……这个你自己玩儿吧,我帮你数着个数。” 朝阳忍笑,看了何云晚一眼。“若无外人,便不必在意太多君臣礼节,他与旁人不同,不在意世俗身份。” 何云晚有些感动,低头应允。“姑娘说的是,陛下乃是百年难一遇的明君,奉天有他,乃是万幸。” 第798章 阿楞的身份明朗了 “是啊,奉天有他是幸运。”朝阳点了点头。 “姑娘何其幸运,遇见陛下。”何云晚羡慕地看着朝阳。 “咱们要有自信,遇见我是他的幸运才对。”朝阳偷笑。 何云晚惊了一下,随即像是大有感触的点头。“姑娘说得对。” 若想改变男女不平等的现状,女人必须摒弃从前的思想,不能妄自菲薄。 …… 聚丰酒楼。 “主人,家主……确实未曾和任何女人传出蛛丝马迹,唯有南疆皇后阿吉娅,她……确实是您的生母。”手下将查到的线索交给了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深吸了口气,握着手中的一枚骨哨沉思了很久。 “少主,您从小带在身上的骨哨,是南疆毒谷可控万蛊的骨哨,只有南疆皇后阿吉娅有……” 长孙无邪低头,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呵……” 暗卫退下,长孙无邪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薛京华,思绪异常复杂。 自从怀了孕,薛京华就开始嗜睡,白日里也昏昏欲睡,看起来脆弱得很。 长孙无邪也不敢再折腾她,只能这么寸步不离地看着。 “无邪……”缓缓睁开眼睛,薛京华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吵醒你了?”长孙无邪躺在薛京华身侧,情绪并不高。 “没有……”薛京华有些紧张,清醒过来便不敢对长孙无邪这般亲昵了。 从前,她是他的义父,总会这般唤他。 “义父……”长孙无邪会故意唤她义父,以此来报复她。 “我好像,真的是阿吉娅的儿子。”长孙无邪将骨哨拿了出来。 薛京华惊愕地看着骨哨,抬手摸了摸。“这骨哨,连南疆皇帝都没有,居然在你手里。” 足以见得,阿吉娅当初是很爱这个儿子的。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长孙无邪不解。 “他们……一定有迫不得已,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她不能把你带走。”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小声安抚。 “那扶摇为什么……”为什么扶摇就可以留在母亲身边。 “可扶摇没有爹爹,南疆皇帝对他并不好,这其中的阴影可想而知,如若你们还有一个兄弟,他比你的境遇更惨,你留在长孙家,是长孙家名正言顺的少主,你才是……最幸运的。” 相对比扶摇,长孙无邪要幸运得多。 “是吗……”长孙无邪笑了笑。 “嗯……”薛京华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孙无邪一眼,确定他心情还不错,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长孙无邪翻身,将薛京华抱在怀里。“你这样……”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让我对扶摇,很有愧疚感。” “你知道,扶摇的武功也是被人废掉的……”薛京华不想刺激长孙无邪,可一切,并不是巧合。 “有人,要毁了我们。”长孙无邪并不是一个只会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傻子。 “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薛京华安抚着说了一句。 “主人!朝阳郡主来了……” 门外,是手下的通报。 长孙无邪蹙了蹙眉,她怎么又来了。 “你不喜欢朝阳?”薛京华看了长孙无邪一眼。 明明之前还对朝阳很感兴趣。 “我不喜欢比我聪明的女人。”长孙无邪慵懒地起身,慢慢下床,并不着急见朝阳。 “那你这么慢也不太好……”薛京华觉得惶恐,长孙无邪是不知道朝阳这个女人的可怕。“你最好不要得罪她。” 长孙无邪蹙眉,起身开门。 朝阳快步闯进房间,看了薛京华一眼。 长孙无邪瞬间明白了朝阳的意思。“我信她。” 朝阳冷笑。“我不信她。” 薛京华背负着太多秘密,又是归隐山的人,至今也不肯交代归隐山那人为什么要杀她。 “那便不必多说。”长孙无邪蹙眉,护薛京华的意味明显。 “呵,她对你这么重要?当初差点把人虐死的人,可是你。”朝阳莫名讽刺,长孙无邪和萧君泽不愧是表兄弟。 床榻上,薛京华撑着身子下床。“我……先出去。” “不用!”长孙无邪拉住薛京华的手,就是不肯让她出去。 朝阳挑眉,什么都没说。 “我……我先出去吧,你们聊。”薛京华低头,要走。 长孙无邪蹙眉,偏偏要和朝阳杠上了。 薛京华红了眼眶,长孙无邪……这是信任她的意思吗? “后果自负。”朝阳拿出那块龙纹的玉佩,放在长孙无邪手中,转身离开。 长孙无邪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龙纹玉,呼吸收紧。 那是他们长孙家的家主令。 惊慌地追了出去,朝阳已经走远。 “她……该是找到了。”薛京华低头。“但她不信任我。” 想来,这个孩子的存在,暗魅楼并不知道。 若是让暗魅楼知道了……那个孩子会有危险。 “我能信你吗?”长孙无邪看着薛京华。 “我不会……出卖你。”薛京华低头,声音哽咽。 长孙无邪深吸了口气,用力将人抱在怀里。“除了我……没有人能伤你,欺你,辱你,哪怕是不信任你……” “她不信任我是对的,那个孩子,要绝对保密。”薛京华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滚烫地涌出。 长孙无邪……对她是不是也有感情? 除了恨意…… 还有其他的感情在。 …… 皇宫。 朝阳回到皇宫,心情还不错。 “告诉他了?”萧君泽从背后揽住朝阳,在她耳畔亲了一下。“这么高兴?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没说,薛京华在,我不信薛京华,但长孙无邪居然信,还护着她!”朝阳抬头。“我看,你嫂子有着落了。” 萧君泽一脸无奈。“朝儿,你有当红娘的潜质。” 很显然,朝阳这是故意刺激长孙无邪和薛京华了。 “长孙无邪和你不愧是表兄弟,做事风格都如出一辙,明明他爱着薛京华,却那么虐待对方,这样很容易……孤独终老。”朝阳眯了眯眼睛,笑意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瞬间怂了,他怀疑朝阳在影射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慕阳哭了,我去看看!”萧君泽转身就跑。 “阿楞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朝阳追上萧君泽,拉住他的胳膊。“千万不要让暗魅楼的人知道。” 萧君泽抬手勾住朝阳的脖子,嘴角上扬。“知道了,娘子……” 朝阳哼了一声,心里却暖暖的。 “古雨说,情蛊的解药,有希望了。”只要情蛊一解,她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第799章 白狸偏要和沈清洲作对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萧君泽神秘秘的勾着朝阳的脖子,极其幼稚地把人拽走。 朝阳不和萧君泽一般见识。“说来听听,让我高兴高兴。” 萧君泽故作神秘。“求我。” “吆?陛下这是渐渐展露本性了?”朝阳调侃萧君泽,笑得很温柔,可威慑力却极强。 偏偏,萧君泽就是怕朝阳。“咳咳……边关苦寒,战事四起,木怀成让阿图雅和孩子先回奉天。” 朝阳眼睛一亮。“已经在路上了吗?” “嗯。”萧君泽点头。“我派禁卫军前去护送,一定确保她们母子平安回来。” 朝阳笑了笑。“星移还说我哥生的一定是女儿,我哥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会生个女儿,结果是儿子。” 朝阳都能猜到木怀成那失落的样子。 “星移算得这么不准?”萧君泽挑眉。 “谁知道了,自从逃婚回来以后,就魂不守舍的,你问什么他应什么,跟傻了一样,整日酗酒。”朝阳叹了口气。“听说他的未婚妻跑了。” 萧君泽一听这话,紧紧抱住朝阳。“你不许跑。” “我说人家呢。”朝阳被萧君泽的紧张劲儿逗笑了。“陛下,西南之地放开,柔然的百姓全都进城,就怕其中会有奸细,这对阿穆尔的挑战极大。” 阿穆尔有没有能力管好西南,就看他的本事了。 奉天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阿穆尔还未弃城,想来是要与西域铁骑周旋一番,给百姓足够的时间撤离。” “西域铁骑是尉迟跶带领,号称所向披靡,一路从无败绩。陛下应传信给阿穆尔,切莫恋战。”朝阳心系边关。 “好。”萧君泽宠溺地揉了揉朝阳的脑袋。“江南之地有沈芸柔在,算是已经从本质上解决隐患,接下来就是正南的河堤了,东南方向,有个叫可达的小部落揭竿而起,有要侵犯我奉天边界的意思。” 这个位置,也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弹丸小国,不可轻视。”朝阳看了看作战图。“扶摇与谢御澜,就要来了。” 萧承恩带领亲卫军与南疆将士一同守住南疆峡谷关以南直至奉天边境的半壁江山。 南疆,就算是真的四分五裂了。 南疆王朝……历经多次政变,皇室操戈,将军造反,终于还是散了。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萧君泽摇头。“四分五裂,易是新的开始,南疆若是不作茧自缚,何来破茧成蝶,暗魅楼从一开始,便是贯彻这个思想。” 让各个国家作茧自缚,然后他们从内部,将这张茧慢慢撕开,直到鲜血淋漓,直到生灵涂炭。 …… 奉天,内城。 荷花坞,院落。 白狸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赤着脚丫在浮桥上跑来跑去。“这边,这边!” 抬手冲哥舒喆煜示意,那条鱼跑到这边来了。 哥舒喆煜站在池塘中央的木桩上,快速出手,一根木筷直直地插住了水中的那条鱼。 白狸竖了个大拇指。 茅屋中,沈清洲淡然地喝了口茶,抬眸看着白狸,蹙了蹙眉。“你若是继续帮他作弊,就陪他站在木桩上挨罚。” 白狸鼓了鼓嘴,跑进茅屋。“沈大人,煮茶吗?” 沈清洲很嫌弃地看了白狸一眼,没有理会。 老大不小的人了,幼稚。 “我喝一口?”白狸趴在沈清洲腿上,像是没有骨头的慵懒白狐。 “坐好!晚辈都看着,成何体统。”沈清洲沉声呵斥。 “你现在呵斥我成何体统了,昨晚把人家晚辈赶到山里狩猎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好?”白狸切了一声,不仅不从沈清洲身上起来,反而变本加厉。 沈清洲眼眸沉了一下,拿她没办法。“老实点。” “偏不……”白狸坏笑,在沈清洲怀里蹭。 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一紧,得尽快把这妖精弄走…… “西南之地起了战争,萧君泽打开城门,让柔然王与柔然民众在西南荒凉之地安家,这各中麻烦必然接踵而至。”沈清洲沉声开口。 “奉天乱了,大虞才能养精蓄锐,趁机反咬你们。”白狸得意挑眉。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你与我对弈,何时赢过?” 无奈地笑了笑,沈清洲想让白狸看清现实,不要再帮着大虞,与他作对。 虽然他也并不在乎。 “偏不,我们不是打了赌?看这天下到底归于谁手。”白狸胆子大得很,抬手把玩沈清洲的发丝。“阿郎,你若是输了,就跟我走……” “我若是输了,就跟你走。” 沈清洲没搭理白狸,合着怎么做都是她赚便宜。 “你还爱我吗?”自从情蛊解除以后,白狸的心就像是空了一样,她感受不到沈清洲对她的炙热爱意了,她会心慌,心里没有底。 女人,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胡乱猜测。 她便是如此。 沈清洲如若不正面回答,她始终惶恐不安。 她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他了…… 如今,朝阳恨她,这世间与她最亲近的人,只有沈清洲了。 “很难回答吗?”见沈清洲不说话,白狸眼眶有些灼热。 坐直了身子,白狸耸了脑袋,低头也不再说话。 “师父!我抓到了!我声东击西,用石子击打水面,将鱼儿逼到另一侧,轻轻松松!”沈清洲想说什么,哥舒喆煜就没眼力劲儿地闯了进来。 沈清洲脸色一沉,冷哼。“是吗?那就把眼睛蒙上,继续抓,什么时候抓够了一百条,什么时候吃晚饭!” 哥舒喆煜震惊了,他是进来求夸奖的,怎么感觉沈清洲很嫌弃他? “蒙着眼睛?我的听力可没有朝阳那种天赋。”哥舒喆煜小声嘟囔。 “天赋,是可以后期练出来的。”沈清洲冷眸看了哥舒喆煜一眼。 哥舒喆煜瞬间收到了对方眼神的警告,赶紧跑了出去。 见白狸闷闷地坐在一边不说话,沈清洲伸手去端茶盏。 “哼!”白狸咬了咬牙,将茶盏打翻在桌案上。 沈清洲叹了口气,也没和她一般见识,倒水煮茶。 白狸又使坏,冲茶壶动手。 沈清洲反应极快,单手抓住茶壶柄,反手将白狸的手摁在了桌案上。 若是不故意放水,白狸何时是他的对手? “胡闹,水烫。”沈清洲无奈说了一句。 白狸却像是憋着一口气,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善罢甘休。 “阿狸!”沈清洲抬手将人困在怀里,低沉着声音警告。“别惹我生气。” 第800章 暗魅楼的人在京都肆意杀戮 白狸原本还挣扎,窝在沈清洲怀里,干脆不动了。 眼泪涌了出来,根本不受控制。 白狸把脑袋埋在沈清洲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底衣。 沈清洲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不再乱动的白狸,知道她哭了…… “白狸……”沈清洲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过……” 白狸身体瞬间僵住,闪烁着眸子抬头看着沈清洲。 沈清洲没有看白狸,安稳地喝着茶。 “你再说一遍……”白狸哽咽着嗓子,扯住沈清洲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白狸坐直了身子,拽着沈清洲哭了。 沈清洲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擦了擦白狸的眼泪。 “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无论我恨你也好,怨你也罢,从未改变我对你的爱。”沈清洲安静地说着,灼灼地看着白狸。 白狸咬了咬唇角,哭着抱住沈清洲。“你怨我吧,恨我吧……别不爱我就好。” “好……” …… 院落。 哥舒喆煜安静地站在池塘正中,戴着眼罩,安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九凤坐在凉亭中,嗑着瓜子,看着哥舒喆煜。 使坏的扔了个瓜子,水面波动。 哥舒喆煜手中的筷子冲着九凤扔瓜子的地方扔了过去。 以为自己中了,哥舒喆煜兴奋地摘了眼罩,结果发现筷子浮在水面上。 九凤偷笑。 哥舒喆煜眯了眯眸子,越过水面,落在九凤面前。“你怎么这么坏?” 九凤笑了笑。“抓到鱼了吗?” “你还给我添乱。”哥舒喆煜捏住九凤的下巴,咬牙晃了晃。“我现在听见鱼就想吐,我再也不想抓鱼,再也不想吃鱼了!” 九凤忍不住了。“把那些风干鱼,给朝儿送过去吧,我们家小公主要带着孩子回京都了,我得去护送。” “要去多久?”哥舒喆煜生气地问了一句。 “半月有余。”九凤算了算日子。 “尽快回来。”哥舒喆煜傲娇地梗了梗脖子。“我不想吃鱼,不想吃鱼,我想吃肉。” “鱼不是肉吗?”九凤挑眉。 “不是!它不是!”哥舒喆煜抓狂。 九凤看了看凉亭中晾晒的各种鱼干,眯了眯眼睛。“那我把鱼干都带走。” “快点带走。” …… 数日后。 奉天,皇宫。 朝阳傻眼地看着何顾带来的一众鱼干。“这是……” “哥舒喆煜的战利品。”萧君泽无奈地笑了笑。 “沈清洲就教哥舒喆煜抓鱼,晒鱼干?”朝阳有些无语。 “这是战术。”萧君泽笑着替沈清洲解释。 “呵……”朝阳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哥舒喆煜绝对是一把利刃。”朝阳看着手中的鱼干,又腥又丑。“肯定不好吃,送给萧悯彦他们吧。” 萧君泽笑出声。“不好吃,还给人家?” “让他俩给古雨吃,几天了,还没炼出解药,再拖一天咸鱼都没得有了。”朝阳咬牙。 “有道理。”萧君泽点了点头。 “陛下!”殿外,有禁卫军前来禀报。 “发生什么事了?”萧君泽走了出来。 “京都出现混乱。”禁军统领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萧君泽的视线凝滞。 “京都有人故意制造混乱,集市上有人无故杀人,分明就是故意制造混乱,故意……给奉天的警示。” 朝阳走了出来。“那人抓了吗?” “已经击杀。”禁军点头。“但,这若是再有这种事发生,怕是百姓人心惶惶。” “安抚百姓,加强京都防守,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萧君泽沉声吩咐。 朝阳心口一紧,莫名有些担忧。 这种事防不胜防。 “萧君泽,若是有人在京都城夜间杀人,查不到真凶,无法给百姓交代,那奉天京都就乱了。” 朝阳给萧君泽提了个醒。 萧君泽握紧手指,揉了揉眉心。“暗魅楼的人,真的丧心病狂!” “让我想想……”朝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 京都城。 夜色渐渐降临,犬吠声接二连三。 几个黑影一闪而过,路过巡视的人发现,惊慌地敲响手中的锣。 很快,禁卫军集结,去追那个黑影。 角落里,黑衣人看着禁军离开,闪进一座府邸。 犬吠声再次混乱,血腥气也在夜色中越来越浓郁。 …… 第二日清晨,早朝。 “陛下!京都富商林家,满门被杀,极其惨烈……” “陛下!刘员外,一家三十口人,无一人生还……” 萧君泽坐在龙椅之上,手指骨节泛白。 “禁军统领何在!” 禁军统领惊慌跪地,声音颤抖。“陛下,昨夜我们一直在追寻那个黑影,可……什么都没有抓到,对方太过狡猾,而且武功极高。” “陛下,他们杀的都是些富商,非官家之人,皆是些各地经商富甲一方的商人。显然,这些人是想制造混乱,让富商带着大量钱财离开京都,甚至逃离奉天。” 木怀臣有些担忧,暗魅楼这是打算让奉天京都混乱,以此来散尽京都之财。 若是战争真的来临,这些富商都会为他国所用,而不是将钱财拿出来捐给边关军。 “禁军统领,真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派兵守护好京都的商甲贵胄,若有任何可疑之人,一律捉拿归案!” 萧君泽担心这样下去……奉天京都的百姓,真的乱了。 “陛下,臣有一计。”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星移站了出来。 萧君泽看了星移一眼。“其他大臣可还有计谋?若是没有,那便退朝,国师留下。” 有些事,不方便在大殿上说。 这些大臣,未必个个都忠心于奉天。 “陛下,击杀平民,让国内混乱,这是暗魅楼惯用的手段。”星移留下,沉声再次开口。“当年……古嘉王朝的覆灭,也是如此。” 有人在国都大开杀戒,百姓人心惶惶,为了活下去,都逃离皇城。 国都空了,战争来临,各地反抗势力揭竿而起,古嘉四分五裂。 如今,暗魅楼又想用相同的方式,对付奉天。 “你有什么好办法?”萧君泽头疼得厉害,此事迫在眉睫。 “既然对方只杀富商,那便派人潜伏在富商家中,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放出信号,全力扑杀。” 星移说完,掐指算了一下。“京都最近煞气太重,血腥气浓郁,今夜必然阴雨,雨水冲刷,血腥气更加难以寻踪,提前埋伏好。” 萧君泽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第801章 青鸾假装失忆被拆穿 “今夜,让禁卫军高手潜伏在富商家中。” 星移作揖,面色苍白地转身就走。 萧君泽蹙了蹙眉。“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 星移连忙回神。“陛下恕罪,可能偶感风寒。” 星移不提,萧君泽也没有多问。 等星移离开,萧君泽蹙眉看着暗处。“查到了吗?” “回禀陛下,在京都兴风作浪,装神弄鬼的,并不是暗魅楼的人。”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不是暗魅楼?归隐山呢?” “与暗魅楼归隐山没有关系,朝阳郡主已经让何顾去百晓堂调查,这次怕……是其他江湖组织。” 除了暗魅楼,天下还有其他组织蠢蠢欲动。 “沈清洲的人假装暗魅楼高手在江南大肆杀戮贪官污吏,紧接着京都又有人大肆杀戮富商,同样是假借暗魅楼的名号,很显然……这是报复行为。” 除了暗魅楼,还能有谁? “查清楚。”萧君泽气压很低,暗魅楼吞并了不少江湖组织,有人为他卖命也不稀奇。 “等等。”见暗卫要离开,萧君泽再次开口。“帮我传信,给沈清洲。” 这次,怕是还要麻烦他了。 禁军就算潜伏在富商家中,也是治标不治本。 他必须从根本上……斩断这些人的手。 …… 南疆,皇宫。 宫中的宫人都已经走光了,曾经的金碧辉煌如今却看着异常凄凉。 国破家亡,宫奴逃窜,整个皇宫诡异的安静。 有些宫女太监手脚不干净,走的时候搜刮宫中珠宝,扶摇也睁一只眼比一只眼睛了。 “他们为奴为婢,也不容易,离开皇宫,未必活得舒服。”扶摇摇了摇头。 “我们,也该走了。”谢御澜单手抱着孩子,单手牵着扶摇。 扶摇无奈地笑了笑。“嗯,离开这里。” “朝阳来信,你可看到了?”谢御澜将信件放在扶摇手中。 扶摇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一下。 朝阳说。“别磨磨唧唧,尽快回家。” 虽然有苛责的味道,可这句尽快回家,让扶摇心口很暖。 他是亡国皇帝,离开南疆,却还有家。 还真是让人归心似箭呢。 “回到奉天,尽量别招惹朝阳,生了孩子的女人脾气不好。”扶摇小心地嘱咐。 谢御澜很想笑。“陛下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还是在内涵她最近脾气不好? “出了这殿门,就不能再喊陛下了。”扶摇苦涩地笑了笑。 心口还是有些酸涩。 “嗯。”谢御澜牵着扶摇走出内殿,笑着唤了一声。“夫君,我们回家。” 扶摇抬头怔怔地看着谢御澜。 他何其有幸…… 遇见这些家人。 “朝儿说,她帮你找了个家。”谢御澜看了眼手下的奉天军统领,再次开口。“都安置好了吗?” “回将军,宫中值钱的东西都已妥当装车,国库粮草也被萧承恩将军带去峡谷关,随时可以起程。” 南疆不是被战争攻破的慌忙逃窜,而是主动弃皇城离开,所以一切都已安置妥当。 “好,回家。”扶摇反手抓住谢御澜的手腕。“走吧,娘子。” …… 峡谷关。 “南疆皇帝弃城离开,这峡谷关以南便是我奉天的国土了。”萧承恩站在山峰上,指着一望无际的疆土。 青鸾点了点头。“我们要死守峡谷关。” “木怀成和木景炎已经行军,南疆逃亡而来的百姓也投入紧张的城墙修建,萧君泽是个合格的君主……至少他知道这绵延千里之地,需要坚固的城墙来阻拦外敌入侵。” “可现在这个时候,劳民伤财修建城墙……”青鸾担心南疆百姓对奉天有怨言。 “萧君泽与南疆皇帝早就商议好了,在百姓中散播西域军的暴行,就算不是为了奉天,为了自保,他们也会拼命地建筑坚固的城墙。” 萧承恩笑了笑。“萧君泽和朝阳,还真是一堆,狐狸成精。” 青鸾蹙眉。“不许这么说朝阳……” 青鸾是不允许别人嘲笑朝阳的,萧承恩也不行。 可说了一半……青鸾心慌地捂住嘴,她好像说漏嘴了。 她现在还是失忆状态。 萧承恩显然也听出了端倪,惊慌地看着青鸾。 两人……都在害怕。 “青鸾……”见青鸾转身就跑,萧承恩慌张地抓住青鸾的手腕。 青鸾低头,鼓起勇气。“我没有失忆。” 萧承恩手指僵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这些天一直都在骗青鸾…… 原来她都知道? 青鸾甩开萧承恩的手,跑了。 萧承恩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鸾已经跑了。 倒吸一口凉气,萧承恩惊慌地追了过去。“青鸾!” 青鸾自顾自地跑了,没有理会萧承恩。 萧承恩干脆跑过去把人用力抱住。“青鸾……别跑了,留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没失忆了,还要骗我?”青鸾声音哽咽。 “我没有骗你,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萧承恩紧张地看着青鸾。 “你骗我……”青鸾红着眼眶抬头。“你只想把我支开。” “之前是我的错,我自以为是,以为让你离开我……你就会过得更好,是我错了!”萧承恩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 青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的是真的?”青鸾小声问了一句。 “比真金还真。”萧承恩竖着手指发誓。“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再说一遍。” “别说了……”青鸾低头,哪怕自我欺骗也愿意相信萧承恩。 萧承恩笑了笑,把青鸾拉进怀里,用力抱紧。“青鸾,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若是战争结束,你我都能活下来,我愿意嫁给我吗?”萧承恩紧张地看着青鸾,等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好。”青鸾低头,脸颊瞬间泛红。 萧承恩笑着抱紧青鸾。 …… 奉天,皇宫。 “陛下,禁军统领活捉一人,击杀两人,还有两人被围困。” 火把照亮了夜空,空气压抑得厉害。 萧君泽负手而立,抬手下令。“击杀。” 禁军放箭,击杀了还在反抗的两人。 “谁派你们来的?”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对方咬着牙,拼命挣扎。 “陛下,他想自杀,我们卸下了他的下颌。” 萧君泽抬手合上对方的下巴。“如果你不说,慎刑司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式。” 那人愤恨地盯着萧君泽,用力挣扎。“萧家的人,都该死!” 萧君泽脸色一沉,捏着那人的下巴,看了眼他的脖子。 上面有龙纹图腾。 长孙家的暗卫。 “长孙无邪让你们来的?”萧君泽的手指暗下发力。 第802章 暗魅楼主人亮明身份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与少主无关!” “那么说……就是你们自作主张?”萧君泽冷笑。 “你们萧家人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会如同长孙家一样覆灭!”杀手恨意浓郁。 他们,都是长孙家的余党。 “把人放了吧。” “陛下!”禁军统领惊慌上前。“不能放虎归山!” 萧君泽沉声开口。“放人!” “陛下……您不能因为他是长孙家的余孽,就放他离开,万一让他们……”禁军统领跪地,不同意。 “朕做事,需要你来教?”萧君泽怒意浓郁。 禁军赶紧松开那个杀手,低头后退。 杀手恶狠狠的盯着萧君泽,捂着脱臼的胳膊,快速逃离。 见杀手离开,禁军统领这才起身。“跟上去。” “不必打草惊蛇。”萧君泽摇头。“我在他身上撒了蛊蝶的鳞粉,我的蛊蝶会跟上去。” 几只蛊蝶在暗处追随。 萧君泽和禁军统领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揪出背后之人。 “会不会是长孙无邪?”统领怀疑和长孙无邪脱不了干系。 “不会。”萧君泽摇头。 长孙无邪没有这么蠢,将自己和薛京华都置身在危险之中。 他们人可还在京都。 薛京华被归隐山的人追杀,他需要京都的庇护。 “但他一定知道是谁。”萧君泽抬手,一只蛊蝶从他指尖飞走,落在禁军的手背上。 “它会带你们追上去,斩尽杀绝,别留后患。” 如若找到了对方的窝点,便清除干净。 …… 聚丰酒楼。 长孙无邪坐在床榻边,守着薛京华,看她入睡。 这段时间,薛京华整日活在惶恐之中,每每都会被噩梦惊醒。 一个人根本无法入睡。 “少主,最近京都的商人接连被杀……人心惶惶。” “沈清洲的人杀了暗魅楼那么多高手,还杀了那人最得意的左右手,这么明显的报复行为,呵……”长孙无邪并不觉得多难猜。 一定是暗魅楼做的。 “可……暗魅楼这次派来的杀手,不是暗魅楼的高手,而是……”手下有些犹豫。 长孙无邪坐直了身子,怕俺妹吵醒薛京华,起身走出门外。“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少主!这次来击杀商人的杀手,是我长孙家的余党,全是……当年活下来的暗卫。” 长孙无邪的呼吸一紧,震惊地回头看着暗卫。“你说……是我长孙家的人做的?” “是……”暗卫点头。 “该死……”长孙无邪的心口刺痛的厉害。 能调动他长孙家的暗卫,暗魅楼背后之人,是不打算隐藏了吗? 这么一来,他就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了啊。 他……还真是有恃无恐。 终于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少主!陛下来了,我们拦不住……” “滚!” 萧君泽踹开阻拦的人,扯住长孙无邪的衣领。“人是你派去的?” “你若觉得是我,直接杀了我便是。”长孙无邪冷笑。 “你知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无辜,那些商人与你们无冤无仇,连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至少当年先帝还留了你一命!”萧君泽声音低沉。 “呵……我倒是要谢谢你的好父皇,留我到现在。”长孙无邪慵懒地笑着,推开萧君泽的手。“人,不是我派的,但你想知道是谁,不可能。” “你想袒护他?”萧君泽怒意浓郁地看着长孙无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为了复仇,让那么多家族与你一样,经历你经历过的痛苦,就能解恨吗?” “暗魅楼……报复沈清洲和你的态度已经很明确。”长孙无邪握紧的手在发抖。 “能调动你长孙家的余党,你会不知道那人是谁?”萧君泽很肯定,长孙无邪已经知道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长孙无邪冷声开口。 “长孙无邪,但愿你别后悔,给薛京华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萧君泽无力的松开手,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救了我,将我从京都这个地狱带走,就算明知道他是个恶魔,我也不会……出卖他。”长孙无邪声音微微有些无力。 萧君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长孙无邪一眼,什么都没说。 “陛下,禁军跟着蛊蝶找到了长孙家余孽的聚集地,已经全部斩杀。”没有留下后患。 萧君泽眼眶赤红,径直离开。 他与长孙无邪,只能如此了。 这是那人逼他的,也是长孙无邪在逼他。 “陛下!”见萧君泽隐忍地撑住墙壁,手下惊慌上前。 萧君泽摇了摇头。 情蛊又要发作了…… 他承认,亲手杀了自己的舅舅,是他这辈子永远抹不去的罪孽和地狱。 可他不想看着自己和长孙无邪,也被地狱吞噬。 即使,他们都深陷地狱。 …… 夜深了,皇宫内殿。 朝阳哄睡了孩子,就坐在庭院中等着。 萧君泽还没回来。 想来这次京都杀人一案,很棘手。 “小姐,陛下已经做出反击,击杀长孙家全部余孽。” 朝阳的身体一僵,回头看着何顾。“是长孙家的人?” “是。” 心口突然一疼,朝阳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情蛊会动了。 多年前,萧君泽亲手杀了长孙云骁,如今……又下令击杀长孙家全部余孽。 深吸了口气,朝阳安静地等着。“你先下去吧。” 她也给西域备了一份大礼,那就等着看吧。 究竟鹿死谁手。 …… 萧君泽回到皇宫,硕大的宫殿冷静得吓人。 后宫空置,他的心并不空,他知道朝阳在等他。 “朝儿。” 早就听见了萧君泽的脚步声,朝阳跑出来抱住萧君泽。“去见长孙无邪了?” 朝阳能猜到,他不会说。 “嗯。”萧君泽点了点头。 “没关系,他会自食恶果。”暗魅楼的主人居然能调动长孙家的余党,这说明……长孙无邪一定能知道对方是谁。 但暗魅楼的主人与归隐山同宗,这说明,那人有必须要杀薛京华的理由。 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不会因为长孙无邪就放弃杀戮。 薛京华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 所以,他会自食恶果。 “那人,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暴露身份了,你发现了吗?”萧君泽其实大致已经可以猜到些端倪了。 “对……”朝阳点头。“其实,综合一切线索,我们都已经猜到了。” “我们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肯承认而已,明明是个已经死掉的人。”萧君泽苦涩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明天那人的真面目就要被揭穿了,大家快快留言,让我看看有几个宝贝猜到了。 第803章 背后的大BOSS居然是他! 奉天,内城。 沈清洲正在和白狸下棋。 白狸耍赖,吃掉了沈清洲两颗棋子。 沈清洲也不说,由着她无理赖三分。 “有人在京都大肆屠杀富商,这是在向我示威。” 白狸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笑了笑。“猜到是谁了吗?” “当然。”沈清洲拿走白狸的一颗棋子。“只是,我不能理解。”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因爱生恨,或者……生妒,都是有可能的。”白狸不以为然。“早在长孙皇后用魅绣向我求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魅绣中提到了什么?”沈清洲挑眉,白狸知道得太多,却从没有透露。 “她让我救救她的女儿,救救景宸。” 白狸叹了口气,突然没了下棋的兴致。“长孙到死怕是都不知道背后谋划一切的人,其实是景宸。” “未必。”沈清洲摇了摇头。“也许,那时候的景宸,真的没有参与。” “什么意思?”白狸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沈清洲笑了笑,将白狸拉到怀里。“暗魅楼背后之人,谋划了数代人,早在华婴开始,便一直传承至今,景宸之上,自然也有人。” 有太多人,最后都做了自己迫不得已要做的事情。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死,他和长孙皇后之间……又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白狸不能理解。“如果景宸真的一直都在算计长孙,那她真的太可怜了,被先帝利用,又被景宸利用。” “她这一生都活在阴谋和利用之中,先帝利用她登上皇位,又利用她除掉长孙家,景宸利用她生下了阿雅,一个绝对强大又听话的控蛊天才……” 回首一生,不知道长孙皇后死前,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太多人,有着太多的不得已,你同样骗我一生。”沈清洲眯了眯眼睛,秋后算账的意味浓郁。 “即使先帝利用长孙皇后,可他爱长孙皇后,这一点毋庸置疑。”沈清洲叹了口气。“至于景宸,应该也是爱的……” 如若不是景宸动用长孙家的余孽,相当于自爆身份。 沈清洲也很难猜到他头上。 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 “长孙家的调令有两块,一块在长孙云骁身上,长孙云骁死后,调令被毁,另一块在长孙皇后手中,到死……先帝都没有找到那块调令,很显然,在景宸手中。” 沈清洲倒了杯茶,端给白狸。 “长孙云骁已死,没有争议,那剩下的,就只有景宸了。” 白狸喝了口热茶。“他在这个时候自爆身份,意义又是什么?” “大概,是要光明正大地和奉天宣战了。” “即使如此,你还要帮萧君泽?”白狸觉得,和景宸为敌,胜算不大。 “你呢,不还是要帮胤承?”沈清洲挑眉。 “当然,各为其主。”白狸点头,不认输。 “在你眼中,我与景宸谁高谁低?”沈清洲捏住白狸的下巴。 “陈年旧账你还翻!”白狸无奈。“那时候是迫不得已,我是要帮长孙皇后掩饰,才假装与景宸亲近。先帝还假装与我亲近故意气长孙皇后呢,你怎么不吃先帝的醋?” “回答我的问题。”沈清洲执意要一个答案。 “势均力敌,棋逢对手?那时候你俩不是惺惺相惜?不然……先帝多次要杀景宸,他是如何在你手中逃走多次的?”白狸笑了笑。 “哼。”沈清洲冷笑。 “好酸的醋味啊。”白狸笑着趴在沈清洲腿上。“我男人最厉害,我不允许我的男人输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 奉天,聚丰酒楼。 “主人,萧君泽让禁军……斩杀长孙家剩余暗卫……” 长孙无邪倒吸一口凉气,坐在了椅子上。 他就知道,萧君泽一定会动手…… 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还真是萧家人做事的风格。 “主人……南疆皇帝扶摇,已经在路上了,来京都的路上,暗魅楼派出高手,这是要致他们于死地。” 长孙无邪揉了揉眉心。“让罗刹门全部的高手……都去护扶摇,确保他……平安到达奉天。” 知道扶摇是自己的亲弟弟,长孙无邪的内心其实早就起了波澜。 “可……如若将高手都调离,您和薛京华的安全……很难保证。”暗卫担心。 “无妨,去吧,将这个骨哨交给扶摇。”那骨哨是控蛊人最强的武器,可他……既不会控蛊,也不会武功,留着浪费,还是扶摇…… 给他,他能自保。 “可是主人,这是您的母亲……”这是南疆皇后留给长孙无邪的东西,他向来宝贝。 “去吧。”长孙无邪摇头。 他只需要知道,他的娘亲曾经爱过他,就足够了。 他不是被母亲抛弃的,他的父母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若父亲长孙云骁和南疆皇后阿吉娅连生三个孩子,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还算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些年他从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心中必然是有一人的位置。 “无邪……”薛京华站在门口,她知道长孙无邪现在并不避讳她,连和暗卫密谋,都不阻拦她。 “你在害怕?怕我将高手都调离京都,去护扶摇,就保护不了你?”长孙无邪走了过去,牵住薛京华的手。 “不……”薛京华摇头。 “回宫吧,你帮了先帝那么大的忙,萧君泽有义务保护好你。”长孙无邪让她回去。 “不,我要陪你。”薛京华摇头。 “陪我做什么?”长孙无邪苦涩地笑了一下。“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吗?” “你是孩子的父亲,是孩子想和你在一起……”薛京华低头,随便找了个理由。 这倒是把长孙无邪气笑了。“我这么对你,你还要留在我身边?是不是被虐上瘾?” “随你怎么说,我不回宫……”薛京华低头。 她也不是非要和长孙无邪在一起,就是朝阳对她偏见太大,她不敢回去。 朝阳这个人太聪明了,总是让人无处遁形。 “你猜到了,对吗?”长孙无邪也不再执意让她离开,小声问了一句。“你问当年是谁救我的时候,你就猜到了,是景宸。” “嗯,他就是归隐山和暗魅楼的主人,我怀疑……长孙家被灭,你和扶摇的武功根基被毁,都和他有关系。”薛京华握紧长孙无邪的手指,怕他再一次受到伤害。 “他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他是你的舅舅,是南疆皇后阿吉娅的弟弟,也是长孙皇后的爱人……阿雅的亲生父亲。”薛京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毁了你和扶摇的武功,因为你们毁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控蛊人,就只有阿雅了……阿雅,才是暗魅楼的终极武器。” 第804章 他们都怕恨错了人 薛京华紧张地跑进房间,在书桌旁坐下。“暗魅楼最初的创建者,华婴,她覆灭了残暴不仁的古嘉王朝,让天下分离,形成今日的各国争霸局面。” 拿起笔,薛京华在纸张最上方,写下了华婴的名字。“随后,西域皇帝背叛,华婴虽未直接登基称女帝,但却牢牢将西域皇族掌控在了手里,利用西域皇族的子嗣,牵制暗魅楼楼主、西域皇帝、暗魅楼圣女,三个重要角色。” 长孙无邪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薛京华梳理人物关系。 “暗魅楼的阁主白梓延,西域皇帝白楚尧,圣女白狸,都是西域皇族的血脉。” “但这些,都是背后之人的棋子,真正的背后操纵者,是华婴的传人,你猜……她是传给了谁,最终才落在了景宸手中?” 薛京华抬头看着长孙无邪。 “华婴有一儿一女,阿古喆喆和阿古弥雅,如若是关系梳理来看,无论传给谁,最终都会到扶摇手上。”长孙无邪震惊。“所以,景宸是故意引导江湖组织,甚至是仇视暗魅楼的人,对南疆下手,让扶摇当活靶子?” 难怪,这些年南疆从不太平。 “是啊,所有人都忽略了景宸这个身份,因为他假死,所以骗过了太多人。”长孙无邪坐在一旁,有些无力。 他只希望,真相不要太残酷。 他恨了萧家这么多年,不想……恨错了人。 “阿古喆喆和阿古弥雅都在归隐山长大,是师父华玺养大的,阿古弥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控蛊天才,很小的时候,就有极其强大的控蛊天赋。 师父曾经说过,连老者都不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是师姐阿古弥雅。 我入山门早,从未见过师姐。” 长孙无邪指了指纸上写的名字。“阿古弥雅……景宸和南疆皇后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 薛京华点头。“对,她也是蛊人的创造者,第一个提出人也可炼蛊的女人。” “但她的本质是为了救人,因为昆仑出生时身中剧毒,被人扔进了蛊虫堆里,连师父华玺都束手无策。但年仅八岁的阿古弥雅就萌生了蛊人的念头,为了强化婴孩的抵抗力,让他活下来。而阿古喆喆却只看到了蛊人的战争的价值。” 薛京华在阿古弥雅旁边,写了昆仑的名字,又在一旁,写了老者。“阿古弥雅和老者是同门师兄妹,他们的感情是青梅竹马,但后来……” 薛京华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老者很爱自己的妻子,阿古弥雅应该也曾经深爱过老者,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阿古弥雅爱上了昆仑,并且心甘情愿的为昆仑去死,就不得而知了。 个中缘由,怕是只有当事人清楚。 “后来,阿古喆喆成了南疆的大将军,却功高震主,领兵逼宫,兵不血刃,包围皇城,一个蛊人昆仑,覆灭了整个南疆前王朝,残忍至极,毫无人性。” 薛京华将南疆的历史写在纸上。 阿古喆喆覆灭南疆后,南疆便成了阿古喆喆的天下。 阿古喆喆此人,手段狠辣,他的统治下,南疆处处是冤魂。 “如今的暗魅楼在景宸手中已经揭露,可是谁传到景宸手中的呢?又是谁帮他假死?”长孙无邪搞不明白。 薛京华呀摇头。“写到这里为止,我纸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 “也就是说,从阿古喆喆开始,就知道了蛊人的价值,所以南疆一直都在密谋利用蛊人作为武器,一统天下,这也是他们手中的终极兵刃。”长孙无邪只是觉得心惊,这该是怎样的残忍。 “能操控蛊人的血脉,少之又少,如今只剩阿雅,而阿雅是景宸的女儿,景宸必然有让女儿乖乖听话的办法。”这才是薛京华最担心的。 “阿雅也是阴谋的产物吧,因为长孙家的控蛊血脉纯正,所以景宸才和长孙皇后生下她,景宸从一开始接触长孙皇后的目的就不纯正,姑姑……也是可怜人。” 长孙无邪眼眶有些赤红。 “你父亲和阿吉娅所生的孩子,也是天生的控蛊体,所以他忌惮你们,忌惮你们将来会成为他一统道路上的隐患,无论是你还是扶摇……都是被人蓄意断了武功。” 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怕他无法接受。 “长孙家的覆灭,可能也与他有关系……暗魅楼无形操控了太多,他们就像无形的手,太擅长借刀杀人。” 薛京华抓住长孙无邪的手腕。“你说,当年你父亲和什么人在房间交谈,是我父亲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就被灭口,我现在怀疑……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景宸?” 两人呼吸灼热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他们都怕……恨错了人。 …… 奉天,皇宫。 朝阳强忍着情蛊发作的疼痛感,将喝到烂醉的萧君泽抱进怀里。 他就那么蜷缩在地上,孤单的像个孩子…… 大概,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阿泽……”朝阳呼吸有些发颤,手指轻轻安抚着萧君泽的后背。 他在痛苦,她能感受到。 “为什么?”萧君泽苦涩的问了一句。“一切都是骗局,为什么我母亲要爱上这种人……他就是个骗子。” 萧君泽在为长孙皇后赶到不值,也是为了自己。 阿雅,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是母亲拼了命也要送走的人。 “长孙皇后那么聪明的人,你以为她真的毫无察觉吗?她怕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阿雅身上才会带着那张魅绣刺图,内容是让你把阿雅带走,不要让阿雅留在南疆。” 朝阳终于明白了,那张刺绣的真正意义。 萧君泽扯住朝阳的衣服,声音哽咽。 朝阳知道他哭了。 “那人很多次可以要我的命,却都收了手,这算什么?真是讽刺……爱屋及乌吗?不需要他怜悯!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景宸的出现,对于被困深宫,被先帝折磨利用到几近崩溃的长孙皇后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长孙皇后的疯癫和自杀,又是谁造成的?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压死骆驼的罪过,也绝对不仅仅只在最后一根稻草身上。 长孙皇后这一生,骄傲,聪慧,出生便在巅峰,享受着家族的保护,哥哥的宠溺。 她本可以骄傲的俯览所有人。 可偏偏,她输给了爱情。 她爱过的两个男人,对她全都是利用。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还有很多的坑我没有填,哈哈哈,现在再来猜猜,景宸爱不爱长孙皇后呢?又是谁把暗魅楼的担子压在了景宸身上呢?他为啥要假死呢,谁救了他呢,哈哈哈哈 第805章 逼死长孙皇后的人 西域,万花谷。 花丛中,小女孩开心地跑着,和阿木追赶蝴蝶。 “爹爹!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呀。”阿雅回头,冲男人笑。 树下,男人墨色长衫,笑得宠溺。“哥哥是皇帝,他要处理很多要事,你要听话,知道吗?” 阿雅失落地点了点头,还是跑了过去,扑到男人怀里。“爹爹,我好想你……” 男人抱住阿雅,慢慢蹲下身子。“阿雅,爹爹也想你。” 阿雅捧住男人的脸颊,额头抵在男人的脑袋上。“爷爷说你死了,我只见过你的画像。” “阿雅没有长大成人,爹爹不能死……”男人笑了一下,那张与扶摇七分相似的脸,多了三分清。 “爹爹,我好想娘亲。”阿雅抱住景宸的脖子,声音哽咽。 景宸将阿雅抱了起来,扶着阿雅的脑袋,缓缓闭上双眼。 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起来异常疲惫。 “阿雅……有些人,不能陪我们一辈子。” 阿雅红着眼眶。“为什么?” “人……都是要死的。”景宸无力的笑了一下。 “娘亲……为什么会死。”阿雅小声问着。 “是这山川天下杀了她,也是这人情世故杀了她,逼死你娘亲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无辜。”景宸眼眸暗沉地盯着远处,声音依旧沙哑。“阿雅,无论爹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爹爹,阿雅永远不要和你分开了。”阿雅用力抱紧景宸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爹爹想看着阿雅长大嫁人,想看着阿雅结婚生子。”景宸笑了笑。 “爹爹,阿雅还是个宝宝!”阿雅小小年纪就知道羞涩。 “啊,呜,雅雅。” 阿木跑了过来,冲着阿雅笑,手里还抓了一只蝴蝶,一朵鲜花。 “坏阿木,小蝴蝶都死了!”阿雅哭了起来。 阿木慌了手脚,紧张地看着手心那只好看的蝴蝶,有些无措。 在他的认知世界里,阿雅喜欢的,他就去抓,没有顾及到死活。 可小蝴蝶死了,阿雅哭了,他的心口很疼。 “坏阿木!”小阿雅不理会阿木了,扭头抱紧景宸。“爹爹,阿木把小蝴蝶弄死了呜呜。” 景宸看了阿木一眼,哄着阿雅。“还有很多蝴蝶。” “可那一只死了!”阿雅抽泣。 阿木和景宸同时陷入了深思。 是啊……还有万千的蝴蝶,可阿雅喜欢的那一只死了。 无力地看了眼地上的蝴蝶,景宸抱着阿雅离开。 阿木不敢再去追阿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挖了个坑,将小蝴蝶埋了进去,又将那几朵花插在了那个小坟丘上。 对于蛊人来说,他的眼中只有杀戮,可阿雅却在慢慢教会他……克制杀意,不能滥杀无辜。 就算是为了阿雅,他也要忍耐,忍耐体内汹涌的杀意,和无法控制的力量。 …… 奉天,皇宫。 “陛下……”殿外,木怀臣有些担心。 朝阳摇了摇头。“他还未醒来。” 萧君泽把自己灌得烂醉,是想借着酒劲儿让自己忘记长孙皇后。 “先皇后对陛下的影响很深。”木怀臣有些心疼萧君泽。“对于陛下来说,长孙皇后为了爱情抛弃了他,可她的爱情却只是一个笑话。” “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吧,朝中……还要仰仗哥哥。”朝阳垂眸。 “跟我出宫走走吧,嫂子带着孩子,回到府上了。”木怀臣有话想对朝阳说。 朝阳点头。 “朝儿,哥哥知道你对大虞皇帝……”木怀臣试探地问了一句。 朝阳抬头。“哥哥有话不妨直说。” “暗魅楼一统天下,筹谋已久,他们的阴谋早就已经渗透到天下各个角落。若想要对付西域,对付暗魅楼,必须……要与大虞合作。”木怀臣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来与朝阳商议。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朝阳点头。 让她出面,让大虞和奉天合作,一起对付暗魅楼。 “只是……哥哥有些担忧。”木怀臣还是要把话说在前面,家国天下事大,儿女情长也同样重要,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大公无私。 “如若真能除掉暗魅楼,那接下来的局势便是大虞与奉天。”这也是不得不考虑到的局面。 暗魅楼不好对付,但暗魅楼除掉以后的后路,也必须要提前想清楚。 到时候,就是萧君泽与胤承的较量。 朝阳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哥,如今天下局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景宸自爆身份,这预示着……暗魅楼正式与奉天开战了。或许西域的重兵还在扩张疆土的路上,但暗魅楼……绝对是冲着奉天来的。”朝阳有预感,景宸在报复奉天。 报复先帝为萧君泽提前铺好的道路。 “好!”木怀臣点头。 …… 柔然,城内。 北柠和雨晴一路从小郡县走到柔然,诧异柔然城内空无一人。“柔然城还未破,怎么……没人了?” 北柠不太清楚柔然和奉天的计谋,有些诧异。 “姐姐,前路凶险,我们该后退。”雨晴蹲在地上,扔了两枚铜钱。“西域铁骑怕是要破城了。” 北柠感受了下湿度很强的空气。“找口水喝,我们走。” “姐姐……井水不能喝。”雨晴站在井边,冲北柠摇头。“里面下了毒。” 北柠笑了一下。“那我们也走吧。” 百姓都已经撤离,还在水中下毒,这说明,柔然早有预谋。 看来,柔然有高人指点。 原本她还想来看看战况,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不好……”雨晴和北柠同时感受到了地面在震动。 “城破了。” 西域铁骑,要闯进来了。 “不是西域铁骑,是柔然的守城的将士,他们逃得很急。”北柠看着远处的兵马。“我们也走。” “姑娘!城破了,西域的铁骑马上就要杀进来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为首的男人蹙眉,勒马停下。“快上马!” 西域之人手段狠辣,两个姑娘留在这,凶多吉少。 雨晴抬头看着马背上的男人,傻傻地捂住嘴。“姐姐,他他他!” “他就是我的天命之人。”雨晴在地上跳了跳,开心地说着。 北柠无奈,苛责又宠溺地抬手拍了下雨晴的脑袋。“这一路走来,你说的天命之人……这已经是第三个了,难不成,你要开后宫?” 雨晴被拆穿,鼓了鼓嘴,幽怨地跑到那人身边。“可以带我们走吗?” “王上!快!西域先锋营的人,追来了!” 第806章 雨晴的命定天子 情急之下,阿穆尔拉住雨晴的手腕,将人拉到马上,快速逃离。 北柠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我姐姐怀有身孕,不能太快,逃出这里,可以歇歇吗?”雨晴有些担心北柠。 阿穆尔蹙眉,他们的计划是一路不能停歇。 可雨晴就在他怀里,身上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奶香气?说话又透着恳求,一时之间,让阿穆尔……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在柔然登基,后宫虽空置,但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眼前的小丫头戴着面纱,捂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莫名的勾人。 不是那种妖娆的勾人,而是单纯干净的好像要让人陷进去。 “出了荔城,停军整顿。” “王上!先锋营若是追上我们……后果不堪设想,不要带着她们……累赘。”将军有些担心。 “我柔然的百姓,一人都不能落下!”阿穆尔蹙眉开口。 将军这才应下,出了城门,先暂时停顿休息。 “先救伤员!”阿穆尔翻身下马,雨晴没坐稳也跟着摔了下去。 阿穆尔赶紧伸手,将雨晴接住。 雨晴吓得脸都白了,心跳加速。 北柠也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旁。 “姐姐!”雨晴脸红耳朵红的跑到北柠身边。“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话你说了十遍了。”北柠不以为然。 “哦。”雨晴又怂了。 “先帮忙处理伤员。”北柠走到伤者面前,帮他们包扎伤口。 “姑娘手法熟练,是大夫?”阿穆尔问了一句。 “您是柔然王上吧?”北柠也没藏着掖着。 阿穆尔警惕地看着北柠。 “王上不用紧张,我是奉天将军木景炎的义女,北柠。”北柠拿出信物。“替义父四处游历,查看各国郡县民情。” 阿穆尔这才松了口气,惊讶地作揖。“原来是木将军的义女。” “王上提前将百姓转移,就不怕西域人警觉?” “西域铁骑凶残,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鸡犬不宁,很多小国郡县都已经空了,他们怕是习以为常。”阿穆尔坐在一旁,喝了口水。 雨晴一脸兴奋,颠颠地跑到阿穆尔身边。“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阿穆尔喝着水呛了一下……点了点头。“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雨晴摆手,帮阿穆尔看了看伤口,撒药包扎,一气呵成。 阿穆尔隐忍地蹙了蹙眉,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有劲儿…… 包扎得……太紧了。 可阿穆尔不敢说,看雨晴一脸开心,别驳了人家姑娘的好意。 “姐姐!你看,为什么还出血。”雨晴不会了,她也是同样方式包扎得,为什么纱布又染红了。 北柠走了过来,无奈地笑了笑。“包扎这么紧,你想帮王上截肢吗?” 雨晴垂了垂脑袋,她果然什么都做不好。 “王上不觉得紧?”北柠侧目问了一句。 阿穆尔干咳了一下。“是有点紧……” 北柠笑着松开纱布,重新上药。 一行人在荔城外停留了片刻,准备要走。 “王上!快走!先锋营的人追过来了,我们垫后!” 阿穆尔蹙眉,示意北柠。“姑娘先走,我与将士断后。” 他誓与自己的亲卫军共存亡,绝对不会丢下一个人。 西南之地,还有后路,只要百姓在,柔然就不会亡。 北柠看了雨晴一眼,知道不能留下添乱。 她自己怎么都好说,雨晴不会武功,她要确保雨晴安全。 雨晴有些着急,是不是她给大家添麻烦了? 慌乱之中,雨晴拿出铜板,在岔路口扔了一下。“相信我,弃马,我们走小路。” 先锋营的人若是追上来,他们就算是跑,也跑不了多远。 不如弃马,让马沿着官路跑,留下马蹄印,人走小路,抄近道离开柔然,去往奉天边关。 就是时间稍微长一些。 阿穆尔惊愕地看了雨晴一眼,又看了看北柠。 北柠笑了一下。“按她说的做,能避免人员伤亡。” “好,弃马!” 阿穆尔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吹了个口哨,他的战马便领头,带着所有的马儿往官路上跑。 剩余的人跟在雨晴身后,走了小路。 雨晴边走,边掐指。“吉凶祸福相依相成,赌一把!走水路。” 就算先锋营的人追上战马折回来,也会被水路拦截。 阿穆尔多看了雨晴一眼,小丫头……感觉奶香气很重,没想到这么聪明,而且临危不乱。 …… 大虞,皇宫。 “陛下,暗魅楼背后之人,调动奉天长孙家余孽,在奉天京都大肆屠杀富商,身份已经暴露。” 胤承冷笑。“若不是他自曝身份,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陛下……暗魅楼绸缪多年,我们若与之硬碰硬。”手下担忧。 “自然不能硬碰硬,暗魅楼显然是冲着奉天去的,隔岸观火便是。”胤承只是答应朝阳,不会对奉天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但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 为了他大虞的百姓暂时不被战火波及,他只能隔岸观虎斗。 至于萧君泽,到底是不是景宸的对手,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还真是戏剧……”胤承起身,走出殿外。“北斗先生怎么说?” “先生让属下前来传话,望陛下稳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无论是奉天赢,还是暗魅楼赢,找准最后的时机,釜底抽薪。” 胤承点头。“回去告诉先生,朕谨遵先生教诲。” 手下离开,胤承眼眸若有所思。 萧君泽与景宸…… 如若长孙皇后还活着,看到这一幕,开始怎样的心情。 “陛下,小公主病了,一直哭,太医已经去了。”华妃宫里的人前来禀报。 胤承蹙了蹙眉,快步往华妃寝宫走去。 “陛下……小皇子也病了。”华妃不让宫女告诉陛下小皇子生病的事情,她怕胤承觉得她是借着小公主来邀功。 小公主生病,她难辞其咎,是她没有照顾好。 胤承叹了口气,走进内殿。 “念晨喝了药,已经睡了,怕是汤药太苦,哭闹了一会儿。”冯慧茹紧张地起身。“是臣妾没有照看好。” “铮儿呢?”胤承快步走到小床边,见念晨小脸红扑扑的,睡得踏实,松了口气。 听胤承提到儿子,冯慧茹赶紧上前。“铮儿也有点哭闹,我怕他吵到念儿,就让常山把他抱走了。” 胤承看了冯慧茹一眼,她对念晨太上心,就会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好好照看铮儿。” 冯慧茹点头。“是……” 第807章 朝阳一直惯着萧君泽 奉天,皇宫。 夜色浓郁,屋外传来蟋蟀的叫声。 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朝阳和孩子都睡了,萧君泽一个人靠在床榻上,没有困意。 侧目看了眼熟睡的朝阳,萧君泽的心才算安稳了些。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当年长孙皇后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珍惜你的爱人,永远不要欺骗她,伤害她,不要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阿泽,这个天下,万物都是平等的,我们吃着猎杀来的战利品,不是我们比它们高贵,是它们成就了我们。” “阿泽,你要记住母后的话,能逃……一定要逃,逃离这个牢笼,远离皇家。” 俯身在朝阳脸颊吻了一下,萧君泽起身,离开内殿。 …… 东苑。 月光下,萧君泽的身形有些孤寂。 站在树下,他仿佛还能看到阿雅和阿木玩闹的身影。 暗魅楼的主人是景宸,至少……阿雅是安全的。 就算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何况,阿雅才是暗魅楼的终极武器。 阿雅和阿木,缺一不可。 靠在树干上,萧君泽看着四周。东苑,曾经是长孙皇后最常来的地方,她喜欢这个院子里的合欢树,说那是父皇和她大婚后,一起亲手种下的。 只是后来,她再也不来了。 这棵树,好像只有父皇在照顾了。 “陛下,暗魅楼背后之人暴露身份后,突然安静了,再没有动静。”暗卫落在萧君泽身后。 “暴风雨之前,总是安静的。”萧君泽转身,看着暗卫。“柔然留的大礼,西域收到了吗?” “回禀陛下,柔然城破,西域铁骑踏破城门,不少人中毒,拦住了西域铁骑的行军脚步,暂时将他们困在柔然,他们休养和调整,需要时间。” 萧君泽冷笑,朝儿的办法,总是能直戳要害。 “扶摇与谢御澜到哪了?”有些担心扶摇,他在来的路上,一定会被暗魅楼的人阻拦。 景宸或许不会要了扶摇的命,但……扶摇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将南疆拱手奉上,而是将南疆四分五裂,归于奉天。 “南疆皇帝与谢御澜将军,已经到了汇海坡,不出一日就能入关了。” 萧君泽点了点头。 “陛下不用担心,长孙无邪将罗刹门所有的高手,都调去护送南疆皇帝与谢御澜将军了。” 萧君泽抬眸,沉默了很久。 对于长孙无邪来说,他同样是当年那场阴谋的受害者,长孙家满门被杀,可能他也不曾想过,自己还有两个弟弟…… 想到了阿楞,萧君泽心口一紧。 扶摇与长孙无邪的武功都被废了,为了确保他们的控蛊能力不会超越景宸…… 可景宸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阿吉娅与长孙云骁还有一个儿子,那就是阿楞。 如若是从血脉上来讲,阿楞有着不输阿雅的天赋传承。 而且,阿楞天生神力,武功根基强大…… “哈……”萧君泽笑了一下。“景宸,他百密一疏,怕是也没有算到,还有漏网之鱼。” 阿楞,才是他的贵人,也是他手里的终极武器。 有些时候,萧君泽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早就被人安排好的,他们不过是走前人铺好的路。 暗魅楼在撒网算计,有人就暗中布局。 他这一路走来,除了与朝阳的感情路坎坷一些,好像……都挺顺。 像是有人早就给他铺好了道路。 …… 内殿。 朝阳夜里睡得并不踏实,醒来的时候,小慕阳睡得很沉,身边却空了。 抬手摸了摸枕头,已经没了暖意,说明萧君泽很早就不在了。 叹了口气,朝阳有些心疼。 小心翼翼地起身,朝阳走出内殿。 夜色下,萧君泽就坐在院落里,身形有些孤寂。 朝阳知道,他在想长孙皇后。 在胤承眼中,萧君泽是天选之子,从小有母族势力帮衬,有母后保护,父皇疼爱。所以胤承羡慕萧君泽,同时也嫉妒他。 可仔细想想,这样的处境对于萧君泽来说,更加残忍。 如若从未感受到光明,那就不会感觉黑暗可怕,可若是生活在光明中,突然有一天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那该是怎样的残忍。 “阿泽……”朝阳拿着披风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萧君泽。 萧君泽笑了一下,抬手抓住朝阳的手腕,反手拉到了怀里,抱住。“怎么醒了?” “你不在身边,睡不踏实。”朝阳抱住萧君泽,小声说了一句。 “那我陪你回去睡。”萧君泽有些愧疚,横抱着朝阳,准备回去哄她睡觉。 “萧君泽……”朝阳抱着萧君泽的脖子,声音沙哑。“你还有我。” 萧君泽把朝阳放在床榻上,内心最庆幸的,便是身边还有朝阳……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失而复得的宝贝。 是他拼尽全力,哪怕放弃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除了她和两个孩子,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和事,值得他费尽心神。“朝儿……” 冲朝阳笑了笑,萧君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榻边的小床上。 “不许抱他……你要抱我。”萧君泽将朝阳压在身下,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朝阳回应着萧君泽的吻,像是无声的安抚。 萧君泽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 没有人,比朝阳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高。 “朝儿,他有恃无恐,是因为你我体内都有情蛊。” 朝阳点头。 “古雨和薛京华身上,都还背负着很多的秘密,不然那人不会想尽办法要灭口。”萧君泽的手指轻轻撩开朝阳的底衣,动手动脚…… 朝阳笑了笑,也由着他。 就这么惯着他。 “明日,我去秦王府看看,阿图雅带着孩子回来了,我得去看看。” 萧君泽抱住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朝阳知道他动情了…… 总要找一个宣泄口,来宣泄他的情绪。 “沈云柔的暗卫一直在清除暗魅楼的眼线,江南之地该除的也都除掉了。” 萧君泽吻着朝阳修长好看的颈线,声音沙哑。“我给沈清洲去了书信,让他帮忙。百晓堂四处宣扬西域暴行,西域军所经之处尸横遍野,现在天下百姓对西域的怨言很深。” 朝阳在萧君泽额头亲了一下。“陛下终于明白,什么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终将落败。” “这天下,本就是百姓的天下,各国皇室与天下百姓相辅相成,可百姓没有君主还能活下去,可君主若是没了百姓,便一无所有。” 第808章 沈清洲又翻白狸的旧账 萧君泽知道,这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 “陛下,天下的一明君三生有幸。” 朝阳笑了笑。 …… 夜仿佛还很长。 内城,荷花坞。 哥舒喆煜与九凤上山夜猎,茅屋只有沈清洲与白狸两人。 “安稳睡觉!”沈清洲的声音清冷,透着苛责。 白狸手脚不安分,就非要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沈清洲蹙眉,干脆把人困在怀里,整个锁住。“不困?” “沈清洲,你有没有想过……暗魅楼手中,有蛊人,阿雅也是他的女儿,这场仗,基本没有胜算。” 当年,一个昆仑就覆灭了整个南疆皇族。 何况,暗魅楼手中,有那么多的人。 “长孙云骁最疼萧君泽,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管,却对萧君泽疼爱有加,你以为……他没有为萧君泽这个外甥铺好路?”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似乎丝毫不担心暗魅楼的蛊人军团。 “景黎手中的棋子是阿雅。”白狸闷声说了一句。 “阿雅也是萧君泽的妹妹。”沈清洲声音柔和。 “沈清洲……”白狸就想喊着他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安稳下来。 “我在。”沈清洲依旧柔和。 “布局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这天下吗?”白狸始终不能理解,天下、权势、金钱,就那么重要吗? “暗魅楼布局深远,每一颗棋子都精准地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这样的大格局,绝对不是情情爱爱之人所能理解的。” 沈清洲对暗魅楼背后布局的那些人,很佩服。 “我怀疑你在暗示我,讽刺我只会情情爱爱,没有深远格局,所以看不透暗魅楼的布局?”白狸翻身,故意在沈清洲怀里蹭,极其不老实。 “如若是我,我宁愿布局得到你,最终归隐,也不想管这天下人。可暗魅楼背后布局之人,格局之大,深远不可见。他们历经几代人,只为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倾覆这溃烂到骨子里的天下,一统各国。” 沈清洲将白狸困住,无奈地吻了下她的耳畔。“听话……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大人是不是年纪渐长,力不从心了?”白狸故意用话语刺激沈清洲,可他的话却让白狸很暖心。 沈清洲,原本应该是有大格局的人,却因为她…… 沈清洲眸子暗了暗,总能被她气到。“昨日夜里,是谁喊着伤口疼?” “沈清洲,你怪不怪我?如果没有我,你也许走得更远,就算是暗魅楼历经几代人,也未必是你的对方。”白狸过够了嘴瘾,便认怂地转移话题。 “我从未有过想夺这天下的心,何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沈清洲笑了笑。 “你所谓的大格局,就是牺牲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白狸不能认同。 “这个天下,自古嘉王朝覆灭以来,滋长了太多的毒瘤,有些人就如同跗骨之蛆,若想将他们都从身体上剔除,难免……要剜掉好的血肉,以免留下隐患,让这些蛆虫卷土重来。” 沈清洲能理解背后之人的算计,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在认同。 “这天下,谁爱要谁要,只要是有爱民之心的明主明君,与我何干?”白狸哼了一声。 “萧君泽,是天生的帝王。”沈清洲试着说服白狸。 “胤承,同样有我选择的理由。”白狸并不退让。 “我不会因为萧君泽是朝儿的爱人,就放弃我心中所选,胤承同样是我布局多年培养出来的种子。” 沈清洲眯了眯那双危险的眸子,将白狸困在身下。“是啊……为了送这颗棋子回到大虞,为了让我帮你铺路,你可是不惜……牺牲良多。” 白狸心慌地看着沈清洲。“我们说好了……不翻旧账,你又提。” “今天不是你先提起来?”沈清洲咬牙。 白狸赶紧讨好。“如果自己的男人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也太失败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沈清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南疆,关外。 扶摇带着谢御澜和孩子,一路正大光明走了官道。 “走官道……真的没问题?”谢御澜有些怀疑扶摇的用意。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扶摇抱着儿子,有点嘚瑟。 “是吗?”谢御澜淡笑。“不是为了气谁?” 扶摇不说话了。 他发现,自从生了孩子,谢御澜是越来越聪明不好糊弄了。 人家都是一孕傻三年,怎么到了谢御澜这…… 肯定是和他在一起待久了,就吸收了他的聪明才智,变得聪明了。 谢御澜也不拆穿扶摇,笑着接过孩子。“马上就要入关了,我猜测……如若有人要对我们动手,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 “咔!” 突然,谢御澜的话音刚落,就有利箭冲着马车袭了过来。 好在谢御澜早有准备,将扶摇和孩子护在身下,眼眸一沉,拉下早就有防备的马车铁窗。 “照顾好孩子,在马车里等我。”谢御澜沉声说了一句,拿起长剑,跳出车外。 扶摇已经习惯了自家媳妇儿这副霸道的模样…… 就好像……孩子是他生的,他才是媳妇儿…… “主人,这一路,有很多杀手埋伏在暗处,但都被人解决了,这里……也有另一伙人对之对抗,是奉天陛下的人马?”手下有些不解。 “不是,是罗刹门的人。”扶摇沉声,看了眼手中的令牌。 那是从其中一个人的尸体上搜出来的。 暗魅楼的人要阻拦他,罗刹门的人却在保护他。 很有意思…… “主人!有太多高手潜伏在此处,我们……寸步难行,情况危急,您与夫人快些离开,我们垫后!” 扶摇蹙了蹙眉,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走大路,一路张扬的去往奉天,就是为了气暗魅楼背后之人…… “叮铃!”突然,扶摇腰间的寻踪铃响了起来。 扶摇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居然亲自来杀他? 寻踪铃里面有扶摇在死亡之地寻找到的发丝,蛊虫食之便会寻找发丝主人的踪迹,一旦他靠近,铃铛就会发出声响。 “啊!”马车外传来惨叫声。 控蛊铃的声音再次传出。 他在暗处控蛊。 想要以此压制,和搓一搓扶摇的锐气。 “带着你们的主子,先走!”马车外,谢御澜奋力杀敌。 可对方不仅仅有高手,还有大量的蛊蛇涌了过来。 谢御澜手腕上的小蛇发出刺耳的威慑,有些蛊虫不敢靠近,但耐不住背后控蛊之人力量太过强大。 第809章 扶摇和舅舅终于碰面 “让我丢下你走?留你垫后?”扶摇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将儿子交给一旁的元祐。“带着我儿子先走。” 元祐赶紧接过小家伙,翻身上马,快速离开。 罗刹门的人也跟了上去,护送小家伙入奉天。 萧君泽的人都在城内等着。 “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谢御澜蹙眉,让扶摇一起走。 “小瞧你男人。”扶摇不服。“你跟着元祐先走,我很快追上来,听话。” “不可能。”谢御澜蹙眉。 “澜澜……你能不能听我一次?”扶摇冲谢御澜笑。 短时间内,有扶摇在,那些蛊虫还不敢攻击他们。 谢御澜咬了咬唇,从未见过扶摇这样的神情。 微笑,但却不容置疑。 与平时的撒娇幼稚,狐狸成精样完全不同。 让她根本无法反驳…… “我要留下来,保护你。”谢御澜目光坚定的看着扶摇。 “听话。”扶摇拉过谢御澜吻了一下,笑着再次开口。“我知道他是谁,他不会杀我,无非……就是想要拦下我,我不会有事,会去找你们。” 扶摇根本没有底。 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毕竟,那人亲自来了…… 如若他逃不出去,他能猜到那人会对他做什么。 把他抓走,囚禁一生。 在那之前,他必须确保谢御澜和孩子的安全。 “一定要我走吗?”谢御澜声音沙哑。 “奉天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出事,听话,你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被我困在后宫。”扶摇将谢御澜拉进怀里,声音同样沙哑。“谢御澜,你是奉天唯一的女将军,是大虞开山王的女儿,是御澜郡主,你应该在战场……” 而不是跟着他,被囚禁。 “我是……你的妻子。”谢御澜是有大志的人,她心系奉天,心系她的君主萧君泽。 可在扶摇面前,她只是他的妻子。 “听话,乖……去保护好我们的儿子,这个小东西是我的冤家,你得保护好他。”扶摇笑出声。“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扶摇……不要撒谎。”谢御澜心里很空,他没有底。 她能猜到背后的人不会要扶摇的命,可却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扶摇。 “好……”扶摇松开谢御澜,将她推到了马旁。 谢御澜翻身上马,莫名……眼眶含着泪。“我在奉天等你!你一定要来……” 扶摇依旧是招牌式笑容,冲谢御澜点头。 谢御澜策马快速离开,回头看着扶摇一眼。 扶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冷眸看着远处的土丘。 那个人,就在那。 萧君泽的信传了过来,说暗魅楼背后的人是他的舅舅景宸公子,他本是不信的…… 可不得不信。 他来了。 “既然来了,我很想知道,您想怎么对付我。”扶摇冷笑,暗暗催动蛊铃。 他想拼尽全力,与他一搏。 “跟我走。”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抵抗,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的好舅舅,我这半残的身子,被毁的武功根基,都是拜你所赐吧?我是不是还要跪下,感恩戴德,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扶摇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意。 对方没有说话,可汹涌而来的蛊虫也证明了对方的心思。 他不会让扶摇去奉天,他不杀扶摇,但也要把他困住。 两人都是南疆控蛊的高手,也都是老者教出来的亲传弟子。 可惜……扶摇没有武功根基,在耐力上,差了太多。 可即使如此,景宸还是要忌惮扶摇的控蛊能力。 太过强大…… 这就是血脉的天赋。 “噗!”终于撑不住,扶摇摔在了地上,吐了口血。 蛊虫开始反噬。 强忍着疼痛,汗珠滴落在地上。 他答应了谢御澜……绝对不能食言。 至少,他不能死。 “不要再抵抗,蛊虫反噬的滋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远处,那个身影慢慢靠近。 他的嗓子是沙哑的,一听就是受过伤,或者中过毒后毁了嗓子。 扶摇抬头看了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就算是蛊虫反噬,他也要拼死一搏。 他一直蓄着一口气,就等着对方走进他的攻击范围。 景宸一步步走来,依旧是扶摇记忆中那一身玄色长衫,面容清冷。 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那双眼睛……却好像历经沧桑。 扶摇的眼眶有些泛红,心口是撕裂一样的难受。 曾经,他以为最爱他的舅舅,却亲手喂给他毒药,毁了他的根基,错过了最佳解毒时机。 谋划至今,一步步将他从神坛,拉进淤泥。 “摇儿,跟我走,舅舅……不会害你。”景宸的声音也就沙哑。 “不会害我?”扶摇笑了,笑得有些失控。“是谁害我至此,是谁利用宁河给我下毒!是谁,一直都在算计我,欺骗我,伤害我!” 扶摇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他的眼眶赤红,眼泪却在眼眶倔强的不肯出来,滚烫的灼烧着眼睛。 他无法接受。 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即使这些年,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端倪。 可他一直都在自我欺骗着,一直都在试图骗过自己,不是的…… 不是舅舅。 无论是谁都好,不是舅舅。 他甚至想过,如果是他的母后阿吉娅他都可以接受,因为阿吉娅天生不羁,从未将南疆皇帝放在眼里,也从不允许南疆皇帝在她宫中留宿。 他早就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绝对不是南疆皇帝的种…… 所以他宁愿怀疑自己的母亲,也不愿意怀疑舅舅! 景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话堵在了嗓子眼,根本说不出来。 他就那么看着扶摇哭,看着他嘶吼。 也红了眼眶。 可他掩饰的很好。 “为什么?这个天下真的有这么好吗?为什么!”扶摇不服。 他就是不服! 这天下,到底有什么好! “摇儿……有太多事情,你不懂……”景宸又上前了一步,他已经停止了控蛊,抬手想要安抚扶摇。 扶摇眼眸一暗,趁机用尽全部力气控制蛊虫,反噬景宸。 景宸的手腕被扶摇的蛊蛇咬伤,蹙眉后退,慢慢蓄力。 扶摇用过了最后的机会,依旧无法命中要害。 他杀不了景宸…… 再次吐了口血,扶摇的眼前有些发黑。“我们……恩断义绝。” “摇儿……” “不要叫我!”扶摇嘶吼着后退。 身后,罗刹门的人和暗魅楼的人还在拼杀。 扶摇的人也基本都死在了暗魅楼的刀剑下。 “公子……我们少主,让属下……将这个交给你。”一个黑衣的罗刹门领头,拼尽全力护在扶摇身前,将那只骨哨交给扶摇。 第810章 雨晴大胆追真命天子 扶摇接过骨哨,震惊地抬头看着那人。“谁……让你来的?” 母后的骨哨,为什么会在罗刹门手中? “长孙家家主,我们主子……是长孙家家主,长孙无邪。” 扶摇的手指有些发抖,接过骨哨仿佛还能感受到余温…… 这是他母亲的东西,为什么会在长孙无邪手中。 景宸显然也蹙了蹙眉,没想到阿吉娅会将骨哨交给长孙无邪。 他寻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一直在长孙无邪手中…… 眼眸陈了一下,景宸冲扶摇伸手。“把骨哨交给我。” “舅舅连我母亲的遗物都要抢?”扶摇笑了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慢慢吹动骨哨。 骨哨是蛊族圣物一样的存在,它能将控蛊人的能力放大。 如果说武功根基能增加控蛊的时长,是耐力增强,那好的蛊铃、骨哨等控蛊工具,就是放大控蛊的范围和能力。 景宸感受到汹涌而来的杀意,微微蹙眉,快速后退。 “公子先走!我们垫后!”罗刹门的人喊了一声。 …… 奉天,皇宫。 “西南之地战况如何?” “回禀陛下,西南王阿穆尔已经成功入关,未有伤亡。” 萧君泽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 不知道西域对柔然的这份大礼,喜不喜欢。 “趁着西域铁骑在柔然被困,让木怀成尽快夺下嘉峪关要地。”萧君泽看着作战图。 柔然是连接三国的重要纽带,嘉峪关就是出兵阻截柔然铁骑的一道天然围墙。 只要嘉峪关的断壁山崖在,除非是西域铁骑长了翅膀,否则……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攻下。 稳住嘉峪关,才能将西域的重心往西北方向引导。 若是西域决定行军西北方向,那一直隔岸观火的胤承,就绝对做不出了。 既然如今的局面是三足鼎立之状,那胤承……就别想独善其身。 该出兵就要出兵了。 想藏在后面看戏?想得美! “是!陛下。” 传信之人离开,朝阳靠在门框上偷笑。“人家胤承帮你养女儿,你在这算计人家。” “算计?分明是他算计我,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萧君泽哼了一声。“如今天下之势如此,他想看着我和西域玩儿?没门,我得拉他一起玩儿,不能孤立他。” 朝阳见萧君泽今天心情不错,好像重振旗鼓,也就惯着他。“嘉峪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西域铁骑夺下柔然的目的,就是尽快占领嘉峪关。 这个时候,就要看谁先占据先机。 “一旦嘉峪关被西域拿下,那奉天的后门,可就落在了人家手里。”朝阳走过去,看着作战图,若有所思。“陛下有什么好想法?” “木怀成带领的并不是曾经的木家亲军,这是他的弊端,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和练兵,木怀成肯定早已经适应,只是没有曾经木家军那么顺手而已。” 朝阳垂眸,想起当初在三十二城战死的木家军……还是有些愧疚。 如今三十二城还存在争议,木家军的军魂永远镇守。 “新兵,有新兵的好处……还记得我抄给你的兵法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我虽然不如朝儿过目不忘,但你说过的话写过的兵法,我熟记于心。”萧君泽冲朝阳笑了笑。 “新兵未上过战场,不知者无所畏惧,借着那股闯劲儿,必须一鼓作气。”萧君泽再次开口。 朝阳点头,坐在萧君泽身边。“那陛下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声东击西。”萧君泽将旗子从柔然拔走,插在了嘉峪关。“西域所经之处皆会屠城的消息一出,各国郡县混乱,柔然相邻的小国是蓬莱郡,要想最快到达嘉峪关,就必须选择水路,西域铁骑不善水,但蓬莱郡的百姓人人都会水……” “陛下想要离间蓬莱郡,让他们的人拖住西域铁骑?”朝阳牵住萧君泽的手。 “嗯。”萧君泽点头。 “陛下明智。”朝阳笑了笑。“那现在,能先去吃点东西了?” “心疼我?”萧君泽把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 “嗯,心疼。”朝阳点头,没有否认。 “朝儿,你是我全部的动力。”我不能,没有你啊。 “那陛下能让你的动力跟着你一起用膳吗?”朝阳的肚子咕咕叫。 萧君泽心疼地起身,反手拉住朝阳,带她去用膳。 “下次,不许等我。” …… 西南之地。 西南城门已开,柔然百姓也已经进入城内。 整个西南之地,如今都在阿穆尔的掌控之中。 这也是萧君泽对阿穆尔的信任。 “此次平安归来,多亏了两位姑娘。”阿穆尔十分感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柔然的最高礼仪,表达谢意。 “多亏了雨晴。”北柠笑了笑,并没有邀功。 “姑娘这掐算的本事……”阿穆尔也是好奇,他还未见到雨晴的全脸,但单看那双眸子,绝对是美人儿。“真是让人佩服。” “雨晴是巫族之人。”北柠也没有瞒着阿穆尔。 “巫族!”阿穆尔略微有些惊讶,从前一直以为巫族早已灭绝。 毕竟古嘉王朝覆灭后,巫族也随之销声匿迹,成了传说中的族群。 “我们巫族算得可准了,公子也有什么想算算的?”雨晴摘下面纱和头巾,皙白稚嫩到能掐出水的皮肤透着光泽。 尤其是眉宇间那一抹朱砂般的红点,衬得整张脸越发娇艳。 阿穆尔一时有些愣神。 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儿,阿图雅与阿朵珠都是柔然一顶一的绝色,可莫名……这巫族少女,就是让他心动。 “公子,我掐指一算,你的命定伴侣,就是我!”雨晴一本正经地说着。 北柠被气笑,阿穆尔也傻了眼。 这么直接? 陪着阿穆尔回来的将士们也都笑了起来。“我们王艳福不浅,王后一直催您立后,您这后位空置,快将雨晴姑娘抱回去吧!” 有人起哄。 “不要笑,我说真的!”雨晴还有点急了。 这怎么能当笑话讲呢,她真的算到了。“咱俩的生辰八字特别合,我旺你!” 阿穆尔忍着笑,回头看着北柠,被雨晴这无形的撩拨整得面红耳赤。“北柠姑娘,这……” “她见到骑马的男人,都会这么说。”北柠不想打击阿穆尔,但这一路走来,雨晴确实是这么办的。 “我可以给你生孩子的,我们的孩子将来绝对不凡!”雨晴屁颠颠的说着,她算到的确实如此。 “你要不要考虑我,错过了就错……” 雨晴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北柠强行捂住嘴拽走。“闭嘴吧,傻妮子。” 看着雨晴被北柠拽走,阿穆尔的耳朵慢慢变红。 这小丫头…… “王上!艳福不浅!” “哈哈,还有姑娘上赶着给咋们王上生孩子!” 手下笑着调侃。 “柔然已经在西域铁骑脚下,以后要喊王爷,切记。” 第811章 雨晴替阿穆尔霸气怼人 阿穆尔整顿军队,整个柔然的民众如今都在西南,将他们安置在这里,需要时间。 “王上……王爷,百姓怨言很深,西南之地物资并不富饶,一直都是奉天的无人之地,人迹罕见,我们的百姓在这……他们难免会有怨言。”副将前来禀报,有些担心。 “这样下去,怕有心人在百姓之中蛊惑人心,导致我们内部混乱,西南之地出现隐患。” 阿穆尔眼眸一沉,起身走出营帐。 “王爷,有些百姓带头闹事儿,现在都已经跑到咱们军营前闹事儿了!” 北柠和雨晴也被柔然百姓的吵闹声吸引,过来查看情况。 “王爷可有解决的办法?”北柠小声问了一句。“这其中是有心人存在作祟。” 阿穆尔点了点头,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他是柔然的王,没有带兵作战,放弃柔然国土……本身,他愧对百姓。 “王爷,奉天陛下给您的密函。” 萧君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点,便提前让人送密函,给阿穆尔出谋划策。 阿穆尔赶紧接过密函,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锦囊。 “慈不掌兵,善不为政。牺牲已经是在所难免,身为柔然的王,在战争来临之际最大限度减少百姓的损失,你已经是前无古人之创举。 百姓中不乏有心之人,自然会利用你的愧疚心,煽动民众,杀鸡儆猴,将闹事之人赶出西南之地,让他们自生自灭,或者回到柔然。 如此,其余百姓皆会安稳。” 天下是百姓的,可百姓需要领头人,让他们过上有秩序,更安稳的生活。 而这就是帝王存在的意义。 身为帝王,牺牲在所难免。就如同花圃中的花苗,只有狠心拔掉生病虫灾的花苗,才能确保剩余的花苗茁壮成长,开出灿烂花朵。 这是帝王之道。 也是身为帝王,必不可免的偏颇。 阿穆尔将锦囊和密函扔进火坑,眼眸越发沉重与坚定。 或许,萧君泽说得对。 杀鸡儆猴。 太过仁慈的人,不适合做皇帝。 果然,大国帝王,就应该有他的谋虑与胸襟。 奉天愿意拿出自己的国土,即使这里荒无人烟,可这依旧是奉天寸土不让的国土。 这里是柔然人的避难之地,奉天给了,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想鸠占鹊巢吗? “王爷?”副将跟在阿穆尔身后。 阿穆尔什么都没说,爬上了瞭塔的木架。 “王上,我们要见王上!” “这奉天皇帝是打发叫花子吗?把我们当叫花子吗?” “就是!我们柔然百姓凭什么要在这奉天苦寒之地?” “凭什么!” “凭什么?”阿穆尔沉声喊了一句。 瞬间,闹事儿的百姓安静了下来。 “王上!柔然兵为何不战而退,为什么不保护好我们的国土,为什么要让我们百姓来这种苦寒之地?” “战争来临,柔然军与西域铁骑相比,可有胜算?”阿穆尔声音透着浓郁的压迫。 那人喉结滚动,硬着头皮开口。“身为我们的王,就该保护柔然的百姓和疆土,哪怕知道没有胜算,也要拼到底!” “好会说话的一张嘴,不如,这柔然的王让给你,把你送去战场如何?”阿穆尔冷笑。 那人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柔然的百姓是柔然的子民,难道我柔然的将士就不是奉天的子民?他们也有妻儿!有家人!明知道没有胜算,还要搭上他们的性命!你问问,我柔然的将士,答不答应!” 阿穆尔的气场压迫至极! “不答应!” “不答应!” 阿穆尔的身后,是操练整齐的柔然将士,手持长矛,齐声震天。 这久经沙场和戍守边关的气势,自然不是百姓所能及的。 有些跟着闹事儿的百姓,已经选择偷偷离开。 但这件事毕竟是有心人引起,他们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坚持下去。 “王上是我们柔然的王,自然应该身先士卒!” “就是!再说了,就算是奉天接纳我们,可让我们待在这西南蛮荒之地,是什么意思?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雨晴和北柠站在木塔下有些生气。 北柠握紧手中暗器,想要弄死那人。 雨晴赶紧拉住北柠的手。“姐姐,让我来!” 北柠看了雨晴一眼,有点不信。 但雨晴却拿着刚才伙夫营的鸡蛋,往领头闹事儿的人那走了过去。 北柠和阿穆尔的心同时收紧,警惕地盯着人群,怕有人会对雨晴不利。 “我有一个鸡蛋,我吃下了,给了你,第二天我的鸡蛋还是给了你,第三天、第四天我都给了你,你已经成了习惯,一开始还会感恩戴德,最后就会觉得理所应当,当我有一天将这颗鸡蛋给了别人,你却开始恨我,埋怨我。”木塔下,雨晴将自己的鸡蛋给了领头那人。 那人茫然地看着雨晴,有些没听懂。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雨晴又把鸡蛋从那人手里拿了回来。“我就是打个比方,鸡蛋是我的,我愿意给你是我的事情,我不愿意给你了,你也不能抢啊是吧?” 那人被雨晴说得一愣一愣的。 雨晴看了看剩下那些闹事儿的人。“大家都是人,将心比心,如果有灾民进了你们家,你们愿意让出院子给他们住,是不是就已经是善心了?难道你们还愿意将主屋让给一群灾民?” 那些人都沉默了,不说话。 “大家别跟着前面这几个人闹事儿,让人家无端利用。 要知道,人家奉天皇帝打开城门迎你们进城,怕西南之地苦寒,还提前备足了粮草,已经是史无前例! 实在不愿意待在这,你们就回柔然啊,这么热血,你们回去保护自己的小家,和西域兵马拼命去啊! 西域铁骑踏破城门,屠城杀戮鸡犬不留,你们回去待着啊。” 雨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喊了出来。 平日里,她在巫族都是最胆小怕事的那个,可今天,她生气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感恩的心呢? 这也太过分了。 为首的几个人气得脸都黑了,眼眸一沉,趁机想要对雨晴下手。 阿穆尔翻身跳下木塔,早在北柠出手之前,将雨晴拉到身后,挡住了那人的攻击。“来人!将带头闹事的几人逐出西南,让他们自生自灭!” “是!王爷!” 雨晴吓得都哆嗦了,腿软的躲在阿穆尔身后。 那一刻,她更加坚信,这个男人绝对就是自己要找的命定之人。 第812章 萧君泽能有什么坏心思 北柠握紧的匕首收了回去,松了口气。 看着义正言辞的雨晴,北柠无奈地笑了笑。 巫族,果然没有凡人。 这样窥探天机,又个个聪慧的人,难怪子嗣稀少……人也越来越少。 这要是多起来,天下还能落到别人手里? 难怪以前的古嘉王朝传言,得巫族者得天下。 一直以来,是她小瞧了雨晴。 这一路看似是她在保护雨晴,实则,是雨晴在保护她。 一直守护着她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大概就是雨晴对星移最后的情感回报了。 领头之人被强行带走,扔出关内,百姓一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 这样一来,谁还敢闹事儿? 阿穆尔安抚了百姓几句,回头看着还在腿软的雨晴。“姑娘方才的话,说得漂亮。” “那你要不要考虑下,做我的男人?”雨晴趁热打铁。 阿穆尔被整不会了。 长这么大……各国天下,他真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女子。 “那个……”阿穆尔不会了。 “我可好了,我能测算天气,知风云变化,识晴雨天气,还能占卜吉凶!你打仗带着我,可吉祥了!”雨晴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十分有用处。 阿穆尔尴尬地扭头,怔怔地看着北柠。 这丫头……对他是有什么执念。 北柠却只是笑了笑,这次,不阻拦了。 如若是雨晴的选择,说不定……就真的是一个好归宿的? 阿穆尔人很正直,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是不是喜欢北柠姐姐?”见阿穆尔时常看北柠,雨晴耸了脑袋。 要是和北柠比,她好像确实差了点。 但她还是打算据理力争,毛遂自荐,努力推荐一下自己。“北柠姐姐有喜欢的人哦,你看看我!” 雨晴在阿穆尔身前转了一圈。 阿穆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掐指算过了,咱俩真的特别合适,咱们俩的生辰八字凑在一起,十分的兴旺!子嗣也可以很兴旺!我不讲究血脉的,我不会嫌弃你的。”雨晴缠着阿穆尔。 阿穆尔见北柠不管,大有纵容的意思,只好无奈地开口。“我……江山未定,柔然未归,我心中只有这天下百姓,无心……” “那也不影响你和我啊。”雨晴打断了阿穆尔的话。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这女追男,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那个……”阿穆尔深吸了口气。“那个……” “哪个啊?”雨晴不解。 “……”阿穆尔再次吸了口气。“姑娘,我们相识还早,你并不真正了解我,我们还需要再多……接触,相互认识,了解彼此。” 雨晴点了点头。“我已经给你算过了,可你还不了解我,也对,那来日方长,你先了解了解我,我可好了!” 雨晴小时候就喜欢星移,想要嫁给星移,可她一直知道,星移不是她的命定之人,所以她很痛苦,也很挣扎。 但遇见阿穆尔,她算到了未来,这说明……这个人的命格和她真的很合适。 可有些时候,感情的推演和掐算并不准确,因为感情和人心,是最多变的东西。 阿穆尔想要多了解一下她,这是对的。 “多谢姑娘理解!”阿穆尔赶紧双手抱拳,转身就跑,几乎是逃走的。 雨晴失落落的走回北柠身边。“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女孩子要矜持一点,真的喜欢要让男人来说,不然……都把人吓跑了。”北柠笑出声。 “那姐姐和少主,是谁先说的喜欢呢?”雨晴十分好奇。 北柠的笑容僵了一下,却并没有回避。“我们……好像谁也没有说过爱谁,就如同水到渠成,我不在乎男女之间的情事,他刚好……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后……” 雨晴闪烁着兴奋的眸子。“然后呢!” 她想知道然后。 北柠笑着推了下雨晴的额头。“江湖事,少打听!” 雨晴耸了脑袋,颠颠地跟在北柠身后。 …… 奉天,皇宫。 “陛下,南疆皇帝扶摇还有谢御澜将军已经成功进入边城关,木景炎将军亲自守护,人在边关很安全。” 萧君泽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松了口气。 “陛下还挺关心这个表弟,提前让木景炎将军接应。”朝阳给萧君泽做了荷花酥,端了进来。 萧君泽难得露出笑意,心情也好了很多。“我是怕他出什么事儿,南疆的百姓折腾,白白给奉天增加麻烦。” “口是心非。”朝阳笑了笑,坐在一旁,帮萧君泽翻阅奏折。 这大概就是两个人的信任和默契。 萧君泽信任朝阳,朝阳也大胆地帮他…… 因为她知道,萧君泽不会因为她干政而恼怒。 “西南之地安稳下来了?”朝阳看到萧君泽处理过的奏折。 “嗯,百姓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杀鸡儆猴是最管用的招数。”萧君泽点头。 “那目前,只能拼命夺下嘉峪关了,就看我奉天将士与西域铁骑,谁先捷足登顶。”朝阳若有所思。“陛下怎么就确定,蓬莱岛的人一定会出手招惹西域铁骑?” “蓬莱岛岛主有个女儿,学医成痴,曾经五上毒谷山门,老者都不曾收她为徒,后游离到了柔然,学习毒物医术。 西域铁骑准备进攻柔然时,蓬莱岛主就派人来带女儿回蓬莱躲避战乱,可曾想遇上了西域的眼线围追堵截,阿图雅劝阿穆尔回去的路上,刚好救了她。所以,蓬莱对西域,深恶痛绝。” 萧君泽一本正经地解释。 朝阳却一眼就能看出萧君泽的小伎俩。“那西域的眼线是你的人吧?” “那倒不至于!真是西域眼线,而且是阿朵珠的人。我只不过是提前让人将蓬莱岛主女儿的身份透露,所以阿朵珠的人才会对蓬莱岛的人动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萧君泽依旧解释得一本正经。 朝阳忍笑,也没有多说。 兵不厌诈而已。 “说起来……”朝阳眯了眯眼睛,危险的气息瞬间浓郁。“这个阿朵珠,活的时间有点久啊。” “确实……不过,阿朵珠是柔然的公主,柔然的家事,就让阿穆尔自己解决吧。”萧君泽猜测,阿朵珠的人还混迹在柔然百姓之中。 伺机潜伏,等待西域攻打西南之时,里应外合。 阿穆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阿朵珠如今投靠了西域,也知道她的人始终都是隐患。 第813章 情蛊解药出现新的困难 “家事?”朝阳冷笑。“阿朵珠的死活,可不仅仅是阿穆尔的家事,在大虞她对慕阳下手,已经动了我的底线。” 动了她的儿子,绝对不会原谅。 萧君泽蹙眉,脸色一沉。“她对阳儿动手?” 朝阳点头。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那确实……不是阿穆尔的家事了。” …… 奉天,边城。 木景炎亲自带兵等在关口,保护谢御澜和扶摇安全。 “木将军竟亲自前来。”谢御澜也有些震惊。 “陛下有令,自然包守护二位安全。”木景炎站在城门之上,抬手拉满弓箭,三箭齐发。 扶摇策马正往城口逃来,身后追杀的三个杀手应声倒地。 谢御澜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扶摇……他平安回来了。 “多谢木将军,多谢陛下……”谢御澜的声音有些发抖。 从军这么多年,她几乎是在军营长大。 这些年,她见惯了生死,从未恐惧。 可扶摇让她走的那一刻,她慌了。 她怕扶摇骗她…… 骗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扶摇……” 转身抛下城墙,谢御澜呼吸发颤地看着打开的城门。 扶摇一身红衣,策马而来。 翻身下马,扶摇第一件事便是将谢御澜拉进怀里,用力抱住。 生离死别之际,他脑子里只有谢御澜。 “没事了,没事了。”谢御澜明明声音也在发颤,却还是淡定地抱住扶摇,小声安抚。“陛下让木景炎将军亲自护送我们,一切安好,一切安好……” “带我回家……”扶摇的声音同样沙哑,他只说了一句话,让谢御澜带他回家。 “好。”谢御澜笑了笑,宠溺地安抚扶摇。 远处,宁河看着互相安慰的两个人,笑着开口。“一时之间还分不清他俩谁是妻子……” 木景炎笑了笑。“扶摇是个有福气的。” “这倒是。” …… 奉天,谢御澜将军府。 谢允南得知谢御澜要带着姐夫和儿子回来,开始在府中忙碌起来。 他怕啊……怕他和萧悯彦的那点儿谣言传到谢御澜耳朵里。 他可是谢家的独苗,要给谢家传宗接代的。 要是谢御澜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都仔细着点儿!这里,这里都打扫干净了吗?”谢允南掐着腰亲自监工,这必须要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万一谢御澜一高兴,就不骂他了。 “小东西,怎么害怕成这样?”古雨啃着鸭腿,还不太清楚这谢御澜的可怕之处。 “我姐要回来了!”谢允南脸都白了,就像即将要见到什么可怕的人。 古雨不以为然。“你姐,你怕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柔柔弱弱的,似是女子,那你姐姐自然也是个美人儿吧?” 谢允南一脸惊恐。 美人儿?这三个字和谢御澜不搭边。 凶神恶煞,这个词才适合谢御澜。 “能让南疆皇帝不惜用国土换走的女将军,这在各国可是美谈,人家都说你姐姐美若天仙,武功高强。”古雨笑着坐在石桌旁,继续啃鸡腿。 “您想多了……”谢允南翻了个白眼。“我劝您把心思放在情蛊的解药上,我姐……绝对是比我师父朝阳更可怕的存在。” 古雨啃着鸡腿的动作都僵了,打了个寒颤。 这天下还有比朝阳更可怕的女子? 如果有……那一定就是朝阳的母亲白狸了。 难道还有比白狸更可怕的女人? 可怕…… “哎吆,你轻点儿,这石头是我姐磨剑用的,别给扔了啊,快点放回去!”谢允南着急的说着,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踩了谢御澜的尾巴。 “你小子,这么怕你姐,回秦王府便是。”古雨啃完鸡腿随手一扔。 这可怕谢允南气坏了。“前辈!您能不能别乱扔!” 古雨不听,东边碰碰,西边戳戳,急得谢允南原地跳脚。 “前辈!” 见谢允南真的急了,古雨才笑嘻嘻地离开。“走啦,回去看看我那好徒儿。” 谢允南这才松了口气。 古雨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谢允南。“你不回去?” 谢允南赶紧摇头,脑袋像个拨浪鼓。“我姐回来……要是见不到我,我就死定了。” 谣言毕竟是谣言,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和萧悯彦走得太近,万一连他姐都信了,他就真的死定了。 以谢御澜的性子,估计能把他拉到父王坟前,杀他祭坟,以慰他们谢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 秦王府。 萧悯彦还在爬墙,跳台阶,但现在身形已经十分灵巧了。 “不错不错。”古雨很欣慰,确实是块练习轻功的好苗子。 “师父,我都能跳上第三个木桶了,您的解药什么时候炼出来?”萧悯彦咬牙,多少有些没耐性。 古雨答应他,只要他能跳上三个叠起来的木桶,就尽快研制解药。 可萧悯彦有种预感,古雨是故意拖延。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古雨眼神逃避。“你小子以为情蛊的毒,那么好解?” “师父,你到底在拖延什么?”萧悯彦走到古雨身边。“是药材还缺失什么?还是……” 古雨不说话。 “我看到你在药芦里的东西了,明明……是研制出来了,对吗?”萧悯彦步步紧逼。 “你知不知道……解药,亦是毒药?剂量分毫不能差,多一点致命,少一点无用。” 古雨坐在一旁,沉声再次开口。“不是所有人都像白狸那妖女那么幸运。” 白狸,这算是死里逃生。 “情蛊的好处,只需要一人服用解药,只要一方的情蛊死亡,另一方的情蛊也活不了多久,很快也会死亡。” 古雨的眼眸若有所思,像是在回忆什么。“你说……谁来服用解药?” 萧悯彦愣了一下。 这也就是说,解药研制出来了,可还是会有危险。 哥哥那么爱朝阳,他连绝情散都毫不犹豫地吞下去,何况是解药。 可一旦出现问题,奉天群龙无首,这对于天下,对于奉天朝臣百姓来说,代价太大。 可如若是朝阳服用,出了任何事情,萧君泽也会发疯。 难怪,古雨一直拖着,这根本就是送命的选项…… 无论是谁吃下去,活着的那一方都会迁怒他。 “师父,这件事……又能拖延多久?真的没有办法确保万无一失吗?”萧悯彦无力地坐在一旁。 “这可是情蛊,号称无解,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天赐的机会了。”古雨摇了摇头。 第814章 百晓堂和何顾出事了 萧悯彦也沉默了,这个事儿,他无法做主,也不敢做主。 “你敢去说?告诉谁呢?”古雨歪头问了一句。 萧悯彦不说话了。 “要不,这个重担交给你了。”古雨一脸坏笑。 “别……这担子太重,我不能担此重任。” “萧悯彦,我跟你说,我姐今日天黑就能到达京都,你必须去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我姐会杀了我。” 古雨和萧悯彦同时把视线落在了谢允南身上,视线灼灼。 能坑的人来了…… “你俩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谢允南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萧悯彦笑了笑。“嗯,你好看。” 谢允南打了个哆嗦,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嗯,这娃娃是好看。”古雨也笑得一脸阴险狡诈。 谢允南大咧咧地走了过去。“不许说我好看,老子纯爷们,你们的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萧悯彦和古雨相视看了眼对方。“对对对!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这是咋了?”谢允南突然有点慌了。“你们咋都夸我?” 平日里都那么嫌弃他,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萧悯彦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开口。“情蛊的解药,已经出来了。” 谢允南瞪大眼睛,欣喜异常。“真的?那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快点进宫啊,我师父等着呢!” 萧悯彦深吸了口气。“但是吧,这解药只需要一个人服用就好了,我怕我哥和嫂子起争执,不如悄悄选择一个,直接告知。” “你们想的也太多了,这种事,不是什么大事,那不是随便都可以?”谢允南不解。 萧悯彦想解释,被古雨开口阻拦。“这解药药性太强,一般人怕是承受不住,毕竟是药三分毒,是吧?” 谢允南点头。“对,解药也是毒药,需要抗药性强的人。” “情蛊在受刺激以后会发作,死前最后的挣扎,那是极致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撑得住的,你觉得他们两人,谁更适合吃解药?”古雨试探地问了一句。 “若说正常应该是要让男人来承受的,我师父是个女人。”谢允南自然要偏心朝阳。 “可现在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我哥毕竟是皇帝,万一有个好歹……”萧悯彦必须偏心他哥。 “你哥怎么那么金贵呢?我师父是女人,还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你哥受点苦咋了?”谢允南不服。 “我哥耐药性本来就差,朝阳试过百毒,又是老者的徒弟,耐药性和承受能力都强,何况……”萧悯彦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了。 谢允南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行了,这事儿不吵了,就先这样吧,拖一段时间再说。”古雨拉着萧悯彦离开。“继续练功。” 萧悯彦低头,情绪不高。 “那小子是个大嘴巴,他肯定憋不住,借他的嘴透露出风声去,让朝阳和萧君泽自己选择吧。”古雨一副老狐狸的样子。 萧悯彦始终沉默。 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 如若萧君泽先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再让朝阳知道。 哪怕明知道会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他对朝阳的爱,在就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命。 …… 奉天,皇宫。 朝阳在等心安那边的消息,何顾出去三天了,第一次……没有及时回复。 朝阳多少有些担心。 何顾是顶级暗卫,他做事朝阳从来很放心。 可这一次,朝阳莫名有些担心。 暗卫这个身份,本身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会为了主人的任务牺牲…… 何顾也死里逃生多次。 朝阳很信任何顾,所以才敢将小慕阳交给他。 相处了这么久,何顾对于朝阳来说,早已经不是主人和暗卫了。 更像是家人。 “怎么了?有心事?”萧君泽下了早朝,回来就见朝阳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三天了……我让何顾去打探西南以及嘉峪关的消息已经三天了,如若是从前,他早就该回来了。” 何顾有百晓堂的暗哨,很多地方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 他无非就是接收一下线报,再帮她传回来,为什么这次……让人心慌。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何顾出去了三日未归?“我让人去看看。” “嗯。”朝阳点头,她怕何顾遇上什么麻烦。 …… 京都城,街尾巷子。 天突然暗沉,下起了雨,倾盆而下。 街道上的商贩纷纷离开,空无一人。 血腥气被雨水冲刷,却愈发浓郁。 街道尽头,何顾撑不住摔在雨中,全身都被血液浸透。 雨水的冲刷下,血液顺着发丝也衣衫涌出…… “把密报交出来。”前来截杀何顾的,全都是西域的高手。 百晓堂得到了一份军事密报,详细的记录了西域铁骑军未来的行军路线,以及军队部署…… 但知道消息的人被灭了口,暗魅楼的人查到了百晓堂头上。 一夜之间,百晓堂在西域的全部联络点被端,百晓堂数百个提前编制好的布局点,哨点之人被杀…… 一路,追杀到了何顾这里。 手指用力握紧,何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眸暗沉。 他就算是死,也要将密函交给小姐。 “冥顽不灵!杀!” …… 皇宫。 朝阳正在刺绣,长时间不用针线,魅绣的手法有些生疏了。 她绣了一只蛊蝶,蓝色蝴蝶跃然丝巾之上,如同一只活的蝴蝶,仿佛可以煽动翅膀。 “嘶!”朝阳不小心扎破了手指,一粒血珠涌出,刚好落在了蛊蝶的眼睛处。 心口一紧,朝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小姐……出事了。”殿外,萧君泽的暗卫紧张跪地。“百晓堂在西域的哨口全部被端,百香堂二百多名线人被尽数绞杀,暗魅楼背后之人……一路追到了奉天,何顾……怕是凶多吉少。” 猛地起身,朝阳慌乱中打翻了手中的盒子。 呼吸开始灼热,朝阳快速冲出内殿。 “朝儿!” 屋外下着雨,很大的暴雨,眼睛的能见度很低。 “可找到……他的下落?”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姐!何顾……首领,最后的去处,是翠烟楼。” 朝阳的心跳有些快,嗓子像是梗了一块石头。 何顾……千万不要有事。 若是暗魅楼的人动了何顾,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投票票我们再冲一冲哈哈哈,加更的章节会在十二点左右上传哈,何顾的事情大家不要骂我呜呜,暗卫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下一章,大家不要哭,要是声讨我的人多,我可以适当的对何顾温柔一点。 第815章 长孙无邪扶摇兄弟相见 翠烟楼,街道巷子。 有人在杀戮,可暴雨却掩盖了罪行。 “好好找找?”暗魅楼杀手沉声开口。 何顾早已奄奄一息,全身的血液在水洼中瞬间晕染。 手下在何顾身上仔细搜查,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首领,没有。” 那人蹙眉。 看来何顾并没有把密函放在身上。 “主人!奉天陛下的暗卫找来了!” “撤!” 暗红的血液从何顾心口涌出,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腔,必死无疑。 杀手都走了,翠烟楼角落里爬出一个颤颤巍巍的瘦小身形,全身湿透,哭着爬到何顾身边。“别死,你别死,你答应我了,要给我赎身,你别死……” 小姑娘的声音沙哑,穿了一身墨绿色的丫鬟服,一看年龄就不大。 “你不要死。”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地用手捂住何顾冒血的伤口。“不要死……” …… 谢御澜将军府邸。 大雨倾盆而下,街道上空无一人。 一辆马车从后院的门进入,下人跟进打着伞迎了上去。 “将军……” 谢御澜抱着孩子下了马车,深吸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 奉天,她回来了。 扶摇也跟着下了车,乐呵呵地看着四周。 “将军,这就是……老爷?”下人小声问了一句,赶紧给扶摇打伞。 “别叫老爷,把我喊老了,叫公子。”扶摇嘚瑟。 “公子……”老管家赶紧低头。 谢御澜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孩子交给元祐。“这一路你们也累了,带着小家伙去休息。” 元祐点了点头,抱走小家伙。 “澜澜,我算不算上门女婿?”扶摇从背后抱住谢御澜,慵懒地说了一句。 “好啦,你的伤口不疼?”后背被人划了那么长的伤口,谢御澜一直心疼到现在。“你不是上门女婿,你是我的丈夫,是家里的男主人,我是你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家。” 扶摇抱着谢御澜的手慢慢收紧,撒娇地蹭了蹭。“不疼,抱着你我就不疼。” 谢御澜叹了口气,就那么让扶摇挂在自己身上,背着他拖了几步。 “将军!公子……家里来客人了。”老管家急急忙忙又跑了回来。 谢御澜笑了一下,以为是朝阳来了。 扶摇也打了个寒颤。“是不是朝阳?她要凶我……娘子你得保护我。” “好端端的,朝儿凶你做什么?”谢御澜有些无奈。 “那谁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扶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朝阳因为景宸的事情凶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纵容了景宸。 明明他怀疑了,却一直闭口不提,甚至有意……去自我欺骗。 “朝儿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谢御澜拽着扶摇往前厅走。 “姐!姐!” 庭院中,谢允南傻呵呵地晃着手,嘚瑟得不得了。“姐姐,我好想你!” 谢御澜蹙眉,抬手抵住扑过来的那张俊俏的小脸。“我们没那么熟。” 谢允南瞬间失落了,耸着脑袋,眼眶泛红,还透着委屈。“姐……你咋不想我,姐夫呢?” 明明看见扶摇就在谢御澜身后,可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谢允南打算给谢御澜撑腰!当一个有威望的娘家男人! 扶摇站在谢御澜身后,看了谢允南一眼。“舍妹天人之姿啊,年方何许?可许配人否?” 谢允南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咬着牙握着拳头,眼眶都红了。 谢御澜忍笑。“行了,这是我弟弟。” 然后跟谢允南介绍扶摇。“这是你姐夫,说话客气点。” “姐夫眼神不好!”谢允南气红了眼眶,那样子……娇艳欲滴,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扶摇也没继续逗他,毕竟是小舅子,得罪完了也不好。 “先一边呆着去,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谢御澜眼眸一沉,想起了一点点传言。 谢允南的脸色瞬间暗沉,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地打着伞跑了。 他得活下去,今晚必须逃。 …… 前堂。 谢御澜拽着扶摇进了正堂,脚步僵住。 她以为,来的人会是朝阳,但并不是。 是一个陌生男人,一身水墨色衣衫,长发如墨,面色如星空皓月,眉宇间……与扶摇有七分相似。 “你是……”谢御澜疑惑地问了一句。 “长孙无邪,长孙家……现任家主。”长孙无邪起身,视线却一直都在扶摇身上,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扶摇被长孙无邪看得有些茫然,微微蹙眉…… 长孙无邪,将母后阿吉娅的骨哨给他的男人。 长孙无邪的视线有些灼热,慢慢上前。 两人相隔不远,彼此却仿佛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什么人?”扶摇蹙眉。 “我是……”长孙无邪慢慢抬手,一只小蛊虫,飞起来,落在扶摇的手背上。 那是南疆的寻亲蛊,也是寻踪蛊的一种,可以在众人中找到想通血脉的人。 很显然……扶摇比任何人都清楚。 震惊的抬头,扶摇有些不敢相信。 他还有……家人在? “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扶摇诧异地问了一句。 “不……”长孙无邪摇头,笑了笑。“同父同母。” 扶摇震惊的张了张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 翠烟楼,巷子。 朝阳冒雨赶到的时候,巷子里只有尸体和满地血腥…… 呼吸慢慢收紧,朝阳不敢用力呼吸,她怕…… 怕她下一秒,就看到何顾的尸体。 “朝儿!”身后,萧君泽焦急追了过来。 两人全身都已经湿透,可萧君泽还是将朝阳抱在怀里,将防水的斗篷帮她系上。 “何顾呢……”朝阳走到一具尸体旁,松了口气。 不是何顾…… “看血迹……被人救走了。”暗卫看着地上的血迹,有一些还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 朝阳左右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翠烟楼。 “去搜!” …… 翠烟楼,柴房。 “下这么大的雨,你这个小贱妮子又在做什么!”一个胖女人声音尖锐,拿着竹条一下下打在绿衣服的小丫头身上。 “嬷嬷,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找个大夫,就找个大夫,好不好?”小丫头跪在地上,不停地搓手。“求求您,求求您。” 那中年女人蹙了蹙眉,脸色一沉。“你这一身血,干什么了?拆房藏了什么?” 小丫头惊恐地跪在地上,抱住女人的腿。“嬷嬷,求求你,求求你,你帮我找个大夫好不好,我会报答你的,会报答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 “吆?不清高了?过了及笄就给老娘接客去!”女人一脚踹开小丫头。“给我进去看看,看看这个贱妮子藏了什么。” “嬷嬷,求求你,是我哥……是我哥来找我,他受伤了,求求你,你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接客,我现在就接客,求求你!”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说出来你么们可能不信,为了给你们加更,我半夜去另一个家里拆了个新电脑来给你们更新,我容易吗?我的电脑不知道为啥卡死了,可能是更新系统的问题,它特别特别卡呜呜,我还有咱们七猫猫送的新电脑,嘻嘻,今天第一天拆开用,爱你们。 第816章 何顾的忠心为主 “嬷嬷,求求你。”小丫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女人脸色一沉,一脚踹开小丫头。“脸磕花了,老娘怎么拿你卖钱?” 小丫头疼得蜷缩在地上,死死地拽着要踹柴房门的小厮。 几个小厮拖开小丫头,闯进柴房。 柴房门被推开,血腥气迎面袭来。 几个小厮惊愕的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小丫头妮子在柴房藏男人。”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哥哥,求求你们,嬷嬷,求求你……救救他。”小丫头跪在地上,不停地搓手求饶。 女人哼了一声。“死透了,拖出去,扔乱葬岗,你给我老实点!” 说完,让人拽走小丫头“把她拖出去好好调教调教,马上就及笄了,过几天给她卖出去。” 小丫头拼命挣扎,哭着扑到何顾身上,用力抱住。“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嘭!” 院落,朝阳一脚踹开后院的门,脸色很沉。 血腥气……越来越重了。 “什么人!”那中年女人见有人闯进来,趾高气扬地掐腰开始骂。“还愣着做什么!哪里来的野丫头,给我赶出去。” 朝阳径直往前走,那些小厮根本无法靠近,都被萧君泽解决。 萧君泽眼眸暗沉,睫毛滴落雨水。“包围翠烟楼。” “是!陛下。” 暗卫已经包围了翠烟楼。 那女人一听对方的称呼,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陛下? 朝阳走进柴房,就看见一个绿衣服的小丫头,抱着何顾一直哭. 朝阳眼眶一红,走过去摸了摸何顾的脉搏。 已经……没有脉搏了。 “你是……他什么人?”朝阳无力的问了一句,声音在发抖。 小丫头惊慌地看着朝阳,死死地护着何顾,她不确定朝阳是不是来杀何顾的。 “我……是他的家人。”朝阳再次开口。 小丫头红着眼眶看着朝阳,声音沙哑。“他在找自己的妹妹,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在找妹妹,他找到了我,可我不是……” 小丫头擦了擦眼泪。“他要替我赎身,呜呜……不要他死。” 朝阳起身,冲小丫头伸手。“跟我走,我替你赎身,把他交给我……我能救他。” 小丫头正经地看着朝阳,鬼使神差地抬手,放在朝阳手中。 “萧君泽……暗魅楼的人,最好祈祷何顾没事。” 萧君泽安慰地握住朝阳的手。“还能……救吗?” “不能救,也得救。”朝阳哽咽,让人把何顾带走。“让人去聚丰酒楼,就算是抢,也把薛京华给我抬进宫。” “让人秦王府将谢允南还有古雨都请进宫,要快。”萧君泽明白朝阳的意思,她想拼一拼,救何顾。 朝阳的眼眶红得厉害,手指关节也咯咯作响。 如今,能救何顾,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炼成药人。 可药人,没有痛觉,没有感知…… 如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也不愿让何顾变成这样。 “姑娘,公子,这小丫头是我们翠烟楼的人……” 门外,那老妈子鼓起勇气,跪地磕头。 朝阳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额头有血的小丫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卖了,他们买了我。”小丫头低头。 “他们对你好吗?”朝阳的声音很冷。 几个小厮和那老女人惊恐地趴在地上,生怕小丫头记恨他们。 小丫头低头,沉默了很久。“他们给我饭吃,让我活到现在,是好人……” 朝阳什么都没说,牵着小丫头的手离开。 萧君泽让人给了那女人一袋钱。 “皇城封锁了?” “回禀陛下,已经派人截杀暗魅楼的杀手。” “一个不留。” …… 谢御澜,将军府。 正堂的气压很低,连空气仿佛都是凝结的。 谢御澜震惊地看着长孙无邪,又回头看了看扶摇 就算不说……单单只是凭借着长相,也能猜出两人的兄弟关系。 可这…… 谢御澜不敢多问。 扶摇没有说话,长孙无邪也没有再多说。 两人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各自的思绪都涌上心头。 “我……应该还有一个弟弟,在你之上,在我之下。”是长孙无邪先开了口,将长孙家的家主令拿了出来,那块龙纹玉,是他父亲的东西。 扶摇震惊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长孙无邪走到扶摇身前,哑着嗓子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红着眼眶笑了笑。“欢迎回家,弟弟……” 扶摇别开视线,虽然傲娇,但却也红了眼眶。 长孙无邪没有多说,怕给扶摇带来困扰,离开之前,再次开口。“我……就在聚丰酒楼,有任何事情,就来找我。” 扶摇握紧手指,在长孙无邪离开的时候,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被废了?” 长孙无邪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他废了我还不够,还要来废了你,连你都没有逃过这一劫,他就是个疯子!” 扶摇歇斯底里。 谢御澜心疼地站在门口,看着雨水将长孙无邪淋透。 “你比我优秀,你会控蛊,就算不会武功,也不是个废人。爹爹之所以不让我接触控蛊,大概也是为了保护我……”长孙无邪转身,走回扶摇身边,重重地拥住他。 扶摇的眼泪无声涌出,死死拽着长孙无邪的衣服,沙哑着声音小声开口。“保护好二哥,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暗魅楼的人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兄弟……” 长孙无邪深吸了口气。“我会保护好你们。” 身为长兄,他有责任。 …… 皇宫,太医署。 众太医一筹莫展,绵绵愁容。“朝阳姑娘用毒谷吊命的圣药,这才留了半口气,这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救?” “这可救不了。” 朝阳沉默的站在一旁,帮何顾处理伤口。 “小姐,何顾首领的密函……不知道放在了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暗魅楼的人销毁。” 朝阳看了何顾一眼,轻轻处理着和伤口粘连的衣衫。 为了一份西域铁骑的行军计划图,搭上自己的命。 “小姐!”突然,暗卫惊呼。 朝阳的视线也慢慢开始颤抖,抬手捂住嘴,忍不住哭了出来。 何顾……他将西域的作战图,刻在烙印上,生生烫在了他的血肉上。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爱你们,投票我们继续冲鸭。每前进五名,咱们就加更一次,冲鸭。 还有些更新七猫新版本的宝宝们好像可以发段评论了,即使随便选一句话,长摁一下就能发表段落评论,可以很好的帮我抓错别字哈哈哈,爱你们,段评也要努力飘起来 第817章 乱世之中所有人都是棋子 “朝儿,何顾的情况……”薛京华小心翼翼地抬头,不敢说太多刺激朝阳的话。 薛京华知道,朝阳肯定清楚何顾的情况。 只靠毒谷的药续命,要医治很难。 “当初青鸾,也是如此,可青鸾……都是控蛊女,从小是用毒药喂起来的,抗毒能力很强,伤口愈合的也很快。”朝阳揉了揉眉心,她有一个想法…… “你想……用药?”薛京华震惊地看着朝阳。 朝阳眼眶红得厉害,摇了摇头。“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可知道……药人就是活死人,没有痛觉,没有感知,只会听从命令,这样的傀儡,活着和死了没有异处。”薛京华冲朝阳摇头。 那样,她只会更痛苦。 “我……不想让他死。”朝阳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人突然从生命中消失。 薛京华低头,不再说话。 炼制成药人,至少这个人还活着,他的伤口愈合能力会变强,他能活下来。 “呀,这娃娃怎么伤成成这样?”谢允南萧悯彦还有古雨都来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床榻上的何顾。“这……放弃吧。” “药人和蛊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和我一起救他,不然……我就杀了你。”朝阳扯住古雨的衣领,声音颤抖。 “一个暗卫而已。”古雨只是不能理解,朝阳对一个暗卫也这般用心? “他不仅仅是个暗卫!他是我的家人……”朝阳的声音在发抖,抓着古雨衣领的手指也慢慢收紧。“无论用什么方式,我要他活着。” “师父,师父!你别激动,我们先商量一下,商量一下。”谢允南赶紧圈住朝阳,把人拽到一旁。“毒谷续命的药是珍贵,可也只能吊命,外伤愈合很慢。” “药人……和蛊人一样,同样惨绝人寰,泯灭人性,你确定?”古雨沉默,走到何顾身边,摸了摸脉搏。 “有没有可能……优化药人的炼化方式,我们都知道……阿古弥雅最初创造蛊人昆仑的目的,是为了救人,那我们……能不能优化毒药,在保证他能醒来,伤口愈合的情况下,神志可以清醒?” 朝阳的声音在发颤。 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太医署房间内,集合了毒谷,归隐山三大宗门神医,如若连一个何顾都救不了,传出去太丢归隐山的脸。 古雨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混蛋归混蛋,平日里可以不救人,但只要救,就必须救好,绝对不能丢了师父的脸。 “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古雨笑了笑。“我现在知道……我师兄那个老不死的,一生绝不收女徒弟,为何偏偏对你开了先例。” 不是朝阳多么有天赋。 有天赋的女娃子多了去了…… “什么原因?”谢允南好奇。 “因为朝阳像极了当年的师姐,阿古弥雅。”古雨淡淡的说了一句,手指放在何顾的脉搏上。 虽然很微弱,但还在跳动。“这一剑,并没有严重损伤他的心。” 手指在胸口的位置摸了摸,穿透性的伤,前后贯穿……按理说,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可何顾的生命力很顽强,确实是炼药人的好材料。 “你有什么好想法?”古雨看着朝阳。 “减弱药性,加入龙血草,护住心脉……”朝阳也不确定,她能不能保住何顾的理智。 如若何顾的意识丧失,他就真的……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只能赌一把。”古雨看了看薛京华。“小师弟,你觉得呢?” 薛京华沉默不说话,药人的炼制,根本不可能出现奇迹。 “只能试试,他拖不了多久。” …… 谢御澜,将军府。 长孙无邪离开,扶摇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角落里。 谢御澜有些心疼,走过去揉了揉扶摇的脑袋。 扶摇笑了笑,抬头抓住谢御澜的手,在她手心亲吻了一下。“怕我伤心?” 谢御澜摇头。“怕你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 “这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我早就知道和长孙云骁有关系,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哥哥。” 扶摇苦涩地笑了笑,不太明白父母那时候的爱情。“我不能理解……我母亲是一个极其崇尚自由的人,明明那么爱长孙云骁,为了他接连生了三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嫁给南疆皇帝?为什么……一定要入宫?” 其实,只要他母亲不愿意,以毒谷的实力,没有人能真正逼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哪怕是南疆皇帝。 “我听闻,长孙家前任家主,长孙云骁,一生未娶,从不近女色……”谢御澜坐在扶摇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又能说明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和娘……扔在南疆?”扶摇的声音很低。 他不知道真相,也不想随意地去埋怨和记恨。 万一……长孙云骁真的努力了呢? 他为什么会死,长孙家为什么会覆灭,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能留下他和长孙无邪,还有一个不知道的哥哥…… 这应该是他拼劲全力了吧? “真相,也许远远比我们想的更残酷。”谢御澜心疼扶摇,不想让他承受太多。 可有些事情,是他必须要承受了。 …… 皇宫,御书房。 萧君泽看着手中的军报,思索片刻。“西域铁骑想要先派一部分人经过蓬莱,看看蓬莱的反应,传信给蓬莱的人,如若是部分西域铁骑过水域,不要攻击,制造假象。” “是!” 抬头看了眼已经雨过天晴的天空,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何顾……好些了吗?” 春兰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摇了摇头。 萧君泽没有说话。 这次,若是木怀成顺利拿下嘉峪关,关上奉天的西大门,便全都是何顾的功劳。 若不是何顾拼死将战略图烙在身上……怕是真的会中了西域的计谋。 一旦嘉峪关失守,整个奉天都会笼罩在西域的威胁之下,所有人都会变得很被动。 …… 奉天,关外之地。 木怀成收到阿图雅的回信。 “愿将军岁岁平安,愿将军早日凯旋。” 妾愿长跪佛前,保佑将军一切顺利。 木怀成将家书收好,看向嘉峪关的位置。 “全军听令,嘉峪关是我奉天的大门,如若嘉峪关失守,我奉天危矣!身为将士,我们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为的是这天下,保的是我们自己的家人!” “无惧风沙,我们必须在半月之内,拿下嘉峪关!” “拿下嘉峪关!” “拿下嘉峪关!” 所有将士呐喊,气势震天。 这天下,棋子已经归位,下棋人……正在博弈。 这乱世,没有人无辜,所有人都是棋子。 第818章 何顾替沈清洲还债了 奉天,木家。 阿图雅坐在院落,听着雨后的蛙叫声,知道夏季来了。 “公主天黑了,小少爷已经睡了。”婢女走了过来,替阿图雅驱赶蚊虫。 阿图雅摇了摇头。“不必驱赶,我身上有驱蚊的香珠。” 婢女点了点头。“这香珠雕刻得好精致啊。” “是……”阿图雅满心欢喜地笑了笑,低头脸颊有些红。“是将军临行前送给我的。” “公主,将军是真的很爱您。”婢女开心地说着。 “只愿战争早些结束,让那些将士们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阿图雅抬手,双手合掌,向天请愿。 “将军心中有挂念,一定会凯旋归来。” 阿图雅点了点头。“可有家书?” “阿云来信,说将军行军嘉峪关,暂时无法传家书了,嘉峪关对于奉天来很重要,将军必须拼尽全力。” 阿图雅有些担心地扶着身边的婢女。“愿一切安好。” 木怀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的将军……一定要凯旋而归啊。 …… 皇宫,太医署。 “朝儿……你要尽快下决定。”薛京华紧张地看着朝阳。“何顾撑不了多久。” “你要想清楚,稀释药物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从未有药人恢复神智,他们眼中只有命令、杀戮。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感知,不仅仅是危险,而是……没有灵魂。” 药人,就是傀儡。 行尸走肉一样指挥听命令的杀戮武器。 比起蛊人,药人其实更残忍。 蛊人是从婴孩开始炼制,他们什么都不懂,不知痛苦,没有七情六欲。 而药人,是生生将七情六欲屏蔽,断掉了痛觉和感知。 算起来,药人的渊源比蛊人要早。 阿古弥雅创造蛊人,也借鉴了药人。 只是这些年,江湖上的药人都是些疯狂的人摸索炼制,害人无数,他们都没有药人真正的秘方。 真正的药方,在归隐山,也在古雨手里。 “至少……他还活着。”朝阳闭上眼,做了最后的决定。“一切……我来负责,只要让他活下来,无论……他有没有意识,我都……不会放弃。” 古雨点了点头。“我尝试一下。” 朝阳拉住古雨的手。“我要他……活着。” “小允子,把你师父拉出去。”古雨示意朝阳出去。 药人的炼制过程太过残忍,不是朝阳能接受的。 谢允南也是个胆小的,赶紧拉住朝阳,用力把人拽了踹去。 药芦的门关上,将朝阳关在外面。 月色已经浓郁,月光洒在万物之上,凄凉、清冷。 朝阳双手握紧,根本没有底。 何顾伤得太重了。 “师父,别太担心。” 朝阳无力地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搬运木桶,烧水打水。 “药人……要浸药四十九日,师父您不必等着。”谢允南担心朝阳。 朝阳摇头。 “朝儿。”萧君泽处理完军事,才匆忙赶了过来。 “萧君泽,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不知道何顾会不会怪我……我选择了他的命,我让古雨炼化药人,我无法保证何顾能回来。”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月光下眼眶通红。 萧君泽看着朝阳,心口发疼的厉害。 朝阳一贯坚强,从不轻易露出怯懦的一面。 眼看着她声音发颤,眼看着她眼泪涌出,眼看着她情绪渐渐失控。 “那你没有错,只要能活下来,才能有希望。”萧君泽抬手擦掉朝阳脸上的眼泪。 朝阳声音更委屈了。“我怕……” 她怕何顾会死。 怕何顾撑不到四十九天。 “不会……他那么忠心的人,你的任务他何时没有完成过?你每次任务都说……平安回来,他心中有执念,不会死。”萧君泽坐在朝阳身边,将肩膀借给她。 “何顾,是沈清洲的人……”朝阳声音沙哑。 “何顾跟我说过……他的命是沈清洲给的,是沈清洲将他养大,沈清洲欠我太多……可何顾替他,都还了。” 朝阳的眼眶红肿得厉害。 “你知道吗?何顾这次任务之前还因为沈清洲的事情惹我生气了。” 萧君泽安静地倾听。 谢允南和个傻子一样守在朝阳身边,一点儿也看不出萧君泽的眉眼高低,这孩子……怎么没眼力劲儿呢。 “小允子,走了!”还是药芦门口的萧悯彦看不下去了,沉声把人拉走。 “我师父……我得守着。”谢允南还不想走。 “守什么守着,人家用你?”萧悯彦无奈,硬生生把人拽走。“小允子,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别叫我小允子,听着就像太监,我还要传宗接代呢,让你们都给我喊没了。”谢允南生气。 “好好好,小南子,走,回家。”萧悯彦无奈。 “你才小南子,你才小彦子。” …… 萧君泽头疼,耳畔终于安静了。 “何顾说,沈清洲将百晓堂给他,就是为了让我用着更顺手,还说……沈清洲当初并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凭什么,他欠下的债,要何顾帮他还。” 朝阳的声音一直在发抖。 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越发收紧。“朝儿,恨一个人,很累,也很痛苦,不是吗?” “如若那个人真的有苦衷,试着放下仇恨,毕竟……是血亲。”萧君泽的声音极其小心翼翼,很怕触碰到朝阳的逆鳞。 朝阳坐直了身子,不再靠着萧君泽。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萧君泽也知道,他又惹到朝阳了。 …… 奉天,荷花坞。 “沈清洲,喆煜又去抓鱼了?”白狸百无聊赖地坐在池塘边,晒着太阳,喂着鱼儿。 “不是抓鱼,是狩猎。”沈清洲有些无奈。 “你天天让他上山狩猎,这和上战场能一样?”白狸不服。 “木景炎把孩子放在你这儿是看得起你,这可是我的亲外甥,你别太敷衍。”白狸咄咄逼人。 沈清洲在修剪荷叶,看着白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简直和朝阳一模一样。 “真的把他当外甥,你手中的兵法,为何不给他?”当初,得兵法者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传言到处扩散,多少人为了兵法死在路上。 暗魅楼让白狸去夺兵法,她明明得到了,却并没有将兵法交给暗魅楼。 也幸亏……她一直天生反骨。 否则,现在的西域铁骑怕是早就已经踏破嘉峪关,直逼江南之地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冲鸭!爱你们,么么哒,么么哒,加更加更!爱你们!投票冲鸭! 第819章 哥舒喆煜出山了! “不是不给,是我真没有。”白狸耸了耸肩。 “伤好了就赶紧走。”沈清洲蹙眉,显然不信。 “我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白狸赶紧抱住沈清洲的腿。 “当初,我把兵法原拓本给了朝儿,培养她和胤承。后来,我就把兵书烧毁了,但朝儿过目不忘,所以兵书只有朝儿知晓。”白狸抱住沈清洲的腿,不肯松开。 “伤若是好了,就走吧。”沈清洲垂眸看着白狸。 莫名,白狸心口一紧。 沈清洲又要赶她走吗?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走?” 沈清洲没有说话,显然有心事。 白狸心里更没底了。 她已经没有女儿了,朝阳不可能原谅她,如若沈清洲也不要她,那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白狸慢慢松开沈清洲。 沈清洲一直在想事情,回神就看见白狸一脸受伤。 “想要。”沈清洲叹了口气,她何时变得这般敏感,这般患得患失了? 从前的白狸,从来不担心这些。 “真的?”白狸抬头,眼眶晶莹,视线灼灼。 “我只是在想……嘉峪关之战,是否要出手。”木怀成毕竟是木家这一代人的长子,是否要让喆煜去帮帮他。 如今,东南各地暂时安稳,因为西域的爪子还伸不过去。 这时候让喆煜去军营历练一下也好。 毕竟,木怀成和哥舒喆煜是兄弟。 “主人!” 沈清洲还想说些什么,暗卫前来送信。 微微蹙眉,沈清洲嗅到了很重的血腥气。 走出门外,就见暗卫满身是血,身形摇晃。 “发生什么事了?” “主人……西域暗魅楼的人,将我百晓堂在西域的所有暗哨,据点,全部铲除,杀我百晓堂……” “有内鬼?”沈清洲沉声问了一句。 要知道,百晓堂是江湖上蛛网编制最广,消息最灵通的组织,给一个据点和堂口之间都不是直接连线,确保一人暴露,不会牵连另一边。 可暗魅楼却除掉了百晓堂在西域的全部暗哨,说没有叛徒,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未……查清。”暗卫声音沙哑。 “你先去治伤。”沈清洲让对方先走。 “主人……何顾出事了。”暗卫忍着疼痛,再次开口。“暗魅楼的杀手一路追查到奉天,何顾首领被追杀……出事了。” 沈清洲的手指猛地握紧,呼吸慢慢沉重。 “下去吧……” 暗卫强忍着疼痛离开。 “沈清洲……”见暗卫离开,白狸才走出房间。“是不是朝儿出事了?” “何顾……你还记得他吗?”沈清洲问了一句。 “那个半路被你救回家的男孩?”白狸记得这个孩子,江南之地富商的儿子,富商带着他和妹妹从西域带货回奉天的路上,遇上了劫匪,他和妹妹走散,命悬一线,是沈清洲救了他。 “嗯……”沈清洲点头。 “他一直跟在朝儿身边,朝儿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该是怎样的伤心。”白狸叹了口气。 “明日,便先离开吧。”既然白狸并不选择和他统一阵营,那他们彼此之间就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想回京都?”白狸抬头看着沈清洲。“朝儿……不会见你。” 沈清洲沉默,没有说话。 他得回去一趟,至少……要去看看朝阳。 不管她愿不愿意见自己。 “还有一件事……”沈清洲声音沙哑。 他得去见见长孙无邪。 “什么事儿?”白狸担心。 “既然各为其主,就不要知道得太多,小心我反悔,将你所在这庭院中。”沈清洲无奈地笑了笑。 白狸切了一声。 “别输在我手里。” “拭目以待。” …… 这天下,终将会落在谁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西域铁骑一路由西往东前行,若是破了嘉峪关,那东南方向,便再无阻拦。 奉天的命运之战,在嘉峪关。 当初奉天的先祖修建嘉峪关城墙,也是为了地域西域的入侵。 如今,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有些人谋划在前,有人为后世造福祉,一切皆有因果。 木怀成的压力,很大。 他既不能负了奉天陛下的信任,又不能负了天下百姓的期许。 “师父,我抓到了!你说的那只野狐狸。”哥舒喆煜提前下山,很高兴地邀功。 沈清洲看了眼已经半人高的小狼,眯了眯眼睛。“确定没有让阿焰帮你?” 阿焰,是小狼崽的名字。 小狼崽和哥舒喆煜同时摇头,像是都听懂了沈清洲的话。 “阿焰长得真快。”白狸揉了揉小狼的脑袋。 “它是稀有的雪原狼,巨型狼的一种,通常都是狼王,被雪原和蛮荒之地的人,奉为神明。”沈清洲捏了捏阿焰下巴上的毛。“你们很幸运。” 阿焰小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狼。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长成了现在的体型。 “是九凤养大的,它的爹娘可没这么大。”哥舒喆煜揉着阿焰的脑袋。 阿焰很嫌弃的斜眼看了哥舒喆煜一眼,扭头蹭着白狸和九凤的手,就一脸享受。 “你哥行军至嘉峪关,你可知嘉峪关的重要性?”沈清洲想考考哥舒喆煜。 “嘉峪关,就好比我抓狐狸时破开的土穴,一旦土穴破了,这狐狸在洞里就无处可躲,我随意都可以放火,让烟进去,把它熏出来。”哥舒喆煜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 “所以,嘉峪关不能丢,它关系到奉天的命脉。”沈清洲点了点头。 “师父……想让我去嘉峪关?”哥舒喆煜猜到了。 “你比你父亲要聪明了些。” 哥舒喆煜挠了挠头,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奖。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一旦嘉峪关拿下,立刻回京都复命。” 哥舒喆煜点头。“师父放心,嘉峪关在我手里不会丢。” “不要太大意,记住我教你的,凡事要拿出抓鱼时的耐性,等时机,看准机会,打蛇打七寸。” 沈清洲再三叮嘱。 “师父放心。”哥舒喆煜点头。 “先生,我会看好他。”九凤也让沈清洲放心。 “这里有三个锦囊,危急时刻,按顺序打开。”沈清洲给了九凤三个锦囊。 …… “喆煜身上这一身的野性算是被你驯服了。”哥舒喆煜和九凤离开,白狸笑了笑。 这一点,不得不佩服沈清洲。 让哥舒喆煜连着抓了那么多天的鱼,什么急性子都给磨没了。 要知道……抓鱼的时候,丁点儿动静都会功亏一篑。 哥舒喆煜必须耐着十二分的性子才能完成任务。 “不,野心还在,只是懂得压制了,收放自如。”沈清洲摇了摇头。 野性,是哥舒喆煜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答应你们的加更!投票,断评冲鸭!我们继续加油啊! 第820章 夫唱妇随朝阳、萧君泽 奉天,皇宫。 萧君泽陪着朝阳在太医署坐了一夜。 朝阳靠在萧君泽身上眯了一会儿,萧君泽一动都不敢动,怕把人吵醒。 “嘘!”春兰来送漱口书和洗漱盆,萧君泽小声提醒。 春兰赶紧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嗯……”朝阳睡得并不踏实。 萧君泽笑了笑,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朝阳的脑袋。“别怕,我在。” 朝阳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披风滑落。 “古雨和薛京华出来了吗?”朝阳声音沙哑。 无论是蛊人还是药人,根源都是他们归隐山。 这两个人都在,肯定不会让何顾有事的。 萧君泽还没有回答,药芦的门就开了。 出来的是薛京华。 朝阳赶紧起身,惊慌地跑了过去。“怎么样?” “命算是保住了,但淬药还要四十八天,这算是熬过了第一天,每一天都是一个劫难,他的精神力要非常地强大,才能熬过这四十九劫。” 薛京华叹了口气。 药人和蛊人的炼制方式,本就是泯灭人性的存在。 朝阳点了点头。 既然她选择了留住何顾的命,就必须承受一切可能会发生的结果。 “他会撑下来了……” 就如同萧君泽所说,何顾是极其听她命令的,她让他平安回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段时间,先留在宫里吧。”朝阳不是要留下薛京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人质,只是罗刹门的人损伤太多,剩下的人无法保证薛京华的安全。 只有留在皇宫,才是最安全的。 “无邪不会同意的。”薛京华低头,小声开口。 “他若真的在乎你,也跟着入宫便是。”朝阳冷笑。 “这……”薛京华紧张地看着萧君泽。 “怎么?硕大的太医署,放不开你们?”朝阳蹙眉。 “还是说,长孙无邪除了要铲除那些告老还乡的老臣,还有什么其他目的?他想要这天下?”萧君泽沉声开口。 薛京华惊慌跪地。“陛下,他……他没有这个想法。” “是吗?”萧君泽的威压很足。 帝王之气全盛的时候,确实容易让人害怕。 薛京华呼吸发颤。“陛下,长孙无邪只是被,他对这天下不感兴趣。” “他是不感兴趣,他想毁了这天下。”萧君泽冷笑。 薛京华不敢说话了,怕萧君泽真的不念及兄弟之间的感情。 “既然你说他没有谋反的心,那就乖乖留在皇宫,看他敢不敢来陪你。”朝阳和萧君泽一唱一和,简直是夫唱妇随。 见薛京华苍白了脸色,朝阳才偷偷冲萧君泽眨了眨眼。 如今天下已经够乱了,当然要靠薛京华这个把柄,先困住长孙无邪。 萧君泽笑了笑,牵住朝阳的手。“至少,何顾这一劫是过去了,跟我去休息。” 朝阳点了点头,被萧君泽牵走。 阿茶带着人走到薛京华面前。“薛神医,这边请。” 他们不会让薛京华离开皇宫的。 至于长孙无邪,他若是真的在乎,那就亲自来皇宫。 薛京华没有反抗,也没有逃离,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逃离奉天。 暗魅楼背后的人,不会放过她。 乖乖跟在阿茶身后,薛京华居然也很好奇……长孙无邪会不会为了她和孩子,入宫…… 一旦入宫,就意味着被困在这里。 被萧君泽彻底的困住。 …… 聚丰酒楼。 “主人,薛神医被陛下的人带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长孙无邪已经等了一夜,到现在也没有等到薛京华。 “萧君泽什么意思?”长孙无邪蹙眉,脸色暗沉。 “主人!宫中来信,说薛京华……不会回来了。” “萧君泽!”长孙无邪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趁他不在,趁着罗刹门的人护送扶摇损失过半,强行将薛京华从酒楼带走。 他是想要利用薛京华来威胁他? 眯了眯眸子,长孙无邪的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还说什么了?” “说……”手下欲言又止。 “说,薛神医突然腹痛,没有胎动……”手下惊慌低头,怕长孙无邪激动。 “该死……”长孙无邪惊慌地跑出房间,想要去入皇宫。 “主人!您三思,您若是现在入了皇宫,怕是就出不来了……若是奉天皇帝趁机将您困住,我们无法援救……”皇宫的守卫,太森严了。 想要从皇宫往外救人,难上加难。 “所有罗刹门的人,静息待命,将家主令交给扶摇,罗刹门听命于扶摇。”长孙无邪垂眸,沉声开口。 手下惊慌跪地。“主人……” “不用管我,萧君泽不会杀我,若是想要杀我,他根本不需要费这些周章。”长孙无邪原本的计划是要扰乱这奉天朝堂,可萧君泽确实聪明…… 他想要毁了奉天,毁了这天下,可自从知道他还有两个弟弟…… 他好像,突然有了顾忌。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仇恨,害了两个弟弟。 …… 谢御澜,将军府。 谢允南昨日夜里就被谢御澜抓回了将军府。 一大早就被迫在院子里扎马步,双腿下面还放了一个香炉,点了香。 哭红了眼,谢云南边哭边抽泣。“姐,我错了,呜呜。” 谢御澜练剑回来,沉声问了一句。“哪里错了?” “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可姐你罚我,我就错了。”谢允南哭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酷刑。 谢御澜叹了口气。“爹爹指望你传宗接代,你却和秦王日日鬼混,昨日我亲自给你提了几门亲事都被人退回来了!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谣言猛于虎。 谢允南这是不打算娶媳妇儿了? “姐,我错了,呜呜,你饶了我吧,我错了。”谢允南撑不住了,两根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直都在发抖,打哆嗦。 谢御澜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将军……秦王来了。” 谢御澜蹙了蹙眉,这谣言的罪魁祸首来了。 “谢将军。”萧悯彦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不失尴尬地冲谢允南笑了笑。 分明……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谢允南哭得更凶了。 萧悯彦被他哭得头疼,只好替他求情。“谢将军,舍弟身子孱弱,昨夜受累,双腿本就不受力,不如……” 谢御澜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警惕地盯着萧悯彦。 昨晚受累,还双腿不受力? 一旁的树荫下,扶摇慵懒地躺在摇椅上,笑得一脸深意。 “你快替我好好解释。”谢允南实在是撑不住了,又怕姐姐打自己,下意识就躲在了萧悯彦身后,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萧悯彦后背一凉…… 感觉自己被这蠢货带坑里了。 谢御澜看自己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第821章 长孙无邪被困深宫 “那个……谢将军,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谢允南昨晚是帮我师父药王古雨打下手救人,所以才站了一夜。”萧悯彦的求生欲很强。 谢御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至于京都的传闻,是谢允南为了帮我,故意传出的绯闻,是为了让朝中老臣死心。” 毕竟,萧悯彦曾经是被先帝议储之人。 谢御澜愣了一下,没想到秦王会为了陛下牺牲这么多,倒是有些感动。 这么一来,如果她还要在乎,反倒是有些不是大体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受罚了。”谢御澜叹了口气,看了谢允南一眼。 谢允南一脸怂样的躲在萧悯彦身后,听见说不用受罚,瞬间兴奋地跳了起来,直接挂在萧悯彦身上。“还是你最厉害!” “……” 这个动作……平日里他们玩闹也就算了,他们两人自己不会误会,毕竟都还是少年…… 然而,这才刚解释清楚,看谢御澜那复杂的眼神,萧悯彦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可真是……”阴沉着视线,萧悯彦咬牙看着谢允南。“老天爷专门派来整我的吧?” 谢允南这才感受到杀意,赶紧站直了身子。“哈……我们兄弟,关系好,关系好……” “对……感情好。”萧悯彦也笑着拍了拍谢允南的肩膀。 那一下差点把人拍在地上。 “没什么事……将军可以继续让他强身健体,马步挺好,挺好。”萧悯彦很后悔自己来救他。 “萧悯彦!”谢允南一脸委屈。 萧悯彦赶紧转身就跑。“将军,没事本王就先走了。” “恭送秦王殿下。” 谢御澜一把抓住要跟着跑的谢允南,皮笑肉不笑。“继续吧。” …… 一旁,扶摇一直都在看戏,笑得乐呵。 暗卫落在扶摇身后。“主人,长孙家家主让属下将这个交给您。” 扶摇伸手接过,手指轻轻摩擦那块令牌。“这是……” “长孙家的家主令,可以号令罗刹门的高手。” 扶摇警惕地坐直了身子。“为何突然将这个给我?” “奉天陛下让长孙无邪入宫,应该是为了困住他。” 扶摇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那没事……” 在萧君泽那,不用担心。 可想了想,扶摇一拍座椅又坐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若我真的是长孙家的人,那萧君泽……岂不是我表弟?” 暗卫先是一惊,心又落了回去,吓死了。“那个……从年龄来看,您是表弟。” 扶摇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 表弟!他居然是萧君泽的表弟…… 他俩互相算计了这么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摸了摸后槽牙,扶摇决定入宫,看看他这表哥去。 谢御澜整治完了谢允南,回头就看见扶摇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你这是……要去找谁干架?” “进宫。”扶摇一副不服的架势。 “进宫?”谢御澜抬手拦住扶摇。 “萧君泽把我哥扣下了,我去看看,以免他们打起来,我去当个和事佬。”扶摇见谢御澜蹙眉,赶紧改口。“陛下,陛下把我哥扣下了。” 扶摇有些吃味,可谢御澜对萧君泽那是绝对忠诚。 奉若神明…… 他在南疆的时候都不能对萧君泽出言不逊,何况是现在。 谢御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应该要入宫拜见陛下,总不能等陛下上门。” …… 皇宫。 “陛下,长孙无邪入宫了。”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出内殿。 “他还真来了。”为了薛京华,长孙无邪这也算是豁出去了。 看来,这次他赢了。 “京华呢?”长孙无邪蹙眉问了一句。 萧君泽屏退了众人,走到长孙无邪身旁。“表哥这么在乎薛神医?” 长孙无邪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萧君泽,这不是废话?不在乎他会入宫? 萧君泽看不出眉眼高低,继续招惹长孙无邪。“如果我和薛京华同时出事儿,哥你救我还是救她?” 长孙无邪蹙眉,看萧君泽的眼神更嫌弃了。“如果你死了能保住她,我不会犹豫。” 萧君泽叹了口气。“真伤心。” “呵……”长孙无邪冷笑。 “表哥不想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在哪?”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笑意浓郁地看着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蹙眉。“你知道他在哪?” “不然,家主令哪里来的?”萧君泽依旧笑得深意。 “他在哪!”长孙无邪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拉住萧君泽的衣领。 萧君泽也没反抗,依旧笑着开口。“表哥如果不想让他的身份暴露,被暗魅楼的人盯上,最好……让我看到你一点点的诚意。” “你威胁我?”长孙无邪的怒意很重。 “表哥……你和嫂子还有孩子,可都在皇宫呢,这是我的地盘,说威胁……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人都在他的地盘上了,怎么好意思这么倔强的? 长孙无邪咬牙,松开萧君泽。“你想做什么?” 在进宫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萧君泽怎么可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待在皇宫。 “当年,救你离开奉天的人,就是景宸,对不对?”萧君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很显然,这些年利用长孙无邪,让他回来扰乱奉天朝堂局势,也是景宸的计谋之一。 长孙无邪没有说话,代表他默认了。 “既然……他用尽手段废了你和扶摇的武功,却没有要你们的命,说明他对你们这两个外甥还有感情可言。” 萧君泽沉声,再次开口。“你一定有办法,联络到他,对不对?” “你到底想干什么?”长孙无邪蹙眉,想要利用他把景宸约出来除掉?这个想法怎么看都不现实。 “让你的人传信给景宸,就说你被困奉天皇宫,让他前来救你。”萧君泽别开视线,身形瞬间落寞。 “你想杀他?”以景宸的能力,萧君泽根本不是对手。 哪怕是在奉天的地盘上。 “不,我想见见他……”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他要见见景宸。 毕竟,他的妹妹,还在景宸手里。 他要确保阿雅安全。 他也确实……对景宸,这个让他母亲发疯,甚至不惜自尽的男人。 “你确定?”长孙无邪沉声开口。 他知道……萧君泽恨景宸。 不仅恨他抢走了长孙皇后,还恨他毁了长孙皇后。 第822章 一切的恩怨所起 萧君泽的一切悲哀,似乎便是从这个男人出现开始的。 在这之前,即使长孙皇后也早已与先帝心生芥蒂,但对萧君泽,从来呵护有加。 可突然有一天,先帝将长孙皇后禁足在宫殿,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萧君泽,从一个有母后呵护的天之骄子,一夜坠落地狱。 先帝的教育方式,与长孙皇后有着天差地别。 长孙皇后是教萧君泽做人,可先帝……却是教萧君泽做一个帝王。 帝王的成长之路,从来都是残酷的。 长孙皇后留住萧君泽的人性,先帝却教会萧君泽残忍。 …… 药芦。 景黎在药芦已经成功熬过了七天,这也算是过了一个小台阶了。 至少,希望越来越近了。 “何顾很能忍,一直在扛。”古雨终于可以从药芦出来片刻。 毕竟药人的炼制过程极其严密,有一丁点的差错都不可以。 古雨需要保命,只能如此拼搏。 “他的状态如何?”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伤口也基本都已经愈合,接下来,就看他的意志力了。”古雨点了点头。 朝阳松了口气。“那就好……” 先活下来,至少要先活下来。 “你这几日脸色很差,可是睡不好?”古雨见朝阳脸色有些泛白,问了一句。 “夜里除了暗魅楼的几个眼线。”朝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暗魅楼还真是孜孜不倦地往奉天京都安插眼线。 既然他除掉百晓堂在西域的眼线,她自然也要还回去。 至少……要让暗魅楼知道什么叫痛。 “小姐,有人出手,在替我们清除暗魅楼的眼线。” 朝阳蹙眉,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肯定是沈清洲的人。 “如今,奉天各处,各国各处,都有人在清除暗魅楼的眼线,故意将尸体悬挂于明显处,显然是在和暗魅楼较劲。” 朝阳揉了揉眉心,看着暗卫。“我知道了。” 沈清洲这么做,是在替何顾报仇? 早知如此,便不该将何顾放在她身边。 “郡主,谢将军入宫了。” 暗卫退下,阿茶前来禀报。 …… 谢御澜带着扶摇进宫,一路提心吊胆。 扶摇是南疆皇帝,虽然已经亡国,但毕竟无拘无束习惯了。 突然让他换个身份在他国宫中处处懂规矩,确实太为难他了。 “奉天的皇宫,比起我南疆,也没好多少。”扶摇优哉的点评。 谢御澜叹了口气,赶紧伸手拉住扶摇。 她是开山王的女儿,在大虞军中长大,军营中是规矩最多的地方,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对都会被惩罚。 所以,谢御澜总是对值得尊敬的人处处尊重。 对皇宫,对神佛,同样心怀敬意。 “澜澜,你觉得呢?”扶摇就洒脱得多,从小没有规矩,毒谷老者宠着,南疆皇后惯着,自然是率性而为。 两人明明是两个极端,却偏偏走在了一起。 “南疆异域风情多一些,奉天更加中规中矩,各有千秋。”谢御澜笑着解释。 “那我和萧君泽,谁好?”扶摇贱兮兮地问了一句。 “咳咳……陛下乃是明君,你是我夫君,这没有可比性。”谢御澜还得学着安抚扶摇。 扶摇笑了笑,不再继续逗谢御澜。 “这不是扶摇公子?怎么有闲情来奉天皇宫?”拐角处,朝阳靠在墙上,幽幽问了一句。 扶摇下意识躲在谢御澜身后,不说话。 “朝儿。”谢御澜见到朝阳,满心欢喜。 “一路可安好?”朝阳叹了口气,走过去同谢御澜一起。 “嗯,路遇伏击,还好有罗刹门和木景炎将军一路护送。”谢御澜点头。 听到罗刹门,朝阳回头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扭着头,看着一旁,假装看风景。 朝阳也没理会扶摇那死样儿,习以为常地和谢御澜一路闲聊。 “朝儿,我还有个兄长,你是否已经知道他的下落?”这会儿,倒是扶摇自己先忍不住了。 可惜,朝阳不理他。 谢御澜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惹的,自己想办法。 “朝儿,看在师出同门,你我是兄妹的份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扶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恕不奉告。”朝阳没有将阿楞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包括长孙无邪和扶摇。 扶摇知道,他这个哥哥绝对是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在被保护的过程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侧面问了一句。“他在奉天?是不是安全,康健……是不是……过得很好。” “是,很安全,很健硕,很善良。”朝阳回答。 扶摇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的家人,现在都已经在奉天了。 “扶摇,奉天才是你的家。” 朝阳走了几步,回头深意地看着扶摇。 “你应该也很想知道身为南疆蛊族,长孙家为什么离开了南疆,成为了奉天的第一大家族,长孙家与奉天的渊源很深,要追溯到当初古嘉王朝覆灭之时,这其中自然发生了很多,才让长孙家放弃控蛊,离开南疆。” 南疆,是温养蛊虫最好的地方,长孙家离开了南疆,就意味着血脉的浪费。 即使他们有再好的血脉,在奉天这种气候环境下,也培养不出太多优质和繁多的蛊虫。 长孙家离开南疆选择奉天,其实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至于长孙云骁与那那精皇后阿吉娅之间的感情纠葛,更是无从查起。 真正知道一切真相的人,好像都已经去世了。 “我只知,当年古嘉王朝最后一位君主极其残暴,仗着有巫族和蛊族两大家族,从不忌惮任何叛军和起义军,他为所欲为杀人无数,古嘉万年,天下宛若人间炼狱。后来,皇帝看上了南疆蛊族第一大家族长孙家家主的女儿,用尽手段逼她入宫,那女子不从,与爱人逃离…… 这也激怒了皇帝,遂让巫族算出两人的逃离方位,残忍劫杀。 从此,长孙家与古嘉皇室不共戴天,誓要覆灭整个王朝。 与长孙家女逃走的男子,就是阿古家的人。” 所以,阿古家族与长孙家族联手,与反叛军同盟,一起覆灭了古嘉王朝,四处追杀巫族之人。 只因巫族愚忠,致死不肯弃暗投明。 他们只知道自己世代效忠皇室血脉,唯有血脉传承之人,才配让巫族臣服。 为了防止巫族与古嘉后裔卷土重来,长孙家与南疆之人一直都在对巫族斩尽杀绝。 第823章 天下混战,生死局 “猛地一听,一切的恩怨情仇仿佛都和私人恩怨有关。”朝阳沉声,靠在宫墙上。“可当时的环境下,百姓受压迫,暴君残忍无道,每一根稻草都压在骆驼上,直到把它压死。” 天道轮回,王朝覆灭,从来都离不开人情世故,人有七情六欲,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就拿景宸来说,朝阳愿意相信,他曾经善良,曾经也是翩翩公子,遗世独立之人。 老者口中的儿子,从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让他摒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信念。 “古嘉王朝末年,天降大旱,巫族早有预料,提前便已经告知皇帝,让他早做准备,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可皇帝不但没有理会,反而更加挥霍,在百姓饿死街头易子而食的时候,他却修建斗兽场,让蛊族炼制蛊人,与野兽相搏。” 扶摇沉声说着古嘉王朝的故事。 当年…… 多少人都死在那个斗兽场,整个深坑满是尸骸。 只要是不听话的人,都会被扔进坑里,让所有人观看他被野兽或者蛊人撕咬的场景。 以此取乐…… 那时候的蛊人试炼并不健全,他们用的全是活人,成年人做试炼,最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就算有人强撑过试炼期,最后也会被自己的意识摧毁,生不如死。 这也是为什么,改良后的蛊人炼制,只用婴孩。 婴孩无感官,好掌控,便也好成活。 刚出生的孩子,就像是一颗待发芽的种子,有意识之前便在地狱,他们便能更好的接受地狱。 谢御澜和朝阳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古嘉王朝的故事,他们只是听说过,但真正的残酷,没有亲眼看过,根本无法想象。 只知道那个皇帝荒淫无道,杀戮成性。 “对那时候来说,天下四分五裂,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谢御澜叹了口气。 可此一时彼一时,王朝统治久了,难免出现这样的人。 百姓都要将希望寄托在帝王身上,不断的祈祷有仁慈的君主诞生。 可一旦遇上残暴之人,他们便如临地狱,无一幸免。 “天内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如今的天下战争四起,百姓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无法去预料百年千年之后的天下局势,只能顾及眼前。”朝阳摇了摇头。 “皇族血脉传承已经深入人心,这是弊端,也是壁垒。”扶摇身形落寞的走在前面。 这也是他毅然决然放弃南疆皇位的原因。 他非皇族血脉,便也不想去争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与其像萧君泽胤承他们一般站在高位饱受折磨,不如和自己的爱人潇洒度过一生。 他厌倦了阴谋,厌倦了算计。 …… 御书房。 萧君泽看着木怀成送回来的行军图,心口收紧的厉害。 西域铁骑已经派出先锋营,有三万人左右。 因大部队没有通过蓬莱,萧君泽并没有让蓬莱的人阻拦。 这三万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的目标便是击溃木家军,先一步夺得嘉峪关。 这对于木怀成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陛下,线人来报,西域派去的三万精锐,有五百药人……还有人在船上押运了数十个黑色牢笼,全都被黑布掩盖,属下猜测……是蛊人!” 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五百药人……没有痛觉,只会杀戮,就已经敌得过千万人。 若还有蛊人在。 木怀成要如何应付! “陛下!”见萧君泽身形不稳,阿茶惊慌的上前扶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杀戮。 意味着…… 木家军将要接受有史以来最残忍的杀戮战。 “阿泽!” 殿外,朝阳也感受到了心口的悸痛,萧君泽在害怕。 “出什么事了?”朝阳走到萧君泽身边。 “西域派出药人,沿路带了数个黑色牢笼,我怀疑……里面是蛊人。怀成的兵马已经到了洞壁崖,一旦开战……” 后面的话,萧君泽已经说不出。 朝阳的心也跳动的强劲且慌乱。 如若真的是蛊人,那西域暗魅楼……便是那奉天木家军开了第一战。 这一战,不仅仅是战争,也是暗魅楼向天下人的一个警示。 所有人都盯着这一战,这一战的意义……不仅仅是输赢。 更是天下大势和未来倾斜的方向。 如若蛊人震慑三军,震慑各国,那西域将再无敌手,所向披靡。 而嘉峪关和木家军,就是他们试验蛊人兵团的斗兽场。 这一战,对于木家军和木怀成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因为这关系着身后的家园,关系着整个奉天。 别人……无从援手。 注定,这一战将会载入历史,成为天下未来发展的重要转折战。 …… 奉天,边关。 木景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关外的风景,陷入沉思。 “将军,木怀成将军已经到达洞壁崖。” 木景炎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气。“洞壁崖之战,无人能帮,我们必须各司其职,镇守岗位……这是木怀成最大的挑战。” 木怀成还年轻,他要经历的,远比之前木景炎经历的战争要更加凶险和残酷。 “木小将军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当初在三十二城,木家军与大虞日日作战,全军覆没,小将军哪怕只剩一人,也从未退缩,这次……他也一定会夺下嘉峪关。” 木景炎沉默了,终于明白当初他上战场,家里人的担忧。 木家人,忠君报国,这条命,这一身血肉,本就是为奉天而生。 …… 南疆,峡谷关。 “王爷,城墙已基本建成,牢固程度您亲自验收。”手下前来禀报。 萧承恩点头,走在城墙之上,四处查看。 南疆之战,萧承恩立了大功,萧君泽免其罪责,恢复王爷身份,世袭终身。 也算是给他和青鸾的儿子,一个保障。 萧承恩的儿子被接回京都,安置在裕亲王府,萧君泽让人专门照顾。 虽说有威胁和人质的成分在,但萧君泽的人品,青鸾是信得过的,何况朝阳也在。 何况,孩子在京都,她也能安心陪着萧承恩留在关口。 身为帝王,萧君泽不得已而为之,他必须保证毫无隐患。 将军在外,家人便要留在京都,这是历来的规矩。 一是让将士安心作战,二是防止将军造反。 第824章 木怀成的生死之战 “西域集结三万先锋营,在洞壁崖与木怀成的十万大军开战。” 萧承恩眼皮跳了一下。“三万只是先锋营,后备有多少人马?” “三十万……” 萧承恩倒吸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这三十万后备军即将集结过江,而是这三万先锋营全都是精锐,是铁骑军中最强的战力,由尉迟跶亲自带兵,五百药人,无痛感,只知杀戮,还有数十个黑色牢笼,听闻是蛊人……” 萧承恩震惊回头,看着前来报信之人。 蛊人…… 那人,终究还是要出手了。 “承恩!”青鸾自然也是收到了朝阳的消息,惊慌跑上城墙。 蛊人的强大,她见识过。 太可怕了,如同鬼魅,一人抵得过千军万马。 若是西域真的动用蛊人,那这一场仗,纯粹的杀戮。 “怎么办……木怀成,撑不住的话,嘉峪关……就失守了。”青鸾的声音有些哽咽。 嘉峪关一旦失守,奉天的大门,就在西域手中了。 之后的战争,便会变得无比被动,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对于奉天来说,生死存亡。 萧承恩的呼吸收紧得厉害,看着嘉峪关的方向,摇了摇头。“你我……只能观望,镇守阵地,这是皇命,也是军令!” 萧君泽已下令,各军将领必须严防死守,守住阵地,无论洞壁崖战况如何,都不许……出兵相助。 不是萧君泽放弃了木怀成,而是……身为帝王,他要确保奉天其他地方,不乱。 如此,也只能将全部希望,放在了木怀成身上。 …… 河内驻地。 景黎的人也已经收到了消息,陛下的军令也传达到了河内。 “夫人来信。” 沈芸柔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洞壁崖的情况,让景黎无论如何都不要轻举妄动。 景黎用力握紧手中的信件,河内和洞壁崖是距离最近的地方,一旦洞壁崖失守,他是最应该施以援手的。 可陛下……下了军令。 他该如何…… “西域派出蛊人和药人,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副将声音也有些发颤。 如若嘉峪关破了,那奉天…… “全军听令,无论洞壁崖战况如何,不许……支援……”景黎的声音有些发颤。 木怀成的十万大军对战西域的三万精锐,还要面临后备三十万的军队威慑。 望着洞壁崖的方向,景黎的视线凝重。 如今天下各国,奉天三军之力,全都看着洞壁崖。 …… 奉天,京都。 萧君泽站在皇城的瞭望台,看着远处的天下。 “蛊人……肯定要有控蛊之人控制,景宸虽然控蛊力强,但想要控制这么多的蛊人显然还是没有办法的,没有灵识的蛊人,并不是那么难以斩杀。”扶摇安抚萧君泽。 “人和野兽是有区别的,和傀儡同样有区别,人有感情,知道痛,挂念家人,有强大的信念支撑……”萧君泽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我已经让手下的南疆女全部赶往洞壁崖,就算是阻拦一时……”扶摇蹙眉。 他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奉天与西域开战,其他国家都虎视眈眈,我无法……让三军支援木怀成,他们只能死守阵地。”萧君泽看着远处,再次开口。“身为帝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杀戮。” “我母后曾经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扶摇笑了笑。“你身为奉天的皇帝,你的心,要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哪怕兵临城下,也要镇定自若。 “我相信怀成。”萧君泽的视线慢慢坚定。“兵法有云,将不在勇,在于谋。” 蛊人药人都没有思想,只有杀戮。 尉迟跶虽然也勇猛,可惜……西域盛宴的对决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短板,他太争强好胜,太想赢了。 为了赢,他不择手段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十万木家军的军心。”扶摇看着萧君泽。“有把握吗?” 如若将士都知道蛊人参战,不知道军心会不会溃散。 “怀成带兵,视死如归,信他。” 如今,也唯有相信木怀成。 …… 木家。 木家长辈都坐在正堂,自然也已经收到了前方战报。 “阿图雅,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木家的长辈安抚阿图雅。 阿图雅红着眼眶,抱着孩子点头。“我已经像佛祖祈祷,阿成一定能凯旋归来……” “会的。”朝阳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到木家。 她知道阿图雅会担心。 “朝阳!”阿图雅看见朝阳,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阿成会没事对不对?” 朝阳走到阿图雅身边,接过孩子,点了点头。“我们要相信他。” 如今,所有人都关注着洞壁崖,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战争。 木怀成心中很清楚,他不能输。 “我害怕……”阿图雅很害怕,可她还要在家书上安抚木怀成,她不怕,她会一直等着他的好消息。 将军沙场征战,家人便只能如此焦急地等待。 她不能去,更不能添乱。 “扶摇已经将南疆女全都调去洞壁崖,不用担心。”朝阳小声安抚。 她又何尝不担心。 …… 洞壁崖,军营。 整个军营异常沉寂。 校练场上,木怀成站在高处,看着所有将士,面色凝重。 “将士们,怕吗?”木怀成沉声问了一句。 所有将士整装待发,紧握长枪,沉默不语。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蛊人的传说,天下无人不知。 这样的杀戮武器,谁能不怕? “西域先锋营即将到达洞壁崖,我知道你们怕,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而战?是为了自己?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家中父母妻儿?” 木怀成在做战前准备。 将士沉默,依旧不语。 “此战胜,嘉峪关收入囊中,奉天紧关大门,固若金汤。你我,都是这天下的英雄! 此战若败,墙倒房塌,我们的妻女父母都将被西域铁骑践踏,我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木怀成声音低沉,铿锵有力。 将士们终于抬头,赤红着眼眶,看着木怀成。 他们,谁不是为了家中亲人,为了家国天下。 “将士们……蛊人、药人,再强大,也是没有灵魂的野兽,他们的谋略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们奉天军中任何一个将士,怕什么?上山打虎,老虎猛不猛?为了生存,我们怕吗?”副将高声呐喊。 “不怕!” “不怕!” 终于,所有将士齐声呐喊,士气震天。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投票冲鸭,我想加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25章 萧君泽相信人定胜天 奉天,皇宫。 木怀臣走在院落,步伐焦急。 萧君泽不见他…… 很显然,萧君泽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他想随军,前往洞壁崖。 “木大人,您回吧,您就是站到天黑,陛下也不会见您的。”阿茶赶紧上前,叹了口气。 木怀臣神情紧张。“阿茶公公,再帮我通传一下,边关战事紧急,军师空缺,让我去……” “大人。”阿茶打断了木怀臣的话。“您体谅一下陛下,就算是他御驾亲征,都不会让您去犯险,别说您身子金贵,木家已经有一人在前线,陛下又怎么可能允许您……” 后面的话,阿茶不敢多说了。 自从师父阿福去世以后,阿茶已经变得成熟,在这深宫之中,他能遇上陛下这样的明君,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能理解萧君泽,自然知他心中所想。 木怀臣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明白了……” 萧君泽不会让木家两兄弟同时深陷险境之中。 …… 内殿。 “他走了。”星移脸色不是很好,好像自从婚事告吹以后,整个人就没有缓过劲儿来。 “此战,赢的把握……大吗?”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陛下不是不信巫族演算吗?”星移抬头。 其实,萧君泽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听而已。 “朕相信人定胜天……”无论演算的结局是什么,他都相信木怀成。 木怀成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卦象显示……”星移推算了一下,脸色一沉,抬头看着萧君泽,许久没有说出口。 “说……”萧君泽双手握紧。 “胜的几率很渺茫,死亡、杀戮、血腥,尸体……漫天黄沙,我看不清。”星移的声音在发颤。 他的预知能力是巫族最强的,他能去推算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可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还是让星移控制不住后退。 “陛下……”星移再次开口。“这一战,预示了奉天的命运。” 萧君泽自然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你有什么好办法?”萧君泽问了一句。 星移摇头。“天命不可违。” “天命……”萧君泽冷笑。“我不相信天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陛下……没有必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星移知道,萧君泽一定会想办法派人去帮木怀成。 “不必要的损失?你的意思,让朕把怀成和十万将士当成弃子?就应该你所谓的预知和推演,就要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毫不挣扎?”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愤怒。 那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桌上的碗筷要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却不伸手去接一把,眼睁睁看着它们摔在地上? “臣……不是那个意思。”星移低头。 “你先下去吧。”萧君泽内心有一股无名火,他不愿意迁怒星移。 只能让他离开。 星移看了萧君泽一眼,眼眸深意。 巫族纯血统能窥探天机,预知未来…… 当初,那么多巫族纯血统的高人,预知古嘉王朝覆灭,用尽全力,拼尽一切想要挽救,却依旧抵不过天命。 萧君泽,又凭什么有能力,有自信能敌得过天道轮回? 简直……痴心妄想。 “阿泽。”星移刚走,朝阳就走了进来。 萧君泽知道朝阳想干什么,无非和木怀臣一个想法,想要去洞壁崖。 “情蛊未解,你哪里都不能去,你知不知道……暗魅楼的人都在盯着你我,你若去,情蛊发作,也只是给木怀成增加负担而已。”萧君泽在朝阳前面开口。 朝阳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力。“我会留下来陪你,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凯旋而归。” 萧君泽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视线灼热,眼眶泛红。 “怀成哥哥在战场,经历生死地狱,我的爱人……又何尝不是,经历最痛苦的挣扎与煎熬。”朝阳都到萧君泽身边,伸手抱住他。“将在外,君坐朝堂,你们……谁都不能乱,必须稳住。”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抬起,抱紧朝阳。“朝儿……” 萧君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喊了朝阳的名字。 可千言万语已经汇集在其中。 …… 太医署。 “何顾这小子,身板不错啊,已经撑过九日了,骨骼也在增强,若是真能活下来,也是个怪物。”古雨笑呵呵的说着。 “师兄,说话注意些,什么怪物……若是让朝儿听到了,小心你小命不保。”薛京华警惕地咳嗽了一下。 古雨这才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四周,小声嘀咕。“这个小妖女,比她娘白狸那个大妖女,还坏。” 薛京华叹了口气,不予置评。 药芦门口,并没有被限制自由的长孙无邪哼了一声,表示很赞同古雨的说法。 薛京华看了长孙无邪一眼,快步走了过去。“朝儿每天这个时辰都回来看何顾,你若是怕,就赶紧回住处。” 长孙无邪瞬间站直了身子,一脸匪夷所思。“怕?我会怕她?一个精于算计的西域妖女,我……” 话音还没落,就传来了朝阳的脚步声。 长孙无邪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跟我回去!” 于是,拉着薛京华就走了。 “我还有事要和朝阳交代……” 薛京华见长孙无邪走的快,踉跄的跟着。 “和她有什么好交代的?这个女人太聪明,你少和她打交道,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孙无邪咬牙,他自然将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归罪于朝阳身上。 以他对萧君泽的了解,他这个从小就心善的傻表弟,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就算是有,那也是被这个妖女同化了! 薛京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跟进房间。“无邪,你知道边关要打仗了吗?” 她今天听宫里的人说了。“好像,西域带了蛊人……” “阿雅会帮他操控蛊人对付自己的亲哥哥?”长孙无邪蹙眉。 “那倒不会,我相信阿雅不会这么做的。”薛京华很坚定。 她相信阿雅,不会被景宸带坏。 阿雅遗传了长孙皇后的聪慧与善良,不会对自己的哥哥刀剑相向。 “那不就得了,没有操控者的蛊人,如同山间野兽,有什么可怕的?”长孙无邪不以为然。 “无邪,你希望陛下赢吗?”薛京华知道,长孙无邪还是担心萧君泽的。 这一战,关乎奉天的安危。 关乎奉天的命运。 第826章 木家军英烈以身赴死 “他赢不赢与我何干,毁了奉天的天下,才是我的心愿。”长孙无邪冷眸回答。 “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当初……你密谋拉拢萧悯彦,带他回京都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他取代萧君泽,可你却没有对萧君泽动杀意。无邪……如若你对萧君泽有杀意,以你的能耐,根本不需要到今天……” 长孙无邪是有能力的,他若真的想要毁了奉天,这奉天早就满目疮痍了。 可萧君泽在位,他并没有着急动手。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让萧悯彦登上皇位,哪怕囚禁萧君泽这个废帝一辈子,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皇位上。 他想毁了奉天,可却因萧君泽而忌惮。 而萧悯彦,与他没什么血缘牵扯,上位便是棋子,可以随意利用。 只是可惜……萧悯彦对萧君泽这个兄长,太过依赖和偏爱。 被薛京华说中了心思,长孙无邪沉默不语。 薛京华走到长孙无邪面前,将他的手慢慢放在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上。“无邪,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两个需要你保护的弟弟,还有……这个孩子。” 长孙无邪的呼吸瞬间凝滞,手指慢慢收紧。 …… 洞壁崖。 木怀成的人死守战营,并没有主动出击。 木怀成利用地形优势,将大部队藏匿在后方的高地,自己带了三万人马,先来会会尉迟跶的铁骑。 战争来临前,连天空都是阴沉的,乌云压顶,湿气很重。 仿佛……连老天爷都在预示着这场战争的惨况。 木怀成坐在马上,视线坚定。 将军冲锋陷阵,将士自然士气满满。 擂鼓声响起,敌军已经到达战场之上…… “将军,按照计划,若是情形不利,您必须撤离,你是主帅,是军中的主心骨……”副将声音沙哑,抬手抱拳,行军礼。 木怀成侧目看了对方一眼,双方眼眶都赤红得厉害。 “将军!我们的命是你的!”副将红着眼眶喊了一声,举起军旗。“将士们!随我杀敌!” 木怀成握紧缰绳,在身后的将士冲锋陷阵之际,也策马迎了过去。 尉迟跶看着对方军中的木怀成,目露凶光,冷笑开口。“毫无战法可言的死战,木怀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将军,可迎战?” “迎战?这点人马,不需要迎战,欣赏杀戮便是。”尉迟跶冷笑,自信地扬起旗帜。“派出药人与铁骑精锐,杀!” …… 木怀成阵营。“阿晋!计划行事!” 副将点头,示意身边的人放慢了速度。 敌军攻来,对方身形极快,刀剑和羽箭砍在他们身上,根本毫无反应。 药人没有痛感,他们不怕疼,便勇敢无畏。 可木家军的将士都是血肉之躯,他们会惊恐,会害怕。 对方想要在首战,就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药人!撤!”木怀成斩掉药人脑袋,大喊。 尉迟跶冷笑。“想逃?那也要有那个本事。” 说完,下令药人追击。 木怀成的人快速后退,将药人引到了陷阱区。 可这也仅仅只是解决小部分药人。 尉迟跶的眼眸瞬间冷凝,紧紧地盯着木怀成。“雕虫小技!” 尉迟跶亲上战场,与木怀成对战。 双方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木怀成与尉迟跶打成平手,可将士们……却被药人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将军!不要恋战!”副将满身是血,回头嘶吼。 木怀成瞬间红了眼眶,这三万人马……是必须要牺牲,拖住药人的死士。 能跟他来的,都是视死如归之人。 呼吸颤抖的厉害,木怀成生生接下了尉迟跶的剑,翻身上马,快速撤离。 “木怀成,临阵脱逃,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尉迟跶高声讽刺。 木家军的将士们死死的拖住药人,见自己根本不是药人的对手,干脆放弃自己的生命,三两个一起扑上去死死困住药人,另外一人趁机去砍药人的脑袋。 只有砍断脑袋,才能杀死药人。 见这种自杀式的袭击有效,其余将士纷纷效仿。 很快……三万将士与药人搏命,不惜与药人……同归于尽。 整个山谷,血腥气浓郁到令人作呕。 “混蛋!”尉迟跶一看情况不对,这三万人马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木怀成居然用他的三万人,拖死他的药人和精锐? “全军迎战!”终于不再轻敌,尉迟跶疯狂呐喊。 铁骑军策马而来,铁骑践踏着将士们的血肉…… 宛若人间炼狱。 木怀成勒马,停在后方,眼眶灼烧到视线模糊。 “将军!奉天必胜!” “将军……奉天!必胜!” 副将阿晋嘶声呐喊,身重数剑,终于撑不住,摔在地上。 随即,又慢慢挣扎着站了起来,扔掉手中的武器,声音沙哑。“将士们……我们的命,为了谁?” 身后,那一个个屹立不倒的血肉之躯都扔了武器,视线坚定。“为了家人!” “为了爱人!” “为了奉天!” “为了将军!” “为了……自己……” 阿晋笑着握紧奉天军旗,高高举起。 “与他们同归于尽!” 一声令下,所有将士比药人还要疯狂,如同不知疼痛一般,死死抱住敌人,即使被刺穿身体,也依旧死死地拖住对方,让身后手持兵器的将士,尽情反杀。 尉迟跶坐在马上,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奉天军中,也有药人?” “将军!他们不是药人!”手下禀报。 尉迟跶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一下,不是药人……是如何顶住疼痛,死都不肯松手的…… 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与药人和他的兵马,同归于尽了…… 战场之上,都是血肉之躯。 即使各为其主,依旧还是惺惺相惜。 看着很快倒下的奉天将士,尉迟跶的视线有些跳动。 山谷,很快死一般的寂静。 木怀成策马离开,眼泪早已在不经意间灼烧脸颊。 断了敌方的药人和精锐……接下来,只要解决蛊人,尉迟跶这点兵力,根本不是木家军的对手。 可蛊人……远比药人可怕百倍。 蛊人的身形极快,将士们怕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 “全军过山谷!将尸体搬离,任何人,不许践踏!”尉迟跶沉声说了一句,他敬畏这些死去的将士。 即使战争不能停止。 行军至战场中央,尉迟跶勒马看着已经没了呼吸却依旧死死竖着奉天旗帜的阿晋,抬手将军旗斩落。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看在木家军全军忠烈的份上,冲鸭!冲鸭!票票、段评飘起来 第827章 蛊人的弱点有什么 峡谷高处。 木怀成策马回到埋伏地,视线始终坚定凝滞。 所有的将士都保持了沉默,为那些牺牲自己为他们铺路的人,默默祈祷。 祈祷他们早入黄泉,祈祷他们来世……以入盛世。 翻身下马,木怀成看着远处清理路障的西域铁骑。 “将军,敌军中有高人为军师……” 传信之人焦急来报。 对方避开了木怀成提前设下的路障,而是走了山崩的那一侧。 木怀成蹙眉,揉搓着手中的石子。“拉着黑色牢笼的马车走了哪一侧?” “原本有黑色牢笼十个,可现在成了二十多个,分明……是故意混淆视听。” 为了让他们无法清晰地辨认蛊人在哪几个牢笼中。 “没有强大的控蛊人,这些蛊人就是双刃剑,她们若是真的杀红了眼,不会分敌我,尉迟跶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在等待时机,将蛊人放在合适的地方,让蛊人对我们进行杀戮。”手下分析。 “将军,敌方军师仿佛能猜透我们每一步的计划,怎么办!” 尉迟跶的人没有按照陷阱计划的走。 木怀成沉默了许久。“穆震,陈虎!你们两个点兵三千,跟我来。” 既然尉迟跶没有上钩,那他们就亲自去布下一个陷阱。 主帅在哪,大部队便在哪。 能引诱尉迟跶的行军方向,冲着他的方向来。 将蛊人引开。 “将军!”其他副将有些惊慌。“将军,不可!您若出事,我木家军群龙无首,让属下穿上您的战甲,将人引开!” 将蛊人引开,预示着死亡。 “尉迟跶不是傻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木怀成摇了摇头,将军令交给他最得力的副将。“无论如何,木家军必须夺下嘉峪关,这是死命令,也是我们木家军全军的任务。” “将军放心……”副将单膝跪地。“哪怕战至一人,也绝对不负将军所托。” 木怀成翻身上马,带着三千人从峡谷经过,故意留下马蹄印和飞扬的尘土。 …… 峡谷入口。 尉迟跶抬手,全军停下脚步。 “将军,军师说,敌军故意留下行军痕迹,是为了引诱我们上当,需背道而驰。” 尉迟跶眯了眯眼睛,冷哼。“是吗?如若他猜错了,我们岂不是白白给木怀成让路?” “那将军的意思……”手下不敢多言。 “点兵三千,带着五个蛊人,跟我走。”尉迟跶也要先追过去看看。 确定木怀成在,才会动手。 …… 木怀成带兵停在峡谷坡高地。 “将军,尉迟跶的大军停滞不前,只有三千人马和五个牢笼车跟了过来。”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这五个牢笼中,绝对都是蛊人。” 蓬莱那边传来消息,说西域铁骑上船的时候只有十个黑色铁笼,这说明……西域最多带了十个蛊人。 如果这次能除掉五个。 那他们的胜算就会加大。 “诱敌深入。”木怀成决定独自引诱尉迟跶,放出蛊人。 “将军!太危险……”将士齐声跪地。 木怀成摇头。“身为将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木怀成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同样是命! 策马下了山坡,木怀成独自一人面对尉迟跶的三千人马。 尉迟跶眯了眯眼睛,一个人? “将军,木怀成身后,有埋伏。”信兵来报。 尉迟跶冷笑,原来跟他玩儿这招。 “木怀成,你应该还没有见识过蛊人的强大吧?他们不知疲惫,在没有收到信号之前,不会停止杀戮。” 木怀成视线坚定,沉默不语。 “早点投降,投诚我西域,我西域主人仁慈,饶你们不死。”尉迟跶劝说木怀成投降。 “身为将军,宁可战死,绝不苟活。”木怀成讽刺地笑。 尉迟跶眼眸一沉。“不见棺材不落泪。” 抬了抬手,手下就扯开了一个牢笼的黑布。 身后的手下快速后退,搭起盾牌,列阵防护,这是为了防止蛊人反噬,袭击他们。 那盾牌上都泼了刺鼻味道的液体,是蛊人最讨厌的液体,能防止蛊人攻错方向。 木怀成的手指慢慢握紧,翻转手腕,让剑在空中划破天际。 那是他叔父木景炎的佩剑,代表了木家军强盛时期的军魂。 他木怀成,身后不只有仅剩的七万人马,还有牺牲在战场上的全部军魂。 千军万马,无所畏惧。 …… 血腥气在山谷回荡,蛊人在牢笼中的嘶吼声让西域的将士都吓破了胆。 奉天的将士也都一个个面色惨白,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这种为杀戮而生的兵器,血肉之躯都会怕。 …… 奉天,皇宫药芦。 “何顾的情况很稳……” 古雨的话还没说完,朝阳就已经扯住他的衣领摔在了地上。 古雨的老骨头都觉得快散架了,这个不尊重长辈妖女!“你你你……你做什么!” 怎么说,他也是朝阳的师叔。 可朝阳的眼眶赤红,周身的杀意吓得古雨乖乖闭嘴,这个时候……就不能再提师徒关系了。 “归隐山在南疆万尸坑里的蛊人兵团,是你参与炼制?” 古雨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这也是归隐山和暗魅楼这些年一直在追杀他和薛京华的原因。 他们师兄妹知道如何炼制蛊人、药人。 创建可怕,强大,没有灵魂,不惧危险的强大兵团。 “数以千计的婴孩!他们还都是孩子,他们不过是刚刚出生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没有自己的孩子之前,朝阳或许还能冷静,可她看着小慕阳,联想到南疆牺牲的那些婴孩,那些蛊人…… 她内心根本无法掩饰杀意。 古雨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在发颤。 这是他这辈子,永远的噩梦,也是永远的谴责。 这些年,他四处流浪,过着凄苦的生活,也算是给自己的惩罚。“年轻时……心气儿高,做错了事。” “你该死!”朝阳的声音被怒意刺激到发抖。 “你可以杀了我……”古雨苦涩地笑了笑。 “杀了你,那些婴孩就能回到家人,回到母亲身边,一切就能回到曾经吗?”朝阳握着古雨的手指在发抖。 “我犯了错……”古雨深吸了口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蛊人的弱点,告诉我,蛊人的弱点!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弱点……”朝阳的声音很急迫,她要尽快。 哥哥,还在等着她。 她了解木怀成,为了杀掉蛊人,他会不惜牺牲自己。 “蛊人,除了阿雅和阿木,再无弱点。”古雨摇头。 “你胡说!阿木和阿雅只是领导者,我说的是身体上的弱点!”朝阳用力将古雨摔在地上。 古雨疼得皱了皱眉头。“怕火,这是你知道的。讨厌臭蒜花汁液的刺鼻气息……这会让他们的嗅觉失灵。” 第828章 沈清洲为木怀成当军师 “还有呢?”朝阳深吸了口气。 “强光……太强烈的阳光会让蛊人惊恐,行动暂时放缓,所以蛊人在袭击的时候多数选择在山谷、峡谷,或者黑夜里。” 古雨扶着胸口坐直了身子,再次开口。“除此以外,没有弱点。” 这也是为什么运送蛊人的铁笼要用黑布遮盖。 朝阳没有继续和古雨纠缠,起身快速往御书房走。 她要尽快,将这些消息,传去洞壁崖。 …… 洞壁崖,峡谷之中。 太阳偏西,山谷将阳光全部阻隔。 铁笼打开,蛊人试探地从牢笼中走了出来,嗅着四周的血腥气,幽绿的眸子透着浓郁的杀意。 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不对,蛊人呲牙,显然他的杀意不分敌我。 西域的将士心口一紧,后退了一步。 蛊人凑了过去,被臭蒜花的汁液呛到鼻子,扭头看了眼坐在马上的木怀成。 木怀成警惕地看着蛊人,他也想看看,这蛊人到底有多强。 仅仅只是一瞬间,木怀成只感觉身侧的风吹动了发丝,下一秒蛊人的身形已经不见了。 木怀成的心瞬间收紧。 太快了…… “将军!” 见木怀成受到袭击,山谷中,有人喊了一声,转移蛊人的注意力。 木怀成摔落马下,用剑挡住了蛊人的袭击,可他的战马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已经被蛊人撕咬,拧断了脖子。 这仅仅只是一只蛊人…… 木怀成惊慌地起身,想要阻拦蛊人的注意,不让他去山谷中杀戮,可他根本抓不住对方的身形。 “列阵!”木怀成扶着已经脱臼的肩膀呐喊。 蛊人的速度太快,冲击力也强大得可怕。 只是被他冲倒在地,就已经造成肩袖关节脱臼。 “咔!”强忍着疼痛,木怀成将关节归位。 血腥和杀戮已经在山谷回荡,有些将士已经慌了手脚,惊恐地尖叫着逃离,正中蛊人的捕猎视线。 “别慌!列队!点火!”木怀成让所有的将士拿起盾牌,围成一圈,在四周早就准备好的干草和火油上点了火。 火势瞬间燃起,厌恶弥漫。 蛊人被火势逼的无路可进,只能怒目盯着在火圈外的木怀成。 “将军!”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他必须……亲自与蛊人对战,才能知道对方的弱点。 “嘭!”身形被强大的惯性摔在了崖壁上,木怀成吐了血。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木怀成震得全身骨头咯咯作响。 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却再次摔在地上。 蛊人站在阴暗处,似乎并不着急咬断木怀成的脖子。 …… 尉迟跶蹙眉。“它还在等什么?” “木怀成在的地方,有太阳光。” 蛊人常年在黑暗中生活,此时还忌惮阳光。 显然,木怀成也发现了这一点。 可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他也撑不了多久。 身后,将士们用火油包裹箭头冲着蛊人袭击。 蛊人恼怒,在山谷中嘶吼。 声音震天。 那吼叫声似乎有连锁反应,让尉迟跶军中那几个黑色铁笼也躁动不安地晃动了起来。 尉迟跶眯了眯眼睛。“放出全部蛊人。” “将军!万一……万一无法控制他们,我们也会被反噬。”手下惊恐地忌惮着。 “放!” 手下颤颤巍巍的上前,打开了剩下的四个牢笼。 瞬间,牢笼中的蛊人冲出,没来得及跑进保护圈的开门人被蛊人残忍撕碎,血腥气浓郁。 五个蛊人聚集在一起,盯着燃起火焰的那些奉天军。 火焰支撑不了多久。 木怀成身前的光线也渐渐上移。 缓了许久,木怀成撑着崖壁站直身子。 所有将士红了眼眶,木怀成一人对战五个蛊人……根本没有胜算。 阳光慢慢上移,蛊人准备进攻木怀成。 奉天将士互相看了一眼,红着眼眶呐喊,分散了列阵,扑灭了火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木怀成吸引蛊人的注意。 “谁让你们违背军令!列阵!”木怀成红着眼眶嘶吼。 “将军!您不能死……” 将士们握紧了盾牌和长矛,弓箭手也放箭吸引蛊人注意。 他们明明也怕,却主动暴露自己,当蛊人的诱饵。 蛊人果然被吸引,三人冲着将士们袭了过去。 木怀成一人对战两个蛊人…… 肩膀被蛊人的利爪抓伤,剧烈的疼痛让木怀成几近昏厥。 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阿图雅跪在雪地中为他祈祷的画面,以及……他们的孩子。 不能死。 这是他撑下去的动力。 …… 奉天,恒城。 沈清洲原本打算先入皇城,去见一个人,可手下却来传信。“主人,尉迟跶的军师,是巫族之人。” 巫族人虽然少,可却也有叛徒。 那人,便是巫族的叛徒。 “玉衡?”沈清洲勒马。 “是,巫族当年的七长老后裔之一。” 当初的古嘉王朝,巫族七长老在朝中的地位超过丞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巫族的七长老是世袭,姓名也是世袭。 上一代巫族长老的星宿陨落,下一代长老便会承袭其名字。 当然,血脉也是选择的关键。 比如星移这个名称……就是七长老之首天枢的后备人选。 天枢一死,星移就是下一任天枢。 排在其后的分别是: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当年,暗魅楼对巫族大开杀戒,斩尽杀绝。 巫族出现叛徒,七长老只剩下天枢、玉衡、还有七长老摇光。 后经查明,玉衡就是当年的叛徒,害巫族差点覆灭的叛徒。 他早就已经投靠了暗魅楼。 如今就在尉迟跶军中。 “既然是老朋友,那便先不去皇城了,去洞壁崖。” 沈清洲亲自去洞壁崖,为木怀成谋划。 但愿,木怀成和哥舒喆煜能撑住,等到他去。 …… 京都,皇城。 “陛下,朝阳!西域军中有巫族之人为军师!”星移惊慌地跑进御书房。 显然,朝阳和萧君泽已经知道。 “此人……是我巫族七长老之一,玉衡,他熟知兵法,管天罚与兵运,木怀成未必是他的对手。”星移想让萧君泽想好退路。 “陛下!沈清洲去了洞壁崖。”暗卫也来禀报。 萧君泽看了星移一眼。“如若是沈清洲与玉衡比,你认为谁更胜一筹?” 星移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我巫族有先知之力,比起沈清洲占了优势,但沈清洲……此人仿佛……天生命格混沌,无法算清。” 星移掐算过沈清洲的天命,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前路。 所以,这个人将会是奉天命数的关键。 将来若是想要古嘉复国,沈清洲必须除掉。 “他会胜。”朝阳深吸了口气。 沈清洲那么自命清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输。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今天提前更新,晚上如果我还有时间就给大家加更,爱你们,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就抽时间给你们加更,爱你们爱你们。 第829章 沈清洲的三个锦囊 洞壁崖。 木怀成的底衣早已被血液浸透。 血腥气格外刺激着蛊人的嗅觉。 将士们奋力厮杀,可他们只能被单方面的屠戮。 木怀成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蛊人身形极快地冲着他袭了过去。 “彭!”一声闷响。 木怀成躲开,那蛊人撞在了崖壁上,崖壁瞬间出现裂缝。 他们的速度越快,冲击力就越强。 这些力量不是正常人力所能完成的。 就在两个蛊人一起攻击木怀成的瞬间,山谷回荡蛊铃的声音。 “撤!点火,快撤!”山谷尽头,哥舒喆煜策马而来,带着火油罐子,趁着蛊人短暂被蛊铃吸引,将它们困在火焰后。 勒马挺住,哥舒喆煜冲木怀成伸手。 木怀成愣了愣,握住哥舒喆煜的手。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阿虎!撤!”木怀成高喊。 高地,九凤用力控制蛊铃,她其实根本控制不住蛊人,但蛊人从未参加过作战,铃声能让他们暂时好奇,而放缓速度。 火油燃烧,整个山谷后方都被点燃。 木怀成等人趁机逃离。 …… 军营。 “加急信报!” 奉天来人了。 “是朝儿。”军医正在给木怀成处理伤口,哥舒喆煜有些激动。“朝儿说了蛊人的一些弱点!” 九凤接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来准备这些东西。”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知陛下,洞壁崖战役,任何人不许支援?”木怀成不是要苛责哥舒喆煜,只是不想让他来送死。 “师父让我来的。”哥舒喆煜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他可以不听萧君泽的话,但不敢不听沈清洲的话……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那点儿暴脾气被沈清洲可是磨得死死的。 “沈清洲?”木怀成倒是诧异。 沈清洲居然会管他的死活。 沉默了许久,木怀成再次开口。“原本的作战计划怕是都要作废,西域铁骑有蛊人,还有一个神秘军师,这个人很厉害,仿佛能掐算到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一战,奉天损失惨重,但却也解决了西域部分精锐和全部药人。 接下来,便是西域剩余的大军与蛊人了。 “让我来会会这个军师。”哥舒喆煜眯了眯眸子,他跟着沈清洲学了这么久,可不能丢师父的脸。 “喆煜,万事小心。”木怀成拉住哥舒喆煜的手腕。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从前……他没有家人,更没有体验过这种关心。 可现在,他不仅仅有父母,还有师父、哥哥,妹妹。 还有九凤…… “放心吧,我可不是吃素的。”哥舒喆煜笑了笑,离开营帐。 等哥舒喆煜离开,木怀成若有所思地问着身边人。“喆煜变化很大,像是变了一个人。” 副将是见过以前的哥舒喆煜的,甚至还对战过。 对哥舒喆煜的印象就两个字,野兽。 再次相见,确实让人震惊。 “将军,不得不服,这沈清洲大人,是个厉害人物。”副将一脸佩服。“您说,要是沈清洲在,能拼得过那敌军军师不?” 木怀成摇了摇头。“别在这异想天开,去看看将士们。” 副将赶紧点头,恭敬退下。 …… 哥舒喆煜营帐。 “师父给了三个锦囊,快给我打开看一眼。”哥舒喆煜有点没把握,就想先看看九凤那里的锦囊。 “先生说,要你在危急关头打开,现在还不是危急关头。”九凤有些犹豫。 “现在还不是危急关头?那西域的兵马都快到山脚下了,很危急。”哥舒喆煜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信。 从前,他在蛮族是首领,毫无战法可言,打仗全凭热血和拼蛮力。 但现在,千军万马大国征战,靠着拼蛮力,根本不可能。 九凤叹了口气,将三个锦囊其中的一个给了哥舒喆煜。 沈清洲说要他在危难关头才打开看,他没听。 打开了第一个锦囊,空的? 倒了半天,才露出一张小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看下一个锦囊。” “……”哥舒喆煜有些无语。 九凤也有些不知所以然。 拿出第二个锦囊。 同样是到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看下一个锦囊。” “……”哥舒喆煜咬牙。“师父是不是耍我?” 这只老狐狸! 他也就只敢在心里骂骂。 第三个锦囊也被打开,这次是一张叠起来的纸,上面写着。“必然是没有听为师的话,提前打开了锦囊。” 哥舒喆煜背后一紧。 “如若你看到了这里,记住,相信自己。如若你不行,为师又怎会让你前去洞壁崖。放心大胆的一搏,有师父在,别怕。” 哥舒喆煜看完了所有字,却突然燃起了信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哥舒喆煜斗志满满地离开,九凤笑着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锦囊,看似乌龙的三个锦囊,却将沈清洲的聪明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太会窥探人心了。 他清楚地拿捏着他想拿捏的人…… 如若不是知道沈清洲不会害哥舒喆煜,这样的了解,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呢。 …… 主帅营帐。 “我与尉迟鞑交过手,这个人虽然厉害,但极易暴怒,愤怒……容易让一个人失去理智,露出软肋。”哥舒喆煜指着作战区。 尉迟鞑的人都已经安营扎寨,今夜……他们一定会放出蛊人,让蛊人趁着夜袭营。 毕竟,木怀成知道蛊人惧怕阳光以后,将营帐搭建在白日里阳光充足,没有遮挡的地方。 今夜,是对方偷袭最好的时机。 “喆煜,你有什么想法,大胆地说。”木怀成很欣慰,捂着伤口笑了笑。 朝儿让人送来的解毒丸效果很好,专门针对蛊人的毒。 有这些家人在,有他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在…… 奉天,无往不胜。 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哥,让我出战,我有把握能激怒他,让他露出马脚!我们趁机改变作战计划,随机应变。”哥舒喆煜怕对方的军师算到他们的作战计划。 那干脆就不商讨作战计划,由主帅坐镇,随机应变。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 这样做不是不可以,但极其考验主帅的临场应变和作战能力。“喆煜,你信我?” 如若真的这么做了,哥舒喆煜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将命放在了木怀成手里。 “你是我哥,我信你。”哥舒喆煜走到木怀成身前,冲他笑了笑。“我们必须在尉迟鞑下令袭营之前,先出战叫嚣,如果哥哥能保住我的命,我以后就跟你姓。” 木怀成惊愕地看着哥舒喆煜,许久嗓子灼热的说不出一个字。 哥舒喆煜有埋怨木家的理由,毕竟木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是哥舒喆煜第一次主动…… 虽然还是很傲娇。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是熬夜秃头小宝贝,爱你们,冲鸭! 第830章 哥舒喆煜主动挑衅 奉天,皇宫。 萧君泽退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金殿。 阿茶守在一旁,知道萧君泽在担心木怀成将军。 今日的朝堂一片寂静,大臣们也缄口不言,谁都没有提及其他事情,毕竟全奉天百姓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一战上。 洞壁崖一战,关系奉天举国上下的安危。 木家军必须不遗余力,拼尽全力赢下这一战。 “陛下,该用午膳了。”正午的阳光已经照进门窗内,阿茶才小声提醒。 萧君泽自然没有心情用膳。“边关可传来消息?” “回禀陛下,边城、河内传来消息,说有部落起义军趁奉天与西域作战之际,打算对奉天动手,频繁滋扰边关百姓,以及路过的商队游民。”暗卫跪地。 萧君泽眼眸一沉,他就知道,一旦洞壁崖开战,其他势力也会揭竿而起。 奉天不能乱,各军将士必须各司其职,镇守一方。 “这些反叛军不足为惧,有木将军和景黎小将军在,他们万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直都在等待时机。”这些人都是在等待,等待奉天与西域两败俱伤,或者木家军兵败,三军支援之时动手。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萧君泽早就已经下令全军,坚守阵营,没有命令,绝对不能支援。 “陛下!洞壁崖传来消息,哥舒喆煜前去支援,南疆毒谷的控蛊女也已经到达边关。” 萧君泽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走出金殿。 “陛下,吃点东西吧,您不吃……朝阳姑娘也不肯吃,这样……”阿茶赶紧追了过来。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才快步往寝宫走去。 …… 洞壁崖。 “喆煜,万事小心。”木怀成冲哥舒喆煜笑了笑。“哥会护你周全。” 哥舒喆煜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等着我的消息。” “哥舒喆煜,西域铁骑一定有控蛊之人,否则蛊人不会那么乖顺地在袭击完人以后回到牢笼。”控蛊之人无法操控蛊人的行迹和杀戮,但可以用控蛊之力将它们引诱回牢笼,防止事态恶化,反噬自身。 九凤也翻身上马。“我陪你去。” 让她去会会对方。 九凤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当初在西域盛会上,她就已经见到了,控蛊女的叛徒,跟了西域背后的主人。 一开始,九凤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控蛊女叛变,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们控蛊女最根本的信念便是忠诚,忠诚于毒谷,否则很有可能会误入歧途被毒蛊反噬。 直到她得知暗魅楼的背后之人是景宸,便能理解了。 景宸是老者的儿子,南疆女听他的命令,并不算叛变。 “你去我不放心。”哥舒喆煜蹙眉。 他此次主动挑衅西域,是为了激怒尉迟跶,一旦尉迟跶放出蛊人,他们谁都跑不了。 “你在小瞧我?”九凤笑了笑,抬手一箭就将远处的飞鸟击落。 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女人。 哥舒喆煜没有继续阻止,他在草原长大,草原是一个强者生存的地方。 他的女人,自然也是强者。 …… 西域军营。 趁着夜色,西域军正在商讨夜袭奉天军的计划。 “趁其不备,包围奉天军营,放出蛊人,能乱了他们的阵脚,毁掉他们的士气。”帷幔后,男人的声音无力。 “军师,蛊人昼伏夜出,在夜间才是最强大的,这一点奉天肯定清楚想,现在夜袭会不会正中下怀?”尉迟跶有些担心。 帷幔后,那人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巫族之人都有绝世容颜,此人也不例外。 惜白的容颜,额间一抹朱砂,虽人入中年,却仿佛永生驻颜一般,根本看不出年龄。 “奉天军中无军师,就算是提前算到我们会袭营又如何?咱们有蛊人,怕他们?”副将不服。 今日峡谷一战,奉天军被蛊人杀得节节败退,这已经挫败了对方的锐气,怕什么? “再说了,死几个蛊人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这都是些吃人的畜生。”在他们眼里,蛊人不是人,是兵器,是畜生,是危险源。 尉迟跶没有说话,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沉默的军师缓缓闭上眼睛,许久摇了摇头。“惧怕地狱,但要敬畏地狱,别忘了,他们曾经也是人。如若不敬畏地狱,便会被黑暗吞噬。” 副将被军师的话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可惜,他们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敬畏地狱? 那些都是些吃人的恶魔而已。 曾经是人,可惜,现在不是人。 若不是战争需要,没有人会敬畏这种东西,他们只会害怕,将他们赶尽杀绝。 就如同当年的昆仑,帮助阿古喆喆拿下南疆皇城,却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阿古喆喆忌惮昆仑,却要杀了他。 因此,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阿古弥雅。 “最可怕的不是野兽,不是蛊人,不是地狱,是人心。”军师缓缓睁开眼睛,再次开口。“都不必商讨袭营之事了,奉天……会主动出击。” 很显然,奉天军中并非没有军师。 而且……麻烦来了。 原本,他能清晰地推算到奉天军的胜算不大,所以他们此次前来有恃无恐。 可现在,他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推算时,一片白雾。 奉天军中,必然出现了什么变故。 “让人严密监视奉天军的一举一动,看看,是谁要来了。”军师蹙眉。 尉迟跶点头。 他虽然不服巫族之人做军师,毕竟这种柔弱的族群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整日神神叨叨。 可他也敬畏鬼神,敬畏天地,自然不会对巫族军师有太大的不敬。“去,盯着。” “报!将军!军师!” “报!奉天军主动上门挑衅,有人带领三千精锐,已到营外。” “将军,对方在营外叫嚣。” 尉迟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还有不怕死的。 “将军。”军师沉声唤住尉迟跶。 “军师。”尉迟跶停下脚步。 “切莫急躁,对方深夜前来,必然是有备而来,若是他要激怒你,三思后行。”军师小声交代。 尉迟跶恭敬作揖。“是!” 离开营帐,尉迟跶翻身上马。“点兵五千,随我迎战!” …… 军营中。 “主人,此战必胜吗?”身后,推着军师的,也是个巫族的之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巫族少年。 “原本是如此,但卦象出现了变故。”那人摇了摇头。“目前,形势不明,但未必对我们不利。” “对方军中是否出现了高人?可是巫族的长老们找到了我们?”少年有些惊慌。 “不必紧张,不是他们。”军师摇了摇头。 第831章 沈清洲到达木家军营 来人是谁,他猜不到,更算不出。 但绝对是个很棘手的人物。 …… 阵前营地。 哥舒喆煜在阵营前叫骂,句句扎心。 “你们西域在盛会上败给我们,现在用利用蛊人来当缩头乌龟,真是丢人!” 营门打开,尉迟跶黑着脸策马走了出来,握着缰绳的手都在收紧。 又是这个哥舒喆煜。 “尉迟将军,带着蛊人来狐假虎威,这以后打仗都不用将军了,会控蛊就行,你们西域还要什么将军。”哥舒喆煜冷笑。 尉迟跶眼眸一沉,确实有被哥舒喆煜的话激怒。 但他也记得军师的提醒,将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哥舒喆煜,你西蛮的兵马被奉天团灭,你倒是认贼作父。” 哥舒喆煜冷笑,握紧手里的剑。“我就算认贼作父那也是我亲爹,你尉迟跶对西域马首是瞻,可能力再强也比不过一个蛊人。等你的主人能完全掌控蛊人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尉迟跶咬牙,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这确实是他所担忧的。 他的主人,注意力太过放在蛊人身上。 可这些蛊人就是没有灵魂的杀戮兵器,就是些牲口而已。 “两军对战,你我再打一场,赌命如何?”哥舒喆煜沉声开口,拔剑对准尉迟跶。 他笃定尉迟跶会因为这把剑而应战。 这是西域的星目剑,是白狸给他的。 原本,这把剑应该属于西域的第一将军,尉迟跶需要的就是这份荣耀。 “若是我赢了,你的命归我,若是你赢了,这把剑和我的命都归你,敢不敢?”哥舒喆煜继续激将。 上次对战,他和尉迟跶比确实处在下风,可他被沈清洲训练了这么久,也想试试。 若是能杀了尉迟跶最好,就算是杀不了,也能搓搓对方的锐气,在打斗中让他愤怒,逼西域得让人放出蛊人。 景宸不在,蛊人就是双刃剑,知道了蛊人的把柄,他就不信蛊人不会反噬西域兵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轻易不敢再放出蛊人。 哥舒喆煜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应战。 “将军,别被他刺激,军师有令,您不可亲自动手。”将军在战前就是所有将士的精神支柱,他们的将军不能输。 这种没有把握的仗,不能上。 哥舒喆煜用力握紧缰绳。 “不敢?呵……看来,这把剑你不配得到。”哥舒喆煜讽刺地说了一声。“什么西域第一将军,第一勇士,还不是祖辈传下来的胆小鬼,听说你祖父抛弃西域军独自一人逃命去了,还真是……” 这是尉迟跶心口永远的伤。 西域将士心口一紧,这可是他们将军的逆鳞,平日里谁都不敢提及一句。 哥舒喆煜这是故意激怒他。 “将军,将军不要听他……”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手下败将,这次能不能活着离开。”尉迟跶冷笑,握紧重剑冲着哥舒喆煜袭了过去。 哥舒喆煜嘴角上扬,应战尉迟跶。 …… 奉天军后方,传信之人见两人打起来,快速离开,前去报信。 …… 军营。 “将军,哥舒喆煜成功激怒尉迟跶,两人在阵前对战。” 木怀成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有劳朱雀姑娘了。” 朱雀带着南疆女前来复命。 这么一来,只要西域放出蛊人,就一定要趁机让他们也尝尝被蛊人反噬的滋味。 “朱雀领命。” 朱雀离开以后,木怀成起身,看着作战地图,等待着哥舒喆煜的消息。 “将军,您的伤……”手下担心。 “无妨。”木怀成摇头。 只要对方一放出蛊人,九凤就会倾倒提前准备好的臭蒜花汁,将蛊人尽可能逼到西域军营,扰乱西域内部。 趁西域铁骑内部混战,木怀成要随机应变,随时根据情况出兵给西域致命一击。 “陛下,西域军师似乎算到我们的预谋,蛊人关押的地方看守严密。” 根据原本的计划,趁哥舒喆煜和尉迟跶动手之际,逼西域放出蛊人,或者他们的人亲自潜入,放出蛊人。 如今,对方就好像能提前算到他们要做什么一样,让奉天军极其被动。 如果计划落空,那哥舒喆煜的这次牺牲将毫无意义。 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先想办法除掉蛊人。 “可有查清对方军师是何人?”木怀成眼皮跳动的厉害。 “听说,是巫族之人。”手下紧张低头。 木怀成抬手揉了揉眉心,难怪。 难怪能提前预测他们的行军轨迹。 “将军,这可怎么办?”手下紧张。 “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奉天将士的命在自己手里。”木怀成用力握紧手指。 他绝对不会让哥舒喆煜出事。 “将军!有人求见,是……是沈清洲!” 木怀成愣了一下,脸色一沉。 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沈清洲,他说,他是来帮我们的。”副将也焦急地跑了进来。“将军,真的是沈清洲,沈大人!” 快步走出营帐,木怀成警惕地看着沈清洲。“不知道沈大人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木怀成对沈清洲手中警惕万分。 这个人……曾经是木家最大的敌人。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帮你的。”沈清洲表明来意。 “你来帮我们?”木怀成冷笑。“理由?”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赎罪。” 沈清洲的声音异常平静,只说了两个字,赎罪。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手指慢慢握紧。 “赎什么罪。” “三十二城,木家军全军覆灭,与我有很大的关系。”是他,明知道司马烈与木家有仇,还故意让他前去。 “沈清洲,我木家军几万人的命,就用你一句赎罪,就能赎得过来吗!”木怀成有些失控。 “你们木家欠了司马烈的,得还,事态超出了我所认知的范围,司马烈到了战场以后并不再受我管控,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是暗魅楼的人。”沈清洲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确实有私心,但木家欠了司马烈的,也是事实。 “我们木家何时欠了他的,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木怀成不相信。 “等战争结束,我希望你有命活着回去,问问你父亲。”沈清洲始终平静,就好像永远都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木怀成恨沈清洲,可洞壁崖之战关系着奉天的命运,不是他顾及私人恩怨的时候。 “您有多少把握,能打赢这场仗,夺下嘉峪关?”木怀成侧身,让沈清洲入主帅营。 “如若没有把握,我大概会直接回京都,劝萧君泽弃城投降,不做无畏地挣扎。”沈清洲云淡风轻的说着,但话语却极其有分量。 莫名,木怀成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喆煜在阵前与尉迟跶对战,我们的计划是逼他们自乱阵脚。” 沈清洲点了点头。“你们做得很对。”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爱你们 第832章 哥舒喆煜的脸皮厚了 阵前。 尉迟跶震惊的看着哥舒喆煜,仅仅只是一个冬季未见,对方竟然强了这么多…… 不愧是待成长的少年,如同雨后的竹笋,无论是身高还是力量,都让尉迟跶为之震惊。 哥舒喆煜后退,用剑撑地。 扬了扬嘴角,眼神蔑视。“尉迟将军,莫欺少年。” 沈清洲说,他还未完全破茧,未来……会更强。 如今,他虽依旧与尉迟跶打成平手,可却不再如同上次那般吃力。 很显然,尉迟跶慌了。 如若不借用这次机会除掉哥舒喆煜,将来……必成大患。 …… 后方高地。 沈清洲与木怀成占据高处,观察着两军交战处。 “喆煜如同展翅翱翔的雄鹰,折断翅膀重生,是为了抵御更强大的寒风。”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指着西域军最暗的位置。“派南疆女,控蛊突袭暗处,反其道而行,在最明亮的位置,发动攻击。” 敌军有高人,蛊人喜暗沉,正常人的思维中,蛊人一定被隐藏在暗处,所以一旦奉天袭营,必然袭击最阴暗的地方,认为这个地方防守最薄弱。 但沈清洲偏偏左右开弓,让其无退路可言。 木怀成看了沈清洲一眼,侧身吩咐下去。 “朝儿说,蛊人怕光,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挫败敌军士气。” 沈清洲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乌云压下来的天际。“奉天运势好,这天,要下雨。” “沈大人也会掐算天气?”木怀成诧异。 “我有眼睛。”沈清洲指了指天上的乌云,虽是黑夜,但没有月光,乌云暗沉。 木怀成吃瘪,乖乖闭嘴。 …… 敌军营帐。 “主人,天要下雨。” 玉衡坐在轮椅之上,点了点头。“阴雨天,是蛊人最喜欢的天气。” “是否要放出蛊人?” 玉衡摇头。“没有绝对的控蛊力在,蛊人便是双刃剑,能杀敌,也能杀我们。” 身后,巫族少年点了点头。 “星落,你是将来的玉衡星,我死以后,你便承袭我的位置……”男人声音沙哑,笑了笑,再次开口。“未来,属于你们。” 少年,永远都是未来最闪耀的那颗星。 “主人,星落不愿回归巫族,愚忠,改变不了巫族的现状。”少年眼眶泛红。 “星落,古嘉古墓被打开那日,你看到了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低头开口。“天下一统。” “可是古嘉的旗帜?”他们巫族预知未来,但却也仅仅只能看到一些短暂的画面。 “不是……”星落摇头。 “可是西域?” 星落继续摇头。 “可是奉天?” 星落还是摇头。 “那……是大虞?” 星落看了玉衡一眼,还是摇头。 玉衡沉默,却笑了。“天下瞬息万变,这天下将来究竟会落在谁手中,连你都没有看到。” 星落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去告诉尉迟跶,不可恋战,集结兵力,防止奉天袭营,我们吃了蛊人的亏,今夜怕是会对蛊人下手。” 玉衡早有准备,将蛊人放在了最显眼,也是兵力最强盛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主人……”星落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暗魅楼炼制蛊人,逆天而行,惨无人道,我们为何还要留在西域?”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各为其主,总要有人牺牲一切。”玉衡答非所问,让人难以琢磨。 显然,星落并没有听懂玉衡的话。 “光照耀下的位置,一定会有黑暗。”玉衡的手指遮挡油灯,掌下是黑色的影子。“我们所认为的光明背后,如何做到也是光明?” 星落天真的看着玉衡,他还不懂。 “去吧。”玉衡摆了摆手。 真羡慕这些后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才是最幸福的。 等经历过黑暗,才能明白,总要有人做恶人,这天下才能维持平衡。 巫族能勘破天机,却不为民所用,只为一己之私,只为所谓的血脉传承…… 当初的古嘉王朝覆灭,天下多少百姓惨死在混战中…… 巫族,罪无可恕。 他们,本就是这天下的罪人。 …… 阵前。 “将军,不可恋战!”见尉迟跶与哥舒喆煜久争不下,副将等人有些焦急。 可尉迟跶却一心想要除掉哥舒喆煜,杀意渐渐浓郁,根本无心停战。 “将军!” 尉迟跶杀红了眼,开始急躁。 可他越是想要杀了哥舒喆煜,哥舒喆煜越是牵制他。 即使身受重伤,哥舒喆煜还是忍着防守,没有拼劲全力还手。 这无疑更加气恼了哥舒喆煜。 这是在打斗中击垮对方的防线。 尉迟跶知道,他已在中年,是最鼎盛时期,可哥舒喆煜还是个少年,他的未来……让人恐惧。 “将军!” 副将焦急,见尉迟跶根本不听,只能先听从军师的命令,防守军营。 可突然,营区西侧传来号角声,南疆女控制蛊虫攻击西营区。 …… 营帐。 “军师,果然,奉天的人袭击了西营区。” 玉衡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猛地睁开眼睛。“立刻让尉迟跶回营!” “军师,不好了,木怀成带人袭击东营区,蛊人的牢笼被破坏,有三个蛊人逃出来了!” 玉衡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尉迟跶这个蠢货! …… 阵前。 尉迟跶抬手扬起重剑,冲着哥舒喆煜的心口位置刺了下去。 只要杀了哥舒喆煜,就能解决这个隐患。 哥舒喆煜冷眸看着尉迟跶,并没有惧怕。 西营的号角声已经响起,木怀成成功了。 “和我斗,你还得再强大个几年,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尉迟跶的剑刺穿了哥舒喆煜的心口。 “嗖!”突然,一只羽箭从黑暗处袭了过来。 尉迟跶快速后退,警惕的看着黑暗中。 九凤策马而来,勒马停在哥舒喆煜身侧。 “呵……两军阵前挑战,他人不许插手,生死赌命,哥舒喆煜,你们奉天将士应该以你为耻。”尉迟跶怒意浓郁。 哥舒喆煜挑了挑眉,捂着伤口站了起来。“我师父说了,这叫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要脸没用。” 九凤松了口气,示意哥舒喆煜上马。 尉迟跶却怒了。“还愣着做什么!一个都不许放过!” 身后,西域兵马出动,将哥舒喆煜和九凤等人包围。 “将军!国师让你速回!蛊人逃出来了!” 尉迟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咬牙沉默了许久,尉迟跶还是下令。“回营!” 蛊人一出,西域军营自乱阵脚。 第833章 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 哥舒喆煜看了看九凤,笑了笑。“木怀成这么聪明?” “先生来了。”九凤叹了口气。“如若我不来,你是打算牺牲自己?” 哥舒喆煜沉默,没有说话。 他虽方才对尉迟跶说出那厚脸皮的话,可阵前对战,他下令身后的奉天军绝对不能插手,就是打着战死的心。 如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哥舒喆煜……死都不会让身后的将士动。 这是他的尊严。 “你这不是来了?”哥舒喆煜不想让九凤担心。 “那是先生算到你的想法。”九凤咬牙开口。 “我是男人。”哥舒喆煜坐在马上,从背后抱紧九凤。 这个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却让九凤的身体微微一震。 对啊,他不仅仅是个少年,还是个男人。 …… 西域军营内。 蛊人从铁笼中逃窜,三个蛊人足以搅乱整个军营。 所有人人心惶惶,惊慌地看着四周。 “啊!”惨叫声四处回荡,让所有人更加惊恐。 “将军!奉天的人在军营四周都倾倒了臭蒜花汁,将蛊人困在我军军营帐。”手下跑到尉迟跶身边,惊慌的喊着,身上满是血迹。 惨叫声还在此起彼伏,整个西域军营,全都乱了。 “白芷呢!” “南疆控蛊女突然袭击我军西营,白芷前去控制蛊虫……这是调虎离山!” 让南疆女用蛊虫攻击西营将士,白芷自然会去,这么一来,就没有控蛊之人能拦截蛊人。 咬牙骂了一句,尉迟跶握紧手中的剑。“别慌!让所有人别慌,列阵,盾牌!点火!” 该死的奉天,该死的木怀成! 可西域的将士被自己带来的蛊人击溃,一个个都慌了阵脚,不听指挥。 他们现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闷头乱窜。 “啊!” 有人惊慌的逃窜,撞到了尉迟跶。 尉迟跶怒意浓郁,直接把人斩了。“都给我站住!” 一时之间,强大的气场让慌乱的将士摔在了地上,不敢再嘶吼。 “列阵!” …… 山坡之上。 沈清洲看着已经快亮的天际,没有阳光,阴沉着天,要下雨了。 “西域乱了,要不要趁机一鼓作气?”木怀成想趁着西域乱成一锅粥,攻进去。 “蛊人,不会分敌我。”沈清洲摇了摇头。“见好就收。” 这不是一日就能解决的战争。 “可也不能拖太久,西域的后备军马上就要过江。”木怀成担心。 一旦西域的后援军到了,他们更没有取胜的可能。 “柔然的剧毒让西域大部队停下了脚步,这才派先锋营,先走一步。”沈清洲点头,知道不能等后援赶到,必须在这之前夺下嘉峪关。 “萧君泽,自然有他的办法。”沈清洲已经让人传信回京都,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拖延西域后备力量。 “那接下来……”木怀成还算信赖沈清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全军后撤十里,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沈清洲眯了眯眸子。 木怀成心有疑惑,但并没有多问。 沈清洲看了木怀成一眼,还算满意木怀成的‘大度’。 身为主帅,大是大非面前,不将私仇放在心上,这才是大将之风。 奉天,确实后继有人了。 “蛊人嗜血,不分敌我,此次混乱会让西域将士对蛊人产生更深的恐惧,继续作战,我们使用蛊人做武器就会掂量和考虑将士的士气。”沈清洲主动解释了一下。 “如若只是正常作战,尉迟跶不是你的对手。”沈清洲再次开口。 尉迟跶个人作战能力很强,可惜弊端也很明显。 “去吧,将喆煜带回来。” 木怀成没说什么,点头离开。 …… 奉天,皇宫。 萧君泽收到了沈清洲的来信。 “信中说,让我们无论如何想办法拦住西域的后备军,给木怀成多争取三天的时间。”萧君泽抬头看着朝阳。 “有把握吗?”朝阳也有些紧张。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保证木家军的后备支援,粮草供给。 萧君泽点了点头。“交给我了。” 朝阳眯了眯眸子。“蓬莱的公主,好看吗?” “咳咳咳……”萧君泽一口茶水差点呛死自己。“朝儿……” “蓬莱的信,我看了。”萧君泽又不瞒着她,所以桌上的折子和密函朝阳都会看看。 萧君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那个……我已经回绝,用其他的利益诱惑,总比他们一个公主嫁过来要好得多。” 蓬莱国主听说萧君泽后宫空缺,那简直把萧君泽当成了最佳女婿人选,非要把公主嫁过来。 “真是可惜,听说蓬莱美人儿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见几回闻。”朝阳幽幽的说着。 “在我心中,朝儿最美。”萧君泽竖着手指发誓,求生欲很强。 “妾身倒是阻止陛下后宫添美人儿了。”朝阳叹了口气。 萧君泽咬了咬牙根,起身将朝阳拉进怀里。“吃醋好玩儿?” 朝阳笑了笑,也算是变相的缓解了下紧绷的情绪。“何顾的情况很稳定。” “是因为沈清洲亲自去了边关,所以你心里还是放松的,对吗?”萧君泽柔声问了一句。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朝阳在能力方面是信任沈清洲的。 朝阳没有否认,只是无力地靠在萧君泽的肩膀上。“如若蓬莱同意出兵阻拦西域铁骑,那我便可好好睡一觉了。” 她和萧君泽,已经接连多日没有好好睡觉了。 往返洞壁崖的传信之人来来回回,以最快的速度将军报传递回京都。 她和萧君泽的心,都悬在半空。 “交给我。”萧君泽吻了下朝阳的侧脸。 …… 洞壁崖,战场。 木怀成下令全军后撤十里,安营扎寨,调整军心。 山脚下,大雨过后一片狼藉。 三个蛊人,让整个西域军营鸡飞狗跳了整整一夜。 “这是他们自作自受。”副将咬牙,对西域军恨之入骨。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让他们尝尝被野兽撕咬的滋味!”将士们一个个都很激动。 木怀成握紧手指,眼眶赤红。“我们,一定能赢,他们不会白白牺牲。” “将军!我们一定能赢!” “奉天必胜!” “奉天必胜!” 奉天全军,士气大作。 木怀成站在营帐口,看着木怀成的背影,笑了笑。 哥舒喆煜身上有木景炎早年的影子,但木怀成……沉稳的气场,早已超过木景炎。 木景炎是无法战胜的战场神话,但这些后辈,会慢慢超越他们。 【作者有话说】 乌拉!大家冲鸭! 第834章 沈清洲不除奉天不灭 营帐中。 哥舒喆煜坐在床榻上,安静地看着九凤。 从阵前回来以后,九凤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直保持沉默。 哥舒喆煜天不怕地不怕,但九凤沉默不说话的时候,他会有点慌。 “九凤……”哥舒喆煜主动开口。 九凤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处理着哥舒喆煜的伤口,等处理完,起身就要离开。 “九凤!”哥舒喆煜伸手抓住九凤的手腕。“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九凤沉声问了一句。“你没有错,你是男人,战场杀敌,死地英勇,怎会有错,是我错了。” 其实九凤很矛盾,哥舒喆煜的性格如此,他在西蛮长大,性子嗜杀残暴,爱恨分明。 在他的成长和认知里,西蛮人将所有的弱者不当人看,他们是绝对的胜者为王。 此次和尉迟跶对战,哥舒喆煜便是想要赌命的。 可她把哥舒喆煜带走,她怕哥舒喆煜心里…… “九凤,在西蛮,只有对战能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强者。”哥舒喆煜知道九凤在担心什么。 “从前,我在西蛮,我的视野和所见所闻只有蛮族领地那么大,我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活下去,带领族人活下去,所以……生死对我来说没太大的意义。”哥舒喆煜握紧九凤的手腕。 九凤低头,没有说话。 “但现在,我不想成为强者。”哥舒喆煜蒋九凤拉到身前。“我只想活着。” 从前没有活着的意义,但现在有了。 从前,成为强者是他唯一的方向,所以他不能输,也不服输,争强好战。 “师父让我去抓鱼,地笼中就必须要放上我爱吃的烤鸡。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抓鱼会牺牲我的烤鸡,那如若继续疯狂的侵略与争强好斗,也许我会牺牲更多。”哥舒喆煜是服沈清洲的。 从一开始的不服,到现在的服服帖帖,他在沈清洲手里几乎是蜕变。 沈清洲没有直接教他什么兵法和做人的道理,每次都是强迫他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砍柴,打猎,捕鱼…… 但这些事情却足以发人深省,让他明白太多在蛮族学不到的东西。 人,所处的环境改变一切。 在蛮族,他只知道杀戮。 但现在,他更想珍惜自己想要珍惜的一切。 他还年轻,还是少年,未来太多的路要走。 他其实不在乎父亲是谁,更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率性而为是他目前应该珍惜的生活。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九凤惊了许久,抬头看着哥舒喆煜。 “师父说了,要先成家在立业,你要是嫁给我,我就不敢冲动了。”哥舒喆煜学会利诱了。 九凤眯了眯眸子,这说了半天,目的在这等着呢。 “若是嘉峪关能拿下来,你再来问我。”九凤挑了挑眉,笑着跑出营帐。 哥舒喆煜想拉住九凤问清楚,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营帐外,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过来,将哥舒喆煜拱回营帐。 “你这没良心的小畜生。”哥舒喆煜抱着小狼崽子的脑袋,摔在床榻上。“我要没媳妇儿,你就当孤儿吧。” 小狼崽子像是听懂了一般,乖乖的蹲坐在一旁。 哥舒喆煜揉了揉小狼的大脑袋,起身走出营帐。 …… 西域,先锋军营地。 尉迟跶的手下死伤无数,所有的将士在蛊人的阴霾下,一个个都沉默不语,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尉迟跶的脸色也很难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握紧手中的剑柄,尉迟跶有去杀光那些蛊人的冲动。 这些所谓的战争武器,杀戮,无情,嗜血残忍,他们就是野兽。 若是战争都用了他们,要将军还有何用。 “将军……国师让您过去。” 尉迟跶隐忍了片刻,起身走进军师营帐。 营帐中。 玉衡坐在轮椅上,看了尉迟跶一眼。“军中士气可是大挫?” 尉迟跶点头。 “这就是对方想要的结果。”玉衡叹了口气。 尉迟跶沉默,许久才低沉着声音开口。“军师,此事我有责任。” “现在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玉衡摇了摇头。“奉天军中有高人。” 尉迟跶显然也发现了。“那个叫哥舒喆煜的小子,您在西域盛会应该听说过他,这才半年多的时间,竟然增长迅速,简直……” 不杀不行。 玉衡点了点头。“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儿子,他有血脉上的优势。” 沉默了片刻,玉衡再次开口。“我大概已经猜到,敌军营中的人,是谁了。” “谁?”尉迟跶有些紧张。 “沈清洲,这个奉天神邸一般的存在。”玉衡将摇卦的铜钱放在桌上。“你可知当年西域掐算奉天命运时,算到了什么?又为何不惜牺牲一个圣女,也要让白狸去他身边?” 尉迟跶摇头。 “此人不除,奉天不灭。”玉衡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个人,是我巫族的克星,他的命格渺茫,无人能算到。” 尉迟跶自然也听说了沈清洲的存在。 “不用慌,告知全军将士,我们不会再用蛊人进攻。”玉衡很清楚,接下来的战争如果继续用蛊人,那所有的将士都会抗议。 “后援军力已经开始渡江,只要撑到后援军赶到,这场仗就算赢了。” 尉迟跶点头,作揖。“军师,是尉迟跶太过鲁莽,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对方很了解你,知彼知己,这是兵家常事。”玉衡摇了摇头。 何况,奉天军必然也是没有自信的,否则他们就该一鼓作气,趁着蛊人祸乱军营,对西域发动攻击。 可他们却后退十里,安营扎寨,稳定军心。 这说明,他们的将士,同样被蛊人吓怕了。 “两军实力相差不大,兵法取胜。”玉衡看了眼作战图。“接下来,就只能靠将军了。” 尉迟跶点头。“定然不辱使命。” …… 奉天,太医署。 长孙无邪自从被困在皇宫以后,每日不是晒太阳,就是泡温泉,十分的惬意。 “皇宫环境好,夏日排寒毒,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薛京华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看起来人也有些笨拙。 “月份还不算足,怎的这般明显?”长孙无邪拉住薛京华的手腕,把人拉到怀里,强行困住。 闲来实在无聊,不欺负薛京华,那可就损失了太多乐趣。 “是……双胎。”薛京华自己也没想到,她肚子里居然也是双胎。 朝阳怀双胎的时候她还在羡慕。 第835章 长孙皇后与景宸的过去 长孙无邪困着薛京华的手僵了很久,像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有点紧张。 “双胎?”长孙无邪抬头看着薛京华,声音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和沙哑。 “嗯……” 长孙无邪再次沉默了。 在没有回到奉天之前,他全家被灭,独自一人在恨意和孤独中生活了那么多年。 直到再次遇见薛京华,他将恨意发泄在她身上,互相伤害……却也互相救赎。 他感觉,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知道薛京华怀孕,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有一个希望在,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 知道他还有两个弟弟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将过去的仇恨放下了一半。 现在,知道自己有了两个孩子,长孙无邪的思绪更加复杂。 “那个……”长孙无邪咳嗽了一下。“两个?” 薛京华一脸茫然。“双胎当然是两个。” “哦……”长孙无邪抬手摸了摸鼻尖。 “你……不喜欢?”薛京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有……”长孙无邪只是有点儿后知后觉。 太激动了,反而……看起来冷静。 “也不知道洞壁崖的情况怎样了,如果嘉峪关拿不下,奉天也不安全了,我们……又能在这里被庇护多久。”薛京华叹了口气。 长孙无邪抬头看着薛京华。“你认为萧君泽在庇护我们?” “不然呢?”薛京华看着长孙无邪。“你不会真以为他是故意困住你,报复你?” 长孙无邪没说话,这倒也不至于。 “萧君泽对于你父亲长孙云骁的死,其实一直耿耿于怀,长孙皇后的死,对他的刺激也很大。”薛京华算是看着萧君泽长大的。 看着他从一个善良的太子,到被废的厉王,然后再到后来的冷漠多疑。 长孙云骁的死,是萧君泽性格转变的转折点。 “萧君泽何其无辜……先帝逼迫,你父亲逼迫,他不得已而为之。”如若长孙云骁不死,长孙无邪便保不住。 长孙云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云骁,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弟弟,有两个孩子,能……放下过去的仇恨,重新开始生活吗?” 薛京华紧张地问了一句。 长孙云骁蹙眉,显然并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薛京华紧张的深吸了口气,不敢继续问了一句。 “萧君泽想要利用我将那人引来,他已经到京都了。”长孙云骁知道景宸来了。 “那要不要告诉萧君泽……”薛京华紧张的看着薛京华。 让萧君泽提前防范。 “不必,景宸只要不动你,我不会主动参与他们之间的争端。”长孙云骁摇了摇头。 从血缘上来说,景宸是他的舅舅,萧君泽是他的表弟,无论是谁,他都不能偏颇,不如干脆置身事外。 薛京华紧张的手心有些出汗,低头沉默了很久。“他不会放过我和古雨的,我们知道药人和蛊人秘密,知道太多关于他的秘密……”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如若景宸执意要动薛京华,那他就无从选择了。 …… 京都,聚丰酒楼。 这里,是长孙家的产业。 景宸易容,除了那双眸子,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走进酒楼,景宸视线有些游离,手指轻轻划过身边的围栏。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热情招呼。 “天字号房……”景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小二愣了一下。“抱歉客官,小店的天字号房不对外……” 聚丰酒楼的天字号房间从何时起,就被尘封,除了每日需要人打扫以外,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入。 景宸拿出一块令牌,什么都没说。 小二惊愕的张了张嘴,赶紧弯腰。“这边请。” 二楼,雅间。 景宸走到房间的窗边,安静地靠在上面,看着窗外的风景。 多年前,他与洛栖便是在这条街上相识的。 那时候,她偷偷出宫,与婢女在街上闲逛。 他在长孙洛栖的眼睛里看不到光,明明走在热闹的人群中,可她却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停在一个卖花的小女孩面前,她的眼睛才仿佛有了光。 景宸就那么靠坐在窗台上,看着街道上的景色。 如今……景物依旧,却物是人非。 …… “姑娘,你的发簪掉了。” 初遇那日,景宸从街上走过,随手拿走了长孙洛栖发间的簪子。 长孙洛栖垂眸,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公子既然喜欢,拿走便是。” 很显然,长孙洛栖知道那是景宸故意拿走的。 “你的武功不弱,为何轻易让那卖花的小女孩偷走你的钱袋?”景宸有些不解。 能察觉他出手,那长孙洛栖的武功绝对是不差的。 “若不是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冒着风险偷抢,这只能说明……奉天的统治者存在问题,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为了生存不惜偷抢。”长孙洛栖淡淡地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全程,她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声音也毫无波澜。 该是如何的心死,才能让一个慧智如兰的女人,如同坠落的星辰,黯然失色。 景宸扬了扬嘴角,第一次见面,他便对长孙洛栖有很强烈的好奇与好感。 只是没想到,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 长孙府邸。 奉天太子萧君泽入主东宫,皇后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教导太子。 长孙洛栖被迫与儿子分开,称病回了长孙家,一住就是数月。 那期间,皇帝派人来请过很多次,长孙洛栖都拒绝了。 她其实在等,等萧延津亲自来接她。 从前,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无论她怎么闹脾气,他都会亲自上门,直到哄她气消了,才会带她一起离开。 可后来,他变了。 权利,早已经将人腐蚀的面目全非。 “娘娘,陛下……原本亲自来接您,但云妃娘娘生产,陛下又折返回宫了。”宫女小声开口,有些心疼她们家娘娘。 长孙洛栖无力地笑了笑,靠在院落的那棵合欢树下,沉默了很久。 从前,他曾发誓,今生仅她一人,绝不再娶。 可后来,他说身为皇帝,理应前朝后宫相辅相成,他别无选择。 从前,他说只爱她一人,就算后宫佳丽三千,也绝对不会碰那些女人。 可后来……宠妃无数,夜夜承欢,美其名曰,为皇室开枝散叶,维稳朝堂。 男人……真是可笑又善变的物种。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冲鸭! 第836章 长孙皇后与先帝萧延津 合欢花飘落,地上粉色一片。 长孙洛栖坐在摇椅上,视线游离。 抬手接住一片落花,香气扑鼻。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萧延津,就是在城外猎场的合欢树下。 她女扮男装,与萧延津争夺一只猎物。 萧延津没有让着她,但猎到的兔子却交给了她。“兔子受了伤,你想救它?” “为什么没有一箭射死它?这样更痛苦。”长孙洛栖蹙眉。 “强者掌控弱者的生死。”萧延津提着兔子的耳朵,眼眸深沉。“但既然你想要它活着,我就放过它。” 那时候的萧延津,只是先帝最不受宠的皇子。 长孙洛栖不认识萧延津,也没有猜到他的身份。所有皇子在猎场都会穿锦衣华服,至少也是祥云金边的劲装。 可萧延津只是穿了最普通的衣服,看起来根本不像皇子。 “小心!” 远处树林,有暗箭袭来。 萧延津抬手抓住长孙洛栖的手腕,两人一兔双双滚下了山崖。 “是太子的箭。”那支箭射中了萧延津的肩膀。 皇家猎场,皇子和世家狩猎时为了好区分打到的猎物,每个人的弓箭都有不同的图腾。 萧延津眼眸一沉,先帝病重,太子开始迫不及待地消除隐患了,所有皇子都是他的眼中钉。 显然最不受宠的萧延津,成了待宰的羔羊,用来杀鸡儆猴。 “我们掉下山坡,手下的人没来之前,只能现在这度过了。”长孙洛栖抬头看了看山崖地形,他们两人都受了伤,暂时不能冒险。 “公子看着面生,谁家的?”萧延津好奇。 若是一般世家子弟遇见这种情况早就吓坏了,可对方却面不改色,冷静理智。 “那你呢?太子要杀你,这可不是巧合。”长孙洛栖找了草药,看着萧延津。 她可不相信太子连人和猎物都区分不出来。 萧延津没有说出身份,他很警惕,自然不信任任何人。 “你忍着点。”长孙洛栖帮萧延津处理伤口。 他不愿意表明身份,她也没有多问。 毕竟她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前来猎场,是她瞒着哥哥偷偷来的。 哥哥说,她以及笄,要嫁给太子为太子妃。 她想看看太子长什么模样。 萧延津全程没有吭声,好像疼痛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长孙洛栖也好奇,他能进入皇家猎场,可身上后背却大大小小全是伤疤。 “你是皇子?”洛栖也只是猜测。 萧延津看了长孙洛栖一眼。“你是女人?” 长孙洛栖蹙眉。 萧延津笑了笑,也是近距离观察才发现的。 长孙洛栖的皮肤很白,有耳孔,身上有女子特有的体香,下颌线柔和,没有喉结。 “一个女人,和我一起遇袭却不慌不乱,不哭不闹,你是谁家的?”皇城能进入皇家猎场的人家不多,其实萧延津已经大致猜到了长孙洛栖的身份。 只是……他故意没有挑明。 “偏不告诉你。”长孙洛栖哼了一声,用力包扎萧延津的伤口。“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比你们男人差?” 萧延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丫头报复心倒是很强。 “京郊入秋夜里会很冷,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从山坡下的小路离开,去找你的人。”萧延津让她走。 “那你会死。”长孙洛栖抱着兔子,继续处理伤口。 “你对什么人都这么心善?”他和兔子的死活,她都管? “你说的,强者掌控弱者生死,你现在受了伤,我比你强,你的生死我说了算。”长孙洛栖傲娇地说着,将兔子放在萧延津怀里。“我去找木柴生火,你在这等我。” 萧延津看着长孙洛栖一瘸一拐地离开山洞,眼眸透着深意。 长孙家的人…… 也许,可以利用。 “主人。” 长孙洛栖刚走,就有萧延津的暗卫找来。 “嘘!”萧延津冲对方摇头,动了下受伤的胳膊。“不用出手。” “太子是故意试探您。”萧延津秘密囤养黑羽暗卫,显然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太子在试探萧延津。 “父皇病重,他开始慌了。”萧延津冷笑。 “您有什么打算?” “长孙家是太子阵营,如果不拉拢长孙家,我们毫无胜算。”萧延津很清楚,长孙家在奉天的实力。 “可您的母族是被长孙家的人陷害……”萧延津的母妃原本受先帝宠爱过一段时间,可长孙家暗中扶持的是正宫皇后,所以必须削弱宠妃家族势力。 长孙家在奉天的势力太过强大,几乎到了指鹿为马无人敢反驳的地步,他们说萧延津的母家贪污受贿,与关外反叛势力为伍,皇帝便将萧延津的母妃打入冷宫,对母族斩尽杀绝。 前朝后宫从来都是如此,相互制约,相互掣肘。 只因萧延津的母族势力薄弱,牵扯不大,所以才会被人当做棋子,杀鸡儆猴,以此告诫后宫众人,稳固中宫地位。 “如今,长孙家家主是长孙云骁,他的软肋……是他捧在手心的妹妹,长孙洛栖。”萧延津冷笑。 长孙家,功高震主,这是奉天的最大隐患。 若他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除掉长孙家。 “景炎公子与沈公子在猎场寻您,属下是否要告知?”暗卫听见有人回来,小声询问。 “不必。”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 “娘娘,陛下来了。” “娘娘?” 睡在树下,长孙洛栖不知自己梦了多久。 她梦到了过去,和萧延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入秋了,夜里寒凉,你们怎么照顾的?”萧延津蹙眉,将外衣盖在长孙洛栖身上,柔声哄着。“洛栖,跟我回家。” 身边的婢女宫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皇帝太过威严可怕,也就只有对娘娘,才能展露柔和。 “云泠的孩子,出生了?”长孙洛栖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只是轻轻动了一下。“男孩女孩?” “洛栖……不会有人能动摇泽儿的地位。”萧延津抬手去碰长孙洛栖的脸颊。 他知道……他注定要负她。 “萧延津,你嘴里,可还有一句实话。”长孙洛栖笑了,声音依旧温柔,哽咽,却冲击力极强。 萧延津的手指僵了一下,眼眸一沉。“你为何不能懂我?” “萧延津,你要的是一个懂你的,识大局的皇后,而我……没有那么宏伟的志向。”长孙洛栖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 她只想做萧延津的妻子。 可惜…… “萧延津,你废后吧。” “阿泽并不适合做皇帝,他是我的儿子,让我带他走。” 萧延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洛栖,你又说傻话,你是朕的皇后,君泽是太子!岂是儿戏!”萧延津压着火,他不愿冲长孙洛发泄,只好起身离开。 “皇后病了,允她留在长孙家好生休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朕再让她见太子!” 第837章 长孙皇后与景宸公子 萧延津很清楚长孙洛栖的软肋。 萧君泽,就是长孙洛栖的软肋。 若不是为了萧君泽,以长孙洛栖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经离开了。 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娘娘……”陛下一走,婢女就哽咽着声音跪在长孙洛栖身边。“娘娘,您就跟陛下服个软吧,陛下还是爱您的。” “呵……”长孙洛栖声音无力。“雨露均沾的爱,我不屑。” “娘娘……” “红霞,我无法忍受与那么多女人共享我的丈夫!”长孙洛栖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时常会发疯,她认为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萧延津逼疯的。 “他承诺过我,他只爱我一人,可他却为了云泠将我禁足……”长孙洛栖慢慢蜷缩起双腿,用力抱紧自己。“凭什么,只有男子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凭什么……只有男子的爱能雨露均分。” 凭什么! “娘娘,您这样伤害自己,陛下也无法感同身受。”红霞哭着抱紧长孙洛栖。 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最痛。 “哈……是啊,那如若我用他对我的方式去对他,他是否可以承受?”长孙洛栖起身,肩上的外衣滑落。 如若她也和别的男人肌肤相亲,萧延津又该如何?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静静。”长孙洛栖屏退众人。 婢女担忧,却也无能为力,起身退下。 “你看够了吗?”长孙洛栖的脸色一沉,回眸看着角落的那棵合欢树。 景宸从树上跳下,树干受到晃动,散落一地花瓣。 这一次,他是以真面目示人人。 南疆公子,举世无双。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会让人产生此人是天上的仙人。 “你跟踪我。”长孙洛栖对他的长相不感兴趣,冷眸质问,杀意很重。 “你能看出我易容?”景宸显然惊愕了许久,笑着靠近长孙洛栖,不怕死的抬手摘落她发间的落花。“原来,你是奉天皇后。” “你是何人,跟踪我所为何事!”长孙洛栖身形极稳,手中的银簪已经抵在景宸的颈部。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府中客。”景宸赶紧解释,就怕下一秒这个女人就会刺破他的咽喉。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洛栖,景宸,你们这是?”院落外,长孙云骁刚回来,就见自家妹妹正剑拔弩张的对着景宸。 “哥,你认识他?”长孙洛栖生气的问了一句,在她看来景宸就是个登徒子。 在街上的时候就偷她的簪子! “阿吉娅的哥哥,景宸。”长孙云骁干咳了一下。 这是长孙云骁的大舅子。 长孙洛栖震惊了许久才收回银簪,这就是阿吉娅口中那如谪仙般只应天上有的哥哥? 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除了这副皮囊,内在就是个登徒子! 景宸笑的一脸无辜,用南疆礼冲长孙洛栖行礼。“抱歉,有些误会。” “哼!”长孙洛栖冷哼,转身离开。 “洛栖?”长孙云骁就怕自家妹妹生气,也不敢去问。“这是怎么了?” “奉天皇帝,配不上她。”景宸深意的看着长孙洛栖的背影,笑着说了一句。 长孙云骁脸色一沉,就知道是萧延津来过了。 自从嫁给萧延津,入宫为后,他的妹妹……就再也没有笑过。 “阿吉娅让我带给你的。”景宸将一封密函交给长孙云骁。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前来?”长孙云骁沉声问了一句。 “事关暗魅楼和归隐山。” 长孙云骁抬头看了景宸一眼,转身。“跟我来。” …… 后院,闺房。 “娘娘……陛下今夜留宿避暑山庄!” 宫人紧张的禀报。 长孙洛栖的手指被刺破,血液滴落在绣品上。 他还是去了…… 白狸在避暑山庄。 呵…… 都说,只有征服了白狸,才能算是强者,看来……萧延津从来没有放弃过。 “白狸是个很危险的女人,她很聪明。” 当初,如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萧延津绝对会将白狸留在后宫,封她为妃。 “娘娘……” 眼泪在眼眶滚动,泪水终究还是涌出。“我给他最后的底线,是不能碰白狸。” 萧延津也清楚长孙洛栖就白狸的忌惮,可他还是去了。 在这个关头夜宿避暑山庄,是在向她示威?还是要逼她服软,乖乖回宫? “娘娘,奴婢这就去告诉沈大人,白狸是沈大人要的女人,陛下就算是觊觎,也要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红霞擦了擦眼泪,起身要走。 “不必了。”长孙洛栖笑了笑。 “不必了……千防万防,防不住人心。”这些年,她容忍后宫添人,容忍他雨露均沾,就想着……只要他的心还在自己身上。 她不忌惮云妃,也不忌惮其他宠妃,那些人,不过是萧延津的棋子而已。 可白狸的出现,让她慌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延津看见白狸的第一眼,就让长孙洛栖慌了。 那是惊艳,是占有欲。 是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以后……无论他宠幸谁,爱上谁,都不必向我汇报了,我累了……” 她防了这么多年,太累了。 红霞为长孙洛栖感到不值,可皇宫后院,谁又能独占恩宠,一生恩爱。 …… 一夜未眠。 长孙洛栖在窗边坐了一夜。 “嘶嘶……”细微的响声传来,一只银花小蛇钻进窗户,尾巴上还缠着一枝艳红的花。 那是奉天没有的花。 很美。 长孙洛栖愣了一下,抬手拿起那支花,她在南疆毒谷后山见到过这种话,漫山遍野的红色曼珠沙华。 窗户被推开,一只蛊鸟落在窗台上,嘴里叼着长孙洛栖的发簪。 是景宸拿走的那只。 眼眸一沉,就知道是他的把戏。 “笑一笑,笑一笑。” 那鸟会学舌,一直在重复。 还真的把人逗笑了。 长孙洛栖被逗笑,随即愣住,恼怒拔剑。 院落,景宸笑着闪躲,避开长孙洛栖的剑锋。 “咱们小时候见过,你忘了?”景宸偷笑,抬手捏住长孙洛栖的剑刃。“你去毒谷住过三个月,难道就只记得阿吉娅,不记得我了吗?” 长孙洛栖蹙眉,收回长剑。“别来招惹我。” “你说过长大以后会回毒谷找我,你食言了,我来找你了。”景宸站在树下,冲长孙洛栖伸手。“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长孙洛栖冷哼,没有理会景宸。 “不敢去?因为身份?”景宸笑着问了一句。 因为她是奉天的皇后,所以就要被世俗锁死在深宫之中,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要是你们,你们选择景宸还是选择萧延津。 第838章 长孙皇后的过去 长孙洛栖并不想理会景宸,她没有任何心情和任何人去任何地方。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窝着。 “洛栖,吃点东西。”听说妹妹一日未曾进食,长孙云骁刚处理完长孙家的琐事就匆忙赶了回来。 萧延津的翅膀硬了,现在朝堂中大多都已经是皇帝的血液,这个从一开始就扮猪吃虎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要对张孙家动手了。 长孙云骁并不担心萧延津对付他,狡兔死走狗烹,奉天的君主在利用完长孙家以后,一定会把他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妹妹,还有外甥萧君泽。 如若皇帝真的对长孙家斩尽杀绝,他最担心的就是洛栖和阿泽。 很显然,萧延津清楚长孙云骁的弱点,知道牢牢地握着萧君泽和长孙洛栖就能扼住他的咽喉。 “哥,我吃不下。”长孙洛栖摇头。 “洛栖,你想不想离开奉天?”长孙云骁想要把长孙洛栖送出奉天,趁着他还有这个实力。 萧延津的人正在慢慢蚕食长孙家,萧君泽在,他无法还击。 只要阿泽一天为太子,他就一天不能反抗…… 只要他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萧延津就有掣肘太子的把柄,甚至将来……萧君泽登记以后,也会备受诟病。 身为太子母族,长孙云骁在萧君泽被封为太子以后其实一直都在收敛。 可惜,萧延津不会放过他。 狡兔死走狗烹,在皇帝眼中,高位之臣没有人是无辜的。 长孙洛栖暗淡的眸子动了一下,抬头看着长孙云骁。“哥哥,阿泽会和我一起走吗?” “洛栖,阿泽是太子,太子是国运,国之根本,他走不了。”长孙云骁摇头。“别怕,我在京都,会守护好他。” 长孙洛栖的眸子再次暗淡,摇了摇头。“阿泽在哪,我便在哪,哪怕……死在深宫里。” 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儿子。 也不会让萧延津一步步将儿子带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洛栖,他就是吃准了你这一点,才会对你这般肆无忌惮。”长孙云骁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萧延津知道萧君泽是他们长孙家唯一的软肋,又怎么可能在萧君泽刚入主东宫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对长孙家下手。 “压倒骆驼的,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哥哥……长孙家,早就该收敛了,这是我们早就应该看到的结局,就算不是萧延津,任何人坐在那个位置之上,都会忌惮我们的。”长孙洛栖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哥哥,阿吉娅在南疆等你,有她和毒谷的势力在,我们长孙家不会太过被动,你带着无邪走吧,行吗?” “你让哥哥丢下你?”长孙云骁瞬间蹙眉。 如若长孙家真的逃离去了南疆,以萧延津现在的谋划来看,他很有可能废太子。 “奉天的天下是我长孙家打下来的,他姓萧的不过是坐享其成!这半壁江山,这奉天的国运都在我长孙家手里,这是我长孙云骁给我外甥的礼物,萧延津若是想要动摇阿泽的位置,那也要问问我长孙云骁同不同意!” 长孙云骁的怒意很重。 如若不是因为在乎,长孙家又怎至于被萧延津牵着鼻子走。 “哥哥,阿泽如若并不想要这天下,并不想要当皇帝呢?”长孙洛栖小声问了一句。 “他是天生的帝王。”长孙云骁沉声开口。 长孙洛栖垂眸,手指慢慢握紧。 她并不想要让萧君泽当皇帝。 可哥哥长孙云骁却拼尽全力为萧君泽铺好道路。 “吃点东西,不为了自己,也为了阿泽。”长孙云骁叹了口气。 长孙洛栖随意的吃了点东西,没有胃口。 “明日我会进宫,阿泽刚搬去东宫可能还不习惯,我去看看他。”长孙云骁安抚妹妹。“若是不愿回宫,那就在家里住着,有哥哥在,他萧延津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长孙洛栖垂眸,红了眼眶。 “洛栖,你考虑一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长孙云骁还是想要先把妹妹送出奉天。“景宸在,他可以护你安全离开。” 长孙洛栖蹙眉,没有说话。 长孙云骁离开,景宸就趴在了窗口。“洛栖,跟我走吧。” 长孙洛栖面无表情,直接关上门窗。 要不是景宸躲的及时,那窗户就砸在他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上了。 “洛栖,你是真的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景宸幽怨地说了一句。 这若是南疆女子,见到他这张脸都会为之疯狂,怎么到了长孙洛栖这里,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洛栖,南疆很美,山美水美,漫山遍野都是鲜花。”景宸在窗外喋喋不休。 “能不能离我远一点?”长孙洛栖忍无可忍,开门呵斥。 “我带你去个地方。”景宸也不管长孙洛栖是不是冷着脸,见她开门,抓住她的手腕就把人带走了。 长孙洛栖来不及反应,又懒得对景宸动手。 “听说奉天的运河在夜里很美。”景宸带长孙洛栖来到皇城外,站在高处看着远方。“这天下,迟早是要一统的。” “天下分久必合,这是常态。”长孙洛栖看着城外点点星火,声音沙哑。 “你想逃吗?我带你走。”景宸看着长孙洛栖,像是对她做出的约定。 “我儿子在奉天,我能去哪?我哪里都不回去。”长孙洛栖摇头。 萧君泽在哪,她就在哪。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留下无非就是逼疯自己。”景宸能看透长孙洛栖的那双眸子,黯淡无光。 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被逼疯。 “正如你所说,天下迟早是要一统的,我逃,能逃去哪里?”长孙洛栖笑了一下。 “至少,心和身体是自由的。”景宸拿出一个花灯,点燃后冲长孙洛栖笑了笑。“许个愿吧?今天是南疆的玉兰节,许愿会灵验。” 长孙洛栖愣了一下,看着慢慢升起的花灯,缓缓闭上双眼。 她居然真的信了景宸幼稚的话,认为许下的愿望真的会实现。 “娘娘!娘娘……陛下请您回宫,说太子……太子殿下病了!” 远处,是长孙洛栖的大宫女,也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暗卫红霞。 猛地睁开眼睛,长孙洛栖惊慌地翻身上马,往京都赶去。 景宸看着匆忙离开的长孙洛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皇宫。 “娘娘!太子突发高烧,太医都来看过了,束手无策,和太子一起的怀臣小公子也病了,症状相同,不知是不是瘟热……” 宫中的太医都慌了手脚,没有人能确实诊断出是什么病,也无从下手。 第839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薛太医已经下了退热的药,可太子殿下狂吐不止,怀臣小公子身子本就弱,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长孙洛栖惊慌地抱着萧君泽,脸色煞白。“薛太医可还有更好的法子?” “娘娘,太医署的人都尽力了……” 长孙洛栖紧紧地抱住萧君泽,看着他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眼眶泛红。 母子连心,萧君泽病重,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泽,阿泽乖……娘亲会救好你,别怕。” “阿娘……”萧君泽弱弱地唤了一声,感受到长孙洛栖在身边,像是安了心一般,在她怀里拱了拱。 “陛下呢?去找陛下!”长孙洛栖声音哽咽,颤抖。 “陛下……云妃宫中也出了乱子,小皇子病重,陛下去了那边。”宫女慌张跪地。 长孙洛栖的手指突然无力,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去叫陛下!”长孙洛栖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压抑与怒意。 在儿子生病这种极其脆弱的时候,她只是希望萧延津能来陪陪他和儿子。 “娘娘!云妃的人留住陛下,陛下……陛下说让薛太医过去,看看小皇子,小皇子……刚出生,更脆弱。还说……还说太子自己能扛过来……” 长孙洛栖低头看着一直发抖的萧君泽,即使她不懂药理也知道,萧君泽的状况绝对不是普通的病症。 他像是中毒了。 “你去告诉萧延津,如若今夜他不肯过来,后果自负。”长孙洛栖深吸了口气。 第一次,她失控到不想理智。 萧延津不是觉得她任性吗?好……她就任性到底。“薛太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离开东宫!太子什么时候痊愈,什么时候再去云妃那!” 她不信……云妃那个女人的儿子,会这么巧合与泽儿同一天生病。 留下萧延津还不够,还要将太医署的人也带走吗? 做梦! “娘娘,您别动怒……”红霞担心长孙洛栖气坏身子。 长孙洛栖摇了摇头,赤红着眼眶什么都没说。 她本不屑于与这些后宫女人争宠,宫斗。这些年她一忍再忍……可有些人得寸进尺,对她步步紧逼。 这一次,为了萧君泽,她绝对不会再退步。 “娘娘,太子的情况很不对劲。”薛太医一脸担忧。“臣觉得,这应该是毒……” 薛太医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开口。 长孙洛栖深吸了口气,她就知道…… “终究,还是有人对泽儿下手了。” 萧君泽在她宫中的时候,被她保护得太好,封为太子,入住东宫,萧延津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儿子。 可他就是这么保护的吗? …… 云妃宫中。 皇后指名道姓地唤萧延津回东宫,被云妃的人添油加醋的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脸色暗沉,原本想要过去,可却还是被长孙洛栖的态度气恼。 “她这是威胁朕?”萧延津怒意浓郁。 “陛下,您去看看姐姐吧,太子更重要。”云妃刚生产完,一身虚弱。 萧延津脸色一沉。“不必,朕倒要看看,她要让朕付出什么代价!” “陛下!娘娘说太子情况紧急,薛神医走不开……” “陛下,小皇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其他几个太医惊慌地跪地,仿佛除了薛太医,没有人能救得了小皇子。 “长孙洛栖!”萧延津趁着脸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禁卫军统领,去东宫,将薛太医给朕带过来!皇后的人若是阻拦,格杀勿论!” 禁军统领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可不敢…… 他们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帝后之间在赌气,闹脾气。 可陛下下令,他们不得不遵从。 …… 东宫。 “娘娘,禁军统领来了,说是要带走薛太医……还说,如若娘娘的人阻拦,格杀勿论。” 长孙洛栖陪着萧君泽折腾了半夜,早已经疲乏无力。 接连多日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休息好,让她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崩溃,有时候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就让禁军……踏着我的尸体过去。”长孙洛栖站在殿门口,看着禁军统领。“除非本宫死在这,否则……谁都别想带走薛太医。” 禁军统领惊慌跪地,他们不敢。 可…… 整整折腾了一夜,终究是萧延津妥协了。 他也怕……长孙洛栖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天色蒙蒙微亮,萧延津终还是忍不住进了东宫。 身后的太监叹了口气,他们的陛下……明明那么在乎太子和皇后娘娘,为何非要赌这口气。 人都到了东宫了,宁愿站在东宫外站了半夜,也不肯走进去。 “陛下……太子的情况,很不好。”薛太医脸色煞白。 萧延津这才心口一紧,慌张走进内殿。“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普通风寒?” “陛下,原本以为症状是风寒,后又像是出热,可现在……” 萧延津慌张的走进内殿。“洛栖……” 长孙皇后身形有些狼狈,她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个母亲。 抱着萧君泽抱了一夜,她未曾合眼。 “洛栖……泽儿他……”看着长孙洛栖的眼睛,萧延津其实已经慌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孙洛栖。 黯淡无光。 长孙洛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抱着萧君泽。 “还在跪着做什么!太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陪葬!”萧延津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别碰……”萧延津想抱过萧君泽,可长孙洛栖却像是护食的刺猬,危险的看着萧延津。 萧延津蹙眉。“洛栖……” “陛下,长孙大人带人来了,说是能救好太子。” 殿外,太监前来禀报。 “通传!” 长孙云骁沉着脸,看了眼妹妹和萧君泽。 景宸跟在长孙云骁身后,视线看着双眼无光的长孙洛栖,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本不该如此。 “是中毒了。”景宸摸了摸萧君泽的脉搏,再次开口。“还是柔然的情花毒。” 长孙洛栖惊愕的抬头,看着景宸的视线在跳跃。 “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用这种毒,太医很难看出来,其症状很像出热,开始的症状也想风寒,若是耽误的久了,轻则影响将来子嗣繁衍,重则丧命。”景宸沉声开口,脸色同样暗沉。 萧延津深吸了口气。 他让禁军和暗卫千防万防,居然漏了这一点。 情花毒是情热之毒,对成年人无非就是躁郁难耐之症,算不得毒药。 对孩子…… “解毒简单,后续需好好调养,太子乃是一国根基,根基毁了,奉天必然动荡,下毒之人一心狠毒,无非就是想要废了太子。”景宸看了长孙云骁一眼,这是故意冲着萧君泽来的。 长孙云骁冷眸看向萧延津。“陛下,此事,必须严肃处理,宁可所杀,绝不放过。”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回忆马上结束,下一章就是大战啦,乌拉,大家月末再冲一波飘飘吧,爱你们 第840章 长孙皇后慢慢死心 萧延津还没有来得及表态,长孙云骁再次开口,颇有威胁的意思。“陛下政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由陛下操心了,不如陛下将这件事全权交给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事。” 只要交给长孙洛栖,他作为母族势力便可以帮衬。 这奉天皇宫,无论是谁要对他长孙云骁的妹妹和外甥下手,都该死。 萧延津这后宫,也确实该整顿了。 长孙洛栖抬头看着萧延津,显然,这次的毒害触及了她的底线。 她就想看看,萧延津会不会偏袒下毒者。 毫无疑问,不用脑袋都能想到,下毒者一定是后宫之人。 九子夺嫡,太子废了,她们的儿子才有机会成为太子。 这些人……矛头都是指向皇位的。 萧延津蹙了蹙眉,对于长孙云骁的逼迫,十分不满。 他是皇帝,可长孙云骁的气焰却永远要压在他头上。 一个臣子,威胁到皇帝身上,饶是谁都心有怒意。“皇后身体不适,还要照顾太子,不适宜操劳,这件事朕自然会查清楚。” 长孙洛栖的呼吸瞬间凝滞,眼泪灼烧着眼眶。 许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长孙云骁用力握紧手指,气压低沉的想要据理力争,被长孙洛栖拦住。“哥哥,陛下说的是……后宫之中,凶手是谁显而易见,毕竟都是陛下的女人……臣妾相信陛下能给泽儿一个合理的结果。” 站在长孙洛栖身后的红霞红了眼眶,她们娘娘说出这些话,该是多绝望,多心疼。 景宸站在一旁,视线始终都在长孙洛栖身上。 这个女人……到底能隐忍多久? 明明,她不该如此。 “好生照顾太子!再有闪失,为你们是问!”萧延津冷声苛责,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 内殿慢慢安静了下来,萧君泽的体温降了下来,太医也终于松了口气离开了。 长孙云骁和景宸也走了,后宫不能留外男,这是规矩。 走之前,景宸回头看了长孙洛栖一眼。 有种冲动,他想带她走。 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萧延津配不上洛栖,洛栖不该与他人共侍一夫。”出了皇宫,景宸沉声开口。 “有孩子牵绊,她早就被关在皇宫这座牢笼中了,萧延津便是仗着这一点,有恃无恐。”长孙云骁叹了口气。 “为何要同意她嫁给萧延津,这个人的野心一看就很重。”景宸不能理解。 “这就是萧延津可怕的地方,他太善于伪装和隐忍了,在长孙家助他登上皇位之前,他可不是今日这般样子。”此一时彼一时,皇家之人,薄情寡义。 景宸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长孙云骁身后。 就因为孩子,因为皇后这个身份的束缚,就要把自己困死在这座华丽的牢笼中吗? …… 再见到长孙洛栖,是在半月之后了。 听说,萧延津随便找了个宫女顶罪,并没有处置背后之人。 只因,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是萧君泽一手提拔起来的,要对付长孙家,萧君泽还需要用得到他们。 为了弥补长孙洛栖和萧君泽,萧延津赏赐了珠宝,绫罗,天下奇珍,可这些……在长孙洛栖已经死透的心里,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娘娘,自从太子中毒到现在,陛下一次……都没有来过,一直留宿云妃处。”身边的婢女心疼。 长孙洛栖双目无神地坐在院落。 听说那日云泠刚出生的小皇子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夭折,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萧延津夜夜留宿陪着,安抚着。 即使萧延津不说,长孙洛栖也感受得到萧延津的埋怨。 他将小皇子的死,安置在她头上。 无力地笑了一下,长孙洛栖揉了揉眉心。“如今云泠和她的母族最是受宠的时候,陛下疼惜,也在情理之中。” “可太子……”婢女哽咽。 太子经历的同样是生死,皇后娘娘为了照顾太子几天几夜不合眼,陛下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民间的俗语,结发妻如糟糠。” “娘娘……陛下让人将太子接走了,说他会让太傅亲自教导,还说娘娘您冲动任性,仁慈,寡断,不适宜培养太子。”萧延津这分明就是在挖皇后娘娘的心。 “既然这皇宫容不下我们……红霞,我们回家吧。” 皇后离宫了。 正大光明地离开。 后宫女人不得私自出宫,更不得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回家省亲,可皇后,永远都是任性妄为。 她越是这般,后宫那些女人就越是开心。 皇后无德,前朝便有人弹劾。 萧延津被皇后惹恼了,早晚有一天会废后。 …… “洛栖!” 长孙家后院,长孙云骁去了江南之地,景宸一直留在长孙家,想在回南疆之前再见她一面。 长孙洛栖刚从马车上下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景宸心口一紧,惊慌地把人抱住,试探的摸了摸脉搏。 “我们娘娘……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红霞在一旁哭。 景宸深吸口气,让人去准备汤药。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 “宫里可有来信?”长孙洛栖醒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红霞。 红霞端着汤药,红着眼眶摇头。 长孙洛栖沉默,靠在床头双目失神。 她也该彻底绝望了吧。 “娘娘,陛下……晋了云妃的位分,提了云妃表兄在朝中的官职。”门外,阿福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从宫中来,就是给皇后娘娘传话的。 是陛下故意让他来传话的,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是故意要和娘娘赌气,还是……故意刺激长孙家。 如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萧延津这般扶持其他势力,打压长孙家,就是为了等长孙家自己露出马脚。 长孙洛栖的手指慢慢收紧,深深地吸了口气。 萧延津……到底是恨她,恨长孙家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这般伤害她。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中毒绝对和云泠有关系。 可就因为云泠的幼子夭折,萧延津就如此宠她…… 宫中贵妃以上位分的,仅云泠一人。 当初,萧延津亲口承诺,绝对不会晋升贵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触及她在中宫的地位。 这么看来……萧延津很快就要废后了吧。 苦涩地笑了一下,长孙洛栖疲惫的靠在床榻上。“把药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第841章 萧君泽和景宸见面了 “既然没有情分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窗外,景宸没有直接进门,以免长孙洛栖情绪波动。 “这次君泽的事情,谢谢你。”长孙洛栖没有抬头,也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只是道谢。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窗外传来银铃的清脆声,一条碗口粗的蛇爬进窗户,给长孙洛栖带着黑色蜜丸。 “这是我用黑芝麻还有蜂蜜人参做的,不苦,很甜。” 长孙洛栖看着那条大蛇,明明是冷血的生物却偏偏做着最萌的动作,吐着蛇信子,滴溜溜地看着她。 被逗笑,长孙洛栖抬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条青蛇的脑袋,鳞片凉飕飕的,感觉有些眼熟。 “它是你的蛇,我帮你养大了。”景宸靠在窗户上,笑得讨好。 那张绝代风华的脸,真的是很亮眼的风景。 长孙洛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小时候……它只有手指那么粗,你给它吃了什么,长这么大?” “它还能更大,它有蚺的血脉。”景宸解释了一下。 “这么大的蛇,你是怎么带进奉天京都的。”长孙洛栖的注意力有被转移,笑着问了一句。 “它很乖,没怎么有攻击性,随随便便窝在商人的粮仓里就带进来了。”景宸笑了笑。“你尝尝蜜丸,我熬煮了好久。” 长孙洛栖拿起一颗咬了一口,诧异味道居然真的很好。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有一股花香。 真的很好吃。 “洛栖,我会易容,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景宸撑着脑袋,尽可能的哄长孙洛栖开心。 长孙洛栖侧目看了景宸一眼,沉默了很久。 “好……” 景宸愣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可长孙洛栖的视线却灼热得让他有些心慌。 …… 两人走在奉天皇城的街道上,看着到处的繁华,一个开心,一个心事重重。 长孙洛栖并没有易容,像是故意如此招摇。 她在无形之中抗议,像是故意做给萧延津看的。 景宸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可他不怕萧延津,也敢陪着她做一切她愿意做的事情。 “这只簪子适合你。”景宸拿了一只很朴素的珠花木簪。 “那就帮我戴上。”长孙洛栖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 景宸的手指僵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为什么不回南疆?”长孙洛栖问了一句。 “等你。”景宸拉住长孙洛栖的手腕。“带你一起走。” “原因。”长孙洛栖抬头看着景宸。“我可不相信你是为了年幼时的承诺,或者小时候的情分,如若是因为那些,你早就该来了。” 那双眸子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 景宸垂眸,有种被人看透般的无措,随即笑了笑。“你哥哥让我带你走。” “我不会走的,你走吧。”长孙洛栖抽回自己的手腕,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萧君泽的。 “洛栖,你该为你自己考虑一下,继续留在深宫,萧延津迟早是要对你和长孙家动手的。”景宸蹙眉。 “这是我的事情。”长孙洛栖径直往前走。 “洛栖!”景宸侧目看了一眼,心口一紧,拉着长孙洛栖摔在了地上。 有杀手! “有人要杀你。”景宸警惕地看着四周。 很显然,有人要长孙洛栖的命。 “传闻南疆景宸公子无论是武功还是这张脸都是举世无双,这些人从我出长孙府就已经盯上了,你现在才发现吗?”长孙洛栖笑得有些苦涩。 景宸看着长孙洛栖湿润的眼眶,心口莫名的发疼。 好像……从出府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只在长孙洛栖身上。 “乖乖在这待着。”景宸沉了沉眼眸,抬手安抚地拍了拍长孙洛栖的脑子,转身走进巷子里。 银铃的声音清脆,景宸根本不需要出手,四周的蛊就已经足以将那些人解决干净。 长孙洛栖靠在墙上,安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眼神有些空洞。 小时候,她从毒谷离开的时候,景宸也是如此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乖乖在奉天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男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洛栖,走吧。”景宸解决了一切隐患,想要带她回府。 她大概是没有心情继续逛街了。 看着景宸伸过来的手,长孙洛栖抬了手,却没有跟他回府,而是众目睽睽之下,拉他进了聚丰酒楼。 “客官……”小二惊了一下。 长孙洛栖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一块令牌。 小二赶紧低头,让长孙洛栖上了二楼,天字号房间。 “染指奉天皇帝的女人,敢吗?”房门关上,长孙洛栖沉声问了一句。 景宸惊了许久,转身想走。 不是他不敢,是他不愿。 很显然,长孙洛栖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你若是走,我便找别人。”长孙洛栖的眼眶红得厉害,声音也在颤抖。 景宸开门的手僵了很久,深吸了口气,回眸间……她已经将外衣脱落。 “洛栖……”景宸捡起地上的衣服。“若真想报复,跟我走不好吗?何必用这种方式,折磨你自己。” “明日你就离开奉天,永远不要回来……”长孙洛栖声音沙哑,抬手去解景宸的衣带。 “洛栖!”景宸握住长孙洛栖的手腕,蹙眉开口。“跟我走。” 长孙洛栖抬头,精致的眉眼间透着倔强。 泛红却不肯流泪的眸子,带着丝丝笑意。“萧延津不可信,你又值得我信几分……” “萧君泽成年之前,我留在奉天陪你,等他成年……跟我走。”景宸的眼神透着坚定。 长孙洛栖看着景宸看了很久。“觉得的,萧延津容得下你吗?” 留在奉天,死路一条。 “杀我……那得看看他的本事。” 长孙洛栖苦涩地笑了笑,垫脚吻住景宸,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 选择了这一步,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永远无法回头。 直到万劫不复。 她承认,她和景宸的开始,是始于利用…… …… 京都城的街道依旧繁华,可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景宸站在天字号房间的窗边,眼泪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在手背上。 苦涩地笑了笑,景宸靠在窗边。“骗子……” 明明答应他,萧君泽成年,就跟他离开。 “公子!公子!不能进去,公子……天字号是上房……” “嘭!”一声,房门打开,萧君泽脸色暗沉的走了进来。 从景宸入京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景宸是故意没有隐瞒身份。 “好久不见,小君泽。”景宸冲萧君泽笑了笑,声音沙哑、慵懒。 第842章 运筹帷幄的沈清洲 聚丰酒楼外,早已经被萧君泽的禁卫军团团包围。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暗魅楼或者归隐山的高手隐藏在四周。 可整个街市安静得吓人,没有任何人,景宸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哈?”很显然,萧君泽觉得景宸疯了。“身为暗魅楼背后的主人,你谋划了一切,引起边关战争,甚至不惜放出蛊人,居然还有胆量一个人前来?” 景宸真的是为了长孙无邪来的? 萧君泽可不信…… 如果景宸这么在乎他妹妹所生的儿子,当初就不会毁了长孙无邪和扶摇两个人的武功根基。 让他们这一生……都像个废人一样的活着。 “你敢杀我吗?”景宸始终波澜不惊,像是在挑衅萧君泽。 “你以为我不敢?”萧君泽反手将剑抵在景宸的脖子上。 “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实力,你带来的人……不够我的蛊虫饱餐一顿。”景宸像是故意打击萧君泽。“你我二人同在一个房间,你觉得谁更危险?” 景宸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嗓子被毁过。 萧君泽成功被景宸激怒,出手透着杀意。 景宸快速闪躲,倒是诧异萧君泽的武功进步这么大。 萧君泽同样诧异,他的武功不弱,可景宸却好像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出什么招数,就像早已对他熟悉透彻。 那种感觉让人莫名恐慌。 景宸虽然只是闪躲没有进攻,可他的身形……还是让萧君泽觉得眼熟。 当初,先帝找了奉天第一高手教萧君泽习武,可对方是云贵妃的人,根本不用心教他。 十一岁那年,他和萧承恩比武,被萧承恩压得死死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先帝怒,苛责他不用心,还说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还苛责他没有天赋。 萧君泽不服,夜里偷偷自己练武,练基本功。 有个神秘人一直在偷偷教他武功,他从来不以真面目见人,每天只是指点他的武功,然后离开。 “小泽泽,想起来了?”景宸笑了笑,抬手弹开萧君泽的剑。 “景宸!暗魅楼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简直……不是人。”萧君泽握着剑柄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睛赤红。 他果然就是当初指点他武功的神秘人。 “为什么……”萧君泽上前,扯住景宸的衣领。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雅是你的女儿……从始至终,你对我母后只是利用!就为了骗她生下阿雅,然后堂而皇之地毁了她!” 萧君泽不许任何人进入客房,他想亲自弄清楚,景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天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天下,不重要吗?”景宸的视线凝滞,笑得有些讽刺。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萧君泽替长孙皇后觉得可悲。 身为皇后,皇帝的爱不能从一而终,早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本以为遇上景宸会是一个寄托,没想到……还是骗子。 景宸没有解释,只是侧目看着窗外。“萧君泽,你应该庆幸……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萧君泽抓着景宸衣领的手在发抖。“把话说清楚。” “你看,这天下……是你舅舅用命替你换来的。”景宸推开萧君泽,一步步走到窗边。“是你舅舅,你母亲,是无数人用命替你换来的。” “你没有资格提我舅舅,也没有资格提我母亲!你就是恶魔!”在萧君泽看来,暗魅楼就是地狱! 这个地狱,毁了多少人。 害死多少无辜的生灵。 拿无辜的孩子做蛊人,丧尽天良! “身为皇帝,你还是没有明白一件事。”景宸眼底透着对萧君泽的失望。“若是这世间没有了恶魔,那神……还有存在的价值吗?万事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从来都无法分离!” 抬手指着窗台的街市,景宸压低声音再次开口。“没有战争,没有悍匪,没有他国的侵略,你这个皇帝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些愚民,这些百姓,凭什么拥立你,凭什么乖乖俯首安静称臣?” 萧君泽震惊的看着景宸,许久说不出一个字。 …… 洞壁崖。 沈清洲坐镇,木家军如有神助。 尉迟跶不敢轻易放出蛊人,两军交战,各凭本事。 “沈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木家军全军后退十里,已经无法再退了。”副将紧张问了一句。 沈清洲坐在作战地图前,沉思片刻。“敌军一路紧随其后?” “对!”副将点头。 “既然都知我们再无退路,那便唯有主动进攻了。”沈清洲看了眼现在的作战图。“我军所在位置地势高耸,可西域铁骑并不熟悉路况,这后山必有猎路。” 靠近嘉峪关的位置,是游猎户的地方,这座山上猎物丰富,必然有很多猎户光顾。 这山上定然有小路。 “大人的意思?”木怀成和哥舒喆煜互相看了一眼。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清洲拍了拍哥舒喆煜的肩膀。“伤好得如何了?” 哥舒喆煜原本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但被沈清洲这么一拍,差点内出血。“师父,你是不是怕我好得太快?” “怀成是被蛊人所伤,伤口恢复缓慢,若不是朝儿送来了专门针对蛊毒的药物,你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这一路,沈清洲故意放慢后撤的步伐,就是为了制造假象,让敌军以为木怀成伤得很重,这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木怀成伤口愈合。 “喆煜带兵正面佯攻,怀成带人从后山找猎路,绕道西域军防守最薄弱的后方阵地,两面夹击,一举击溃西域先行军。”沈清洲沉声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将士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莫名对沈清洲这个人产生敬畏。 “是!” 木怀成也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服,有沈清洲在,此战才有胜的把握。 “记住,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蓬莱国主派兵在水上拦截西域铁骑的后援军,拖不了太久,一旦他们上岸,三十万大军压境,嘉峪关必失。”沈清洲将奉天的军旗,提前插在了嘉峪关的位置。 “奉天必胜!” “嘉峪关势在必得!” 将士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十分亢奋。 “有我师父在,就是稳定军心的神兵利器。”哥舒喆煜出了营帐还不忘吹嘘。 木怀成哼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私人恩怨抛开不提,他服沈清洲这个人的聪明。 运筹帷幄这四个字,仿佛对他量身定做。 第843章 薛京华欠长孙无邪太多 “先生,奉天来信,是朝阳……小姐的。”暗卫给沈清洲来了信。 沈清洲愣了一下,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赶紧起身,抬手接过。“她……可还说了什么?” “小姐说,务必……恳求您,保住嘉峪关。” 营帐突然安静了下来,暗卫仿佛能听见沈清洲的心跳声。 “回去告诉朝儿,有……有我在,嘉峪关,不会丢。”沈清洲左右走了两步,像是怕朝阳不放心。“不用担心,等消息便是。” 暗卫震惊的看着沈清洲,沉稳如他,这些年仿佛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无措,像是不知道要给朝阳带去什么话,仔细斟酌了许久,还是说了最简单的话。 “是!” 暗卫离开,沈清洲才打开朝阳的来信。 信中,朝阳提到让木家军佯攻,另派人马攻其薄弱。 无奈地笑了笑,沈清洲一时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失落。 是欢喜他们父女一心,想到一起去了,还是该失落朝阳对他不信任? …… 奉天,皇宫。 朝阳坐在太医署的院落里,担心边关战事,也担心萧君泽。 “何顾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渐渐有发狂的征兆,药物的毒素已经侵入血脉,你想让他醒来还能有意识,不可能。”薛京华不是打击朝阳,是真的不可能。 朝阳垂眸,什么都没说。 她在自责。 开始自我怀疑,这样对何顾,是不是太不公平。 让他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还不如死掉。 “如果……他发狂,不受控制,你能狠下心动手吗?”薛京华担心,四十九天一到,万一何顾失控,别人不敢伤他,唯有朝阳。 “我会……”朝阳的声音在颤抖。 她想让何顾活下来,可她想要何顾有尊严地活下来,而不是像个只会杀人的躯壳,没有灵魂。 药人的发狂期要靠药物不断地压制,直到完全没有了反抗意识,只会听从命令。 她做不到…… “朝阳,景宸来京都了,可他绝对不是单纯为了无邪来的。”薛京华小声提醒。 “他大概是为了萧君泽来的。”朝阳猜测。 “你可知……归隐山和暗魅楼为什么要对我和古雨赶尽杀绝?”薛京华坐在朝阳身侧,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肯说出口。 朝阳侧目看着薛京华。 “因为我和古雨知道太多秘密,这个秘密不是暗魅楼的秘密,而是归隐山的秘密。归隐山之所以医术超群,可医天下疑难杂症,可解天下百毒,很多医术和药物,都是拿活人身体来验证的。蛊人和药人,也是在验证的过程中偶然发现,这种泯灭人性的残忍手段,本意却是为了救人,是不是很讽刺?” 薛京华笑的嘲讽。 “我师父华玺对药理的研究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拿自己的身体为验体,尝百种毒草,解百种剧毒。为了治病救人,他想尽一切办法患上与病人相同的疑难杂症,从环境,饮食,等各个方面入手,费尽脑汁地去想救人的法子。” “可师父晚年,不再醉心于治病救人,他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们,便带着他的爱人归隐,从此消失……” 朝阳看了薛京华一眼。 她的那句,害人的本质是为了救人,发人深省。 “后来,归隐山就落在了老者、古雨师哥,还有年幼的我身上。老者颇有当年师父的风范,可古雨不同,他年轻时争强好胜,总想要超越老者,便暗暗较劲,可他不肯用自己的身体为验体,便用死刑犯,或者其他恶人的身体来代替。” 低头沉默了片刻,薛京华再次开口。“这也是古雨最早和暗魅楼同流合污,一起研制药人,蛊人的原因。” 后来,可能古雨良心发现,知这样做是泯灭人性的行为。 也知道暗魅楼在利用完他以后,会对他斩尽杀绝。 所以古雨提前跑了,流浪各国,一逃就是这么多年。 “暗魅楼若想独占这些医术,蛊人、药人,以及制度解决的法子,就必须将我们斩尽杀绝,否则,终成隐患。”薛京华明白,她和古雨如若不能为暗魅楼所用,就必须要被清理门户。 “你看,这次洞壁崖之战,蛊人的弱点,就已经足够成为隐患了。”薛京华笑了笑。 朝阳起身,视线落在薛京华隆起的腹部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你,因为你肚子里,是长孙家的血脉。” 薛京华垂眸,她一直都知道,朝阳不喜欢她,护她,留她在宫中,也不过是因为长孙家的血脉。 “孩子出生以后……我会离开。”薛京华苦涩地开口,不会给长孙无邪和萧君泽带来麻烦的。 “你觉得,长孙无邪还会放过你?”朝阳摇了摇头。 薛京华低头,没有说话。 “百晓堂的人查到了当年你们薛家被灭门的蛛丝马迹,当年……身为太医院首的薛家,只因误听了长孙云骁和什么人的谈话,就被灭门。”朝阳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薛京华,怕她怀有身孕受不了刺激。 果然,薛京华紧张的站直了身子。 “证据我会让人送过来,长孙云骁带人赶到薛家的时候,你们满门已经被杀,你看到长孙云骁剑上有血,便认定是他杀了你全家,实则……他是去救人的。”朝阳看着薛京华,眼神有些怜悯。“恨错了人很痛苦,对不对?” “不可能!”显然,薛京华并不接受。 “不然,你以为薛家为何留了你这个漏网之鱼?又是谁将你送去归隐山?谁能有本事让归隐山神医破例收你一个女弟子?归隐山神医可不是老眼昏花,是阿吉娅去求了师祖爷爷,才让他老人家破例留下你。而阿吉娅,是长孙云骁的爱人。” 薛京华无力的后退了一步,呼吸急促。 人在震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脑袋是空白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天昏地暗。 “若真自责,就去长孙无邪身边赎罪吧,这一辈子……你都欠了他的,别再想着逃。”朝阳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薛京华与长孙无邪之间有没有爱情她不清楚,可薛京华欠了长孙无邪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且铁证如山。 很显然,先帝隐瞒了事实,故意利用了薛京华对长孙家的恨意,就为了绊倒长孙家。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新的一个月开始啦嘿嘿嘿,你们加油攒票票,我就加油存稿加更,怎么样嘿嘿嘿 第844章 长孙皇后真的很爱景宸 太医署。 薛京华失魂落魄地走回院落,无力地跌坐在角落里,慢慢蜷缩起身子。 如若朝阳说的都是真的,她欠了长孙无邪太多。 这些,是她无法弥补的。 抱紧自己,薛京华的眼眶湿润,无声地哭了很久。 “偷偷哭?”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孙无邪发现了薛京华,走了过来。 薛京华没敢抬头,只看见长孙无邪的双腿。 “下雨了,回房间。”长孙无邪撑着伞,小声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恨我?”薛京华抬头,红着眼眶。 长孙无邪没有回答。 恨过。 很恨…… 恨到深处,恨不得将她揉碎进身体里。 可如若真的要她的命,他做不到。 “生下孩子,你会赶我走吗?”薛京华声音哽咽。 “想逃?”长孙无邪蹙眉,脸色一沉。“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不逃了……”薛京华低头,扯住长孙无邪的衣服,用力拽住。“要生多少个孩子,能弥补你?” 长孙无邪愣了一下,忍不住想笑。“你这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很欣慰,这个傻子一样的‘义父’,居然想要弥补自己。 薛京华低头,不说话了。 她怕长孙无邪知道真相,会更恨她。 “这么想给我生孩子?”长孙无邪蹲在薛京华身前,笑得邪魅。 薛京华心跳加速,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 这些年,她到底都对长孙无邪做了些什么。 她不后悔当年求了那么多人才保住长孙无邪…… 她只是恨自己。 “保住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我就当你……把欠我的都还清了。” 长孙无邪叹了口气,伸手将薛京华拉到怀里。“至少,你没有让我一个人……” 他有孩子,还有两个弟弟。 只要薛京华不逃,他总归不是一个人。 薛京华呼吸发颤地看着长孙无邪,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长孙无邪知道,薛京华一定是知道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 太医署,药芦。 古雨让人加了药,离开了房间。 浓郁的药草气息刺鼻的难闻,黑色的汤汁其实都是些剧毒。 木桶中,何顾的双臂放在桶的边缘,黑色的纹路已经从指间开始向上蔓延。 这是药人必须要经历的。 窗户被人偷偷推开,一个瘦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爬了进来。 一身果绿色的衣服,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蹲在木桶边,看着何顾哭了起来。“你快点好起来。”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哦,你说要给我新的生活,我还要帮你找妹妹。”小丫头靠在木桶边,抱着何顾的胳膊,哭了很久。 哭累了,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 “让人看好药芦,任何人不许靠近,现在正是药人发作期,若是发狂,是要杀人的。”古雨在门外,吩咐看守的禁军。 “允子,换药的时候让悯彦去,你这小体格,万一发作,不够咬一口的。”古雨嫌弃地看着谢允南。 “我的体格怎么了?我姐说了,我还长呢!”谢允南不服气。 他身后,半年的时间长了两个脑袋的萧悯彦偷笑。“对,他还长。” “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长这么快!”谢允南不服。 “真想知道?”萧悯彦神秘秘的问了一句。 “嗯嗯。”谢允南信了。 “清晨的琼花蜜,加傍晚的玳花粉。”萧悯彦抿嘴笑了笑。 “琼花蜜……”谢允南认真地听着,重复了一遍,跳起来就要踹萧悯彦。“你把我当傻子,这不是泻药吗!” 萧悯彦笑着跑开。“谢允南,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本王是王爷!能让你追着打?” 谢允南才不管这些,从一开始看见萧悯彦都瑟瑟发抖,到现在追着王爷打,这都是萧悯彦惯的。 …… 聚丰酒楼。 “就算是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暗魅楼继续北扩的决心。”景宸靠在窗边,笑着再次开口。“我既然来见你,就是想要告诉你,奉天,我势在必得。” “你想要这奉天,也要看我答不答应。”萧君泽冷眸看着景宸。 “你杀不了我。”景宸深意地笑着。“萧君泽,我从未骗过你母亲。” 说完,景宸从窗边坠落。 萧君泽心口一紧,快速追到窗边,景宸已经不见了。 “陛下!景宸逃了!禁军被蛊虫困住!” “不必追了。”萧君泽沉声开口,一巴掌拍在窗框上。 景宸这次来,是给他提醒的。 让他知道,奉天与西域暗魅楼实力上的差距。 “陛下,这是景宸留下的。”手下在房间找到了一个盒子,是景宸故意留下的。 萧君泽伸手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盒子里,全是长孙皇后留下来的魅绣。 每一幅,表达的都是对自己儿子的愧疚,无尽的自责,还有无法掩饰的爱。 不难看出,长孙皇后到死之前,都深爱着景宸。 她曾经爱过先帝萧延津,但后来……她全部的爱,都给了景宸。 魅绣还表达了一层意思,救救景宸。 长孙皇后的这些魅绣,又是传给谁的? 她要让谁救景宸? 景宸可是暗魅楼最后的统治者,是全天下都在忌惮的存在,为什么长孙皇后在魅绣中这般惊恐,害怕,求救…… 她在害怕什么? 又在求助谁? …… 皇宫。 “景宸把这些交给你,是想证明什么?”朝阳看着魅绣,指肚轻轻摩擦。 魅绣是西域三绝技之一,到了白狸这里就失传了。 她会,白狸会,白狸还教会了长孙皇后。 “这丝线上,浸过血。”朝阳拿起一条纱巾,放在阳光下看了一眼。“长孙皇后是真的很爱景宸。” “景宸离开前,说他从来没有骗过我母后。”萧君泽坐在一旁,沉声开口。“可他带走阿雅,利用阿木,还有蛊人兵团,这是无法掩饰的罪恶……” “他来见你,又能在一国皇帝的包围下全身而退,这是在告诉你,奉天和暗魅楼是有实力差距的,想让你放弃抵抗?”朝阳也有些看不透景宸的用意了。 “他不是为了长孙无邪来的,也不是为了我而来,他是为了我母后来的。”萧君泽摇了摇头。“你可知……明日,就是阿雅的生日。我母亲当年一个人在后宫偷偷生下阿雅,九死一生。” “这么说……景宸还没走!就在这宫里!”朝阳起身,警惕地蹙眉。 “来人!包围翠竹苑!”萧君泽快步走出殿外,沉声开口。 第845章 为何唯独对我残忍 翠竹苑。 景宸跳下院墙,走进那间满是尘埃的房间。 “洛栖……我想带你回南疆。” 手指轻轻划过床板,景宸慢慢躺下,蜷缩起身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地方吗?死亡谷,我母亲和昆仑隐居的地方。” “那里真的很美……”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说要跟我走的。” “为什么要骗我?” “洛栖……我带你走吧。” “你我,阿雅,还有阿木,我们一起去死亡谷隐居,不问世事,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你对所有人仁慈,唯独对我最残忍。” …… 禁军包围翠竹苑,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阳和萧君泽走了进去,可院落和内殿,空无一人。 “他来过。”朝阳看了眼床榻,有灰烬被蹭掉的痕迹。 “这个人,神出鬼没。”朝阳四下看了一眼,窗台还有蛇虫攀爬过的痕迹。“困不住他。”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脸色更加难看。 “阿泽……”朝阳知道萧君泽在想什么。 毕竟,事关长孙皇后。 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你还是无法接受长孙皇后爱上景宸的事实吗?”朝阳其实可以理解,长孙皇后那么骄傲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 “当初,我那般对你,其实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不再爱我……爱上别人,都是我自找的。”萧君泽摇了摇头。 如若是从前的他,怕是永远也无法接受。 可自从失去过朝阳,他就只希望……他母亲能够幸福。“我只是惋惜,既然爱他,为什么没有跟他走,而是将自己逼到了绝路,到了疯癫,到了死在宫里的地步。” “你父皇,为了皇家的颜面,哪怕让她死在这深宫,也不会放手给她自由。”朝阳轻轻牵住萧君泽的手。 她多么幸运,遇见的是萧君泽,而不是他父亲那般执念的男人。 至少,萧君泽知错就改。 “真可悲……”萧君泽苦涩地笑了笑。 “上一辈人的事,和我们无关,无论暗魅楼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都不怕……”朝阳捏了捏萧君泽的手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这天下局势,最终花落谁家。” “都退下吧。”萧君泽抬手,示意禁军统领带人退下。 他们,抓不到景宸。 这个人像个幽灵一样,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他却还活着。 “我比他们幸运。”等所有人离开,萧君泽将朝阳拉进怀里抱紧。“无论是我父皇,还是母后。” 至少,他能和爱的人,一直携手。 “心若死了,很难重新燃烧,所以……你很幸运。”朝阳笑了笑,说话点拨萧君泽。“幸运我重新爱上你。” 萧君泽视线灼灼的看着朝阳,多日来没有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无奈地抱紧朝阳,萧君泽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庆幸,也很珍惜。” “有我陪你,什么都别怕。”朝阳安抚地拍了拍萧君泽的后背。 …… 大虞,皇城。 “念晨这几日很乖,铮儿喜欢妹妹,坐在妹妹身边,一守就是一下午。”冯慧茹笑着走到床榻边,拿着拨浪鼓哄念晨开心。 小胤铮坐在妹妹身边,开心地拍着小手,和妹妹互动。 胤承靠在门框上,笑了笑。 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对他来说,很陌生。 但并不抗拒。 “西域铁骑过了横江,蓬莱国的人马阻拦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如若拿不下嘉峪关,西域便要往东进军了。”胤承很少和冯慧茹提及前朝以及战争的事情。 身在后宫,她只需要安稳地照顾好孩子便是。 可胤承今日,却提了。 冯慧茹紧张地握紧拨浪鼓,抬头看了胤承一眼。 她不敢多说,极其谨言慎行。 毕竟,后宫女人不得干政。“陛下放心,后宫有臣妾在,您可放手一搏。” 胤承沉默了很久,起身走到床榻边。“你兄长立下战功,朕已经册封他为镇北将军。” 母族的实力强大了,对于冯慧茹来说,也是保障。 “听闻……战争一起,朝中大臣就要逼陛下选秀了。”冯慧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从前,朝阳在,胤承肯为了她空置后宫。 可如今,朝阳已经离开,心中也只有萧君泽一人。 胤承……若想稳固前朝后宫,稳固群臣的心,就必须要选秀了。 “全权交给你处理。”胤承没有否认,朝阳离开……他确实不会再控制后宫了。 冯慧茹低头,沉默了很久。 她没有资格去难过,胤承首先是帝王,其次才是丈夫。 何况,她嫁入帝王家,就注定,必须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臣妾,定然全力以赴。” 胤承嗯了一声,他相信冯慧茹的能力,会将这件事做好。 后宫女人,选的不是样貌,而是家世背景。 谁能对他有利,谁能维稳朝堂,冯慧茹很清楚。 …… 胤承离开没多久,他身边的大太监就传来了圣旨。 “念大将军冯远战功赫赫,华妃娘娘贤惠大方,特晋位皇贵妃,持后宫六宝,掌皇后手印,协理六宫……” 太监念完,就笑着上前讨好华妃。“娘娘,奴才在这恭喜您了!皇贵妃,可是大虞头一份儿的荣耀,这是陛下给您的独宠,也是给您冯家撑腰呢。” 冯慧茹震惊地跪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胤承……已经尽他所能,给了她一切。 眼眶有些灼热,冯慧茹赶紧抬手接过圣旨。 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至少说明……她在胤承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皇后的位置如同虚设,她在这后宫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将来无论谁入宫,谁得宠,都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可皇后的位置……胤承却会永远空设。 冯慧茹知道,胤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朝阳,那个位置是属于朝阳的,谁都无法代替。 可即便如此,她也知足了。 真的知足了。 眼泪在眼眶打转,冯慧茹的手指也在发抖。 无论将来这后宫何人会得宠,至少……胤承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大虞后宫有规定,皇贵妃等同副后,同样要祭天祭祖,死后葬于帝陵,与皇帝皇后同寝,且与皇后位分相同,不得随意废除,需百官同意。 “娘娘别着急起身,陛下还有圣旨。”大太监笑着抬手,再次开口。“陛下有令,封长子胤铮为太子,稳固大虞根基,十岁入主东宫,十岁之前,由皇贵妃娘娘亲自教导……”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爱你们嘿嘿,加油攒票票 第846章 何顾还有一丝意识 冯惠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抬手接了圣旨。 眼眶红了很久,冯惠茹沙哑着声音开口。“谢陛下……” 胤承终究还是重了承诺。 当初,胤承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意义,就是为了留下继承人。 “娘娘……陛下真的要选秀吗?” 大太监离开后,宫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样……后宫岂不是就要……就要有人和娘娘您争宠了?” 宫女声音有些委屈。 这段时间,胤承经常留宿在华妃住处,毕竟宫中只有华妃一个女人。 大家都默认为陛下独宠华妃,实际上……只有冯惠茹自己心里清楚,胤承过来,也仅仅只是为了看两个孩子,然后单纯地留宿而已。 胤承……自从那次,从未碰过她。 他们两人就像是搭伙过日子,相敬如宾。 苦涩地笑了一下,冯惠茹摇了摇头。 人要学会知足,她以前从未想过,胤承能给她一个孩子,能……让她贵为皇贵妃。 走到床榻边,冯惠茹抱起小念晨。“小公主,真是托了你的福。” 冯惠茹笑了笑,她知道……胤承肯给她这么多的承诺,是念在她照顾小念晨有功的份上。 “下个月十五是陛下的生辰。”冯惠茹沉思了片刻,许久再次开口。“这可是大事。” “算起来,陛下比娘娘还要小了两岁呢。”宫女叹了口气。“也难怪大臣们都逼陛下选秀,充盈后宫。” 冯惠茹点了点头,胤承与朝阳一般大,算起来也不过十七有八,他还那么年轻…… 若不是整个大虞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让他这般成熟,倒真真是让人忘了他本还是个少年。 “小翠,明个儿让人把选秀的名册都拿来吧,也该为陛下选妃了。” 冯惠茹纵使千般不愿,也不得不这么去做。 她是这后宫的女人,就注定要与其他人共享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爱人。 …… 奉天,皇宫。 自从洞壁崖之战开始,萧君泽便再也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 身为一国陛下,他忧国忧民,整个操劳,并不比普通人过得开心。 朝阳看在眼里,心疼,但却也无法帮他太多。 政务上,决断上,还是要萧君泽自己考虑。 她无非也就在批阅奏折上,能帮帮萧君泽。 “头疼?”见萧君泽靠在自己身上假寐,眉心还微蹙,朝阳柔声问了一句。 “嗯。”萧君泽点头。 朝阳抬手,帮萧君泽揉太阳穴。 “朝儿……”萧君泽整个躺在朝阳腿上,慵懒地放松了一下。“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我守着你。”朝阳安静的看着萧君泽的眉宇,锋利如刀刻般的容颜,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萧君泽躺了一会儿,怕朝阳这个姿势会累,干脆躺在床榻上,把人拉进怀里,抱紧。“让我抱着。” 朝阳没有抗拒,如果这样能让他睡得踏实,那就睡一会儿吧。 夏天来了,窗外有了蝉鸣声。 朝阳拿着小团扇,轻轻扇风。 萧君泽躺在朝阳怀里,昏沉沉睡了过去。 朝阳安静地扇着风,看着萧君泽沉默了很久。 从前,她向往的自由,终究为了一个人……全都放下了。 可萧君泽,已经尽他所能,给了她全部的岁月静好。 只要天下一统,战争尽快结束。 一切……都会好起来。 …… 药芦。 “青果儿呢?”古雨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朝阳带回来的小丫头。 听说是从花楼救出来的,救了何顾。 “青果儿?” 太医署的人也在到处寻找小丫头的身影。 “青果?” 找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 古雨惊了一下。“坏了!去药芦!” 青果要是偷偷跑进药芦去找何顾,现在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房间内。 何顾突然睁开眼睛,眼眶早已布满黑色的血丝,瞳孔也黑得吓人,整个人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别死……”青果昏沉地睡着,紧紧的抱着何顾的胳膊。 睡梦中,青果并不安分,一直在挣扎,害怕。“别打我……嬷嬷,我不要接客……” 眼泪滴落在何顾的手臂上,黑色的纹路像是烙铁遇上了水,散发着热气。 何顾的双目无神,歪头看了眼青果,突然抬手,扼住她的脖子。 青果被惊醒,先是惊喜的看着何顾,随即痛苦地涨红了脸。“你……醒了……” 可何顾根本没有意识,他眼中只有杀戮,嗜血。 “啊!”一口咬在青果的脖子上,嗜血的本能让他想要弄死眼前的小丫头。 青果吓哭了,却不舍得推开何顾,她怕……他伤得太重。“好疼……呜呜……” 青果没有反抗,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新鲜血液的味道对于何顾来说格外刺激。 “何顾呜呜,你清醒一点,我是青果,你说要保护我的。” 何顾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现在的五感处于被封闭状态。 “何顾,我是……青果儿……”青果奋力的挣扎,眼泪滴落在何顾掐着自己的手指上,再次发出呲啦的声音。 眼泪滴落的地方,有热气升起,黑色的纹路似乎有所消退。 青果惊愕地看着何顾,他……停止了进攻。 很显然,他在痛苦。 似乎是在挣扎,奋力地抵抗着什么。 “何顾……”青果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嘭!”就在何顾再次失去意识要攻击青果的时候,古雨冲了进来,一根银针扎在何顾的头顶,才让他暂时昏睡了过去。 “快救人!” 青果吓得都已经不知道疼痛了,等被人抱走,才哇哇大哭了起来。 古雨叹了口气,他要是晚进来一会儿,这小丫头片子命就不保了。 “他,他记得我,他记得我的。”青果边哭边喊。 古雨愣了一下。“小丫头被吓傻了?他现在五感封闭,根本不可能有意识。” 他淬炼了那么多药人,没有一个有意识。 药人,便是在蛊人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因是用成年人做药盅,所以封闭五感,彻底断了意识和灵魂,才能更好地掌控。 而蛊人是从婴孩开始的,千百个蛊人里,能出阿木那样一个有意识的蛊人,就已经很了不起。 可药人……古雨还从未见过能有意识的。 朝阳让改变药性,目的就是想要让何顾能有强大的意识支撑,活下来的同时还能留有意识。 可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相信我,老人家你相信我,何顾真的记得我,他停手了,他本来可以咬死我。”青果不顾疼痛,奋力挣扎跑到古雨身边。“神医,求求你,再想想办法,他很痛苦,他有意识的。”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来不及修改错别字,帮我挑一挑,我一会儿改,爱你们 第847章 胤承后宫选秀入新人 古雨愣了许久,还是决定测试一下。“快些去包扎伤口,我会想办法。” 青果这才松了口气,乖乖跟着薛京华离开。 …… 洞壁崖。 木怀成的人马从小路绕道,后方突袭。 哥舒喆煜站前叫阵,激怒尉迟跶,两军正面作战。 尉迟跶自认为拖住木家军三日不成问题,却没料到木怀成会带人从后方偷袭。 西域军营。 玉衡摇卦,手指一颤。 心口慢慢收紧…… 此战,奉天军,险胜。 “报!将军,木怀成带人营后偷袭!” “报!军师,木怀成袭营!” “军师……是否要放出蛊人?”身后的人问了一句。 玉衡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放出蛊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传信给主人……就说嘉峪关保不住了。” 该早做准备了。 看着桌上的卦像,玉衡摇了摇头。 天不绝奉天。 这是命数。 …… 奉天与西域先锋营的交战十分激烈,可只要没有蛊人参与,所有将士都士气很足。 他们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这个国家。 山坡之上,沈清洲看着战场,松了口气。“西域大军到了何处?” “刚刚上岸。” 点了点头,沈清洲笑了笑。“传信给京都,就说嘉峪关……保住了。” 手下点头,快速离开。 沈清洲说保住了,那就一定保住了。 哥舒喆煜带兵很勇,毕竟跟着沈清洲磨砺了那么久,第一次实战,自然信心满满。 看着兵分两路,学会用策略和计谋的哥舒喆煜,沈清洲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山上的猎物没少打,鱼儿也没白抓。 …… 战场之上。 “哥舒喆煜!你认贼作父!奉天杀你西蛮兵马,将西蛮逼上绝路,你竟如此……”尉迟跶怒目看着哥舒喆煜,知道后方有木怀成的人马,他们腹背受敌。 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大军压境了。 “巧了,打赌赌输了,现在不叫哥舒喆煜了,改姓木了。”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反手斩杀一个敌军将领。 尉迟跶怒目瞪着哥舒喆煜,胸口起伏。 “将军,军师让您保存实力,先行撤军……” 这嘉峪关不争了,尽快夺下边塞腹地。 将奉天暂时困在嘉峪关内,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东扩。 “撤!” …… 看着西域先锋营突然撤军,哥舒喆煜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他们这是被打怕了?” “追捕追?”见木怀成前来汇合,哥舒喆煜问了一句。 木怀成抬头看着高处的沈清洲。“先抢救伤患,穷寇莫追。” 把人逼急了,损失更大。 他们的任务是拿下嘉峪关,不是对西域铁骑赶尽杀绝。 “此次多亏沈大人。”上了高坡,木怀成翻身下马,抬手作揖。 “守住嘉峪关,西域的下一个目标是边塞腹地,打算切断奉天前进的路,可惜……奉天并没有侵略他国的意图,由着他们去吧。”沈清洲淡淡说了一句,这功劳,他也承受得起。 翻身上马,沈清洲没有停留,往京都赶去。 他还有要事要处理。 …… 嘉峪关保住了,接下来大虞……便无法置身事外了。 奉天暂时没有东扩的意图,可西域却一直都在扩张领土。 吞并周边小国之后,西域的野心变回膨胀。 临近大虞边界,大虞是不战也得战了。 萧君泽这一点做得很对,死守嘉峪关,将大虞拖下水。 毕竟,大虞不能总站在别后看热闹。 该参与的,就得参与进来。 天下已经大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各国将士奋起反抗,有人在保卫家园,有人在侵略他国。 也有人为了自保,不得不提前发动攻击。 战争之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永远是无辜的平民。 “占据嘉峪关,紧关城门,修堤坝,建城墙!” 木怀成沉声开口。 只有如此,才能抵御蛊人军团。 此一战,他们必须从中吸取到惨重的经验和教训。 蛊人弑杀,西域若是拼尽全力不计得失,那木家军只能与其同归于尽。 这繁华盛世,从来都是踩着无数将士的尸骨,一步步踏出来的。 “将士们!鸣鼓致哀!” 边关响起悲壮的号角和鸣鼓声。 所有奉天将士,为死去的勇士默哀。 …… 奉天,皇宫。 萧君泽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传信之人便到了。 “陛下!洞壁崖来信,嘉峪关,保住了!” 萧君泽猛地惊醒,坐在床榻边缓了很久。 朝阳不在内殿。 起身走了出去,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方才起得太猛了。 睡得也并不踏实。 “朝儿呢?” “小姐去了药芦。”春兰赶紧回禀。 萧君泽扶着柱子缓了一会儿,沉声开口。“召木怀臣,左阁大臣前来见朕。” 嘉峪关保住了,奉天的危机却并没有解除。 西南之地有阿穆尔,暂时可放心。 但江南之地,正南之地,还有隐患存在。 何况,西域大军接下来到达边塞腹地,直接威胁奉天与大虞两国的安危。 西域的蛊人兵团,终究是最大的隐患。 …… 大虞,皇宫。 “陛下,木怀成守住了嘉峪关,接下来,西域的兵马应该会在边陲要塞驻军。” 胤承像是早已经想到,点了点头。 大虞出兵,是迟早的事情。 “陛下,朝中大臣担心大战波及皇家根基,让您……务必选秀。” 胤承揉了揉眉心,没有吭声。 “赵合盛将军的独女,赵灵凌已入选秀女,北斗先生的意思是,让您务必要稳住军心,留下重臣之女。” 胤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感觉有些疲惫。 “皇贵妃娘娘送来入选名单,排在首位的,便是赵家女。”大太监赶紧将名册送了上来。 胤承知道,冯慧茹一定会做到让朝中大臣满意。 她确实是个很合格的皇后人选。 只是可惜…… “就按皇贵妃的意思办。” 众大臣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皇帝肯松口充盈后宫,这便已经是胜利了。 总比那奉天皇帝,至今后宫空缺,连个皇子都没有。 比起来,还不如他们陛下,至少已经册立太子,龙脉稳固。 “选秀之事,还是得陛下亲自过目,皇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 正殿。 冯慧茹坐在皇帝左手的位置,那是皇贵妃该有的尊位。 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入宫,让这空寂已久的宫廷增添了不少活力。 “陛下到!” 胤承坐在皇位之上,并没有多少选秀的热情。 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稳固朝臣的心。 秀女们都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唯有一个姑娘,左顾右盼,满眼好奇。 胤承的视线自然看了过去。 冯慧茹心领神会,赶紧开口。“陛下,这是赵家女,出身将军世家,性子灵动。” “抬起头来,让陛下看看。”大太监赶紧上前。 少女慌忙抬头,那双眸子单纯且干净。 冯慧茹和胤承的视线同时凝滞。 这个少女……与朝阳有几分相似。 冯慧茹的心沉了一下。 她知道,单单是凭借着这几分相似,就足以让她在这后宫盛宠不衰。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挑挑错别字,我十二点以后修改,爱你们 第848章 白狸对沈清洲用美人计 奉天,皇宫。 青果儿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被何顾咬了,伤口有点感染。 “这小丫头胆子大得不要命。”古雨叹了口气。“把伤口给她清洗一下,感染了就坏事了。” 薛京华帮青果处理伤口,抬头看了古雨一眼。“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何顾真的有意识?” “小丫头定然是吓坏了,怎么可能。”古雨还是不信。 “你看看伤口。”薛京华却蹙眉,让古雨看看伤口。“药人可不管轻重,他们发狂的时候对血腥气息最敏感,咬人几乎是一击致命,咬住脖子的大血脉络,可不手软。” 古雨看了看。“这无非就是小丫头片子运气好。” “很显然,何顾收着劲儿了。”薛京华却有不同的看法。 “但愿吧。”古雨叹了口气。 “师兄。”薛京华唤住古雨。“暗魅楼……” 古雨知道薛京华要问什么。“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景宸不会要你的命,好好珍惜。” 薛京华没有多问。 …… 内殿,院落。 朝阳站在树下,看着雨后滴水的花瓣。“暴雨过后,这些花儿都被摧残了。” “花儿太脆弱,你看这青竹就依旧,反而更加翠绿。”萧君泽抱着儿子,一脸忧愁。 这几日忙碌,没有抱抱小家伙,感觉小东西明显和自己疏远了。 “怎么了?”朝阳感受到萧君泽的忧虑。 “我仅仅只是几日没有抱他,他就与我有了生疏。”萧君泽有些幽怨。“我女儿会不会只与胤承亲近。” 朝阳愣了一下,其实也有些想女儿了。“情蛊的解药已经找到了,古雨这家伙一直拖着,不知道有什么私心,等我们把情蛊解了,念晨就安全了。” 萧君泽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看我儿子,白胖胖的。” 朝阳被逗笑。“陛下,白胖胖的小家伙有点不高兴了。” 朝阳刚说完,小家伙咧嘴就哭了起来,委屈的撇着嘴,硕大的眼睛满含眼泪,可怜兮兮的让人心都化了。 大眼睛盯着朝阳,伸出奶呼呼的小手,哭的更委屈了。 那状态就像是在做无声的状告,状告爹爹欺负他。 朝阳赶紧抱过小家伙。“乖,不哭。” “小家伙……小小年纪,心机太重!”萧君泽从背后抱住朝阳,向小家伙挑衅。“这是我的。” 小奶团子像是能听懂一般,哭的更凶了。 朝阳笑着哄了哄,觉得萧君泽有时候比孩子还要幼稚。 “沈清洲……回京都了。” 趁着朝阳心情好,萧君泽赶紧说了一句。 这简直醉翁之意不在酒。 朝阳的笑容僵了僵。“毕竟嘉峪关之战,他占首功,也别怠慢了。” “朝儿想怎么赏?”萧君泽点了点头。 有点欣慰。 “他什么都不缺。”朝阳觉得沈清洲就是第二个长孙云骁,富可敌国。 单单是百晓堂,遍布各国各地,专门收钱卖人消息,这得赚多少钱。 “这就很麻烦了。”萧君泽故作为难。“沈清洲此人绝对是个厉害角色,万一他对我的赏赐不满意,转而投了他国,哎……” 朝阳眯了眯眸子,萧君泽这点小心思,她一看就能看透。 偏偏还要拿他没办法。“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见他。” 萧君泽抱紧朝阳。“你若不想见,我们不见便是。只是……我不想让你带着太多的恨意和遗憾,沈清洲想要弥补他的过错。” “有些伤害,不是弥补就能抚平的。”朝阳低头,脑袋抵在萧君泽的肩膀上。“其实,我不怪他逼我替嫁,我只是不能忘记小时候他给我留下的阴影。” 小时候,沈清洲这三个字对于朝阳来说就是最大的噩梦。 萧君泽抱紧朝阳。“你现在有我。” …… 奉天,皇城外。 沈清洲停在驿站,迟迟没有进皇城。 “客官,上房。”小二很有眼力劲儿,一看就知道沈清洲气宇不凡,赶紧往上房领。 沈清洲进了房间,让小二准备好浴桶。 风尘仆仆,他这般注重形象,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苦涩的笑了笑,沈清洲揉了揉眉心。 做过太多错事,才会在想见女儿的时候,紧张成这般。 “来都来了,看够了?”听见床榻后有动静,沈清洲无奈的扬了扬嘴角。 白狸从床后走了出来,趴在浴桶边。“每次都能被你发现,没意思……” 她的武功是西域暗魅楼之最,她隐在暗处从未被人发现过,可沈清洲每次都能准确的‘抓’到她。 “每次都躲。”沈清洲叹了口气。 “沈大人……皇城之外,荒郊野岭,想不想……”白狸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去碰沈清洲结实的胸膛。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抓住白狸的手指。“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白狸扬了扬嘴角。“沈大人,想你了……” “说吧,有什么事来求我。”沈清洲笑得无奈。 白狸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子。 “听说西域铁骑往边陲腹地去了,大虞必然也要开战了,可大虞没有百晓堂,我手中的人消息有限,百晓堂的消息,能不能互通呢?”白狸从背后抱住沈清洲。 这都要牺牲色相了。 沈清洲挑眉。“各国百晓堂明码标价,你付钱,便有消息。” “沈大人也太小气了吧。”白狸解开腰封,衣衫滑落,修长纤细的白腿直接迈进浴桶。 沈清洲面不改色,眼眸却带着笑意。 “如今,暗魅楼才是最大的敌人,消息互通,能让大虞和奉天一致对敌,我说的对吧?”白狸的底衣湿润,不大的浴桶放下两个人,多少有点牵强。 水被漫出浴桶,沈清洲才吸了口气,将白狸捞了出来。“拿你没办法……” 白狸得逞的笑了笑,牺牲点儿色相就能省下不少银钱,划算了。 但随即,白狸就后悔了…… 沈清洲难得抓住她,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这一晚上,白狸哭都哭不出来了。 …… “沈清洲,你为什么在城外徘徊,不敢进城?”白狸慵懒的靠在沈清洲怀里,声音沙哑。 “你说呢?”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 白狸瞬间明白了,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显然沈清洲有天敌了…… 他的天敌就是朝阳。 一物降一物。 “朝儿若是不想见我,我便回内城了。”沈清洲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她不会原谅我们的。”白狸很了解朝阳。 “罢了……”沈清洲叹了口气,不强求。 第849章 终于抱上外孙的沈清洲 嘉峪关。 木怀成拿下嘉峪关,将士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加固城墙。 站在高处,木怀成看着关外。“这天下,何时才能平静。” “哥,吃吗?”哥舒喆煜爬了上来,从怀里拿出一个果子。“山里摘的,很甜。” 木怀成看着哥舒喆煜笑了笑。“喜欢吃果子?” “嗯,西蛮是蛮荒之地,冬天连猎物都没有,别说新鲜的果子了。”哥舒喆煜淡淡说着,他已经淡然了,并不是很在乎了。 “以后,想吃多少都有,哥给你摘。”木怀成看着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 确实挺甜。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这话说得……让他一个大男人,还有点感动。“嘉峪关拿下了,我就该走了,师父说我已经通过考验了,要去江南之地,镇守江南。” 他终是要一个人挑起大梁了。 “哥相信你。”木怀成拍了拍哥舒喆煜的肩膀。“咱们木家,没有孬种!” 木家满门忠烈,木景炎镇守边城,他在嘉峪关,哥舒喆煜若是去了江南,那他们木家人,便都挂帅上阵了。 “若是这天下一统,再无战争,哥你有什么想法?”哥舒喆煜问了一句。 “回家,见你嫂子。”木怀成笑了笑。 他知道,洞壁崖之战,阿图雅肯定吓坏了。 他甚至都能想到阿图雅眼睛红红的,跪在神佛前为他祈祷。 哥舒喆煜一脸羡慕。 “你呢?”木怀成笑着问了一句。 “若是立下战功,我想……娶个媳妇儿。”他在蛮族长大,一路拼到蛮人的首领。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是玩儿物,是战利品。 他可以有很多女人,却从未想过要给哪个女人一个身份。 可九凤…… 他想给九凤一个名分,而他身边,仅她一人足以。 “到时候,哥哥肯定为你做主。”木怀成很欣慰。 在沈清洲手底下磨砺过,哥舒喆煜的性子真的变化很大。 从前满身戾气,如今戾气消散,成熟了太多。 “木喆煜!该走了!”城下,九凤笑着喊了一声。 刻意喊了木喆煜。 打赌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 哥舒喆煜扬了扬嘴角,翻身跳下城墙。“哥,走了!” 木怀成目送哥舒喆煜离开,这天下,这盛世,一定会来。 …… 奉天,皇城。 何顾发狂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古雨和薛京华丝毫没有从他身上看希望,意识怕是回不来了。 朝阳站在药芦外,眼眶已经隐忍到赤红。 他多希望何顾成撑下来。 “嘭!”药芦的门被撞开,里面的人都被撞了出来。 何顾瞳孔深黑,一步步走了出来。 药人,是强行用药物淬炼筋骨,强大肌力,增强内力。 他们没有意识,没有痛感…… 朝阳站在原地,不愿对何顾下手。 可她……很矛盾,这样的何顾,是不是更加痛苦。 何顾没有意识,还在对身边的人下手,招招都是杀意。 朝阳的手指握紧的发颤,她答应过薛京华,会亲自动手。 “何顾……”朝阳声音有些沙哑,轻声唤了一句。 何顾杀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手中握着短刃。 她真的……不想这么做。 眼泪滚烫的灼烧眼睛,惨叫声此起彼伏。 她不能再犹豫了。 “姐姐,不要……不要杀何顾,姐姐。” 青果儿显然看出朝阳的意图,哭着抓住朝阳的手,转身扑到何顾怀里,把人抱紧。“姐姐,他有意识,你相信我,他真的有意识的。” 何顾的杀意依旧浓郁,抬手冲着青果儿打了下去。 朝阳心口一惊,快速出手,想要从何顾手里救下青果儿。 青果吓得瑟瑟发抖,明明小脸煞白,吓得都闭上了双眼,却依旧没有松开何顾。 何顾的手指距离青果脸颊极近的位置,终究还是停下了。 朝阳也倒吸一口凉气,快速收回自己的短刃,差点……就会刺穿何顾的心口。 紧张地盯着何顾,朝阳连呼吸都是收紧的。 何顾果然没有下去手,手指僵硬的落在青果的脸上,像是好奇一般,触碰她的泪痕。 朝阳心中一喜,青果儿没有撒谎。 何顾确实有意识。 “何顾?”朝阳试着唤了一声。 何顾的视线被落在朝阳脸上,安静了很久。 青果儿小心翼翼的睁开一直眼睛,天……她居然还活着。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青果这会儿知道怕了。 小心翼翼的后退,躲在朝阳身后。 何顾看了朝阳许久,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也有记忆,他无法伤害眼前的女人。 朝阳松了口气,回头看着青果。“他真的有意识。” 青果也开心的点头。“何顾会好起来的,他说要对我好的。” 朝阳沉思了片刻。“果儿,以后,何顾就由你来照顾,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很愿意。”青果快速点头,活像个拨浪鼓。 “你可知道……何顾在清醒之前是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你要照顾他泡药浴,洗澡穿衣,你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朝阳知道青果及笄了,但毕竟是个小丫头。 青果咬了咬唇角。“我愿意的。” 她是被人卖去花楼的,没人对她好,只有何顾。 何顾虽然一开始以为她是自己妹妹,但即使知道她不是以后,也对她很好。 “他会好起来。”朝阳坚信,不管多久,他一定会好起来。 …… 正阳殿。 沈清洲进宫,不仅仅是为了见萧君泽和朝阳,还是为了见长孙无邪。 倒是没想到,萧君泽还挺聪明,知道困住长孙无邪。 “沈大人。”萧君泽来见沈清洲,并没有通知朝阳。 他其实并不想让朝阳不开心。 沈清洲见萧君泽独自前来,多少有些失落。 但还是恭敬作揖。“陛下。” “此次嘉峪关之战,多亏大人。”萧君泽公私分明。 “应该的。”沈清洲淡淡回应。 “陛下,小公子抱来了。”殿外,春兰抱着小慕阳走了进来,将小奶团子交给沈清洲。 沈清洲愣了一下,一瞬间有些无措。“这……这是朝儿的孩子?” 萧君泽有些妒忌的点了点头,这小东西被自己抱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到了沈清洲怀里,怎么就又乖又奶,还爱笑? 冤家,绝对是冤家。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爱你们,来迟了 第850章 朝阳不恨沈清洲了 “小东西。”萧君泽半威胁地瞪了儿子一眼。 小奶团子哼得扭了头,趴在沈清洲怀里,很亲昵的样子。 沈清洲抱着孩子的手有点僵硬,十分的不自然。 其实……他从没有抱过孩子。 朝阳小的时候,他从没有抱过她。 沈芸柔是意外的产物,他虽然对沈芸柔袒护,但从未抱过她。 小的时候,甚至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没想到,沈大人这么招孩子喜欢。”阿茶笑着说了一句。 沈清洲显然心情十分的好,对于阿茶的话也很满意。 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家伙奶呼呼的后背,这么大的孩子,身上满是奶香气。 真的是捧在手里心都融化了。 以前总听老辈人说隔辈亲,他还真没什么感触,可现在……真的爱不释手。 小家伙在他怀里偏偏又极其听话。 “陛下,郡主来了,找孩子……”门外,春兰偷偷报信。 萧君泽莫名紧张了一下,沈清洲进宫,他是没有告诉朝阳的。 还偷偷把孩子抱了过来,想着让沈清洲见见。 毕竟是孩子的亲外公。 但朝阳突然找过来,他还是有点慌…… 这次没有和朝阳商量,这么自作主张,万一朝阳生气,他怂。 显然,沈清洲是看出萧君泽的怂了。 将孩子交给了春兰。“朝儿看到,要不高兴了。” “哇!”小家伙刚离开沈清洲就开始哭,伸着小爪爪要沈清洲抱抱。 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沈清洲不舍得小家伙哭,上前伸手,却又慢慢放下,他只能隐忍。 若是朝儿看到了,要不开心了。 萧君泽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算起来,他们都曾经犯了错,对于朝儿来说……原谅他们,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 哪怕是施舍,他们都甘之如饴。 “不哭了,爹爹抱。”萧君泽把小家伙接过去。 结果,哭得更凶了。 …… 殿外,朝阳老远就听见了儿子在哭。 从药芦回来,朝阳其实心情很不错。 何顾居然真的有意识,这对于朝阳来说……心里也放下了很大的担子。 走进内殿,朝阳就看见了沈清洲。 说起来,好久没见了。 沈清洲真的是一个如同谪仙一样的男子,岁月是真的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男人……说是有了外孙的人,还真是很难看出呢。 在朝阳的记忆里,他年轻的时候就长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始终不变的……这个人的脸,是她的噩梦。 虽说现在真相大白,当初沈清洲那般对白狸,是白狸自己罪有应得,也是两人之间的恶味情趣…… 但不可否认,他俩给朝阳的童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原本还有笑意的眸子,在看见沈清洲的一瞬间,暗沉了下来。 沈清洲垂了垂眼眸,便知道自己惹朝阳不高兴了。“臣……先行告退。” 小奶团子见沈清洲要走,哭得更凶了,伸手要抱抱。 朝阳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声哄了哄。 小家伙倒是不哭了,委屈地看着沈清洲。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的,喜欢谁,眼睛是藏不住的。 朝阳顺着小家伙的视线看了过去,蹙眉,脸更黑了。 沈清洲没有和朝阳说话,明明入城之间想了很多,但又不想惹她不高兴,干脆还是离开吧。 “把你扔了算了。”朝阳见自己儿子不争气,嫌弃地说了一句。 其实,知道何顾挺过来以后,她也没有那么恨沈清洲了。 何顾是沈清洲的人,他替沈清洲赎罪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 至于沈清洲,她只是不恨了,但毕竟没有养过她,想要有多深的感情,还是不可能的。 “沈大人,此次嘉峪关一战,多谢。”朝阳主动和沈清洲说了话。 沈清洲走着的脚步停住,回头看着朝阳。“无妨。” 他并没有不居功,此次前去洞壁崖,他确实是为了朝阳去的。 朝阳垂眸。“沈大人此次回京是为何?” “西域铁骑已经前往边陲腹地,如今西域周边国家都已经臣服西域,西域的兵马一路前行,周边小国郡县全都受到波及,这样下去,奉天大虞和西域之间必有一战。” 沈清洲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战况,如今西域只是对周边小国碾压式侵略,真正能与西域匹敌的,只有奉天和大虞。 三个大国若是开战,战场必然在边陲之地。 西域提前占据腹地,这对于西域和奉天来说,都是被动。 奉天拿下嘉峪关,只能暂时保证国内安稳,真正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我今日来,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蛊人兵团。”沈清洲也清楚,控蛊能力强的人,是长孙家的人,长孙无邪和扶摇都被毁了经脉无法习武,这便预示着,最强控蛊者在暗魅楼手中。 但长孙云骁当年,肯定给萧君泽铺好了路,就是为了防范这一点。 “沈大人这般忠心为奉天,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朝阳的话语透着讽刺。 沈清洲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 “朝儿……”萧君泽知道朝阳生气,不希望他们父女俩如同仇人。 “沈大人何时还入宫?”朝阳蹙眉问了一句。 沈清洲有点紧张,干咳了一下。“喆煜明日能到京都,明日我会带他入宫。” 朝阳应了一声。“此次……慕阳能平安入京都,沈大人费心了。既然小家伙这般喜欢你,那明日再给我送回来的。” 说完,就将小家伙交给了沈清洲。 朝阳这一举动,沈清洲和萧君泽都愣了。 朝阳恨沈清洲,这一点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改变,但……她居然将孩子交给了沈清洲。 显然,她是信任沈清洲的。 沈清洲惊了许久,才僵硬地将小家伙抱好。 从来没有照看过孩子的沈大人……心跳有点加速。“我……” “沈大人不会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吧?”朝阳讽刺。 “那倒也不会……”沈清洲看了眼趴在他身上的小东西,心里有股暖流在流淌。 …… 沈清洲极其僵硬地把小家伙抱走,一路脑袋都有些空白。 小家伙莫名的乖巧,趴在沈清洲怀里不哭也不闹,甚至不找娘亲。 “这小孩子……要怎么照顾?”上了马车,沈清洲不解地问着手下。 手下紧张得厉害,赶紧回话。“主人,这小孩子……得哄着,不能饿着。这么抱着,该是不舒服……” 谁也不知道,一向冷静如他的沈大人,面对一个孩子,居然这般手足无措,比他们这些下人还要紧张。 “你说,朝儿……是不是原谅我了?”原谅他,才会把孩子放心的交给他。 “至少……应该不恨了吧。” 第851章 有人暗杀哥舒喆煜 皇宫。 “朝儿……你……”萧君泽唤得小心翼翼。 “他犯下的错,何顾替他还了。”朝阳沉声开口。 萧君泽松了口气。“血脉是很神奇的东西,他喜欢小东西,小东西也很喜欢他。” 朝阳没有说话。 萧君泽松了口气。 “沈清洲入宫,你好像没告诉我。”朝阳眯了眯眸子,突然反应过来。 萧君泽心口一紧,转身就要跑。“太累了,朕要去休息。” 朝阳无奈地笑了笑,跟在萧君泽身后。 进了内殿,朝阳伸了个懒腰。“终于……有人帮忙看小东西了,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小东西夜里淘人,让沈清洲也好好感受一下半夜不能睡觉的滋味。 这也是在变相的报复。 扬了扬嘴角,朝阳心情极好地靠在萧君泽身上。“阿泽,把小家伙扔给沈清洲养吧,让他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朝儿,你怎么那么坏……”萧君泽忍笑。 “你看,他把哥舒喆煜教育得还挺不错。”朝阳笑了笑,躺在床榻上。“不提他了,何顾真的有意识,他肯定能撑过来。” 萧君泽也替何顾松了口气。“能撑下来就好。” …… 谢御澜将军府。 谢御澜在庭院练武,她生产完以后一直在休息,要尽快将体力提升,好快些去战场。 如今的奉天,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小澜澜,你陪陪我……”扶摇就像是一只咸鱼,瘫趴在椅榻上,悠哉游哉。 自己不习武也就算了,还总是打扰谢御澜。 谢御澜拿他没办法,不理会,他便变本加厉。 一只手放在小摇椅上,扶摇慵懒地摇着自家儿子,单手撑着脑袋,赤果果地诱惑谢御澜。 谢御澜耳根一红,人家都说美人卧榻半露香肩最妖娆…… 怎么到了扶摇这……男子也能如此诱惑了? 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谢御澜内心呵斥自己太不专心,不能被美色所迷惑。 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要一心练武,尽快恢复体力,早上战场。 “小澜澜,我和儿子都饿了。”扶摇不依不饶。“你都练了一整天了,歇歇呗,练兵也没有这么练的。” “身为将军,自然要以身作则,若是我入了军营身宽体胖,那如何服众?”谢御澜拿扶摇没办法,叹了口气走到扶摇身边。 扶摇赶紧起身,替谢御澜擦了擦汗,一脸讨好。“今晚夜色不错,咱们出去逛逛?” 自从来了奉天,谢御澜就一身投入精忠报国,一门心思就为了恢复体力尽快去军营。 “这么想出去逛逛?”谢御澜挑眉,笑了笑,一眼就看穿了扶摇的小心思。 他这就是憋坏了。 “想。”扶摇坐在榻上,幽怨得厉害。 谢御澜越发觉得扶摇现在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好好好,带你去。” 扶摇扬了扬嘴角,他这娘子时常就忘记自己的性别…… 这样也挺好,有人宠他,疼他。 谢御澜对他真的比对儿子都要宠了。 “将军,主人……沈清洲大人来了。”手下来禀。 扶摇刚兴奋起来的眸子瞬间暗了。“他可真会挑时候。” “自己来的?”扶摇蹙眉。 “还抱了个孩子,看起来呵护得很。” 扶摇笑了笑。“这是刚从宫里出来,便马不停蹄地来找我了。” “他毕竟是朝阳的父亲,也是奉天的功臣,此次嘉峪关之战,多亏了沈清洲,客气点儿。”谢御澜担心扶摇得罪人。 “沈清洲……我可不敢对他不客气,连我外公都对他毕恭毕敬,奉为上宾。”扶摇切了一声。“当年毒谷多次有求于沈清洲,他都伸出过援手。” 谢御澜这才松了口气,愣了一下,诧异地问。“孩子?沈清洲还带了个孩子?” “是……宫里抱出来的。” 谢御澜眼底闪过惊喜。“那必然是朝儿的孩子。” 扶摇点了点头。“看来,朝阳已经不恨她这个父亲了。” …… 皇城外。 哥舒喆煜策马停在驿站,看了眼跑在前面的雪原狼。“小崽子你得藏在城外,我们离开时,再来寻你。” 小狼像是能听懂哥舒喆煜的话,扭头走到九凤身边,拿脑袋蹭了蹭她,一脸不舍。 “嘿,谁把你养这么大?”哥舒喆煜就不服。 九凤笑了笑。“我养的。” “我的鸡骨头,它都白吃了。”哥舒喆煜策马离开。 小狼跑进林中,暂时躲避,等待九凤和哥舒喆煜上战场时再来带它。 九凤也跟上哥舒喆煜,两人一起入了城。 …… 夜色中,有人一直盯着哥舒喆煜和九凤,等两人进了皇城,才匆忙离开。 洞壁崖一站,哥舒喆煜必然成了西域兵马的眼中钉肉中刺。 西域铁骑负责正面战场,暗魅楼则负责暗杀。 他们的目标,显然盯上了哥舒喆煜。 …… 西域,皇宫。 白楚尧坐在轮椅上,面色沉重。 自从媚儿重新回到他身边,那个暴戾残虐的陛下似乎收敛了很多。 “陛下,夜露深重,该回了。”媚儿来到白楚尧身边,推他回了内殿。 关上内殿沉重的木门,媚儿冲白楚尧笑了笑。“眼下无人,奴婢陪您走走?” 白楚尧哼了一声,不情愿地看向一旁。 媚儿只好哄着。“陛下,您不要放弃自己……” 白楚尧依旧不说话。 媚儿低头,声音有些哽咽。“会好起来的。” 白楚尧蹙了蹙眉。“我好不好起来,与你有什么关系?” 媚儿不再说话。 “我的媚儿不是已经死了?”白楚尧声音凉薄。 媚儿始终没有说话。 她知道白楚尧早就认出她的身份了,只是…… 她心中有芥蒂罢了。 “不用你伺候,出去吧。”白楚尧让媚儿离开。 媚儿抬头看了白楚尧一眼,眼眶红得厉害。 白楚尧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心疼……却还是执着地要她走。“出去!” 媚儿心口一疼,失落地起身,慢慢退了下去。 整个大殿,只剩下白楚尧一人。 双手用力撑着轮椅的扶手,白楚尧努力想要站起来。 他当然不会放弃……他要朝阳帮他治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 可他心中没有底气,便不想……让媚儿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嗯……”双腿一软,白楚尧摔在了地上。 因为无力感,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努力撑着扶手,白楚尧慢慢想要站起来,可双腿虽然恢复知觉,可却没有力气。 颤抖着终于站稳,白楚尧身上已经满是汗水。 拖着沉重的步伐,白楚尧挪动了一小步,心跳就已经加快。 他可以的……他一定能好起来。 “陛下,暗魅楼有高手去了奉天,负责暗杀少年将军,哥舒喆煜。”暗处,影卫前来报信。 “传信给朝阳,让她早作防范。” 白楚尧心情不错,沉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你们啊啊啊啊,我……错了!! 第852章 男人终究难过美人关 影卫离开,白楚尧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站起来呼吸过空气了。 不得不承认,朝阳的医术真的很强。 也或许真如朝阳所说,对他下手的人,没有下死手。 慢慢挪动脚步,白楚尧再次摔在地上。 疼痛蔓延着全身,膝盖疼得厉害。 可白楚尧一点都不怕疼……双腿失去知觉已经很久了,再次感受到疼痛,居然会让他上瘾和兴奋。 慢慢挪动双腿,白楚尧站了起来。 即使走几步便会摔倒,但他依旧坚持着自己走了很远。 “哗啦!”灯柱被撞到,白楚尧再次摔在地上,狼狈地握紧双手。 他已经看到希望,可希望又在一次次的狼狈中被慢慢消耗。 殿外,媚儿并没有离开,听见动静,惊慌地推门跑了进来。 “陛下……”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白楚尧恼羞成怒哦,他最怕的……就是让媚儿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这些年,他被折磨到喜怒无常,被断掉双腿……他开始恨所有人,残暴地虐杀着身边的人,以此来寻求心理的平衡。 “陛下是从那边走过来的吗?”媚儿并没有在意白楚尧的狼狈,反而震惊和欣喜地捂着嘴。“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可以站起来……” 白楚尧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视线。“用不着你可怜我,出去!” “白楚尧……”媚儿第一次这么大胆地喊了他的名字。 白楚尧的手指有些僵硬,明明自己心慌,却总要用凶狠来伪装。 “你觉得我在可怜你吗?你做的每一件事,值得别人可怜吗?”媚儿红着眼眶,不怕死地喊着。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白楚尧想第二次要她的命,也无妨。 “我只是……不想让你放弃自己。”媚儿深意地说了一句,起身跑出内殿。 白楚尧想要阻止,可却无能为力。 他追不上她…… 从他被断了双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自卑…… 自卑到了极致,便会疯狂地想要留住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发现留不住的时候,就开始恨。 想要毁掉。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因此,他失去过媚儿。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白楚尧撑着身体爬到床榻边,冷眸看着门口的方向。“让她进来。” “陛下,今夜……留月儿侍寝可好?”拜月走到白楚尧身边,嘴角上扬。 “贵妃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就说。”白楚尧显然没有多少耐性,声音冰冷。 “陛下……长夜漫漫,您最近……都没有传唤月儿了,月儿有些慌呢。”拜月跨步坐在白楚尧的双腿上,极尽魅惑。 白楚尧冷眸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欲望。“西域铁骑已经到了边陲腹地,无论是奉天还是大虞,都无法继续逃避。” “军中,已经安插了我的眼线,至于尉迟鞑……陛下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拜月笑得极其冷艳,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握紧。 白楚尧眯了眯眸子,嘴角上扬。“若说这男人……终究过不了女人这一关。” 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天敌。 “不……是胜负欲。”拜月冷笑,她可不认为军中的男人真的有多爱她。 包括尉迟鞑。“只是因为,我名义上是陛下的女人,得到我的爱,会让他们觉得……凌驾于陛下之上。” “那还真是……胆大包天,该死得很了。”白楚尧的话语依旧讽刺,笑得越发冷。 “至于暗魅楼……白梓延也不是完全没有软肋,而且,他的软肋就在陛下身边。”拜月显然已经发现白梓延对媚儿的不同。 身为暗魅楼的楼主,居然会在深夜出现在婢女的房间,并且帮她盖好被子。 呵?若不是她身边的宫女恰好发现,她倒不知道,白梓延居然还是个情种。 这种对所有女人都一脸冷漠,仿佛永远都不会动情的男人,居然会对一个小小婢女……如此上心。 白楚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他掩饰得很好。“这个人在我身边还有价值,你不用管。” 他可不希望拜月伤害到媚儿。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拜月笑了笑,从白楚尧身上站了起来。 见白楚尧那张堪称绝色的脸透着慵懒的笑意,拜月突然就很想……染指一下。 抬手触碰白楚尧的脸颊,不得不承认,白家的血脉,真的是绝代风华。 无论是白狸还是白梓延、白楚尧……那都是风华绝代的存在。 “我很想知道,陛下对后宫女人这般残暴,是不是……这里也坏掉了?”拜月的手指一路向下,落在白楚尧的下腹。 白楚尧的眸子瞬间危险,警告的意味异常浓郁。“它只是……对你不感兴趣而已。” 拜月一脸失落。“这世界上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呢。” 她可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候选人,她的魅术不在白狸之下。 本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是她掌心的玩物…… 可惜,那个男人,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朝阳的替身而已。 包括她的名字。 “你不惜蛰伏至此……与我合作,就是为了证明你能轻易毁了一个谋划多年的强国?”白楚尧眯了眯眸子,他不是傻子,拜月这么危险的女人,他自然也要寻找她的软肋。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比朝阳更适合他,我能轻易毁了这一切,给他想要的天下。”拜月的野心很重。 可在白楚尧看来,也终究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夜深了,爱妃可以走了……”白楚尧冷声赶人。 从方才开始,他的心口就一阵悸痛。 是情蛊发作了…… 他体内的情蛊,在媚儿假死以后,就沉睡了。 偶尔发作,也是他故意激活情蛊。 他只是想要那种疼痛来证明,媚儿对他没有死心。 可疼的,只有他一个人。 那就证明,媚儿对他绝望至极,她体内的情蛊在不被蛊铃唤醒的情况下,已经选择沉睡。 可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疼痛是来自媚儿的伤心。 许是拜月来‘侍寝’,让媚儿的心痛了。 白楚尧疼的呼吸有些发麻,可却笑得像个疯子。 他就知道……媚儿还是爱他的。 情蛊,是他故意种在他和媚儿身上的。 一开始情蛊蛰伏,并没有被激活,他误以为媚儿根本不爱他。 可当媚儿在他眼前绝望自尽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错了。 情蛊这种东西,虽然让人生不如死,可却也能让人看透内心。 正视自己的感情。 第853章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内殿外。 媚儿蹲坐在角落里,疼得全身发麻。 她的心口……好疼。 明明,早就已经死心了,可为什么……看到别的女人进了白楚尧的内殿,她还是会觉得伤心。 蜷缩着双腿,媚儿用力抱紧自己。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衣衫。 “躲在这做什么?进来。” 殿门口,白楚尧呼吸沉重,扶着门框沉声开口。 不难看出,他为了走到门口,废了很大的力气。 冰冷又透着苛责的声音让媚儿震惊,抬头的瞬间,眼泪越发控制不住了。 他是站着……走到门口的。 赶紧起身,媚儿怕被别人看见,毕竟隔墙有耳。 “陛下……”小心翼翼地想要扶着白楚尧,媚儿关好殿门。 白楚尧忍着疼痛,推开媚儿,一个人倔强地挪动着脚步,一步步往床榻边走。 媚儿心口发紧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小心翼翼地跟着。 “陛下!”中途,白楚尧摔在了地上。 媚儿惊慌的想要去扶,被白楚尧用力推开。“别碰我!”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媚儿靠近。 媚儿被推开,一下没站稳,摔在了地上,额头磕在桌角,瞬间红肿。 疼的眼泪涌了出来。 白楚尧心下一慌,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查看媚儿的伤势,却双腿一软直接将媚儿压在身下。 内殿的气压有些凝结,媚儿呼吸发紧的看着白楚尧,眼神透着无法掩饰的抗拒和害怕。 她在抗拒白楚尧。 白楚尧的眼眸垂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出去。” 见白楚尧没有碰她的意思,媚儿才松了口气。 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明明,他会找别的女人侍寝,却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低头站了起来,媚儿转身要走。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择我吗?”白楚尧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媚儿低头,没有说话。 “过来……”见媚儿不说话,白楚尧苦涩地笑了笑。 一步步走到床榻边,白楚尧翻找出伤药。 媚儿愣了一下,站在白楚尧面前没有动。 白楚尧亲自为她上药,手指轻到发颤,生怕把她弄疼。“今夜留在这……” 白楚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执拗,他就是要让媚儿留宿。 拜月说,白梓延会夜里去看媚儿。 他嫉妒。 嫉妒到发疯。 “是,陛下。”媚儿顺从的点头,双眼有些空洞。 她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傀儡,除此以外,什么都不需要有。 不需要有感情,不需要有自由,也不需要爱情。 …… 奉天,沈府。 沈芸柔将女儿交给婢女,无奈的起身接过小慕阳。“父亲大人,抱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别扭。” 沈清洲咳嗽了一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沈芸柔忍笑,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不知所措。 “小孩子不能用力晃,要轻轻抱住,手托着脑袋。”沈芸柔教沈清洲抱孩子。 “景黎那边战况如何?”沈清洲接过慕阳,转移话题。 “说是周边的土匪揭竿起义,想要趁火打劫,景黎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目前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持久作战,消耗战力。”沈芸柔担心这也是暗魅楼的计划。 “暗魅楼谋划了这么多年,每一步棋子都走的极稳,江湖组织出钱,扶持周边的势力和悍匪。在大战来临之前,时不时挑衅,拉跨我军战力。”沈清洲蹙眉。 “可若是不应战……”沈芸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应战,不仅仅要应战,还要彻底的打击,灭绝式碾压,让周边小国看到奉天的实力,绝不能留情,更不能拖延。”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 “是,女儿这就给景黎传信。” 沈清洲点了点头。 “江南事务繁琐,若是……孩子照看不过来,先放在这,一个孩子也是看,两个也不是照顾不过来,有奶娘和春兰在,你也能放心。”沈清洲让沈芸柔放心,他会帮忙照看孩子。 沈芸柔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父爱的温暖。 无奈的笑了笑,沈芸柔调侃。“爹爹这是提前步入退隐生活,在家照看孩子了?” 沈清洲无奈。“如今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若不是迫不得已需要我出山,我宁愿在翠竹林修养。” “爹爹可不是为了我出山。”沈芸柔有些吃味。 沈清洲笑了笑,没有说话。 “孩子我就先抱走了,我稀罕稀罕。”沈芸柔将小慕阳抱走,让他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玩儿。 “江南之地肥沃,牛鬼蛇神太多,你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已经树立威信,但同样树敌,不可掉以轻心。”沈清洲嘱托了一句,起身准备出府。 “爹爹为了朝阳还真是操碎了心。”沈芸柔笑了笑,朝阳肯把孩子交给沈清洲养,看来也是放下了。 沈清洲这次回来,还真是为了全心全意为了朝阳。 这也没有办法,这么大个女儿,一天都没有养过,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 奉天,皇宫。 “沈清洲已经知道二哥的存在,不知他值不值得信任。”扶摇入宫见长孙无邪,讲沈清洲去找他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无邪。 “他会来找我的。”长孙无邪靠在树干上,再次开口。“二弟的情况,除了萧君泽和朝阳,鲜有人知道,连罗刹门的人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哥的存在,会不会就是奉天的关键?”扶摇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无形中被人设计好的。 他们所走的每一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爹爹……对萧君泽,太过用心,他所走的每一步路,死前安排的每一步棋子,都是为了萧君泽能坐稳这天下。”长孙无邪苦涩的笑了笑。“你会嫉妒吗?” 扶摇沉默,摇了摇头。“我连他是什么长相都没见过,更没体验过父爱,大概……他知道这天下终究会一统,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你我都不是最佳人选。” “扶摇,你对这天下,感兴趣吗?”长孙无邪试探的问了一句。 “天下与我何干?”扶摇笑了笑,若是感兴趣,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将南疆交出来。 “当年娘亲偷偷生下二哥,是谁把他送走,他又为何躲过一劫,哥你有没有想过?”扶摇还是很疑惑,宫中到处都是归隐山的眼线,景宸必然也在暗处操控一切。 为什么偏偏就放过了二哥这么一个漏网之鱼?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会尽快给你们加更哒,最近是真的忙呜呜 第854章 惧怕朝阳的长孙两兄弟 长孙无邪沉默,摇了摇头。“父亲很少与我沟通,我能见到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在府中……陪我长大的人是薛京华,不是他。” 在长孙无邪的记忆里,长孙云骁是个很忙的人,长孙家根基很大,长孙云骁费力奔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君泽。 “先帝视他为眼中钉,多少次要除掉长孙家,只因父亲忠的不是君。” 长孙云骁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在他的生命中,妹妹长孙洛栖和外甥萧君泽,比一切都要重要。 “如若他真的在乎我们,就不会……是现在的下场。”长孙无邪冷笑。 他和扶摇,都是被人废了武学根基的人。 长孙云骁但凡为他们多做打算,也不会是现在的现场。 扶摇耸了耸肩,他对父亲的埋怨,没有长孙无邪那么大。 因为他从小在南疆长大,母后把他保护得很好,母后过世以后,他还有外公,还有毒谷那么多的人,他并不孤单。 可长孙无邪不同,他跟在长孙云骁身边。 长孙云骁太过忙碌,能陪他的日子少之又少。 姑姑又是皇后,无法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所以长孙无邪的成长是孤独的。 比起扶摇,他更加不幸。 “沈清洲在找二弟的下落,不知道二弟……现在如何。”长孙无邪低头,有些担忧。 萧君泽和朝阳若是想要隐藏一个人,他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相信朝阳,二哥如果真的在她手里,不会有任何危险。”扶摇让长孙无邪放心。 “别太相信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聪明,二弟在她手中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长孙无邪蹙眉。“连萧君泽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咳咳……”扶摇被呛了一下。“哈,朝阳值得信,她是外公最后的入室弟子,也是毒谷的人,算是自己人。” 长孙无邪深意地看了扶摇一眼,哼了一声。“我看你也被她骗了。” 扶摇笑了笑。“哥,她可是萧君泽的女人,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谁跟她……”长孙无邪咬了咬牙,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因为朝阳来了…… “阴魂不散。” 嘟囔了一句,长孙无邪扭头就要走。 “表哥,去哪啊?”朝阳眯了眯眸子,笑着问了一句。 长孙无邪打了个寒颤,这声表哥叫的…… 他有点不敢受。 扶摇都打了个哆嗦,替自家哥哥默哀。“哈,没我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说完就要溜之大吉。 “站住。”朝阳眯了眯眸子。 扶摇立马站在原地。“朝儿,什么吩咐?说!师哥一定给你办妥了。” “表弟,想不想去见见你二哥?”朝阳皮笑肉不笑。 扶摇一脸能伸能屈。“这还能想不想?” “你会突然这么好心?”长孙无邪蹙眉。 “哈?我不是一直都很好心?如果不是我,薛京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不到现在吧?”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长孙无邪不说话了,现在他们都被困在皇宫,寄人篱下,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走吧,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朝阳冷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扶摇看了看长孙无邪,冲他摆手。“走走走,哥,快跟上。” 长孙无邪一脸不服,但还是跟上了。 自从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弟弟,长孙无邪的心一点没有安稳下来,他总在担心,二弟会不会成为这些人得棋子。 …… 姜家,庭院。 姜玉瑶带兵去了江南之地,老将军在家训练阿楞。 “游弋,过来擦擦汗。”何云晚冲阿楞摆手。 游弋这个名字,是老将军取的,希望阿楞能像是水中伺机捕猎的鳄鱼一般,既能自由自在,又能一招制敌。 阿楞颠颠地跑到何云晚身边,笑着矮了矮身子,让何云晚方便给他擦汗。 “还有一组,等我训练完,去吃好吃的!”阿楞开心地说着,总要先完成任务。 何云晚无奈,阿楞天生力大,但饭量也大,吃一次饭要顶她七天的口粮。 她也不是养不起阿楞,只是觉得他太厉害了。 “游弋,游鱼在水中猎食小虫,需先捕猎,你看,它们是如何觅食的?”姜老将军将阿楞叫到一旁,小声问了一句。 “悄悄的。”阿楞小声说了一句。“它们悄悄地靠近,然后一口吞下。” 姜老将军点了点头。“那在战场上,我们要偷袭敌人,是不是也要悄悄的,不能发出声音,然后……一招制敌,一口吞下,决不能给对方逃走的机会,一旦有漏网之鱼,再想从这里猎食,是不是就难了?” 阿楞点了点头。“师父说得对。” 姜老将军哈哈大笑,看了何云晚一眼。“阿楞是天生的将军,却必须要有个好的军师,云晚,你得多费心了。” “老将军放心,我会看好他。”何云晚点头。 何云晚熟读兵法,虽然无法上战场参战,但她绝对可以帮到阿楞。 “好好好。”老将军欣慰地点头。 阿楞心情十分的好,憨憨地跟在何云晚身后。“吃肉。” 何云晚宠溺地点了点头。“好,吃到够。” 阿楞开心地跑到何云晚身后,仿佛走到哪里都要护着何云晚。 连她上个台阶都要小心翼翼地盯着。 “但是,吃肉之前,你得跟我去见几个人。”何云晚回头看着阿楞。 阿楞点了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 沈家府邸。 床上,两个光屁屁的小家伙在床面上爬来爬去。 沈芸柔的女儿比男孩还要虎,爬到小慕阳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小慕阳委屈的抿了抿嘴,看着沈芸柔,硕大的眼睛酝酿了下情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沈芸柔笑着抱起小慕阳,柔声哄着。“不哭不哭,等你长大了打回来。” 沈芸柔的女儿逼小慕阳大了不少,见弟弟哭了,知道自己闯祸了,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娘亲身边,在小慕阳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慕阳委屈地撇着嘴,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小丫头。 小丫头不依不饶,霸道地拽着小慕阳的小肚兜。“迪迪……” 沈芸柔笑着护紧小慕阳,她女儿长大了……绝对是没人敢娶的那种。 “呜呜……” 原本已经不哭了,可小慕阳一见沈清洲进门,撇了撇嘴,又哭了起来。 “看,狐狸生的,就是小狐狸,这点儿大就知道要告状了。”沈芸柔被小家伙逗笑了。 沈清洲也笑了一下,眉宇间难见的柔和。 第855章 长孙家三兄弟终见面 伸手将小慕阳抱在怀里,沈清洲哄了哄。“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被阿姐打了。”沈芸柔捏了捏小慕阳的小屁屁,逗他笑。 小慕阳趴在沈清洲怀里,一脸受了大委屈的样子,紧紧的抱着。 沈清洲只觉得小家伙奶嘟嘟的,抱着心都要化开了。 这大概……也是弥补了他没有好好做父亲的遗憾。 所以,他用多出百倍的情感来呵护这个小家伙。 将对朝阳和沈芸柔的亏欠,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如若有人要伤害他沈清洲的外孙、外孙女,他怕是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南疆皇后阿吉娅还留了一个孩子,也是天生的控蛊体,只要这个人在,奉天暂时可以松口气。”沈清洲叹了口气,那个孩子……想来也是长孙云骁为萧君泽准备好的路。 否则,阿吉娅又怎么可能偷偷生下孩子,然后将孩子送到了奉天。 为了萧君泽,长孙云骁真的费尽心思。 “边关来了消息,西域铁骑已经在边陲腹地占据,周边小国有人臣服,有人联名上奏奉天与大虞,祈求三国派出使臣谈判,所经之处,不要斩尽杀绝。”沈芸柔有些担忧,景黎的阵营距离边陲腹地最近,若是先开战……在木怀成占据嘉峪关的情况下,不知道能不能独自应付。 “迦南、成洲等小国郡县历来与奉天交好,他们现在面临着国破的风险,包括此次帮助过木家军的蓬莱,都派出使臣前来奉天,面见陛下。”沈清洲点了点头。 “萧君泽……陛下如若真的要派使臣前去与洗浴谈判,父亲觉得,谁最合适?” “朝中可用重臣,木怀臣体弱,贺知洲胆小,武将不善言谈,文官多怯懦,都不成气候。”沈清洲抱着小慕阳哄了哄,再次开口。“西域若是同意和谈,必然是鸿门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西域不会,斩杀来使,以震士气。” 无论萧君泽让谁去,都是一个死。 “只要父亲您别去,谁我都不在乎。”沈芸柔蹙眉。 朝阳或许恨沈清洲,不愿意承认这个父亲,可她沈芸柔敬重沈清洲。 自然不会愿意让自己的父亲以身犯险。 沈清洲沉默,没有说话。 看萧君泽和朝阳如何选择。 如若是朝阳求他去,那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 …… 奉天,皇宫。 御书房。 萧君泽退了朝,没有在光华殿接待外使,而是直接让人进了御书房。 这也能展现奉天并不把各国来使当外人。 “陛下,我乃蓬莱国使,此次出使天朝,也是为了我国国主与蓬莱百姓。” 蓬莱在水上拦截了西域铁骑,如若西域回过头来与蓬莱算账,显然蓬莱……势单力薄。 “陛下,我乃迦南国使,奉迦南国主之命,前来出使奉天。” 无论是蓬莱还是迦南,都是奉天周边不远的一些小国郡县。 他们的兵力有限,国土面积有限。 可这些国家都与奉天世代友好,终年进贡。 既是收人好处,那必然也要管人安危。 萧君泽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此番前来,我们希望奉天陛下能派出使臣,与大虞陛下,西域统帅相磋商,如若攻城略地,可否减少杀戮,留我城中百姓孩童性命,莫要赶尽杀绝。”迦南使臣声音沙哑,他们已经别无所求。 也知道奉天自顾不暇,不会为了他们出兵。 他们只求……国破之日,有大国能约束西域铁骑,不要践踏无辜百姓,造成屠城的惨状。 “陛下,听闻西域在柔然边陲的西野小郡大肆屠杀,整个城池空无一人,连鸟兽都不曾放过……这样的罪行,天理不容。”蓬莱使臣也情绪亢奋。 如若国破兵败,他们愿意交出城池,只求这几个大国的兵马,不要践踏他们的子民。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此事,不得不做。 西域铁骑一路残杀,所经之处哀鸿遍野,奉天若是不肯为这些小国出面,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奉天自然不会放任各国不管,此事……朕会给各国一个满意的答复。” 使臣互相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 京都,街道。 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走在街头,新奇的看着奉天的繁华街市。 原来,这就是奉天。 奉天真的好大! 比他们蓬莱要大了太多太多。 整个蓬莱好像也就和京都一般大的样子。 惊喜的看着四周,蓬莱公主走看看,又看看。 “公主……您低调点。”身后,是女扮男装的小婢女。 小婢女紧张的跟在蓬莱公主身后,生怕他们的公主闹出点儿什么幺蛾子。 “奉天真的好大,我喜欢这里。”公主所有看了一眼,开心的再次开口。“听说奉天的陛下还未娶妻,我想嫁给他。” “公主,您美若天仙,还是我蓬莱第一才女,那皇帝陛下肯定对您一见倾心。” 此次蓬莱使臣前来出使,一方面是为了蓬莱百姓,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留下仙乐公主。 蓬莱国主就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长大,蓬莱国不安全,奉天才是相对安全的大国。 所以,蓬莱国主想要让奉天皇帝留下女儿,给她一个安稳的庇护所。 “我听说,奉天皇帝年纪轻轻一表人才,长得极其好看。”仙乐开心的说着,往皇宫的放先走。“刘大人怎么还没有出宫,他说明日要带我入宫见陛下的。” 她对萧君泽充满了兴趣。 “公主,您明日可要好好打扮。” 婢女替仙乐开心。 只要嫁给奉天的皇帝,她们就能留在奉天,被奉天庇护。 …… 聚丰酒楼。 阿楞跟着何云晚,已经在雅间吃上了。 何云晚早已经习惯阿楞的能吃,所以特意点了很多的饭菜。 阿楞傻傻的吃着,还不忘看着何云晚。“晚晚,吃。” “你吃吧……我看你吃我都撑得慌。”何云晚笑了笑。 “是要等客人?”阿楞不敢多吃,一直在克制。 “嗯。” 何云晚话音刚落,门外就有暗器袭了进来。 阿楞蹙眉,瞬间抬手,将‘暗器’握在手里。 那‘暗器’,居然是一块高粱饴。 开心的拆开荷叶纸,阿楞笑了起来。“朝阳。” 他现在已经习惯朝阳对他的试探。 “游弋的反应越来越快了。”朝阳推门进了房间,笑着问了一句。 阿楞吃着糖,乖巧的像只被驯服的大狼狗。“朝阳,吃肉!” 门外,扶摇和长孙无邪的身体都僵了许久,才慢慢走进房间。 寻踪蛊告诉扶摇,眼前憨憨傻傻的壮硕男人……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二哥。 只是为啥……差距如此之大? 第856章 仙乐公主认错了皇帝 阿楞看着长孙无邪和扶摇,也愣了一下。 莫名,有种熟悉感。 “你们也来,吃呀。”阿楞很客气地说了一句,一点都不护食,大方得很。 长孙无邪和扶摇又相互看了一眼,一脸小心翼翼。 “你叫什么名字?”长孙无邪先开了口,毕竟他是个当大哥的。 “游弋,师父给的名字。”阿楞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就是觅食的潜龙。” 扶摇没忍住笑了笑,他二哥看起来憨憨的,还挺有学问。 “笑什么笑?”朝阳瞪了扶摇一眼。 扶摇瞬间凝固笑容,在朝阳耳畔小声询问。“朝儿,我二哥……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才不太聪明的样子。”朝阳眼神警告扶摇。“游弋很善良,他被江南之地后孤山的老夫妻收养,直到何云晚遇见他。” 何云晚很客气地冲两人拂了拂身子。“长孙公子,扶摇公子。” “何家才女,久仰大名。”扶摇在南疆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何云晚的大名。 何家才女,琴棋诗画,样样精通。 还被萧君泽任命为女官之首,与木怀臣并称奉天双丞相。 “扶摇公子过奖了。”何云晚谦逊有礼。 朝阳看了长孙无邪和扶摇一眼,他们只需要一起吃个饭,知道游弋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相认。 长孙无邪和扶摇自然也是聪明人,游弋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连何云晚都不清楚朝阳组这场饭局的意义。 “今天一起吃饭,是想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朝阳冲阿楞笑了笑。“游弋,这是南疆扶摇公子,也是谢御澜将军的丈夫。” 阿楞吃着糖的动作停了一下,一脸惊讶。“谢御澜将军,我们切磋过!她很厉害,那丈夫,肯定更厉害,切磋!” 阿楞现在见到厉害人就想要切磋。 扶摇有点点尴尬……“那个,游弋(yi)哥哥,我不会打架。” “扶摇公子属于毒谷控蛊门,不需要打架就能操控那些虫虫,从今天开始,他会教你控蛊。”朝阳笑得一脸深意, 阿楞一脸的崇拜。“可以命令那些虫虫咬人!” 扶摇骑虎难下,朝阳真是狐狸成精啊,他现在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根本就是先斩后奏。 “呵呵……”长孙无邪冷笑,果然!这妖女就不会让自己吃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怪突然好心,让他们来见游弋。 “扶摇公子愿意教游弋控蛊?”何云晚震惊地看着扶摇。 谁不知道南疆的大公子扶摇,控蛊第一人,天生的控蛊体,天赋传承。 扶摇这都被架到虎背上了,只能点头答应了。“对……” 朝阳笑了笑。“来,我们举杯,一起敬扶摇公子,以后,游弋的控蛊操练,就交给您了。” 扶摇一脸被人卖了还要数钱的表情,朝阳突然这么客气,让他后背脊发凉。 …… 皇宫,正阳殿。 女扮男装的仙乐公主跟在使臣身后,一脸惊愕地看着四周。“奉天真的好大啊,奉天的皇宫,比蓬莱的国都还要大。” 使臣笑了笑。“公主哪里的话,咱们蓬莱的仙山阁也是举世闻名。” 仙乐用力点头。“那倒也是。” 可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仙乐趁着使臣不注意,偷偷溜走,连婢女都没有发现。 婢女还在和仙乐说话。“公主,一会儿见了陛下千万不要……” 婢女一回头。“公主?” “公主不见了!” …… 御花园。 仙乐一个人走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肥硕的锦鲤,两眼放光。 “这么肥的鲤鱼,要吃好多粮食。”仙乐觉得奉天人真的太富裕了。 走在小桥上,仙乐趴在石栏上,用小树枝去逗弄水中的游鱼。 “啊!”一时重心不稳,仙乐差点跌进池塘。 朝阳从宫外回来,刚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形,差一点掉进池塘。 伸手把人拽了起来,朝阳诧异。“你是谁?看着面生?” 对方虽然女扮男装,但朝阳一眼就看出是个姑娘。 朝阳出宫刚回来,也是女扮男装,她的伪装技术可比仙乐强多了。 仙乐惊了一下,紧张地看着朝阳。“你……你是谁?” 皇宫之中,除了皇帝是男人,剩下的可都是太监。眼前的男人长得也太英俊了……气宇轩昂,肯定不是太监。 难道……他就是奉天的皇帝? 想到这,仙乐的脸颊瞬间红了,低头心跳怦怦地响。 天哪……奉天的皇帝也太好看了。 朝阳一脸懵,这小丫头从哪冒出来的,看见她脸红什么? 仙乐低头,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是蓬莱使臣的仆人,我在这里迷路了。” 朝阳点了点头。“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去……正阳殿。”仙乐声音都结巴了,跟在朝阳身后,不敢抬头。 这些年,她也游历过很多地方了,见过很多人,从未见过这么合眼缘的,仿佛看一眼心脏都会怦跳。 而且,仙乐觉得朝阳特别的眼熟。“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朝阳双手背在身后,正在思索着边境之事,被突然问了一句,多少有点懵。“嗯?你问。” “我们是不是见过?”仙乐壮着胆子看着朝阳。 朝阳仔细看了仙乐一眼,思索了片刻,确实有点眼熟。 “公子去过南疆吗?毒谷?”仙乐紧张地看着朝阳。 朝阳惊讶地看着仙乐。“是。” “我也去过毒谷,我喜欢医术,所以去毒谷拜过师,但是老者没有收我做徒弟。”仙乐一脸失落。 朝阳愣了一下,大概好像知道对方为什么眼熟了。 确实见过。 仙乐去求老者拜师是在朝阳上毒谷之前。 但仙乐一直没有离开南疆,在那附近到处游学。 朝阳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仙乐跟在朝阳身后,若有所思。 “公……”仙乐的婢女发现了仙乐。 “公子。”刚想喊公主,但婢女见有外人在,赶紧改了口。 “公子,奴才一回头就找不见您了。”婢女紧张地赶了过来。 “大人让咱们先出宫,陛下在外还未归来。” 仙乐偷偷看了朝阳一眼,在外归来……那肯定就是眼前的男子了。 偷偷笑了一下,仙乐点了点头。“公子,那我们就先出宫了,我可以偷偷来找你吗?” 朝阳见对方一脸兴奋,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好……” 第857章 木怀臣终身不会娶妻生子 两国来使,为的应该是边关战事。 西域铁骑所经之处哀鸿遍野,小国郡县经历的是地狱一样的待遇。 目送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离开,朝阳往正阳殿走去。 …… 仙乐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朝阳,小声开口。“看见那个公子了吗?是不是一表人才?” 婢女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公主,个子是不是矮了点?” 朝阳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的,可若是男子,虽是正常身高,可他们蓬莱唯一的公主选驸马,肯定要选择高大威猛的。 “矮一点怎么了?没眼光。”仙乐哼了一声,有些不悦。 “我听说奉天陛下长得十分英俊,高大帅气。”婢女赶紧转移话题,还是聊聊奉天皇帝吧。 仙乐看了婢女一眼,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 …… 正阳殿。 萧君泽宴请使臣,需尽显大国风范。 仙乐公主是偷偷来京都,并没有事先告知,所以不在宴请之列。 “陛下,我蓬莱国主有一事相求。”蓬莱使臣恭敬跪地。 “讲。”萧君泽点头。 “陛下,我蓬莱国主年过半百,仅有仙乐公主一女,我蓬莱仙乐公主乃是仙乐第一才女,国主担心战争来临公主被俘……所以,恳求陛下将仙乐公主留在奉天。” 萧君泽蹙了蹙眉,仅仅只是留下? 他都已经猜到,蓬莱国主的要求的。 “若是公主想要留在奉天,那朕必以公主之礼待之,蓬莱放心。” “陛下……听闻陛下后宫空缺,我蓬莱可否与贵朝和亲?”使臣再次开口。 萧君泽沉默许久。“朕以心有所属,在奉天境内为实施女子学堂,提升女子地位,以身作则,一生只娶一人为妻,与寻常百姓相同。” 萧君泽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为了奉天的变政改革,他要以身作则。 他已经有爱人了,会是他唯一的皇后。 使臣有些失望,但还是十分淡然地作揖。“既然如此,蓬莱便不多求。” “如若老国主只是想要女儿留在奉天得到庇佑,那朕定当以公主礼相待。若是公主到了适婚年龄,朕也会为她挑选我奉天最合适的男儿做驸马。” 蓬莱使臣一听,心中一喜,转而将视线落在陪同使臣的木怀臣身上。“听闻木丞相年轻有为,还未婚娶……” 木怀臣正在与身边的使臣聊着国事,突然被提及,淡笑着摆手。“蓬莱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怀臣身子孱弱,不能耽误了人家。” 使臣赶紧作揖,这倒也是,他们也听说过木家公子木怀臣,天资聪颖,但却体弱多病。 有天疾。 失落地坐回远处,蓬莱使臣不知要为公主如何选择驸马了。 “大人放心,我奉天泱泱大国,定能为蓬莱选到合适的驸马。”木怀臣赶紧安抚。 使臣道谢。 终于送走了各国使臣,萧君泽松了口气。 “陛下打算派谁前去西域军中谈判?”木怀臣跟在萧君泽身后。 “目前,还未想好对策。”萧君泽摇头。“西域突然同意谈判,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想斩杀使臣,以挫锐气。” 木怀臣点头。“可如若不去,会让周边小国郡县,伤了心。” 萧君泽又何尝不知。 “陛下,怀臣愿意前去,既能体现出我奉天的诚意……” “想都不用想。”萧君泽直接打断了木怀臣的话。 木怀臣无奈地笑了笑。“陛下,身为臣子,应当将生死置之度外。” “若是别人还能有全身而退的底气,你这身子骨,你打算带着戚风去送死?” 萧君泽蹙眉。 萧君泽提到戚风,木怀臣才垂眸不再说话。 他若是执意要去边陲腹地,那戚风是肯定会跟着他的。 “此事我和朝儿再行商量,你不必忧心。” 木怀臣点了点头。 …… 御书房院落外。 戚风在等木怀臣,手里拿着披风。 “起风了,怕是要下雨。”朝阳走到戚风身边,靠在墙上。 “小姐。”戚风恭敬低头。 “怀臣哥最近身体如何?”朝阳关心地问了一句。 “每日晨起,属下都会带他晨练,加之谢允南小公子每日一早风雨无阻摸脉,七日一次的药浴如今也已经到了三十日一次。”戚风眼底的透着笑意,显然木怀臣的身子骨在一天天好转。 “天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哥哥虽然算是洗髓重生,但还是要好好休养,你照顾得很好。”朝阳很感激。 “主人已到适婚年龄,身子骨好起来……便也能正常结婚生子,戚风为他高兴。”戚风低头。 “哥哥没有那个意思,他骨子里觉得自己身子骨弱,怕耽误了人家女子,所以很抗拒。”朝阳了解木怀臣,他这一生……怕是都要孤独一生。 “属下会尝试着说服主人。”戚风让朝阳放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朝阳深意的摇了摇头,冲戚风笑了笑。“有你陪着,总不至于孤身一人。” 木怀臣有意给戚风自由,让他正常结婚生子,可他以木怀臣就是影卫的命为由,拒绝了。 戚风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随即再次低头。 …… 起风了。 夏初的风说来就来,刮得一地落花。 木怀臣身形单薄,从内殿走出,衣衫翩翩,如同虚无…… 不知为什么,戚风总觉得,木怀臣是会随风消逝的那种人,单薄的让人不敢移开视线。 快步走了上去,戚风将披风披在木怀臣身上,什么都没说。 作为影卫,他只需要听从指挥,不需要说话。 “今日怎的又哑巴了?”木怀臣笑着问了一句。 大风吹动他如墨的发丝,眉眼如画。 戚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守在他身后。 “谁又惹你了?”木怀臣却像是要不依不饶的问出个所以然。 “主人,您的身体一日日好转,应该娶妻生子,绵延子嗣。”戚风沉声开口。 “我不绵延子嗣,我木家就断后了?”木怀臣无奈地笑了笑。“喆煜回来了,此次……沈清洲有意让他认祖归宗,让他回木家祠堂祭祖,如若喆煜肯同意,那木家和沈清洲的恩怨也算是找到了契机缓和。” 戚风没有说话。 “喆煜回来了,哥哥如今已经有了子嗣,木家……不需要我来传宗接代,何况……我这身子骨,万一孩子像我,那便是毁了他一生。” 木怀臣摇了摇头。 他此生,必然要为萧君泽,要为这奉天奉献一生。 他不会娶妻,更不会生子。 身为权臣,姿势单薄,也是对帝王的一种安心。 沈清洲当年绝不再娶,子嗣单薄,只留沈芸柔一女,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准备好你们的票票,我这几天很忙,下半个月我会不定时加更哒嘿嘿 第858章 哥舒喆煜认祖归宗 蓬莱使臣回到驿馆,有些失落。 仙乐等在房间,还在忐忑地等着使臣的消息。 “大人,您回来了,公主等候多时了。”婢女见使臣回来,赶紧迎接。 “那奉天的皇帝怎么说?”仙乐紧张地看着使臣。 使臣不敢看公主的眼睛,赶紧作揖。“公主,那奉天皇帝陛下为了推行国内新政,以身作则,一身只爱一人,而且……已经心有所属。” 仙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婢女有些担心,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无力地坐在床榻上,仙乐沉默了很久,看起来很伤心。“一生只爱一人,一夫一妻,奉天的皇帝真的很让人敬佩。” “公主,陛下已经同意您留在奉天,并一公主礼待之,可赐公主府,为您招揽夫婿,定然会给蓬莱一个满意。”毕竟,蓬莱在嘉峪关一战,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仙乐失落的垂眸,眼眶泛红。“我不要嫁给别人。” “公主,陛下已经同意您留下,这已经是好事,无论如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婢女赶紧安抚。 仙乐失落地坐在床榻上,什么都没说。 今日在宫中惊鸿一瞥,好像就已经印在心里了。 何况,那人真的去过南疆毒谷,以前肯定是见过的。 原本以为这会是很好的缘分,没想到……对方早已心有所属。“好想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怎样的。” “我们也未曾听说奉天陛下有爱慕之人……倒是之前有过一个皇后,两个妃子,但后来……皇后畏罪自杀,两个妃子也杳无音讯。”使臣也只是打听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从查证。 不过,奉天的皇帝自那以后后宫再无新人,连宫女都调离内殿,只留几个信得过的人伺候。 “还有传闻,说奉天好南风,那奉天陛下……之所以后宫无人,肯定是喜欢男子。我还听说啊,那奉天皇帝一脉传承,秦王萧悯彦好南风,断袖的消息都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婢女把自己听来的也告诉公主,就想要让她不要太难过,这样的人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可仙乐却越发失落了,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居然喜欢男人吗? …… 木家,祖祠。 木家将军冢,历代木家人死后都葬在离皇陵不远的地方,预示着死后依然忠于君主,守家卫国。 哥舒喆煜已到京都多日,但却未曾踏足木家府邸。 若不是木景澈亲自上沈家的门来请,哥舒喆煜怕是还是不会选择所谓的认祖归宗。 “喆煜,这孩子……一看就是我们木家人。”木景澈抬头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脑袋的少年,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健硕的年轻人。” 哥舒喆煜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些陌生。 对方与木景炎有几分相似,哥舒喆煜也知道对方是木家现在的家主也是木景炎的亲哥哥,木景澈。 可对于这个大伯,哥舒喆煜难免陌生了些。 “喆煜,这是你大伯。”沈清洲做主,让哥舒喆煜认了亲。 哥舒喆煜沉默了很久,还是抬手作揖。“大伯。” “喆煜这个名字好。”木景澈笑着点头,简直越看越喜欢。 原本以为自家弟弟早已去世多年,没想到死而复生,失而复得,如今不仅娶了妻,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甚好,甚好! “名字是木迪叔父取的。”哥舒喆煜解释了一下。 木景澈的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什么都没说。 沈清洲垂了眼眸。“既然选择回来,自然要认祖归宗,今日祖祠祭拜,他日你便要担负起木家人的职责,忠君爱国,撑起木家的担子。” 哥舒喆煜深吸了口气,点头。 木景澈看了沈清洲一眼,没有多说。 曾经,木家和沈家在木景炎‘死后’便成了劲敌。 如今,这也是冰释前嫌的契机。 确实,沈清洲当年对木家的一切针对,都是为了保住木家。 如若他不那么做,先帝多疑的性子,又怎会留木家到现在。 木景炎已死,木家再无留着的必要。 可沈清洲表现得与木家处处为敌,先帝便觉得两方可以制衡。 先帝深知帝王之道,沈清洲便反其道而行。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先帝的人是谁,那大概便是沈清洲了。 沈清洲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人,却从未想过要任何回报。 只是……苦了自己的女儿,让她受了太多的苦。 若说他沈清洲这辈子问心无愧,却唯独愧对朝阳。 这是他往后余生拼尽全力赎也赎不完的罪。 “喆煜,你是景炎的独子,也是我木家这一辈的老幺。上面有两个哥哥,他们都会守护你。”木景澈让哥舒喆煜上香。 此次前来祭拜,来的人很少,毕竟在皇城外皇陵山上。 祖祠外。 九凤坐在山头,吹口哨。 一直雪色与灰色间杂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小东西,想我了没?”九凤拿了很多吃的,恰好来喂它。 小狼在九凤怀里蹭了蹭,一口咬住一只烧鸡,吃了两口就进了肚子。 九凤笑着揉了揉小狼的脑袋,给它拿肉。 突然,小狼警惕的竖起耳朵,眼眸紧盯着不远处。 “嗷!”扬起脖子吼了一声,小狼让九凤看山坡下。 山坡下就是木家祖祠,有几个黑衣人快速靠近。 九凤心口一紧,拿起地上的弓箭,冲着祠堂射了过去。 …… 祠堂中。 哥舒喆煜祭祖礼成,站在原地看着木家上上下下的祖宗牌位,陷入沉思。 人活着,有些时候是为身上的担子,无形的责任而活着。 从前,他孑然一身,从未想过要怎么活,为什么活。 他只知道自己要活着,既然要活下去,那就必须成为强者。 成为强者的路是孤独的,他要慢慢的走下去。 可如今,他突然之间有了家人,有了爱人,有了一切…… 无形的压力在他头顶,让他不得不改变,不得不深思。 不得不好好思考,要如何走的更稳,让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他的人安心。 “嗖!”一只预见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响声。 木喆煜警惕的回身,看着祖祠外。 “有尾巴。”沈清洲靠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木景澈楞了一下。“奉天境内,谁要动木家?” “不是冲着木家来的,是冲着喆煜,或者是我。”沈清洲的眸子暗了一下。 那些杀手已经临近,沈清洲居然……并未察觉。“是药人!”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哥舒喆煜正式改名了,叫木喆煜,哈哈哈……我居然觉得不如哥舒喆煜好听 第859章 当年的恩怨,现在的情仇 外面来的,全是药人中的高手。 “为了杀我们,还真是煞费苦心。”木喆煜冷笑。 “山上守卫不多,怎么办?”木景澈有些担心。 沈清洲看了眼窗外。“对方至少五十人。” 派出五十个药人,对付他们不足五人,很显然,景宸并未离开奉天。 …… 奉天,聚丰酒楼。 天字号房间。 景宸看着窗外,眼眸透着寒意。 “沈清洲……该死,木景炎……和他的儿子,也该死。” 暗魅楼最大的错,就是留着白狸和影子的命。 让这两个女人,分别跟了奉天最强的两个男人。 还为他们诞下了子嗣。 早知哥舒喆煜是木景炎的野种,便不该留在草原,而是直接杀掉。 父子相残的戏码,并不好玩儿。 “洛栖,逼你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景宸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缓缓揭下颈部的一层假皮,一道醒目的疤痕在颈部正中,而侧脸至颈部绵延一片烧伤的疤痕,虽未曾毁了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但却也像是玉石之上的瑕疵,触目惊心。 眼眸深沉地看着远处,景宸握着窗台的手指,慢慢收紧。 木质的窗台咯咯作响,发出刺耳的响声。 若非揭露伤疤,从未从他那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丝毫的恨意。 这种善于隐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 奉天,皇宫。 朝阳靠在躺椅上,思索着边关和谈之事。 这件事,让萧君泽茶不思饭不想,十分为难。 木怀臣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无论是萧君泽还是朝阳,都不会同意他前去。 如若木怀臣不去,谁最合适呢? 眯了眯眸子,朝阳嘴角慢慢上扬。 她想到了一个绝对合适的人选。 此次前去边陲之地谈判,生死未卜,可以说去了,那便是死亡之地。 “阿泽,你可有想到,此次边陲谈判,派谁前去?”朝阳走进内殿,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实在太累了,就睡了一小会儿。 摇了摇头,萧君泽有些惆怅。 他自己去,显然不可能。 “无论是谁去,都不放心,谈判之事,也不能交给武将。”萧君泽靠在床榻上,看了朝阳一眼。“朝儿可有好办法?” “求求我,我就告诉你。”朝阳扬了扬嘴角,慢慢爬到萧君泽身上。 萧君泽危险地眯起眸子。“妖精……” 朝阳一口咬在萧君泽的脖子上。“你以前也叫我妖女。” 萧君泽瞬间败下阵来。“朝儿……说好了不翻旧账。” 朝阳趴在萧君泽身上,笑了笑。“求求我,我帮你出谋划策。” “怎么求?”萧君泽嘴角上扬。 “那就看陛下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我。”朝阳深意的看着萧君泽。 “朕的一切都是你的,还有什么……能打动你?”萧君泽仰着脖子,好看的下颌线线条分明。 朝阳喉口滚动了一下,笑着咬了咬唇角。“陛下可以色诱,美人计如何?” 萧君泽翻身将朝阳压在身下。“既然美人儿有这样的要求,朕自然满足。” 朝阳吻住萧君泽,她只是想要让他放松一下。 萧君泽呼吸急促,伸手抱住朝阳,吻得更深了。 朝阳主动去扯萧君泽的底衣。 …… 谢御澜将军府。 游弋拿着重剑,与谢御澜切磋。 谢御澜很欣赏游弋,笑着拍了拍游弋的肩膀。“歇歇。” 扶摇主动帮谢御澜擦汗,将绢布扔给游弋。“哥,擦擦。” 游弋开心地坐在一旁,擦了擦汗,又开始擦剑。 “哥,你看这是什么。”扶摇打了个响指,让游弋看看飞来的小虫子。 游弋快速抬手,那虫子就被他捏死了。 “……”扶摇抬手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的疼。“媳妇儿!我不教了。” 谢御澜笑得肚子疼。“你要有耐心,再接再厉。” 扶摇咬了咬后槽牙,将自己的宝贝放了出来。 一条黑色的小蛇钻了出来,爬到了游弋的胳膊上。 “哥,让这蛇听你的。” 那蛇杵着脖子盯着游弋。 游弋看了看小蛇。“听话。” “……”扶摇。“哈?” 隐忍了下脾气,扶摇深吸了口气。“哥,我教你的,控蛊,控制他,用那个铃铛,控制他。” 游弋看了看手里的小铃铛,晃了晃。“听话。” 扶摇有些忍无可忍了,他的小暴脾气。 “稳住。”谢御澜戳了戳扶摇。 扶摇坐在游弋对面,手把手的教。 谢御澜笑了笑,扶摇这是遇上对手了。 朝阳是他的克星,游弋是来折磨他的。 “媳妇儿!我要进宫,我要去见朝阳!” 谢御澜只是忍笑。 …… 皇宫。 夜色渐渐浓郁。 朝阳靠在萧君泽的肩膀上,蹭了蹭。“对美人计还算满意。” 萧君泽挑眉,在朝阳耳畔咬了一下。“既然满意,那就告诉我?” “星移……”朝阳笑了笑。 萧君泽楞了一下。“星移?” 这段时间星移一直抱病,显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受了打击。 “他是巫族人,又是个聪明的,能掐会算,知道怎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朝阳笑的一脸狐狸成精。 …… 皇陵山,木家祖祠。 无数黑压压的药人攻进房间。 木喆煜和沈清洲两人应付的也有些吃力。 对方没有痛觉,除非砍掉脑袋,否则根本无法伤及根本。 何况,这次的药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些人……肯定是景宸专门派来的。 “景宸恨毒了我和你父亲,自然不会放过我们。”沈清洲冷声开口。 “为何?”木喆煜有些不解。 “当年……为了皇家尊严,是我提议……赐死长孙皇后。”沈清洲沉声开口。 人这辈子,总会做很多的错事…… “废除皇后,赐死皇后这是牵扯奉天国运的大事,朝中很多大臣不肯同意,我与你父亲身为朝中文武之首,带头……弹劾皇后。”沈清洲当年的本意,是想要让长孙皇后假死。 他都已经和薛京华商量好了,只要长孙皇后肯吃下假死要,一定会想办法把她送出奉天,送出皇宫。 可谁曾想…… 长孙洛栖是个硬脾气。 她这一生……太倔了。 爱上先帝是她的悲哀,被逼死在深宫,却是她为萧君泽选择的后路。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加油呀,投票冲一冲进25,咱们就加更哈哈哈,加更不包括欠你们的两章,那两章我会补上哒哈哈 第860章 沈清洲与景宸的恩怨 “喆煜,护你伯父先走。”沈清洲沉声开口。 “师父!”木喆煜蹙眉。“不能留你一个人。” “木景澈是木家家主,他年轻受过重伤,无法动武,你必须确保他安全。”沈清洲沉声开口,冲木喆煜摇了摇头。 木喆煜眼眸红了一下,咬牙开口。“师父,等我!” …… 皇陵山,雪狼撕咬着药人,给木喆煜和木景澈拼出一条血路。 九凤和药人对抗,心力不足。 木喆煜斩杀药人,冲九凤伸手。“撤!” “先生呢?”九凤有些担心。 药人都在往祖祠聚集,显然沈清洲引开了所有人。 “先送大伯离开!” 九凤翻身上马,两人护送木景澈先行离开。 “送我到这,你快些回去,沈清洲……就算再强,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到了皇城口,木景澈让木喆煜回去。“我去报信,派人来支援你们。” 木喆煜点头。“九凤,送好大伯。” 九凤点了点头,示意木喆煜小心。 …… 祖祠,屋内。 沈清洲一人难敌众人,何况与药人作战,十分耗费体力。 呼吸急促的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 “该死……”微微蹙眉,沈清洲心口一紧。 四周的药人停止了进攻,这说明……他们要放箭。 警惕地听着屋外,突然穿墙而入的羽箭刺耳地袭了过来。 避无可避。 “嗯……”沈清洲肩膀中箭,躲在柱子后面,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他无数次经历死亡,从未惧怕过,可现在……他现在还不能死。 朝儿还需要他,奉天也还需要他。 白狸……也需要他。 …… 大虞,回城。 白狸从奉天返回大虞,刚走到回城地界,突然一阵心悸。 勒马停住,白狸的心突然跳动得很快。 情蛊明明已经解了,为什么……会突然心口发疼? 莫名,心慌得厉害。 …… 奉天,皇城。 朝阳从国师府出来,刚好看见木家调动人员出城。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朝阳沉声问了暗处跟着的暗卫。 “朝儿,如若我同意前去边陲腹地谈判,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身后,星移追了出来。 绝对不是朝阳的错觉,星移看起来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这段时间就像是丢了魂。 虽然他一直抱病未曾入宫,但这样子看起来可真不是生病,而是相思病。 “吆,肯见我了?”朝阳扬了扬嘴角。 萧君泽宣他入宫,他以病为理由拒绝入宫。 她亲自上门,星移也让人拒之门外,这会儿想明白了? 星移有些无力地扶着墙,没有说话。 巫族人天生无法习武,生命脆弱。 加之这段时间不吃不喝,身体垮了也是情理之中。 朝阳也很疑惑,星移还是个情种?他那未婚妻跑了,自己就一蹶不振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 “什么条件,说吧。”朝阳警惕地看着星移。 “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我需要的时候,你要无条件答应我。”星移和朝阳提条件。 “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朝阳晃了晃手中的铃铛,别忘了……星移体内可还有她下的毒蛊。 “你如果不答应,那就杀了我,我不会去。”星移低头,脸色越发惨白。 “什么事能把你折腾成这样?”见星移站不稳,朝阳赶紧伸手把人抓住。“不好好吃饭,把自己折腾病了,是想给谁看?我可不会心疼你。” 星移笑了笑。“朝儿,你当然不会心疼我……” 朝阳莫名还觉得星移这样有点心酸。 “你放心……我提的条件,不会损害你和萧君泽的任何利益。”星移再次开口。 朝阳沉思了片刻。“养好身体再来和我提条件,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也不敢让你去。” 星移安静地看着朝阳,许久点了点头。“好。” …… “木家大人和沈清洲沈大人在皇陵山遭遇暗杀。”朝阳刚走了几步,暗卫前来禀报。 心口一紧,朝阳回头看着暗卫。“沈清洲在皇陵山遇袭?” 很显然,刺杀沈清洲的人,是冲着奉天来的。 如今沈清洲帮木家军夺下嘉峪关,今日又带哥舒喆煜前去木家祖祠认祖归宗,杀手趁今日出手,挑衅的意味极其浓郁。 “小姐……”暗卫想要阻止,但朝阳已经翻身上马,往城口赶去。 …… 街道上,有人策马离开,必然会引起众人的瞩目。 仙乐不高兴了许久,刚走出驿馆就看见朝阳策马经过。 心头一喜,仙乐开心地追了上去。 他要去哪? …… 皇陵山脚。 一个清冷的身影站在高处,看着往回赶的木喆煜。 冷笑了一声,抬手晃动手中的铃铛。 木喆煜的马儿突然受了惊吓,扬起前蹄,将他掀落马下。 很快,四周的蛇虫从草丛中涌出。 木喆煜警惕地看着四周,有控蛊人。 深吸了口气,木喆煜用力握紧手中的剑,防止那些蛊虫近身,可他一个人被困住……沈清洲如何对付那么多的药人。 杀红了眼,木喆煜呼吸急促地摔在地上。“师父……” 木喆煜被蛊虫困住,有杀手冲着他袭了过去。 …… 木家祖祠。 沈清洲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浸成暗红色,忍着痛掰断羽箭,撕开衣衫缠住伤口。 “嘭!”木门被踹开,药人蜂拥涌了进来。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太阳穴跳动,今日,他怕是不是也脱层皮了。 这批药人全是高手,他们没有痛觉,若无法一击致命,便会损耗自身的力气。 后背被划伤,沈清洲靠在墙上。 回忆这一生,除了和木景炎在西域被袭命悬一线,这是第二次……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他算计至此。 景宸…… 当初先帝利用长孙皇后引出景宸将他围困击杀,还放火烧了城外的竹屋将人挫骨扬灰,所有人都以为景宸已经死了……死在先帝手中。 连他都以为景宸是真的死了,没想到,他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沈清洲体力被耗尽。 如若他死在这,白狸……要怎么办。 朝儿,又会不会觉得解脱。 如果他死在这,最放心不下的人,是白狸。 没有他,白狸会活不下去。 那个看起来比狐狸还聪明的女人,偏偏在他身上屡次犯傻。 “沈清洲,你要敢负我,我就杀了你……”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白狸年轻时的威胁。 那一年,他也还是个少年……与白狸在西域相遇。 第861章 断情绝爱才能长命百岁 西域的虞美人花海,白狸一身白衣,异域风情的舞姿。 每一个画面,对于沈清洲来说都是最珍贵的记忆。 沈清洲这个人,他一旦爱上,绝对不会改变。 可白狸太作了,利用沈清洲对她的爱,作天作地。 无奈地笑了笑,沈清洲靠在墙上,用力握紧手中的剑。 这个天底下,能治住白狸这个小作精的,只有他沈清洲了。 而给白狸作天作地底气的人,也是他沈清洲。 所以,他不能死。 …… 山脚下。 朝阳勒马停住,倒吸一口凉气。 木喆煜被蛊虫困住,还有杀手袭击,已经快撑不住了。 “哥!”朝阳下马,斩杀周边的杀手。 朝阳赶到,暗卫也带人杀了过来。 “带他先回木家。”木喆煜受了重伤,朝阳不放心。 “朝儿,师父……”木喆煜惊慌地指着皇陵山。“快去……师父还在山上。”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起身上马,往皇陵山赶去。 沈清洲,你最好不要有事。 朝阳的心跳很快,她的内心很矛盾。 明明,她恨沈清洲……怨沈清洲。 即使现在不恨了,也依旧还有芥蒂。 可知道他命悬一线,朝阳还是慌了。 她并不想让沈清洲死。 即使曾经恨不得杀了他。 “嘭!”一声闷响。 朝阳踹开一个药人,翻身困住对方,骑在他身上,用力切开他的脖子…… 药人倒地,朝阳慌张地冲进祠堂。 “沈清洲!” 沈清洲全身是血,早已经杀红了眼。 他已然站在众尸之中放,仿佛没有人能将他打倒。 身形有些不稳,沈清洲擦了擦脸上的血,视线模糊。 朝阳……与年轻时候的白狸,真的很像。 “沈清洲……”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走了两步,却不敢去扶他。 内心在抗拒。 可身体却好像能感受到血缘的亲近。 小时候,朝阳也无数次期盼着,自己如果是沈清洲的女儿该多好。 他对沈芸柔太好了。 “别怕,不是我的血。”沈清洲怕朝阳害怕,声音沙哑。 朝阳别开视线,话语讽刺。“骗三岁小孩子?” 沈清洲笑了笑,拉着朝阳躲开药人的袭击。 “小心……” 朝阳反手将人斩杀,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哼……”朝阳并不想感激,哼了一声甩开沈清洲的手。 沈清洲扶着伤口,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 暗卫在外厮杀,朝阳护着沈清洲,与药人对抗。 被打了一掌,朝阳蹙眉看着眼前的药人。 这些药人与何顾显然不同,他们虽然是高手,但却没有任何的人性可言,眼中只有杀戮。 而且,这些药人完全没有知觉,就像是会行走,会杀戮的尸体。 剑刺穿他们的身体,也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出手的动作。 “药人没有灵魂。”沈清洲看出朝阳的犹豫。“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杀了他们,反而是解脱。” 朝阳没有说话,快速旋身,身形极快,干净利索地解决身前的药人。 沈清洲靠在墙上,没想过有一天……朝阳会护着他。 视线有些游离,沈清洲的内心很负责。 他的女儿……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却被他当成发泄怨恨的对象,苛待了这么多年…… 不得不承认,白狸是真的狠…… 为了让他‘死心’,无所不用其极。 如若不是真的爱她,沈清洲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即使是现在,他其实也并没有完全原谅白狸。 只是,怨与爱,从来都不冲突。 “药人,并不是没有灵魂,只是被毒素蒙蔽意识,何顾就会好起来。”朝阳哼了一声,反驳沈清洲。 她现在就像个叛逆的孩子,就想和沈清洲顶嘴,他说一句,她就想要顶一句。 沈清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朝阳踹开身边的人,看了沈清洲一眼。“还能走吗?” 沈清洲点头。 “后院,走。”朝阳抓起沈清洲的手腕,把他拉出门外。 沈清洲笑了笑,被女儿保护的感觉…… 似乎受伤也值得。 …… 朝阳的暗卫通风报信,禁军和沈清洲的人同时赶到,药人也收到了命令,快速撤离。 朝阳站在墙头上,看着远处操控一切的身影。 还是那个带着薄银面具,身形清冷的男人。 景宸…… “这波药人,显然被炼化前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属于暗魅楼的绝杀武器,轻易从不会被放出,他是有多恨你?多想让你死?”朝阳沉声问了一句。 沈清洲靠在墙上,伤口已经浸透了包裹的纱布,脸色苍白。“长孙皇后的死,他怪我们所有人。” 朝阳没有说话。 “你可知先帝为何这般年纪便病逝?他的身体一向很好。”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诉说一个极其悲伤的故事。“毒素,早已沁入骨血,而且……他不许薛京华帮他解毒。” “为何?”朝阳不解。 “因为毒是长孙洛栖亲手喂给他的,一种慢性毒药……他明知道是毒,却一日三次,从不落下。”沈清洲笑得苦涩。 朝阳震惊了许久。“先帝这种绝情的人,为何……” “身为皇家之人,他绝情冷血,但也确实深爱着长孙洛栖。先帝、长孙洛栖、景宸……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远比外人看到的,更加虐心。” 朝阳从墙上跳下,看了看沈清洲肩膀上的伤。“把这个吃了。” 那是止血益气的良药。 沈清洲抬头看着朝阳。“朝儿,我死了……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种解脱?” 朝阳别开视线。“你死不死和我没有关系。” 沈清洲心口很疼,没有说话。 “你现在还不能死。”沉默了许久,朝阳再次开口。“先把欠我的还清。” 沈清洲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 朝阳傲娇地看着别处,明明眼眶已经泛红。“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朝儿……”沈清洲不知如何安慰,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和白狸的女儿。 原本应该被他捧在手心长大,却偏偏因为他们这辈人的恩怨,强行承受着自己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与黑暗。 “沈大人树敌无数,能把你算计到这般狼狈的,也就只有景宸了吧?”朝阳找着机会就踩沈清洲。 沈清洲只是笑了笑,是他大意了,以为景宸已经离开京都。 “长孙皇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朝阳只知道,长孙皇后是被人逼死的,逼到发疯。 “每个人都有错,没有人无辜。”沈清洲靠在墙上,视线游离。 “果然……女人只有断情绝爱才能长命百岁,难怪暗魅楼创始人华婴一辈子都在追求断情绝爱。”朝阳讽刺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爱你们,加更必须加更,明天我先把欠你们两章补上哈 第862章 阿朵珠的野心很重 远处山坡。 沈清洲的暗卫杀了过去,可对方早已经离开。 为首的人在地上捡起一张薄银面具,捡起来带了回去。 …… 这次没有杀了沈清洲和木喆煜,景宸不会善罢甘休。 “主人,要不要在他们回城的路上动手……”手下问了一句。 景宸沉默,什么都没说。 没了那张面具,耳后颈部一直绵延到后背的烧伤疤痕,触目惊心。 然而,这似乎并不影响这个男人的绝代风华。 “让他们活着……”许久,景宸声音沙哑。 “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滋味。”景宸安静地看着远处,眼眸透着深不见底的暗沉。 …… 大虞,边境华城。 白狸翻身上马,往关外赶去。 她收到了沈清洲遇袭的消息。 “主人,奉天距离大虞快马加鞭也需要一天一夜,可这消息传来的似乎有些太快。”手下担心。 白狸何尝不知道,有人故意用沈清洲遇袭之事引诱她前去。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你们三人装扮成我的样子,分别从恒河,关境,雪域三条路往奉天赶去。” 白狸眼眸一沉,她倒想看看,这是谁想对她和沈清洲一箭双雕。 暗魅楼? 有什么本事,那就冲着她来! 她白狸,可从来都不是沈清洲的软肋! …… 边陲腹地。 西域重军营地。 西域三十万大军镇守边陲,三国终于在同一战场互相亮出了底牌。 西域前些年扮猪吃虎,一直偷偷暗下练兵,如今一下子亮出三十万铁骑军团,确实足以震撼整个天下。 放眼望去,如今能与西域相匹敌的,除了奉天和大虞,再无敌手。 然而奉天与大虞各自有各自的忌惮,无法将全部兵力孤注一掷。 从这一点看,西域的统治者就是个疯子。 他这是孤注一掷,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不成功便成仁。 “阿朵珠公主,您确定,奉天和大虞一定会派人前来和谈?”尉迟跶的副将质疑地问了一句。 “蓬莱各国的使臣团不是已经去了奉天?大虞的兵力分散,一方面要提防后方的野蛮部落趁机偷袭,另一方面还要将大部分兵力部署在边关之地防备西域,周边小国对于奉天来说也是依仗。” 阿朵珠看着作战图。“在他国的领土上打仗,和在本国的边关线上打,哪一个损失更大?” 尉迟跶深意地看着阿朵珠,眯了眯眸子。“公主的意思是,一旦两国派来使臣,杀无赦?” 同时激怒两个国家,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先杀奉天使臣,安抚大虞情绪,让大虞不要参战,逐个击破。”阿朵珠打算让西域先向奉天开战。 “先与奉天开战,公主确定没有私人恩怨在里面?”尉迟跶眯了眯眸子。 “将军有更好的办法?”阿朵珠沉声问了一句。 尉迟跶没有说话,只是深意地看了军师玉衡一眼。 玉衡坐在轮椅上,冲阿朵珠笑了笑。“公主的办法极好,只是不知……公主手中还有什么筹码?” 女人,能祸国,也能殃民。 要看怎么使用。 “柔然民众去了西南之地,其中有很多是我的人,我知道柔然王阿穆尔的母后太多秘密,只要我让人将那女人骗出,作为人质,就不怕……阿穆尔不反。” 西蛮之地一旦打开缺口,就能弥补嘉峪关一战的空缺。 很显然,尉迟跶一直对嘉峪关一战耿耿于怀。 尉迟跶扬了扬嘴角。“那就看公主的本事了。” “大虞宫中,也有我的眼线,而且……在极其重要的位置,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带走大虞皇帝的软肋。”阿朵珠很自信。 玉衡深意地笑着,让身后的徒弟推动轮椅。 “公主想要从西域得到什么?” 阿朵珠是个野心很重的女人。 当初如若不是奉天插手柔然之事,柔然的王位怕是早就已经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我希望……主人能将柔然交给我。”阿朵珠笑着说了一句。 柔然地界已经对西域,虽然已经空了,但阿朵珠有信心将所有柔然百姓召回。 百姓在这乱世中就是浮萍,谁能给他们安稳,他们便会跟着谁。 “公主还是想要扶持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尉迟跶冷笑,阿朵珠的弟弟身子太弱,而且不成器。 如若不是因为她那个弟弟不成器,柔然也不可能落在阿穆尔手里。 “不,我要做柔然的女王。” 她阿朵珠明明是柔然王的长女,可却因为是庶出,处处被人欺辱。 她阿图雅出生就是掌上明珠,被王后捧在手心里。明明是个废物,她却要对阿图雅俯首跪拜。 那些年,她受尽屈辱,被阿图雅的婢女百般欺辱,她是从深渊一步步走出来的人,她必须一步步往上爬,将所有欺辱过她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做柔然的王?”尉迟跶笑了笑。“公主还真是野心极大。” 阿朵珠坐在椅子上。“将军觉得,女人就不能称王吗?” 身为公主,她对于皇家来说只是棋子,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她被迫和亲,被人厌弃,无论是胤承还是萧君泽,都将她们当做棋子。 她不甘心继续被人摆布,只能拼命一步步往上爬。 既然弟弟是个扶不上墙的朽木,那她就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成为高位之上的人! “在柔然,我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庶女,无论我怎么努力,哪怕在各个方面夺得第一,成为所谓的草原第一神女,又能如何?只需要那个位置上的男人一句话,我就要被迫成为和亲的棋子。” 阿朵珠很清楚,当初的和亲对于她和阿图雅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异常厮杀。 她和阿图雅要姐妹相残,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她被送去大虞,阿图雅被送去奉天。 她们要拼尽全力以色侍君,才能保证在这个强者为王的时代活下来。 她们就像是浮萍,任人摆布。 “我也拼命的想要恳求上位之人给我庇护,我拼命展示我的能力,我的才华,我的价值,可结果呢?大虞皇帝一句话,决定我的生死,将我打回原形,任我怎么求饶,放低姿态,他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所以,女人……永远不要把心思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尤其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在我生死一线,被暗魅楼主救走之时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我要一步一步一步走到属于我的最高点,我要成为柔然的王,我要主宰别人的生死沉浮,让任何人都要仰头看我。” 第863章 真的要送念晨回奉天吗? 大虞,皇宫。 “皇贵妃娘娘,妾身来给您请安。” 胤承选秀,宫中没有留太多人。 毕竟战事紧张。 冯慧茹帮胤承选了五人,多数都是家世显赫,在朝中军中对胤承能有所帮衬之人。 “都起来吧。”中宫位置空闲,皇贵妃便是宫中主人。 几个新入宫的小主、宫女自然知道谁是她们应该讨好和巴结的人。 何况,入宫之前她们都听说了,这个皇贵妃娘娘出身并不好,只是承蒙陛下宠幸,生下了皇长子,这才被抬了位份,家里人也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既然入了宫,那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为了陛下。”冯慧茹十分温柔,颇有中宫之主的气度。 几个小主连忙拂了拂身子。“是,娘娘。” 冯慧茹点了点头,让大家都入座。“陛下的旨意和赏赐都已经下了,本宫毕竟不是中宫皇后,以后的晨昏定省,就省了。” 冯慧茹实在不想天天见到这些新人,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陛下身边有人了。 “娘娘,陛下会轮流到我们宫中吗?”赵家女好奇地问了一句,眼睛硕大,仿佛对宫中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 “陛下选择谁,清苑的太监自然会提前告知,你们都是有位分的小主,玉牌也都交给了阿泰公公,陛下的心思,我们猜不得。”冯慧茹解释了一下。 视线难免会被赵家女赵灵音吸引。 这个女子出身武将世家,一身好武艺,且性子古灵精怪,是陛下会喜欢的类型吧…… 毕竟,她的眼睛太像朝阳的。 冯慧茹心口有些泛酸的疼,面不改色的垂眸。 “娘娘,您真幸运,陛下后宫空置,您是诞下皇长子的第一人,如今皇长子不满两岁便被册封为太子,陛下对您的宠幸真的是冠绝后宫。”有人已经开始拍马屁了。 冯慧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个中缘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你们也要尽快为陛下绵延子嗣。” 几人面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 “娘娘,听说中宫有位皇后娘娘,陛下还昭告了天下,那为何……”有人好奇,刚入宫口无遮拦。 “在这深宫之中,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己要明白。”冯慧茹沉声再次开口。“中宫娘娘体弱,在他处疗养,若是哪日回宫,自然有你们见的时候。” 几个小主赶紧低头。“是……娘娘。” “请安时辰也过了,娘娘还要照看太子与小公主,你们都退下吧。”冯慧茹身边的大宫女沉声开口。 几个小主面面相觑,各自起身屈膝,恭敬退了下去。 “娘娘,这几个人中,可有不是善茬的,您要好生小心。”宫女提醒。 冯慧茹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宫斗太过心累。 “还是花心思放在太子和小公主身上。”冯慧茹提醒。 大宫女赶紧低头。 …… “你们说,中宫皇后是怎样的人?肯定不受宠。”出了冯慧茹的寝宫,几个小主凑在一起八卦。 “若是受宠,谁会离开皇宫这么久?” “那可未必,这般体弱多病陛下也昭告天下了。”赵灵音觉得陛下还是在乎中宫的。 “你们猜,今夜陛下会去谁的宫里?”几人笑着打赌。 “谁知道呢,也许是抽签。” “哈哈哈!” 几个小主欢声笑语,嬉戏打闹地跑开,让这死气沉沉的后宫终于有了些生机。 拐角处,胤承往冯慧茹住处走去,听到新人嬉戏打闹,停下了脚步。 “陛下,宫里添了新人,这宫里上下都喜庆了些,陛下您有福气。”大太监笑着拍马屁。 胤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依旧淡然地走着。 宫中有再多的人……都不是他心中所想。 朝儿……不知她在奉天如何。 “那边可有来信?”胤承深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有心。”身后,侍卫赶紧上前。 胤承蹙眉。“以后,第一时间交给朕。” 打开信件,胤承眉宇间的戾气才舒缓了些,嘴角还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朝阳先问了他是否安好,然后问了小念晨和小太子是否安好。 “我在坤宁宫的那棵杏树下埋了几坛自酿的酒,算日子,你可以开封一坛尝一尝,如若味道还不错,来年春天,我亲自来取。” 将信件放好,胤承心情好了很多,径直走进内殿。 朝阳说来年春天来取,是来看小念晨吗? “陛下驾到!” 内殿。 冯慧茹抱着小念晨,心口一紧,赶紧迎了出去。“陛下今日……怎来臣妾殿中。” 胤承抬手捏了捏小念晨的脸,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冯慧茹心口收紧,是因为后宫入了新人吗? 只要胤承开心,怎样都好。 “哒哒……”小念晨在咿呀学语,只能发出声响,可爱得紧。 伸出小爪爪,念晨要胤承抱抱。 胤承伸手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只是安静地抱着。 宫里人都知道,陛下宠溺小公主,所有人对待小公主,都是小心谨慎。 “父皇。”小太子已经可以拽悠悠地跑路了,从桌案旁爬起来,跑到胤承身边,抱住自家父皇的腿。 小奶音极其可爱,奶嘟嘟的,让人心都快融化了。 “今日有没有好好学字?”身为太子,两岁就要开始学习写字,三岁就要会赋诗作对,注定他的一生要在压力中成长。 这就是身为太子的重担。 “有。”小家伙奶嘟嘟地点头。 “要父皇抱抱。”小家伙也想要胤承抱抱。 胤承坐在一旁的软塌上,单手将小家伙也提了起来。 小念晨还不会说话,硕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小太子,伸着奶呼呼的小手去推他。 仿佛想要告诉小太子,父皇是她的。 胤承被逗笑。“小丫头这般大就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还真是和萧君泽那浑蛋一模一样。 不过……比萧君泽招人喜欢多了。 冯慧茹也笑着走了过来,很有眼力劲儿地抱走自己的儿子。“小念晨喜欢陛下,只和陛下亲近,旁人若是想要抱一下,要哭好久。” 胤承将小念晨放在自己的腿上,拿了竹蜻蜓逗她。 小念晨似乎对竹蜻蜓很不感兴趣,小奶手却抱着胤承的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软乎乎的触感,让胤承有些无奈,不动声色地将小念晨交给冯慧茹,调侃。“萧君泽三番五次来信,让我将女儿还给他,你说……朕该不该将小念晨还回去?” 冯慧茹叹了口气,知道胤承不舍。 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孩子。 “哇呜!”胤承刚脱手,小念晨就哭了起来,委屈地撇着嘴,伸着小手要胤承。 胤承心口如针刺,真的要把小家伙送回奉天吗……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今天全员核酸,排了好久的队,补更的两章我会在凌晨以后上传,大家不要等,明天早上起来看,爱你们。 第864章 木景炎和沈清洲互相伤害 奉天,沈府。 沈清洲重伤,坚持回到府邸便昏倒了。 大概他在撑着一口气,不想在女儿面前示弱。 毕竟……父亲应该是女儿最强大的支撑。 他想让朝阳知道,有他在,一切放心。 然而……看着实在撑不住才昏过去的沈清洲,朝阳有些嫌弃。“死要面子……” 早点让她处理伤口不就好了?非要撑着是,说自己没问题。 就好像要展示自己有多强大,刀枪不入似的。 “先生!”九凤刚给木喆煜处理好伤口,出来就看到了昏迷的沈清洲。 “已经给他吃了凝血丸,死不了。”朝阳淡淡地说了一句。 九凤有些尴尬,放个眼整个奉天,敢这么对沈清洲的,怕是只有朝阳了。 偏偏,沈清洲有愧于朝阳,就是得受着。 “这是……愈合伤口的,你给他处理吧。”朝阳将伤药扔给了九凤,转身离开。 她也受了点儿伤,需要回去伤药。 “朝儿,这次……多亏了你。”九凤感激地说了一句。 “木喆煜是我哥,见外了。”朝阳冲九凤笑了笑,径直离开。 走出沈府的大门,朝阳回头看了一眼。 过去,她看见沈家府邸这块牌匾,都会心有余悸。 当初她卑微求生,一心只想活下去的时候,这里就是她的噩梦。 如今,释然了,居然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 身上也好像轻松了很多。 …… 边城,军营。 “将军,喆煜少爷认祖归宗,与家主大人还有沈清洲大人在祖祠遭遇袭击。” 木景炎眼眸一沉,杀手显然是冲着他木家还有沈清洲去的。 “可有受伤?” “少爷受了轻伤,沈大人受伤较重,但好在朝阳小姐及时赶到。” 木景炎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朝儿在,那两人死不了。 沈清洲那只老狐狸肯定命长,祸害六千年。“可知是谁?” “暗魅楼的楼主,景宸。” 木景炎的视线僵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走进营帐,提笔写了封信。“放在京都长鼓街的女娲庙里。” 那里,是长孙皇后曾经和景宸秘密书信的地方,景宸如若没有离开京都,一定会去。 “是!” 沉默了许久,木景炎又写了一封信。“给沈清洲送去。” …… 奉天,京都。 沈清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先生。”见沈清洲醒了,九凤和木喆煜都松了口气。 “喆煜,伤得如何?”沈清洲声音沙哑,更担心木喆煜。 毕竟,这可是木景炎的独苗。 若是木喆煜出什么事,他无法和木景炎交代。 “师父,我没事。”木喆煜摇了摇头。 扶着沈清洲坐了起来,木喆煜给沈清洲端了水。“您喝点,把药喝了。” “这伤药是朝儿留下的,说让您记得上药,别逞能。”九凤笑着说了一句。 沈清洲的视线落在伤药上,视线复杂。 许久,笑了笑。“喆煜,帮为师换药。” “师父,您刚换了。”木喆煜有些无奈。 “再换一次。”沈清洲蹙眉,这么多废话。 木喆煜一脸不解地接过药瓶。 “这药不经用。”沈清洲深意地说了一句。 “可不,一天一次,您这才刚换药,又换,明天的没了。”木喆煜直的很。 九凤忍笑。“先生放心,朝儿那儿好药多的是,我明日就去为您讨要些。” 沈清洲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嫌弃的看着木喆煜。 不愧是木景炎的种,能遇上这样聪明女人,真是运气。 不过也难怪,身为影子,小一够蠢,木景炎够笨,生出来的儿子能聪明到哪里去,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先生,边关来信。” 手下送来木景炎的信。 沈清洲示意木喆煜。“念念。” 木喆煜打开。“沈清洲,你……” 只念了一个字,木喆煜尴尬了。 “怎么,你爹的字太丑,不认识了?”沈清洲调侃。 “不是……师父,您真要听?”木喆煜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念。”沈清洲心情很不错。 被女儿所救,和朝阳之间的关系又有了一点点的小突破。 “咳咳!”木喆煜咳嗽了一下,壮着胆子朗读。“沈清洲,你没死吧?都说祸害留千年,你肯定死不了。怎么?听说我女儿去救你了?别在这窃窃自喜,女儿是我的,想你都别想!注定孤家寡人吧你……” 木喆煜还很贴心地读出了抑扬顿挫。 简直将木景炎的情绪完美读了出来。 沈清洲磨了磨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 木景炎! 好得很,以为他沈清洲治不了他是不是? 视线落在木喆煜身上,沈清洲眯了眯眸子。 木喆煜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种不要的预感。“哎吆,伤口好疼,师父,我得回去休息了。” 说完,拉着九凤就要跑。 “趁着受伤,去把四库兵法,三十六章,全都给我背熟,什么时候倒背如流,什么时候吃饭!”沈清洲淡淡的说着。 九凤忍不住笑出声。 “九凤,监督。” “是!先生。” 木喆煜感觉自己被迁怒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幽怨地磨了磨牙,这个木景炎,没事来招惹沈清洲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儿子还在别人手里吗? 人家握着人质,遭殃的还不是他! …… 京都,街道。 “公子!” 朝阳刚出沈府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蹙眉回头,朝阳的面色缓和了些,是蓬莱的小丫头。“你这是……” “我……我知道你受伤了,我追你去了皇城外,跟丢了。”仙乐眼眶红红的,她有求使臣去救人,但赶到的时候只有满地尸骸和血迹。 朝阳,肯定也受伤了。“这是……这是我自己配制的伤药,你……给你!” 仙乐红着脸,将药塞给朝阳,转身就跑了。 自从知道奉天皇帝心中有人,她就不敢多与他对视了。 怕自己陷得太深。 朝阳有些诧异,茫然地打开药瓶嗅了嗅,有些惊讶。 这小丫头,居然真的是个学医的天才。 配的伤药确实是上等。 …… 皇宫。 回到皇宫,朝阳瞒着萧君泽浸泡在温泉里,打算独自上药。 她受伤最怕萧君泽…… 要是萧君泽知道了,怕是又要担心。 景宸还没有离开京都,萧君泽势必要掘地三尺。 她现在不希望萧君泽和景宸有正面冲突。 从沈清洲的话里不难听出,景宸、长孙皇后、先帝三人之间,还有很多未解开的谜团。 “嘶!”倒吸一口凉气,朝阳看着淤青的肩膀,但愿萧君泽这几日别碰她,不然肯定露馅。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白天我继续哈,不行了,太困了 第865章 景宸为刺激木景炎对木家下手 看了眼仙乐给的那瓶伤药,朝阳笑了笑,那小丫头看见她脸红是什么意思? 不会真把她当男人了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这瓶伤药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 蓬莱号称仙府之国,很多珍贵的草药都在蓬莱。 倒了点药油,朝阳轻轻在受伤的地方揉搓。 药油接触皮肤暖暖的,舒筋活络的效果真的很好。 只是后背……她触碰不到。 “朝儿!”萧君泽听到了消息,知道沈清洲和木景澈他们遇袭,着急跑进内殿找寻朝阳。 “朝儿?”萧君泽在内殿找了一圈,没人,但朝阳的衣服在。 快步跑去温泉,就看见朝阳一个人在给伤处上药。 萧君泽心口一紧,慢慢走了过去。 “怎么不告诉我?” 朝阳下意识想躲,被萧君泽抓住。 “受了点轻伤。”朝阳冲萧君泽笑。 “下次还这么冲动?”萧君泽蹙眉,伸手将朝阳捞出温泉。 后背淤青一片,红肿得厉害,显然伤得不轻。 “别乱动,帮你上药。” 萧君泽把朝阳抱进房间,放在床榻上。 “疼……”朝阳趴在床上,后脊骨的位置一碰就疼。 胸骨应该有些骨裂了,那些药人的劲儿太大了。 “还说是小伤?”萧君泽又心疼,又无法责备,只能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我听说蓬莱使臣想要将仙乐公主留下?”朝阳猜测,给她药的女孩,就是仙乐。 “嗯,蓬莱毕竟不安全,奉天自顾不暇,无法出兵保蓬莱,只能通过谈判,要求西域对所经之地的百姓妥善处理。”萧君泽将朝阳捞进怀里。 “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我。” “这次事发突然。”朝阳赶紧解释。“我去星移那,星移半死不活,那怎么能放心让他去边陲之地。我离开国师府,刚好看见木家在调动人马。” 萧君泽哼了一声。“这么说,是你身边影卫的失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 朝阳就觉得萧君泽这是迁怒。“我错了……是我不让他们通知你。” “哪里错了?”萧君泽的脸色沉了一下。 “不该不告诉你……”朝阳主动认错。 萧君泽哼了一声,抱住朝阳松了口气。“我担心你出事。” “萧君泽,你有了解过当年先帝和长孙皇后景宸之间的恩怨吗?”朝阳让暗卫去查,可很多细节连百晓堂都查不到。 “这次的事情,是景宸?”萧君泽的脸色沉了下来。 景宸,还没有离开奉天京都。 “沈清洲说,景宸恨他和木景炎,长孙皇后的死……当年也是个迷。” “我只知道父皇将母后关在翠竹苑,不允许她离开半步,她在翠竹苑生下阿雅,身为皇后却在后宫生下别人的孩子,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所以……父皇赐了毒药。” 萧君泽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但长孙皇后死后,先帝的后位一直悬空,再无人能坐上那个位置。 长孙皇后也成了先帝口中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及。 “长孙皇后的毒药,是假死药。”朝阳蹙了蹙眉。“沈清洲说,他们准备了假死药打算帮长孙皇后离开,可长孙皇后却服用了真的毒药……” 那时候的长孙皇后,该是怎样的绝望。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拒绝。 萧君泽震惊的看着朝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清洲的话…… …… 女娲庙。 景宸走进已经破旧无人供奉的庙宇,抬头看着损坏的神像,当初他和长孙洛栖经常会来这里看男男女女求子求姻缘。 回首过往,也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可惜,当有些人成为回忆,那就只剩下痛苦了…… 毕竟,痛苦是留给活人的。 “主人,有人在女娲像下面放了信。” 景宸眯了眯眸子,知道他和洛栖会在这里暗放信件的人少之又少…… 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景宸的脸色沉了一下。 是木景炎。 “有什么冲着我来。” 木景炎没有说太多,只是警告景宸有什么事冲着他来。 不要动木喆煜和他在乎的人。 “木景炎,你也有怕的时候。”景宸冷笑。 “不让我动他在乎的人?哈?”景宸的脸色慢慢暗沉。“偏不。” …… 沈家府邸。 九凤找朝阳要伤药,朝阳恰好来找沈清洲。 沈清洲还有点激动,以为朝阳是不放心专门来看他的。 结果朝阳是来质问他的。 “长孙皇后和先帝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暗魅楼的人昨夜又对木家下手了,木景澈早年重伤不能动武,被逼得不得不出手,现在伤已入肺腑。”旧伤复发。 好在木喆煜昨夜并不在木家,否则……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沈清洲蹙眉,声音低沉。 景宸这次回京都,怕就是冲着他和木景炎来的。 木景炎不在京都,但木家在。 动了木景炎在乎的人,木景炎会更痛。 “木景澈……当年极力上奏,要求废皇后,对长孙家赶尽杀绝。木景澈的伤,也是在和长孙云骁对打的过程中留下的,他不能动武,这些年便也就安心做他的木家家主,一直低调行事……”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木景澈和长孙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朝阳诧异,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原委。 “司马烈,你可还记得?”沈清洲别开视线,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当初……中路主帅带兵镇压木家反叛军,是他让司马里出兵。 木家几万人全军覆没,除了木怀成,一人未曾活下来。 这是他欠了木家的…… “当然忘不了,司马烈可是沈大人的人。”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 “司马烈是前朝将军遗孤,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木景炎失踪以后,司马烈一步步走到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司马烈记恨木家,是因为一个女人。”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那个女人,是长孙皇后身边的陪嫁婢女,是南疆的细作,叫阿古朵,是个南疆女。” 司马烈喜欢叫她小骨头,那是他对阿古朵的爱称。 阿古朵是南疆人,阿古家的控蛊高手,奉命留在长孙洛栖身边。 “木景澈身为忠君爱国之人,自然容不得半点沙子,阿古朵是南疆早些年就安插在长孙皇后身边的眼线。先帝想要动长孙家,自然要拿一些人开刀。阿古朵是被木景炎所杀,死时还有身孕,是司马烈的孩子。” 第866章 凡事必有因果 说起来,司马烈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和爱人相识于宫中,因为一根鸡腿结缘。 第一眼,他就被那个一身白衣双目单纯的少女所吸引。 “司马烈,我们南疆的山水可美了,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看。” “司马烈,我喜欢你。” “司马烈……我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了……” “司马烈,好疼,肚子也好疼。” “我和孩子……等你。” …… 阿古朵被发现与南疆有往来,木景澈手中的证据确凿,长孙皇后也保不了她。 她杀了很多宫中禁军,想要逃离奉天。 木景炎奉命击杀细作,杀阿朵珠,是他的任务。 司马烈赶到的时候,阿古朵已经快没有了呼吸。 一个鲜活的人……慢慢在自己怀中变凉,变冷,对于司马烈来说,无法接受。 他恨,恨木家所有人。 更恨木景炎。 …… 朝阳看了沈清洲一眼。“司马烈恨木家,将恨意和怒意发泄到木家军身上,却不敢去找先帝报复,也是懦夫。” 沈清洲摇了摇头。“他暗杀过先帝,是被我所救,这个人对我,对奉天,还有用处。” 那时候,先帝对付长孙家,正是要用人之际。 司马烈好好利用,还是一把好刀。 “凡事必有因果。”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木景炎杀阿古朵是奉命行事,皇命难违,他不得不杀。 司马烈爱阿古朵,为了阿古朵杀了那么多木家军,因爱成痴。 “木景澈与木景炎虽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差距很大,木景澈愚忠,且不懂变通,先帝的命令就是死命令,阿朵珠是南疆奸细这个身份,就是木景澈查出来,且握足了证据的。” 木景澈太过古板,他认为皇命就是天命,不得不从。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当年与长孙家的对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木家在这毁了长孙家根基这件事上功绩卓越。他的伤,也是长孙云骁留下的。” 朝阳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愚忠,是木家人的天性。 到了木景炎这里,似乎是个例外。 怀成,怀臣。从名字也能看出,木景澈在向先帝传达自己的绝对忠诚,俯首称臣。 这种人,不能说有错,但绝对是可悲的。 “长孙皇后被弹劾,就有木景澈带头,景宸恨木家,恨我,也是过去的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没有人知道景宸还活着,连我都以为他已经死在那场暗杀,那场大火。” 沈清洲在回忆过去,那一年,不论是先帝还是长孙皇后,都活在煎熬中。 其实,先帝很爱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也曾经深爱过先帝,只是两人爱的不同,表达爱的方式也不同。 慢慢地,偏执的人越发偏执,爱的越发深沉疯狂。 可不爱的人就会慢慢磨平棱角,再也无法去爱了。 长孙皇后爱上别人,对于先帝来说也是很致命的打击。 他想过挽回,想过弥补,但都已经无济于事。 一个人的心都死了,无论你怎么去挽回,都无济于事。 “先帝利用长孙皇后做诱饵,将景宸骗出,然后派出禁军高手围杀景宸,知道景宸的控蛊能力,他提前让人在竹屋附近洒下石灰石,雄黄等药物,阻碍蛊虫前行,然后亲手……一箭射中了景宸的心口。” 沈清洲也很诧异,景宸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竹屋的火是我放的,明明……我亲眼看着他被火势吞没,他的死,这些年我从未怀疑。” 朝阳看了沈清洲一眼。“长孙皇后是不是听到了景宸的死因,才会绝望?” 沈清洲点了点头。 “她恨先帝,两人互相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孙皇后对先帝的杀意一直很重,毒也是那时候下的。”长孙皇后恨毒了先帝,所以……才会在先帝的饭菜中下毒。 先帝明知有毒,却从未挑破。 是长孙皇后先崩溃了,吞了毒药自杀。 那是她对先帝最后的报复。 “旁人的感情,我们后人无法评说。”朝阳沉默了,她居然说不出谁对谁错。 先说长孙皇后,先帝让她绝望,让她不爱了,如果是朝阳站在这个角度想,长孙皇后也没有错。 她爱上景宸似乎也是必然的事情。 与其互相折磨,为什么不去寻找自己的自由? 何况,确实是先帝有错在先,从始至终都在利用长孙洛栖,让她绝望心死。 可站在先帝的角度来说,身为爱人,他大错特错,注定失去挚爱,可作为皇帝,他又没做错什么。 长孙家根深蒂固,树大招风,甚至威胁皇权。 作为皇帝,他应该要考虑周全,除掉长孙家这个隐患。 而长孙家,作为奉天的元老之家,帮助奉天建国立业,安抚朝政各邦,兴运河,重商贸,让奉天的经济在短短几年内快速发展。 他是功臣,却落得兔死狐悲的下场。 当然,这也是必然的,长孙家确实……危及了皇权。 至于景宸…… 这个人让朝阳猜不透,更摸不清。 他在爱上长孙皇后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这是一个悲剧,毕竟长孙皇后是他人的发妻。 即使长孙皇后拼命想要逃离皇宫这个炼狱和牢笼。“我很想知道,景宸出现在长孙皇后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是暗魅楼的主人了吗?他对长孙皇后的爱,又有几分真,几分算计。” 沈清洲摇了摇头。“不是,那时候的景宸,绝对不是暗魅楼的主人,否则……先帝无法那么轻易地置他于死地。” 从沈清洲当年的调查来看,暗魅楼的主人另有其人。 景宸,是后来才接手了暗魅楼。 “那也就是说……害那么多无辜孩童炼制蛊人,用高手炼制药人的人,不是景宸。”朝阳惊愕地看着沈清洲。 “景宸既然能继承暗魅楼,就绝对不会无辜。”沈清洲沉声开口。 “当年的事情,真的太混乱了。” 其中牵扯了太多的人和爱恨情仇。 有利益纠葛,有感情纠纷,所有的事情掺杂在一起,笼罩成一张网。 而这张网背后的主人,操控着一切。 现在看来,没有人知道当年操控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而景宸……又是不是别人的棋子和傀儡。 …… 木家。 木怀臣焦急地等在门外,左右踱步。“父亲的伤势如何?” 薛京华从房间走出来,摇了摇头。 木景澈伤得太重了。 他不能动武,却被逼动了内力,这使得他自身的五脏六腑受到了冲击,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木怀臣的脚步僵了一下,慢慢垂眸。 怀成哥还在嘉峪关,无法赶回来,父亲伤重…… 整个木家的担子,就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下一章写一点长孙皇后三人之间的过往,还是半夜补更,大家明天再看 第867章 从头到尾都在被利用 “父亲……” 木怀臣规规矩矩的站在床榻边,脸色有些泛白。 木景澈看了木怀臣一眼,笑了笑。“你们都长大了……” 木怀臣楞了一下,低头没有说话。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没有笑容。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是皇命至上不顾任何人生死的人。 “你还在怪为父?”木景澈声音有些无力。 木怀臣没有说话。 “为父这一生……忠君爱国,对陛下从无二心,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皇命,对得起祖宗……却唯独对不住你。” 木怀成是长子,身强体壮,又颇有木景炎当年的风范,所以是作为木家继承人来培养的。 迟早有一天,木怀成会成为他叔父木景炎那样的战神,威震四方。 可木怀臣,身为次子,身娇体弱,自打出生之日起就患有天疾,大夫曾经扬言他活不过二十七岁。 难免,木景澈心中就多有偏颇,对木怀成更重视一些。 当年,木家因为木景炎而达到鼎盛,可惜……先帝善妒,不能让木家成为第二个长孙家。 木家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 沈清洲足够聪明,夫人死后没有再娶,唯有一个女儿,子嗣单薄,足以让先帝放下戒心。 可木家不同,木家人丁兴旺,子嗣众多,又有木景炎留下的十万木家亲兵,唯木景炎之命是从。 难免,木家就会成为先帝的眼中钉。 木景炎失踪后,太子入主东宫,先帝有意让木家派人入宫为质子,以此牵制木家的实力。 木景澈急于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又不舍得将木怀成送入宫中,唯有将木怀臣强行送了进去。 所有人都知道,身为太子伴读,便是将命悬在了裤腰上,一不小心便是失足万丈悬崖,万劫不复。 太子病,他要罚,太子犯错,他要被罚。 他与太子同吃同睡,所有的饭菜第一口都要他先来。 若是有毒,他先死。 在宫中那些年,木怀臣能活下来,全靠萧君泽照拂。 木怀臣时常庆幸,他的太子是萧君泽…… 如若太子继承了先帝的善妒与暴戾,他怕是在深宫中活不过一年。 …… 被强行送入宫中那年,木怀臣哭过闹过,跪地磕头恳求过,可木景澈为了表达忠心,还是狠心将他送入皇宫。 他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除了戚风和萧君泽,再无家人。 木怀成自然知道弟弟都牺牲了什么,他要入宫,可父亲不肯。 所以他拼命的强大,努力在军营历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保护好弟弟,弥补一切。 “父亲是木家家主,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木家,怀臣心中明白。”木怀臣低头,让木景澈放心。 “可心中……还是有怨言。”木景澈看得出来,木怀臣还是有怨言。 否则,又怎会选择不结婚不生子,孤独一生。 他在无声地抗议,抗议着权臣的一生。 权臣,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却也有着伴君如伴虎的悲哀。 不是萧君泽不可信,而是权利不可信。 “我儿如今……已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点,倒是木景澈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他最不看好的儿子,也能如此出息。 “我木家……两位兵马统帅,一人为相,我死也瞑目了,我对得起祖宗……”木景澈其实没有任何的不甘心。 他活够了。 “唯一……心中有愧,便是长孙皇后……当年……我带头弹劾,要求废后,将长孙皇后逼到绝路,可她死前……却给木家留了一条活路。” 木景澈心中有愧,许久夜不能寐。 无论长孙皇后是出于为萧君泽铺路,还是为了奉天的基业,终究……在木景炎为了一个女人疯狂背叛先帝的时候,长孙皇后保了木家。 他做一切无愧于天地,却愧于儿子,愧于先皇后。 “父亲,长孙皇后当年,真的被逼上绝路了吗?”木怀臣心口发紧,真的是父亲……将萧君泽的母后逼上了绝路吗? “绝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木景澈已经开始咳血。 其实,长孙皇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 用自己的死,来刺激先帝。 …… 萧延津决定对长孙家出手开始,长孙洛栖便被冷落了。 虽然贵为皇后,可随随便便一个妃子就可以骑在她头上。 只因那个妃子更受皇帝宠幸,只因那个妃子的母族势力,能更好地帮到萧延津。 长孙洛栖早已对萧延津绝望,爱意早就消耗殆尽。 景宸对长孙洛栖不离不弃,日夜陪伴。长孙洛栖爱上景宸,也从来不是偶然。 “陛下有旨,宣皇后回宫,不得有误……” 长孙洛栖身为皇后,长时间住在长孙家,自然让萧延津备受诟病。 一道圣旨,将长孙洛栖重新困回深宫。 “别怕,奉天的皇宫,拦不住我,你若是想走,我随时可以带你走。”景宸有足够的自信,他能随时带走长孙洛栖。 “再等等……阿泽快要成人礼了。”长孙洛栖不会为了任何人抛弃自己的儿子,即使那时候的她对景宸也有好感。 景宸尊重长孙洛栖的决定,等她回宫,便日日偷溜进皇宫,夜里指导萧君泽的武功,如入无人之境。 终于,萧延津要对长孙家动手了,在他出手之前,整个京都都寂静得吓人。 他将长孙皇后困回皇宫,也意味着他要对长孙家,下死手了。 “今夜,为何这般寂静?”长孙洛栖眼皮跳动得厉害,小声问了一句。 宫女摇了摇头。“想来,要下雨了。” 暴风雨来临之际,总是沉寂得吓人。 长孙洛栖揉了揉眉心,有些心慌。 萧延津答应过她,暂时不会对长孙家下手,她也答应萧延津会劝说长孙云骁慢慢放下手中的权势。 长孙云骁为了萧君泽和长孙洛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和妥协,商归于政,削弱权势。 可也正是如此,才导致了灭顶之灾。 萧延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长孙家。 从他决定迎娶长孙洛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算计长孙家了。 …… 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 长孙洛栖有些不放心。“景宸,你回长孙家看看,我有些担心哥哥。” 景宸安抚地拍了拍长孙洛栖的后背。“别怕,我这就回去看看。” 萧延津既然已经答应了暂时不会动长孙家,应该不会食言吧? 【作者有话说】 白天继续哦,爱你们 第868章 长孙家被逼上绝路 长孙家。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下。 暴风雨前的寂静总是如此,压抑得让人心口发紧。 “大人!不好了,太子在东宫遇袭,生死未卜!” 长孙云骁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房间。 “大人!大人您穿上蓑衣!” 长孙云骁着急带人入宫,伸手扫开对方。 “父亲!”长孙无邪半夜惊醒,跑出房间。“父亲,您要去哪?” “听话,在家中等待。”长孙云骁抬手擦了擦无邪额头的雨水。“刚睡醒,怎么冒冒失失。” “父亲……”长孙无邪心慌得厉害。“我做了噩梦……” “这么大的人了。”长孙云骁的语调没有苛责,反而异常宠溺。 那是长孙无邪对父亲最后的记忆。 “大人……您暂时不要入宫,万一……”暗卫有些担心,担心这是宫里那位想要……对长孙家出手。 “惊云,雨停之时,我若没有回来,带少爷连夜离开奉天,往南疆走。” “父亲!”长孙无邪惊慌地追出门。“我等您回来。” 长孙云骁回头深意地看着长孙无邪一眼,有些话堵在嗓子里,终究没有说出来。 “无邪,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承担起长孙家的责任。” 长孙无邪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 “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少爷……” 暗卫有些担心,万一真的出什么事…… “若是出什么事,确保无邪安全,一定要把安全送到南疆。”长孙云骁停下脚步。“南疆那边,可安置妥当?” “阿吉娅来信,让您务必……安全到达南疆。” 长孙云骁蹙眉。 长孙家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南疆也已经准备妥当。 可他能走,又如何放心长孙洛栖和萧君泽。 洛栖是他妹妹,从小在长孙家手掌心长大,从未受过苦。 萧延津这般对她……长孙云骁早就想要带走她。 可洛栖性子太过执拗,萧君泽未长大成人,作为母亲,她又有着太多的无奈。 长孙洛栖不走,长孙云骁便不能独自离开。 长孙云骁不走……危险随时会来。 …… 翠竹苑。 长孙洛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水,有些失神。 起身,眼前突然有些发黑。 “娘娘!”婢女赶紧上前扶着长孙洛栖。 心跳有些加速,长孙洛栖莫名心慌。“东宫那边……可有消息?” “娘娘别担心,太子殿下很好,他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能保护好自己。”婢女让长孙洛栖不用多操心。 “太子殿下是个孝顺的,心中记挂着娘娘您。”婢女叹了口气。 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见皇后,将皇后困在这和冷宫没有任何区别的翠竹苑…… “今日……阿泽在外面站了多久?”长孙洛栖声音沙哑。 “听说……是被陛下罚了,来找娘娘您,禁军不许殿下见您,他便一直站在外面,站了足足两个时辰。” 长孙洛栖眼眶红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若非舍不得萧君泽,她怕是早就应该离开这个如同牢笼的地方。 “殿下……该是受了伤,奴婢在门外偷偷看了一眼……”婢女的声音哽咽的厉害。“殿下……情绪不好,他该是多想见您啊……” 长孙洛栖低头,咬着唇角。 “他的手指一直滴血,不肯让身边的太监处理。” 长孙洛栖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出房门。 屋外还在下雨,她很想去看看他的儿子…… 可她被禁足在这深宫之中,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阿福……” “娘娘!”阿福打着伞跑了过来。 “明日去领俸例的时候,从东宫门口走一圈,帮本宫看看……” 阿福心疼地点了点头。“娘娘放心。” 站在雨中,长孙洛栖抬手接住雨水,面色苍白。 阿福替长孙皇后打着伞,心疼自家主子。 “呕……”突然一阵反胃,长孙洛栖忍不住想吐。 “娘娘!”婢女紧张地看着阿福。“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去找个太医来看看。” 阿福把伞交给婢女,冒着雨想要去找太医。 “陛下有令,翠竹苑任何人不得离开。”禁军冷声开口,不许阿福离开。 长孙洛栖的身体僵硬了很久,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郁。 平日里,萧延津虽然对她禁足,但对于阿福这些跑腿的太监是没有限制的,今日……连阿福都出不去了。 “告诉他们,本宫身体不适,必须见到太医!”长孙洛栖的心跳开始加速。 …… 萧延津利用萧君泽将长孙云骁支开,对长孙家进行灭门围剿。 萧君泽得知消息,一路冒雨冲出皇宫。 “殿下!您不能离开皇宫。” “滚!” 雨越下越大,萧君泽的声音在雨中声嘶力竭。 他发了疯一样地奔跑,拼了命地想要保住舅舅的命…… 可禁军,早已经提前埋伏。 长孙云骁……在劫难逃。 “舅舅……”萧君泽摔在地上,跪在长孙云骁身前。“舅舅……你走吧,求求你。” 长孙云骁已经受了伤,见萧君泽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别哭……这么大的人了,你娘……还指望你……” “舅舅……走吧,离开奉天。”萧君泽声音颤抖,哭着摇头。 “阿泽……你记住。”长孙云骁抬手,擦去萧君泽眼角的泪。“舅舅……和你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承担起你的责任,你要得到这天下……这天下……本就是舅舅拼了命,为你打下来的。” 萧君泽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不停地摇头。 他不想要这天下,他不想要!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要,为什么一定要强加在他身上……“舅舅,我不要……我不要这天下,我要你们都活着,舅舅求求你,走吧……” 长孙云骁,明明有能力全身而退,他却选择了留下。 “舅舅,你走……” 萧君泽推长孙云骁,让他离开。 “萧延津……不会给我活路,若是我走了……便会牵连到你和你母后。他若废后废太子……舅舅……无法再护你了……” 萧延津早就握住了长孙云骁的软肋,他让人传话给长孙云骁,若是敢逃,他便废了皇后,废了太子。 他对长孙洛栖和萧君泽向来冷漠,绝对做得出来。 “舅舅,不用担心我们,你先走,一切从长计议,求你……”萧君泽惊慌地摇头,要长孙云骁离开。 “来不及了……”长孙云骁笑着摇头。 禁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太子殿下,长孙家谋逆,罪大恶极,杀无赦,您最好离远一点,以免被波及。”来人声音冷漠,让萧君泽离开。 萧君泽赤红了眼眶,怒意浓郁地看着四周的禁军,慢慢握住地上的剑。 “太子殿下,您要包庇罪臣,一同谋逆吗?”对方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下一章我一点左右更新,十二点之前实在来不及了,呜呜 第869章 长孙皇后有了身孕 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就算是东宫太子,也免不了责罚。 此次派来诛杀长孙家的人,是云贵妃的表兄,位居禁军大统领。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的怒意难以遏制。“长孙家从未谋逆,我要见父皇!” “太子殿下,刀剑无情,可不长眼睛,若是伤了您,多有担待。”那人冷笑,分明连萧君泽都不想放过。 长孙云骁蹙眉,拉住想要反抗的萧君泽,冲他摇头。 绝对不能动手,他是太子,只要动了剑……就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了。 “舅舅……”萧君泽嗓子沙哑得厉害,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 “阿泽,舅舅走不了了。”长孙云骁笑了笑,握着萧君泽的手越发收紧。“杀了我……你亲自动手。” 长孙家谋逆的帽子,萧延津早就扣下来了,必然‘证据’确凿。 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萧君泽手里。 如此一来……太子大义灭亲,也能在朝中赢得老臣的支持。 萧君泽震惊的看着长孙云骁,他以为自己的舅舅疯了。 眼泪在眼眶打转,萧君泽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 从小到大,萧君泽从未在父皇身上体会到过父爱。 在萧君泽的记忆里,父皇是严肃的,他对他永远的冷漠,威严。 让他敬而远之。 而唯一给他父爱感觉的人,是自己的舅舅。 舅舅喜欢抱着他,宠他,给他带很多新奇又好玩的东西。 然后指着天下的江山,说将来这些都会属于他。 萧君泽不想要什么天下,他只想让自己在乎的人都活着。 可他一天天长大,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离去。 他的心,也一点点被冰封。 从前有多善良心软,后来的他就有多冷漠和坚硬。 长孙云骁的死,无疑是萧君泽成为帝王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先帝,显然也心知肚明。 “陛下!” 长孙云骁被困,萧延津居然亲自来了。 长孙云骁冷笑,将剑放在萧君泽手中。“阿泽……你知道舅舅不会甘心做阶下囚,你亲自动手……” 长孙云骁在逼萧君泽,萧延津也在逼他。 “杀了我……才能抱住你和你娘亲。” 只有他死了,萧延津才能放过长孙洛栖,放过萧君泽。 萧君泽隐忍到全身肌肉紧绷,红着眼眶,灼烧着灵魂。 他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 萧延津深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握紧。 他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教会他成长。 这是帝王之路必须要经历的一切。 萧君泽……心太软,太善了。 作为帝王,心软就是致命的软肋。 他得确保他的儿子……能在东宫,在皇位上,活下去。 ……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暴雨中,萧君泽经历了什么。 他亲手……杀了他的舅舅。 那个天底下最宠他的男人。 长孙云骁亲手握住萧君泽的手,将剑对准自己的心口,用力……刺穿。 “阿泽……活下去。” …… 黑夜中,电闪雷鸣,长孙府邸一片血腥和尸骸。 先帝派人满门抄杀,一个不留。 “少主,走啊!”长孙无邪的书童为了护他离开,死在了暗卫的剑下。 长孙无邪与暗卫拼杀,想要回头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少主!主人让我们接你离开。” “去哪……”长孙无邪声音发颤。 “南疆。”暗卫拉住长孙无邪的手腕要带他离开。 “父亲呢?”长孙无邪甩开暗卫的手。 暗卫红了眼眶。“少主,听主人的话,您先离开,他随后就到。” “你撒谎!”长孙无邪红了眸子,握着剑往皇宫的位置走。 长孙家的情况,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皇帝视长孙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想要动长孙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少主!您听话,主人让您先走,千万不要回头!”暗卫跪在长孙无邪面前。 长孙无邪看了暗卫一眼。“我不会丢下父亲,要走一起走!” 还有义父……义父与长孙家走得最近,义父会被牵连的。 他想连义父一起带走。 “少主!” …… 长孙云骁的死,被先帝封锁。 任何人不许传出去,实则也是怕传到长孙皇后耳朵里,怕她一时不能接受。 皇宫,翠竹苑。 可偏偏,有人不希望长孙皇后好过。 “娘娘病了,宣太医!” 阿福跪在禁军面前,不停地磕头。 脑袋磕出血,那些禁军也无动于衷。 “大半夜的……叫丧呢?”有太监打着伞经过,冷声讽刺。“长孙家满门抄杀,你们娘娘被废也是迟早的事儿。” 阿福的身体僵硬了许久,红着眼眶瞪着对方。“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院落,长孙洛栖接着雨水的手慢慢垂落,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她就知道……今夜一定出事了。 哥哥…… 是她错了。 长孙云骁是为了她才留在奉天。 是她的错。 是她害了长孙家。 是她…… 全部都是她的错。 从头到尾。 从她遇见萧延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错了。 大错特错。 她是长孙家的罪人。 最该死的人,是她。 “娘娘!” …… 长安街一夜,奉天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长孙家陨落。 太子萧君泽受了风寒,卧病在床,拒不见人。 萧延津一个人坐在正阳殿的龙椅上,在漆黑荒凉的大殿中沉默。 手指触碰黄金打造的龙椅,萧延津的视线有些游离。 为了这个位置…… “陛下……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了。”殿外,大太监惊慌地小步走进殿内。 “什么人的嘴,这么快?”萧延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净事房的太监,该是受了谁的指使。”大太监小声暗示。 “查清楚,可以让他永远闭嘴了。”萧延津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冰冷。 “那皇后娘娘那边……” “让太医过去看看。”萧延津焦急走出正阳殿,往翠竹苑走去。 站在雨中,萧延津并没有入院落。 他知道长孙洛栖不想见他。 “陛下,雨天湿气重,您……”太监打着伞,有些担忧。 “退下……”萧延津沉声开口。 “陛下?”太监一惊。 萧延津冷眸看了对方一眼。 太监不敢反抗,只好带伞离开。 萧延津就那么站在雨中,等了太医足足一个时辰。 “皇后如何?” 终于,太医走了出来,可脸色却显然苍白得厉害。 “说话!”萧延津有些慌。 太医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全身发抖。 皇后娘娘被禁足也有一年了,陛下从未来过,怎么……就怀孕了。 这若是瞒着,是欺君之罪。 “陛下……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第870章 没人能看透萧延津的想法 “轰隆!”电闪雷鸣。 萧延津站在原地,许久一句话都没说。 “可不能胡说,这可是死罪!”太监紧张地提醒,想让太医再去看看。 “陛下,臣在太医署这么多年,不会有错……”太医声音颤抖。 他已经很清楚,皇家丑闻,若是陛下不想让人知道,他必死无疑。 “你知道该怎么做?”萧延津沉声开口。 太医重重跪地磕头。“陛下,饶臣的家人……” 萧延津什么都没说,让太监去处理。 等人离开,萧延津走进内院。 这些年,他从未他族翠竹苑。 有些时候,冷漠和疏离,也是对对方的一种保护。 可惜…… 是他选错了方式。 长孙洛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陛下!” 阿福和宫女惊慌跪地,全身发抖。 “拖下去。”萧延津冷声开口。 气压让人害怕。 所有婢女和太监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主子出了这种事,他们也是要被殃及的。 “陛下饶命……”有胆小的宫女已经开始哭喊了。 长孙洛栖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我的人,你凭什么动?” 萧延津的脸色异常难看,手指慢慢握紧。“主子犯错,这些做奴才的,最该死。” “那陛下犯错,全天下人都要陪葬?”长孙洛栖的声音异常平静,冷静得吓人。 “还愣着做什么!”萧延津在迁怒。 “陛下连我一起杀了吧。”长孙洛栖起身,摸起枕头下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颈部。“长孙家谋逆,株连全族,我身为长孙家的女儿,其罪当诛!” “是不是连阿泽也要牵连!”萧延津已经被怒意冲昏头脑。 “萧延津,你真恶心……”长孙洛栖冷笑。 当初,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许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的男人,如今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雨露均沾。 哈…… 她长孙洛栖觉得恶心。 与那么多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恶心。 像宠物一样留在后宫中,等待着这个男人翻牌子? 真恶心。 “滚出去!”萧延津一脚踹开身边的太监。 所有人吓得全身发抖,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萧延津和长孙洛栖。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长孙洛栖也从来没有放下手中的簪子,始终抵在自己的颈部。 其实,她已经没有底气了。 她的命在萧延津这里已经不值钱了。 “那个男人是谁。”萧延津声音沙哑,明明怒意浓郁,却没有上前一步。 长孙洛栖笑了,笑得讽刺。“生气了?” 萧延津的手指慢慢握紧,骨节泛白。 “当初我答应嫁给你,你给我的承诺……做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伴侣,如今你后宫佳丽三千,女人无数,公平起见,我不能有别的男人吗?”长孙洛栖笑了,笑得全身都在发抖。 “你疯了……”萧延津的呼吸都带着怒意,眼眶赤红。“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他是谁?” “查到又如何?杀了我们?萧延津……我长孙家……那么多人,你可放过一个?”长孙洛栖发疯一样的嘶吼。“你就是个骗子,浑蛋!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动长孙家,你明明答应,只要我哥哥交出兵权和实权就会放过长孙家!” 萧延津的双手握紧到发抖,血液顺着指尖溢出。 终究,是他对不起长孙洛栖在先。 “从始至终……你都在利用我。”长孙洛栖笑了,眼泪不受控制。“对不对?” “对……”萧延津承认了。 从始至终,他对长孙洛栖都是从利用开始的。 可他……爱她。 但身为帝王,这份爱又能有多少分量。 “呵……”长孙洛栖无力地后退,摔在墙上。“萧延津,你真狠。” “长孙家谋逆,你最好乖乖待在翠竹苑反省,至于这个孽种,绝不能留。”萧延津沉声警告。 “萧延津,你做梦。”长孙洛栖恨意浓郁地看着萧延津。 “你是打算让阿泽跟着你一起被扣上玷污皇家血脉的罪名,还是打掉这个孩子,自己考虑。”萧延津的呼吸在发颤,一字一句的再次开口。“长孙洛栖,你是我的女人,无论是谁碰了你,都该死。” “萧延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杀光你后宫所有的女人?”长孙洛栖深吸了口气,慢慢放下手中的簪子,声音冰冷。“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长孙洛栖!”萧延津上前一步,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在长孙洛栖脸上。 她那么执拗地梗着脖子,眼神仿佛在告诉萧延津,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仇人。 你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若敢动我的人,我就敢杀光你后宫所有的女人。 不信,可以试试看! …… “长孙家谋逆,长孙皇后失德,禁足翠竹苑,任何人不得探视,所有皇后供奉一律撤销,交出宫中侧宝,由云贵妃暂掌六宫,钦此!” 云贵妃宫中。 女人丹蔻染红的手指修长好看,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嘴角微微上扬。 “都这般了,陛下还没有废皇后,想来是念及太子的情分。” “娘娘……太子不除,咱们亲王殿下难以继承大统。”身边,大宫女小声提醒。 “如今,长孙家已经倒了,还有谁能护得了萧君泽?他从东宫的位置上跌下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云贵妃冷笑。 “娘娘,切莫大意。” “陛下对皇后必然还是有感情的,听闻传信给皇后娘娘的长孙家出事的小太监,已经被处以极刑,并且……牵连了百花园的湘妃。” “蠢货而已。”她不过是提点了两句,那湘妃就迫不及待让人去践踏皇后了。 真是不知死活。 “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您虽是贵妃,但却协理六宫,已经是万人之上。”太监恭喜云贵妃。 “你可知,高处不胜寒,有一种杀人方式,叫捧杀。” 云贵妃深意的说了一句,摇了摇头。 萧延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他的眼神,太理智了。 将皇后关在翠竹苑,却将她一个贵妃捧上高位。 这后宫如狼似虎,硝烟弥漫。 无人会去在乎冷宫如同废后的长孙洛栖,但却一定会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互相权衡,困鱼互斗罢了。 前朝后宫,从来都是如此。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后宫女人更甚。 没有人真正能猜透她们陛下的心思。 也没有人能看透他的想法。 第871章 大是大非面前的对错 木景澈重伤入了肺腑。 濒死之际,只有木怀臣守在身边。 胞弟木景炎远在边关,木家私生子木迪虽已入宗祠,但对这个哥哥十分抗拒且忌惮,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入里屋。 木怀成奉命镇守嘉峪关,即使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也无法回来。 阿图雅抱着孩子走进内屋,眼眶泛红。“父亲,赫儿来了。” 小家伙不懂生离死别,只是害怕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眶红红的。 “人之将死……别吓着孩子,公主带孩子……出去吧。”木景澈声音极其虚弱。 阿图雅红了眼眶,摇了摇头。“父亲……怀成不在身边,我和赫儿陪着您。” 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 已经无力回天了。 “陛下到!” 木景澈下意识想要起身,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朝阳跟在萧君泽身后,带着木喆煜走进内屋。 房间人不多,木怀臣,阿图雅和孩子,剩下的,连婢女都支开了。 木怀臣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脸色不是很好看,悲伤但却理智。 他很清楚,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 所有人都要经历的。 “陛下……” 萧君泽冲木景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臣……有愧于长孙皇后,有愧于……先帝。”木景澈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您为木家操持了一辈子,鞠躬尽瘁,不欠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儿子。 木景澈笑了笑,心中已安稳。 他就是那种愚忠的人,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 萧君泽的话,仿佛是对他的赦免,让他终于能安心上路了。 只要皇帝知道他的辛苦,知道木家的忠诚,他也就安心了。 很显然,萧君泽与先帝萧延津,有着本质的区别。 先帝善疑,从未真正信任任何人,前朝后宫皆是棋子,互相制衡。 在朝代更迭混乱之际,无疑萧延津也没有错。 萧君泽不同,如今大势所趋,朝堂内外齐心协力,忠臣誓死效忠,后宫空无一人。 无疑,萧君泽是幸运的。 这份幸运,来自前人的牺牲和奉献。 如若先帝没有罢黜权臣,平分权势,没有杀鸡儆猴,杯酒稀释兵权…… 又何来萧君泽如今的快意潇洒。 人,本没有对错,时间、立场、选择不同罢了。 萧延津处在老先帝无能,权臣割据的年代,他不狠,奉天不稳。 而萧君泽处在天下动荡之际,如何抉择,还要看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身为皇帝,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木景澈的视线最终落在木怀臣身上,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儿子说,却终究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木怀臣也缓缓闭上眼睛,眼眶灼热,眼泪涌出。 悲伤的气氛下,木喆煜别开视线,情绪不明。 他从小在西蛮长大,见惯生死,可这种亲人间的生离死别,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 …… 木景澈走了,木家的担子就落在了木怀臣一个人身上。 出殡当日,木怀臣一滴泪都没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安静,沉默。 不是不悲伤,而是无法表达悲伤。 戚风守在他身后,木家所有人披麻戴孝,往皇陵山走去。 …… 聚丰酒楼。 景宸靠在窗户上,看着经过街道撒着白色纸钱的出丧队伍,视线凝滞。 木景澈死了,死于咎由自取。 抬手接住一只飞来的小鸟,景宸翻身离开酒楼。 他也该,暂时离开奉天了。 …… 关外,边陲腹地。 西域重兵驻地。 “将军,主人来信,可同意各国使臣前来议事。” 尉迟跶看了眼来信,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同意各国使臣前来边陲之地谈判。” 此番,各国使臣有来无回,也是西域正式冲各国宣战。 奉天与大虞,又会派谁前来? “将军,开战之前,斩杀来使,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身后,副将深意的说了一句。 “这天下,早就该一统了。”尉迟跶看着远处。 “为人臣,为军中将,马革裹尸,在所不惜。”他们西域将士长途跋涉,一路走来,拼死杀敌,可不是为了一时享乐。 这天下早已病入膏肓,就算西域不出兵,难保奉天和大虞不会出兵。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谁能一统这天下,谁就能凌驾于一切之上。 包括礼义廉耻,道德尊卑。 尉迟跶点了点头,接住传信而来的飞鸽。 将密函拿了下来,尉迟跶下意识握紧那张信纸。 信,是从西域皇宫传来。 这信上,还有股女人香。 那个女人…… 尉迟跶眯了眯眸子。 身为皇帝的女人,却处处勾引他一个远征在外的将军,甚至言语挑逗。 明明心知肚明,对方十分危险且疯狂。 可身为男人,那股虚荣心与好胜心,总能战胜一切。 将军征战,征服的是敌军,是天下。 征服的是战场最烈的马。 那女人,自然也应该是最美的女人。 …… 大虞,皇宫。 胤承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批阅奏折。 抬手接住暗卫送来的密函,眯了眯眸子。“何人传信?” “西域皇宫所出。” 脸色一沉,胤承打开那封密函。 信笺纸上,画了一个半月形的图腾。 眼眸瞬间沉了一下,胤承手指慢慢握紧。 拜月……还真是命大得很。 …… 奉天,皇宫。 “陛下,星移愿意前去边陲之地,与西域谈判。”星移主动请缨,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萧君泽点了点头,让星移起身。“国师可掐算一下,此去吉凶?” 星移沉声。“大凶。” 萧君泽愣了一下,其实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用掐算都知道。 西域不会好好和任何人谈判。 他同意各国派去使臣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使臣,引战争。 可他既然同意谈判,出于对边关小国郡县的负责,就不得不派人前去。 此人,注定是个牺牲品。 “既知大凶,为何还要去?”萧君泽问了一句。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星移说得冠冕堂皇。 可真正的目的,他不会告诉萧君泽。 此番前去,他有私心。 北柠在西南之地。 西南王阿穆尔上奏陛下,赐婚王妃。 手下之人来报,说西南王妃是北柠。 他……想看看,生死之际,北柠会不会弃婚,前来见他。 第872章 被你选中是我的幸运 西南之地。 北柠坐在软塌上,帮雨晴缝制婚服上的珍珠。 “姐姐,你手真巧。”雨晴一脸羡慕。 北柠好像是万能的,她什么都会。 北柠无奈地笑了笑,撑着腰站了起来。 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十分的不方便。 “马上就要生了,姐姐终于可以卸货了。”雨晴心疼北柠,抬手摸了摸她的肚肚。 北柠将婚服抖了一下,让雨晴站直披上看看。 “我以前是师父身边的婢女,在南疆皇宫,女红是必须要学的。”北柠解释了一下,仔细地比对着腰身。“你决定了,真的要嫁给阿穆尔?” 雨晴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对我挺好。” “你觉得,这是爱情吗?”北柠知道雨晴也是个追求自由的姑娘。 “是不是爱情现在还不知道,但他是柔然王,也是西南的王,我的族人正在通缉我,嫁给他,就没有人敢动我了。”雨晴也会权衡利弊。 北柠看了雨晴一眼,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雨晴是怕继续跟着她,会是她的拖累。 “这一路,我们是互相扶持,没有你,我也很难走到现在。”北柠让雨晴不必太自责。 雨晴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们是最佳搭档!” 北柠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们巫族不会掐算姻缘。”北柠偷笑。“只是我们很清楚对方是不是合适的人。” 北柠诧异。“不会算?” “姻缘不属天机,姻缘天注定这句话其实不对。”雨晴摇了摇头。“两个人是不是有缘分,和会不会相爱没有本质的关系,会不会相爱和有没有缘分也没有关系。” 相爱的人,未必有缘分在一起。 有缘分在一起的人,也未必相爱。 北柠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她和星移,算不算有缘无分? 星移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注定……她们无法走在一起。 分开这么久,北柠也想清楚了一件事。 注定没有结果的缘分,不如分开,对彼此都好。 “但我还是觉得,姐姐和少主是有缘分也相爱的人,只是缺少了义无反顾和双向奔赴。”雨晴撑着脑袋,小声说了一句。 有些事情,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北柠拿起雨晴的珠冠,在上面添加着珠子。 手指突然被扎破,北柠的心口收紧了一下。 “姐姐……”雨晴倒吸一口凉气,掐指一算,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怎么了?”北柠抬头看着雨晴。 “天枢星后位动荡。”雨晴起身。“我看不清天枢的位置。” “什么意思。”北柠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我们巫族,七大长老分别对应七星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雨晴拿出自己的挂盘,左右晃动了一下,撒出铜钱,果然……七星之首的天枢星偏离了位置。 “每个长老在垂暮之年都要选好天定的继承人,少主星移就是天枢星后位,但现在,天枢长老垂暮,天枢星黯淡无光,后位偏移,说明少主有危险,是死劫。” 北柠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雨晴。“会不会算错?” “不会,我们巫族人能互相感知七星位置。”雨晴摇了摇头。 “他在奉天好好做他的国师,怎会有死劫?”北柠有些慌。“可有破解之法?” “还有生路。”雨晴点头。 …… 西南王内殿。 阿穆尔坐在桌案旁,看着手中的军事图。 “王爷,边陲之地,西域同意谈判,周边小国已经前去京都求陛下派使臣。西域就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来动摇奉天在他国心中的位置,如果奉天不派权臣,那西域可趁机大杀四方,将责任推在奉天身上。如果派出权臣,西域斩杀来使,便是公然挑起战争。” “陛下可有想要派哪位权臣前去?”左右都是死,谁会愿意前去边陲腹地找死? “听说,是奉天国师。” 门外,雨晴和北柠想要找阿穆尔问问情况,刚好听见两人对话。 “国师……要去边陲腹地?”雨晴替北柠问了一句。 阿穆尔起身,走到雨晴身边。“嗯。” “明明知道去了一定会死,为什么还要去?”雨晴着急地看着北柠。“姐姐……” 北柠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消息是今日传来,国师应该已经快到江南之地了。”阿穆尔小声开口。 他既然决定于要与雨晴大婚,自然也要对对方的身份知根知底。 他让人查过,雨晴是巫族人,是逃婚出来的,大婚对象就是那个国师。 听说,奉天的国师是个举世无双的人儿。 不知道雨晴对这个国师,到底是什么感情。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雨晴着急嫁给他,他便答应了。 明明知道雨晴决定嫁给他别有所图,是为了得到庇护,也是为了躲避巫族的追捕。 可他还是答应了。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北柠沉默,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姐姐……”雨晴追了出去。 “雨晴,让我一个人静静。” 北柠离开,雨晴红了眼眶。 此去边陲腹地,一定是死路一条,为什么……少主明知道是死路,还是会去? “你……很在乎他?”阿穆尔走到雨晴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他与雨晴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受到雨晴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女子。 雨晴垂眸,点了点头。“他是我们巫族的少主,小时候……我们就认识。巫族子嗣稀薄,我们需要最纯正的血脉,所以婚姻不由自己,都是长老指定。” 阿穆尔眼眸深沉了些,没有说话。 “但是,我知道少主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北柠姐姐,北柠姐姐肚子里的宝宝就是少主的孩子,也是天选之子呢。”雨晴抬头,看着阿穆尔。 阿穆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北柠和国师…… “你会不会嫌弃我被许配过他人?”雨晴有点紧张。 阿穆尔摇了摇头。 “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却答应娶我,你是个好人,谢谢你。”雨晴小声开口。“我是为了彻底摆脱巫族的束缚才决定赶紧嫁人的,对不起,选中了你。” “被你选中,是我的幸运。”阿穆尔笑了笑。 雨晴眼眶红了红。“你这么好,我都不舍得利用你了。” “利用也无妨,万一有了感情呢?”阿穆尔伸手,将一只簪子交给雨晴。“这是母后给未来儿媳的。” 第873章 白狸沈清洲出事了 雨晴欣喜。“这是上好的雪山温玉。” 阿穆尔点了点头。 雨晴很喜欢,握在手里感觉暖暖的。 不知道是阿穆尔手掌的余温,还是这玉真的有天然的温度。 …… 奉天,皇宫。 “星移已经走了三天了,应该到达江南十二城了。”朝阳坐在太医署的院落,看着和青果儿玩儿泥巴的何顾。 何顾的神识虽然不是很健全,但至少能收敛自己的攻击性了。 青果儿很乐于照顾何顾,细心得很。 “星移精明的像是只狐狸,明知道是死路,为什么还要答应前去?”萧君泽有些想不明白。 还是主动请缨。 “这天下,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朝阳笑了笑,歪了歪脑袋。“如若我在边陲附近,陛下明知这是陷阱,你会不会去?”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星移有心仪之人?” “自从他的未婚妻子逃婚以来,他就魂不守舍,国师府的人说,国师知道西南王要娶妻,疯了一样。我让人查了一下,西南王要娶的女人叫雨晴,是巫族的,就是星移的在逃小妻子。” 朝阳一脸看透不说透。 萧君泽笑了笑。“倒是没想到,星移还是个重感情的人。” “巫族……自古以来便愚忠,不仅仅愚忠帝王,更愚忠自己的爱情。可惜,巫族之人的可悲在于,婚姻不由自主,爱上的人,未必能在一起。” …… “何顾,这是你的名字,你写一下。”青果儿冲何顾笑了笑,在地上写了何顾的名字。 何顾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许久。 乱七八糟。 朝阳走到何顾身前,冲他笑了一下。“写的什么?” 何顾抬头看着朝阳,继续在地上乱画。 朝阳揉了揉青果儿的脑袋。“辛苦了。” “姑娘,应该的。”青果儿受宠若惊。 萧君泽走到朝阳身后,看着何顾。“这种状态,可还有恢复的可能?” “不求他如以往一般,只求他能活着。”朝阳摇了摇头。 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这些药物会腐蚀人的思绪,断掉人的痛觉神经,无限放大其他的感官,让听力嗅觉更加灵敏。 “会好起来。”萧君泽握住朝阳的手,带她离开。 “木景澈走了,木家的担子都压在了怀臣哥身上,怀成哥在嘉峪关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父亲……木景炎将军从边城来信,要喆煜哥先去边城,历练一段时间,才能更好地带兵。”朝阳也反手握住萧君泽。 星移此去边陲之地,预示着边关要开战了。 边关一旦开战,奉天与西域之间,将是恶战。 “出事了。” 身后,阿茶紧张跑了过来,在朝阳耳畔开口。 朝阳的心沉了一下。“什么事?” “白狸夫人,出事了。” …… 沈家府邸。 木景澈死了,是景宸故意让人夜袭木家,让木景澈不得已动了武。 最终导致心脉断裂,不治身亡。 这是景宸对木家的警告,也是对木景炎的报复。 而现在……白狸出事,是景宸对沈清洲的报复。 “沈大人皇陵山遇袭,九死一生,这只是景宸的计谋。他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白狸,他故意让人将沈大人遇袭的消息告知白狸,让白狸从大虞边境赶往奉天……” 暗魅楼的人提前埋伏,将白狸带走了。 “现在,她在暗魅楼手中?”朝阳急促地问了一句。 就算不原谅白狸,可朝阳也清楚,一个背叛组织的圣女,落在暗魅楼手中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 毫无疑问,暗魅楼不会放过白狸。 “沈大人收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离开了。” 朝阳揉了揉眉心,聪明如沈清洲,还是着了暗魅楼的道。 沈清洲对于奉天来说,就像是定心丸一样的存在。 景宸让人对付沈清洲,支开白狸,又利用白狸,调走沈清洲。 这一系列的操作,可以说步步都是冲着奉天来的。 “你还不够了解父亲大人。”门外,沈芸柔抱着小慕阳走了进来。 她的女儿已经很会跑了,跟在沈芸柔屁股后面。 朝阳看了沈芸柔一眼。“明知是陷阱,为何不阻拦?” “阻拦?”沈芸柔笑了。“你觉得拦得住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沈芸柔很清楚,沈清洲此生只在白狸一人。 所有的理智,冷静,睿智,在遇上这个女人的时候仿佛都被扔到了脑后。 暗魅楼显然知晓所有人的软肋。 只要成为暗魅楼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被重点对待。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恨,我们拦不住。”沈芸柔摇了摇头。 朝阳其实心里也很清楚。 拦不住的…… “父亲走之前,给你留了书信。”将孩子交给春兰,沈芸柔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房间只剩下沈芸柔和朝阳。 朝阳打开书信看了一眼,全是沈清洲提前布局和分析好的战略对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很羡慕你,甚至是嫉妒。”沈芸柔笑了笑。 朝阳冷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从小在黑暗的下水沟长大,还是羡慕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做仇人来对待?” “朝阳,你是白狸利用来对付父亲的筹码,你的悲惨源于你母亲,与父亲无关。”沈芸柔自然护着沈清洲。“比起我,你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以后,父亲才真正认知到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我也不过是沾沾你的光。”沈芸柔转身走到窗边,笑了笑。“其实,我比你更恨白狸,所以当初才会将恨意寄托在你身上。” 当年,白狸算计沈清洲,为了让他断情绝爱,不惜将自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床上。 “你猜猜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真以为是难产而死?”沈芸柔笑了。 朝阳没有说话。 “我一点都不同情她,充其量,她就是个被人利用且自身也愚蠢的女人,所以才会在生下我以后,早早便离世。” 她的母亲,是沈清洲默许除掉的,这一点,沈清洲从来没有瞒过她。 在沈芸柔的记忆里,对母亲这个身份,没有任何概念。 “是白狸,亲手将我父亲推给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了身孕,父亲不得不娶她过门。其实,如若她本本分分,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父亲即使不爱她,也会让她安稳度过余生。” “偏偏,她不知死活,野心太重,一次次算计父亲,还差点……害死白狸。”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传加更章节爱你们 第874章 你看我怎么虐待你 “明明,这一切都是白狸造成的,他们两人的爱恨情仇,凭什么要把我们牵连进来?身为子女,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沈芸柔的声音有些失控。 很显然,一直到现在她都耿耿于怀。 “朝阳,我羡慕嫉妒你,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从一开始父亲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那你一定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受宠的沈家大小姐,而我……只是阴谋和算计的产物。” 沈芸柔很明白,她这些年的所有安稳和沈家大小姐的位置,都是偷来的。 朝阳没有说话,她甚至不敢去想。 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从小时候开始,我见过父亲的次数少之又少,大概,比你还要少。”沈芸柔苦涩地笑了笑。 沈清洲经常会去找白狸,朝阳见沈清洲的次数,绝对逼沈芸柔要多。 “可你依旧是沈家正大光明的大小姐。”朝阳不想听沈芸柔说这些。 “他有错,可他依旧是我最尊敬的父亲,我不求你尊重他,但你不该恨他。” “已经不恨了。”朝阳低头。 “孩子我帮你看,父亲和你母亲,你自己去救。”沈芸柔语调轻松了些。 朝阳沉默了很久,她确实……会去救人。 他们三人和暗魅楼的恩怨,也该好好理一理了。 “当然了,你要是愿意认我这个姐姐,我也不介意。”见朝阳要走,沈芸柔很傲娇地说了一句,依旧是梗着脖子,仿佛永远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朝阳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需要姐姐,更不会原谅。 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好孩子吧你。”朝阳哼了一声。 沈芸柔笑了笑,抱着小慕阳逗了一下。“小东西,看我怎么虐待你。” “可算落在我手里了吧?” 小慕阳偏偏被沈芸柔逗笑,奶牙刚露头,笑得厉害。 “不怕死的小东西。” …… 奉天皇宫。 朝阳回到皇宫,失魂落魄。 萧君泽在皇宫门口等她,身形高大…… 朝阳的脚步沉了一下,站在原地。 在宫门口等待爱人的皇帝,应该史无前例吧。 朝阳有些想笑,眼眶灼热。 “等我?”朝阳抬了抬下巴,站在萧君泽身前。 “如何了?”萧君泽伸手抱住朝阳的腰。 “沈清洲走了,去找白狸。”沈清洲去了暗魅楼。“往西域的方向去了。”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心口发疼。 他之所以不放心,等在正阳门,就是因为他能感受到朝阳的心慌、害怕。 “这是我们与暗魅楼之间的恩怨,我得去。”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 有些时候,即使知道这是对方的阴谋,却无法避免,因为血脉传承,因为肩上的责任。 即使白狸和沈清洲再不配为人父母,那也是给了她生命的两个人。 是朝阳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萧君泽知道,朝阳肯定会去的。 白狸是暗魅楼的前圣女,朝阳是暗魅楼现在的圣女。 朝阳逃离西域,暗魅楼并没有着急把人抓回去,也从来没有下令逼迫朝阳回去,这说明什么?说明暗魅楼十分的自信,自信朝阳总有一天会主动乖乖回去。 景宸,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敌人。 能与沈清洲真正棋逢对手的,也就只有景宸了。 “因为我们体内有情蛊,所以暗魅楼有恃无恐,白狸和沈清洲体内的情蛊已经解除,所以对于暗魅楼来说,白狸更加危险。”萧君泽明白,暗魅楼为什么突然对白狸和沈清洲下了死手。 “就像是星移,明知道前方是死路,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明知道还是暗魅楼的阴谋,沈清洲还是去了。” 难道沈清洲就不知道暗魅楼的计谋吗?他们利用白狸,就是要沈清洲去送死的。 “朝儿……去吧。”萧君泽同意让朝阳去了,因为他知道,他拦不住朝阳,这种事情,也不能拦。 “大敌当前,我知你想陪我,但绝对不可以。”朝阳冲萧君泽摇头。 除了爱人,他还是帝王。 大是大非面前,天下苍生远远比她朝阳要重。 即使她明白,在萧君泽心里,她远远超过所有人。 可重担压在身上,不得不承受。 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慢慢收紧。 他知道自己的责任,这也是他内心最痛苦的挣扎。 “我方才召见了古雨,他称病不敢见我,情蛊的解药,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朝阳点了点头。“我早就猜到了,情蛊的解药若是这么简单就被我们发现了,怎么可能。” “这样也好,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感受的到你的安危。”萧君泽笑了笑,即使很不放心,可却也无可奈何。 “暗魅楼不会要我的命。”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让禁军和暗卫跟着你,我……” “陛下,我此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您是要给我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去偷袭西域皇城吗?”朝阳被萧君泽逗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萧君泽幽怨的苛责。 有些时候,他真的觉得朝阳心很大。 “看见你我就想笑。”朝阳跳起来,让萧君泽背着她。“身后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有我在,什么都别怕……”萧君泽背着朝阳,安静的走在红墙绿瓦的宫道上。 宫女和太监绕行,连禁军都躲在墙后。 奉天历代皇帝,无一人能让后宫如此安静。 萧君泽,已经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太多。 虽有前人的努力,但也离不开萧君泽自己的坚持。 “萧君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很幸福?”朝阳将脑袋埋在萧君的颈间,小声问着。 两人明明都很慌,彼此心里都没底,更不愿意分开,可谁都不提。 “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永远站在你身后。 朝阳笑了笑,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能见到吧? “萧君泽,边关城外趁火打劫的人太多了,南部缺少主将,我听说辉县一个小镇被匪寇占领,可是真的?”朝阳知道,萧君泽最近真的太累了。 “嗯。”萧君泽点头。 “沈清洲离开时给我留了信。”朝阳将信放在萧君泽的胸口。“他让喆煜哥去了边城,父亲会考验他,如果通过考验,便让哥哥前去南部军营吧。” “好。”萧君泽也有这么意思。 “木喆煜若是能一举消灭匪寇,便能稳住军心。” 萧君泽点了点头。“不必担心我。” “萧君泽……我会回来的。” 第875章 朝阳知情蛊解药已出 对于萧君泽来说,朝阳是自由的。 她总是会飞走。 对于朝阳来说,过去想要追求的自由,她已经不在乎了。 可她有必须要走的路,必须要做的事情。 萧君泽想陪着朝阳一起飞,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无法起飞。 有些时候,萧君泽觉得自己能理解萧延津,只是能理解,但不赞同。 因为他不会那么做。 在同样的选择摆在萧君泽面前的时候,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选择朝阳。 …… 谢御澜将军府。 “陛下有令,宣谢御澜将军入宫觐见。” 谢御澜松了口气,萧君泽终于同意让她去往边关了吗? 如今南部、东南边境土匪四起,有些人趁机造反,大发国难财,甚至趁皇帝无暇顾及欺压百姓,强抢良家妇女。 谢御澜多次请求带兵前去镇压,但萧君泽以她孩子还小为理由,拒绝了多次。 “不管你去哪,我必须跟着你。”扶摇蹙眉。 如今,他已经不是帝王,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跟着谢御澜离开。 去任何她去的地方。 “那孩子怎么办?”谢御澜摇头。 扶摇一脸无奈。“这孩子真成我生的了?给萧君泽送宫里去,他的人照看一个也是照看。” 谢御澜沉默。 可也了解扶摇的性子。 扶摇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上战场。 “那我去和陛下商议一下。”谢御澜点了点头。 扶摇这才松了口气,握住谢御澜的手腕。“澜澜,我知你身上担子重,忠君爱国,在所不惜,可你如今不是一个人,有丈夫,有孩子……我希望你上战场之前,能多一些顾虑。” 谢御澜抱住扶摇拍了拍,小声安抚。“放心,自不会负你。” 扶摇已经习惯了谢御澜的‘霸道’,无奈地笑了笑。“必须带我走,继续留在京都,我快要被我二哥折磨死了。” “扶摇!” “扶摇我来了!” “……”说谁谁到。 扶摇话音刚落,游弋就开心的像个大傻子,颠颠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扶摇以为那糖葫芦是给自己的,刚想夸赞他的二哥有良心。 可抬眼间,游弋就已经将糖葫芦给了谢御澜。“弟妹吃。” 谢御澜着急入宫,笑着将糖葫芦给了扶摇。“你爱吃。” “不爱吃了!”扶摇哼了一声。 “别和游弋一般见识。”谢御澜交代了两句,转身入宫。 扶摇拿着糖葫芦,坐在一旁。“哥,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游弋点头。“记住了。” “来吧,试试看。”扶摇想要验收一下游弋的控蛊成果。 “小乖,过来。”游弋冲着扶摇身上的那条蛇招手。 扶摇深吸了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 用蛊铃啊,用蛊铃…… 这条蛇要是能听懂他说话才怪了! 可游弋却天真地看着那条蛇,一人一蛇四目相对。 那条蛇……居然真的听话,爬了过去。 扶摇的身体有些僵硬,震惊的抬头看着游弋。 他的蛇……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能会听别人的话。 就算对方是用蛊铃,也得控蛊能力比他强大才可以。 可游弋……居然只是招了招手? 这条蛇就背叛了他! 磨了磨后槽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从小到大,他都是南疆人口中的控蛊天才,是天之骄子,他三岁就能与蛇虫鼠蚁打成一片,五岁就能灵活运用蛊铃操纵蛊虫。 只是后来……武功被废,控蛊时间太久,会有些力不从心。 可游弋……似乎比他的天赋还要高一点。 就是不知道无邪哥,不会也是天赋异禀。 “小乖,吃肉肉。”游弋从怀里掏出提前买好的肉,撕成条儿,喂给那条蛇。 扶摇很吃醋,这是他从小养大的蛇! 但他心里清楚,因为蛊虫比人更明白血脉传承。 他和游弋身体里流着相似的血液,气息也会相似,所以扶摇的蛊虫见到游弋和长孙无邪的时候,都会更亲近。 “主人,暗魅楼的人带走了白狸,沈清洲赴约,前往西域。” 身后,暗卫落在扶摇身后。 扶摇蹙了蹙眉,下意识起身。“沈清洲去了西域?” “是!” 明知去了不会有活路,可还是要去? “那朝儿……”扶摇更担心朝阳。 暗卫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朝阳姑娘的决定。 …… 秦王府。 谢允南坐在树下乘凉,心不在焉。 萧悯彦还在训练,挥汗如雨。 “擦汗。”萧悯彦喊了一声。 平时小允子挺殷勤的,毕竟最近有求于他,怎么今天喊不喊得没动静? “谢允南。”萧悯彦从高台上跳了下来,走到谢云南身前。 谢允南还在愣神,没有回答。 “谢允南?”萧悯彦在谢允南眼前晃了晃。 谢允南突然站了起来,把萧悯彦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萧悯彦觉得谢允南很不对劲。 谢允南念念有词,快步离开了。 萧悯彦拿着绢布擦了擦汗,这傻子今天吃错药了? 有些不放心,萧悯彦跟了出去。 “王爷……”手下想要跟着。 萧悯彦摆手。“不必跟着。” 他倒是想看看谢允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谢允南一路往皇宫赶去,脚步很快。 萧悯彦很无奈,他练了这么久的轻功,差点追不上他。 到了皇宫,谢允南和要离开的朝阳刚好碰了面。 “有事?”朝阳在马上问了一句。 “师父,你要去哪?”谢允南欲言又止。 “出去一趟。”朝阳没有多说。 “关于情蛊的解药……”谢允南咬了咬牙。 他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总觉得这是心事。 可他不知道该把这个秘密先告诉谁。 “算了……”想了想,谢允南还是摇头,这种事情还是告诉陛下吧,男人肯定比女人要能忍一些。 眯了眯眸子,朝阳敏锐地察觉谢允南不对劲。“回来!” 谢允南乖乖退了回来。 “说清楚。” 谢允南为难地低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师父,情蛊的解药,只要一方服下就可以,您知道吧?”鼓起勇气,谢允南还是说了。 朝阳点头,这一点她倒是猜到了,毕竟情蛊是双生蛊,只要一方死亡,另一个自然也就死了。 “但是杀死情蛊的解药,毕竟是剧毒,以毒攻毒……损伤自身。”谢允南抬头看着朝阳。“这种如同刮骨祛毒一般的痛苦,怕是很难有人能承受,我觉得还是陛下服用比较好。” 第876章 白狸被暗魅楼的人用刑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翻身下马。 谢允南乖乖跟在她身后。“就只有我和萧悯彦还有古雨老头知道。” 朝阳松了口气,看着躲在不远处的萧悯彦。“出来吧!” 萧悯彦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皇嫂,好巧。” 朝阳哼了一声。“你们是早就知道了?” 萧悯彦装傻。“什么?” 朝阳也没有拆穿。“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绝对不可以传到陛下耳朵里,听到没有?” 萧君泽不懂药理,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但朝阳……早就想到过。 虞美人的花蕊有剧毒,入药更是毒加三分。 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极有可能……毒没解了,人先没了。 “若是哥哥问起来……”萧悯彦其实松了口气。 不是他多么护着萧君泽,而是萧君泽的抗毒能力,绝对不可能比朝阳强。 “便说毒蛊没有那么容易解除。” 朝阳警告地看着萧悯彦,翻身上马。“古雨在你府上?” 萧悯彦点头。 “我要出趟远门,这段时间,入宫帮我照看好何顾。” “师父,你要去……”谢允南追着跑了两步,可朝阳已经一骑绝尘。 秦王府。 朝阳风风火火的来找古雨,老头还在自己的药房研制新毒药,被朝阳一脚就踹在了地上。 “师叔,我记得警告过你,情蛊解药这件事,不要给我耍花招,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借用谢允南的嘴来提醒我,你倒是能置身事外?” 朝阳的脸色异常暗沉。 古雨吓得吞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啥?你说啥?” “装傻是吧?”朝阳扬手想要甩鞭子。 “老东西,你快看看你徒弟,我怎么也是她师叔,这么对我!”古雨开始大喊大叫,这是要让黄泉下的老者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徒弟。 简直就是土匪。 女土匪。 “解药给我。”朝阳伸手。 迫于‘淫威’,古雨只好颤颤巍巍地掏出解药。 朝阳哼了一声,想走。 “你知道后果。”古雨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朝阳没有说话。 “你看看。”古雨掀开一块黑布,里面是成双成对的小白兔,已经死了不少。 “这些,都是我用来做验证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朝阳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透着浓郁的警告。 走到门口,朝阳才开口。“这件事,不许被萧君泽知道,若是让他知道,我一定杀了你。” 古雨打了个寒颤,吓得一哆嗦,这女罗刹。 …… 朝阳走了。 谢允南和萧悯彦着急跑过来,就看见古雨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哀嚎。 那一身狼狈,眼睛都被打肿了。 萧悯彦和谢允南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来,萃华楼的酱肘子特别好吃!” “对对对,你请客。”谢允南疯狂点头。 “走走走。” 两人同手同脚地要跑路。 “给我站住!”古雨咬牙。“吃酱肘子不带上我!” …… 朝阳离开了奉天,带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暗卫。 萧君泽不放心,却也只能放她走。 沈清洲和白狸是她的生身父母,她不去,会悔恨终生。 …… 西域,暗魅楼。 刑房中,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在西域的地下牢房,堪比炼狱。 如今天下各种酷刑,多数都是西域暗魅楼的人想出来的。 这些人既疯狂,又变态。 “这么多年了,暗魅楼念及圣女的身份,对您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虞美人组织的成立,处处与我暗魅楼作对,也从未下过死手,可惜啊……圣女您非要一意孤行,背叛组织。” 刑房中,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的老头冷声开口。 这刑房中多数刑具都是他打造的。 这个人疯狂地创造着各种刑具,最喜欢看人痛苦时候的表情,对他来说几乎是一种变态的享受。 他乐于折磨人,在他手里的人,都被折磨到求死不得。 白狸被绑在刑架上,血液顺着白皙的脚趾流淌。 三天了,这些人已经折磨了她三天,各种刑具都已经用过了,可白狸依旧一声不吭。 这对于老头来说,可是一种挑衅。 要知道,没有人能在这老头手里撑过一炷香。 所有的奸细,叛徒,最终都会乖乖臣服在他的变态手段之下。 可白狸,似乎很能忍。 “咱们圣女娇艳欲滴,风韵犹存,丝毫不减当年,这滑嫩的肌肤……可不想留下疤痕。”老头笑的疯狂。 当年,圣女是西域暗魅楼最宝贵的圣物,圣女的身上不能留下任何伤疤和瑕疵。 所以圣女犯了错,全都是影子代替受罚。 “你最好提前……想清楚,自己会怎么死。”白狸有些虚弱,眼神却依旧冷冽。 冷笑地看着眼前的老头,丝毫没有任何惧怕。 老头被激怒。“不见棺材不落泪!” …… 惨叫声刑牢回荡,还有各个牢笼中关着的一群不人不鬼的人。 这些人,多数都是被暗魅楼的人折磨到疯掉的人。 他们被关在一起,疯狂地互相撕咬,早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人性。 而老头并不让他们死,而是每日都强迫他们进食,让他们活着。 以折磨他们为乐趣。 …… 大虞,皇宫。 小公主受了惊吓,夜里总是会哭醒。 只因白日里,冯慧茹带着小念晨在御花园看鱼,被突然钻出来的一只猫吓了一跳。 那猫是新入宫的小主偷偷喂养的,是些流浪猫。 原本是出于好心,却偏偏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宫里人都知道,陛下对小公主的宠溺程度,到了偏执的地步。 有人不长眼,自然有人趁机大做文章。 冯慧茹原本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毕竟只要陛下不追究,过去也就过去了。 宫里有些小野猫也是正常的。 这么大的皇宫,不会没有猫。 可偏偏有人在里面搅浑水,搞得宫中鸡犬不宁。 冯慧茹头疼。 从前宫中只有她一人,柔然公主阿朵珠一直不受待见,虽然也会兴风作浪,但毕竟人少,她也掀不起风浪。 可现在,宫中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自从册封以来,胤承也不曾去过任何女人宫中,这不得不让这些女人开始慌了。 “这帮小主,有人不简单。”婢女提醒。 冯慧茹抱着小念晨哄着,蹙了蹙眉。“她们想掀起风雨是她们的事情,但借此故意利用和伤害小公主,就是该死。”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明天还会加更,爱你们。加油,我们冲鸭。 第877章 是谁要伤害小公主? “娘娘,查出来了,东阳宫的几个小主院子里经常出现这些野猫,必然是有人投食喂养。” “差点儿伤到小公主的地方发现了猫食,有人故意将野猫儿引到那地方,然后……” 冯慧茹蹙了蹙眉,在宫中喂养这些小东西也许是出于好意,但利用这些小东西伤人,就是聪明过头了。“把东阳宫几个小主,宫女都请过来,查清楚是谁在喂养。” “娘娘,这种时候,只需要一恐吓,身边的人可就都招认了。”大宫女小声提醒。 冯慧茹点了点头。“把人带过来。” “娘娘,陛下近些时日为了战事操劳,这种小事儿……就别告知陛下了,您有权全权处理,毕竟陛下完全放权给您了。”大宫女再次提醒。“若是让陛下知道小公主受了惊吓夜夜啼哭不进食,怕是要心疼了。” 冯慧茹沉默了一下,最近陛下确实是很忙碌。 点了点头,冯慧茹走出内殿。 院落中,几个小主惊慌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都吓破了胆子。 他们怕是根本不知道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是谁在宫中私自喂养那些流浪猫?”冯慧茹沉声问了一句,十足的威严。 几个小主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她们四个同住东阳殿,彼此之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来,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冯慧茹身边的大宫女冷声开口。“把人全都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娘娘……娘娘饶命!”几个小主惊慌地跪在地上磕头,身后的宫女也都一个个吓破了胆子。 冯慧茹看了身边的大宫女一眼,示意她不必如此。 大宫女这才站回冯慧茹身后。 “梨红,先从这几个宫女开始盘问吧。”毕竟这些小主的家世都不简单,这个时候对她们动刑,那不是打母家的脸? “娘娘……娘娘饶命,我们……我们见到过有人在喂养流浪猫。”几个宫女吓到唇色都是白的,紧张的开口。“娘娘,我们见到灵音小主的婢女,在我们东阳殿墙角喂养过流浪猫。” 冯慧茹蹙了蹙眉,赵灵音的婢女? 赵灵音是所有小主中家世背景最好的,她的父亲兄长都远在边关御敌。 如若这个时候动赵灵音的人,确实需要掂量掂量。 “你们确定?”冯慧茹冷声问了一句。 “是……是灵音小主的陪嫁婢女。” …… 冯慧茹沉默,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娘娘,听闻赵灵音的陪嫁婢女,是赵家的私生女,母亲出身不清白,有了那丫头,才被赵将军领回家,但母女一直都是赵家的下人,出身卑微。此次赵灵音作为嫡女入宫,那婢女便是娘家跟着的通房丫头。”常山在冯慧茹身后,小声开口。 冯慧茹自然知道,这个婢女虽然是私生女,但毕竟是赵将军的血脉。 大虞很多都是如此,嫡出小姐才是正统,旁出,或者私生,都是家中小姐的婢子。 “把人带过来,好好盘问。” …… 御花园。 一个看起来也就刚及笄的小丫头扎着两个宫女发髻,蹲在假山旁边喂流浪猫。 “喵喵,听说你今天闯祸了,你知不知道宫里正在抓小野猫,你这样闯祸,是要被驱逐的。”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的。 “听话,吃了这些,就赶紧逃走吧,这皇宫,是会吃人的。”入宫之前她就听说了,入了这深宫,这辈子……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想,可她不知道该怎么逃。 “喵喵?”那小猫伸着爪子碰了碰小丫头,转身往假山后跑去。 小丫头起身,好奇的跟了过去。 小猫从草丛中钻过去,那是宫墙上的一个洞。 “原来……你们都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小丫头眼睛亮了一下,钻进草丛想要钻出去。 墙的外面,就是自由的世界。 她想逃。 “落霞?” “落霞!你们家小主找你!” 宫里,有人焦急地在寻找小丫头。 “落霞!你闯祸了……”有个和小丫头关系不错的小太监找了过来,惊慌地开口。“落霞,你闯祸了知不知道,你喂养这些小畜生,它们伤到了小公主,现在贵妃娘娘正在盘问,知道是你在喂养!” 小落霞吓得脸色都苍白了,紧张地咬着唇角。“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它们可怜。” 说着说着,小落霞就急哭了。 “你喂养它们本无罪,可它们惹到了小公主,这可是死罪啊。”小太监也急的跺脚。“这里……” 小太监也看见了墙上的洞。“落霞,你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落霞惊了一下。“可是……我如果逃了,小主会受牵连。” “那又怎样,她对你那么坏,总是冲你撒气。”小太监替落霞生气。 落霞咬了咬唇角,不说话。 “落霞,你不是一直想要逃出去吗?还问我宫里的构造图,这是最好的机会,这外面就是你想要的自由,逃走吧,不要回赵家,也不要留在国都了,去找你的自由。”小太监紧张地说着。 落霞上前了一步,终究还是没走。“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小野猫是我喂养的,我去和娘娘说清楚!” 说完,小丫头咬着牙往贵妃宫殿跑。 “落霞!”小太监急得直跳脚,惊慌的想要去求身边的大太监。 落霞是无辜的,她只是心善。 可在这深宫之中,心善……有时候是致命的缺点。 …… 小丫头和小太监刚走,胤承就从不远处的杏树后走了出来。 原本,他是来挖朝阳留下的酒,却意外见到了那个在角落喂养小野猫的身影。 小时候……朝阳也喜欢在避暑山庄喂养这些小东西,也曾经招惹过祸患。 是他……替朝阳顶了罪,被宫里来的大太监打了个半死。 苦涩的笑了笑,胤承看着手中的杏花酿,物是人非…… 视线落在宫墙角落的那个狗洞上,这样的漏洞,羽林卫巡查居然从未发现。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径直离开,并没有让人处理。 那小丫头似乎向往自由,若是有机会逃,就逃走吧。 这皇宫,确实是吃人的地方。 吃人,不吐骨头。 第878章 朝阳不在,扶摇开始嚣张 奉天,皇宫。 萧君泽处理完政务,就看见扶摇一身红衣,招摇撞市的走进御书房。 “你整日红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日日做新郎官。”萧君泽调侃。 “嫉妒我的美貌?”扶摇切了一声,不修边幅的靠在萧君泽的软塌上。“跟你说个事儿。” “你这口吻可不像是来求我。”萧君泽挑眉。 “求你?我娘子上战场给你冲锋陷阵,我还得求你?惯得你。”扶摇嘚瑟的磕着瓜子,朝阳不在家,谁也治不了他。 他忍萧君泽很久了,要不是看在朝阳的面子上他不敢…… 萧君泽笑了笑,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扶摇就怕朝阳。 “你现在已经不是南疆皇帝,说话客气点。”萧君泽摆出帝王威严。 “偏不。”扶摇依旧嘚瑟。 不过也是因为真正信任萧君泽,若是旁人,他可不敢这般放肆。 “行了,别得瑟了,有话就说。”萧君泽笑了笑。 “我要和御澜去边关镇压土匪流寇,我儿子可交给你了。”扶摇坐直了身子,终于一本正经了。 萧君泽点了点头。“也好,小慕阳能有个伴儿。” “别让你儿子欺负我们家阿宴。”扶摇再三提醒。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儿子。 “你儿子……随他母亲,没人敢欺负。”萧君泽笑了笑。 前段时间朝阳在的时候,曾经抱着小慕阳和扶摇的儿子阿宴一起玩儿,后来阿图雅和沈芸柔也带着孩子去了。 除了阿图雅的儿子太小需要抱着,剩下的三个小家伙打成一团。 当然,沈芸柔的女儿最大,她胜出了,剩下两个小家伙都挂了彩。 要不是朝阳和谢御澜及时把自家儿子抱走,绝对以后看见沈芸柔的女儿就害怕。 “我二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如若非要说控蛊之力最有天赋的,那应该是大哥长孙无邪,只是可惜……”扶摇眼眸垂了一下,讽刺的笑了。 “其次是二哥,最后才是我……” 扶摇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就是控蛊天才,天生的控蛊体。 果然,井底之蛙了。 不过好在,比他强的,都是自家哥哥。 不得不承认,游弋真的很适合控蛊。“可……二哥的弊端也显而易见,他的性子单纯,脑袋又单一,上阵杀敌可以,但怕是极其容易被人算计。” 萧君泽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何云晚在,也不必太过担心。” “二哥他……并不是天生愚笨。”扶摇的双手握紧到发麻。 “什么意思?”萧君泽楞了一下。 “我看过了,他的后脑还有一个疤,应该是小时候被摔伤过,所以才会留下了后遗症,痴痴傻傻。”好在,武功筋络没有被毁,否则…… “南疆皇室,从某种角度来说,一开始就是暗魅楼的棋子。”萧君泽也觉得有些惋惜。 “或许,阿古喆喆想将暗魅楼当做棋子,却没想到成为了别人的棋子。”扶摇冷笑。 “当年,蛊人霍乱南疆前朝,阿古喆喆坐上皇位,凭借一个昆仑将所有皇族杀的一个不剩,那场兵变……让阿古喆喆兵不血刃拿下皇宫,也成了各国的神话。”萧君泽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蛊人的传说。 扶摇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阿古喆喆并不是暗魅楼和归隐山的掌控人。” 现在看来,阿古喆喆自认为自己一统南疆,成了南疆的王,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如若暗魅楼和归隐山的主人在景宸之前另有其人,你最怀疑谁?”萧君泽知道,扶摇心里肯定有人选,只是证据没有摆在眼前,谁也不能确定。 “陛下希望是谁?”扶摇反问。 萧君泽没有继续问,沉默不语。 无论暗魅楼和归隐山背后的主人是谁,肯定都和扶摇有关系,而且,一定是扶摇很信任的人。 极有可能还是亲人。 所以……真想越来越近,最残忍的,就是扶摇。 要说游弋和长孙无邪,其实他们两人对南疆的感情很浅,长孙无邪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 所以……最痛苦,也是最受打击的,一定还是扶摇。 当扶摇知道暗魅楼现在的主人是景宸以后,即使他不说……那股悲伤和绝望,也根本无法掩饰。 “我舅舅都能假死成为仇人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无论是谁,我都不会震惊了。”扶摇再次慵懒的躺回软塌上。“萧君泽……比起我们,你真是个幸运到让人嫉妒的家伙。” “幸运?”萧君泽笑了笑。“也许吧。” “有酒吗?”扶摇眯了眯眸子,分明就是冲着酒来的。“朝儿说春末回来的时候,在杏花树下埋了酒。” “你是来偷我酒的吧?”萧君泽无奈。“阿茶,去拿杏花酿。” 殿外,阿茶赶紧去拿。 “不是朝儿酿的,我不喝。”扶摇大咧咧的,还挑嘴。 这要是朝阳在,他可不敢。 “朝儿去了西域,我并不放心。”萧君泽担心朝阳。 “她走之前,我让人将传信蛊交给了她,如若遇上难以解决的危险酒捏碎银铃,我这边就能感应到,无论她身在何处,我手里的小虫子,都能找到她。”扶摇让萧君泽放心。 “你虽交出帝印,却可以肆意潇洒,陪着谢御澜征战四方,而我……身上有太多担子,只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萧君泽的内心其实很复杂。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扶摇笑了笑。“萧君泽,自从古嘉王朝衰落到现在,强盛时期的四大国,如今只剩下奉天、大虞、西域。我南疆毁在我这个亡国皇帝手里,大虞帝辛不足十岁便被当做质子送给你们欺辱,几乎没人把他当人看。西域的皇帝……根本酒是傀儡,就是暗魅楼玩弄于手掌心的傀儡。” 比起其他国家,萧君泽真的幸运了太多太多。 “再说承宠,我……南疆第一公子扶摇,南疆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惜……却不是南疆皇帝的种,你说可笑不可笑。” 扶摇笑的有些失控,这些情绪……他从来不敢在谢御澜面前表现。 他要保护谢御澜,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是因为担心他而忧思。 第879章 后宫女人的悲哀 “从小到大,和我最亲的人是母后,是舅舅,是外公,那皇帝,我连见面的次数都少。我放浪形骸,身边婢女无数,不过是想引起父亲的重视,让他能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哪怕是斥责,然而……并没有。” 那时候,扶摇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老皇帝的孩子。 “换来的,是老皇帝的暗杀,算计,下毒。”扶摇冷笑。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倾听。 “再说帝辛,他父皇更不是个东西,为了保住皇位,保住大虞,不仅仅割城让地,还将自己的儿子扔到奉天送死,这样还不算,为了皇家尊严,他还亲自派出杀手来奉天暗杀他的儿子。”可悲,可怜,可叹。 帝辛为何性格孤僻,冷漠,对自己的手足下重手,政治手腕狠厉,和他从小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关系。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萧君泽这样生活在阳光下啊…… “至于西域皇帝白楚尧,那就更不用说了,傀儡的儿子,大小傀儡罢了。” 酒和小菜送了上来,阿茶赶紧退了下去。 苦涩的笑了笑,扶摇仰头灌了一口。“不愧是朝儿酿的酒。” “少喝点儿!”萧君泽不是心疼扶摇,是心疼朝儿的酒。 这本来就是朝阳给他酿的。 “小气。”扶摇哼了一声。“所以说萧君泽了,你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到发恨。” 萧君泽始终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或许他缺失的,正是别人拥有的。 但别人缺失的,也是他所拥有的。 “仔细看看,奉天的先帝……其实一直都在为你铺路。” “不是我……”萧君泽蹙眉。“他不是为我铺路,他是在为奉天铺路,他的遗诏上,传位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如今的秦王萧悯彦。” 扶摇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这才是你父亲最高明和残酷的地方,他只对你一个皇子如此用心,而萧悯彦,才是他的棋子,用来帮你挡掉所有暗箭的棋子。” 萧君泽蹙眉。“不要妄加揣度,我很了解我父皇。” 扶摇笑着再次摇头,看透不说透。 “扶摇,阳光与黑暗同在,不要怨天尤人,你还有阿宴,有谢御澜,你比我更自由。”有阳光的地方,一定有阴影。 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你可知……我也曾经一度自怨自艾,甚至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完全封锁在深渊和仇恨中,双眼被仇恨所蒙蔽,差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那时候,他眼里只有恨。 不信任任何人。 朝阳……他差点因为自己的自负,失去朝阳。 “阳光与黑暗同在……”扶摇呢喃,仰头喝了口酒。 心中酸涩。 …… 大虞,皇宫。 落霞刚赶回东正宫,就被羽林卫抓走。 “啪!”赵灵音狠狠给了小婢女一个耳光,怒意浓郁。“你个小贱蹄子,你想害死我?” 落霞红着眼眶,跪在冯慧茹身前。“娘娘……” “野猫都是你喂的?”冯慧茹问了一句。 落霞声音有些颤抖。“是……娘娘,奴婢只是看它们可怜……” “贵妃娘娘,这小贱蹄子自作主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把话说清楚。”赵灵音生气的说着,生怕招惹上麻烦。 冯慧茹深意的看了赵灵音一眼,蹙眉。 这个女人除了长相和皇后有那么几分相似以外,简直天差地别! 这般急于脱罪,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踩在脚下。 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赵家的女儿,也是她同血脉的妹妹。 “是你自己的主意?”冯慧茹问了一句。 “对……”落霞点头。“是奴婢自己……自己喂养的。” 小丫头倒是有担当。 “娘娘,我听说,这小丫头是赵家的私生女,也是赵将军的女儿。”大宫女有意提醒,似乎是想将赵家拉下水。 赵灵音的脸色一变,惊慌开口。“娘娘明察,是这小贱蹄子自作主张,和我们赵家没有关系!娘娘,她出身低贱,就是我们赵家的最卑贱的下人,您随意处置,我们赵家绝对不会偏袒一个私生女。” 赵灵音这是告诉冯慧茹,杀了她……赵家都不会怪罪。 冯慧茹脸色一沉,十分的不好看。 如此没有同情心。 “娘娘……奴婢真的冤枉,奴婢……只是喂了那些小猫,从未想过伤害公主。”小落霞哭了起来。 “在宫中喂养这些小畜生,冲撞了公主,就是最大的罪过,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去慎刑司严刑拷打,逼问一下还有没有同伙!”冯慧茹身边的大宫女厉声吩咐。 冯慧茹有些犹豫,或许……这小丫头真的只是喂养流浪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也说不准。 “梨红!你今天有些自作主张了。”冯慧茹有些不悦。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这些小主一个个年轻貌美,奴婢怕她们夺了陛下的宠爱,也是为您着急。”梨红赶紧解释。 冯慧茹叹了口气,自从她入宫以来,梨红就一直跟着她,倒是值得信任。 “行了,这件事差不多就算了,也别太为难那小丫头,遣散出宫吧。”冯慧茹对常山吩咐了一句。 常山点了点头。 “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 小落霞还在哭着求饶,脑袋磕破了,也没有人理会,只能绝望地被羽林卫带走。 “陛下驾到!” 小落霞刚被人拽走,胤承就来了。 赵灵音和几个小主惊慌地跪地,一个个都很紧张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那是她们的帝王,也是余生唯一的男人。 从入宫开始,她们的命运就交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念晨受了惊吓?”胤承蹙眉,脸色暗沉。 “陛下……是妾身照顾不周。”冯慧茹赶紧起身,拂了拂身子。 胤承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内殿,看都没看院落跪着的那些女人一眼。 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人在心间,是帝王的悲哀。 可身为后宫女人,皇帝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们一眼,同样是悲哀。 赵灵音的视线被胤承吸引,这个高大有耀眼的男人,是她见过所有男子中最好看的。 宫中没有女人不会为这样的男人臣服吧? 她一定要成为这个男人最宠爱的女人。 第880章 白狸不希望沈清洲救她 西域,皇宫。 白楚尧从床榻上坐起来,推开媚儿,独自起身。 媚儿心口有些发紧,抬手护着白楚尧,怕他摔倒。 白楚尧眯了眯眸子,故意假摔,整个扑在媚儿身上。 媚儿紧张的抱住白楚尧,小声安抚。“陛下别急,慢慢来。” 白楚尧扬了扬嘴角,慢慢站直。 往前走了一步,双腿比之前要更加自然了。 “什么人?”听到窗外有动静,白楚尧脸色瞬间沉了一下。 “陛下的双腿恢复得不错。”窗外,朝阳偷偷溜了进来,沉声开口。 白楚尧惊愕地看着朝阳,她来西域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何事让朝阳郡主亲自上门?” 朝阳的视线落在媚儿身上,眼底是杀意。 这个婢女若是不能为己所用,她会除掉。 “她是自己人!”白楚尧心口一紧,下意识将媚儿护在身后。 “你最好确保她和白梓延之间,没有往来,更不会将任何消息透露过去。”朝阳的手指已经慢慢握住匕首。 媚儿站在白楚尧身后,紧张的看了朝阳一眼。“圣女来过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只相信死人,能保守秘密。”朝阳快速出手,冲着媚儿的方向袭了过去。 然而,匕首的尖刺并没有刺穿媚儿的心口,而是扎在了白楚尧的心口。 鲜血浸湿底衣。 白楚尧蹙眉看着朝阳,护着媚儿的意思十分明确。 媚儿同样抬手捂住嘴,震惊地看着白楚尧,视线有些跳跃。 其实……她并没有想到白楚尧肯为了她去死。 她一直都知道,白楚尧不怕死,可白楚尧……明明那么恨她。 “圣女不如直接说明来意。”白楚尧知道朝阳并没有杀心,捂着胸口问了一句。 “我需要用她的身份,混进暗魅楼。”朝阳沉声,指了指媚儿。 白楚尧蹙了蹙眉,看了朝阳一眼。“暗魅楼?” “暗魅楼在暗房有刑牢,只有暗魅楼的人才能进去。”朝阳的视线在媚儿身上。 她是白梓延的人,自然知道那里。 媚儿的脸色一变,紧张地看着朝阳。“圣女为何去那个地方……最好不要去。” 朝阳沉声。“把你的令牌给我。” 暗魅楼的人,都会有一块验明身份的令牌。 “可……”媚儿有些为难。“我若回到暗魅楼,必然是要经过阁主同意的,你若假装我,他会发现的。” “不需要你操心。”她只要令牌。 “听闻暗魅楼的人将前圣女白狸带回了暗魅楼,你不是恨她?为何还要来?”白楚尧知道暗魅楼的目的是沈清洲,只是没想到朝阳也来了。 “你恨白梓延吗?”朝阳反问。 白楚尧的视线瞬间暗了下来。 “你与白梓延是兄弟,你杀他可以,别人若是杀他,是不是不许?”朝阳再次开口。 白梓延没有反驳。“将令牌给她,造化看她自己。” 暗魅楼的暗房,不仅仅是龙潭虎穴,更是最黑暗和疯狂的地方。 在那里,有太多反对暗魅楼的人被折磨到发疯。 暗魅楼的叛徒最怕的地方,便是暗房。 “你要小心,暗房的掌事者,是个疯子。”白楚尧提醒了一句。 朝阳没有多说,拿着令牌转身离开。 …… 暗房。 血腥气,恶臭味,在黑暗的地下牢房传出,惨叫声、诡异的声响此起彼伏。 白狸已经生生扛过了七天,这对于疯老头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挑衅。 “七天都没能让这个女人开口,你们都是些废物,既然是废物,那就去我的鱼池里喂鱼吧。”老头佝偻着后背,沉声开口。 几个手下吓得脸都白了,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饶。“掌事,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老头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悲悯,疯狂嗜血中透着兴奋。 身后的人将几个手下拉走,扔进了一个满是黑水的圆坑里,瞬间,几个被里面粘乎乎的东西缠住,吞噬干净。 “圣女如果还是不肯交出四绝,那我老头可就亲自动手了。” 白狸在刑架上,已经奄奄一息。 双手手指慢慢握紧,眼神依旧犀利。 老东西彻底被白狸激怒,拿起桌上的刑具,一步步走了过去。 …… 暗房外,有黑衣人闪过,几个守卫应声倒地。 沈清洲身形极快,一剑解决门后的两个看守。 “看好。” 黑衣人将两具尸体拉到了角落里,换上他们的衣服,拿着他们的令牌,守在门外。 暗房的外形像是一个圆形的筒子楼,从楼梯走下去,一层比一层深。 白狸是暗魅楼试炼场走出来的人,她能撑住…… 沈清洲也相信她能撑到他来。 …… 刑房。 白狸挣扎了一下,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老头。 “圣女,你知道我看到什么最兴奋吗?恐惧时……人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恐。” “很快,你也会看到。”白狸虚弱地说了一句。 她相信,沈清洲会来救她。 可她又不希望沈清洲来。 沈清洲如果来了……预示着他们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们,走不了了。 一根钉子扎在白狸的手掌心,血液顺着手掌滴落。 紧接着,老头拿起了第二根钉子。 白狸隐忍地闭上双眼。 半昏迷中……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 回到了暗魅楼的试炼场。 那时候,她和小一,不过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 “孩子们,只有从这一层活下来,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能逃离地狱见到人间……” “记住,在这里,你们不是人,你们是幽灵,是恶鬼,你们要互相残杀,要躲避追杀,只有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暗魅楼至高无上的圣女。” 三年的时间,所有的孩子都被困在十八层试炼场,她们一边成长,一边学会躲避追杀,学会觅食。 白狸永远带着小一,无论走到哪里,都将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保护在身后。 “小一,听姐姐的话,你做诱饵,姐姐从背后把人击杀,抢走她们的食物,夺走她们的银铃。” 暗魅楼的规矩,一天之内杀的人越多,得到的银铃越多,就能换取越多越美味的食物。 白狸和小一虽然是双生,但无论是性格还是心狠程度,都相差了太多。 白狸比小一更狠,更冷血…… 在她眼里,除了小一,所有人都可以一击致命。 “姐姐,我害怕。”小一红着眼睛,无助地站在原地。 白狸躲在暗处,观察着靠近的那些人。 第881章 白狸和她的妹妹小一 小一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很多的猎食者。 除了要自相残杀的人,还会有暗魅楼专门的猎杀者。 所幸,小一引来的不是猎杀者,而是其他几个女孩。 女孩一个个面露凶光,毕竟是在地狱和杀戮中成长,很多人已经丧失了人性,只知道厮杀。 “今天居然落了单,你姐姐呢?”带头的小丫头比白狸小一年龄要大,握着匕首,冲着小一的心口刺了过去。 暗处,白狸用力跳了下来,手里捂着匕首,在对方被扑倒之际,毫不犹豫,眼睛没有丝毫闪躲的刺了下去。 鲜血溅了满脸,白狸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杀人,是她们活下去,有饭吃的必须经过。 没有人的双手能不沾一滴鲜血。 所有人手上,都有人命。 包括小一。 把身边的几个人打到,能杀的都杀了,白狸视线落在小一身上。 小一害怕。“姐姐……” “小一,过来,杀了她。”白狸将匕首扔给小一,让她杀了身形的女孩。 那女孩看起来和小一一般大。 “姐姐,可不可以不杀人。”小一哭着摇头,她不想杀人。 “你记住,你不杀她,死的人就是你!这就是规则!杀了她!”白狸逼迫小一杀人。 小一握着手中的匕首,哭着摇头。 “杀了她!”小一步步紧逼。 直到小一动了手,杀了那个小姑娘,才将一直哭的小一抱进怀里安抚。“小一……你要活下去,你要变强,到了最后……你也要活下去。” 白狸九岁就知道,她和小一最后的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她希望那个人是小一。 她不需要小一身上沾染多少人的血,可她必须要会防身,有能力反抗。 从十八层走到十七层,她们所有人用了整整三年。 从十七层走到十六层,她们用了整整两年。 十一岁的白狸,已经可以熟练的运用武器,试着迷惑猎杀者,带着小一活下去。 试炼场,一层比一层更加残酷。 “你妹妹在我手里,如果想让她活下去,你最好乖乖扔了手里的武器。”有人带头,多人抱团,控制了小一。 小一紧张的看着白狸,她希望姐姐能救她。 “小一,我不能每一次都那么碰巧救下你。”白狸摇了摇头。 她没有理会小一,转身离开。 小一哭着摇头,用力挣扎。 白狸躲在石头后面,呼吸急促。 她希望小一能自保,而不是谁的累赘。 显然,人在被逼迫的时候,潜力无限。 小一杀了挟持她的人,也被身边的人打的奄奄一息。 白狸终究没有忍住,出手帮小一解决了剩下的人。“小一……要想活下去,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姐姐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小一从血泊里爬起来,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 从那一刻开始,她们姐妹才真正携手,谁也不是谁的软肋,谁也不是谁的累赘。 …… 从十六层爬到十五层。 小一和白狸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 到了这一层,曾经参加试炼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个人。 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最后活下来的狠人。 十五层,暗魅楼有专门的师父开始教授她们杀人,训练她们的忍耐力,反应等能力。 那一年,白狸和小一,十二岁。 “把她们都扔进血池里,谁先憋不住,谁先死。” 所有人被扔进了血腥气极重的血池中。 她们要在里面憋够时辰。 半柱香的时间,谁若是先露出脑袋,就杀了谁。 血池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 有人露出脑袋,直接被暗箭击杀。 有人在血池中憋不住,直接沉在了水底。 小一无数次想要游上去,无数次被白狸拉住。 忍……再忍忍。 小一因为缺氧而挣扎,白狸将自己最后的一口气,渡给了小一。 最终,她们都是被人捞出去的,幸运活下来的人,只有十一个。 十四层。 白狸和小一开始学会运用各种武器,长枪,短剑,兵刃,长刀…… 她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杀死试炼者派来的药人。 十三岁的白狸和小一,就要齐心协力,杀死那些没有痛感,比她们高大了不知几倍的药人。 “小一!” 小一与白狸的战术配合越来越默契,依旧是小一冲锋,白狸绝杀。 可这一次,小一出现了失误,对方是高手。 不仅仅没有痛觉,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小一的匕首扎在他的心口,如同挠痒痒。 眼看着那人抬手冲小一落下,白狸挡在了小一身上,将人护在身下。 那是白狸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最终,是小一杀了那人,拖着重伤的身子,将白狸一步步拖到隐蔽处,用尽方法,才保住了她一命。 “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小一求过很多人,那些人却只想着趁白狸重伤,要她的命。 最终……小一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黑暗中,求人没有用。 想要她们身上的东西,只能抢。 抢走以后……要斩草除根。 以免给对方留下报复的机会。 小一杀了那几个女孩,抢走了她们身上全部的伤药,给了白狸。 白狸终究是撑了下来。 “姐姐……” 小一沙哑着嗓子蜷缩在白狸怀里。“姐姐……我们能活着走出去吗?” “姐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姐姐……你不要死,不要丢下小一一个人。” …… 奉天,边城军营。 “不要……别死。” “姐……别死!” 猛地惊醒,宁河的呼吸有些急促。 “做噩梦了?”木景炎心疼的抱住宁河,小声安抚。“别怕,我在。” 宁河慌乱的心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梦到了过去。” 在地狱时的日子。 她和白狸,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 “喆煜到了,说是要见你,不太想见到我。”木景炎笑的有些无奈。 儿子和他不和,这倒也无所谓。 “白狸……是不是出事了?”宁河知道喆煜来了,沈清洲的信她看到了。 双生胎之间有心灵感应,以前也是如此。 白狸出事,她好像可以感知一般。 “暗魅楼的人,带走了白狸,但沈清洲已经去了,别担心。”木景炎小声安抚。 宁河撑着身体想要下床,脸色愈发惨白。 没有人知道,叛徒落在暗魅楼的暗房人手中,会是怎样的下场。 但她和白狸心里很清楚。 她想要去暗魅楼救白狸……可她的武功被废,哪里都去不了。 第882章 沈清洲白狸被困西域 “这次,暗魅楼的人带走白狸,以此骗沈清洲前去,就绝对不会给他们两人活着回来的机会。”宁河心里很清楚,暗魅楼的可怕之处。 “沈清洲可不是一般人。”木景炎摇了摇头。 “其实,沈清洲也猜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西域,所以才将喆煜……送了回来。”宁河起身,走出营帐。“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喆煜。” 陛下委以重任,这是木喆煜的机会。 若是让他知道沈清洲去了西域,一定会分心。 “若要带兵上战场,还要通过一些考验。”木景炎也走了出来,看着校练场上的那些将士。“他要服众,才能削弱军中将士对他身份的存疑。” 毕竟,哥舒喆煜曾经是西蛮的鞑达。 这样一个身份,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所有将士的认可。 南部军营有三万将士驻守,木景炎培养了两万人马,打算让木喆煜带走,如此……他也能放心。 只是,能不能服众,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 校练场。 木喆煜徒手打倒一个壮汉,拳头落在他脸上的瞬间,被他控制。 从前的哥舒喆煜,在围猎场上只有厮杀,他的眼里只有胜利,没有克制。 他们的对打拳拳到肉,招招致命,只要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哥舒喆煜了。 以前的哥舒喆煜死了,他是木喆煜,就要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正如沈清洲所说,一个人年轻气盛爱发火下手狠辣能打赢,这是自身能力和优势,但如果能克制自己的火气,化敌为友,让对方为己所用,才是本事。 这样的本事,是他木喆煜需要锻炼的。 如若说沈清洲教会了木喆煜什么东西,木喆煜或许说不出来,捕鱼打猎?抄写兵法,背诵兵书,还是诵经写经? 此次,沈清洲在他临行前,给了他一份佛经,一份完全看不懂,以前连听都不愿意多听的佛经。 沈清洲说,喆煜,遇事不决心浮气躁,便拿出经文抄写两遍,心自然通透。 木喆煜是聪明人,也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只是他心浮气躁,遇事爱冲动,不愿意理智思考。 沈清洲了解木喆煜,才给了他经书。 在抄写经书的时候,人会平心静气,只有不愤怒,压制和克制自己的脾气,才能保持脑袋清醒,理智分析。 被木喆煜打倒的大汉愣了一下,看着冲他伸手的木喆煜,抬手握住,笑了笑。 木喆煜把人拽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 军中校练,所有人都是战友,点到为止,切磋为主,胜负不重要。 真的要打,要拼命,那要到战场上去。 …… 不远处,木景炎看着木喆煜,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把儿子扔给沈清洲是很明智的选择。 …… 西域,暗房。 沈清洲的剑在滴血,所经之处全是尸体。 刑房的门突然被踹开,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蹙眉回头看了一眼。 见到从外面走来沈清洲以后,第一反应……如同见到的地狱的审判者。 心口一紧,脸色也开始惨白。 “什么人!”老头惊慌地问着。 沈清洲的视线冰冷,落在刑架的白狸身上,手指慢慢收紧。 平日里,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杀心。 十几年前,他曾经在西域大开杀戒,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快二十年了……他再次踏足西域暗魅楼,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缘分,有时候真的无法言说。 时间,就好像是个轮回。 “啊!”惨叫声在刑房传出,但这次的惨叫是从那老头身上传出来的。 沈清洲没有直接把人杀死,断了他的手脚筋络,在他身上划开血色口子。 把人扔给手下,沈清洲斩断白狸手腕的绳索,把人抱进怀里。 白狸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见到沈清洲仿佛并不惊讶,无力的笑了笑,虚弱开口。“外面有个血蛇窟……别让他死得这么舒服。” 沈清洲回眸,示意手下把人拽走。 那老头惊恐地挣扎,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生,他害死了多少人,以看别人痛苦和惊恐为乐,终于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惨叫声在血池传出,直到血蛇把他吞噬,才真正安静下来。 “你来了……”白狸靠在沈清洲怀里。 “别说话,我带你回家。”沈清洲用外衣将白狸裹起来,声音极其温柔。 “走不了了……”白狸声音沙哑。 眼泪已经浸透的发丝。“沈清洲,你个傻子……这么想和我死在一起吗?” 沈清洲抱起白狸,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地往外走。 白狸也安静了下来,放松地靠在沈清洲怀里,许久未敢合眼,眼眶干涩,灼热。 打斗声在暗房外传出。 沈清洲知道……暗魅楼的人,早就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 “沈大人,大驾光临西域,不如留下来好好叙叙旧。” 暗房外,蛊虫密布,景宸带着薄银面具,身后跟着的是白梓延。 白梓延身后,是伪装成媚儿的朝阳。 见沈清洲抱着满身是血早已奄奄一息地白狸出来,朝阳的呼吸还是凝滞了一下。 白梓延深意地看了身边的朝阳一眼,眼神透着复杂。 以他对媚儿的了解,自然清楚身边的女人根本不是媚儿。 可他……莫名没有拆穿。 “叙旧?你我之间,有时候可叙的?”沈清洲冷笑,将白狸放在一旁,捡起地上的剑。 “当年,有传言……南有景宸公子,北有沈清洲。可具体,你我谁更胜一筹?”景宸的声音沙哑,听不出什么杀意。 沈清洲没有回答,要打就打,那么多废话。 见两人打起来,白梓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高手对决,莫要伤及无辜。 朝阳也跟着后退了一步,现在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但……她也想看看两位高手谁能占上风。 景宸的武功是南疆归隐山和老者带出来的,身形极快,偏于轻巧。 沈清洲的步伐极稳。 传言沈清洲的师父是一位云游四方的修士,武功深不可测,沈清洲也得到了真传。 两人确实是神仙打架,谁都插不上手。 这么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不过……景宸早有准备,很显然,他没想让沈清洲和白狸活着离开。 “弓箭手。”白梓延沉声吩咐。“杀了白狸” 第883章 阿雅助朝阳脱险 白狸重伤虚弱,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身后的人将箭对准白狸,让沈清洲分了神。 景宸一剑刺伤沈清洲的肩甲,反转剑刃,几乎是利索地挑断沈清洲的肩袖韧带。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剑,他的左肩算是废了…… 沈清洲只是微微蹙眉,抬手斩断冲白狸而去的暗箭,捂住肩膀,单膝跪地。 “沈清洲……”白狸眼底是杀意,她看不得别人伤他,可却也知道,他们今天走不了了。 “死在一起,算不算也过了一辈子?”白狸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没有任何力气。 只能慢慢爬到沈清洲身边,牵住他的手指。 沈清洲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白狸一眼。 白狸便觉得安心。 “我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你,唯有对不起朝儿。”白狸笑了笑。 沈清洲反手握住白狸的手,轻轻握紧。 景宸眼眸冰冷的看着沈清洲与白狸,双手背在身后。“沈清洲……今日,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和白狸,只能活一个。” 当年萧延津要杀他,沈清洲带人将他围困的时候,也曾经给过他一个选择。 是离开长孙洛栖,还是选择死在奉天。 沈清洲蹙眉,他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当年,萧延津要他的命,长孙皇后被逼而死,他一个人活到现在,怕只是为了复仇。 这个人,心里的善念早就已经被仇恨消耗殆尽。 沈清洲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不会选。 如果要选择牺牲白狸,他根本就不会来。 “沈清洲,一起死……”白狸怕沈清洲让她活着。“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没有选择。” 如果沈清洲死了,她一定会死。 “看来,爱情真的是让人盲目的东西。”景宸冷笑,慢慢后退。“杀了他们。” 身后,朝阳蹙眉,身形极快地将匕首抵在景宸的脖子上。 景宸的注意力都被沈清洲吸引,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人会反水。 微微蹙眉,景宸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白梓延其实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但他没有出手阻止。 “放他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你。”朝阳声音低沉,不是在和景宸商量。 景宸眯了眯眸子,嘴角慢慢上扬。 一家人……来齐了。“真是没想到,一个白狸,不仅仅引来了沈清洲,连我暗魅楼新圣女都回来了。” 白狸和沈清洲惊慌抬头,紧张又害怕地看着朝阳。 朝阳做了易容,他们方才的注意力太紧绷,居然没有发现。 “朝儿……”白狸声音沙哑。 她很震惊,她猜想过沈清洲会来,却绝对没有想到朝阳会来救她。 眼眶瞬间泛红,白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大人,带她离开,我自有脱身的办法。”朝阳抵着景宸脖子的手加重了些。 沈清洲同样没有在震惊中反应过来,他自然也没有想到……女儿会来救他第二次。 低头沉默,沈清洲什么都没说,抱起白狸离开。 “等爹爹……回来。”沈清洲经过朝阳身边,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他将白狸交给自己人,很快就会回来救她。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别开视线,眼眶滚烫。 什么都没说。 暗魅楼的人想要去追,被朝阳冷声呵斥。“你们若是敢追,我就杀了他!” 朝阳挟持景宸,慢慢后退。 景宸自始至终都很淡然,不曾反抗,任由朝阳威胁。 白梓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追。 “圣女既然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白梓延沉声问了一句。 朝阳单手卸下伪装,在景宸耳畔开口。“长孙皇后的死,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可如若你以此为借口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在泉下也不会原谅你。” 景宸的眸子沉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显然,他起了杀意。 他不允许任何人,评说他与长孙洛栖之间的关系。 “爹爹!朝阳姐姐!不要伤害我爹爹……” 墙角那边,一个小身躯翻了过来,冲着朝阳哭。 景宸的杀意瞬间消散,紧张的看着阿雅,那群废物是怎么照顾的,怎么让小姐跑出来了? “姐姐,不要伤害我爹爹求求你。”阿雅哭着求朝阳。 朝阳的脚步僵硬了一下,看着阿雅,眼眶泛红。“阿雅……他对你可好。” 阿雅似是想要让朝阳放心,拼命点头。“爹爹对我很好,不要伤害爹爹。” “着火了!宫里着火了!” “阁主,陛下的寝宫着火了!您快去看看,陛下和媚儿姑娘还在里面!” 白梓延心口一紧,看着景宸。 景宸冷笑,示意白梓延去看。 白梓延带人离开,景宸才开口。“圣女不愧是沈清洲的女儿,调虎离山,用得不错。” 朝阳的匕首收紧了些,景宸的脖子就已经出血。 “爹爹!”阿雅哭着摇头。 她心疼景宸,不是伪装。 朝阳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 用力一掌将景宸推开,朝阳趁乱逃走。 “爹爹!”见景宸要出手,阿雅惊慌的跑过去,用力抱住景宸。“爹爹,我害怕……” 景宸的手再次放下,深吸了口气,将阿雅抱在怀里。 明知道……阿雅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放走朝阳。 可这是他的女儿,他此生唯一的亏欠。 别说放走一个朝阳和沈清洲白狸,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爹爹,阿雅好害怕……”阿雅紧张地抱紧景宸,声音颤抖。 朝儿姐姐,你快跑啊,阿雅只能帮你这些了。 “阿雅……谁让你来的?”景宸很清楚,如若没有人故意将阿雅引到这里,今天无论是沈清洲白狸还是朝阳,一个都跑不了。 有人,很清楚他的软肋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眯了眯眸子,景宸眼里的暗沉和杀意越发浓郁。 这个人,必然是暗魅楼内部的人。 阿雅紧张的抱住景宸,声音磕磕巴巴。“是我自己……我想爹爹了。” 景宸安抚地拍着阿雅的后背,柔声开口。“阿雅不怕,爹爹不会再走了。” …… 白狸被困暗魅楼暗房,朝阳能混进来算她的本事,可皇宫着火,这是巧合? 阿雅突然出现,也是巧合? 景宸的眼眸很深沉,他知道……他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 西域,皇城街道。 朝阳杀了几个追来的尾巴,看着墙上细微的线索,前去与白狸沈清洲会合。 第884章 沈清洲没有丢下朝阳 躲在巷子里,朝阳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景宸应该真的很在乎阿雅,所以没有亲自追过来…… 可身后的尾巴依旧很多,很难短时间内将这些人甩开。 但庆幸,景宸不在。 耳朵动了一下,朝阳警惕地盯着巷子口。 她的体力有限,逃到现在……对付不了太多尾巴。 而且,景宸的高手都在西域。 几声闷响,追过来的杀手应声倒地。 沈清洲的肩膀还在涌血,顺着手指滴落。 “朝儿……回家。” 沈清洲站在巷子口,声音沙哑,身形有些不稳。 朝阳躲在暗处,倒吸一口气。 那个站在巷子口背对着光的高大身形……莫名让她有安全感。 曾几何时,她从未觉得父亲这个词……在自己的生命中有过很重要的位置。 但沈清洲说他会回来……他真的回来了。 即使,她并不希望他回来。 眼眶灼热,朝阳走到沈清洲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封住他肩膀上的穴位,不至于失血过多。 搀扶着沈清洲走出巷子,朝阳才问了一句。“她安全了吗?” 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心口酸涩。“嗯,安全。” “十个人,一人一半。”街道上,有十个高手拦截。 沈清洲笑了笑,和朝阳背对背。“看谁更快。” 朝阳哼了一声,赌着一口气,身形极快且轻巧。 沈清洲毕竟受了伤,可依旧还是比朝阳更快一步。 见沈清洲比自己快,朝阳有些不服。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确实不如沈清洲。 “你的左臂若是再动,就废了。”朝阳冷哼。 就算她技不如人又如何,沈清洲医术肯定不如她强,还不是要让她治伤。 沈清洲跟在朝阳身后,护着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跟着。 朝阳走在前面,身后有人的感觉……会踏实很多。 …… 大虞,皇宫。 小念晨夜里还是啼哭,只有胤承在的时候才能安稳睡着。 “娘娘……” 常山进了内殿想要禀报,却见胤承也在。“奴才见过陛下。” 胤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单手抱着小公主,单手批阅奏章。 冯慧茹怕后宫琐事叨扰胤承,便打算走出去和常山说话。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朕的面儿说?”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陛下……是后宫琐事,与小公主受惊有关,臣妾怀疑有心之人故意引诱那些猫儿,利用灵音小主身边丫鬟的善心,离间陛下与赵将军。” 冯慧茹赶紧屈膝。 胤承点了点头。“后宫有你在,朕放心些。灵音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叫落霞?” 那日在御花园,他对落霞的印象还挺深刻。 冯慧茹心口一紧,声音有些没有底气。“是……” 一个宫女能被陛下记住名字,无非就是凭借主贵,赵灵音靠着那张脸,还是受宠的。 即使陛下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但赵家的身份在,赵灵音只要本本分分,以后在宫里的路不会难走。 “人呢?”胤承淡淡问了一句。 “落霞……被慎刑司的人带走,至今没有招认,想来也是可怜的,被人利用了。”冯慧茹赶紧解释。 胤承看了眼怀里睡着都不踏实的念晨,眼眸一暗。“让人将那小宫女送回去,传太医去给她医治,这件事摆明了后宫有人故意要借用念晨来做名堂,这种事,不能容许。” 冯慧茹赶紧跪地。“是臣妾失职。” “后宫人多眼杂,事情也多,朕分身乏术,还要辛苦你了。”胤承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念晨。“告诉五福,朕今夜在你宫中留宿,让他不必再等了。” 冯慧茹心中一喜,赶紧起身去吩咐。 即使明知道自己是凭借小公主才换来的尊荣,但还是很开心。 …… 东苑,宫女住处。 落霞躺在床榻上,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这是造了什么孽。”和落霞交好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前来,将自己的药放在落霞床头。“落霞,有机会……就走吧。” 这后宫,吃人不吐骨头。 落霞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你还担心你走了牵连你们小主,你们小主可不把你当人看。”小太监擦了擦眼泪。 “小林子,别哭,咱们命贱,就是苦。”落霞冲他笑了笑,心态很好。 “若是有朝一日成为大太监,一定把这些欺负咱们的人都踩在脚下。”小林子哽咽开口。 “你会的……”落霞呲牙笑了笑。“你看,我很幸运,他们去了慎刑司都活不下来,我活着出来了。” “太医来了,还不快让太医瞧瞧!” 门外,大嬷嬷酸里酸气地说着。“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能承蒙陛下宣太医救治。” “陛下这哪是看在她一个贱婢的面子上,陛下是看在铃音小主的面子上,听说铃音小主的父亲赵大将军和她的兄长在海峡关又立功了,成功平复了匪寇之乱。” …… 房间内,落霞的眼眸黯淡了一下。 同人不同命,那明明……也是她的父兄。 可就因为是私生,所以她为婢,赵灵音便是主子。 这些年,她跟在赵灵音身边受尽委屈,还要处处为她忧思忧虑,可换来的……是无情的践踏与抛弃。 她以为这次的野猫事件,赵灵音会帮她说几句话,可没想到,赵灵音只顾着摆脱嫌疑,恨不得让她立刻去死。 她不明白,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好生躺着,陛下说了,让你好好养伤。”太医小声安抚,让落霞躺下。 落霞看了太医一眼,脸颊一红……从未有人对她说话这般温柔。 “是个有福气的,伤的都是皮肉,不过这手指关节动了刑,将来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冬天里湿冷要多养护。” 落霞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们这种低贱的下人,哪有资格好生养护。 “多谢太医……” 太医冲落霞也笑了笑。“药苦,这是我做的蜜糖,若是苦了可以吃一个。” 落霞紧张地捧着那盒蜜饯,低头不敢说话。 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 太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都是些可怜的孩子。 他在御花园见过这个小丫头,喜欢喂养小野猫,明明自己都吃不饱…… 这般有善念的孩子,在这后宫之中,很难走下去啊。 但愿,她是个有福气的。 太医离开之后,小落霞坐在床榻上傻傻发呆,原来真的有好人。 陛下下令救她,还给她找了太医,陛下也是好人吧…… 第885章 阿雅不想失去爹爹 他们都说陛下是个很可怕的人,从来不笑,动不动就杀人…… 入宫的时候,她都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若说能见到陛下的机会真的不多,她都没有仔细看看陛下长什么模样,真的那么凶神恶煞,让所有人都害怕吗? …… “落霞!你个小贱蹄子,倒是命大!你差点害死我知不知道。” 听说落霞回来了,赵灵音生气地闯进宫女房间,一个耳光甩在了小落霞的脸上。 因为失血过多,小落霞的脸原本就很苍白,这下赫然五个手指印,红肿的厉害。 落霞委屈地下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贱蹄子!”赵灵音发了火,视线落在落霞手中的小木盒上。“这是什么?” 落霞紧张地藏在身后。“是……是太医给的药。” 那是太医给她的蜜糖。 “就你也配用药?”赵灵音冷笑,示意身边宫女抢走。 “不要……小主,求求你,把这个还给我。”落霞急哭了。 她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的温暖,不要抢走。 赵灵音身边的宫女狗仗人势,抢走了落霞的小木盒,当着她的面儿都倒进了一旁的污水桶里。 落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哭着擦眼泪。 “给我长点记性,再有下次,我第一个绕不了你!” 赵灵音撒了气就走了。 落霞哭着爬到污水桶边,从里面把蜜糖捞了出来,崩溃地哭着。 那些糖,都不能吃了…… “落霞……” 小太监跪在一旁,过来安慰落霞。“以后……夹着尾巴吧,赵将军立功,铃音小主被提了位份,现在是音嫔娘娘。” 落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什么都没说。 …… 西域,边陲小镇。 沈清洲和朝阳白狸在百晓堂的掩护下,伪装逃至边陲小镇。 一路上,朝阳没有和白狸说过一句话,白狸也不主动和朝阳说话。 她能来救他们,白狸心里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朝阳愿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她不强求。 “朝儿,喝点水。”沈清洲总是主动和朝阳说话。 他说话,朝阳就应一声。 沈清洲还很满足,至少他给了水,朝阳喝了。 “百晓堂在西域有奸细,找到了吗?”当初百晓堂在西域内部的人出现叛徒,才会导致何顾被追杀,命悬一线。 “百晓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西域过去的线路重新梳理,叛徒并不难找,一会儿……就会主动浮出水面。”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你……可以先走。” 朝阳蹙眉,觉得沈清洲看不起她。 他们这一路从皇城逃到边陲,实在是太顺利了。 百晓堂的断臂再生能力很强,被暗魅楼斩断手脚,但春风吹又生。 沈清洲的最厉害之处不仅仅是创建了百晓堂,更多的是创建了这个信息传递和消息买卖的体系。 体系一旦建立起来,就算暂时被人斩断,也会很快恢复。 无法伤及根本。 “那叛徒害何顾差点死掉,作为何顾的主人,我当然要斩草除根清理门户。”朝阳冷哼,把何顾给了她,那就是她的人了,和沈清洲没关系。 沈清洲知道朝阳不会走。 “只需离开边陲,我的人在边陲等待。”沈清洲示意朝阳放心。 出了边陲就安全了。 “阿雅……一定会拖住景宸,只要他不来,我们杀出去没什么问题。”朝阳看了眼沈清洲的伤口,准备帮他换药。“伤口已经处理,但愈合之前绝对不能动这条胳膊,听见没?” 朝阳是用命令的语调。 沈清洲十分听话的点头。 女儿的吩咐就是命令,不敢不从。 “你这条胳膊能保住,你得感谢萧君泽。”朝阳挑眉,不忘了给自家男人拉恩惠。“若不是当初他也是同部位受伤,我可能处理的不会这么干净,那你就废了。” 沈清洲只是淡笑。 一旁,白狸坐在草堆上喝水,看着沈清洲听话的样子,有些想笑。 一物降一物,女儿真的是沈清洲最大的软肋。 其实……白狸对沈清洲和朝阳一直都很愧疚,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原谅…… 即使她没有后悔,但愧疚与日俱增。 有时候白狸也会想,如若从一开始沈清洲便知道朝儿是他的女儿……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以沈清洲护犊子劲儿,自然会将朝阳宠成小公主。 可惜……没有如果。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站在药芦门口,看着破损的门窗。“找到了吗?” “何顾昨夜离开的,禁军居然……毫不知情。”可见,药人的可怕。 “暗卫都去西域关外了吗?”萧君泽侧目问了一句。 比起找何顾,他现在更担心朝阳沈清洲能不能平安回来。 “回禀陛下,已经去了。”暗卫点头。 萧君泽的双手用力握紧。“一定要确保朝阳安全。” “是!” “找到何顾。” …… 西域,暗魅楼。 “爹爹,娘亲为什么会丢下我们?”合欢树下,阿雅躺在景宸怀里。 阿木依旧是在抓蝴蝶,看起来安静平和。 “娘亲……没有丢下我们,她在等我们……”景宸声音沙哑且温柔。 “爹爹,那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阿雅把玩着手里的花。 “现在还不可以,阿雅要长大成人,要有自己的人生路……等你走到了尽头,爹爹和娘亲走在。”景宸看着远处的天空,再次开口。“别怕。” “主人……”身后,暗卫跪地。“沈清洲和圣女已经到了边陲,是利用百晓堂的人伪装离开。” 景宸眼眸沉了一下,想要起身。 “爹爹,我怕……”阿雅紧张的抱住景宸,她不想让他去。 “阿雅……爹爹有事要做。”景宸柔声解释。“爹爹和那个人,只能活一个……” 他和沈清洲,注定是敌人。 沈清洲,是他最强的劲敌。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 “不要!不要爹爹死,爹爹不杀他,他也不杀爹爹,都活着好不好。”阿雅哭了,紧紧地拽着景宸的衣服。“他是朝阳姐姐的爹爹对不对?朝阳姐姐和我一样,我们都不能没有爹爹。” 景宸的心口酸涩的厉害,把阿雅抱紧。“好……爹爹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爱你们,嘻嘻 第886章 拜月派杀手杀朝阳 西域,边陲小镇。 “先生,从这边的小路过去,过了沙丘,就离开西域了。” 百晓堂的人指了指远处的沙丘。 沈清洲抬手,示意白狸下车。 进了沙漠,就只能徒步了。 “有骆驼商队从楼兰经过,先生可以跟随商队,去往奉天。” 沈清洲点了点头,搀扶着白狸往前走。 朝阳走在最前面,警惕的听着四周。 可沙漠风沙太大,对朝阳的听力来说很受影响。 “小心流沙。”沈清洲示意朝阳小心些。 朝阳没理会,像是赌气的孩子,径直往前走。 白狸愧疚又无奈,看了沈清洲一眼,拉紧了脸上的面纱。 朝阳……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在沈清洲和白狸眼里,她永远都是孩子。 “小心……”走了几步,白狸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四周。 朝阳也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眉。 沈清洲慢慢握住剑柄,眼神冷冽。 即使早已预料,可对方埋伏之人的数量,还是让沈清洲微微蹙眉。 沙漠里,提前埋伏好的杀手一跃而出。 沈清洲冷眸看着身后的人,冷笑。“我们的位置,对方知道的倒是清楚。” 那人紧张低头,慢慢后退。“抱歉……主人。” “百晓堂内部的叛徒,是你。”西域百晓堂的人之所以被暗魅楼几乎清除殆尽,就是因为内部出现叛徒。 “主人,我有我的不得已。”那人垂眸,再次开口。“所以……您不能活着回去,您活着,死的人就是我。” 说完,那人冷声下令。“杀!” …… 大虞,皇宫。 “陛下,边陲腹地,西域的人打开军营,让各国使臣进入。我大虞的使臣已经到了腹地,等您下令。” 此次前去,各国使臣都知道在劫难逃。 西域若是想要和天下开战,一定会找一个契机和借口。 各国交战斩杀来使,一定会激怒各国,大战一触即发。 “西域会针对奉天,而不是我们。”胤承看了眼手中的密函,再次开口。“尉迟跶有个致命的弱点……就算真的打起来,只要西域不出蛊兵,也未必能赢得过各国夹击。” “陛下的意思是,要和奉天合力对付西域?” 胤承没有说话。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牵一发动全身,与西域合力除掉奉天,那西域必然反噬大虞。 可如若和奉天一起对付西域,至少……还能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何况,萧君泽可是答应过他一件事。 “白狸被暗魅楼的人带走,沈清洲前去营救,听闻……皇后娘娘也去了。”暗卫前来禀报。 胤承眼眸一沉,猛地站了起来。“为何不早些来报!” “皇后娘娘的身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识破的,所以……”暗卫紧张跪地。 “派高手前去西域边境护送!确保朝阳和白狸安全离开。” 胤承低头看着手中的密函,与西域铁骑有关的密函全都来自西域皇宫,是拜月…… 她在努力让胤承看到她的价值。 如若拜月知道朝阳也在西域,自然会下狠手。 就怕…… “陛下,小公主哭闹的厉害,还有些呕吐,吃进去的东西……会吐出来,太医束手无策。” 自从被小野猫吓到以后,念晨总是夜里啼哭,食欲和之前也明显不同。 整日都是蔫蔫的,看上去让人心疼。 胤承快步往冯慧茹寝宫走去,面色不悦。“太医至今找不到病因?” “太医说,不是中毒,也不是疾病,只说是惊吓。”太监赶紧低头。 和小公主有关的一切,陛下格外重视。 “惊吓?为何这么久还不见好转!”胤承觉得太医就是在说些废话。“一群没用的东西!” …… 西域,皇宫。 “主人,白狸被暗魅楼带走,沈清洲前来营救,听闻,朝阳也来了。” 拜月靠在美人榻上,眯了眯眸子,慢慢坐直了身子。“朝阳……” 嘴角慢慢上扬,拜月轻轻煽动扇子。“很好……去杀了她。” 这么久了,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朝阳,既然你已经来了西域,就别想活着在回去。 …… 西域,边陲沙漠。 朝阳和沈清洲奋力厮杀,汗水和对方的血水顺着发丝滴落。 白狸的力气已经恢复一些,但杀人还是费力些。 警惕地看着四周,朝阳的脸色越发暗沉。 “主人,对不住了。”叛徒冷声开口,冲着沈清洲的心口刺了过去。 朝阳惊慌地抬脚,将人踹了出去。 “兵分两路,你带白狸先走,与关外的人汇合,我一个人逃走更快些。”朝阳依旧是先垫后。 沈清洲没有多说,背着白狸往商路的位置走。 白狸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想给朝阳添乱。 “不必担心,这些人不是朝儿的对手,她能撑一段时间。”沈清洲对自己的女儿和欣慰,只要景宸没有追过来,朝阳对付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他尽快找到商队,将白狸放在安全的位置,好来接应朝阳。 …… 朝阳在沙漠中厮杀,对方的人却越来越多。 很显然,有人想要指他于死地。 而且……这不是同一伙人。 沈清洲和白狸走后,又有杀手袭来,这些杀手并没有去追沈清洲和白狸。 显然,都是冲着她来的。 见叛徒想要去追杀沈清洲,朝阳斩伤他的腿,冷眸开口。“就是因为你的背叛,百晓堂多少人命死在你手里。” 对方惊恐地看着朝阳,见无处可躲藏就抓起一把流沙洒向朝阳。 朝阳下意识挡住双眼,那人迅速一脚将朝阳踹开,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走。 见朝阳迷了眼睛,身后的杀手趁机刺伤她的后背。 朝阳吃痛撑地,蹙眉握紧手中的星目剑,这样下去……撑不到沈清洲回来。 见朝阳被困住无暇估计自己,叛徒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伤口快速逃离。 “啊!”一声惨叫。 叛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拖进了流沙里,只剩下一滩血迹。 朝阳警惕地看着远处的沙丘,一个隆起的沙包快速移动。 很快,朝阳身边的几个杀手也有人掉进了流沙中,血迹往上涌。 杀手警惕的看着沙丘,惊慌的后退。 但随着掉进流沙的人越来越多,杀手们一个个都慌了手脚,持剑往沙中四处乱砍。 第887章 何顾来找朝阳了 那些人被杀的慌了手脚,恐惧的后退,然后逃离。 沙漠中,朝阳独自站在沙丘上,警惕的看着沙海下面。 这是什么东西? 沙丘移动到朝阳脚边,却突然停了下来。 朝阳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一颗脑袋却从沙子里露了出来。 朝阳举起的手僵在半空,震惊的看着慢慢爬出来的高大身形。“何顾?” 何顾的眼眸还是黑色的,显然神智还没有完全清晰,但却对朝阳没有任何攻击性。 方才,那些杀手在沙丘中四处乱杀,何顾也受了伤,可他没有痛觉,所以伤口恢复的很快。 “你……怎么会来这里?”朝阳震惊了许久。 “危险……”何顾声音沙哑,只说了两个字。 而且,这两个字说得并不清晰。 但朝阳听懂了,也看明白了何顾的意思。 他是听说了她来西域,觉得她会有危险。 “明明……神智还不清晰,却来救我。”朝阳眼眶红了一下,笑得很轻松。 何顾终于还是撑过来了。 “主……人……不……哭。”何顾很努力的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却好像不受他控制,奋力且沙哑。 他努力想要抬起苍白的手指,却发现身体也不太受自己控制。 “别急……”朝阳冲何顾笑。“不着急,慢慢来。” 何顾看着朝阳,看了很久。 朝阳知道他能听懂。“走吧。” 何顾便跟在朝阳身后。 好像……无论是药化前还是药化后,何顾都是这般忠心,默默跟在她身后。 …… 奉天,西南之地。 “姐姐?姐姐?” 雨晴与西南王阿穆尔即将大婚,可北柠却不见了。 雨晴紧张的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北柠的身影。 只有床榻上被缝好的喜服与珠冠,还有北柠留给雨晴的一封信。 “雨晴: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想了很久,他的生死与我无关,可和孩子有关。他是孩子的父亲,在孩子出生之前,至少要让他见一面。我对生死早已看淡,若是能死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一种团聚。” 北柠走了,她还是走了。 雨晴前一天晚上还劝了一晚上,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她去了又能如何?根本救不了星移,还有可能会搭上她和孩子的命。 可北柠还是走了。 而且……并不是抱着去救星移的心,而是抱着……一家人死在一起的心思。 红了眼眶,雨晴惊慌的跑出房门。“阿穆尔!” 她不能让北柠死。 明明她掐算过,只要北柠不去找星移,她和孩子一定能顺利出生。 可北柠还是走了,与星移一样,一心赴死。 “小心。” 阿穆尔在院落练剑,见雨晴跑来,快速收了剑锋,单手抱住快要摔倒的雨晴。 “北柠去找星移了,呜呜……”雨晴哭的眼睛红肿。“我们的婚事可不可以延几天,我想去救他们。” 阿穆尔看了雨晴一眼,摇了摇头。“以我们柔然的规矩,祭了天就不能改日子,不吉利。” 雨晴急得原地跳。“那可怎么办。” 阿穆尔沉默片刻。“明日大婚,礼成,我随你一起去。北柠怀有身孕,不会走太快,我们快马加鞭,可以赶上。” 雨晴惊愕地站在原地,许久才紧张开口。“你……你随我去。”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夫妻是共同体。”阿穆尔小声解释。 雨晴红了眼眶,低头。“不可以,太危险。” “那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所以我们一起。”阿穆尔柔声解释。 雨晴抬手擦了擦眼泪。“那你要听我的。” 怎么救人还要从长计议。 “好,你是我的娘子,家中人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听你的。”阿穆尔笑了笑。 这下,雨晴耳朵瞬间红了。 他怎么这么听话呢…… 雨晴感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 奉天,关外。 在距离边陲之地不足百里的地方,有游牧人的村落。 星移并不着急前去西域军营,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等到…… 明日,就是西南王大婚了。 北柠,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 喝了口牧民的奶酒,星移眼眶泛红,脑袋也有些昏沉。 终究,是他错过了。 为了所谓的责任,所谓的家国重担。 可正如雨晴所说,那些……又与他有多少关系呢。 他为什么生来就要像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为什么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是长老的候选人,就是七星之首的备选之人。 为什么……他要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担。 为什么他的血脉必须要纯正! 星移不明白,他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被赋予这么多的压力。 明明……明明,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为什么族人的繁衍要压在他身上,为什么古嘉王朝的兴衰要背负在他身上。 为什么他就要负重前行。 所有人都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朝阳和萧君泽历经了那么多…… 连他都算到过很多次,两人终究没有结果。 可朝阳和萧君泽还是突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了。 为什么……巫族之人永远也算不到自己的命格,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仰头又灌了一杯酒,星移已经开始有些摇晃了。 牧民笑了笑。“这酒很烈。” 星移不听,一杯接一杯。 像是在发泄。 牧民摇了摇头,赶着牛羊离开了。 星移摔在羊毛毡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死活,对于北柠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 大虞,皇宫。 念晨一直哭,哭到打嗝,打嗝以后就开始往外吐奶水。 显然,这是哭的太厉害了。 胤承心疼的抱过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拍着。 小东西只有趴在胤承怀里,才能短暂的安静,打了几个哭嗝。 “一群废物,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病因?”胤承蹙眉。 太医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确实……没有病。 但为什么小公主总是哭,他们也不清楚。 “滚!”胤承骂了一句,抱着念晨离开内殿,打算带她出去走走,去御花园看看花和蝴蝶。 念晨喜欢蝴蝶,那些蓝色蝴蝶也愿意陪着她玩儿。 胤承知道这是萧君泽的蛊蝶,那浑蛋才不会那么乖乖放心的将女儿留下。 那些蛊蝶是萧君泽的眼线,也是萧君泽留下来陪伴小念晨的。 到了花园,小念晨见到蛊蝶,果然不哭了,开心的拍小手。 可过一会儿,她又会打嗝。 像是哪里不舒服,然后开始哭。 …… 御花园。 落霞被赵灵音派去采摘花蜜,刚好碰上胤承和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公主。 第888章 到底是谁在利用小念晨 小念晨一直在哭,胤承怎么哄都打嗝。 可能是打嗝打得不舒服了,小家伙就继续哭,特别的有脾气。 胤承安抚地拍着她肉呼呼的小后背,然后就开始吐奶。 蓝色蛊蝶也着急地围绕着小公主转,像是想要哄她,但却无从下手。 “陛下……”落霞被哭声吸引,走过来才发现是小公主在哭。 她随赵灵音每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小公主她是记得的。 何况,小公主因为野猫的事情受到惊吓,她一直心怀愧疚。 凉亭中只有大太监和气宇不凡的男子,就算落霞再傻也应该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皇帝。 是这后宫的主人。 “奴婢……奴婢可以看看小公主吗?”落霞紧张的跪在地上。 因为胤承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大太监在凉亭外候着。 见有不知死活的宫女来打扰,吓得赶紧来驱赶。“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扰陛下罪该万死。” 落霞也害怕的,紧张的低头,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过来吧。”胤承的声音很清冷。 大太监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宫女,这小宫女倒是好手段,胆子真不小。 这后宫之中,想麻雀变凤凰的人很多,不自量力最终死无全尸的人也不少。 落霞害怕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伸手冲胤承要小公主。 胤承蹙眉,沉默了许久,还是将孩子放在了小落霞手里。 落霞单手抱着小公主拍了拍,小念晨就吐了。 吐出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大太监在亭子外面看不见,惊慌的跑了过来。“你好大的胆子!” 落霞赶紧跪在地上,安抚着小念晨。 很快,小公主就不哭了,萌萌的看着胤承,伸手要抱抱。 “下去。”胤承蹙眉,呵斥太监。 太监吓得脸色一白,赶紧退了下去。 伸手接过小念晨,胤承亲自那棉布给念晨擦了擦。“乖,不哭。” “陛下……小公主可是已经开始吃辅食了?”落霞不敢多说。“想来是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吃了她不好消化的东西。” 落霞都看得出来,陛下对小公主简直太上心了。 那宫里人必然也是尽心尽力,不敢移开视线,自然不敢给小公主偷吃东西的机会。 如果排除是小公主自己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就是有人故意的…… 可落霞不敢说。 胤承看了落霞一眼,知道她在忌惮。“有什么,不妨大胆的说出来。” “陛下,奴婢不是为自己开脱。”落霞看了看凉亭的位置。“小公主受惊吓的地方,平日里小野猫从来不过来的,奴婢喂养小野猫也都是在宫墙根儿,就怕它们冲撞了哪位主子。可凉亭处有猫儿食,说明……是有人故意的。” 落霞紧张的拽着手指,再次开口。“小公主吃了不好消化的东西,加上受到惊吓,容易打嗝,积食,若是喂奶又太多……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胤承看了小念晨一眼,吐了以后,显然精神多了,也不蔫蔫了,开始和小蛊蝶一起玩儿了。 “学过医?”胤承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落霞。 落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陛下,奴婢身份卑微哪有资格学医术……就是在主家看的多了,就有了一点儿经验,也偷偷……去看过医书。” 胤承坐在一旁。“你识字?” 他记得,落霞是赵灵音的妹妹,是赵家的私生女。 “奴婢的娘亲是罪臣之女……被贬为妓……但娘亲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太医世家。”落霞的娘亲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先帝在时,母家是宫中太医,因宠妃陷害,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胤承点了点头,难怪有天赋。 若是朝儿在……一定会喜欢这个聪慧有天赋的小丫头。 “你想要什么赏赐?”胤承问了一句。 “奴婢不要赏赐……”落霞赶紧低头。“陛下在慎刑司救了奴婢,已经无以为报。” 胤承没有多说。“下去吧。” 落霞赶紧起身,走之前又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陛下……公主身边的人……” 胤承抬头看着落霞。“下去吧。” 冯慧茹他还算了解,绝对不会利用小念晨,但冯慧茹身边的人…… 确实要好好排查一下。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怯怯懦懦,毕竟是赵将军的血脉,骨子里还是有股倔劲儿。 落霞赶紧离开,吓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她今日是打算逃离皇宫的,没想到会遇见陛下!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会吃人的。 虽然……他们的陛下长得气宇不凡,好像天上的天神…… 可她今日有些过于出头了,再不逃,怕是活不久了。 赵灵音现在视她为眼中钉,她得赶紧跑路了。 …… 西域,边陲之地。 朝阳和何顾先一步找到了商队,和沈清洲汇合。 沈清洲惊讶于何顾居然能有自主意识,但什么都没问。 何顾努力想要开口,但他的自主意识被身体困住,很难随心所欲。 对于何顾来说,他现在的脑袋是清醒的,但身体不太受自己控制,说话也说不利索。 只要不失控,他的意识能暂时占据主导。 但如果完全失控,他就会失去意识,只知杀戮。 “何顾,你怎么找到我的?”朝阳坐在骆驼车上,问了一句。 何顾坐在尾端,晃了晃手中的银铃。 是传信蛊,扶摇给的。 她身上也有一个。 “扶摇偷偷放你出来的?”朝阳无奈的笑了笑,这事儿不会是瞒着萧君泽的吧? 若是萧君泽不知道,这会儿应该正在着急的寻找何顾。 扶摇是真坏,一点儿也不让萧君泽闲着。 “薛……京……花……”何顾努力的说了名字。 是薛京华偷偷放他出来的。 朝阳点了点头。 薛京华已经相信药人也可以有自主意识了吧? …… 奉天关外,边陲附近。 星移昨夜里喝了太多奶酒,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了…… 不仅仅被绑了,连衣服、包裹、行囊、官文……都被偷了。 那些牧民,根本不是牧民,而是关外的土匪。 他们都是伪装成牧民,抢劫过往的商队! 好家伙,他这是进了土匪窝了。 用力挣扎了几下,星移没有挣脱开。 他这是常年算计别人,让别人算计了! 昨日只顾着悲伤,也没有给自己掐指算算…… 今日这一算,之前的死劫居然化解了? 第889章 我只是快生了,不是要死了 惊愕地张了张嘴,星移努力将嘴里的布吐了出去。“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奉天的使臣,要去边陲腹地见面见西域使臣,蓬莱各国给西域进献了三十担黄金和珍宝,若是谈判失败,我们返回奉天,必然给你们留一些,如何?” 星移试着哄骗。 对方听到了钱,瞬间冲了进来。“此话当真?” 星移赶紧点头。 “当家的,你看,他的包裹中有官文,有官服,好像是真的。” 星移赶紧点头。“快,把我松开,我也打不过你们,你们让我走,等我回来就给你们钱。” 那女人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放星移走。“当家的,你跟他去。” 男人思索了片刻。“官府和官文给我,你当随从,若是耍什么花招,我宰了你。” 星移震惊地看着男人,还有这种好事? 看来……他这是命不该绝。 “不愿?”女人亮了亮手中的刀。 星移赶紧摇头。“不不不,不敢。” 女人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星移换上衣服,跟在那男人身后。“若是进了西域军营,一定不要说错话。他们只准使臣进,无论他们说什么,你只管横,展现出咱们奉天的气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不会杀你,只有搅黄了这次谈判,咱们才能从蓬莱等小国手里拿到钱,明白吗?” 男人将信将疑。“不斩来使?” “对,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奉天是有实力和长途行军的西域一战的。如若在家门口打仗,只需要切断西域的粮草供给,他们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星移点了点头。 男人被星移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赶紧走,别耍花样。” 西郊之地。 星移站在高处看着西南方向,这里离西南王的领地很近……可他和北柠,却只能注定此生相隔甚远了。 垂眸看着地面,星移苦涩的笑了笑。 他这一生,也像个笑话。 整个巫族,都像个笑话。 “执意要去?” 过了山坡就是西域军营了,北柠也没想到可以这么及时。 星移以为自己毒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 北柠翻身下马。“皇命不可违,非去不可?” 星移这才震惊的回头,惊愕地看着挺着肚子的北柠,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带头的男人催促。“墨迹什么,走走走。” 见来人是个女人,对方也没有当回事。 “大人,那边就是西域军营了,你看我内人……”星移有点为难。“您带着官文去吧,就按我跟您说的,咱们在军营外碰面,等您进去就能和蓬莱各国的使臣碰面了。” 男人眯了眯眸子。“你确定?” “若是我敢骗您,您出来就弄死我,我的官文都在您手里,我无法回去交差啊,那陛下也饶不了我。”星移演技十分在线。 北柠有些看不明白情况,想问也无法插嘴。 等那男人离开,北柠才开口。“那是谁?” “土匪。”星移低头,小声开口。 北柠愣了一下。“那你不去送死?” “有人替我去了……”星移不敢抬头看北柠。 她怀孕了…… 今天还是她和西南王的大婚。 “你……今日大婚,为何跑来?”是不是……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 “想和你一起死。”北柠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星移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北柠。“所以……不嫁给西南王了对不对?” “嗯?”北柠蹙了蹙眉。“嫁给西南王的是雨晴。” 星移惊愕的抬头,许久才再次开口。“那孩子?” 是他的? 明明,星移已经猜到。 “是你的。”北柠点头。 星移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都在发抖。 他算到北柠不是一个人在路上,她很安全。 没想到,会是他的孩子。 “你真残忍……”星移低头,如果不是这次机会,北柠是打算带着他的孩子远走天涯吗? 让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 “我怕耽误你的路。”北柠安静的说着,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和星移……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星移为了族人,迟早是要和巫族女人成家立业的。 巫族让星移投靠奉天,目的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以为星移会死,才会来见他。 星移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想好要如何抉择。 如果他带北柠和孩子回奉天,那些长老不会放过北柠…… 他们不允许他族之人混杂巫族血脉,这个孩子……他们也不会留。 “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就先走了。”北柠转身,打算离开。 肚子突然疼的历害,她马上就要生了。 星移的思绪很混乱,矛盾的很。 北柠没有说话,疼得呼吸发颤。 星移握着手指想了很久,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北柠。“别走……” “……”北柠疼得都快说不出话了,被他这一撞差点背过气去。“滚……” 星移声音哽咽。“我不……” “……”北柠倒吸一口凉气。“先滚。” “我不,我不会放开你了,跟我回去,我不会解决,好不好?你相信我一次。”星移发誓。 “我快生了……”北柠撑不住摔在地上。 星移吓傻了,惊慌地抱起北柠。“北柠!你撑住,我……我这就带你走,坚持住。” 北柠疼得想骂人。“我是快生孩子了,不是快死了……” “……”星移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 大虞,皇宫。 “陛下,能利用小公主的,只有贵妃娘娘身边人。”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不必打草惊蛇。” “那皇贵妃娘娘那边……” “先不必说。” 胤承抱着小念晨,往乾阳殿走去。 今日是大虞一年一度的祈福节,所有人都会在乾阳观祈福,然后在乾阳殿一起用膳。 过往,后宫没人,至于哦冯慧茹,所以祈福节都是随意度过。 可现在,宫中人一多,也就变得嘈杂起来。 身边太监都说现在热闹了,也有了过节的滋味,可胤承……却更喜欢安静。 “爹爹……” 小念晨已经快九个月,一直未曾开口说话。 可今日,却突然开了口。 叫的不是父皇,而是爹爹。 这说明,冯慧茹一直在教念晨喊爹爹。 胤承的脚步僵了一下,说不感动是假的,爹爹这个称呼要比父皇更有血有肉。 “念晨,再叫一次……”胤承抱着小念晨,声音有些沙哑。 念晨看着胤承,开心的抬起小手,没有出声。 “你这样,让爹爹怎么舍得把你还给他……他明明抢走了爹爹最贵重的宝贝,还要把你从我身边要走,祸害真是留千年……”胤承无奈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投票咱们再冲一下,我准备存存稿子嘻嘻 第890章 落霞逃离皇宫被抓了 “皇上,祈福节,臣妾亲手为您制作了花灯,您和臣妾一起点燃可好?” 乾阳殿,赵灵音一身红衣,看起来轻巧灵动。 胤承有那么片刻的迟疑,昏暗中误以为自己看到了朝阳。 其实,朝阳也喜欢红色,火红的颜色。 只是,后来她不喜欢了。 她说……她不喜欢杀戮,不喜欢血腥,红色代表了杀戮和鲜血。 “皇上?”赵灵音紧张地唤了一句。 胤承脸色一沉,将小念晨交给了一旁的冯慧茹。“宫中的规矩,无人教给她?” 冯慧茹心口一紧,赶紧低头。“是臣妾错了,灵音妹妹刚入皇宫,不懂也情有可原。” 赵灵音一脸懵,懵懂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祈福节,只有皇后可以穿正红色的衣服。”身边的小主好意提醒了一下。 赵灵音惊愕地看向冯慧茹身边的大宫女,委屈、愤怒和恼火一瞬间凝聚,眼眶泛红。 冯慧茹只是深意的看了赵灵音一眼,其实……她承认自己有私心,才会在看见赵灵音一身红衣参加祈福节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赵灵音受宠,靠着这张脸和家世,将来不可限量。 冯慧茹会慌,也是情理之中。 她筹谋了这么久,不惜冒着被处死的风险有了小皇子胤铮。 陛下厚爱,将胤铮封为太子,其实已经给足了冯慧茹想要的安全感。 可女人……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偏爱的时候,永远都无法真正得到想要的安全感。 “娘娘……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陛下不开心。”铃音声音带着哭腔,故意当着胤承的面儿问冯慧茹。 冯慧茹是皇贵妃,后宫无主,无皇后,那皇贵妃就要担负起教导新人规矩的职责。 赵灵音也不是傻子,显然已经猜到她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个别人不是旁人,就是冯慧茹身边的大宫女梨红。 她多方打听,花了不少银钱才打听到陛下喜欢红色。 今天祈福节,难得可以见到陛下,没想到却触碰了皇帝的禁忌。 就算她再傻也能看得出来,是这个梨红耍了她。 “以后记住,这后宫之中,只有正宫皇后可以穿正红色的衣服,只有正宫皇后可以与陛下你我相称,只有皇后,才是陛下的妻。”冯慧茹声音沙哑,但却有力。 这些话,她不仅仅是在警示赵灵音,警示后宫所有女人,也是在警示自己。 到了皇贵妃的位置,已经是她无上的福分了。 莫要再被贪婪侵蚀内心。 深吸了口气,冯慧茹走进内殿,坐在陛下左右边的位置。 胤承的右侧,永远属于皇后。 “爹爹……”小念晨开心的拍手手,在冯慧茹怀里喊爹爹。 祈福节,太子也在冯慧茹身边,小小的一个,奶白得像个小团子。 “爹爹是我的。”小团子胤铮有些不高兴。 冯慧茹赶紧拉住小胤铮的手。“胤铮要让着妹妹。” “不要。”胤铮小嘴一鼓。“不喜欢妹妹,妹妹会抢走父皇。” 冯慧茹吓得脸都白了,这是谁教他说的这些话? 今天是祈福节,本都高高兴兴的,胤铮说这些话……显然会惹陛下不高兴。 一旁,常山也吓坏了,小皇子不是最喜欢妹妹了? 怎么今日突然这般反常,还在宴会上说这种话。 “胤铮。”显然,胤承听到了。 整个宴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谁不知道小公主是陛下的掌中宝。 小胤铮委屈的回头,不敢看胤承。 “过来。”胤承冲胤铮伸手。 胤铮奶呼呼地走了过去。 “陛下恕罪……太子不是本意。”冯慧茹已经跪在地上。 “不是说了,不必动不动就跪下。”胤承蹙眉,声音和面色都看不出喜怒。 越是这样,冯慧茹的心越是慌乱。 如今后宫人多,将来若是宠妃再生了孩子,胤铮的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若是…… “父皇。”胤铮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句,伸手抱住胤承的脖子。 “方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胤承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并不柔和。 他不是冲着孩子,而是冲着在场所有人。 冯慧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胤承的气压,太冷了。 胤铮还小,可还是感受到了胤承的冷意。 “告诉父皇,方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胤承再次询问。 这些,所有人都听出胤承生气了。 冯慧茹紧张地握着双手,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身后,梨红的脸色也有些泛白,就怕小太子说出些什么。 胤铮回头看了冯慧茹一眼,又看了看梨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胤承蹙眉,让胤铮去找冯慧茹,起身将被吓哭的念晨抱了起来。“若是两个孩子太累,照顾不过来,便让孙嬷嬷先照看小公主。” 冯慧茹红了眼眶,委屈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么小的孩子,是谁教他说这些话,好好查查。自己宫中的人都管束不好,如何管束后宫?”胤承没了心情,准备离开。 “陛下!皇贵妃娘娘,抓到一个潜逃的宫女,我们在御花园西南角巡查时,发现她正要逃走。”内殿,羽林卫抓着一个潜逃的宫女走了进来。 胤承脸色一沉,什么都没说。 其他妃嫔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哪个宫里不长眼睛的,这么会挑时机,这个时候来挑衅陛下。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宫女完了。 “这种小事儿还用麻烦陛下?”大太监紧张的苛责了一句。“宫女潜逃是死罪,还不拉下去。” 跪在地上的宫女瑟瑟发抖,红着眼眶抬头求饶。“陛下……您饶了落霞这次的,落霞不敢了。” 听见小丫头的声音熟悉,胤承才抬了头,果然是那个胆子不小的宫女。 赵灵音宫里的。 “哪个宫里的?”冯慧茹自然也记得这个落霞,还是故意开口问了一句。 赵灵音一看是落霞,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赶紧起身跪在地上,连忙推脱责任。“陛下,这个贱婢从一开始就不安分,她在宫中好吃懒做,闯下大祸,妾身只是训了她几句,她居然要潜逃……陛下明察,这种贱婢赐死便是,与臣妾无关。” 落霞害怕的低下头,她很清楚,一旦逃跑被抓,一定会死…… 可她冒死也想离开这个地方。 第891章 萧君泽和胤承的梁子 “为何要逃。”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落霞跪在地上,声音磕磕巴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为什么女子生来就得低人一等,为什么……私生女就要为奴为避,我想离开,而不是被困死在这里。” 反正都要死了,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落霞,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捏了把汗。 胆子是真大…… 赵灵音显然也吓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想害死赵家吗? “陛下……她是贱婢所生,与我们赵家……” “如若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要如何支配自己的人生?”胤承理都没理赵灵音,淡淡的问着。 “我母亲不是贱婢!”落霞红着眼眶看着赵灵音。“我母亲原本是太医院林家的女儿,也是大家闺秀,是遭人陷害才会被贬为妓。我们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能被践踏……如果有机会,奴婢想要逃去奉天,听说那里在推行新政,建女子学堂,女子也可为家国出力,他们有女子军营,有女将军,还有女相,女医官……” “啪!”落霞的话还没说完,赵灵音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上去,吓得唇色发白。“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叛国的言论,若是惹怒了皇帝,赵家满门都要受牵连。 胤承抱着念晨的手僵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驳。 曾经,他暗讽萧君泽选在国之动荡之时推行新政,重用女子,引得国内动荡权贵反目。一直到现在,他都想等着看萧君泽的笑话,看他自食恶果。 可现在看来,从长远发展,萧君泽没错。 他确实是难得的千古第一人,真正做到物尽其用。 女人,其实从来不输于男人。 “去奉天之后,有何打算?”胤承居然十分有耐心。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胤承。 他没有生气吗? 冯慧茹都慌了,这种话确实是叛国,是要被处以极刑,若是惹怒了皇帝,还要被满门抄斩的。 就算是赵家,也要被迁怒一二。 “奴婢想要学医,将来做个女官,女子很多隐疾忌讳男子,就拿后宫来说,所有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他人看一下都是罪过,那娘娘们若是不舒服了,很多隐疾不敢告诉太医,也不敢让太医查看医治。”落霞害怕的握紧拳头,反正横竖都是死了,她也不怕了。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是连最基本地看诊切诊都做不到,如何更好地治疗疾病?宫中女人为何短命,多在生产之时便暴毙,为何?陛下没有想过吗?” 落霞抬头看着胤承,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 从前,胤承只在朝阳眼睛里看到过这种倔劲儿。 突然心情好了很多,胤承自己都没有察觉地笑了笑。 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息的赵灵音都吓傻了,陛下这是怒极反笑? “陛下……这宫女大胆至极……毕竟是勾栏院生出来的贱婢,陛下不必动气伤了龙体,如何处置……”大太监赶紧劝说。 小念晨趴在胤承耳畔亲了一下,开心地拍手,要落霞抱抱。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起来,跟朕过来。” 胤承居然将小念晨交给了落霞,还让她跟上。 这下,不仅仅是落霞傻了,在场所有的宫嫔,连冯慧茹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原来,是她看走了眼…… 赵灵音只是皮囊有几分像朝阳,根本不足为惧,可眼下这个叫落霞的宫女,从骨子里到灵魂中透着一股桀骜和不服输的劲儿。 那股坚韧,才是朝阳身上有的。 落霞惊愕地抱着小宫女,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中,跟在胤承身后离开。 赵灵音恨意的咬着牙,小狐狸坯子,和她娘亲一样的东西。 别让她落在她手里。 …… 奉天,皇城。 半个月的时间,朝阳才从西域回到奉天。 这也已经是快马加鞭,着急赶路了。 沈清洲和白狸没有第一时间回奉天,而是先去了边城,找木景炎和小一。 “主……人。”繁华的街道上,何顾警惕地护着朝阳。 可他已经是药人,惨白没有血色的肌肤,还有深可见血管的丝丝黑色纹路,让何顾成了众人指点和避之不及的对象。 朝阳不想让何顾心里有任何落差感,就将人拉到了小路上。 “小……心。”何顾异常警惕。 成为药人,还同时拥有意识,这对于何顾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体验。 药物会无限放大他的感觉器官,让他的听力,嗅觉,甚至是反应更加敏锐,但同时也会失去痛觉,对温度的感知等…… 没有意识,对于药人来说反而会更轻松一些,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完成杀戮。 可何顾,他仅存的意识让自己的神经无限紧绷,他时刻都处在一个警惕状态,这样很累。 “这里是奉天,不会有人伤到我。”朝阳安抚何顾。 何顾看了找朝阳一眼,依旧还是保持警惕的状态。 朝阳的心口有些泛酸,带他回宫。 宫门口,正如朝阳所想,萧君泽一定会在等她。 隔着很远,朝阳就冲萧君泽笑了笑。 萧君泽脸上的光很柔和,看起来似乎也在笑。 身为帝王,他有太多身不由己,可每次等到朝阳回来,是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萧君泽身后,青果儿露出脑袋,紧张地看着朝阳和何顾。“姑娘……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他?” “有人放出何顾,让他去帮我。”朝阳笑得深意,没有出卖扶摇和薛京华。 萧君泽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都么没说,只是牵住朝阳的手腕。 “回家。” 青果儿带走还愣愣跟在朝阳身后的何顾,小声嘟囔。“木头。” 何顾懵懵地跟在青果儿身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胤承来信,还给你送了个人。”萧君泽眯了眯眸子,咬牙切齿。“我看,分明就是送眼线来了,他必然是故意的,直接杀了省事儿。” “胤承送人来?”朝阳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丫头,在药芦呢,说是来拜师学艺的……依我看,就是胤承安排过来的奸细。”萧君泽杀气腾腾。 朝阳笑了笑。“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送奸细?” “呵,这种精于算计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我女儿到现在还在他手里!”萧君泽这坎儿是过不去了。 第892章 木景炎欺负木喆煜 边城,军营。 木景炎在练兵,与木喆煜切磋。 “小将军加油!” “木将军加油!” 这才不过半月的时间,木喆煜已经能很好地和军中之人混成一片。 木喆煜骁勇善战,在军中擂台更是无人能敌,自然有很多人敬佩和真心跟随。 男人之间无非就是如此,你强大,我崇拜,尽心跟随,生死拼搏。 木喆煜看着木景炎,扬了扬嘴角。“我可不会因为你比我老就让着你。” 木景炎也笑了笑,眼神里透着的是欣慰。 终究,这是他的儿子。 “兵不厌诈。”木景炎趁木喆煜作揖之际直接出手,将人撂倒在地上,扼住了他的咽喉。 木喆煜有些气恼。“这是擂台!” “战场之上,无擂台。”木景炎扬了扬嘴角,松开木喆煜。 木喆煜恼火,木景炎分明就是故意的。 台下不远处,宁河帮着伙夫营的人做好了饭菜,看着台子上的父子俩,无奈的笑了笑。 木景炎就喜欢欺负木喆煜,偏偏木喆煜还得受着。 那股子想恼却不能恼的样子,真是把孩子憋屈坏了。 “木景炎这么欺负你儿子,你也不管管?”白狸走了过来,偷吃了一块香酥肉。 宁河没搭理白狸,默默吐槽,祸害六千年,她和沈清洲这两只狐狸真是天生一对,就知道他俩死不了。 “从西域边陲到这边不足七天的路程,你走了半个月,我都给你准备好纸钱了,真是浪费。”宁河抢走自己亲手做的香酥肉。“这是给我儿子和男人的,你想吃让你男人给你做。” “小气。”白狸坐在一旁,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起来有些伤感。“无非……想在路上,和朝儿多相处一段时日。” “朝阳不傻,不是你装伤重,她就肯留下的。既然她陪你们走了这段路,说明……她的内心在尝试着接受你们。”宁河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安抚,又补了一刀。“反正是你自己活该。” 自作自受这个词,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白狸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擂台上的木景炎。 父子如此和气,一家人平平淡淡,这才是幸福。 可这种幸福之下……必须要有人牺牲才可以啊。 她不过是不舍得让宁河牺牲太多。 她不过是想让宁河活下去…… 如若说后悔,其实白狸始终不后悔。 再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会这么选择。 坏事,阴暗事总要有人去做。 只有她承担和背负了,才能给她想要的人幸福。 好坏……从根本上来说,根本没有定义。 她对得起所有人,只是对不起母亲这个身份。 …… “师父!我不和他打了,免得给我冠上不孝的名号。”木喆煜被木景炎气死了,认输地跳下擂台。 木景炎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高台上看着沈清洲。“你这调教水平有限,没什么耐性。” “正常人对上你,都没耐性。”沈清洲护犊子得很。 木喆煜哼了一声,跑一边磨剑去了。 “小将军,咱们将军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现在还嫩点儿,不能气馁,你已经很厉害了!” 木喆煜在军中已经有小迷弟了,一拥而上,簇拥着木喆煜去一旁磨剑了。 “还是嫩了些。”木景炎深意地说了一句。 “少年,光芒比我们盛,总要有成长的过程。”沈清洲淡淡开口。 “西域驻军将一份大礼送去了嘉峪关,是我奉天使臣的人头,这是要开战了。”木景炎叹了口气。“木喆煜就算不去正面战场,南边依旧凶险,那些匪寇无人性,亡命之徒更是不要命。” “我们这些父辈之人,就算是死,也得将正面战场撑住了……孩子们,还要在风雨中历练,我们要给他们足够的瞬间。”沈清洲转身,看着白狸和宁河的方向。“还记得你第一次上战场时问我的问题吗?” 木景炎跳下擂台。“记得,我问你……我们为了什么而战。”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少年如今已为人父。 肩膀上的责任,似乎更重了。 “现在知道答案了吗?”沈清洲笑着问了一句。 “知道了。” 为了爱人,为了家国天下。 …… 嘉峪关。 木怀成站在城关之上,眼底难掩的悲伤。 “将军……尉迟跶是故意将使臣的头颅送到我们嘉峪关,他在挑衅。”明明,离边陲腹地最近的不是嘉峪关,可尉迟跶却还是让人千里送人头。 木怀成眼角有些泛红。“国师为国捐躯,明知是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去,是我们所有人应该敬佩的人物,厚葬……” 副将叹了口气,接连几日,京都传来木家家主过世的消息,这对于木怀成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父亲去世,他身为将军,无法离开自己坚守的阵地。 在家中,他是儿子,可在战场,在边关,他是奉天的将军。 是这天下人的将军。 木景澈离世,木怀成没有落泪,只是红着眼眶,冲着奉天京都的方向跪下,重重叩首。 木景澈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他对两个儿子都太过严厉了。 可他是好家主,也是忠臣。 他这一生,以牺牲两个儿子的童年来换奉天安稳,换木家安稳。 身在高位之人,本就应该担负起肩膀上的责任。 为了让木家全族得以保全,他不得不将年幼的大儿子送去军营,将体弱的小儿子送进皇宫。 为了向帝王表示衷心,也是为了牺牲自己的儿子,保全木家全族。 木景澈的心也在滴血,那是他的儿子,可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牺牲。 他是家主,他不得不这么做。 “将军,木家来信,木怀臣大人将这个转交给您。”暗卫将信件放在木怀成手中,然后又将一个木盒拿了出来。“这是夫人给您的。” 木怀成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是怀臣担任家主,担负重任的书函。 木怀成相信,他弟弟可以将木家人照顾好,也能带着木家一路走下去。 “哥,如今,木家的重担终于落在我们身上了。 当年,我们不能理解父亲,如今站在他的位置上,我突然懂了。 他有太多他的无奈,也有太多他的苦水。 出殡那天,我没落泪,对于这个父亲,我曾经恨过,埋怨过,感情好像没有那么深刻。 可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凄凉。 站在权臣的位置之上,注定高处更加寒冷。 我们只有更加坚强地扛下一切寒冷,才能让身后的人感受温暖。 怀臣此生体弱,不想祸害哪家姑娘,传宗接代之事,有你和喆煜足矣,父亲墓前,我以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娶妻,身后更不会留有一人。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第893章 北柠的孩子出生了 高位,真的有那么好吗? 高位是孤独,是寒冷。 木景澈没有办法,木家被木景炎带到了高处,他必须想尽办法保住木家。 所以,他需要帝王的宽心,需要帝王的信任。 他牺牲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用他们换来了皇帝的制衡。 如此,才能让皇帝安心,高枕无忧。 木怀臣无比信任萧君泽,他相信萧君泽一定会对木家负责。 可下一任帝王呢?下下任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 或许是他想得太远,也或许是他从小在宫中长大的阴影。 木怀臣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留下子嗣。 …… 将信件放回信封,木怀成打开阿图雅送来的小盒子。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平安福,是朝儿教我的绣法,是不是很不错?这只小老虎代表了我们的儿子,旁边的雪莲花是我。平安福里面放了我和儿子的头发,无论你身在何处,我们都陪着你。” 木怀成拿出平安福看了一眼,小老虎绣得不是很好,针脚也很乱,但朝儿的魅绣天下无双,阿图雅学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有天赋了。 手指轻轻摩擦,木怀成笑了笑,这只浮现立体栩栩如生的小老虎仿佛在诉说着思念和爱意。 见自家将军终于笑了,副将也松了口气。 只有夫人能让将军如此了。 “小公子是属虎的,这小老虎绣的真好。”副将憨憨的挠了挠头发。 木怀成再次笑了笑。“嗯,小老虎。” “将军,西域开战也好,早点打完,咱们早点回家!” 木怀成点头,深意的回头看着众将士。“将士们,西域杀我国师,我奉天绝不能就此罢休!把他们打回西域,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 “回家!” …… 奉天,边陲小镇。 “姑娘刚生产完,虚弱,男人不能进。”小村子里的老嬷嬷接生三十年了,十分有经验。“我们女人生孩子,体虚,怕寒,你们男人不干不净的。” 见老嬷嬷嫌弃自己,星移只能在门外眼巴巴的瞅着。 老嬷嬷出来倒血水,那艳红的血水吓得星移脸色惨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我要进去……” “哎哎哎!站住,生孩子哪有不出血的,不出血怎么生出来?”老嬷嬷越发嫌弃星移了。 星移站在门外直跺脚,焦急到都忘了自己可以卜一卦看看吉凶了。 这还卜什么卦…… “小公子就不好奇那小娘子生的是男是女?”帮忙打下手的大婶笑着走了出来,恭喜的看着星移。 星移的心思都在北柠身上,是男是女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北柠是不是安全。 “我娘子是不是安然无恙?”星移紧张的问了一句。 大婶儿倒是诧异。“吆,小公子和小娘子感情颇深啊,这么多年了倒是头次见生孩子不问男女的。” 他们小村落的人都封建,男子传宗接代,地位很高,谁家不想要个小子。 “放心吧,好着呢。”大婶儿笑着冲洗棉布。“恭喜小公子,生了个女儿。” 星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女儿! 这卦象果然不能全信,他之前还卦自己英年早逝,死在关外呢,这不…… 不仅没死,还有了女儿! 掐指算了一下,星移视线跳跃,果然……他是有救星的人。 北柠就是改他命格的人。 小时候,他和父母走散,父亲告诉他,将来会有一个人出现,改变你的命运,要好好把握。 原来……所谓的改变命运,就是抗拒原本被安排好的命运,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星移,如果有机会,逃离巫族,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父亲死前告诉星移,让他离开巫族。 可仇恨让他蒙蔽了双眼。 脱离了巫族的束缚,不再走被他们安排好的道路,也许就是改命。 “这小公子傻了?”老嬷嬷出来,见星移和木头一样的僵在原地。 “许是听说是女儿,在这伤心呢。”大婶儿投去同情的视线。 “我能……进去了吗?”星移紧张的问了一句。 “去吧,进去先到火盆边儿烤烤,再靠近。”老嬷嬷笑着指了指。 星移一溜烟钻了进去,关好房门,听话的在火盆旁边烤火。 “大热天的,你站火盆那做什么?”北柠有些不解,抱着孩子问了一句。 “北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是不是很虚弱?” 北柠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扑过来的星移,许久才开口。“没什么感觉,现在也不是很虚弱,就觉得想睡觉。” 星移愣了一下,生孩子这么轻松? “那……那你睡吧,我帮你看着。”星移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家伙。 北柠蹙眉,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护了护。 星移紧张的坐在床边,只能看着。 北柠累了,很快睡了过去。 小家伙还没有睁眼,眼睛好像睁不开。 皱巴巴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 因为不是纯正的巫族血脉,所以小家伙的眉心没有那抹额红。 可就因为没有,反而让星移松了口气。 巫族,生来有窥天之力,却也从来命不由已。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过的幸福,自由。 小心翼翼的抬手,星移想要触碰小家伙的脸颊。 “啪!”北柠的警惕性特别强,一巴掌打在星移的手背上。 星移特别委屈,好像他成了她们母女的外人。 这种被排挤的感觉,让他很伤心。 北柠继续睡,星移就那么守着。 小家伙时不时动一动,一会儿就张嘴要哭的样子。 星移看着看着就笑了。 趁着北柠睡着,星移将小家伙从襁褓中抱出来。 软软的,一点点,让他下手都不敢用力气。 小家伙身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像是一朵盛开的火色曼珠沙华,醒目鲜艳。 星移心口一紧,呼吸凝滞。 单手抱着孩子,星移掐指一算,视线透着惊愕。 慢慢将小家伙放下,许久……星移都没有缓过来。 这孩子,将来必然不凡。 …… 小村落入口。 雨晴和阿穆尔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星移和北柠。 “太神奇了,少主的命星明明都已经黯淡了,我还以为必死无疑,居然重新亮起来了!”雨晴兴奋的看着阿穆尔。 阿穆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路颠簸,喝点水。” 雨晴喝了一口,开心的拉着阿穆尔的手。“他们就在前面的老嬷嬷家,我们快些去看!” 阿穆尔看了眼被雨晴牵着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好。”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征集北柠女儿的名字,还有阿图雅儿子的名字,还有大家帮我想想沈云柔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我取名了,我忘了,呜呜呜爱你们,我回去评论区看的哈哈哈 第894章 星移的女儿是天生帝星 “好强大的帝王紫气。”雨晴停在嬷嬷身后,左右看了一眼。“这个小村落,为什么会有帝星降生?” 阿穆尔愣了一下。“帝星……为何不在皇家?” 这说明,将来的天下会大乱? “帝星并非一个,会有很多个,但最终谁能得到天下,还是未知数。”雨晴四下看了一眼,再次开口。“未来帝星有四位,南在奉天京都,北在大虞皇城,这小村落居然也有帝星降落。” 雨晴和阿穆尔进了小院落,再次解释。“奉天陛下与大虞皇帝,还有古嘉王朝皇族后裔,都是帝星,但未来天下一统之人只有一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阿穆尔了然的点头。 其实是不是帝星都无所谓,君主有很多,辅佐之人无数。 一朝天子一朝臣,各为其主。 只要自己的陛下是值得辅佐之人,这天下终究落在明君手中,便是正道。 “你们找谁?”老嬷嬷看着阿穆尔和雨晴,问了一句。 见两人也气宇不凡,该与屋里两位是一起的。 “嬷嬷,我找一个与我一样额间有一抹红的男子,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老嬷嬷擦了擦手,走到房门口敲门。“姑娘,公子,有你们的朋友。” 星移从房间内出来,见到雨晴并没有很震惊。 “姐姐呢?”雨晴紧张地问了一句。 “嘘,她睡了。”星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雨晴可以进房间。 雨晴进了房间,走到床榻边,看着北柠怀里皱巴巴的小家伙。“少主可算到了,小少爷是帝星,我巫族不得出帝星,这是天命……小少爷虽不是巫族纯血,但却也有少主身上的血……巫族血脉可窥天机,若是……” 雨晴有些紧张,巫族有太多的禁忌。 因为巫族之人能窥探天机,所以巫族之人多不长寿,他们都会死的很早。 而且……巫族不能出帝星,一旦出现帝星,便是妖星,是要被天下……铲除的。 天下人都想得到巫族的能力,却又忌惮巫族的能力,若是有人既有巫族窥探天机的能力,又是帝星……那必然成为天下人忌惮的对象。 星移沉默,看着北柠怀中的孩子。“是女孩……” 雨晴震惊的站直了身子,惊恐的捂住嘴。“女子?” 女子为帝星,这更是妖异之象。 若是被巫族长老知道…… “少主……可有打算?”若是遵从巫族的族规,这个孩子是要交给大长老祭天的。 “这是我的女儿,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会保护好她。”星移用力握紧双手。“我不需要她成为什么帝星,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雨晴深吸了口气,抬手慢慢触碰小家伙的额间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快速收回。“少主……她的巫族之力,不属纯血统,我看不到她的未来。” 星移早就已经试探过了,自然忧心忡忡。 身为女子,又有巫族血脉,偏偏又是帝星,身上有帝王紫气,太危险了…… 这会给她招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少主,只有将小姐与帝王之气强盛之人放在一起,才能掩盖她身上的紫气。”雨晴抬头,看着星移。 他们必须要做出决定,这个孩子,不能养在身边。 “奉天陛下……大虞皇帝,古嘉少主,这天下将来落在谁家?”星移摇了摇头,天下未定,他应该把孩子送去哪儿? 谁肯帮他。 “小姐有救星,您能算到。”雨晴声音紧张。 不能拖太久,现在孩子的紫气已经冲天,巫族长老自然已经掐算到。 在他们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的时候,一定要把她隐藏起来。 “回京都,找朝儿。” …… 睡梦中,北柠始终护着怀里的孩子。 她警惕的抱紧孩子,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这是她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忍心和孩子分离。 星移站在床榻边,心口发疼的厉害。 他要怎么告诉北柠,又怎么……忍心看她失去女儿。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雨晴小声提醒,转身走出院落。 院落中,阿穆尔正在帮老嬷嬷择菜。 雨晴走到他身边,安静的蹲下。 “出什么事了?”阿穆尔问了一句。 雨晴摇头。 “我们已经是夫妻,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阿穆尔揉了揉雨晴的脑袋。 雨晴点了点头。 她担心小小姐的命运。 将来……必定不凡。 …… 房间之中。 星移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久久下不了决心。 要想保住她的命,必须封住她的天眼…… 巫族可窥探天机,他要封住小家伙的神识,便是让她此生痴痴傻傻浑浑噩噩的过。 可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命。 巫族不会让她活着,将来的天下之主也不会让她活着。 “北柠……对不起,我要确保女儿能活下去……”星移的手指在发颤。“对不起……别怪我。” 星移将孩子抱走,用银针封印了她的神识,便是锁住了她的天眼。 从此以后,若非巫族之人帮她解开,这一生……她将会痴痴傻傻。 “爹爹……一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 奉天,京都。 朝阳坐在窗边,突然心口一阵刺痛。 这一路,她都没有下定决心服下情蛊的解药。 她陪着沈清洲和白狸拖延,也是想要和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 这一辈子,她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没有感受过他们的呵护和陪伴。 这一路……也算是一生了。 她回到皇宫,也是为了再见萧君泽一面。 万一……她真的撑不住了呢? “朝儿,在想什么?”萧君泽从背后抱住朝阳。 朝阳笑了笑,靠在萧君泽怀里。“你有没有很想我。” “嗯,无时无刻不想。”萧君泽觉得朝阳有心事。 而且,很久没有发作的情蛊,刚才动了一下,让他无端心慌。 “如果这次我死在西域,你要如何?”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抱着朝阳的手下意识收紧,紧张的开口。“不会,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西域暗魅楼的人也不会轻易杀你。”萧君泽不敢去想。 这些天,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他和朝阳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 他不要什么大风大浪,他就像这么平平淡淡的和朝阳一起走下去。 朝阳靠在萧君泽怀里。“西域暗魅楼是个很大的隐患。” 他们手里不仅仅有药人,还有蛊人。 这些都是致命的杀伤性武器。 若是萧君泽再被对方情蛊所控,将来会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稍微剧透一下,星移的女儿很有可能是下本书的女主,爱你们,她的名字我会从评论区选出来哈哈 第895章 姜还是老的辣 西域将皇族当傀儡,很有可能……白梓延和白楚尧都会成为弃子。 若是将来天下落在萧君泽手里。 那萧君泽就会成为西域暗魅楼控制的对象。 景宸很有可能是想要将萧君泽推上帝位,当一个傀儡皇帝。 让萧家的血脉……永远成为暗魅楼的傀儡。 “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我们在一起。”萧君泽什么都不怕,就怕失去朝阳。 如果失去朝阳,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会一直陪着你。”朝阳转身,挂在萧君泽身上,把他抱紧。 现在还不着急,还能再等等。 再等等。 等到迫不得已……她就一个人吃下解药。 无论生死,她都要确保萧君泽活着。 ……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躺在床榻上,萧君泽轻轻把玩着朝阳的发丝。 朝阳有些累了,白色底衣松散,靠在萧君泽怀里拱了拱。“没有,只是觉得前路茫然。” 萧君泽松了口气,笑了笑。“怕什么,有我在。” 朝阳也笑了。“对啊……天塌下来,有你们个子高的顶着。” 这奉天,有萧君泽,有木家,有所有她在乎,和在乎她的人在。 她怕什么。 为什么要杞人忧天。 “阿泽……”朝阳的声音渐渐慵懒。“我经常做一个梦,你和我……只有我们,在竹林中,小溪边,草原上……是不是很自私?” 萧君泽将朝阳拉进怀里,吻了她的发丝。“不会。” “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念晨和慕阳长大,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朝阳没有回应。 萧君泽低头看了朝阳一眼,已经睡着了。 “朝儿……”萧君泽抱住朝阳,小声呢喃。“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向往你想要的自由……” 是在田野间自由的飞翔,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大院,高墙碧瓦之中。 …… 药芦。 何顾睡在药桶里,青果睡在药桶边。 半夜,听到雨哦什么动静,何顾猛地睁开眼睛,离开房间。 青果没有听到声音,继续睡。 何顾已经追着那个黑影,追到了深宫后院。 有人在院落东张西望,禁军巡逻并没有发现。 那人的目标,是皇帝寝宫。 是刺客。 何顾的身形极快,悄然间已经落在对方身后,生生扯断了对方的脖子。 冷眸看着四周,还有人在靠近。 这些人,不是暗魅楼的人。 …… 奉天,东南军营。 谢御澜翻身下马,点兵列队。 “将军!东南军营三万人马,请您清点。” 谢御澜自己带了两万人马,五万人镇守东南非主战场,足够了。 “匪寇肆虐,已经有边陲小村落在匪徒手中,这伙人不简单。”副将已经提前赶到营地,报备情况。 谢御澜走进营帐,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边陲的葛家村有多少百姓在他们手中?” 她要确保百姓安全。 “葛家村有百姓三百人左右,其中妇孺老者居多,壮年多为军中将士。” 谢御澜点了点头。 难怪,那些匪寇这般猖狂。 以军中将士的家人妻女为人质,便可肆无忌惮。 “这帮匪寇的领头之人,可有打听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领头者,据说是古嘉王朝重臣之后,一呼百应,追随他的都是古嘉王朝的旧势力。”副将再次开口。“将军可有听说过古嘉王朝的第一将军,赫连峥?” 谢御澜点了点头。“赫连铮,木景炎,这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 赫连铮是木景炎所向往的战神,也是木景炎少年时一直想要超越的存在。 只是,两人在不同的朝代,君生我未生。 “领头之人叫赫连狄晟,是古嘉王朝赫连将军的后裔,骁勇善战,是很强的劲敌,而且……他在关外据守多年,是当地有名的益匪,劫富济贫,有很多人追随,葛家村的百姓虽在他手中,但却并没有受到苛待。” 谢御澜蹙眉,还是个侠义之士,这般反而更加难以处理。 “可能劝降?”谢御澜沉声问了一句。 “我们尝试过,赫连狄晟拥兵自重,为的不是荣华富贵和权势,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他的野心,不好劝降。” 谢御澜点头。 看来她得好好会会这个赫连狄晟。 营帐外,扶摇看着天色,走进营帐。“今天夜里怕是有雨,我怕对方会突袭。” 城外太安静了,整个葛家村都没什么动静。 “蛊鸟已经去盯着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扶摇让谢御澜放心。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 “赫连狄晟是义匪,此人骁勇,可劝降。”谢御澜若有所思。 “劝降?”扶摇笑了一下。“这种人桀骜难驯,劝降的可能性不大,直接杀了,永久后患。” “先让我会会他。” …… 奉天,边城,木家军营。 沈清洲眼睛被遮住,伸手摸了三只羽箭,三箭齐发。 “嗖!”三声刺破空的声响,齐齐正中三个靶心。 “好厉害!”九凤拍手叫好。 木喆煜不服。“切,我们草原最善骑射,让你看看你男人的实力。” 九凤翻了个白眼。 见九凤不服,木喆煜也蒙上双眼,抬手上箭,但拉弓很快,三次命中靶心,将沈清洲的三支箭击落在地上。 木喆煜得意的解开遮布,看着九凤。“怎么样,服不服?” 九凤笑了笑。“服了……” 沈清洲也笑了笑,木喆煜的箭法确实更胜他一筹。 “不愧是我儿子。”宁河很欣慰。 白狸不以为然,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糕点上,一直吃。 宁河见白狸没听见,故意走过去咳嗽了一下。“姐姐的箭法在暗魅楼也是无人能及,不如试试?” 白狸看了宁河一眼。“我怕打击晚辈的积极性。” “姨母,切磋一下。”木喆煜十分兴奋。 白狸起身,拿过沈清洲手中的弓箭,还不忘用手指调戏沈清洲,在他掌心刮了刮。 沈清洲面不改色,只是淡笑了一下。 “打死靶多无趣。”白狸示意军中将士放出笼中的飞鸟。 三只鸟儿飞出,白狸蒙着双眼,仅凭听声辨位就能准确无误的击中目标。 很快,三只鸟儿齐齐落地。 木喆煜震惊了,这还怎么玩儿……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教你。”白狸看着木喆煜。 木喆煜连连点头。 朝阳的听觉天赋,大概率便是遗传了白狸的听力。 在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第896章 沈清洲欺负木景炎 奉天,边城。 “木喆煜听令。”木景炎沉声开口。 战场无父子,只有将士。 “木喆煜在。”木喆煜单膝跪地。 “陛下亲赐虎符,命你率兵三万前去南部军营与边关中军会合,务必保障百姓安全,尽快斩杀土匪,安我奉天城邦。” 木景炎亲自为木喆煜挑选了三万人马,这三万人都是木景炎这段时间亲手训练出来的。 他把最好的,都给了木喆煜。 给了这个他没有尽到养育之情,却深深爱着的儿子。 “活着。”木景炎将虎符交给木喆煜。 “我在南部,非正面战场,这句话您自己留着。”木喆煜接过虎符,再次开口。“活着……不然你对不起我母亲。” 木景炎笑了笑。“嗯。” 西域斩杀来使,战争一触即发。 西域的大军已经开始兵分两路,往奉天袭来。 大虞的使臣没有被斩杀,说明西域有拉拢大虞,先灭奉天的想法。 “喆煜……”宁河走到木喆煜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战马。“这匹马是你父亲为你驯服的,是草原上最烈的马。” 父母对孩子的爱无法表达,但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 木喆煜低头,沉默了很久,有些话在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九凤陪着你,娘也放心。”宁河很想抱抱自己的儿子,可从出生……她就没有养过他一天,突然这么大了,那种慌张,匆忙的感觉,让她心里没有底气。 木喆煜还是没有说话。 “去了那边,切莫急功近利,遇事不决就先冷静想想。”宁河有很多话要和儿子说。 战争只要开始,天下大乱,各军营之间的联络也会有延迟。 宁河不能离开木景炎,她终究还要陪在木景炎身边。 孩子们大了,终究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 无论生死,她都要陪在木景炎身边。 “娘……你放心。”木喆煜低着头,声音也不大,抬手挠了挠头发。 虽然木喆煜从心底里是认这个母亲的,可十多年他没有父母的生活,这个称呼多少有些别扭。 宁河眼眶瞬间红了,双手握紧,声音哽咽地开口。“好……” 木喆煜走了,翻身上马,带着九凤一起离开。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九凤让宁河和木景炎放心。 “凤儿比喆煜要沉稳,不必太忧心。”沈清洲也淡淡说了一句。 “喆煜都走了,你们还不走?”木景炎看了沈清洲一眼,有送客的意思。 “我走了,你一个人对抗西域铁骑,你确定?”沈清洲淡淡开口。 “用不着你。”木景炎蹙眉。 “军中无军师,靠你这脑子,对方怕是已经把你算的清清楚楚了。”沈清洲哼了一声。“你可知西域军中之人是谁?巫族长老。” 木景炎蹙眉。 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还让我走?”沈清洲嘚瑟。 这下木景炎不说话了。 他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可阴谋诡计自然还是比不过巫族之人的。 巫族之人能掐会算,还能利用天气,此战……会很凶险。 木景炎哼了一声,不说话。 宁河躲在木景炎身后,她从骨子里是怕沈清洲的。 沈清洲悠哉地坐在一旁,看着木景炎。“听说你昨日打猎,打到几只兔子?” 木景炎不搭理沈清洲。 “那我走了。”沈清洲起身要走。 “你要死的还是活的兔子?”宁河咳了一下,躲在木景炎身后问了一句。 “活的。”沈清洲回头看了眼在喂兔子的白狸。“就那只吧。” 宁河松了口气。“送你了。” 沈清洲笑了笑,看着木景炎那副憋屈死又干不掉他的样子,心里就很舒爽。 “沈大人真是小肚鸡肠。”木景炎当然知道,沈清洲这还记仇呢。 当年他答应白狸演那出戏,带已经怀有身孕的白狸离开,让沈清洲几乎发疯。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真相也已经大白,居然还在记仇。 “不如,我也带走小一,让你找个几年?”沈清洲眼眸一沉,声音有些冷。 木景炎蹙眉。“话不投机半句多,坐这喝你的西北风吧。” …… 奉天,皇宫。 朝阳坐在院子里,看着怀里的孩子。“这是……” 沉默了许久,朝阳又开口。“你的?” 星移脸色不是很好,坐在一旁。“是。” “你和北柠的?”朝阳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缓一缓。 “是……”星移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真是……没想到。”朝阳震惊了。 “我去边陲之前,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需要你帮忙。”星移紧张的看着朝阳。 “说……”朝阳将孩子往怀里抱了抱。 “巫族不允许不纯血脉的孩子存在,污染巫族血脉。”星移深吸了口气。“这孩子……是女子,却有很强的帝王之气。” 朝阳抱着孩子的手僵了一下,震惊的看着星移。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只有将孩子放在皇宫,让陛下……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才能暂时保住她。我已经封了她的神识,只要巫族的人找不到她……”将小家伙放在帝王之气浓郁的人身边,能暂时混淆视听。 朝阳震惊了许久。“你疯了?萧君泽后宫空无一人,连个宫女都没有,这孩子从哪来?巫族的人都不用查。” 星移显然也知道,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让我想想办法……”朝阳揉了揉眉心。“北柠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告诉她。”星移心慌,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北柠。 “你若是不说,你和北柠之间……怕是只能成为仇人了。”北柠爱孩子,星移却偷偷将孩子送走,还封了神识。 巫族之人的天眼被封,无法窥探天机,便会痴痴傻傻。 北柠若是知道…… “我……会找机会和她说的。”星移头疼。 朝阳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胤承……” 星移抬头看着朝阳。 “把孩子送去大虞,你舍得吗?”这个孩子,必须尽快送去皇宫,她越长大,身上的帝王之气会越重。 女子身上紫气东来,这是杀身之祸。 只能等她长大。 “你要想清楚,父母不在身边,孩子神识被封,痴痴傻傻,这一生……必然路途坎坷,胤承对这孩子不能太过用心,她是帝星,怕是连胤承也会忌惮她。” 朝阳只能保证胤承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其他的,朝阳无法保证。 第897章 西域与奉天开战 星移双手握紧到骨节泛白。 做选择的时候,最痛苦。 “我不知……如何告诉北柠,北柠是南疆皇帝的私生女,这一生……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如果把孩子送去大虞……” 朝阳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哄了哄。 这小丫头,她看着都觉得心疼。 这么大的孩子,哪有父母舍得…… 这是北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北柠那边,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宁河与木喆煜分别这么多年,母子之间有多痛苦可想而知,若是北柠不同意,或许还能想别的办法。”朝阳让星移自己决定。 “我会和她说清楚。”星移抬手捂着额头。 “孩子先放在我这,你尽快做决定。”朝阳叹了口气,再次开口。“让北柠亲自来找我。” “好……” …… 大虞,皇宫。 “陛下,西域斩杀奉天使臣,却将我大虞的使臣放了回来,大有示好的意思,咱们……”大臣不敢多说。 “陛下,西域军力强盛,咱们……可以先于其为盟,除掉奉天……再趁两败俱伤?”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奉天与大虞,唇亡齿寒,西域的统治者不是皇帝,而是暗魅楼的主人,暗魅楼主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目前还未可知,若是奉天亡了,大虞还能独善其身?” 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了。 胤承揉了揉眉心,沉声开口。“先静观其变,只要西域不主动招惹大虞,大虞先不出兵。” 奉天大虞若是齐心协力对抗西域,西域未必吃得消。 可西域这般自信的对奉天出兵,是算准了大虞隔岸观火,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奉天皇帝送来书函,请您过目。” 萧君泽让人送来了信件。 胤承接过信件看了一眼。 萧君泽的意思,也是让他静观其变,等奉天与西域正式开战,大虞在后方出手。 给西域一个措手不及。 “呵……”胤承冷笑,萧君泽可真天真。 怎么就相信他会乖乖听话呢? “陛下……”身边,太监紧张开口。 “传令下去,边关军严防死守,随时做好出战的准备。”胤承很清楚,西域比奉天要危险的多。 与暗魅楼开战,绝对是长久战。 “陛下,若是奉天撑不住,我们是不是趁机推波助澜……”有大臣想知道胤承的意思。 “先灭奉天?”胤承知道,他这满朝文武,自有西域的眼线。 “陛下,只有灭了奉天,趁着西域兵力受损趁机反击,才能最终一统这天下。” “对,陛下!不可错失良机。” 胤承眼眸深沉的看着所有人,许久才慢慢开口。“既然众位爱卿都希望如此,只要西域不主动挑衅,我大虞便静观其变,趁机养兵蓄锐。”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 西域,军营。 “将军,大虞有人来信。” 尉迟跶伸手接过信件,冷笑。 大虞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告诉军师,西域可集中兵力对奉天开战。”大虞暂时不会出兵。 “军师说得没错,大虞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我们与奉天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那就先除奉天,再除大虞,一步步来。”尉迟跶冷笑。 “军师让您去营帐。” 今夜,西域要对奉天开战了。 距离边陲之地最近的关卡,便是奉天的边城。 木景炎驻军。 这对于西域军来说,是第一战。 这一战若是大胜,便是破了奉天的战神传说。 西域的士气必然大涨,一路所向披靡。 …… 奉天,边城。 木景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西域铁骑若直奔边城而来,最快也要三日。” “将军!西域铁骑兵分两路,十万大军冲我们而来!”信兵来报。 木景炎面色凝重。 十万大军。 边城现有八万重兵,与十万西域铁骑对抗,胜算……连他心里都没有底。 当年,他与西域重兵有过作战经验,西域的兵马虽然长途跋涉,可军中之人多不怕死的,会很棘手。 “你在担心?”沈清洲走上城墙,问了一句。 “你有几分胜算?”木景炎看着沈清洲。 他想从沈清洲这里找点底气。 沈清洲安静的看着木景炎,笑了笑。“有我在,必胜。” “说实话。”木景炎蹙眉,让沈清洲好好说话。 “我可有骗过你?”沈清洲淡淡开口。“虽然你经常骗我。” “你是认真的?”木景炎松了口气。 他信沈清洲,有他在,好像格外心安。 沈清洲看着关外。“这一战,关乎你我性命,胜我们活,败便死在这。” 边关不能丢。 丢了,奉天就危险了。 “那便拼死一战了。”木景炎笑了笑。 沈清洲没有说话,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 可他不能说没有底。 他要让木景炎安心。 …… 奉天,御书房。 “西域出兵了。”木怀臣面色凝重又心慌的走进御书房。“兵分两路,十万人马驻扎,十万人马冲边城而来。” “木景炎将军镇守边城,可以安心。”其他大臣安抚。 木怀臣摇了摇头。“边城只有八万兵马,多数为边城百姓,正规军三万,叔父都给了喆煜……” 萧君泽的面色也很凝重,这一战,关乎重大。 嘉峪关保住,已经损失了奉天几万人马。 若是边城保不住,虽然还能退回内城,可士气必然大减。 西域会更加肆无忌惮。 “此战,确保粮草药物及时补充,只能交给木景炎将军。”萧君泽看着手中的奏折,叹了口气。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再次开口。“这一战,众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将军身经百战正值壮年,此战我奉天必胜!” “江南之地隐患虽解除,可因为变政的缘故,很多富商贵胄都不肯吐出手里的粮食,显然是打算一次抗议。” 萧君泽重用女子,开新政,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江南之地的富商心中都有怨言,以此抗议,霸住所有的粮草,想要断了朝廷的粮草供给,逼萧君泽不得不低头。 若想好好打仗,只能先结束这场变政。 以此满足这些富商的要求。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眼眸一沉。“让沈芸柔前去江南,给她七天的时间,粮草之事必须解决。” 这批粮草是为木景炎送的,就算萧君泽不说,沈芸柔也会尽快解决。 “沈清洲大人在边城,陛下,丞相大人皆可放心。”有沈清洲的心腹赶紧开口。 沈清洲在,所有人的心仿佛都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就怕……大虞不肯出兵。”木怀臣最担心的,还是战争到了最后,大虞不肯出兵,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对奉天落井下石。 第898章 大战来临之前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这确实是现在最需要顾虑的事情。“他会出兵。” 萧君泽让木怀臣放心。 “陛下为何这么肯定……”木怀臣抬头看着萧君泽。 “你只需要相信我,他一定会出兵。”萧君泽说的是相信我,这是兄弟之间的对话。 木怀臣沉默了,低头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时常在想,我是为了你才坚持走到今天,还是为了木家,亦或者是为了天下……”木怀臣苦涩的笑了笑。 “为了木家,为了天下,我不值得。”萧君泽别开视线。“无论坐在高位上的人是谁,你都会尽力辅佐。” “陛下,木怀臣……告退。”木怀臣抬手作揖,转身离开。 那个背影,让萧君泽觉得孤独。 可木怀臣却又享受孤独。 他习惯了一个人,此生也绝对不会娶妻留下子嗣。 他希望他的血脉,到他这里就戛然而止吧。 身为木家人,太累了。 他一个人累就好了,何必要将孩子也牵扯进来。 身为权臣,他有着太多的无奈。 “太阳太毒,大人小心中暑。”戚风等在宫门口,打了伞帮他遮太阳。 一路回家,木怀臣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心在不安。 这场战争,合适结束,结束之后……所有人又要面临些什么。 “主人在忧心什么?”戚风想要帮木怀臣分担。 “我在想……怎么帮你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木怀臣笑了笑,还是想着让戚风自由。 跟着他,太累了。 这一生都要学会孤独,学会一个人孑然一身。 “大人可以不用想了。”戚风蹙眉,有些不悦。“若是大人实在不想看见戚风,可以将戚风调离身边,但娶妻生子这件事,大人不必再提了。” 戚风在生气的时候就会叫他大人,听起来比主人要疏远了很多。 这是戚风在无形之中的抗议。 木怀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我便不提了,但哪天你若是改变了主意,便第一时间告诉我。” “您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让木怀臣一个人孤独终老。 至少……木怀臣的身后要有人才可以。 他会一直陪着他。 主仆之间,默契更重要。 …… 南疆,峡谷关。 “王爷,西域铁骑兵分两路,一路驻军边陲腹地,另一路十万大军朝边城进攻。” 萧承恩看了看作战图,蹙眉。“边城是木景炎将军驻军,西域却偏偏挑了最难攻打的地方,这是在作秀给天下人看。” 此战一旦西域赢了,那西域战无不胜的传言便天下皆知了。 这样一来,奉天岌岌可危。 “相信木景炎将军,他一定可以撑住。”青鸾也有些紧张,可他们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南疆皇室撤离南疆,如今本土四分五裂,起义军割据一方,各地称王,峡谷关以南已经属于奉天的地盘,他必须为奉天守好峡谷关。 如今南疆的反抗军也在观望奉天和西域的战况,如若奉天实力雄厚,那他们进犯峡谷关也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如若边城失守,连奉天不败的战神神话都陨落,那无论是南疆还是其他地方,起义军、叛军、匪寇,都会一拥而上,防不胜防。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萧承恩摇了摇头,蹙眉看着离边城不远的至阳关。“这个位置兵力更加薄弱,而且是暗卫出身的景黎带兵六万人马驻军。如若是我,就算再怎么胜券在握,也会选择万无一失的薄弱点进攻,为什么要选择实力最为雄厚的木景炎进行挑战?” “流言蜚语固然重要,击败战神的传言若是传到天下各个角落,奉天的威望将荡然无存,可战争之中,胜券在握兵不血刃比任何牺牲都有意义,西域也是强国,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萧承恩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西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有个人恩怨?”青鸾也只是猜测。 西域背后的主人和木景炎有个人恩怨? 萧承恩沉默了。“真的不能排除。” 真的不排除有个人恩怨的情况存在。 “暗魅楼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真的想要得到这天下,还是毁了这天下,还不得而知。”萧承恩摇了摇头。“峡谷关能不能守住,也看这一战了。” “无论胜败,我都和你在一起。”青鸾抬手握住萧承恩的手指,慢慢握紧。 萧承恩侧目看着青鸾一眼,笑了笑。“以前的我……真浑蛋,为什么不肯早点接受自己的内心。” “现在也不迟啊,早点结束战争,我们早点回家,儿子还在等我们。” 萧承恩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红。 堂堂男儿,七尺之躯,听到回家两个字,还是会为之动容。 “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要撑下去,我会带你……带着所有将士,凯旋回家!” …… 至阳关。 景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黄沙。 西域行军四日便可到达边城之外。 到达至阳关也不过七日的时间。 不明白西域之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攻打更容易战争的至阳关,而是选择了奉天战力最强的人挑战? 好胜心作祟?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将军,木怀成将军来信,让您无比稳住。” 景黎赶紧接过信件,木怀成带着三万人马助手嘉峪关,他手中有七万人马,六万重兵,一万边城入伍壮汉。 不管怎么说,至阳关的兵力比起边城都要薄弱了太多。 西域决定出兵前,他还在担忧,万一西域冲着至阳关而来,他要如何更好的应对。 “稳住阵脚,随时保持警惕,以不变应万变。” 木怀成让景黎务必要稳住,不可自乱了阵脚。 西域可能还有别的阴谋。 比如声东击西。 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存在的兵法运用,切莫放松警惕。 “给统帅回信,景黎与众将士同在,誓死后卫至阳关。” 回身看着已经重新被加固的城墙,景黎沉声开口。“继续操练,其他人继续加固城墙!我至阳关无山川环伺,必须确保城墙稳固!” 没有天然的屏障做掩护,他们就必须保证至阳关的城墙是坚不可摧的。 “是!” “将军,家中来信。” 沈芸柔也送信来了。 第899章 战争时代,家书抵万金 “将军,夫人来信。” 景黎接过沈芸柔的信件,居然有些思念。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沈芸柔……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不知道那个冷静理智又高高在上的女人有没有想她…… 不知道小阿离有没有长高,不知道女儿……现在是不是会说话,会喊爹爹,会走路了。 很庆幸,他所挂念的,沈芸柔在信中都有提及。 “江南富商抗拒交粮,我欲前往江南之地,必须想办法确保边关将士粮草供给不断。沈家已经捐出全部家产,用于边境各军营将士的军饷补给,这些无良富商口中的粮食,我也会帮你们抠出来。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小阿离长高了,十分想念你。 女儿如今已经会走会跑,还会喊爹爹了。 只是女儿性子像我,有些霸道了,小小年纪已经打遍京都同龄孩童无敌手了。这若是大了,真要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怕是一般男子,不敢娶。” 景黎看着家书,笑出了声音。 他的女儿……就算再刁蛮,也是掌中宝。 “安心处理江南之事,我在边关一切安好,勿念。”景黎给沈芸柔回信,让她切莫挂念。 一切都会好起来。 等到战争结束,他会回家…… 会带着所有将士回家。 …… 东南军营。 谢御澜坐在营帐中,听着营帐外的风吹草动。 那群匪寇好生不知死活,居然主动袭营。 还好扶摇的蛊鸟暗中盯着,早有防备。 “嘘!”扶摇冲谢御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冲她笑了笑。“你说……匪首会亲自前来袭营吗?” “他会来。”这段时间,谢御澜对赫连狄晟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人确实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相反十分的重义气。 无论是上战场杀敌,还是偷袭作恶,他都是冲在最前面。 这次袭营,明知道新的将军已经驻扎,他还敢袭营,是打算给谢御澜一个下马威。 这样的事情,他自己肯定亲自前来。 “将军!不出您所料,敌军袭营地,被我们提前准备好的陷阱抓住了!”营帐外,副将笑着走了进来。“不过,逃了一个。” 谢御澜蹙眉起身。“赫连狄晟可在陷阱之中?” “不能确定对方身份,都没有见过赫连狄晟。”副将摇头。 之前的驻军也没有近距离见过赫连狄晟,他是不是在陷阱里,不得而知。 谢御澜走出营帐,走到提前挖好的陷阱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坑里的人。 “要杀就杀!”对方还挺硬气。 谢御澜眯了眯眸子。“谁是赫连狄晟。” “我是!” “我是!” 赫连狄晟应该很受兄弟们尊敬,这一出事,所有人都抢着替他去死。 谢御澜笑了笑。“把说是的几个人拉出来,处死。” “放了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被护在中间的人沉声开口,看起来临危不乱。 谢御澜挑眉,看来,这个就是赫连狄晟了。 “赫连狄晟,你身为古嘉王朝战神后裔,却甘心落草为寇,不知道祖上会不会蒙羞。” 赫连狄晟知道谢御澜在用激将法。“不需要你操心。” “不知道赫连兄弟可愿意加入我奉天?”谢御澜先礼后兵。 “劝降?死了这条心,我古嘉旧部只听命于我古嘉皇族,奉天这等乌合之众,还不配让我臣服!”赫连狄晟十分嚣张。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这么硬气。 谢御澜冷笑,她倒要看看赫连狄晟还能硬气几次。 “我们做个赌约,你可敢?”谢御澜问了一句。 “什么赌约?要杀便杀!”赫连狄晟觉得谢御澜废话太多。 “我放了你,给你机会继续袭营,只要你有本事生擒我,我便打开城门,让你进来。”谢御澜蹲在土坑旁边在,再次开口。“敢不敢赌?三次机会,若是我生擒你三次,你就乖乖臣服于奉天。” “做梦!用不着三次机会,我必杀你!”赫连狄晟十分自信。 “把人放了。”谢御澜下令放了赫连狄晟。 “将军!”副将有些担心,担心这是纵虎归山。“将军,古嘉王朝的旧部都对古嘉皇室血脉忠心耿耿,他们不会轻易降伏,不如趁机杀之永诀后患。” 谢御澜也知道现在杀了赫连狄晟是最好的机会。 可她稀才。 何况,赫连狄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敢亲自来袭营,就是因为有百姓在手中为人质。 若是杀了赫连狄晟,不保证他的手下会不会杀百姓泄愤。 “我奉天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实力。”谢御澜抬手,示意放人。 赫连狄晟蹙眉看着谢御澜,真的放了他? 真是可笑……愚蠢至极。 “老大,她为何要放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手下将信将疑,知道离开营帐还有些后怕。“他们对我们的行动来了如指掌,像是在我们内部安插了眼线。” “她一眼就看出我才是赫连狄晟,内部肯定有她的眼线。” 谢御澜是故意挑拨他们内部的关系。 “回去,彻查!”赫连狄晟不信,这个新来的将军,还能真的三次都生擒他。 这次只是意外! “老大,我听说这个新来的将军是个女人。” 赫连狄晟猛地挺住脚步,羞愤地咬牙握拳。“女人?” 他们居然让一个女人生擒?真是耻辱! “对方穿着军装,还真看不出是个女人……这样的女子,何人敢娶。”几个被抓的匪徒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们还是要小心些,这女人不简单。” …… 奉天,皇城。 “姑娘,这医书上写的,可有错?”落霞跟在朝阳身后,翻看医书。 “医书也是人写的,前辈们在撰写医书的时候,难免也会有错,何况医术需要实践,不可尽信书中内容。” 落霞点了点头。“姑娘,我懂了。” 朝阳笑了笑,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 “百草药物可都尝过了?” 落霞点头。“我都尝过了,味苦的微毒,味甜的也未必无毒。”单单是靠尝百草,还是无法区分它们的毒性和药性。 “药的前身是毒,但毒药是为害人也是为了自保。药物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救自己。”朝阳深意地说了一句,拿起一株毒草。“这颗毒株,用对了地方就是救人的圣药,用错了地方,就是害人的剧毒。” 第900章 妖星降世,祸国殃民 国师府。 北柠嗜睡,昏沉沉地睡了许久,天都黑了才缓缓醒来。“星移呢?” 雨晴一直守着,担心的跑到床边。“姐姐,你醒了。” “少主进宫了。”雨晴解释。 “孩子呢?” “孩子……孩子有些问题,也入宫了。”雨晴紧张的低头,别开视线。 “孩子很健康,怎么会有问题。”北柠的心刺痛了一下,紧张的抓住雨晴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跟我说实话。” 北柠很敏感,能看出雨晴眼神的闪躲。 “姐姐……”雨晴紧张的看着北柠,这件事还是要星移自己告诉北柠。 “说啊……”北柠声音在发颤。 “北柠……”屋外,星移推门走了进来。“你先出去,让我和她聊聊。” 雨晴松了口气,起身走到星移身边。“少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姐姐有权利知道真相。” 星移没有说话,等雨晴离开才走到北柠身边。 “孩子呢?”北柠紧张的看着星移。 星移抬头,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北柠……孩子……孩子在朝阳那。” 北柠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孩子……不是很健康吗?为什么要放在朝阳那里,她……她怎么说?” “孩子天生五感尽缺,是天疾,朝儿也救不了。”星移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也不愿撒谎骗北柠,可北柠对孩子…… 若是知道孩子送去大虞,北柠不可能安心由着孩子离开。 北柠的脸色瞬间惨白,呼吸颤抖的瘫坐在床榻上。“明明……一直好好的。” “北柠,孩子还会有……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星移紧张的抬手,想要抱住北柠。 “滚开!”北柠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不信……我要入宫。” 她要去找朝阳。 她不信。 不信孩子真的没救了。 “北柠……这个孩子……放弃吧。”星移用力抱紧北柠。 他只想让女儿活下来,他也是为了保护女儿,保护北柠。 如若北柠知道……女儿是帝星,若是巫族要除掉这个孩子,以北柠的性子,会与天下人为敌也要保住女儿的。 若是妖星的传言蔓延天下……他们的女儿,会成为所有人击杀的对象。 女子为帝,天下异象。 视为不祥…… “别碰我!”北柠失控的吼着,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这一生……足够痛苦,本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心也有了羁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要报应到孩子身上? “柠柠……”星移用力抱住北柠,不肯松开。 北柠用力推开星移,下床跌跌撞撞往皇宫走去。 “北柠!” …… 皇宫。 朝阳坐在床榻边,看着怀中的孩子。 星移终究下了决心要瞒着北柠。 朝阳能理解星移的决定,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为祸世妖星。 “天鉴殿已经察觉异象,天降妖星,女子祸世。”殿外,萧君泽快步走进内殿。“天鉴殿的话我从来不信,我命由己不由天,但天下人信。” 各国天鉴殿,怕是都已经察觉到异象了。 包括西域。 这个孩子,注定一生坎坷。 “孩子不能留在奉天。”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巫族之人会发现她。” 萧君泽看了孩子一眼。“你有什么打算?” 星移决定瞒着北柠,就已经做好要将孩子送走的打算。 “送去大虞,交给胤承。”只有在帝王之气强盛的人身边,才能隐藏这个孩子。 “你信任他?”萧君泽担心,胤承也会忌惮这个孩子。 “你要知道,大虞也有巫族之人,大虞的天鉴殿自然也已经掐算到帝星异象。” 这对于天下来说,不仅仅是大乱那么简单。 “如若我求他,他会答应。”朝阳揉了揉眉心。“等落霞回大虞之时,让她把孩子带回去。” “北柠那边,真的要隐瞒?”萧君泽感觉这样做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很残忍。 但别无选择。 “这是星移自己的决定,一切……让他自己承担。” 她只负责保护好这个孩子,其余的事情,她不想管。 萧君泽抬手勾了勾小丫头的下巴。“长大以后,这该是怎样绝代风华的女子。” “你可知身上背负着祸国殃民的罪名,这一生……都会活在惶恐不安之中,何况这个孩子神识被封,天生痴傻,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朝阳能明白,这个孩子的命运与她会有相似之处。 她能感同身受。 当初,她作为暗魅楼圣女,天下传言得圣女者得天下,只因西域三绝与兵书都在白狸手中。 可白狸假死以后,她就成了天下人追杀和争夺的工具。 中梦魇之毒毫无自保之力的那段时日,对于朝阳来说是最黑暗的地狱。 好在她的毒解了,有了自保之力,才慢慢从地狱中走出来。 可这个孩子…… 痴痴傻傻,要如何生存下去。 “天下如今战事四起,我们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西域得到这天下,那所有人……”萧君泽更担心边关的战事。 “我听闻……古嘉王朝战神后裔,赫连狄晟拥兵自重,在东南军营附近带领匪寇与奉天军为敌。”朝阳担心,古嘉王朝后裔也会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复国。 “这些年,江湖组织四起,多数都与古嘉王朝有关系,前几日宫中遇刺客,若不是何顾警觉,那些刺客怕是就要杀到中宫来了。” 这次的刺客并非暗魅楼的人,是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 朝阳怀疑与古嘉王朝有关系。 “古嘉王朝和巫族的关联从未间断,这些年巫族在江湖中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天下大乱之际,很多没有露头的蛇虫鼠蚁都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萧君泽点了点头。“星移也是巫族之人,他将孩子交给我们,是不是在表明立场?” 朝阳点头。“这个孩子在我们手里,至少星移,可以暂时放心。” “郡主,陛下,北柠姑娘要入宫见您。” 门外,春兰有些紧张。 北柠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情绪失控。 朝阳起身,将孩子交给春兰。“把孩子藏好,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春兰叹了口气,用死婴儿代替这个小女婴。 这对北柠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第901章 同一个陷阱掉进去三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星移为了这个孩子……也算是牺牲良多了。 …… 国师府。 雨晴坐在院落,眼眶泛红。“阿穆尔,少主选择瞒着北柠姐姐,让她一个人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可以北柠的性格,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灾星,她会怎么做?”阿穆尔坐在雨晴身边。“她怕是会和全天下为敌。” 以北柠的性子,如此会更加危险。 星移不能接受失去女儿,更加不能接受失去北柠。 他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现在的情况来看,把孩子送走,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雨晴,我们也该回西南了。”阿穆尔看了雨晴一眼。 西域的大军马上就要和奉天边城开战了,西南之地也尤为重要。 他必须要尽快回去了。 雨晴不放心北柠,她想留下。 可阿穆尔…… 她居然,也不放心了。 “我……”雨晴低头,有些为难。 “如若你不放心,可以在京都多留一段时间,阿图雅在京都,她可以照顾你。”阿穆尔想去看看妹妹,然后离开。 “我……我会很快回去的。”雨晴紧张的握紧双手。 “好……”阿穆尔柔声安抚了一句,张开双手。“难过的话,我可以借你依靠。” 雨晴看了阿穆尔一眼,鼻头一酸,钻进阿穆尔怀里,抱着他哭了起来。 阿穆尔只是小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 …… 夜色浓郁,黑暗笼罩整个京都。 “王爷,速回西南,出事了。” 阿穆尔心口一惊,走出门外。“发生了什么?” “王后……出事了。” 阿穆尔的手指慢慢握紧,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雨晴。 他必须先走了。 “阿朵珠与西域勾结,现在柔然已经落在阿朵珠手中,她在柔然称帝,放开国门,让柔然百姓回家,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离开西南,返回柔然。阿朵珠的意图明显,将来西域和奉天若是箭在弦上,柔然百姓很有可能会成为人质,用来掣肘您和西南。” 阿穆尔的眼眸暗了下来,阿朵珠这个祸害。 居然还没死。 …… 东南,谢御澜军营。 赫连狄晟第二次被擒,怒火中烧。 “这不可能!”他怎么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生擒两次! 扶摇慵懒地靠在竹椅上,扇着扇子看着又被擒住的赫连狄晟。“怎么又来了?” 赫连狄晟气的脸都黑了,恶狠狠的看着扶摇。“他就是那个女将军?” “老大……他,他是男的,旁边那个是女的。”手下紧张的说了一句。 赫连狄晟恼火的看着谢御澜,又看了看一身慵懒长相邪魅的扶摇。“奉天皇帝从哪找来这些……”妖精。 “老大!咱们还在人家手里呢,别乱说话。”身后,手下赶紧捂住赫连狄晟的嘴。 “放人。”谢御澜抬手,示意手下放人。 “赫连兄弟,第二次了。”扶摇贱兮兮的提醒了一句。“下次来了别走了,我让伙夫营给你做顿好吃的,想吃什么提前说。” “谁是你兄弟!”赫连狄晟气的头顶快冒烟了。 “老大,我听说奉天的酱肘子很不错,醋溜肉也很……”手下已经开始点菜了。 “杀猪菜你吃不吃!”赫连狄晟一巴掌拍在手下脑袋上。“蠢货。” 手下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赫连兄,请吧。”谢御澜笑着示意赫连狄晟离开。 “别太自以为是,这两次是我大意,给你们机会呢!”赫连狄晟爬出陷阱,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正在自我反省,为何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认栽?”等人离开,谢御澜好奇地问着扶摇。 “赫连狄晟此人太过自负,我们用过一次的陷阱,他自然相信我们不会用第二次,这不又掉进去了。”扶摇忍笑。 “那这个陷阱还用?”谢御澜看了看陷阱,他不会掉进来第三次吧? “这个陷阱不动,左右再各挖一个陷阱。”扶摇笑得像是狐狸成了精。 “他们会兵分三路?”为了袭击主营,赫连狄晟也够拼的。 “他们虽然蠢,但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扶摇示意谢御澜照做。 谢御澜笑着点头。“那就看他第三次会不会乖乖被生擒了。” …… 匪寇窝点。 “老大,那娘们好生能闹腾,生个孩子还要吃鸡蛋,哪来的鸡蛋,咱们都没得吃。” “这么多废话,生孩子不需要体力?西院子不是有只鸡,砍了炖汤给她补补身子。” 手下震惊了。“老大,他们都是人质……又不是咱们的孩子,咱们都不舍得吃鸡……” 赫连狄晟正恼火呢。“这么多破事儿,你娘生你的时候就是没好好补补脑子!” 手下委委屈屈地走了。 “这哪是人质,这都是祖宗。” 自从这个小村落被土匪占领以来,百姓过上了欢乐富足的日子…… 倒是苦了这帮子土匪,简直比姑奶奶们都难伺候。 “今晚,我们……”赫连狄晟临时组织商讨,今晚如何潜入主营,生擒谢御澜。 “老大,这次咱们可不能走中间了,那陷阱他们肯定没除。”手下一本正经。 “你当他们蠢?再一再而不再三,咱们这次不走中间,从两边潜过去。” “那不行啊老大,万一两边也有陷阱?” “这次,咱们先上,探路。” …… 夜里,几个土匪又潜入军营了。 不得不承认,赫连狄晟还是有本事的,他只是对南疆的蛊鸟不太了解,以为一直盯着他们的鸟儿是普通的鸟。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扶摇清楚的很。 这次,他们又不费吹灰之力潜进军营。 军营的防守十分严密都没能拦住几个人。 “军营已经熄光了,必然是睡了。”手下开口。 “老大,我们先去探路,您伺机而动。”两个手下分别从左右潜入主营,齐刷刷都掉进了陷阱。 赫连狄晟咬了咬牙,太狡猾了。 这些人太狡猾了。 “老大,中间的陷阱他们肯定填了。”陷阱里,手下小声嘀咕。 赫连狄晟怒火中烧,径直往主营走去。 他倒要好好会会这个女将军,到时候可别说他以男欺女! “嘭!” 一声。 同一个陷阱,赫连狄晟掉进去三次。 这多多少少是有点丢人了。 赫连狄晟觉得自己丢了老祖宗的脸,坐在陷阱里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土匪? 第902章 景黎的真实身份揭露 奉天,国师府。 星移刚要入宫娶追北柠,就被门口的两个黑袍人拦住。 “少主……族长来了。” 星移心口一紧,赶紧低头。“恭迎大长老,不知大长老此次前来奉天,有何要事?” 门外,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走进院落,径直往正殿走去。 星移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沉着的握紧手指,跟在身后。 “啪!”房门被关上,那人狠狠给了星移一个耳光。 星移蹙眉,低头,什么都没说。 “雨晴背叛巫族,逃婚乃是重罪,为何迟迟不上报组织?”大长老的声音沧桑严厉,周身的戾气很重。 “星移以为雨晴能回心转意,毕竟是我族人,想要给她一个机会。”星移深吸了口气。 “机会?机会是留给巫族人的,叛徒不配拥有机会。”长老摘下兜帽,年近四十的容颜与少年无异,只是声音和气场沉着冷静。 巫族纯血统之人能窥测天机,容颜不老,但却天生不能习武,寿命有限。 多数巫族之人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巫族的大长老也是在上任之时就要选出下一任大长老的继承人。 而星移,就是巫族大长老的顺位继承人。 巫族信奉天命,没有世袭。 这个连长老人选都要靠天定的族群,对天命有着近乎执着的疯狂。 “既然你狠不下心,那本长老就替你清理门户。”长老声音很冷。 “长老……雨晴毕竟是族人,我族血脉已经稀薄,何必……”何必赶尽杀绝。 星移赶紧跪地。 “你宅心仁厚,但身为大长老,需要摒弃一些没有必要的善念,懂吗?”大长老走到星移身前。“你明知她已嫁外族人为妻,以为躲在西南王身后就能保自己平安,哼……可惜,她的道行还浅了些,柔然出事,西南王已经离开京都,此时她孤立无援,正是除掉她最好的时候。” “长老!”星移还想替雨晴求情。 “我巫族绝不允许与外族通婚,更不允许有外族血脉玷污我巫族至圣之血,你身为大长老备选任,必须以身作则,若发现有同族之人与外族有了孽种,必须尽快除掉,永诀后患!” 星移的心口猛地收紧,低头许久没有说话。 他必须……想办法保住北柠,保住孩子…… “近日天有异象,我古嘉少主的帝王星摇摇欲坠,竟有妖星降世,祸国殃民。” 长老抬头,掐指算了一下。“这妖星的气脉虚浮,我追到奉天却不见踪影。” “也许……是虚惊一场。”星移紧张开口,手心全是汗水。 “但愿如此。”大长老冷哼了一声再次开口。“我巫族蛰伏至今,这些年被暗魅楼追杀,血脉稀薄,我会尽快选出接替雨晴的人选,来做你的妻子,绵延子嗣。” 星移沉默,没有说话。 “星移,你是未来接替我的人,千万别让族人失望,别让你父母失望。” 星移的手指已经握紧到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少主在至阳关暂时安全,玉衡虽以叛变,但也不会让西域之人伤害少主,等奉天一乱,是时候让少主知道身世真相,手握重兵攻占奉天京都了。” 长老走到门口,看着天空再次掐算。“我古嘉旧部都已集结,赫连将军的后裔也已经在东南边境潜伏,一切……就等少主一声令下了。” 大长老张开双臂,眼神坚定。“这么多年……这天下,终将会回到原点。” “巫族不灭,古嘉……不灭……”星移低头,声音沙哑。 巫族谋划了这么多年,也早已布局多年。 暗魅楼螳螂捕蝉,巫族便黄雀在后…… 这天下,从来都是一盘棋。 一盘让人闻风丧胆的棋局。 …… 奉天,至阳关。 景黎坐在营帐前磨剑,大战来临之前,所有人都要进入备战状态。 “将军,西域重兵已经到了边城关外。” 景黎抬头,蹙了蹙眉。“他们到得倒是快。” “但西域兵马并没有直接与木景炎将军开战,而是在战场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刺探军情而已。”景黎收了长剑,起身看着边城。“关外可有异动?” 景黎担心西域兵马声东击西,表面看上去是进攻边城,但实际上是冲着至阳关来的。 毕竟,至阳关比边城更容易被突破。 “将军,关外风平浪静,连黄沙都没有。”手下也诧异,这天空晴朗无云,至阳关防守薄弱,为何那西域之人都跑到边城去了? “这倒是让人诧异。”景黎摇了摇头。 他也有些看不懂了。 “将军!军营外有一女子,自称是您的家人。”将士前来报信。“您看。” 景黎先是一愣,家人?沈芸柔来了? 可看到手下交上来的物件,心口瞬间收紧。 那是一枚狼牙。 狼牙还有图腾纹路。 这枚狼牙,与他从戴在身上的狼牙,一模一样。“人呢?” “在营寨。” 景黎快步往营寨走去。 这些年,他虽然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多么感兴趣,但如若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也是意外惊喜。 “哥哥。”营寨,一个穿了素色长裙的女人,见到景黎以后单膝跪地。 景黎有些诧异,毕竟对家人这种东西还很陌生。“你是……” “我是你的妹妹,我们虽非一母所生,但血脉同源。”女人安静开口。 景黎看着收紧的狼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里不方便,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借一步说话。”女人起身,看着四周跟随的将士。 景黎蹙了蹙眉。“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带女人进了营帐。 “我叫南古听雨,哥哥的名字叫南古沐风。”女人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再次开口。“哥哥身上的狼牙是族中图腾,有狼牙者,乃是皇室后裔血脉。” 景黎的心跳有些凝滞,根本没有听懂眼前的女人在说什么。 南古…… 这个姓氏几乎已经被灭绝了。 当年古嘉王朝破灭,天下割据,四分五裂。古嘉王朝皇室后裔也都被斩尽杀绝……南古这个姓氏也随之消失。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姓氏,景黎只觉得可笑。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南古是前朝旧姓,与我无关。”景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突然出现,目的是什么? “哥哥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听雨有些急。“哥哥,你是古嘉王朝唯一的皇室后裔,也是古嘉唯一的少主。” 第90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奉天,边城。 “将军,西域兵马驻扎在十里之外。” 木景炎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关外战场。 “边城之外是平阔的草原,四处无障碍,战场平缓,此处交战,拼的是兵力。”沈清洲站在木景炎身侧。“我现在有些能理解,西域重兵和巫族玉衡为什么要让重兵攻打边城了。” “至阳关也是平缓之地,而且薄弱,为什么不攻打至阳关?”木景炎蹙眉。显然这别有用心。 “你还不傻。”沈清洲笑了笑。“能看出端倪。” “至阳关有什么不能打的人?”木景炎不解。 “你想多了,纯粹是西域之人与你有个人恩怨。”沈清洲打消木景炎的疑虑。 大战在即,军心不能乱。 沈清洲心中虽有疑虑,但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景黎。 “个人恩怨又如何?我木景炎怕他?”木景炎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白狸走到沈清洲身后。“你在害怕。” 白狸的语调很肯定,不是在质疑,而是肯定。 “古嘉王朝……你了解多少?”沈清洲侧目问了一句。 “古嘉王朝……”白狸眯了眯眸子。“我对古嘉王朝最早的记忆,是因为他是暗魅楼的死敌。暗魅楼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古嘉王朝的人必须斩尽杀绝,巫族之人也要斩尽杀绝。” 暗魅楼的成立,一度让白狸误以为是为了毁灭古嘉王朝余孽而存在的。 “古嘉王朝的覆灭和皇室后裔被追杀,都是暗魅楼一说造成的,暗魅楼的成立,仿佛就是专门为了对抗古嘉王朝而存在的。”白狸淡淡开口。 “你可还记得古嘉王朝宝藏之事?”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 “嗯,记得,古嘉的宝藏不是奉天大虞各一半?暗魅楼居然连插手都没有插手,这可不是暗魅楼的风格,当时我还诧异过。”白狸点头。 “也许,暗魅楼将宝藏当作诱饵,引诱什么人上钩……”沈清洲现在也只是猜测,一切并没有得到证实。“古嘉王朝的宝藏只有古嘉王朝皇族血脉才能打开,大虞的人废了那么多力气都没有打开,可却被奉天的人轻易打开了……” “奉天有古嘉王朝皇室后裔?”白狸警惕的看着沈清洲。 “我也只是猜测。”沈清洲摇头。 话只是说了一半。 这也是他从没有阻止沈芸柔和景黎在一起的原因。 一……景黎这个人对沈芸柔和孩子确实不错,也值得信任,毕竟也是宫里长大的暗卫,知根知底。 但古嘉王朝宝藏一事过后,他对景黎产生过怀疑。 沈芸柔在景黎身边,他也能放心一些。 他信自己的女儿,但绝对不会完全信任景黎。 景黎的身世,还有待查证。 如若景黎真的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那巫族与古嘉王朝旧部之间,绝对下了一盘比暗魅楼还要大的棋子。 “此次西域重兵没有前去至阳关,也很让人费解。”白狸居然也看不懂了。 放着容易攻破的薄弱地带不选,反而选择木景炎。 暗魅楼的主人要是真的把个人恩怨看的这么重,这些年就不会一直隐藏身份蛰伏这么久了。 显然,很多事情都是说不通的。 除非……有人故意引导西域重兵,故意让他们避开至阳关。 就因为至阳关的守将,与古嘉王朝皇室有关…… …… 奉天,皇宫。 “北柠昏了一天一夜了。” 昨个夜里,北柠入宫,朝阳让春兰用一个死婴糊弄了过去。 之后北柠就昏迷不醒,已经一天一夜了。 朝阳和北柠以前虽然不对付,后来也总是拌嘴,但她知道北柠人不坏……也忠心为主。 好歹在西域之时也是生死之交,朝阳还是心疼北柠。 她也是做母亲的,如若哪天有人拿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她怕是不仅仅是昏迷,她会发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身为母亲,她不奢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出人头地成为人中龙凤,甚至登上帝位,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幸福,自由自在。 平凡,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国师来了。”春兰在朝阳身后小声开口。 朝阳回头,就见星移面无血色的走进内殿。 深意的看了春兰一眼,星移没有说话。 “下去吧,守好,不许任何人靠近。”朝阳看出星移的意思,他是有话要跟她说。 春兰应了一声,快速退下,帮他们把门关上。 “说吧。”朝阳看着星移。 “保护好雨晴,她以为嫁给西南王可以保她不死,但巫族……绝不允许本族与外人通婚,阿穆尔已经返回西南,雨晴有危险。”星移紧张开口。“我……不方便出手。” 雨晴不能出事,将来……如若他和北柠出了什么意外,还要靠雨晴保护孩子。 他若是出手,巫族的人一定会发现。 “我凭什么这么帮你呢?”朝阳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何况,星移接近她本来就是别有目的。 大家互相利用也要摆在明面上。 “朝儿……咱们可是生死之交。”星移笑得有些苦涩。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朝阳感觉星移没有之前那股子痞气了,好像也成熟稳重了些,连开玩笑都不像是从前那般欠揍了。 “亲兄弟,明算账。”朝阳的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胳膊肘。 “巫族……一直想要复兴古嘉王朝,我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留下雨晴……保护好她,如若她能真心为你们所用,对你和萧君泽有利。”星移低头,他的内心很煎熬。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族人。 他无法做到真正的平衡。 他不能背叛巫族,但为了女儿……他敢背弃一切。 只要他的女儿能平安的长大。 “朝阳……我巫族之人寿命不长,这也是……我当初不敢留下北柠的原因,我们四十岁左右便会死亡,没有衰老,无人例外……”星移的声音沙哑,走到床他便看着北柠。“但是她不同,她不是巫族之人,她应该找一个能与她真正白头的男人……共度余生。” 朝阳深吸了口气,心口有些痛。 生与死的距离,是爱情最远的距离。 “所以,我宁愿她恨我,恨我没有保护好女儿,恨我……远离我。”星移坐在床榻边,俯身吻了北柠的额头。“我是巫族大长老备选人,我身上背负着整个族人的责任和重担,这个担子压得我无法呼吸。” 朝阳安静的看着星移的后背,这段时间,他真的变化很大。 第904章 阿朵珠就是个祸害 “从小到大,我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的,当族长找到我,说我将会是大长老备选人的时候,我就没有自由了。我要不停的学习,接受安排,出任务,潜伏各处。为了给父母报仇,我潜入虞美人组织,以为可以与暗魅楼为敌……” 星移苦涩的笑了笑。“我遇见你,遇见萧君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我们有先天的感知与预测,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但巫族不同,巫族可以干预。” 朝阳看着星移,叹了口气。 她其实早就知道星移接近她不简单,所以才会在星移身上种了蛊虫。 果然,她没有想多。 “我在你身上种的蛊,你就一点都不怕?”朝阳有些疑惑。 “我可以预知你对我的杀意,所以会提前装可怜避免,你种的蛊虫虽然会对我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我早有准备……所以,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已经把毒蛊逼出体外了。” 星移说了实话,和朝阳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都是假装毒发。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你可真会演。” 星移沉默,没有说话。 “星移,你们巫族有预知的能力,这属于天赐,我认为一切上天的恩赐冥冥之中都是有安排的。上天既然给了你们这个能力,就绝对不是让你们生活在痛苦中的。你的命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族人的安危也是他们自己要走的路,与你无关。”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走到床榻边。 “北柠这里有我照顾,你放心。” 北柠应该不会想见到星移,这个孩子原本是属于天赐,可现在…… 她却要清醒着失去。 女人十月怀胎有多么不容易,朝阳是清楚的。 孩子,是一个母亲的命。 “北柠是南疆王的女儿,如若不是私生女,也是公主出身,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肯留下这个孩子,说明她对孩子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但现在突然破裂,她会很难接受。” 星移没有说话,红着眼眶点头。“帮我……照顾好她,想办法……让她离开京都,巫族长老已经到达奉天京都,她留下……我怕会节外生枝。” 朝阳点了点头。“好。” …… 木家,将军府。 阿图雅哄着小家伙睡着,走出门外看着雨晴。“嫂嫂有心事?” 雨晴点了点头,趴在了石桌上。“人为什么总会身不由己呢?” 阿图雅坐在一旁,这一点深有感触。“我们从出生开始,好像就身不由己。” 哥哥不想当柔然的王,可如若不当王,他们都会死。 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下。 她不想离开柔然,离开母后,可身为公主必须要和亲,稳固母族势力。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身不由己。 “好希望将来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自由。”雨晴小声说着,可心里也知道,这不现实。 人活着,就会身不由己。 “嫂嫂别这么伤感,哥哥会心疼的。”阿图雅笑着哄雨晴开心。 雨晴脸颊一红,紧张的低头。“我……我明日就起程回去找他,我不放心。” 她算到阿穆尔会有危险和困难,她想陪在他身边。 她想带走北柠,不知道北柠愿不愿意跟她走。 “好。”阿图雅笑着拿起一旁的针线,认真的学习着朝阳教给她的魅绣。 “哇,你好厉害。”雨晴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接过阿图雅手里的绣品。“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也是一知半解,朝阳教我的,还没学到精髓。”阿图雅有些不好意思。 雨晴拿着针想要试一下,却突然扎破了手指。 艳红的鲜血从指肚涌出,雨晴心口一紧,猛地站了起来。 不好…… 她有血光之灾。 “嫂嫂?”阿图雅心口一紧。 “走!”雨晴惊慌地拉住阿图雅的手,躲进屋内,将门窗关好。“照顾好孩子。” 阿图雅赶紧跑到床边,将还在熟睡的小家伙抱在怀里。 “发生了什么?”阿图雅有些不解。 可话音刚落,有暗器冲着屋内袭了过来。 雨晴惊慌的摔在地上,吹灭了屋内所有的烛光。 房间瞬间黑了下来。 将军府的守卫也听到了动静,但杀手太多。 …… 将军府外,朝阳站在高处,看着那些杀手。“何顾,这些人,和那几日闯进皇宫的,是不是一伙人?” 何顾点头。 朝阳蹙眉,看来……巫族要出手了。 星移没有直接告诉朝阳巫族的实力,但他故意让朝阳来保护雨晴。 也是为了让她看到巫族的实力不容小觑。 巫族,一心为了古嘉王朝复兴,潜伏多年。 “杀了他们。”朝阳沉声开口。 何顾跳下高地,往将军府走去。 …… 西南之地。 阿穆尔还未赶到西南,就接到了消息。 “王后……被阿朵珠的人带走了,他们利用王后,想要与您谈判……很显然,她要借着王后的手除掉您。” 阿穆尔勒马,面色凝滞。 “王爷,您不能回去,娘娘不希望您被阿朵珠控制,王爷……” 手下紧张的拦住阿穆尔。“王爷……” 阿穆尔脸色一沉,策马往西南赶去。 就算阿朵珠要他死,他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母亲不管。 阿朵珠这个隐患,早就应该除掉她。 “你们几个,回奉天保护王妃。”阿穆尔不放心雨晴。 “王爷,您自己……”属下紧张的看着阿穆尔。 “听命令!” “是!” “如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让雨晴留在京都,不要回来了……”阿穆尔垂眸,眼底尽显失落。 他娶了雨晴,却没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 至阳关。 景黎坐在城墙的墙头上,吹着关外的风,整个人像是丢失了灵魂。 那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走了,可却像是一块石子,丢进了他平静的心湖。 突然炸裂…… 古嘉王朝。 南古。 呵…… 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他一点都不稀罕这个身份。 他对古嘉王朝亡国的历史从来没有任何的好感。 当年,古嘉王残虐暴戾,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他的后宫女子多如牛毛,传闻女人的胭脂水都能蓄满护城河。 那些女人给他生了那么多孩子,他算什么少主? 算什么后裔。 冷笑了一声,景黎抬手撑着脑袋,靠在城墙之上。 听闻巫族一直对古嘉王朝忠心耿耿,西域军营中也有巫族之人,不知道……西域没有选择进攻至阳关,会不会与他的身世有关系。 第905章 木景炎和沈清洲是冤家 江南之地。 沈芸柔收到沈清洲来信,心口一颤。 景黎……真的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从领口掏出景黎的狼牙,沈芸柔仔细看了看。 之前她居然没有发现,狼牙上的图腾,真的是古嘉王朝皇室的图腾。 “小姐,富商都已经将手中的余粮交出,我们是回奉天还是?”手下问了一句。 江南之地这些富商,一个个都精明得像是狐狸成了精。 萧君泽派出那么多官员来和他们各种谈判都没有从他们嘴里抠出一点干粮,沈芸柔来了,就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把人打服了。 这些商人都怕死,横的怕不要命的,沈芸柔就是那个不仅自己不要命,也可以让你没有命的女人。 在江南之地的富商眼中,沈芸柔就是女罗刹。 她带着人一家家的抄家,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明抢,不服的直接杀鸡儆猴,手段狠辣决绝得让人闻风丧胆。 再加上沈芸柔让人提前散播谣言,说她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很快,后面的富商就让人乖乖将粮草叫了出来。 其他官员用了几个月没有搞定的事情,沈芸柔几天就搞定了。 “我去一趟至阳关,你们先回京都。” 她要去见景黎。 沈清洲给她来信的意思,就是让她探探景黎的口风。 如若……他真的是古嘉王朝的皇室后裔,不能为奉天所用,便是最大的隐患。 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一直都在谋划一切,这可都是为了景黎所谋划的。 一个小小的影卫,居然会是古嘉王朝的皇室后裔。 景黎年幼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 奉天,京都。 阿图雅和雨晴躲在角落里,听着外面安静了下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没事了? 门被推开,朝阳从外面走了进来,随之涌进来的,是浓浓的血腥气。 很显然,外面的那些杀手都被解决了。 何顾站在尸堆里,安静地站着,等着朝阳离开。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为了保证朝阳的安全。 “朝儿。”阿图雅松了口气,朝阳来了,那就没事了。“什么人敢夜闯将军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杀雨晴。”朝阳的视线落在脸色惨白的雨晴身上。 她之前见过雨晴,巫族人有着天人之姿,这一点倒是真的不假。 “你知道杀你的是什么人。”朝阳走到雨晴身前。 “是……是巫族的人,因为我背叛巫族,逃婚……还嫁给了外族人,所以长老要清理门户。”雨晴垂眸,她什么都知道。 可她无力改变。 巫族长老不会放过她。 “你要尽快回西南,西南之地是阿穆尔的领地,阿穆尔能保护你,巫族之人会忌惮。”留在京都不安全,他们毕竟不能时时刻刻对雨晴上心。 雨晴点了点头。“北柠姐姐?” “北柠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会照顾好她,你们不能一起。”巫族已经盯上雨晴了,北柠和雨晴在一起,难免也会成为巫族的眼中钉。 到时候星移会很为难。 “我明日便动身。”雨晴点头。 朝阳的视线落在阿图雅身上。“孩子可有受惊?” 阿图雅摇了摇头。“这孩子……胆子大得很,屋外电闪雷鸣,也能安然入睡。” 朝阳笑了笑,看着还在熟睡的小家伙,这都没有把他吵醒。 “这是星移给你的,逃走的路上如果有危险,就打开。”朝阳将一个锦囊交给了雨晴。 “谢谢……”雨晴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 少主……居然不顾族长的清杀令,帮她逃离吗? “孩子……”雨晴不放心星移和北柠的女儿。 “孩子已经死了,夭折,你要记清楚。”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指了指雨晴手中的锦囊。 雨晴了然的点头。 …… 边城。 木景炎在营帐中踱步,看起来有些等不及。 “既然我为军师,你便听我的。”沈清洲安静的提醒。 木景炎握紧长剑,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西域的大军没有直接压境,而是派了三千人马先来关前叫阵。 木景炎的性子急躁,自然不能忍。 三千人马,他木景炎还不放在眼里。 但沈清洲不同意出兵。 事有反常必有妖。 不知道玉衡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军!对方骂的难听,将士们都想去撕了他们的嘴!”营帐外,副将忍无可忍。 “去那点纸钱,给他们撒下去,什么都不说,只要他们前来叫阵,就往下撒纸钱。”沈清洲慵懒的说了一句。 “人家都骑到脖子拉屎了,还得浪费纸钱?”木景炎哼了一声。 沈清洲嫌弃的看着木景炎。“就知道打打杀杀。” “这里是战场,你以为是朝堂?”木景炎和沈清洲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总能吵起来。 明明木景炎很信任沈清洲,也同意他的做法,在军中也将沈清洲军师的地位提得很高,但沈清洲说话,他就必须杠两句。 不然不舒服。 他们这个相处模式,从少年时期就已经养成习惯了。 哪天木景炎要是突然对沈清洲百依百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了,沈清洲怕是要害怕了。 害怕这人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坏掉了。 “军师……为什么要撒纸钱?”副将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巫族之人的平均寿命都很短,他们的人到了中年每一天都有可能会死,所以他们会将每一天都最后一日来对待,对死亡极为敬畏,对于纸钱这种东西会觉得很不吉利。”沈清洲笑了笑。 没错,他就是打算不吉利一下玉衡,最好把他气死。 “这个玉衡活的时间够久了,也该死了。”木景炎冷笑。 “咱们不会掐算,只能在他伤口上撒盐了。”沈清洲笑得神秘。 玉衡之所以让三千人马前来叫阵,目的是为了挫伤木景炎的锐气。 不管木景炎出战还是不出战,这其中必然都有利弊。 …… “回去告诉你们军师,我们将军大度,这些纸钱提前替他烧了!” 副将在城墙之上大喊,然后漫天开始飘洒白色的纸钱。 纸钱随着风吹散,往西域军营方向吹。 很快,就吹到了营帐口。 …… 军师营帐。 少年刚掀起帷幔,一张白色的纸钱就吹了进来,落在了玉衡脚下。 玉衡心口一紧,手指发颤的捡起地上的纸钱。“为何……会有纸钱。” 他会觉得,这是不祥之兆。 他的寿限……应该快到了。 第906章 人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师父,这是他们故意的。”少年紧张的将所有纸钱都扔出营帐外。“您别多想,咱们巫族命由天定,不是这些东西决定的。” 玉衡摇了摇头。“无妨,为师不在意。” 巫族人的命由天赐,由天收。 没有一个巫族人知道自己的寿限会到什么时候。 他们可以预测天气变化,预知未来发展,但却无法确定自己的寿命。 年过三十八岁,这是所有巫族人的劫难。 每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师父……边城易守难攻,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边城?”小徒弟有些不解。 “星落,是时候了……”玉衡有些答非所问。 “师父,您是什么意思?”星落不解。 “拿着为师的长老令,去奉天京都,找星移。”玉衡将长老令给了星落。 七星中任何一星的陨落,都会有后星之人上位弥补巫族七长老的空缺。 “星移是大长老的候选人,这个时代……该属于你们了。”玉衡垂眸,再次开口。“星落,巫族迂腐,冥顽不灵,所有寿命才会有上限,这是天给我们的惩罚,只有摆脱束缚,真正抛弃所谓的纯血统思想,才能有未来。” “可如若血脉不纯正了,巫族还是巫族吗?”星落有些不解。 “巫族或许不是巫族了,血脉的融合虽然能减弱巫族人预知的能力,但却能延长巫族人的寿命。”玉衡沉默,再次开口。“但巫族人会永远得到自由。” 不被巫族血脉的枷锁束缚。 一切的一切,并非天定。 “师父,我们身为天选之人,难道不应该承受得住孤独,忍受得了寂寞吗?”星落不解。 师父给他的观念,与巫族大长老灌输的并不相同。 但不知道为什么,星落就是觉得师父是对的。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人,你就明白了。” 爱,能改变一切,也能毁灭一切。 爱能使杀戮之人放下屠刀,也能使一心向善之人拿起屠刀。 这种力量是巫族之人无法掌控,等无法预测的能力。 很可怕。 巫族与暗魅楼最早也曾经意见相同过,那就是一同研究断情绝爱,想尽办法让人真正意义上的断情绝爱,抛去七情六欲。 可人非圣贤,谁又能真正离得开爱恨嗔痴。 就连暗魅楼的创始人华婴,终究也没有逃脱情感的束缚。 …… 奉天,东南军营。 “来来来,吃吃吃,肘子管够!咱们奉天陛下仁慈,宫中之人节约省粮,就是为了让边关的将士们人人都能有肉吃,有干粮!” 伙夫营的人拿着大勺,笑着宣传。 赫连狄晟的人一个个都狼吞虎咽,在边关这小破村落别说肘子,就是鸡蛋都没得几个。 仅有的一只鸡还被拿去给孕妇补了身子。 “好吃,好吃!”赫连狄晟的手下满脸都是酱肘子的酱汁,吃得十分满足。 唯有赫连狄晟,一脸高傲,哼了一声,不肯吃一口。“要杀便杀,不吃嗟来之食。” “老大,真的好吃。”手下眼睛都放光了。 赫连狄晟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脑袋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断头饭吧你!” 手下吓得脸色泛白,不敢吃了。 其他几个看见赫连狄晟脸色不好,也都放下了手中的肘子。“对对……老大说得对,不能吃嗟来之食。”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可是,真的好吃,不吃白不吃,老大……咱们先吃,吃完了咱们再想办法逃走。” “对对对!” 手下一个个点头,不吃多浪费。 “你们也不怕这肘子里有毒!”赫连狄晟恨铁不成钢。 “那不怕,他们要是想杀我们,三次机会都没动手,不至于再肘子里放药吧,拿多浪费粮食。”几个手下觉得不太可能。 他们穷惯了,都是被压迫出来造反求活路的人,自然见不得浪费粮食。 “吃吃吃。”赫连狄晟也发了话。 想想也不可能,对方没必要下毒。 “赫连兄弟觉得这伙食如何?若是伙食不好,咱们还能加菜。”扶摇走进营帐,笑着开口。 “嗯嗯嗯,很不错,很不错,要是能来点酒就更好了。”手下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要酒。 赫连狄晟瞪了那家伙一眼,恨得牙痒痒,怎么就收了这群没出息的玩意儿当土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整这些。”赫连狄晟十分有骨气。 “赫连兄忠肝义胆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气魄实在是让人敬佩。”扶摇笑得像个狐狸精,冲赫连狄晟作揖。“不知赫连兄怎样才肯加入我谢家军阵营,真正地将祖上血脉发扬光大?不至于将来入了黄泉,祖上战神将军问起来,后辈却当了土匪。” 扶摇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杀伤力极强。 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堂堂前朝旧部,战神之后,居然在边关当一个小小土匪。 这当土匪也就罢了,能带兵起义,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也好,可偏偏土匪都没有当明白。 赫连狄晟的脸一阵青白,许久才咬牙开口。“我古嘉旧部之臣服于古嘉皇室,尔等不配!” 扶摇眯了眯眸子,果然……这些旧部出现在边关,渗透在各处,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在等,等一个机会。 等他们古嘉王朝皇室后裔出现,一统天下。 这些人和巫族之人绝对有联系,不容小觑。 “要杀就杀,不必废话。”赫连狄晟冷哼。 “赫连兄不必这么抗拒,我们不会杀你们,只是叫你来做客,大家和平相处,只要不是兵戎相见,都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扶摇违心地说着。 赫连狄晟倒是正眼看扶摇了,没想到这长相妖孽的公子居然还是个好人。 一切都是为了兵不血刃,保护边城百姓? “哼,你们边关军为了领土不惜牺牲百姓,这话说出去谁信。”赫连狄晟还是警惕。 “服从命令是将士们的天职,之前的领将或许有错误的引导,但我们不会。” 扶摇示意赫连狄晟借一步说话。“既然赫连兄来了军营,那便是缘分,我带你好好看看我们军营,看看我们的操练,将士们的待遇。” 赫连狄晟一脸正经,让他参观军营? 这人是不是傻? 这不就将奉天军营的分布图告他? 若是真打起来,奉天不吃亏? 这人到底是傻,还是实力强盛到了可怕的地步,根本不在乎这些? 第907章 暗魅楼成立的初心 吃了一顿饱饱的肘子,扶摇带着几人参观。 “这是我们的粮草营。”扶摇活脱脱像是带着他们旅游的。 简直是满脸幸福加自豪的介绍着自己满载的粮草。 几个手下瞪大眼睛。“这么多粮食……这辈子都没见过。” “奉天陛下将宫中一半的粮草都拿出来,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让将士们吃饱。”扶摇身边的副将解释。 赫连狄晟沉默,这奉天皇帝还挺良心。 “老大,真不错。”手下也一个个点头。 “这是将士营帐。”将士们的营帐一个个都防雨防潮,用的是最好的布匹和雨篷布。一个个营帐整齐排列,看起来确实是条件诱人。“我们陛下将国库一半以上的钱财用于军需军饷。” 赫连狄晟全程不说话。 “这地方睡着踏实,被子都是软的,真好。”手下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当土匪这几年东西没抢多少,倒是搭进去不少。 不仅如此,还吃不饱穿不暖,多数都要睡在破庙里,冬天漏风,夏天热死。 惨不忍睹。 “这是我们的操练场,将军亲自带领操练,所有将士都是家人。”副将再次介绍。 擂台之上,谢御澜正在和副将几人切磋。 几个大男人硬是没有打过谢御澜,被踹下了擂台。 “再来!”谢御澜沉声开口,中气十足。 赫连狄晟冷哼一声。“切,奉天的军力如此不堪一击,几个男人打不过一个女人,丢人。” 手下瑟瑟发抖,他们老大有点不太会说话。 人家这般诚恳,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赫连兄觉得谢将军如何?”扶摇笑着问了一句。 “哼,女人而已。”赫连狄晟不服。 “不知赫连兄想不想比试一番。”扶摇眯了眯眸子。 “好男不跟女斗,不打,以免你们说我欺负她。”赫连狄晟十分骄傲。 “听闻古嘉王朝战神十分英勇,谢御澜想要见识一下,还请赫连兄给个机会。”谢御澜双手抱拳,已经行了军礼。 若是如此,那赫连狄晟就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 不打对不起祖上有战神。 “你可别说我欺负你。”赫连狄晟哼了一声,一步跨上台子,十分潇洒的将双手背在身后。“我不出手,让着你。” 谢御澜扬了杨嘴角,上前一脚。 在赫连狄晟毫无防备的时候踹在他的中断。 赫连狄晟震惊的看着谢御澜,这力道……可不是女人能有的。 赫连狄晟不会因为谢御澜是女人就轻敌,但女人多数都是刺客流,武功招数以近身技巧为主,这种军营拼杀才有的力道,不像是一个女人身上能发出来的。 所以谢御澜踹过来的失火,赫连狄晟干脆就没躲。 身形不稳,被力道冲的后退了三步,差一点就摔下擂台。 好在他的手下在后面拖了一下。“我们老大没吃肘子,这是意外!” “对对对,我们老大没吃你们的肘子!” 几个手下赶紧给自家老大找台阶下。 谢御澜笑了笑,恭敬作揖。“来吧赫连兄,让我们痛快的比试一场。” 赫连狄晟也不敢轻敌了,眯了眯眸子,愈发深意的看着谢御澜。 奉天皇帝果然多良将。 …… 台下阴凉处,扶摇慵懒的靠在摇椅上。 他知道谢御澜一定能赢,因为他在这,谢御澜也必须赢。 谢御澜是君子,他可不是。 实在形式不妙,他该出手也得偷偷出手。 还得是让赫连狄晟看不出来的那种。 这前朝旧部太过嚣张,是该搓搓他的锐气。 至于古嘉王朝皇室之人…… 扶摇眯了眯眸子,打了个响指,示意身后之人给萧君泽传信。 这边关各地的匪寇多数都是古嘉王朝旧部,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古嘉王朝的人,是打算玩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要趁着天下大乱,一点点蚕食各国? …… 大虞,皇宫。 “陛下!东海方向有大量起义军,占据沿海战线,百姓被扣押为人质。” “陛下!赵小将军来报,龙居小镇被匪寇占领。” 短短几日,奉天,大虞,西域边界小村落都被匪寇占领。 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是趁机发国难财,趁火打劫的土匪,让边关军对他们并无防备。 但同时起义,还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陛下,都是些小悍匪,这些人也就是发发国难财,等西域和奉天解决了,再解决这些小隐患也来得及。” “陛下,这些人不足为惧,乌合之众。” 朝中,所有的大臣都认为这些人乃是乌合之众,不必劳民伤财动用边关军来镇压。 “陛下,这很有可能就是西域的阴谋,故意让这些人挑起事端,让我们分散兵力。” 胤承沉默。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这是西域暗魅楼的诡计,买通这些悍匪,让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给边关军制造困扰。 若是边关军分散精力去对付这些乌合之众,那西域重兵趁机作乱。 可现在……连西域边关都有起义军和流寇匪徒作祟。 不得不让人深入思考。 “派人潜伏这些匪徒营寨中,好好调查清楚。”胤承沉声开口。 这些人,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如若真的是西域所谓,那倒确实不足为惧。 但如若不是…… 便需要好好引起重视了。 天下大乱,很多潜伏在水面下的人,也是时候开露面了。 …… 西域,暗魅楼。 “主人,有人再西域边境带兵起义。还有一些悍匪聚众占领小村落,需不需要出兵……” 景宸蹙眉,看着手中的信报。“这些匪徒中,可有古嘉王朝旧部?” “是……” 冷笑了一声,景宸起身碾碎手中的来信。“终于沉不住气了,要出手了吗?” 把那些隐藏在天下各处的蛆虫,逼出来。 “巫族,这个受上天眷顾却愚昧无知,助纣为虐的族群,就该被上天诅咒,永远消失……” 只有将这些人都逼出来,才能更好的解决隐患。 古嘉王朝想要复辟,痴心妄想! 天命不可违?巫族之人真以为自己代表了天命? 偏偏,他不要命……偏要逆天而行。 看看这天下是我命由我,还是由他们巫族的天! “传令下去,暗魅楼高手全部出动,见古嘉旧部,杀无赦!” 暗魅楼存在的初心和本意,就是于古嘉王朝于巫族组织相互对抗。 只是巫族狡诈,这些年暗魅楼也渐渐失去了它的本心。 直到景宸接手。 第908章 沈芸柔景黎互诉思念 至阳关。 沈芸柔提前解决江南的隐患问题,来边关找景黎。 “你来找谁?”军营外,一个一身白色衣衫的女人拦住了沈芸柔的马车。 沈芸柔坐在马车里,抬起手指掀开窗帘。 “什么人挡在军营前?这是将军夫人的马车,快让开。”车夫沉声警告。 “将军夫人?”女人冷笑。“谁家的女子,配不上我哥哥。” “?”沈芸柔揉了揉眉心,长途奔波有些累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失心疯。 “给点银子打发了吧,挺漂亮一小姑娘,可惜了。”沈芸柔声音慵懒。 “我哥哥是南古沐风,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乃是帝星降世,岂是你这种女人能配得上的。” 马车外,南古听雨声音刺耳。 很显然,她是故意拦沈芸柔的马车,也是故意说出这些话。 至于是什么目的…… 沈芸柔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缓缓睁开双眼。 南古,果然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走出马车,沈芸柔居高临下的看着拦截马车的女人。“南古听雨,亡国公主,好大的气焰。” 南古听雨抬头看了沈芸柔一眼,有那么一瞬间,被沈芸柔的气场折服。 这个女人……好强大的压迫力。 “你以为,凭你在这军营前挑拨,景黎就会乖乖听你的,起兵造反?”沈芸柔冷笑。 看来,她还是来迟了。 巫族和古嘉王朝皇族旧部已经找到了景黎。 而且,他们在佣金办法说服景黎为他们所用。 这个叫南古听雨的女人,这是故意挑拨。 就因为她没有劝动景黎,才会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南古听雨紧张的看着沈芸柔。 她身为前朝公主,一直被巫族保护的很好,没有人能查到她的身份。 这个女人为什么知道? “因为你口中的哥哥,他不是什么南古沐风,他是我沈芸柔的丈夫,奉天的戍边大将军,听懂了吗?”沈芸柔走下马车,冷眸看着南古听雨。 南古听雨被沈芸柔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咬着唇角脸色泛白。 很显然,景黎将她和古嘉王朝旧部的事情都告诉沈芸柔了。 哥哥就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吗? 她有什么好? “在我们古嘉王朝,你们都是低贱的族群,根本不配给我们皇室之人生儿育女。”南古听雨生气的说着。 “哈?”沈芸柔笑了笑,回头看着南古听雨。“妹妹,古嘉亡了,清醒一点,你现在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难听一点……叫亡国奴。” “你!”南古听雨快被沈芸柔气死了。 …… 主将营帐。 “将军,夫人到了。” 景黎眼底一喜,快速跑出营帐。 “累吗?”一时有些紧张,景黎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小声问了一句累不累。 可能先前的阶级观念一直在景黎骨子里,即使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依旧让人感觉有种卑微感。 南古听雨有些生气,巫族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哥哥,他现在都已经卑微到骨子里了。“哥哥!你是古嘉皇族后裔,是古嘉旧部的少主,凭什么对这个女人毕恭毕敬,她不配。” 景黎蹙了蹙眉,觉得南古听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十分聒噪。“信里我都交代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景黎不理会南古听雨,小声在沈芸柔耳畔解释。“累了吧,带你去休息。” 沈芸柔有些想笑,任由景黎把她牵走。 “你其实……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对不对?”坐在床榻上,沈芸柔有些疲惫的靠在景黎的肩膀上。 “嗯,怀疑过,但这不重要。”景黎低头看了沈芸柔一眼。 “如若早点知道你的身份,我或许会教唆你造反。”沈芸柔笑得有些无奈。 知道的有点晚了。 “如若我要教唆你造反,你会听我的吗?”沈芸柔突然很好奇,抬头看着景黎。 “你不会。”景黎笑了笑,捏着沈芸柔的手指。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当初我去边城见到哥舒喆煜的时候,就有想过利用西蛮造反。”沈芸柔坐直了身子。“你正面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沈芸柔要景黎给她一个确切的说法,她不是在逼景黎,也不是无理取闹,她信任景黎,信任自己的丈夫,但她需要知道景黎内心的想法。 借着这个话题,她想听听他的想法。 “不会。”景黎很直接的告诉沈芸柔。“我不会造反,古嘉王朝怎样与我没有关系,我不是什么皇室后裔,我叫景黎,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卫,是萧君泽身边的影卫。” “你是我沈芸柔的丈夫。”沈芸柔蹙眉。 “我说我是影卫,并不是南古听雨所说的卑微,夫妻之间,我敬你,呵护你,爱你,才是应该的,我不觉得保家卫国的将军低人一等,也不觉得暗处牺牲自己保护主人的影卫就应该有多卑微。我能活到现在,是萧君泽给的,不是古嘉王朝的旧人,也不是巫族。” 景黎抬手捧着沈芸柔的脸颊,再次开口。“我知岳父打人不信任我,你呢?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父亲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让我来了。”沈芸柔叹了口气。 “景黎,你是我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我信任你,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沈芸柔躺在景黎腿上,她有些疲惫。“我来,是有私心的,不是因为我害怕你被古嘉王朝旧部的人说动,是因为我想你了……” 景黎的身体僵了一下,安静的看着躺在他腿上的沈芸柔。 “父亲是担心,你被古嘉王朝的人利用,所以才会让我来。” 景黎点了点头。 “不过,巫族现在的想法还不得而知,他们提前放出南古听雨这个傻子,不知道是何用意。” 景黎被沈芸柔逗笑。“好歹也是旧朝公主,怎么就成傻子了。” “你心疼啊?”沈芸柔也笑,半眯着眸子警告景黎。“妹妹重要还是娘子重要,你好好掂量一下再说话。” “我错了,我根本不认识她,在我这你最重要。”景黎一脸发誓。 沈芸柔忍着笑,伸手抱住景黎。“我想你了……” 景黎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日里高冷骄傲的沈芸柔,会一遍遍说着想他了。 他们许久未见,其实……思念真的越来越深。 “女儿也想你了。”沈芸柔困意很重的说了一句。 “我也思念你们……” 第909章 萧君泽与景黎之间的危机 奉天,京都。 “姑娘,这种药材好像有毒。”落霞拿着一味草药,若有所思。“可我发现,它和蜂蜜在一起,就没有毒性了。” 朝阳笑了笑。“你真的很有天赋。” “我母亲曾经是太医院院首的千金,可惜……被赐罪流落风尘。”落霞坐在一旁,叹了口气。 朝阳看了落霞一眼。“胤承让你来我这,说明你是可塑之才,你可知我的身份?” 落霞小心翼翼的点头,她猜到了。 朝阳就是大虞的皇后,是后位一直空缺的原因。 “你喜欢胤承?”朝阳很直白的问了一句。 她可以看得出来,落霞在听到胤承有来信的时候,眼睛是亮亮的。 心口一紧,落霞惊慌的跪在地上。“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奴才出身,不配喜欢陛下。” “你会回到大虞吗?” “我……会。”落霞点头。“陛下信任,让落霞来跟着您学习医术,自然要回去回报陛下。” “你想做他众多后宫女子其中之一?”哪有女人心甘情愿的和众多女人分享丈夫。 “我……落霞不愿,落霞想入太医署。”可太医署……没有身份根本进不去。 “你可知大虞的律法,女官终身不可婚嫁?”大虞朝堂鲜有女官,但曾经有过女官,规矩十分严苛。 “落霞知道……落霞不想嫁人。”落霞垂眸。“落霞是将军府的私生女,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以我的身份,就算是嫁人也只能为妾,我不愿如此,我宁愿此生不嫁。” 朝阳深意的看着落霞。“若是入宫为女官,你可知……也是陛下的女人?后宫之人,无论宫女还是主子,都是陛下的女人。” 这一生,都不得有其他想法。 “我愿意……”落霞低头,耳根有些泛红。“除了陛下,从未有人正视过我的想法。” 胤承在落霞心里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我会回信给胤承,正式收你为徒。”朝阳的医术是老者传授的,她应该将毒谷治病救人的医术传承下去。 无论是谢允南还是落霞。 或许师徒关系只是一个名分问题,但对于落霞来说很重要。 落霞震惊的看着朝阳,许久才惊慌的跪地。“姑娘……您,师父,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吗?” 朝阳愿意收落霞为徒,这对于落霞来说犹如天赐机缘。 不仅仅是可以学到她想要学的东西,而是胤承……皇后的徒弟,陛下也会对她更加青睐。 “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朝阳放下茶盏。 “师父您说!”落霞紧张的看着朝阳。 “你回大虞之时,帮我照顾好一个孩子,交给胤承……”朝阳没有多说,星移女儿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陛下的孩子?”落霞震惊的看着朝阳。 朝阳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不是她不信任落霞,是以免夜长梦多。 “那便是大虞的公主……”落霞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落霞一定会照顾好公主。” “我相信你。”朝阳起身,冲落霞伸手。“起来吧,明日开始,我会在药芦等你。” …… 落霞离开,朝阳走了没几步,心口突然悸痛。 最近情蛊之毒又有发作的征兆。 白楚尧来信,说暗魅楼最近一直在秘密精进情蛊之毒,很显然是冲着萧君泽来的。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 她还不敢…… 她不敢尝试服下解药。 她也怕出意外。 怕再也见不到萧君泽了。 她还想留在他身边。 多留一段时间。 …… 御书房。 “陛下,至阳关,景将军来信。” 萧君泽看了眼信件,面露愁容。 景黎,果然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景黎是舅舅送给我的暗卫……”见朝阳走进内殿,萧君泽小声开口。 “长孙大人是否知道景黎的身份?”朝阳现在有理由怀疑,长孙云骁从一开始就知道景黎的身份。 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我不知道……”萧君泽摇头。 他的思绪很混乱。“越是走到今天,我越是感觉……我的过往和我的人生路,都是被人铺设好的,不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而是有人费尽心思替我铺路。” 朝阳坐在萧君泽身边,靠在他身上。 难怪,所有人都羡慕和嫉妒萧君泽。 “你的舅舅,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了。”至少比起长孙无邪和扶摇的舅舅来说,真的好太多了。 “舅舅说,这天下是他替我打下来的。”萧君泽声音沙哑。“可他却没有问问我想要什么……如果要拿天下的代价是用他们换,我不想要。” “陛下有没有想过,如果景黎真的是巫族和古嘉旧部要找的少主,他迟早是要与奉天为敌的。”朝阳想知道萧君泽会怎么做。 “我相信景黎。”萧君泽摇头。“他是我的影卫,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们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太多……这不是巫族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 “陛下,巫族之人能预测天意,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少主在何方?他们故意没有过早找到景黎,带他离开,目的就是让他一步步走到重要的位置……”朝阳说的也没错,这是巫族的计划。 “可我……无法对景黎下手。”萧君泽摇头。 如若是先帝,他一定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毕竟,为了这天下,为了奉天,这么大的隐患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帝王之道,先帝是一点儿都没教会你。”朝阳偷笑。“你是只学会了当初对我狠。” “……”萧君泽后背瞬间紧绷。 他的朝儿又开始秋后算账了。 心虚的咳嗽了一下,萧君泽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阳。“今天天气不错……” “天黑了。”朝阳哼哼了一声。 “月色撩人!”萧君泽笑了笑。 “乌云密布。”朝阳呵呵的笑了一声。 “乌云挺好。”萧君泽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小心巫族人,就算你和景黎的兄弟情比金坚,他们也能有无数种方式让你们互相猜忌,时间久了……不是办法。”朝阳最害怕的,是巫族人用离间计。 无论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松动了坚定,以这种敏感的身份,都无法继续下去。 君君臣臣,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帝王多疑,这是通病。 当他们站在高位上,不得不比常人要想的多一些。 帝王之道,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萧君泽倒是坚信他和景黎之间的感情,那景黎呢? 两人又能否经得起考验,又能撑多久? 第910章 古嘉末年,妖星降世 大虞,皇宫。 “陛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颁布新政,重新开启女子入官之政?难道要效仿奉天?” “陛下的心思别猜,比起奉天的皇帝,陛下已经收敛很多了,至少没有强制一夫一妻,人人以身作则,否则……” “小声点。” 大臣们退朝出来,一个个都各怀心思,不太明白战争将至,陛下为什么突然开启了新政。 “咱们大虞有祖制,女子入宫为女官,太医署有女官署也属正常。” 丞相沉声开口,压制那些反对的声音。 “如今大战将至,所有人都应该齐心协力,陛下与我都不想听到有什么反对的声音,知道了吗?” “是是是,丞相大人说得对。” 丞相叹了口气,虽也猜不透君心,但胤承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推行新政,自然有他的道理。 “自从奉天推行新政,我大虞女子起家的富商都将重心往奉天迁移,对我大虞长远来说,损失不可估量,陛下此举也是在挽留人心,谁说女子不如男?早些时候的谢御澜郡主,可有男子比得过?” “嘘!不要提谢家,谢御澜是咱们大虞的叛徒,可不能提。” “谢家……也不过是可悲罢了。” 大臣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 伴君如伴虎,何况是天下动荡的年代。 边关要打仗了,所有人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夹起尾巴来做人吧。 这天下……将来会落在谁手里都不好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守国门,不过是一死了之,可他们这些大臣……若是不能守住江山社稷,最终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 “陛下,赵将军来信,匪徒凶悍,专门挑选边关薄弱村落下手,以百姓为诱饵,扣押为人质,显然是有组织,有人计划,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的,这些匪寇全都用的一个套路,巫族之人……怕是早已布局多年。” 御书房,胤承脸色暗沉。 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地驱除匪寇,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巫族也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知道天下将乱,她们也无需隐藏了。 “陛下,北斗先生来了。” 胤承赶紧起身,恭敬作揖。“先生。” “古嘉王朝少主身份已经公之于众,这是巫族首次公开少主身份。”北斗也冲胤承作揖。“陛下,巫族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为复国做准备,巫族七长老合力,有通天之力,绝对不容小觑。” 胤承也十分忌惮巫族的实力。 “古嘉王朝存在近千年,千年来经历了十七代帝王,因为有巫族的辅佐,古嘉王朝是历史上存在时间最久,最稳定,也是百姓最安逸的朝代。古嘉鼎盛时期,百姓家家户户没有门锁,无人偷盗,无人乞讨,安居乐业,共享天伦。” 北斗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巫族的能力乃是天赐,可对我们来说,这份天赐是用寿命换来的。巫族人平均寿命在三十几岁,到了我这个年纪,每多活一日都是天赐。” “先生,古嘉王朝皇室后裔,可在奉天?” 巫族隐藏得很深,但他所查到的,线索都指向奉天。 “巫族为了保证少主安全,在少主成人之前绝不寻找,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巫族长老和感知强大的巫族能知道少主的方位和生命力,只需要保证少主安然无恙的活着。只有等少主足够强大,有了自保之力,才会找到他,说明一切,尽全力扶持此人,一统天下。” 巫族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天下。 为了让古嘉王朝回到当初最盛世的时代。 “古嘉王朝曾经是八方来贺,四海归一的盛世繁华,如今我们所愿的,也是让天下再次回到风平浪静没有战争的盛世。”胤承蹙眉。“古嘉王朝覆灭是顺应天意,巫族何必逆天而行。” “巫族愚忠,千百年来辅佐明君是盛世,辅佐昏庸之人便是人间炼狱。”北斗沉默,许久才开口。“原本,我才是七长老之首,是巫族族长,只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差点死在同族人手中。” 北斗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巫族人至今不知道他还活着,若是知道,他也活不到现在。 “什么秘密?”胤承很好奇。 “巫族之所以愚忠也要保古嘉王朝皇室血脉,只因古嘉王朝第一任皇帝与巫族长老缔结血契,巫族人若想延长寿命,不受天约,必须以古嘉王朝皇室之人缔结血契,才能维持寿命。”而且,帝星之人必须是自愿缔结血契。 大长老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他寿命结束之前,与古嘉王朝皇室之人缔结血契、 “这个秘密,巫族无人知晓?”胤承好奇。 “只有族长才能知道这个秘密,而且……古嘉王朝历史上,巫族长老寿命与天齐,也就是与皇帝同寿。巫族人只知长老是天选之子,并不知血契之事。”北斗摇头。 “巫族明明有天赐之眼,却被利益和愚昧蒙蔽了三只眼睛。” 古嘉王朝末年,天灾警示,可皇帝不仅不以为然,甚至公然与天作对。 末代皇帝残暴不仁,杀戮无数,据传言……皇帝喜欢饲养野兽,将人炼化成比野兽更可怕的怪物,让他们互相残杀,以人为食。 每日宫中要被当作野兽口粮死去的人就能达到几十人。 长此以往,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活在恐惧之中。 那皇帝不仅嗜血残忍,而且好色成性,宫中女子多到数以万计。 今日受宠之人,明日就有可能沦为野兽的口中餐。 所有女子都竭尽所能的讨好皇帝,生怕被扔下野兽坑。 那皇帝还喜欢研究各种刑罚,那活人验证,残暴之际。 “古嘉王朝的末代皇帝早就将身子糟蹋空了,整日饮酒作乐,残暴之际,如若不是巫族之人强行续命,为他逆天而行,助纣为虐,这天下也不会四分五裂,成就今天的天下。” 北斗沉默,古嘉王朝当年犯下的罪孽,巫族有一半的罪过。 这是巫族助纣为虐的下场。 “这些年,暗魅楼一直在追杀巫族与古嘉王朝旧部,暗魅楼的成立,本身就是为了覆灭古嘉王朝。”北斗深吸了口气。“古嘉王朝末年,天降异象,女子为帝星,紫气颤动,天下大乱,这是妖异之兆。” 第911章 西域真正的女帝,华婴公主 胤承惊愕地看着北斗。“女子为帝?妖星降世?” 胤承听说过这个传言,传说女子身上有帝王之气,乃是妖异之兆,是妖星降世。 妖星降世,天下必然大乱。 “那女子,就是暗魅楼的创建者,华婴公主。”北斗点头。 华婴是古嘉王朝的公主,是末代残暴皇帝的姐姐。 华婴与皇帝同时降生,可帝星之气却在华婴身上。 巫族长老以为自己演算出现问题,却没想到居然算到妖星降世。 妖星降世,预示着古嘉王朝的灾祸。 也预示着巫族的灾祸。 为了永绝后患,巫族长老决定杀了华婴永诀后患。 可华婴的母亲用死婴代替,瞒天过海,将华婴送了出去。 机缘巧合,华婴被归隐山的神医华玺所救,养在身边。 归隐山是唯一的世外之地,有天然的屏障保护,让巫族之人无法探查到华婴身上的妖星之气。 巫族以为这场灾祸已经及时避免,便安心辅佐新帝登基。 可谁曾想,新帝是个疯子…… 巫族长老也曾经劝诫过,可劝诫无果,为了抱住巫族,保住自己,长老只能助纣为虐,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后来,华婴长大,离开归隐山,她离开归隐山的那一刻……也是天下动荡的开始。” 巫族长老很快感应到妖异之象,妖星未除的真相也在巫族传开。 为了解决隐患,巫族下了追杀令,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了华婴。 华婴从走出山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踏上了地狱。 最初的华婴,也只是个被神医捧在手心养大的纯真少女,她四处行医,性格开朗阳光。 可杀戮、阴谋在慢慢靠近,爱人惨死,身世查清,母亲惨死,兄长追杀,所有的事情一步步将她逼上了绝路。 “暗魅楼帮助西域第一任皇帝创建西域,还帮助西域成为了众国之首,西域皇只是个傀儡,暗魅楼才是西域真正的掌控者。也就是说……华婴,是西域真正的女帝,这是不争的事实。”胤承查过暗魅楼的创建者。 “所有人都以为西域皇帝是华婴的挚爱,华婴是为爱痴狂。实则不然……西域皇帝,只不过是个幸运又可怜的人,华婴不爱他,但却爱他那副皮囊。华婴真正的爱人,死于南古朔云手中。”南古朔云就是古嘉王朝最后一任皇帝,华婴的弟弟。 北斗知道关于华婴的秘密,这些都是巫族长老代代传承的手札所记载。 华婴,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爱人死后,她虽然覆灭了古嘉王朝,创建了西域,成为了至高无上的主宰。 可她并不快乐。 “一个千年盛世王朝的覆灭,最终却全怪罪在一个女人,所谓的妖星身上。”胤承冷笑。“一切的必然都不是巧合,因果循环罢了。如若南古朔云不残暴作死,这天下又怎么可能毁在妖星手中。王朝不应以统治时长论功绩,而应以为天下之人所做贡献论功绩。皇位世袭,本就是可悲又可笑,又隐患极深的弊端。” 胤承蹙眉,再次开口。“天下分久必合,无人能保证皇室血脉代代都是明君,若我的儿子残暴不仁,那这大虞的天下被人覆灭,也是情理之中。” 北斗看着胤承,笑着作揖。“陛下能有如此胸襟,这才是北斗不惜背叛族群也要辅佐的原因。” “先生不必如此客气。”胤承赶紧扶着北斗。“我这些时日时常担心,担心巫族谋划这么多年,怕是比暗魅楼还要危险。” “暗魅楼与巫族斗智斗勇,这么多年的暗下征战从未停止。”北斗点了点头。“陛下,还有一事,臣要禀报。” “先生请讲。”胤承点头。 “盛世出妖星,天下大乱。乱世出妖星,是灾祸之兆。就在数日前,臣掐算到北有妖星降世,但仅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不知是不是臣多虑了,如若真的是第二个女帝之星降临……怕是重蹈华婴公主的覆辙。” 胤承却摇了摇头。“妖星降世绝非偶然,与之相对的,必然有暴君降临,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灾祸和灭国的罪责不应强加在一个女人,尤其是刚出生的女婴身上,不足为惧,顺应天意。” 北斗看着胤承,深深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担心巫族之人谋划多年,确实应该引起重视,边关四起的匪患,便是巫族的第一步棋。”北斗看了眼大虞的边防图,再次开口。“鼠患不解决,豺狼虎豹更易攻之。” “先生的意思是,趁着西域与奉天大战之际,先解决内忧,再除外患?”胤承了然。 “解决匪患需当机立断杀鸡儆猴,此举也是做给西域看,我大虞没有要出兵帮奉天的意思,然后审时度势,陈其不备。”北斗支持胤承与奉天合力,先解决西域重兵。 毕竟,西域手中有蛊兵,这是不得不警惕的致命武器。 如今天下三分,唇亡齿寒,奉天若是彻底败了,那西域便真的天下无敌了。 到那时候,大虞又能在西域手里撑多久? “陛下,若是任由西域攻占奉天,那便是给子孙留祸患。”北斗提醒。 胤承点头。“萧君泽来信也说,我们作为父辈能解决的隐患,就应全都在摇篮中解决,不应给孩子们留下祸患。” 父爱子,应尽心为其铺路。 至于后路如何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陛下,大虞能有您这样的明君,是大虞之幸。” 胤承苦涩的笑着摇头。“从前,我看不起萧君泽,以为他只是被温室养大的娇贵太子,喜怒无常又愚蠢至极。可萧君泽一路走来……给我上了太多的课。” 他以为自己遥遥领先走在萧君泽之前。 却不曾想,如今要跟在他之后,学习他掌政的优点。 “陛下放开女子为官政策,是大虞百姓之福,您与奉天皇帝都是难得的明君,但……这天下只能有一位主人,不能再留隐患。” 胤承与萧君泽之间,必有一战。 成败……终是未知数。 胤承再次摇头,什么都没说。 既然是未知的事情,何必现在忧虑。 在感情中,萧君泽已经赢了。 赢得彻底。 他抢走了他心中唯一的挚爱。 他这一辈子……心都被挖空了。 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女人,走进他心里。 因为没有人能代替朝阳在他心中的分量。 第912章 天下大乱,风云暗涌 奉天,皇宫。 几个暗魅楼的控蛊高手闯入皇宫,将朝阳引出宫外。 “他们手里……有蛊铃。”朝阳声音颤抖。 何顾快速出手,将几人斩杀。 蛊铃动,情蛊已经毒发。 朝阳躲在角落里,脸色苍白。 这些人是冲着萧君泽来的。 西域铁骑在边关与奉天军开战,暗魅楼的人想要趁机控制萧君泽…… 做梦! 颤抖着手指从怀中掏出解药,朝阳的呼吸在发颤。 终于……没有退路了吗?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 皇宫,内殿。 “朝儿?”萧君泽闯进内殿,胸口疼的厉害。 蛊毒发作了。 “朝儿?” 萧君泽在内殿没有找到朝阳。“人呢?” 殿外,太监紧张的摇头。“陛下,没有见到朝阳姑娘。” 萧君泽有些心慌。“还愣着做什么!去找!” …… 宫外。 朝阳扶着胸口,呼吸不顺畅。 “主人……”何顾跟在朝阳身后,有些担心。 “没事……”朝阳摇头。“去秦王府,找古雨。” “可……”何顾不放心朝阳,又无法表达,有些着急。 “去……”朝阳扶着墙走了几步。 她怕自己撑不住…… 她想见萧君泽。 “咳咳咳……”毒性开始发作,朝阳撑不住跪在地上,吐了口黑血。 “萧君泽……”朝阳的心口疼的厉害。 “公子?”在朝阳昏迷之际,一个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 “公子!” …… 皇宫。 “找到了吗?”萧君泽心慌得厉害,情蛊发作,可他的疼痛感却越来越微弱。 这说明,朝阳出事了。 “陛下!没有……”禁军统领惊慌跪地。“宫中没有发现朝阳姑娘。” “陛下!何顾跟在朝阳姑娘身边,去了秦王府。”暗卫前来禀报。 萧君泽慌张往宫外跑去。 …… 木怀成将军府。 “嫂嫂,巫族的人要杀你,不如在京都多留一段时间,太不安全。”阿图雅担心雨晴这个时候回西南,太危险。 “不……”雨晴慌张摇头。“不,我要回去,阿穆尔有危险。” 阿图雅紧张的看着雨晴。“我听说,西南出事了。” 雨晴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哥哥。” 她虽然是为了躲避巫族的追杀才嫁给阿穆尔,可阿穆尔对她很好,她不想让阿穆尔出事。 “我要趁现在离开。”雨晴看了眼夜色,心中没有底。 她回西南这一路,很危险。 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会让暗卫暗中护你,等你平安。”阿图雅送雨晴离开。 夜色下,雨晴翻身上马,快速离开将军府。 将军府外,几个黑衣人跟在雨晴身后,追了上去。 …… 东南军营。 谢御澜看着几天不吃不喝,一脸壮士断腕的赫连狄晟。 “赫连兄,愿赌服输,你看你输了擂台,不能输了人品。”扶摇还来添油加醋。 赫连狄晟哼了一声,转身背对两人,不理会。 “都已经三天不吃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谢御澜是真的担心。 “是啊,说的我都饿了。”扶摇扬了扬嘴角,打了个响指。 营帐外,伙夫营的人都走了进来,一个个都端着山珍海味,酱肘子小排骨。 “他不吃……”谢御澜也没有想明白扶摇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吃咱们吃。”扶摇笑了笑,坐在小桌旁边吃的正香。 “来啊,大家一起吃。”扶摇让赫连狄晟的手下都跟着一起吃。 几个人吞了下口水,终极是没有抵得过诱惑。“哎呀,真香!” “这酱肘子不错吧?”扶摇问了一句。 “嗯嗯,真不错,就是差了点儿火候,我们在翠凤楼当出厨子的时候……” “咳咳咳!”赫连狄晟疯狂的咳嗽。 这几个蠢货,一顿饭就把自己的底细都出卖了。 扶摇眯了眯眸子,嘴角上扬。 原来这些古嘉旧部在翠凤楼当过厨子。 手下吓的脸色一白,乖乖啃肘子,不肯多说了。 “我也觉得这肘子差了点儿火候,就应该多炖一会儿,入口即化。”扶摇故意说的很香,就是为了招惹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忍无可忍,坐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 扶摇笑着冲赫连狄晟摆手。“赫连兄,你过来尝尝,看看是不是欠了火候,给提提意见。” 赫连狄晟快被扶摇气死了。“要杀要剐你倒是说啊。” 这肉刀子更急人。 扶摇一脸惊讶。“哎呀,赫连兄这是哪里的话,在擂台上,当着你手下和三军的面儿,不是自己承诺愿赌服输,打输了就臣服我们奉天?” 赫连狄晟理亏,哼了一声看着别处。 他哪知道这个女人这么猛。 “都退下吧。”扶摇让人将所有的吃的都撤走,示意谢御澜和其他人也退下。“我与赫连兄好好聊聊。” 谢御澜想说什么,但相信扶摇,就走了出去。 “没什么好说的。”赫连狄晟冷笑。 “赫连兄占领村落,却从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反而对所有妇孺都十分的关怀,这说明,赫连兄也不是渴望战争的人,对不对?”扶摇问了一句。 赫连狄晟蹙眉,没有说话。 “如若不肯臣服奉天,我边关军必然要铲除匪患,如今大虞边界已经动用兵力清剿匪患,你们作为古嘉旧部却被人无端利用,相信赫连兄心里心知肚明。”一旦要是开战,最受苦的是百姓。 “凭你们这点人马,厨子,工匠……组成的匪寇,说难听一点就是乌合之众,你们这群人未经过操练便落草为寇突然揭竿起义,若是谢将军心很,你们现在怕是早就已经尸横遍野了。” 赫连狄晟看了扶摇一眼,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他的这些手下……都是些乌合之众。 “既明知你们是乌合之众,为什么还要鼓动你们挑衅边关军,牵制奉天军,背后谋划之人用心之歹毒,你可心里清楚?” 扶摇让赫连狄晟自己想。 一群乌合之众与边关军作战,虽然拖住他们的兵力,可却损失自己的兄弟,还让百姓无端受苦。 “这些跟着你的兄弟,一天好日子没有过上就要死在别人的阴谋里,值得吗?” 很显然,有人利用了古嘉旧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赫连狄晟握紧手指,没有说话。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得到。 可他身上有古嘉王朝复兴的责任,他们都是古嘉旧朝后人,理应为自己的少主拼死一战。 “古嘉王朝末年为何覆灭,你我更是心知肚明。帝王残暴,百姓惨死,天下如同炼狱,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古嘉王朝覆灭是顺义天意,何必逆天而行。” 第913章 朝阳服下情蛊解药 扶摇安静的看着赫连狄晟,这是他给赫连狄晟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赫连狄晟还是选择愚忠,那……他只能除掉这个隐患了。 “你可知你们少主是谁?”扶摇示意赫连狄晟坐下。“至阳关守将景黎,就是你们古嘉王朝皇族后裔,他是我奉天最忠诚的将士,也是奉天皇帝携手向前的兄弟。” 赫连狄晟震惊的看着扶摇。“此话当真?” 可有假? “不如这样,我与赫连兄击掌为盟,立下誓言。赫连兄可亲自去至阳关看看,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不会动你的兄弟和村落的任何人。”扶摇让赫连狄晟亲自去一趟至阳关,见见景黎。 其实扶摇也很震惊,景黎居然就是巫族人一直守护的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巫族的人居然将自己要辅佐的少主隐藏在了奉天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真的是足够厉害。 “赫连兄应该清楚,以我们的兵力和实力,要想拿下村落救下百姓,轻而易举。”扶摇让赫连狄晟放心。 “好!你最好不要骗我,若是你骗了我……”赫连狄晟目露凶光。 若是扶摇敢耍他,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自然。”扶摇笑着抬手。 两人击掌三次,立下约定。 赫连狄晟也会尽快回到边关。 …… 放赫连狄晟离开,谢御澜走进营帐。“你又一次放走他,这次……” “赫连狄晟重义,以他的本事从军中逃走不成问题,可他为什么不走?因为他那几个吃货兄弟在我们手里。”扶摇笑了笑。“巫族与古嘉王朝旧部绝对会成为比暗魅楼更具威胁的存在,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陛下在信中可有提到什么?”谢御澜坐在扶摇身边。 “萧君泽说,景黎就是巫族要找的少主。”扶摇耸了耸肩。“所以我把赫连狄晟送过去了。” “你怎么……”谢御澜有些惊讶。 景黎,居然是巫族要辅佐的少主。 真的是在奉天皇帝眼皮子地下长大的人…… 这算什么?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这些年,暗魅楼明着暗着追杀巫族与古嘉王朝旧部,就是怕有朝一日古嘉王朝复国,结果千防万防,居然没想到对方的核心人物就在奉天皇宫长大。 “如果景黎要反,必然留下赫连狄晟,或者让他假意投诚。如果景黎不反,赫连狄晟就会奉天收入囊中的一把好刀。如今西域压境,古嘉旧部的人掀起匪患,这算是内忧外乱,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扶摇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萧君泽最大的弊端,他太相信自己人。我们得帮他看着点儿……帝王坚定的信任景黎就足够了,坏人让我来做。” 无论赫连狄晟回还是不回,扶摇的人都会盯紧他。 如若赫连狄晟有反的意思,那就证明……景黎也有反的意思。 “我相信景黎。”谢御澜和萧君泽属于一种人,他们都相信自己的兄弟。 扶摇叹了口气。 他是在阴谋中长大的人,他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一个人。“就算景黎值得信,巫族的人也绝对不值得可信。” 谁也不清楚巫族有什么能耐,他们既然敢突然暴露景黎的身份,就是算准了什么东西。 这些短命却危险的巫族人,仗着天赐之力助纣为虐的事情,从来不在少数。 …… 奉天,皇宫。 沈芸柔离开京都,沈芸柔的女儿与小慕阳、还有扶摇的儿子都留在了宫中,有专门的人照料。 “春兰姐姐,小公子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宫女有些担忧。 春兰走到小慕阳身边,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今天郡主不在,小公子是想娘亲了吗?” 小慕阳蔫蔫的,靠在春兰肩膀上。 “谢将军家的小公子吃的蛮香,早早就睡了,咱们家小公子今日就无精打采。” 春兰抱着小慕阳哄了哄。“我带小公子去御花园走走,你们看好沈家小姐和谢将军家的小公子。” …… 萧君泽不在宫中,朝阳又不知去了哪里。 一时之间,宫中混乱。 禁军虽严防死守,但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什么人……”春兰还没有走出院落,就听见角落有动静。 惊慌的后退,春兰想要喊人。 但有人已经走到了春兰身后,一刀抹了颈部。 鲜血涌出,春兰摔在地上的瞬间还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小慕阳。 她想喊人,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黑衣人将慕阳抱了起来,准备离开。 春兰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黑衣人的衣服。 黑衣人一脚将春兰踹开,快速逃离。 春兰视线已经模糊,捂着脖子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腾。 那是她在黑衣人身上看到的图腾。 “刺客!啊!有刺客!” 内殿的小宫女看到春兰躺在血泊里,惊恐的呐喊。 很快,禁军赶到。 但屋内的三个孩子,全都被人带走了。 很显然,对方目的只有一个,可却不知道三个孩子中哪一个才是目标。 索性,将三个孩子一起带走了。 …… 皇家驿站。 朝阳昏迷了很久,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她体内的毒蛊发作,是因为暗魅楼的人潜伏在京都,晃动蛊铃想要以此控制萧君泽。 朝阳不想萧君泽被控制,在除掉对方以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选择吞服解药。 可解药……毒性太强。 “公子为何还没有醒来。”仙乐紧张的看着手中的医书。 她用了很多方式,都没有将朝阳唤醒。 “似乎是中毒,可却又不太像。”仙乐给朝阳服了解毒丹,可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他的脉象虚浮,不似男子。”仙乐有些紧张的看着朝阳。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朝阳的面容,她面如冠玉,毫无瑕疵,却无喉结…… 耳垂还有耳眼。 心口一紧,仙乐眼眶有些泛红。 她不是男子…… 这些时日,仙乐朝思暮想,如同得了相思病一般的思念着这个男人。 在皇宫外捡到她,仙乐以为是长生天听到了她的祈祷。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女人吗? “公主!官兵来了!是奉天宫中禁军!” 婢女刚说完,萧君泽就已经沉着脸,慌乱的闯了进来。 “朝儿……”萧君泽走到床榻边,心口收紧的厉害。“还不快看看!” 古雨被萧君泽吓得瑟瑟发抖,上前试探了下朝阳的脉搏,惊恐的摔在了地上。 朝阳……居然服下了情蛊的解药。 第914章 暗魅楼并没有着急开战 “你们……是谁啊?”仙乐护在床边,紧张的看着萧君泽和古雨。 萧君泽蹙眉,没有理会仙乐。 “朝儿什么情况?” 古雨深吸了口气。“朝儿服下了解药,情蛊的解药。” “情蛊的解药?”萧君泽蹙眉。 情蛊的解药什么时候炼制成功的? “情蛊这种蛊虫是共生的,有个好处……只需要一方服用解药,另一方体内的情蛊也会跟着……解除。”古雨再次摸了摸朝阳的脉搏。“解药也是毒,毒已经进入骨血,与体内的蛊虫做斗争,能不能撑下来……要看朝阳的命数。” “什么意思!”萧君泽有些失控,用力扯住古雨的衣领。“什么叫看命数?” “情蛊是无解之蛊,杀它的解药就必须是无解之毒,毒的剂量稍有偏差就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解药早在朝阳去西域之前……就已经抢走,她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打算自己承受。” 萧君泽的手指发麻,慢慢松开古雨,后退了一步。 朝阳……一直瞒着他。 说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瞒着对方。 可朝阳还是骗了她。 “朝阳是毒谷的老者的徒弟,以身试毒是必须要做到的,她身体的扛毒性肯定要比陛下强,所以……”古雨解释了一下。 如果是萧君泽吃下解药,说不定早就撑不住了。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没有力气说话。 俯身将朝阳抱在怀里,沉默着往外走。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她自己,解药与情蛊在体内发生作用,外力无法干涉,也没有其他的药物……”古雨紧张的追了上去,让萧君泽务必要看好朝阳。 “情蛊……” 一旁的仙乐傻傻的呢喃,无力的摔坐在床榻上。 果然……她根本不是奉天皇帝,而是女子。 方才那个男人,才是萧君泽。 眼泪在眼眶打转,仙乐一时之间情绪很复杂。 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感,可仔细想想……对方也确实从来没有主动欺骗过她。 愤怒消失,仙乐开始委屈,抱紧自己,眼眶红肿。 情蛊?她在蓬莱和楼兰游历的时候听说过这种蛊虫。 这种蛊是暗魅楼的创建者华婴所创,楼兰的一个百岁老奶奶曾经跟仙乐讲过情蛊的由来,她曾经有幸见过一对情侣成功解除了情蛊之毒。 这种毒,并非无解。 只是,情无解。 紧张起身,仙乐想要去追萧君泽他们,也许……她能救人也说不定。 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救啊。 那是奉天皇帝萧君泽的爱人,与她……无关。 红着眼眶,仙乐局促了很久。 “公主,那个公子是陛下的人?刚才那就是奉天的皇帝!天哪,真的是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婢女走了进来,开心地说着。 “不要提他。”仙乐委屈的换身,声音哽咽。 “公主?您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婢女赶紧追了上来。 “去查查,被陛下带走的那个……那个人,叫什么,什么来头。”仙乐很想知道对方的底细。 哪怕已经知道她是女子。 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 皇宫。 “陛下!出事了!” 禁军统领惊慌跪地,所有禁军全都跪地沉默。 萧君泽心口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春兰……春兰被杀,小公子,还有景黎将军家的小小姐,谢御澜将军家的小公子……都被带走了。”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燃烧,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一脚踹在禁军统领身上,萧君泽的杀意浓郁。“皇宫禁地!一群废物!连孩子都看不住?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对方不仅仅是高手,而且对宫中布局十分清楚,清晰的知道禁军轮值换班的时间,还知道您和朝阳姑娘都已经离开皇宫,对宫中的疏忽了如指掌。” 禁军统领紧张的看着萧君泽,他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皇宫内部有内鬼。 “去找!”萧君泽的声音在发颤,孩子……朝阳。 无论是谁出事,他都无法接受。 …… 放下朝阳,萧君泽的手指一直都在发抖。 朝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要撑住……”俯身吻了下朝阳的额头,萧君泽起身离开内殿。 他必须先找到孩子。 否则……朝儿醒来,他要怎么和她交代。 …… “陛下,那群人神出鬼没,显然早就已经在奉天潜伏,您看这个……” 暗卫将萧君泽带到春兰倒地的位置,地上有一个血色的图腾。“这是春兰在死前留下的线索。” “如若没有这个线索,这些人居然能在奉天隐形,让我们无从查起。” 暗卫有些担心,这将是比暗魅楼还可怕的一股势力。 “这个图腾……”萧君泽蹲在地上,脸色暗沉到了极致。 “陛下?” 见萧君泽起身就往宫外走,暗卫紧张跟了上去。 古嘉王朝图腾。 古嘉旧部带走这几个孩子,目的到底是什么! …… 奉天,边城。 木景炎站在城墙上,观战。 “将军觉得能打起来吗?”副将小声问了一句。 木景炎看着战场之上,摇了摇头。“他们在等。” 木景炎不知道西域铁骑在等什么。 迟迟没有开战。 “两军对峙,对方除了骂战,从未出手,也为攻城,这是什么意思?”副将看不明白了。 “所以说,他们在等。”木景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这脾气……这几年已经收敛很多了,但对方骂的太难听。 这两军交战先对骂,显然是谁都不想先动手。 西域主动挑衅,却没有主动出手,无忧反常必有妖。 “景宸是西域的实际掌控者,很显然他还没有同意进攻奉天。”沈清洲站在城墙下,也有些看不清景宸的真正意图。 “会不会和古嘉王朝旧部有关?”白狸也只是猜测。“胤承来信,奉天、大虞、南疆、西域以及其他郡县国土匪患四起,这些几乎是同时揭竿而起举兵造反。” “这可不像是偶然。”白狸再次提醒。“胤承在信中提到与巫族,古嘉王朝旧部有关,暗魅楼会不会因此停战,想要先解决古嘉王朝隐患?” “停战是不可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沈清洲眯了眯眸子,景宸…… 暗魅楼早些年一直针对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巫族与暗魅楼几乎是至死方休的状态。 很显然,暗魅楼不能让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崛起。 “还有一个可能……”沈清洲呼吸一紧。 “怎么了?”白狸有些担心。 “景黎!”沈清洲暗叫不好。 巫族突然出手,匪患四起,这从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景黎这个古嘉王朝皇室后裔的存在。 暗魅楼很有可能会先想办法除掉景黎。 第915章 谢御澜的儿子找到了 “芸柔还在至阳关。” 白狸蹙了蹙眉。“这里离不开你。” 沈清洲走不开,他的暗卫虽都在沈芸柔手中,但也未必能保证沈芸柔和景黎的安全。 是选择奉天,还是选择女儿女婿,这要看沈清洲自己怎么选。 很显然,沈清洲……在煎熬。 “沈大人!出事了……京都出事了。” 身后,传信之人跌跌撞撞的摔落马下,惊慌跪地。“慕阳小公子出事了!” 沈清洲的脸色瞬间暗沉到了极致。“说清楚!” “有古嘉王朝旧部之人闯进皇宫,带走了小公子,还有沈芸柔小姐家的小小姐,以及……南疆扶摇公子的儿子。” 三个孩子,都被带走了。 “以皇宫的守卫程度……不应该。”白狸也很震惊。 很显然,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您看……”手下将春兰死时留下的图腾复刻在纸上,拿给沈清洲看。 沈清洲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白狸蹙眉。 “古嘉王朝死士图腾。”沈清洲的手指慢慢收紧。“当年,古嘉王朝覆灭,暴君手下三万死士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 这些人,也成了古嘉王朝的谜。 有人说,这些死士在古嘉王朝皇帝离世以后全都自尽陪葬。 也有人说,他们都在地下守护着宝藏。 还有人说,古嘉王朝皇帝将这些人都炼化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显然,这些都是传言。 传言虽然不可信,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有些时候还是要警惕的。 “他们带走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是目标,还是说对方很难区分自己要带走的是哪一个?”白狸担心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朝儿的孩子。 “既然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冲着沈芸柔和景黎的孩子来的?” 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 至阳关。 西域铁骑在边城关外驻扎,至阳关反而安静了下来。 “小姐,那个叫南古听雨的,怎么处理?” 沈芸柔坐在床榻边给景黎收拾衣物,暗卫小声问了一句。 “巫族把她弄来的目的是什么还没弄清楚,放着吧。”沈芸柔淡淡的说着。 “如若她做了不利于奉天稳定的事情……”暗卫有些担忧,这也是沈清洲的担忧。 “如若她真的做了不利于奉天稳定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出手。”毕竟,她是景黎的妹妹。 景黎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奉天稳定的人存在。 “小姐!奉天皇城来信!” 沈芸柔擦着匕首的手一顿,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指,莫名心慌。 “有古嘉王朝死士带走小姐,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朝阳小姐的儿子,南疆皇帝的儿子。” 沈芸柔惊慌的看着暗卫,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小姐,被古嘉王朝旧部的人带走了。” 沈芸柔松开暗卫,蹙了蹙眉。 既然是古嘉王朝的人,带走小雪晴自然不会有危险。 但对方带走雪晴的目的,显而易见。 想要以此逼迫景黎好好考虑复兴古嘉王朝的事情。 “陛下的人去追了吗?” “已经去了。” 沈芸柔思索片刻,快步走出营帐。 操练场。 景黎在练兵。 如今的景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暗卫少年,他是奉天皇帝信任的兄弟,是军中将领。 他的手中,握着三万精兵,保护的是奉天一方百姓。 当担子压在身上,人就不得不变得成熟稳重。 “景黎。” 景黎从台上一跃而下,笑着跑到沈芸柔身边。“睡醒了?” 久别胜新欢,他也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自然要折腾到太晚。 沈芸柔站在原地,看着一身阳光的将军笑着冲自己跑来,心里眼里……仿佛只有她一人。 这种感觉,很暖。 沈芸柔抬手帮景黎擦了擦汗,十分的淡定与冷静。“京都出事了……你别慌,听我说。” 景黎的笑容瞬间凝固,紧张的看着沈芸柔。“可是陛下出……” 沈芸柔摇头。“雪晴、慕阳还有谢御澜家的儿子,都被古嘉王朝的死士带走了,对方显然潜伏在奉天已经很多年,对奉天及皇宫十分的了解。”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比暗魅楼这种已经在明处的敌人更加可怕。 巫族……到底筹谋算计了多久,才有了今天。 景黎的视线瞬间暗沉,沉默了许久,往南古听雨的营帐走去。 南古听雨是古嘉王朝的公主,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巫族和古嘉王朝旧人在逼他…… …… 奉天,皇城。 “陛下,顺着线索找到了古嘉王朝旧址的一处隐蔽点。”暗卫万般震惊。“陛下……居然就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市闹区。” 真是大隐隐于市。 萧君泽一脚踹开身边的人,利剑刺穿他的肩膀。“孩子,在哪?” 对方疼得全身颤抖,却始终一个字都不肯说。 “古嘉旧人是如何给你们洗了脑?嗯?” 对方依旧不肯说。 萧君泽的怒意有些失控。 “古嘉万岁!”对方却突然大喊。 萧君泽反手用力,对方就没了呼吸。 “继续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孩子找出来!” “陛下!在城东破庙找到了谢御澜将军家的小公子!” 很显然,小家伙不是对方要带走的人。 对方显然也不想多留隐患。 “孩子平安无事,也未受惊吓,被打扫庙宇上香的农妇所救。” 萧君泽松了口气。“重赏农妇,继续追寻两个孩子的下落。” “陛下,对方显然是确定了谢将军家的小公子并非您的孩子。”暗卫小声提醒。“却带走了雪晴小姐和慕阳公子,其心思昭然若揭。” “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忧,他们既然要将小公子和雪晴小姐当做人质胁迫您妥协,自然不会伤害他们。” 手下想让萧君泽放心。 可那是萧君泽的儿子…… 他当初信誓旦旦从胤承手中将孩子要走,却没有将他保护好…… 如此,让他如何放心将女儿要回来。 “去找……” 萧君泽无力的说了一句,眼前发黑。 “陛下!您已经几天几夜未曾合眼。” “朝儿的情况如何了?”萧君泽的心始终悬在半空。 “古雨来看过了,朝阳小姐,还未清醒。” 暗卫摇了摇头。 朝阳的情况其实很不容乐观,毒性似乎太强,就算蛊虫被杀死,宿主也会跟着一起被杀死。 第916章 暗魅楼的人要杀景黎? “陛下,古嘉王朝旧部的窝点隐藏在闹市之中,而且极难以辨别。被抓的那些人都交给了慎刑司,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对方的嘴很硬,不管问什么都是古嘉王朝万岁。” 萧君泽脸色暗沉,很显然这些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春兰死前还死死地拽下了那杀手一片衣物,何顾已经去追了。” 何顾的情况虽然不是很稳定,可他的嗅觉和灵敏超过常人太多,能根据气味锁定敌人。 “确保两个孩子安全。” “陛下……这个时候,你更应该稳住,若是你垮了,那奉天就垮了。”木怀臣伸手拦住萧君泽,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用膳和休息了。 “朝儿的情况并不稳定,要是陛下再倒下,那小公子该怎么办?”木怀臣紧张开口。 萧君泽看了木怀臣一眼,垂眸沉默了很久。“好……” …… 至阳关。 “古嘉王朝的人,将我女儿带去哪里?”景黎闯进南古听雨的营帐,蹙眉问了一句。 南古听雨假装听不懂。“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告诉我,我女儿在哪!”景黎的眼眶有些赤红,几乎没有犹豫地将剑抵在南古听雨的脖子上。 “哥哥……”南古听雨红了眼眶。“哥哥,我真的不知道。” 景黎收了剑,警告南古听雨。“离开军营,告诉让你来的人,我不是什么古嘉王朝皇室后裔,我只是景黎,让他们把我女儿还回来,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哥哥,你是古嘉王朝的血脉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哥哥现在逃避的,将来都会成为现实。” 南古听雨深意地看了景黎一眼,离开营帐。 “你手下留情了。”沈芸柔站在营帐外,剑已经抵在了南古听雨的心口。 景黎蹙眉,低头没有说话。 他确实……没有对南古听雨下死手。 “你想杀我?”南古听雨蹙眉,显然不信沈芸柔会对她下手。 “你似乎不太了解我。”沈芸柔冷笑。“杀你如果能解决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但现在……你还有价值。” 南古听雨一听,愈发嚣张。“你不敢动我。” “不敢动你?”沈芸柔反手就是一剑。 那一剑直接划伤了南古听雨的脸,那张好看的脸颊瞬间血肉模糊,深刻见底。 “啊!”惨叫声在军营回荡。 南古听雨惨叫着蹲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芸柔。 沈芸柔居高临下,眼眸没有任何怜香惜玉。“这是给你的警告,回去告诉那些人,我沈芸柔的女儿,如果不乖乖送回去,后果自负。” 南古听雨颤抖着手指回头看景黎。“哥哥……” 景黎蹙眉,沉声开口。“她已经对你格外仁慈,滚。” 南古听雨咬牙,恨意地看着沈芸柔。“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她一定要毁了沈芸柔这张脸! “跟着她。”沈芸柔沉声,让身后的暗卫跟上去。 “是!” “下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景黎走到沈芸柔身边,沉声保证。 “她是你血缘至亲的妹妹,这是事实,情理之中。”沈芸柔垂眸,她能理解景黎。“但是,他们动了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底线。” “南古听雨离开,古嘉旧部肯定会派其他人前来说服我,就看对方的条件了。”景黎沉声开口,视线深沉的看着远处。 古嘉王朝旧部在这个时候突然浮出水面,西域与奉天之间的战争都暂停了。 “将军小心!” 突然,一阵诡异的香气弥漫营帐,很快,狂风四起,黄沙夹杂着花粉一样的东西袭来。 所有人睁不开眼睛,四处慌乱的躲进营帐。 “是南疆控蛊者!”沈芸柔捂住口鼻,警惕的听着营帐外的动静。“这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 很显然,这些都是暗魅楼的高手,冲着景黎来的。 景黎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暗魅楼的耳朵里。 “对方高手众多,这些烟雾花粉有毒!” 军营中,大多数将士都出现了呕吐和中毒的情况,只有少数人武功高一些,幸免于难。 虽然这种大面积释放的毒雾不会有太大的毒性,但短时间内军营的防守会瘫痪。 这样一来,对方的杀手直冲景黎而来。 沈芸柔的武功并不强,她没有遗传父亲沈清洲的强大实力,景黎还要负责保护她。 “父亲……”沈芸柔知道沈清洲肯定猜到。 不知道他会不会派人前来。 …… 可沈芸柔也清楚,沈清洲的暗卫营在她手中,现在已经派去寻找女儿……奉天边城的战况也离不开沈清洲。 在女儿和奉天之间,他该怎么选择? “芸柔!” 暗魅楼的高手冲营帐放箭,摆明了今日一定要景黎的命。 “是蛊虫!” 诡异的铃声和笛音在四周传出,大量的蛊虫冲着营帐的位置袭了过去。 “将军!夫人!蛊虫数量太多,我们防不胜防!” “啊!”惨叫声在营帐外传出,守护营帐的将士和暗卫都难以抵挡这些蛊虫。 沈芸柔斩断一条爬进来的毒蛇,心跳加速。 暗魅楼与古嘉王朝向来是死敌,几百年来的积怨……不可能轻易放过景黎。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杀出去,你们趁机离开!”景黎握紧沈芸柔的手腕,眼神坚定的看着沈芸柔。 沈芸柔摇头,反手抓住景黎的手腕。“我不会丢下你……” “你还要去找女儿,陛下还需要你,听话。”景黎抬手划过沈芸柔的发丝,冲她笑了一下,转身快速离开营帐。 “景黎!”沈芸柔想要追出去,但她武功不高,追出去也只是添乱。 这个时候,她别无办法。 “叮铃……” 突然,军营又回荡着一种铃声,随即蛊虫停止进攻,似乎原地挣扎。 沈芸柔激动的跑出营帐,是父亲? 黄沙散去,蛊虫也慢慢撤离。 血腥气在黄沙中弥漫。 对方的高手在暗雾中被人解决。 有高手前来帮他们。 “景黎!”沈芸柔跑过去抱住已经受伤的景黎。 “这只是暗魅楼给古嘉少主的一个警醒。”迷雾散去,走出来的人,是白狸。 沈芸柔愣了一下,她有想过沈清洲会来,却绝对没想到白狸会来帮她…… 白狸与沈清洲的意见相驳,对于沈芸柔的母亲更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管她的死活。 “你父亲让我来的。”白狸沉声开口。 沈芸柔低头,没有说话。 她嫉妒白狸,也嫉妒朝阳,但不得不承认,白狸很爱沈清洲。 第917章 巫族和暗魅楼把景黎当棋子 “这一次只是一个警告,毕竟景宸没有亲自出手,如若他来……我也护不了你们。”白狸蹙眉,说的是事实。 景宸如果真的想要除掉景黎,就不会让这些人来试探,而是直接出手了。 如果景宸直接出手,景黎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白狸也有些搞不懂。 景宸明明就在附近,为什么不动手? 他在等什么?或者想要看到什么? “他在附近……”景黎声音有些沙哑,顺着黄沙消失的方向看去。“我知道他来了。” 白狸和沈芸柔蹙眉,有些不解。“你知道景宸?” 南疆外姓公子,景宸。 奉天皇后,长孙洛栖的爱人。 “我记得他,我的武功……是他教的。”景黎的手指慢慢握紧长剑,当初在他在暗卫营训练九死一生,所少次差点死掉都有人帮了他,而且暗中指点他的武功。 他记得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是景宸。 他不会记错。“小时候……他一直都在暗处帮我,我想知道恩人是谁,一直都没有机会,可我记得他身上的花香,是一种只有南疆才有的花香。” 这种香气是沁入骨血的,无法伪装。 白狸思索了很久,抬头看着景黎。“景黎这个名字,谁给你取的?” “我是长孙家的暗卫,送到皇宫陪伴陛下,是长孙皇后赐名。” 白狸沉思片刻。“看来……景宸还有很多秘密,一直瞒着所有人。” “看得出来,景宸没有想要你的命,否则他直接出手,没有人救得了你。”白狸走进营帐,左右踱步。“但又让人想不明白,景宸让西域重兵停滞在边城关外叫嚣却不肯真打,又带人来袭击你却没有真杀……”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让背后的那些人,沉不住气。”沈芸柔很肯定,景宸要逼出来的,是古嘉王朝旧部的首领。 也就是谋划这一切的人。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巫族的长老。 “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快军营就要来客人了。”沈芸柔眯了眯眸子。 南古听雨一走,背后的人就要沉不住气了。 “古嘉王朝皇室后裔有很多,暗魅楼几乎杀光了所有人,却唯独留下了景黎。” 景黎是长孙家安排进皇宫,留在萧君泽身边的。 “这背后……又是阴谋的味道。” 很有可能,景黎也是长孙家和暗魅楼安插的棋子罢了。 “当初古嘉王朝宝藏被曝光也是从暗魅楼传出去的,毕竟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只有暗魅楼有,却借着您的手传了出来,恰好景黎能用自己的血液打开宝藏的大门……一直以来都将天下局势掌控在手掌中的暗魅楼却出奇的安静,没有风吹草动。” 沈芸柔心口一紧,有些后怕。 景黎怕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每一步人生都是被规划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 景黎会不会恨…… 会不会离开奉天。 如此,也正中古嘉背后之人的下怀。 “没有什么……比活了十几年,却发现自己只是别人的棋子更可笑了。”景黎笑了笑,低头沉默。 “巫族之人惯会挑拨人心,他们有先天优势。”白狸看着景黎。 如果景黎不能成为伙伴,那就只能是敌人。 “古嘉王朝旧部的做法也很让人迷惑。”沈芸柔蹙眉。“明知道少主只剩下景黎一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他的身份暴露,是想要让他招惹杀身之祸……还是想要试探暗魅楼的反应。” 这么看来,巫族和暗魅楼在互相较量,暗中较劲儿。 而最可怜的,依旧是景黎。 他在双方的争斗中,永远都是棋子。 是古嘉王朝与暗魅楼互相试探的棋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狸抬头看着沈芸柔。“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暗魅楼的杀手要杀景黎,巫族的人却并没有出手。” 这说明,他们并不怕这个唯一的皇室血脉死掉。 “有没有一种可能,巫族手中还养着一个古嘉皇室血脉的备选人?”白狸怀疑。 巫族手里还有其他的皇室血脉,也就是景黎的亲兄弟。 …… 奉天,国师府。 星移刚要离开,就被人捂住口鼻逼到了角落里。 “陛下?”看清来的人是萧君泽,星移才松了口气。 “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萧君泽冷眸开口。 巫族怕是已经给了星移命令,让他撤离奉天。 “慕阳小公子的事情我已经听话。”星移警惕的抬手看着四周。“这件事是巫族长老的决定,我正要想办法去找孩子。” “巫族的目标是慕阳还是雪晴?”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我猜测……两个都是。”星移不会利用孩子威胁萧君泽,他的女儿还在萧君泽和朝阳手里。 “陛下应该已经清楚,景黎是古嘉旧部少主。”星移没有隐瞒,他也不明白,巫族长老为什么突然暴露少主的身份。 这个时候明明还不成熟。 “带走雪晴小姐是为了逼少主造反,带走慕阳少爷是为了牵制您。”星移心中有很多的疑惑,目前得不到答案。 巫族长老从不会将计划告知他。 他只知道自己是巫族大长老的继承人,是将来的大长老,是巫族的责任和未来。 从事始终,他只是听命行事。 所有的巫族人,都像是傀儡一样的活着。 “陛下有一点可以放心,巫族暂时不会伤害两个孩子。”星移可以肯定。“我会尽最大所能,将孩子救回来。” “星移,巫族不是归宿,巫族长老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帮助古嘉少主复国那么简单,他们暴露景黎的身份,让景黎在至阳关遇袭,生死命悬一线,很显然,他们根本不在乎景黎的生死。” 萧君泽最担心的,是巫族有其他目的。 星移震惊的看着萧君泽。“不可能……” 巫族愚忠,这是骨子里刻下来的印记。“巫族誓死效忠古嘉王朝皇室后人。” 无论历经多少代,都要誓死效忠。 “你所了解的巫族,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巫族。”萧君泽蹙眉。“你跟我来。” 星移跟在萧君泽身后,秘密离开国师府。 从后院翻出,萧君泽拉住星移,指着正门处隐藏盯梢的几人。“看到了吗?从你进入奉天开始,就有人在监视你,这说明什么?派你来奉天的人,并不信任你。” 萧君泽让人打扮成了星移的样子,刚出国师府就让人盯上了。 那几个人一路尾随。 解决了其中一个人,萧君泽把另一个拽进巷子。“谁让你来的?” 对方见自己身份暴露,直接吞了毒药。“古嘉王朝万岁!” 萧君泽冷笑,扯开他颈部的衣衫,问星移。“你应该不陌生,这是谁的人。” 第918章 巫族的人有多可怕 星移呼吸凝滞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巫族监视我……” “我知道巫族的人一直监视我,因为我们巫族人少,血脉珍贵,我又是大长老的备选人,巫族的人在背后保护我,我是知道的。” 星移也知道时常会有人盯着他,他也只当是族长派来保护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是保护,到底是监视还是保护,谁又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对方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你身边的眼线可未必把你当大长老的备选人。” 萧君泽往前走,让星移跟上。 星移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巫族让他陌生。 不是因为有人监视他,而是巫族长老对少主景黎的态度。 很显然,巫族现在让古嘉王朝旧部的人都浮出水面,制造各国的匪患,又将少主的身份公之于众,这就是将所有古嘉王朝旧部的人都推上了水深火热的明面上。 这么暴露在阳光下,被别人当靶子厮杀,真的好吗? 星移根本想不明白,巫族这些长老想要做什么。 巫族的七位长老凑在一起,号称有通天的本事。 如今长老中七长老叛离巫族,曾经的大长老北斗也人间蒸发,隐匿身份。 两位长老叛离巫族,这也曾经让星移产生过怀疑。 可巫族的重担压在他身上,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怀疑。 …… 避开眼线,萧君泽带星移来到了闹市中。 这里有巫族隐藏的窝点。 “古币钱庄。”星移抬头看了一眼,古币钱庄四个字旁边有一个图腾,那个图腾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是古嘉旧部的图腾缩减。 很显然,这个钱庄隐藏在各国闹市中,很难被人发现。 “这里是巫族的一个窝点之一,你可清楚?”萧君泽问了一句。 星移摇头。 守在里面的暗卫打开机关,一面墙缓缓移动。 星移跟着萧君泽走了进去。 “这背后是地下密室。”萧君泽经过的地方,有守卫打着火把,血腥气很重。 “巫族长老到底在盘算什么,你有想过吗?”萧君泽往深处走去。“这里被发现的太过突然,他们来不及收拾和毁灭证据。” 这里能被发现,多亏了何顾,若非他的警觉性嗅觉都远超于常人,根本无法发现这里。 “这是……药人,蛊人……”星移震惊的看着一个个牢笼之中死去的尸体,脸色惨白。 巫族……时长说暗魅楼没有人性,用活人做引子,炼制药人蛊人,建造冷血军团,为什么……巫族也在偷偷研究蛊人? “这些都是失败品。”萧君泽的脸色同样暗沉。“在我奉天京都的闹市中,隐藏的可真够深!” 胆子可真够大! 星移的脚步有些僵,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这里面不仅仅有失败的药人蛊人,还有炼丹房,那些草药渣我让古雨看过,全都是续命的珍贵药材。” “续命……”星移手指发麻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们巫族人平均寿命有限,在三十七岁以后命由天定,上天什么时候说要带走我们,不过是一瞬间,死亡毫无征兆。” 这是巫族的命。 “从我被选为大长老备选人开始,大长老就定期让人给我这个药,我只知道这个药是保护心脉,强身健体的……” “你可知道这药丸里都有什么?”萧君泽接过药瓶,让身后的人嗅了嗅。 那人点头。“陛下,与丹炉中的草药相同,炼制的就是这种续命丹。” “除了各种稀缺珍贵草药不说,还要以成年男子的肾脏入药,增强药效,除此以外,里面还有极其珍贵的血液,你猜这血液是从谁身上取的?”萧君泽再次往前走,指着牢笼中一个满身脏污,惊慌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人,也是古嘉王朝皇室血脉。” 巫族,拿古嘉王朝皇室之人,当血奴! 星移身形有些不稳,突然胃里一阵翻涌。 他们巫族拼命保护的皇室血脉……居然是用来帮助巫族延长寿命的血奴? 那这些年……他吃下的所有药,全都是……血奴身上的。 “与他们相比,景黎能成为我的暗卫,幸运了太多!”萧君泽甚至怀疑,暗魅楼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巫族的秘密,景黎就是舅舅长孙云骁救下来的孩子。 星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撑不住的跪坐在地上,呼吸急促。“我不知道……我们巫族人,全都被蒙在鼓里……”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怕是除了七位长老,没有人知道这些肮脏黑暗的秘密。 “你打算继续助纣为虐,打算继续被他们利用,利用所谓的国仇家恨,利用所谓的血脉忠诚,当做别人圈养的棋子?”萧君泽蹲在星移面前,他在逼他做出选择。 “景黎是古嘉王朝皇室血脉,可在巫族人眼中,也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星移惊慌的摇头。“我要告诉族人,我会告诉他们……” 这是长老们一厢情愿的事情…… “别天真了,如果吃了这些丹药能延长你们的寿命,你以为你的族人不会心动吗?巫族……根本不是什么‘神的使臣’,而是恶鬼的信徒!” “别说了!”星移失控的吼了一声,全身发抖。 他一时之间要接受的真相太多,他无法承受…… “陛下……让我缓缓……让我安静一会儿。”星移蜷缩起双腿,慢慢抱住自己。 这些年,他们真的只是巫族长老圈养的棋子吗? 他的父母,所有违背巫族长老意愿而被肆意屠杀的族人。 他们的命……就可以随随便便被夺走吗? 巫族长老到底是为了控制巫族,还是为了保护巫族…… 如今,他也开始怀疑了。 …… 萧君泽没有继续逼星移,太多真相他需要自己好好消化。 不仅仅是星移难以接受,就连他都震惊了很久。 如果不是小慕阳和雪晴被古嘉王朝死士带走,他怕是也很难察觉到这里。 把窝点都安置到皇城闹事,天子脚下了!巫族……真的很强。 难怪,暗魅楼当年那么忌惮巫族,不惜斩尽杀绝。 不惜……屠尽巫族和古嘉王朝皇室满门。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因为这些人里面,一旦出现魔鬼,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巫族这先知的能力,太过可怕。 第919章 古嘉王朝皇室后裔被圈养 牢笼中,被当做血奴的女人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见萧君泽走近,惊恐又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别怕,我带你离开。”萧君泽冲对方伸出手。 女人全身脏污,根本看不清那张脸,唯有那双硕大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萧君泽。 警惕了很久,女人小心翼翼的抬手,随即又放下,用力擦了擦,才再次抬手。 她太脏了…… 眼前的男人那么干净,像是天神,她不忍将他玷污。 “带她回宫,好好救治。”萧君泽把人拉了起来,交给手下。 女人紧张的盯着萧君泽,惊恐的看着身边靠近她的人。 “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萧君泽轻声安抚。 小心翼翼的跟着守卫走出密室,女人害怕的抬手挡住眼睛。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被当做血奴圈养,她已经……忘记时间了。 闭上眼睛,颤抖了许久,她才缓缓适应光线。 爬上马车,女人偷偷看了萧君泽一眼,然后快速躲了起来。 “陛下,这个女人……” “留着还有用。”萧君泽沉声开口。 “是!” “封锁朝儿昏迷的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萧君泽用力握紧手指,眼底的杀意十分浓郁。 …… 奉天,边城。 洗浴铁骑一直没有开战的意思,到最后两军连骂战都懒得骂了。 西域更是直接退后十里,继续安营扎寨。 “将军,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想要放松我们的警惕,然后突然袭击?”副将有些懵。 这一顿操作,把他整不会了。 木景炎笑了笑。“还不到时候。” “他们在等什么啊?”副将跟在木景炎屁股后面。 “在等东风。”沈清洲慵懒的靠在竹椅上,笑着再次开口。“全军随时作战准备,可别放松了警惕。” “是!大人。”副将赶紧点头。 “至阳关什么情况了?”木景炎坐在沈清洲身边,喝了口他杯中的清酒。“你倒是会享受。” 第一次见到大敌当前,还能这么悠哉悠哉的军师。 “景黎……怕会成为奉天的变数。”沈清洲话语深意。 “如果真的成了变数,沈大人可会大义灭亲?”木景炎警惕的看着沈清洲。 很显然,他把沈清洲也当变数。 那可是他沈清洲的女婿。 “大义灭亲……”沈清洲慵懒的说着。“两个女婿若是敌对,你让我怎么选?” 好难啊。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又不是巫族人,不会能掐会算。”木景炎调侃沈清洲,不要杞人忧天。 走一步看一步。 “巫族没有那么简单,怕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我所担心的也不是这一点……”沈清洲笑了笑,坐直了身子,不打算逗木景炎这个一根筋了。“你有没有想过暗魅楼和古嘉王朝的恩怨渊源?” 木景炎摇头。 “巫族既然有通天之力,号称神的使臣,这么厉害的族群为什么要臣服古嘉王朝皇室之人?自己反了那暴君得天下,得民心,不好吗?”沈清洲反问木景炎。 木景炎更不懂了。“我也好奇,巫族这么大本事,能掐指算的那么准,怎么就不肯自己当皇帝呢?” “巫族人普遍寿命很低,三十多岁的就是长寿高龄了。”沈清洲扬了杨嘴角。“所以我才让人撒纸钱,气死对方的军师。” 巫族人寿命低,繁衍慢,本应该早就走向衰落,可不管暗魅楼追杀了多少年,他们依然存在。 即使现在人数已经越来越少。 “巫族长老世袭,各个长老只要过了三十七岁就会主动退位,将自己的位置交给备选人,可巫族大长老在位多少年了,如今又多少岁了,怎么不见他将大长老的位置交给备选人?”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深思了许久。 很显然,巫族还有别的目的。 不仅仅要这天下。 “还有一点我不能明白。”木景炎偷喝着沈清洲的清酒。“巫族愚忠,喊着复兴古嘉的旗号,却将景黎置于危险之地,根本不担心他被杀。” 这可不像是巫族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们难道就不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少主?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让少主暴露才对。 “你以为,古嘉王朝皇室血脉,真的就只有景黎一个人了吗?”沈清洲笑着摇了摇头。 所有人从一开始都被带错了方向,以为古嘉王朝皇室后裔仅有一人了。 但很有可能,不只是景黎一个人。 “大概就像圈养在羊圈里的羊,任人宰割,最后的最后,哪只羊最听话,就留下哪只,至于其他的,是吃是杀……巫族说了算。” …… 至阳关。 沈芸柔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景黎。 “他一时难以接受,让他冷静一下也是好的。”白狸冲沈芸柔摇头。 “与自己的身世有关,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个笑话……”沈芸柔苦涩的笑了一下。“人真的是世间最残忍的物种。” “这世间又有几个人真正生来自由?”白狸不屑的笑了笑。“所谓正道苍茫,所谓旁门左道,正与恶从来都是没有界限的,相互交融。” 就像黑夜与白天的连接处是灰色的。 每个人生来就是棋子,至于是谁的棋子,也看何人下了这盘棋。 而操控者的背后,也有一只无形的手,每个人都是提线木偶而已。 “小姐,雪晴小姐有线索了。”身后,暗卫落地,将一封密函交给沈芸柔。 沈芸柔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对方让她一人独自前去皇城外的破庙,否则…… 白狸蹙眉,伸手接过沈芸柔手中的密函。“很显然,这是故意引你前去。”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示意身边人退下。“这件事不要告诉景黎,他现在……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我独自前去便是。” “你的武功,很难活着走出来,如果你也落在对方手中,对方的筹码可就更足了。”白狸抬手,阻止沈芸柔。“你的性子最像你父亲,应该沉着冷静。” “那是我女儿!”沈芸柔确实有些失控了。 深吸了口气,沈芸柔缓缓闭上双眼,她确实需要一个完全的办法。 “我有一个主意。”白狸沉声收手。“以我的易容术,对方很难猜到是谁,巫族能预测你的行径,我与你一同前去,但我独自去见他们。你躲在暗处,静待时机。” 如果对方并没有将雪晴带去,以沈芸柔的武功,无法独自逃脱,但白狸不一样。 她的武功很高,有自保的能力。 “为什么帮我?”沈芸柔蹙眉。 白狸不应该恨她妈? “我们这辈人的恩怨,不该强加在你们身上,是我欠了你的。”白狸看了沈芸柔一眼。 当年……是她的自私,才有了沈芸柔。 第920章 白狸沈清洲与沈芸柔母亲 “当年,你父亲在奉天京都也是万千少女烧香求神,只为一见的翩翩公子。”白狸想起沈清洲,嘴角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沈芸柔轻哼了一声。“我父亲现在依旧气宇轩昂,不减当年。” “你母亲是尚书府的千金,家世地位都与你父亲旗鼓相当,而且,尚书是先帝的亲信,是先帝母族娘舅,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与你父亲都是门当户对的。” 白狸深意的看着远处,苦涩地笑了一下。“所以说,没有人生而自由,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先帝善疑,尤其是在经历了长孙家独权专制以后。 沈清洲的能力比长孙云骁更强,萧延津忌惮沈清洲会成为第二个长孙云骁,所以会在家世和联姻上选择压制沈清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帝王之下,都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功高震主,高处不胜寒。” 让自己母族的人嫁给沈清洲,是萧延津最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母族容易掌控。 沈清洲自然不从,他是个性子执拗的人,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那时候,你父亲与我在西域定情,他也是唯一一个通过西域盛宴考核,将我带走的男人。可他忘记了……他是替奉天皇帝前来赢我,他以为他带我离开西域,便能给我自由。” 帝王无情,西域圣女对于那时候的奉天皇帝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是奉天远远强盛于西域的象征。 是西域选择臣服奉天的表态。 “萧延津是什么人?他猜忌、善疑,又对这天下鞠躬尽瘁。”萧延津是好皇帝,但绝对不是好丈夫和好兄弟。“身为帝王,他可以没有感情,但必须要坚定皇家的荣誉和地位,身为西域进贡的贡品,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将我交给你父亲。” 那时候,西域暗魅楼的人趁机从中挑拨,让萧延津更加不可能将白狸赏赐给沈清洲。 沈清洲不仅无法娶白狸,还有可能因为强求而引起帝王的疑心,招来杀身之祸。 白狸当然知道这就是西域的目的,目的就是利用她离间帝王与权臣之间的关系,趁机打入内部。 她不想让沈清洲出事,所以赢得帝王的心很重要。 “你父亲大婚之前,先帝萧延津曾经来问过我,问我会不会后悔。” 白狸摇了摇头。 她不后悔。 她答应萧延津,会让沈清洲答应娶尚书千金为妻。 “为了让你父亲娶你母亲,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我甚至不惜和你母亲合谋,给他下药……”白狸苦涩的笑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心有多疼。 她要让沈清洲娶尚书千金保命,也要让沈清洲断情绝爱,杀死体内的蛊虫。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真的没有…… 她太了解沈清洲了,如若沈清洲知道情蛊的存在,就算是死,都不可能放开她。 可伴君如伴虎,身为奉天权臣,他的位置太重了,皇帝怎么可能不忌惮他。 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这是皇家的常态。 木景炎还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如若不是她想尽办法保住木景炎的命,木景炎十年前就应该死了。 而下一个木景炎,就是沈清洲。 萧延津利用两个兄弟登上皇位,就会越发忌惮他的两个兄弟。 他忌惮木家,忌惮沈清洲。 好在沈清洲比木景炎聪明了太多,他懂得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木景炎不懂,他年轻气盛,气焰嚣张,又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 他国只需要稍稍挑拨,先帝就会觉得木景炎功高震主。 加上木家亲军的壮大,整个木家军接近二十万人马全都听命于木景炎,连萧延津的话都不听。 淮河惨案后,淮河一战,木家军损失惨重。 木景炎失去了数万兵马,还是去了弟弟木迪。 种种证据都指向先帝。 木景炎与先帝之间也真正有了隔阂与嫌隙。 即使淮河惨案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先帝,先帝也知道木景炎不会信了。 在木景炎怀恨之际,先帝没有办法而为之…… 身为皇帝,他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只能联合沈清洲,除掉木景炎。 而沈清洲提前娶了尚书千金,也就是他的保命符。 “这么说,你算计我父亲迎娶母亲进门,还是为了保住父亲的命?”沈芸柔其实也猜到过。 “我和你母亲说过这件事,她说她会尽全力,利用家族的关系,保住沈清洲,只要沈清洲愿意迎娶她进门。她说她不在意沈清洲爱不爱她,也不会想着得到他的爱。我很信任她,她表现出的一切也足以让我信任,只是我没想到,她嫁给你父亲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打算除掉我。” 沈芸柔的母亲,当年也是长孙皇后的诗词好友,经常会相约而聚,白狸信任长孙皇后,自然也觉得那个女人可信。 “你母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让我离死亡最近的人。”白狸笑了笑。 如今她经历的死亡不过是重伤,但那个女人算计她,是真的狠。 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如果不是沈清洲及时出现救了她,她那时候就该死在沈芸柔的母亲手里了。 “如果她本本分分相夫教子,以父亲的性格会留她一辈子,他虽然不爱母亲,但出于责任感也会让她坐在沈家主母的位置上一直走下去。可惜……”沈芸柔自己都替她的母亲觉得可惜。 可惜她偏偏不安分。 听说,她母亲利用沈清洲的名义将白狸骗出,让人将她关进土窑,点火焚烧。 如若不是沈清洲发现端倪,白狸怕是从此连灰烬都无处查找。 沈芸柔的母亲自作聪明,以为这件事不会查到她头上,可沈清洲是什么人?整个百晓堂都是他的,怎么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 但沈清洲什么都没说,对她母亲也是一如往常,对白狸甚至更加厌恶。 沈清洲在用伤害的方式保护白狸,他越是恨白狸,白狸在奉天就越安全。 “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父亲清楚来龙去脉,他明明知道是你母亲要杀我,却一如既往的与她相敬如宾,我知道他在报复我……” 看着自己相爱的人与自己的仇人相敬如宾,如胶似漆,这对于白狸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她几次因为毒发隐忍而吐血,多次被沈清洲折磨到不省人事。 她一方面觉得快了……沈清洲就快要不爱她了。 情蛊要死了。 可另一方面,心也早就被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第921章 白狸与沈清洲的过去 “沈清洲,你能不能放过我……” 白狸虽然是暗魅楼爬出来的圣女,无论什么酷刑都能承受。 可她也受不了情劫的折磨。 沈清洲不肯放过她,每每来避暑山庄都要将她折磨到遍体鳞伤。 他恨她。 恨白狸将他推给别的女人,恨白狸怀了木景炎的孩子。 恨白狸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从来没有爱情。 “沈清洲……求求你,放过我吧。” 白狸无力的摔在床榻上,声音沙哑哽咽。 那一日,沈芸柔的母亲林婉如诞下女婴。 那时候,白狸觉得,林婉如是个极有福气的女人,能怀上沈清洲的孩子……就预示着这辈子沈清洲都不会丢掉她了。 “木景炎已经死了,还想着逃?”沈清洲捏住白狸的下巴,眼神厌恶的看着她快要临产的肚子。“这个野种倒是命大,这样都能留下。” 白狸惊恐的看着沈清洲,惊慌的摇头,蜷缩着双腿后退。 这是她和沈清洲的孩子…… 绝对不能有事。 可她不能告诉沈清洲,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还想逃?”沈清洲冷笑,抓住白狸纤细的脚踝,用力将人拉到身前。“白狸,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走。” 白狸忍痛摇头,只能默默祈祷,别再爱她了,恨她吧……忘了她。 情蛊再次发作,白狸疼痛到全身都像是被撕碎。 强行用内力压着,白狸就怕沈清洲也要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白狸眼前发黑。 沈清洲也突然心悸,疼的身形不稳。 “现在……也知道疼了?我早就在你身上下了毒,你如果不肯放过我,迟早会毒发身亡!”白狸趁机威胁沈清洲,她怕沈清洲发现情蛊的秘密。 她不能让他知道,更不能让暗魅楼的人控制沈清洲。 “死?死我一会拉你陪葬。”沈清洲用力扼住白狸的脖子,可却不舍得真的下死手。 他知道白狸给他下了毒,却从未威胁白狸交出解药。 真正的毒,早就已经进入心底。 他……无药可救了。 “想让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顺利生下来,你最好学会怎么讨好我,如若我心情好,也许能让他好好活着见到天日。”沈清洲用孩子威胁白狸。 那日,沈清洲走后,白狸接连吐血,隐忍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昏了过去。 她的武功被沈清洲暂时封住,内力也全都耗尽,用来保护孩子和压制蛊毒了…… 下腹部一阵温热,白狸已经感受不到了。 避暑山庄的嬷嬷见到白狸的时候,她正躺在一片血泊中。 嬷嬷以为她死了。 可她还是坚持着活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孩子……还要有娘亲。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儿!” …… 折腾了整整一夜,白狸几乎耗尽了生命。 或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至少在朝阳成长的过程中她不合格,掺杂了阴谋和算计。 可她也确实曾经用生命守护着她的生命。 避暑山庄有沈清洲的眼线,白狸的一举一动……他其实从来都很上心。 尤其是林婉如伤害白狸以后,他格外在意。 白狸与林婉如生产在同一日,一前一后。 沈芸柔是姐姐,朝阳是妹妹。 也是那一日,林婉如生沈芸柔‘难产’,大出血去世。 其实,沈清洲是个心很狠的男人,他只对白狸仁慈。 他从不允许任何女人算计他,尤其是爬上他的床。 如若不是林婉如有了身孕,沈清洲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他早就该要了林婉如的命。 不仅仅是林婉如多方算计他,更让沈清洲不能容忍的……是林婉如日日都在算计白狸。 白狸多次差点流产,孩子不保,性命不保,甚至和木景炎逃离那几个月都被林婉如买凶追杀,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 沈清洲不可能留着林婉如。 …… 白狸生朝阳的时候,沈清洲其实就在不远处守着,他甚至能听见婴孩的啼哭声,手心都紧张到了出汗。 明明那时候他一直认为朝阳不是他的女儿,可莫名……还是会紧张。 害怕。 害怕白狸出事。 白狸难产,他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叫来了,就怕白狸有个三长两短。 两个人……明明彼此深爱,却相隔了太多恨意和误会。 一个有心隐瞒和欺骗,另一个可悲的被蒙在鼓里。 互相伤害着自己爱的人。 “大人,是个女孩儿。”手下小声开口。 沈清洲的视线柔和了些,深深的松了口气。 他始终认为,那是木景炎的女儿。 她那么爱木景炎,用命都要护着这个孩子…… “不许她出事,该有的用度一样不要少,有人问起来……就说是陛下的意思。” 萧延津也在用白狸牵制沈清洲,这是帝王之道。 沈清洲不会明着对白狸好,所以很多次都是假借别人的手。 有时候是皇帝,有时候是长孙皇后。 明明自己心心念念,日日牵挂,却每次出现都是伤害。 “大人!” 见沈清洲吐血,手下惊慌的扶着他。 沈清洲蹙眉摇头。“没事……” 那是白狸给他下的毒,他那么警惕的人,唯独不会对白狸设防。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沈清洲毫无察觉。 “大人,您体内应该是蛊毒,但目前看不出是什么蛊。”手下摇头。 他们奉天之人并不擅长用蛊,倒是西域和南疆,才是用蛊圣地。 “无妨……” …… 奉天,至阳关。 白狸和沈芸柔一起离开,并没有告知景黎。 “夫人呢?”景黎失魂落魄的回到营帐,沉声问了一句。 “夫人留了信便离开了。”手下将信件交给景黎。 景黎打开看了一眼,揉了揉眉心。 沈芸柔说她要先去寻找女儿,让他勿念,勿盼。 景黎无力的坐在床榻上,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恼怒自己,连妻女都无法保护。 还有这该死的身世…… 让他现在都看不清前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更不清楚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对于陛下来说,是不是很大的隐患。 他活着……是不是就是萧君泽的心病。 他不会质疑萧君泽与他的感情,以及信任。 可他怕……怕自己活着对他来说就是负担。 可他还有妻女…… 如若他如今依旧是个暗卫,孑然一身,命不由自己。 那他会毫不犹豫的自尽,以死来解决陛下的隐患。 第922章 巫族目的到底为何? “将军,军营外有人要见您,这是他递上来的信物。” 手下将一块刻有古嘉王朝图腾的符印交给景黎。 景黎脸色一沉,果然还是来了吗? 巫族的人,古嘉旧部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让他进来。” 军营外,赫连狄晟四处瞅了瞅,这奉天皇帝对他们少主倒是真的信任,军营四处防守严密,看起来也不缺粮草。 “少主!”入了营帐,赫连狄晟赶紧恭敬作揖。“我乃古嘉旧部赫连将军之后,特来投奔少主。” “巫族让你来,是什么目的,不妨直说。”景黎气压冷凝。 赫连狄晟有点摸不着头脑。“巫族?” 想了半天才拍了拍大腿。“哦!巫族的长老确实找过属下,属下在翠怡楼当管事的时候,巫族长老来找到属下,说古嘉百废待兴,我古嘉王朝的统治该回来了,让我不要再浪费生命,完成祖上遗训。” 景黎蹙了蹙眉,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装傻,还是真傻?“巫族难道不是让你来威胁我?” 难道不是用他女儿的命来威胁? “威胁?谁敢威胁少主!”赫连狄晟瞬间警觉,警惕的看着四周。“少主只管吩咐,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景黎被赫连狄晟的操作整懵了,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底谁派你来的……” “这是那妖精让我给你的。”赫连狄晟赶紧从胸口掏出一份密函。 是扶摇让他带给景黎的。 景黎接过看了一眼,一脸尴尬。 原来不是巫族派来的,而是扶摇和谢御澜派来的。 难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信中,扶摇提到了此人愚忠,对古嘉王朝少主有近乎愚笨的执念,但武功高强,血脉压制,是武将的好材料,若是加以调教将来必然会成为得力干将,想要收入麾下,让赫连狄晟与他的手下投靠奉天。 收了信件,景黎尴咳了一下,面不改色。“你……怎确定我便是你的少主?” “少主,得罪了。”赫连狄晟上前,将景黎的手指用刀尖刺破,鲜血滴落在他的虎符上,纹路瞬间清晰。 赫连狄晟呼吸一紧,赶紧跪地。“少主,只有古嘉皇室血脉才能激活这虎符,这乃是古嘉皇室兵符,此令在手,可号令古嘉百万雄师。” 景黎看着跪在地上的赫连狄晟。“古嘉王朝的百万雄师现在还剩多少人?” “这……”赫连狄晟挠了挠头发。“就……就属下一人。” 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 唯有他一心向主,一直在等待今天。 景黎感觉嘴角有些抽搐。“快……快起来吧。” 赫连狄晟这才爬了起来。 “谢将军与我是挚友,更是陛下的得力干将,东南军营防守薄弱,她那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若是肯听我的……就带着你的人投靠奉天吧。”景黎试探的看着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一脸震惊。“少主当真这么想?那我们古嘉王朝复国……” “复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一统国泰民安不是吗?”景黎深吸了口气,走出营帐。“你从东南方向一路走关外而来,可见到了妻离子散,战争的残酷?” 如今匪患严重,最受苦的还是关外的百姓。 如若天下一统,关外不再是无主之地,这些百姓便能生活的更加自在安逸。 “少主所言极是。”赫连狄晟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们的少主居然是这么心怀天下之人。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无论将来这天下花落谁家,忠君爱国,忠的都不是血脉,而是值得被忠心对待的君主。” 赫连狄晟没有说话,但也觉得景黎说的有道理。 “属下想留在少主身边。”许久,赫连狄晟开口。 “你的兄弟们都在东南关外,安置好他们,替我守好东南,等需要之时,我自会去找谢将军要人。” 这是谢御澜看上的人,他暂时不能和谢御澜争抢。 何况谢御澜和扶摇在,也能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将军。 “将军!营外有人要见您。” 手下再次禀报。 景黎蹙眉,这次又是谁。“什么人?” “这是对方的信物。” 景黎接过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是巫族的图腾。”赫连狄晟小声开口。 景黎双手背在身后。“让他进来。” 终于来了。 “景将军。”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应该也就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派一个孩子来,这倒是景黎没有想到的。 不知道巫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景黎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满是警惕。“巫族让你来,什么目的?” 少年十分有礼,皮肤皙白,唇红齿白,眉宇间还有一抹红色印记,显然是巫族里比较尊贵的血统。“将军,巫族长老让星辰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景黎蹙眉。“什么意思。” “将军如今是奉天的将军,手中有数万兵马,守护一方安稳,长老担心暗魅楼的人会对您不利,特派星辰前来,帮您出谋划策。” “你们巫族没人了?派个小屁孩来敷衍少主!”赫连狄晟先不愿意了。 他就看不惯巫族这些小白脸儿。 一个个长得比女人好看,脑子也精明的很。 和扶摇一样,都像妖精。 “将军不要生气,星辰虽然年龄小,但在巫族却是除了七大长老与以外,先知能力最强的。”小少年不卑不亢十分有礼。 异常自信。 “现在的小屁孩都挺会吹牛。”赫连狄晟切了一声。 “您可是赫连将军血脉?”星辰笑着问了一句。 “知道我身份不稀奇,你们长老早就找过我了。”赫连家这种将军世家,从骨子里都觉得巫族是神棍。 故弄玄虚。 “您在离开的途中会遇见您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并且改变您的一生。”星辰说的神神秘秘。 赫连狄晟却不以为然。 “回去告诉你们长老,我不需要有人帮我,他只需要将我女儿乖乖还回去。”景黎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 可对方是个孩子,他便也没有太过恐吓。 “将军,您的女儿很快会回到母亲怀抱。”星辰似乎很肯定。 景黎蹙眉,半信半疑。 “如果星辰说准了,还请将军留下星辰,毕竟世事无常。” 小小年纪,威胁起人来倒是一个狠字都不带。 景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若巫族会成为奉天的隐患。 这个少年还是要尽早除掉的好。 否则,将来必成祸患。 第923章 仙乐公主能治好朝阳 奉天,皇城外,破庙。 白狸易容成沈芸柔的样子,走进屋内。 整个破庙没有一个人在,连白狸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但孩子却放在神像下面。 小丫头睡着了,睡得很沉。 白狸快步走了过去,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滚烫的厉害。 这是病了! 有些心疼孩子,白狸一时没有注意神像下的暗器机关,在抱起孩子的瞬间,一只毒箭冲着白狸袭了过来。 白狸惊慌闪躲,可脸颊还是被划破,毒液腐蚀性很强,瞬间血液浓黑。 白狸护着孩子摔在地上,及时用药粉撒在伤口处,但脸可能还是要留下疤痕了…… 这种毒,不致命,但却会毁容。 很显然巫族的人是故意将孩子放下,但却想要毁了沈芸柔的脸? 这算是巫族给沈芸柔和景黎的警告? “白狸……”沈芸柔不放心,跑进来的时候白狸正护着孩子摔在地上。 “这里有信。”沈芸柔想要上前去拿。 白狸警惕的拉住沈芸柔,将孩子交给她。“孩子病了,速速回宫,交给朝儿。” 沈芸柔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白狸的脸。“你的脸……” 白狸确定信件周围没有暗器,才伸手拿了过来。 “南古听雨,这暗器是她故意寻仇!”沈芸柔看了一眼,脸色暗沉。“早知道就不该手软只是毁了她的脸。” 下次,她一定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信上说,这是南疆硫毒,沾之腐蚀,会毁容……”沈芸柔紧张的看着白狸。 原本……被毁容的人应该是她。 白狸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这张脸……她并不稀罕。“无妨。” 小一为了逃避与她相同的脸,不惜亲手划伤留下印记来与她区别…… 如今,毁了也就毁了,小一该安心了。 “父亲怕是要心疼了。”沈芸柔垂眸,抱紧昏睡的雪晴。 白狸笑了笑。“孩子平安便好。” 只是……这张脸毁了,沈清洲会不会觉得难看? “快些回宫,替我……给朝儿捎一句平安,我还要回边城告知你父亲。” 白狸冲沈芸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沈芸柔咬了咬唇角,她不想欠别人人情,尤其是白狸的人情。 …… 看着沈芸柔离开,白狸走到关外的小溪边清晰脸上的伤口。 她闪躲的及时,伤口不深,但也会留下疤痕。 如若是沈芸柔,闪躲不及时的情况下,半张脸算是直接毁了。 还好是她…… 也算是,对这个孩子的一种弥补吧。 …… 奉天,皇宫。 “陛下!雪晴小小姐找到了。” 萧君泽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如今倒是只剩下慕阳了。 “陛下,对方带走三个孩子,陆续将孩子又放下,显然他们不是真的要激怒奉天,而是给我们的警示。”手下小声猜测。 “如若属下没猜错,巫族应该很快也会将慕阳小少爷还回来。” 这个警告,是想告诉奉天什么? 告诉他萧君泽什么? 让他知道,他的软肋已经被巫族和古嘉旧部问问拿捏? 还是让他知道古嘉王朝的死士还在? 一切都要卷土重来? 亦或者……为了挑拨离间,激化他与景黎的关系? 一步步逼景黎走上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的地步? “陛下!我们发现巫族的窝点以后,巫族人果然留信。”殿外,暗卫传信。 “念。” “巫族让我们拿古嘉王朝皇室血脉的那个女人,换慕阳小少爷。” 萧君泽眼眸冷了些许。 “在什么地方交换?” “江南陵城郊外的破庙。” 暗魅楼的人带着小少爷已经逃到江南之地了。 “回信,说朕答应了。” …… 内殿。 萧君泽疲惫的坐在床榻边,看着还没有苏醒迹象的朝阳,心情很复杂。 情蛊……好像解除了。 可情蛊死了以后,他开始心慌,开始害怕。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大概……是感受不到朝阳的情绪。 如若情蛊在体内,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朝阳的开心、失落、悲痛…… 可现在,他只能沉浸在无尽的惶恐中,等着朝阳醒过来。 “古雨说,他没有别的办法能唤醒你,只有你自己……”萧君泽的手指轻轻触碰朝阳的眉心。“朝儿……别睡了,乖……我一个人很累。” 朝阳睡得很安静,她像是永远的沉睡过去,连心跳都变得沉重缓慢。 “朝儿……你这个小骗子。”萧君泽将朝阳抱在怀里,说她是骗子。 如若早些知道情蛊的解药,他也不会让朝阳偷偷服下。 “暗魅楼的人又来过几次,晃动蛊铃像是要时刻提醒我……体内有情蛊,要被他们永远牵制,但情蛊已经没有反应了。”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每天都要来给朝阳汇报一天发生了什么。 “朝儿,巫族慌了……他要我用密室救出的那个女人,换慕阳回来。” 朝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朝儿……你再不醒来,就要瞒不住了。” 萧君泽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知道朝阳昏迷的事情。 可时间久了瞒不住的。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萧君泽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出事,沈清洲会杀了我的。” 沈清洲一定会责备他,怎么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 “木怀臣和木怀成也会恨我的。” “扶摇那个家伙……肯定也会埋怨我。” “还有胤承,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冲我发疯的。” 萧君泽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所以,朝阳你要快点醒过来。 “朝儿。”萧君泽吻了朝阳的额头。“慕阳和念晨不能没有娘亲。” …… “陛下,蓬莱的仙乐公主求见,说是有办法治好朝阳郡主,想要一试。” 萧君泽猛地起身,走到门口。“她说的可是真的!” “想来……蓬莱公主,应该不敢骗您。”阿茶紧张的解释。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只要她能治好朝儿……她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陛下……蓬莱使臣说,如若仙乐公主能救郡主……让您纳仙乐公主为妃。” 萧君泽蹙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大虞,皇宫。 “陛下,奉天皇宫出事了,奉天陛下来信……说让您照顾好小公主。” 胤承的脸色沉了一下。 萧君泽这意思是不着急让他把念晨送回去了? 算他聪明。 “发生什么事让他顿悟了?”胤承挑眉。 “慕阳小公子……被人从宫中劫走了。” 胤承猛地站了起来。“废物!” 第924章 沈清洲与白狸的爱情 “陛下,北斗先生让您前去,说与巫族有关。” 胤承点头,起身往祭祀殿走去。 北斗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夜观星象,紫微星出现异动,天降妖星怕不是错觉。 妖星闪烁,但却方向不明,说明有人在保护这个妖星。 …… 祭祀殿。 “师父,您看。”书童站在星象台之上,紧张的指着北方星宿。“北斗星阵有变化。” 北斗看着闪耀的星阵,脸色一沉。“天枢星的方向越发耀眼,这不可能。” 巫族所有长老在年过三十以后,星宿的对应本命星象都会渐渐衰弱,直到完全没有了光芒。 唯有备选人重新登上长老的位置,才能让星宿重新亮起来。 “大长老仅比我小三岁,不可能星宿这般耀眼,而且……新星并没有升起。”北斗心慌的转身,掐指一算,再次开口。“坏了……巫族长老的目的,怕根本不是要复辟古嘉!” “师父!” 见北斗身形不稳,书童惊慌的冲过去扶着他。 “您怎样。” 北斗摇头。“师父寿限已经快要到了,每多活一日……都是天赐,可巫族长老竟有逆天之法,他们这是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给整个巫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啊!” “师父……” 见北斗声音发颤,书童也跟着心慌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北斗摇了摇头。“容我缓缓。” “嘭!”突然,窗外有暗器冲着北斗袭了过来。 书童惊慌的护住北斗,被暗器划伤胳膊。 “师父!有刺客!” 北斗的脸色越发苍白,坏了……天枢算到他的方位了。 这段时日,决定尽全力辅佐胤承以后,他便打开了自己的神识,测算和预知未来的发展。 可这样,也让他的身份和位置暴露了。 他在大虞皇宫的方位被天枢长老算到,那巫族必然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师父小心!”书童护着北斗,两人躲到了桌案后面。 外面传来厮杀声,但很快那几个高手就杀了进来。 杀手冷眸扫了眼房间,冲着北斗的位置走了过去。 “师父!” …… 奉天,皇宫。 朝阳还未醒来,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眉宇紧皱,看得出还是有些痛苦的。 “蓬莱使臣说,若要救人,需要纳你入宫为妃?”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仙乐低着头,没有抬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朕心中已有爱人,且答应她此生绝不再娶,就算你入宫,也不过就是个摆设。”萧君泽的声音很缓。“何况,你大好的年华还未开始,难道就要葬送在深宫?孤独终老?” 萧君泽知道仙乐是向往自由的人,否则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游历了那么久。 让她进宫,从此以后红墙绿瓦孤独相伴,她根本做不到。 “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你真的愿意入宫?”萧君泽又问了一句。 仙乐咬了咬唇角,摇了摇头。“可如若我不入宫,陛下也会护我蓬莱无忧吗?” 萧君泽起身,走到仙乐身前。“当然,蓬莱在洞壁崖一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如何,奉天都不会放任不管。” “何况,如若你真能救得了朝儿,你便是我奉天的恩人。”萧君泽示意仙乐起身。“朕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本心。” 仙乐震惊的看着萧君泽,这三个条件……分量。 “好,我会尽我所能。”仙乐走到床榻边,摸了摸朝阳的脉搏。“现在脉搏已经很虚弱,不能再拖了,好在……朝阳姑娘的体质好。” “连归隐山的药王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你如何有自信?”萧君泽好奇。 “仙乐曾经游历到西域楼兰,那是虞美人繁衍的地方,也是情蛊的家乡。”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陛下……仙乐医治一下,您可以先回避吗?”仙乐紧张地问了一句。 萧君泽蹙眉,显然有些不放心。 “陛下放心,仙乐不会赌上整个蓬莱的命。” 萧君泽沉默许久,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先行离开。 …… 三日后。 奉天,边城。 白狸的脸上蒙着白沙,许久没有鼓起勇气回到军营。 她的脸…… 即使她用了去腐蛊,也仅仅只是啃食掉疤痕表面的瘢痕,但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疤痕。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去?”土丘之上,沈清洲问了一句。 他莫名就觉得白狸该回来了,所以出来走走,顺便看看。 白狸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清洲,没有说话。 “怎么了?”沈清洲看着白狸的眼睛,还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慌张。 轻轻跳下土丘,沈清洲走到白狸面前。 白狸低头,后退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 白狸没有说话。 “让我看看。”沈清洲蹙眉抬手,想要看看白狸的脸。 若是平时,她不会在他面前戴着面纱。 “别看……”白狸抬手打掉沈清洲的手。 “谁干的?”沈清洲声音柔和,牵住白狸的手腕,轻声安抚。 “巫族。”白狸把脑袋靠在沈清洲的肩膀上。 沈清洲抬手把人护在怀里,笑着问了一句。“白狸也会怕?” 白狸哼了一声。“会怕……怕你看了以后就不爱我了。” “你废了那么多心思都没能让我不爱你,要是真这么简单,你当年直接把脸划花不是更好?”沈清洲调侃。 “你在跟我翻旧账?”白狸抬头,眼眶泛红。 “听话,我看看。”沈清洲一边安抚白狸,一边去揭开她脸上的面纱。 看着她面部猩红的一道疤痕,虽然还在恢复期,但将来必然要留下疤痕了。 脸色沉了一下,沈清洲将白狸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早知道不让你去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张脸,我怕你在乎。”白狸不在乎自己的脸。 “我爱你,与皮囊无关。”沈清洲声音低沉。 “那便无妨,脸上留下了记号,还能与小一区分开来。”白狸自我安慰。 “嗯,木景炎会窃喜。”沈清洲笑了笑。 白狸也被逗笑了。“不想让他开心。” “那我今夜与他下盘棋,输了的睡城墙三天。”沈清洲腹黑地说了一句。 输的人毫无疑问会是木景炎。 但木景炎属于越挫越勇的,明明每次他都输,但每次都不服输。 输了睡城墙三天,那就三天不能和小一一起睡。 第925章 慕阳被赫连狄晟捡走了 江南,破庙。 禁军统领带巫族的女人去换慕阳小公子,可到了破庙,里面却空旷的厉害。 “统领,有埋伏!” 突然,四周袭来无数羽箭。 混乱中,巫族女人趁机逃走。 禁军统领带人在寺庙到处巡视,也没有找到小公子的身影。 很显然,他们被巫族的人耍了。 …… 江南,慧岩寺。 赫连狄晟坐在台阶上,啃着饼子。 “哇呜……”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 赫连狄晟啃着饼子的手僵了一下,警惕的竖着耳朵听了听。 不舍得将饼子放在包袱里,赫连狄晟走进庙宇,就在祭台上看到了一个孩子。 那孩童哭红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赫连狄晟,伸着奶呼呼的小手。“爹爹。” 赫连狄晟的后背瞬间一紧,使劲儿的搓了搓双手,确保擦干净了才过去抱孩子。 这谁家的孩子。 “有没有人要啊?”赫连狄晟喊了一声。 可这荒郊野岭的,别说人了,连个贡品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没人要我可带走了?”赫连狄晟警惕的左右喊了一声。 “有没有人啊?” “没人我可抱走了?” “……” 见没人回应,赫连狄晟爽朗的笑了笑。“嘿,还见到了个儿子。” 扒开小家伙双腿确认了一下。“确实是个儿子。” “……”小家伙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好像不是爹爹,又好像有点像。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爹了!”赫连狄晟感觉自己捡到宝了,嘚瑟地单手抱着孩子,单手啃着饼子,还不忘将最软的地方撕下来放在小家伙手里。 小家伙尝了一口,嫌弃的扔掉了。 “嘿,还是个娇生惯养的,谁家大少爷?”赫连狄晟笑着苛责,不忘将饼子捡起来吃了。 不能浪费粮食。 浪费可耻。 小家伙撇了撇嘴,哇的哭了起来。 他好饿。 “小东西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可惜啊……你这是被人扔了。”赫连狄晟叹了口气。“别哭,遇见我呢,是你的福气。” 赫连狄晟笑着哄了哄,他不擅长哄孩子,实在是…… 没有办法,只好快步往城内走去,找个地方给小家伙弄点吃的。 …… 皇宫。 已经三日了,仙乐没有离开内殿,朝阳也没有醒来。 “仙乐公主说,至少还要四日,陛下要有耐心。”阿茶慌张的看着已经站不稳的萧君泽。 仙乐在里面几日,萧君泽就在外面站了几日,未进一厘米,除了他絮叨烦了喝了点儿米汤,真的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样下去,他们陛下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阿茶慌张的跪在一旁,祈祷朝阳郡主快些醒来。 春兰,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好你家小姐。 想起春兰,阿茶的眼眶更红了。 好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 “陛下!统领带人去换小公子……可我们被耍了,小公子根本不在破庙,那女人也跑了。” “噗!”萧君泽一时失控,吐了口血,撑不住扶着墙。 “陛下!” …… 皇宫,药芦。 “朝儿的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现在他们的孩子又……”薛京华红着眼眶,再次开口。“你说,朝儿要是醒不过来,陛下……” “还有心情关心别人。”长孙无邪哼了一声,表现的很冷漠。 薛京华不敢多说了,撑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坐在一旁。 长孙无邪蹙了蹙眉,起身离开房间。 门外,罗刹的暗卫落地。“少主,巫族并没有伤害小公子,我们的人还在追。” 长孙无邪点了点头。“务必保证小公子安全。” 小家伙虽然也是萧家血脉,可……他不忍心看萧君泽承受丧子之痛。 但他很傲娇。 房间内,薛京华偷偷躲在门内,笑了笑。 长孙无邪还是在乎他这个表弟的。 当年长孙皇后在的时候,也是最疼这个侄儿的。 长孙无邪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是长孙皇后给了他母爱。 就算长孙无邪再恨先帝,也要顾及姑母的情分,不忍对萧君泽下手。 否则……他这些年的筹谋算计就不会束手束脚。 萧君泽也不可能毫不设防的就将他困在皇宫。 …… 东南之地,葛家村。 赫连狄晟带着小家伙一路蹭吃蹭喝,四日日夜兼程才走到了葛家村。 做了一个简易的睡袋,把小家伙放在里面,挂在身上,赫连狄晟边走边哄。 小家伙睡得很沉,醒来以后伸着小爪爪去摸赫连狄晟的脸。 “吆,儿砸,你醒了?”赫连狄晟笑着逗他。 “哇呜。”小家伙撇撇嘴就要哭。 “不哭不哭。” 但小家伙根本不听,哭的厉害。 路过的几个妇女心疼孩子,走过去看了一眼。“你这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他娘呢?” 好心的大婶问了一句。 “她娘难产,没了。”赫连狄晟叹了口气,一脸悲伤。 大婶心疼的看了看自己买菜的篮子,掏了几个鸡蛋,又拿了个饼子。“不是本村人吧?别饿着孩子。” “哎,谢谢婶子!”赫连狄晟笑的憨厚。 这一路,他们都是这么骗吃骗喝过来的。 和小家伙哭声有魔力,只要一哭,就有好心人前来救济他。 真是他的小福星。 啃着手里的饼子,赫连狄晟找个地方去给小家伙煮鸡蛋。 他发现他不适合当土匪,他更适合当乞丐。 小家伙趴在赫连狄晟怀里,等蛋黄蛋清都吃了,才心满意足的砸吧砸吧了嘴,不哭了。 “小少爷,疑惑跟着你爹我,也饿不着你,你爹有口吃的,你就有口吃的,放心。” 连夜往东南军营敢去,赫连狄晟又怕小家伙夜里睡不好。 谁知道他白天睡多了,精神的很,竖着耳朵坐在兜兜里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哒!”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小东西开心的握着拳头。 “嘘。”赫连狄晟警惕的看着树林深处,他也隐约听见动静了。 刚带着孩子躲在树上,就有野狼从树下经过。 赫连狄晟震惊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顺风耳? 这么灵敏? “爹爹,揍……”小家伙呲着长出来的四颗牙,开心的喊着。 赫连狄晟这才明白,那野狼已经走远了。 “还是个小天才?”赫连狄晟试探的捡起一块石子,随机扔了出去,扔的很远。 小家伙耳朵一动,开心的拍手,指着扔出去的方向。 赫连狄晟走了过去,果然顺着指引捡到了他扔出去的石头。 “不得了啊,我这捡了个宝贝!” 第926章 我儿子就是个天才 七天过去了,内殿依旧安静,朝阳还是没有醒过来。 仙乐离开内殿的时候都有些虚脱了,差点摔倒。 “公主殿下,我们郡主怎样……”阿茶紧张的扶着仙乐。 陛下已经病倒了,郡主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仙乐摇了摇头,咬牙开口。“恳求陛下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阿茶谈了口气。“陛下一直守在殿外,这会儿已经病倒了。” 仙乐愣了一下,看来……萧君泽是真的很爱朝阳。 “你能……和我讲讲你们郡主和陛下的故事吗?”仙乐小声开口,蜷缩着坐在门外,随便喝了口米汤补充体力。 阿茶诧异,这倒是真的没有一国公主的架子。 “我们陛下和郡主一路走来,受了太多苦……只求老天爷开开眼,让他们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仙乐沉默,小声开口。“我饿了。” 阿茶赶紧让人准备膳食。 希望还是要寄托在仙乐身上。 “你们陛下病的厉害吗?” 阿茶点了点头。 陛下心力交瘁,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还能放点儿血不?”仙乐小声开口。 要取陛下龙血,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阿茶也吓得脸色惨白。“这……陛下还在昏迷,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仙乐失落了一下。“情蛊之毒已解,但虞美人花心的剧毒还没解,这种毒是让人假死的毒,按理说……我用了药,清了毒,该醒来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用爱人的血入药,也许能唤醒朝阳。 但萧君泽在昏迷中,谁敢去取他的血啊。 “还有谁能做主吗?”仙乐着急。“这是最佳时机了,不要错过今天。” “这……谁能做得了陛下的主。”阿茶也不敢冒险啊。 伤害龙体这是死罪。 何况萧君泽现在身子骨虚弱。 仙乐抱紧双腿,没有说话。 “奴才……奴才想想办法。”阿茶着急的跺脚。 这个时候只能出宫去找木怀臣大人了。 可陛下吩咐朝阳郡主的情况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罪名,他宁愿去找木大人,也不能伤害陛下龙体。 …… 东南军营。 谢御澜看了眼景黎提前让人送来的信件,笑了笑。“成了,赫连狄晟回来了。” 扶摇却好像早已预料。“瞎折腾。” 乖乖臣服就好,非要跑去景黎那里折腾这么一圈。 明明结果都是要臣服。 “相公比巫族还厉害。”谢御澜夸人都夸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 别人家的娘子夸人都是娇滴滴的,到了谢御澜这有种你真牛,咱们拜把子的架势。 但扶摇就是喜欢谢御澜这种与众不同。 庸脂俗粉千千万,不如自家娘子千分之一。 “巫族靠的是天赋,你相公靠的是脑子。”扶摇得意的挑眉。 “将军……”门外,手下有些为难。“赫连狄晟那帮手下,一个个都像是饿死鬼投胎,太能吃了。” 这样下去将士们都有怨言了。 “他们还不投降,也不臣服,白吃白住。”手下委屈的嘟囔。 谢御澜笑了笑。“赫连狄晟马上就是咱们谢家军的一份子,不能嫌同伴食量大。” 手下看了谢御澜一眼。“将军此话当真?他们真的要臣服?莫不是故意骗吃骗喝吧?” 谢御澜摸了摸鼻子。“应该不会……” “将军!赫连狄晟回来了!” 谢御澜话音刚落,赫连狄晟就回来了。 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不说,还大包小提的满载而归。 “你这是……城里进货去了?”谢御澜眼角抽搐了一下。 “我儿子喜庆,那些好心人都给我们送吃的。”赫连狄晟笑的爽朗。 “你……儿子?”谢御澜愣了一下,这去找了趟少主,还顺带回家抱回一个儿子? 不对,这儿子怎么有点眼熟? 更不对了……赫连狄晟说赫连狄晟光棍了好多年,没姑娘愿意和他交流超过三句话,怎么来的儿子? “孩子给我看看。”谢御澜要孩子。 赫连狄晟警惕的护着怀里的孩子。“这是我的。” 谢御澜揉了揉眉心,这不是萧君泽的儿子吗?怎么落在赫连狄晟这个憨憨手里的。 “不跟你抢,我也是母亲,他好像饿了。”谢御澜柔声开口。 小慕阳冲着谢御澜伸手,开心的喊着。“姨姨……” 终于见到熟人了。 那刚长齐的四颗奶牙还不忘啃着手里的风干牛肉。 “这东西吃了不消化。”谢御澜将牛肉条拽了出来,随手想扔掉。 “哎,将军别浪费粮食。”说完自己接过去吃了。 谢御澜笑了笑,还是个懂节约的。 伸手将小慕阳抱在怀里,谢御澜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怕吓着赫连狄晟,谢御澜暂时没有告知他小慕阳的身份,等她先和京都通信以后再做决定吧。 “姨姨……木嘛。”小家伙抱着谢御澜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脸口水。 见到亲人的喜悦让小家伙十分兴奋。 “嘿……”扶摇出营帐就看见小家伙非礼自己媳妇儿。 他眼花了?这不是萧君泽的儿子?还没满岁呢自己跑边关来亲他媳妇儿? 好像不太可能。 “还真是和他爹一个德行。”扶摇小声吐槽。 “是吧,我儿子随我,聪明!”赫连狄晟笑的十分自豪。 谢御澜转身,冲扶摇眨眼,别把人吓跑了。 扶摇都震惊了,和赫连狄晟什么关系? 这是朝阳的儿子…… 能不聪明? “将军,大人,我跟你们说,我儿子可聪明,你看!这都是我儿子赢来的。”赫连狄晟恨不得见人就炫耀,从包裹里倒出五定金元宝,十几锭银元宝。 “您瞧着点儿。”赫连狄晟兴冲冲地盖在桌上三个酒碗,拿出一个骰子扔进其中一个碗,快速晃动三个碗的位置。 谢御澜被他晃晕了。 “将军,您说骰子在哪个碗。”晃完了,赫连狄晟得意的问了一句。 谢御澜一脸茫然,这哪知道。 “哒!”小慕阳开心的伸着白嫩嫩的小手指,指着中间的碗。 赫连狄晟打开,果然骰子就在里面。 “我儿子就是个天才。” “厉害厉害!”赫连狄晟的手下跟着鼓掌,但都震惊他们大哥什么时候捡了个儿子。 扶摇呵了一声。 感情……这是去赌坊了。 第927章 萧君泽的十指连心 奉天,皇宫。 木怀臣匆忙入宫,脸色不是很好。 阿茶走在前面,木怀臣跟在后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茶不敢多说。 木怀臣叹了口气,朝儿出事,萧君泽病倒,孩子还生死未卜,奉天现在的形势真的很严峻。 “陛下?”进了内殿,木怀臣小声唤了一句。 阿茶警惕的屏退了众人,退到门外守着。 萧君泽还在昏睡,这几日真的累坏了。 木怀臣着急,阿茶说急用萧君泽的血。 “得罪了。”朝儿既然是为了情蛊才昏迷,那萧君泽自然是付出一切代价都要救朝阳的。 掏出匕首,木怀臣的手有点抖,这是陛下啊……龙体金贵,取血要从哪下手啊?割手腕?割手掌? 还是手指? 他也没干过这种事啊…… 早知道让戚风来了。 他不太擅长动刀动枪。 拿着匕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在萧君泽的手指上划了一下。 因为害怕,没划深,血液还得往外挤。 就那么可怜的几滴血,还差点挤到碗外面。 见实在挤不出来了,木怀臣又换了个手指。 他是觉得割手指不会有生命危险,比较安全。 阴差阳错,十指连心,萧君泽醒了…… 醒来就看见木怀臣单手抓着把刀在自己面前晃悠。 “你谋杀啊……”萧君泽倒没很惊慌,毕竟对方是木怀臣,他对木怀臣十足的信任。 可木怀臣吓得手一抖,碗摔在了地上,十个手指才挤出了个碗底,全没了。 木怀臣垂头丧气的跪在一旁。“您醒了怎么突然出声……” “……”萧君泽有些茫然,他大半夜握着把刀……他没责怪他弑君,他倒还委屈起来了? 抬手看了看自己红肿到不行的十个手指,萧君泽嘴角有些抽搐。“木怀臣,你和朕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朕前几日驳回了你的折子,你怀恨在心?” 木怀臣垂头丧气。“仙乐公主要救朝儿,居然你的血入药试试,你自己不看好自己的身体,谁敢在你昏迷的时候取血?除了我。” 木怀臣也是吓坏了,终于用兄弟的身份和萧君泽对话了。 萧君泽猛地起身,眼前发黑。 夺过木怀臣手中的匕首,示意他换个碗。 “你别急啊,别浪费。”见萧君泽已经手掌握住刀刃猛地划破,木怀臣慌忙的爬起来,跑去桌上拿新瓷碗。 血液滴落在碗中,艳红刺目。 “快些给陛下处理伤口。”木怀臣将血送了出去。 阿茶慌张的往朝阳所在的内殿走,让太医去处理伤口。 “下次取血,有点常识。”萧君泽实在无力吐槽,木怀臣在朝中反驳他的时候中气十足身子骨一点儿也不弱,怎么取个血还要毁了他是个手指头。 这手指头火辣辣的胀痛,还一跳一跳的,真是十分清醒了。 “在南疆,戳破是个手指,是审讯犯人的一种酷刑。”萧君泽皮笑肉不笑,调侃木怀臣。 木怀臣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样安全……” “是挺安全……”萧君泽起身就要去看朝阳。 他不放心。 “陛下!”见萧君泽站不稳,木怀臣赶紧扶了一下。“现在的局势,陛下更应该保重龙体!您是奉天的主心骨,是顶梁。” 萧君泽没有说话,走到殿外。 “陛下,我们的人一直在找小公子,甚至追查到了巫族在江南之地的窝点,可……还是没有发现小公子。” 暗卫将一封信交给萧君泽。“这是古嘉王朝旧部留下的信。” 萧君泽蹙眉,这是向他宣战。 手指慢慢收紧,萧君泽的眼眸异常暗沉。 “陛下!东南军营,谢御澜将军急报!” 萧君泽以为边关出现紧急军情,慌张的打开看了一眼。 有点不敢确定,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谢御澜说,小慕阳在他那,被匪首赫连狄晟捡走,现赫连狄晟已经臣服奉天。 “拿纸笔!”萧君泽慌张的开口,他不确定,他要给谢御澜传信再确认一次。 如若慕阳真的在东南军营……他也就放心了。 暂时,隐瞒他的身份,让他先留在东南。 …… 西南之地。 雨晴一路往西南驻地逃,可巫族的杀手追的太紧了,雨晴多次死里逃生。 大长老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从茅草堆里爬出来,雨晴捂着伤口快速逃跑。 她的血液滴在地上,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不可以……她要尽快赶到西南。 阿穆尔他……有危险。 “阿穆尔……”雨晴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她濒死的很多次,脑袋里想着的都是阿穆尔。 而且,一想起阿穆尔,他就会觉得委屈。 她想哭,想被阿穆尔抱在怀里哭。 “雨晴小姐。” 可她还是被发现了,被巫族的杀手追了上来。 “很抱歉,长老有令。”对方冷声开口,持剑冲着雨晴袭了过去。 雨晴害怕的蹲在地上,哭着闭上眼睛。 她害怕。 她不想死。 可许久,雨晴都没有感受到疼痛,难道死亡不疼吗?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雨晴脑袋上,血腥气很重。 雨晴惊慌抬手,怔怔的看着用手抓住杀手剑刃,然后反手将人斩杀的阿穆尔。 “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 阿穆尔笑了笑,示意身边的手下解决杀手。 雨晴起身扑到阿穆尔怀里。“呜呜……你怎么才来。” 阿穆尔身体僵了一下,没想到雨晴会这么依赖他。“抱歉……我来晚了。” 还好阿图雅不放心,接连飞鸽传了多封书信给他,让他务必去接应雨晴。 在母后和雨晴之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了雨晴。 大概是觉得,母后作为人质在阿朵珠手里暂时安全。 但他不想失去雨晴这个会哭会算命的小可爱。 “呜呜,我算到你要死了。”雨晴哭的更伤心了。 “预知都会应验吗?”阿穆尔笑着问了一句。 “你还笑!我们巫族预知都会应验的,但是可以改变,我就是来救你的。”雨晴边哭边看着阿穆尔。“还好你来救我了,你也救了你自己。” 原本她预测结果,她和阿穆尔都会死。 但还好,阿穆尔来救她了。 她和阿穆尔都不用死了。 “嗯,你是我的福星。”阿穆尔揉了揉雨晴的脑袋,蹙眉看着她身上的伤。“回家。” 抬手将雨晴横抱在怀里,阿穆尔脸色很难看。“追杀王妃之人,一个不留。” 雨晴小心翼翼的躲在阿穆尔怀里,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第928章 巫族的可怕一无所知 “我濒死之时,遇见了巫族的未来……”雨晴躺在阿穆尔怀里,声音沙哑。 “梦到了什么?”阿穆尔安抚的拍了拍雨晴。 马车往西南王府平稳的走着。 “巫族……好多人,死了好多人。”雨晴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是上天与巫族的惩罚。 “和一个女人,红衣,持星目剑,杀了好多人。”雨晴往阿穆尔怀里躲了一下。 “星目?星目在朝阳手中,可是朝阳?”阿穆尔将何雨晴抱紧。 “不是……不是朝阳。” “别怕,我会保护你。”阿穆尔柔声安抚。“你已嫁我为妻,便是我西南王府的人。” “我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也在改变你的命。”雨晴躺在阿穆尔胳膊上,抬手掐算了一下。“我的劫已经过去了,可你的还没有,如若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去柔然?” 她能算到阿穆尔即将要去的方向。 阿穆尔惊了一下,笑了笑。“原来我捡了一个宝贝,真的能掐会算啊?” “是发生什么了吗?”雨晴紧张的问了一句。 她只能预测到未来的一些方向和场景,但不能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后被阿朵珠的人带走,阿朵珠在柔然称王。” 雨晴愣了一下,起身摇头。“阿朵珠非王命,这是逆天而行,终将被反噬。” 显然,她不会有好下场。 “巫族每一个人都会预知未来吗?”阿穆尔很好奇。 “不是的,巫族是要看血脉的,血脉越是纯净的人预知能力越强,巫族的七位长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呢能力所在,他们合在一起是很强大的。”雨晴自己都忌惮,如若巫族七星长老都凑齐,那真的可以左右天下局势了。 “但有些混血的能力要超过巫族所有人,在我们巫族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特殊存在。我们巫族是禁止与外族通婚的,尤其是古嘉皇族,可很多年前有一任巫族长老却爱上了公主。” 雨晴给阿穆尔讲着他们巫族的故事。 “长老很爱公主,公主为了长老不惜和整个皇族为敌,最终……大长老为了公主受了巫族最重的刑罚,天葬。大长老去世没多久,公主发现自己怀孕了,秘密逃离皇宫,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那个男孩……差点覆灭了整个巫族,也覆灭了整个古嘉王朝。” 阿穆尔安静的听着,对这个传闻并不是很了解。 “那个男孩就是暗魅楼的创建者,华婴的爱人。” 是华婴这一辈子永远忘不掉的挚爱。 “也是我们巫族至今都不敢提及的禁忌。” 雨晴说到巫族,眼底是满满的失望。 巫族的禁锢,真的害死了太多人。 “如果我被大长老抓回去,可能也要承受裁决和惩罚的,怕也是天葬的刑罚。”雨晴说到天葬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何为天葬?”阿穆尔不解。 可也感受的到,雨晴在害怕。 “将人绑在高山的祭台之上,接受烈日的灼烧,终将死于脱水……魂归上天,肉身被山上的秃鹫啃食,只剩白骨。” 阿穆尔愣了一下,抱紧雨晴,竟还有这么可怕的刑罚。 “巫族的人,竟如此残忍。” “最残忍的并非死亡,而是让最爱的人亲眼看着,看着自己的爱人接受酷刑,却无能为力。”巫族最喜欢的,是杀人诛心。 …… 奉天,国师府。 自从发现了巫族的秘密,星移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如何?”北柠一直都没有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可星移的情况……好像比她还要严重一些。 她自己想了很久,这件事和星移也没有多大关系,这也不是他的错,对他太过冷漠和恨,也是一种残忍。 “少主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婢女摇了摇头。 “你下去吧,我进去看看。”北柠接过婢女手中的餐盘,推了推房门。 里面被卡死了,外面的人进不去。 “他这种情况多久了?”北柠心口一紧。 “少主把自己关在房间,已经七天了。”婢女红了眼眶。“这可怎么办,不吃喝撑不了这么久的。” “让一让。”北柠往后退了一步,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星移蜷缩在角落里,已经快脱水无力了。 北柠也不惯着星移,把人拽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扔在床上,端着参水碗给星移灌了下去。 干涩的唇角终于有了点儿血色,星移声音沙哑。“北柠……” “还认得出我?”北柠讽刺的笑了一声。“七天不吃不喝,你想死?还是给你女儿陪葬?” 星移红了眼眶,抬手抓住北柠的手指。“你终于肯见我了。” 北柠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苦肉计?” 星移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你这是玩儿什么把戏?”北柠坐在床榻边,再次开口。“星移……你有预知的能力,是不是从来没有预测到自己会有个女儿?” 所以孩子才会这么命薄。 星移愣了一下,点头。“对……我自认为血脉纯正,可预知未来,可却从没有看到你我的女儿。” 他说的这是事实,他居然预知不到小家伙。 连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所以……这是天意。”北柠躺在星移身边,蜷缩了下双腿。“也许,是我杀戮太重了,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 “与你无关,是我的错。”星移全身没有任何力气,挣扎着伸手抱住北柠。“都是我的错。” “星移……我要走了。”北柠想要离开,去边城了。 西域与边城迟早是要开战的。 “不要……”星移不想让北柠走,他感觉无力和茫然。 不知道这些年一直效忠的巫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你愿意和我走吗?”北柠问了一句。 星移心口一紧,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真的……好想像雨晴一样,不管不顾一次。 可他不能。 他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就必须远离北柠,远离女儿。 “你在怕巫族之人追杀?雨晴有阿穆尔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我师父和木景炎将军都会保护你,陛下也会同意的,你可以用国师的身份去往边关。” 北柠撑着脑袋,看着星移。 她在给星移机会。 “北柠……你不了解巫族。”北柠是个性子很直的女孩,她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伪装,直接说出来。 星移不想再骗北柠了,除了女儿的生死,他以后再也不会骗北柠任何事了。 “巫族有七个长老,他们有多可怕,你根本一无所知。” 第929章 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星移是真的会怕。 “我与雨晴不一样,雨晴只是纯血脉的巫族人,可我是巫族少主,是巫族大长老的继承人。” 北柠眼眸暗了一下。“所以,你还是不能放弃一切……” “不……”星移摇头,靠在北柠怀里。“如若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什么都不要……” “可是北柠,巫族不仅仅不能习武,寿命有限……你可知道?” 北柠深吸了口气,她知道星移想的太多。 “能活多少岁?” “过了三十七岁以后,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星移声音沙哑。 “我都没想活太久,三十七岁……我陪你,足够了。”女儿没了,北柠对自己的命并没有多大的在意了。 只要星移活着,她就陪他活着,若是星移死了,她就陪他一起死。 “你这么废,我怕你黄泉路上被人欺负。”北柠放心不下星移,这是不争的事实。 星移眼眶红了一下。“如若没有束缚,如若生来自由,我好想娶你为妻。” “先把身体照顾好,可别还没到三十七岁呢,人先没了。”北柠调侃了一句。 星移看了北柠一眼。“媳妇儿,我饿了。” “媳妇儿?”北柠蹙眉。 “我们巫族都叫妻子媳妇儿,而且我们巫族人一生太短只爱一人,只娶一人。”星移握住北柠的手指。 北柠没有挣脱。 其实……她原本是想彻底离开星移的。 孩子没了,他看到星移就会心痛,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离开。 可朝阳告诉她,巫族之人寿命有限,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八岁,所以…… 让她勇敢一点。 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要活在悲痛和黑暗里,自己可以寻找阳光。 她在乎星移,为什么不趁他还活着,好好对他呢? “随你怎么喊……” 北柠哼了一声。 “我饿了……”星移虚弱的问了一句。 “活该。”北柠翻了个白眼,起身将热粥端了过来。“吃点?” “我饿得没有力气了……”星移委屈巴巴的看着北柠。 北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吹了吹喂给他。 “媳妇儿,好甜。” 星移笑了笑。 “你这脸色都快入土了,还甜。”北柠怼人也很直接。 “北柠……我好想和你一起离开,无论能活多少年我都不在乎,只要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 北柠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喂星移白粥。 “你可有预知过我们的未来?”北柠小声问了一句。 星移沉默了,然后摇了摇头。 他其实,预见过。 他和北柠分道扬镳,此生是陌路人,才是对北柠最好的结局。 他会死于三十多岁,北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他自私的想要留住北柠。 “北柠……若是哪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做梦。”北柠随意的说了一句。“怎么?死了就想甩掉我?” “我不忍心带你走。”星移摇头。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 巫族,是个既可悲,又可恨的种族。 巫族人生命短暂,但一生只爱一人,他们一夫一妻,将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对待,真挚的爱着自己的爱人。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幸福。 巫族人本来就稀少,在本族人之中找到爱人真的太难了。 很多巫族人都爱上了外族人,可最终却只能迫于压力娶了自己不爱的人,为了绵延子嗣。 他的父亲就是如此。 星移的父亲并不爱星移的母亲,他们纯粹就是受长老指派的结合,为了结合而结合,为了培育下一代而在一起。 在星移的记忆里,父亲对母亲极其冷漠,从来没有任何的亲近,他的眼睛里没有爱情。 他有自己的爱人,却迫不得已不能在一起。 他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死亡,对于父亲来说就是解脱。 “其实,我还有个哥哥,是我父亲和非巫族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但对于巫族来说,混血统的孩子是诅咒,是恶魔,必须要斩尽杀绝,所以……大长老亲自带人杀了那个女人,也杀了那个孩子。” “为什么?巫族血统和其他人生下来的孩子就必须除掉?”北柠蹙眉,眼底满是怒意。 她和星移的孩子也是混血,如若不是孩子早夭,难道巫族的人也要对她的女儿下手? 那还真是该死。 “因为巫族历史上出过一个混血之人,差点覆灭了整个巫族,也毁了整个古嘉王朝。” 北柠震惊。“古嘉王朝不是被华婴公主……” “这个人叫沈星落,是华婴一生挚爱的人,死于古嘉王朝覆灭之时,与古嘉最后一任君主同归于尽。” “西域第一任皇帝,是华婴扶持的,华婴最爱的人并不是他,但他与沈星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北柠惊讶了许久。“原来西域皇帝是华婴爱人的替身,也够可悲的,那情蛊的传说就是假的吧?说华婴因爱生恨,为了惩罚爱人的。” 星移点了点头。 “情蛊的存在,不是为了报复爱人,而是为了感知爱人的存在。”华婴也是个可怜人。 爱到了痴狂。 “情蛊无药可解,不是蛊虫杀不死,而是情无解。” …… 奉天,皇宫。 朝阳的脸色苍白,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你要快点醒过来,他真的很爱你。”仙乐坐在床榻边,将汤药一点点喂进朝阳的嘴里。“你知道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种下情蛊之毒。” “情蛊的存活是很苛刻的。” 仙乐将混合了萧君泽血液的药全都给朝阳喂下。 “楼兰的老婆婆说了,只有一生挚爱才能种下情蛊,在很久以前的楼兰,男女之间是要靠这种蛊虫了来挑选爱人和配对爱人的,如若蛊虫不能在两人体内存活,则说明两个人不合适。” “但情蛊到了暗魅楼手中,被改成了情蛊之毒,这种毒会随着母体传入女婴体内,然后在对方爱人体内生根发芽。” 大概,暗魅楼的创建者当年在喂养情蛊的时候,带了太多的思念与怨恨。 她和爱人不能长相厮守,便记恨那些真心相爱之人。 也是个可怜人。 “这药里有爱人之血,若是你真的担心,就睁开眼睛去看看他。” 仙乐小声呼唤。 明明,体内的余毒朝阳的身体都已经吸收了。 她的血液抗毒能力很强。 不愧是毒谷老者的关门弟子。 可明明毒已经解了,为什么还不肯醒过来? “他在门外守了你七日,昏迷了许久又来了,你不担心吗?”仙乐叹了口气。 床榻上,朝阳的手指动了一下。 第930章 朝阳醒来失忆了? 大虞,皇宫。 胤承替北斗挡了一剑,面色凝重。“皇宫的守卫都是摆设吗?” “陛下!对方行为诡异,而且早就在宫中安插眼线,他们什么时候闯进来的,我们完全不知道!”羽林卫惊慌的跪地。 “陛下,这些杀手太清楚我们皇宫的部署了。” 胤承捂着伤口,看了眼被活捉以后全部自尽的杀手,脸色暗沉。 “古嘉万岁?” “他们都是古嘉王朝的死士。”北斗扯开其中一人的衣领,很明显的古嘉皇室图腾。 “先传太医,给陛下包扎!”北斗面无血色。 “无妨。”胤承摇头。“让先生受惊吓了。” 北斗赶紧扶着胤承。“陛下如此……北斗受不起。” 让胤承替他挡了这一件,万万受不住啊。 “先生可知什么人要杀你?” “巫族。”北斗走到祭台旁边。“您看,这是北斗星中的天枢星,天枢居于主位,其他星都在闪烁,唯有天枢明亮如新生。” “这是何意?”胤承有些不解。 “或许,臣无意间发现了巫族的秘密。”北斗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开口。“巫族的人在宫中部署如此之深,对我宫中的布防了如指掌,杀人如囊中取物势在必得,不得不警惕。” 如若不是胤承刚好前来,怕是……就要凶多吉少了。 巫族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我是巫族的叛逃者,巫族必然要清理门户。”北斗走到门口,再次开口。“陛下,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隐藏的太深了,他们怕是比暗魅楼还要危险。” …… 奉天,边城。 “将军,西域铁骑突然退兵,后撤十里。” 木景炎蹙了蹙眉,不明白西域这是什么意思。 两军交战,突然不打了? “看来,景宸不想打。”沈清洲淡淡开口。“西域铁骑内部,应该是出事了。” “报!” 营帐外,百晓堂的人前来报信。“主人,玉衡星陨落,西域铁骑损失军师。” 沈清洲猛地站了起来。“消息属实?” “绝对属实。”手下点头。 沈清洲看了木景炎一眼。“原来如此。” 难怪西域铁骑突然后撤十里。 玉衡死了…… “军师真是神机妙算,这纸钱没白撒。我再去撒点儿去!哈哈哈。”副将笑的爽朗,想要让城门之上的人再多撒一点儿纸钱。 “稍安勿躁。”沈清洲摇头,现在不是继续刺激西域的时候。 玉衡死了,他的后备人选就要接替玉衡的位置。 如若巫族的七位长老凑齐,那真的……强大到无法与之抗衡了。 巫族大长老,怕是一直都在等着玉衡这个叛徒什么时候会死了。 “去查玉衡的继承人,尽可能活捉,若是抗拒,直接斩杀。” 七长老只要杀一人,就不能完整的运用他们最强的天赋。 …… 京都,皇城外。 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背着行囊往城门走去。 “什么人?”守城人拿着画像比对了一下。 书童心虚的握紧衣服,等着对方排查。 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书童惊慌的往城内走去。 师父死了,他现在就是玉衡星了。 他必须承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找到师兄。 身后,几人盯这书童,慢慢跟了上去,杀意浓郁。 “救命啊!”见身边的人突然出剑,书童惊恐的跑着,大喊大叫。 “啊!”一声惨叫,在皇城小巷子里,书童被杀手一剑刺穿心口。 血液瞬间涌出,在昏暗的天色下透着浓郁的血腥气。 雨突然豆大的砸了下来,原本都以为撕掉的书童却突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用力咳嗽。 虚弱的撑着身体靠在墙上,书童无力的哭了起来。 慢慢拔出胸口的短剑,书童捂住伤口,慢慢往巷子外爬去。 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他的偏右侧一些,而正常人都是偏左侧。 “师兄……” 费尽力气,书童终于爬到了国师府,摔在了门外。 …… “国师大人,这个人昏死在门外,手里还紧紧握着这个。”手下将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交给星移。 星移惊了一下,玉衡长老在象征身份的玉牌。 是玉衡长老? “人呢?” “在偏房。” 星移的身体还很虚弱,快步往偏房走去。 “师兄……” 书童惊慌的拉住星移的胳膊。“师父说……杀了大长老,尽快取而代之。” “发生什么了?”星移紧张的看着满身是血的书童。 “杀了大长老,杀了大长老……他会带我们巫族走向万劫不复。” 说完,书童昏死了过去。 星移手指慢慢握紧,将象征身份的玉牌挂在书童脖子上。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巫族的七长老了。 …… 皇宫。 萧君泽站在门外,眼前发黑。 “陛下……”阿茶紧张的扶着萧君泽。 “还没有动静?”萧君泽着急的问了一句。 “朝阳郡主会好起来的。”阿茶赶紧安抚。 “陛下……”阿茶紧张的扶住萧君泽。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咔。”房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朝阳。 萧君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朝阳面色凝重从,蹙眉看着萧君泽。“你是谁。”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仙乐打了个哈欠,懵懵的走了几步,差点绊倒自己。“人醒了,我要去睡了。” 萧君泽紧张的拦住仙乐。“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不记得我了?” “很正常啊,情是因为有记忆才会维持的感情。现在情蛊已经解了,那人也就不认识你了。”仙乐的眼神有些闪躲。 萧君泽慌张的走到朝阳身前。“朝儿……你不记得我了?” 朝阳没有说话,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 “朝儿……”萧君泽又试着喊了一句。 朝阳也就冷漠,看了眼四周。“这是哪?” “这里是皇宫。”仙乐解释了一下。 朝阳蹙眉,像是对眼前的场景十分的陌生。 空气中再次传来蛊铃的声音,显然暗魅楼的人还在暗处想要控制着情蛊。 但这次,朝阳和萧君泽,都没有发作。 明明情蛊已经解了,可看着朝阳陌生空洞的眼神,萧君泽感觉心口比情蛊发作还要痛苦。 “我宁愿……死在暗魅楼手里,都不愿看你忘记我……”萧君泽声音哽咽,情绪有些失控的握住朝阳的手腕。“去找古雨,既然情蛊能解就能再下,我不许你忘了我!” 第931章 把萧君泽儿子据为己有 朝阳甩开萧君泽的手腕,冷眸看着对方。“再动手动脚,我对你不客气。” 萧君泽赤红的眼睛透着浓郁的不甘心。 他不想让朝阳忘记他。 他们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你只是忘记我,我是你丈夫,为什么不能动手动脚……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什么地方我没碰过!”萧君泽将朝阳困在墙角,压低声音。“朝儿,别说失忆,就算是不爱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有病。”朝阳蹙眉说了一句,想要推开萧君泽。 可萧君泽却执拗的抱着她,俯身吻了上来。 “啪!”一个耳光,朝阳响亮的打在萧君泽的脸颊上。 吓得一旁的仙乐和阿茶瑟瑟发抖。 “郡主……真的失忆了?”阿茶紧张的问了一句。 “嗯,情蛊无解,除非断情,记忆消失了,情自然就断了。”仙乐叹了口气。 阿茶深意的看了仙乐一眼,情蛊断了。 见朝阳真的对萧君泽下了手,招招都是要命,阿茶偷偷离开院落。 …… “朝儿!”萧君泽单手抱住朝阳,不管她怎么挣扎。 “咳咳……”喉口有些腥甜。 朝阳蹙眉,抬起的手慢慢落下,趁着四下无人将萧君泽拉出后院。 “萧君泽,慕阳是不是出事了?”她醒来,听仙乐说的。 仙乐是听阿茶说的。 “朝儿?”萧君泽捂着胸口,震惊的看着朝阳。 “傻子。”朝阳脸色煞白的,骂了一句,把人拉到角落里。“你身边的人不可信。” “你怀疑阿茶?”萧君泽这才反应过来,朝阳根本没有失忆,而是故意和仙乐演戏。 连他都被骗了! “仙乐说,阿茶告诉他,小公子出事了,你还为了我的事情忧思忧虑,茶不思饭不想。”朝阳蹙眉。“阿茶跟在你身边也不短了,他的嘴巴最是严实,怎么可能会跟仙乐说这些。” 萧君泽恍然大悟。“这段时间……” 阿茶确实有些细微的变化,但他忙于朝阳和孩子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在意。 “春兰……”朝阳声音沙哑。 她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 慕阳被带走,春兰必然不能保全。 若非身边人出卖,就算是暗魅楼顶尖的高手也未必能安然无恙的带走慕阳和三个孩子。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慕阳,但慕阳现在安全,在谢御澜那儿。”萧君泽转移话题。 朝阳心里了然了。 春兰必然遭遇了不测。 “当年……我替嫁厉王府,只有她对我最好。”朝阳沉声。 萧君泽抬手抱住朝阳。“我已经命人厚葬了春兰,也找到了她的家人,确保他们衣食无忧……” 朝阳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慕阳怎么会去了边关?” “说来话长……”谢御澜的回信写的太滑稽,他一时没有看明白。 “那就别说了,安全就好,暂时不要把慕阳带回皇宫了。”朝阳相信谢御澜会照顾好慕阳。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不确定真正的阿茶在哪,是不是还活着,这个阿茶又是谁的人,为什么丝毫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甚至言行举止神态都像极了之前的阿茶。” 必然是极其熟悉阿茶的人才能伪装的这么相似。 春兰和孩子们的具体位置被杀手第一时间找到,怕是也与这个‘阿茶’有关系。 皇宫现在,耳目众多,太不安全。 “我们还要这么演多久?”萧君泽有些不乐意。 “陛下不继续霸道了?”朝阳笑了笑,刚才的萧君泽,像极了最初刚嫁进厉王府的时候。 偏执,危险。 现在朝阳才明白,萧君泽只有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才会这样。 “你刚才还打了我。”萧君泽吃了亏,便宜不能少要,抱着朝阳就吻了上去。 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 他们每一次都无比清醒又庆幸对方还活着。 “朝儿……”萧君泽声音沙哑。“没有下一次了。” 又骗他。 “小骗子!” “别忘了我还失忆呢……”朝阳警告的看着萧君泽,这里可是御花园。 “想什么呢?小登徒子。”萧君泽无奈的将额头抵在朝阳的脑袋上。“我现在最后的力气都用来吻你了。” “哦……”朝阳笑了笑。“辛苦陛下了。” “我要补偿……”萧君泽腻在朝阳身上。 “陛下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偷偷吃下解药?”朝阳深吸了口气。 “不问……”萧君泽红了眼眶。 “傻子,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挺过来。”朝阳再次开口。“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要不是仙乐……”萧君泽不信。 “这小丫头有学医的天赋,但她也只是加速我醒来,用你的血把我唤醒,和药物无关。”朝阳笑了笑。“就算没有她的药,过一段时间我自己也会醒来。” “真的?”萧君泽视线灼灼的盯着朝阳。 “当然是真的。”朝阳点头。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主动吻了萧君泽。“对不起,应该要和你商量的,但是情况紧急,我来不及。” “哼……”萧君泽躲开。“先解决‘阿茶’,然后顺藤摸瓜,巫族也好,古嘉王朝旧部也罢,敢动我的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 东南军营。 “大!” “小!” “押大!” 营帐里,几个将士赤着上身押大小,赌的正在兴头上。 “大大大!”赫连狄晟一把将所有的银子都压在了大上面。 “开开开!” 酒碗被打开,果然六点最大。 “哈哈哈!”赫连狄晟满载而归,抱着坐在一旁听骰子的小慕阳吧唧亲了一口。 谢御澜走进营帐蹙了蹙眉。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倒是不介意这些糙汉子们凑在一起时的这些气味。 但小慕阳可是皇子……这环境。 “一群糙汉子,这气味能熏死一头牛,把孩子给我,该吃饭了。”谢御澜伸手要慕阳。 赫连狄晟已经完全信任谢御澜了,把小家伙递给谢御澜,还不忘调侃。“在这种环境下才能有男人味儿,那就像庄稼地里施了肥,能茁壮成长,将军您不就是个例子。” 谢御澜瞪了赫连狄晟一眼,熟悉了以后,这嘴可真损。 难怪到现在没个老婆孩子,估计还要打一辈子光棍。 这是摆明了要把人家萧君泽的儿子据为己有了。 第932章 不愧是萧君泽朝阳的儿子 赶紧把孩子抱走,谢御澜有点担心赫连狄晟带歪小慕阳。 “大大大!”小慕阳开心的拍着小手,还一个劲儿的大大大。 谢御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真怕赫连狄晟把小慕阳带歪。” “萧君泽的儿子,正不到哪里去。”扶摇伸手接过小慕阳。“不过……长相更像朝儿,聪明劲儿也像朝儿。” 小慕阳开心的在扶摇脸上亲了一下。 扶摇挑了挑眉,小东西还挺会讨好人。“来来来,叫声爹爹,我教你控蛊之术,这可是南疆的国宝,不传外人的。” 小慕阳体内有萧君泽的血脉,也就有长孙家的血脉,小家伙又天赋极高,居然比纯血统还要适合学控蛊。 “男孩子还是要习武!”谢御澜认为不该过早学习控蛊,太过投机取巧,那遇到危险吹吹骨哨,摇摇骨铃就可以了,还打什么架。 “控蛊不耽误习武,这孩子根骨天定,将来不得了。”扶摇捏了捏小慕阳的手骨,他真的很适合控蛊。 “我教他控蛊,你教他武功,至于赫连狄晟……教他……”扶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教他乞讨,能屈能伸……” 谢御澜笑出声。“你太小瞧赫连狄晟了,他只是在我们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毕竟是古嘉旧部,战神的后代,他的武学造诣绝对不在我之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擂台笔试,如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不可能赢他。” 赫连家的枪法在战场上一直都是不灭的神话,当年古嘉王朝的赫连将军千军万马中一记回马枪取敌军上将首级,让三万敌军不战而降,这可是佳话。 “我可没有小瞧他,就是觉得他不靠谱。”扶摇挑眉,打了个响指,手腕上的小蛇就冲着小慕阳爬了过去。 他想看看这孩子的天赋,顺便测试一下他的胆量。 小慕阳盘腿坐在床榻上,开心的玩儿着手里的骰盅和骰子。 小蛇顺着他白嫩嫩的小腿往上爬。 谢御澜有点紧张,生怕那小蛇突然咬小家伙一口。 毕竟这么白嫩嫩的小家伙真的看起来太可口了。 谢御澜坏笑的扬了杨嘴角,故意动了动手指,让小蛇呲牙做出攻击状。 小慕阳终于被小蛇吸引了视线,和呲牙的小蛇对视了片刻,眼底没有丝毫惧怕。 就在小蛇进攻的瞬间,小慕阳突然出手握住小蛇的七寸。 被抓住七寸,小蛇瞬间怂了。 小慕阳开心的甩着小蛇,献宝的看着谢御澜。“呀……” 谢御澜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不愧是朝阳和萧君泽的儿子啊…… 扶摇也愣了一下,赶紧拯救自己的小银蛇。 …… 奉天,皇宫。 阿茶茫然的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会莫名其妙昏倒呢?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焦急的往内殿走去,阿茶有些担心萧君泽,陛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阿茶公公,你去哪了?陛下刚才还在找您,他说饿了。”宫女赶紧招呼阿茶。 阿茶眼睛一亮。“陛下终于肯吃东西了?” 宫女点了点头。“朝阳姑娘醒了!” 阿茶开心的跑去御膳房,亲自给萧君泽准备他最爱吃的菜品。 “这清炒山药不要放木耳,陛下不爱吃,但味道不能少,要挑出来。”阿茶开心的说着,将木耳挑了出来。“给朝阳姑娘来碗酒糟圆子,朝阳姑娘喜欢。” 吩咐好了厨房,阿茶焦急的布菜,往内殿跑去。 生怕饿着萧君泽和朝阳。 内殿。 阿茶满心欢喜的跑了进去,可却发现空寂的吓人。 “陛下……您请用膳。”阿茶紧张的说了一句,看了看四周。“朝阳姑娘……” 不是醒了吗? 怎么不在。 “放下吧……”萧君泽声音有些无力,说完就让阿茶退下。 阿茶担心,可也不敢多问,只能出门去问别人。 “陛下这是……” “阿茶公公您不知道?”宫女有些震惊。“朝阳姑娘醒来就不记得陛下了,一个人离开了。” 阿茶惊愕的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 “阿茶公公您这是摔在哪里了?”宫女从阿茶头上发现了茅草。 “最近经常走着走着会昏倒,身体真是太差劲了。”阿茶有些嫌弃自己。 他还要长命百岁,好好照顾陛下。 如今习惯了照顾萧君泽,别人若是来身边伺候,他竟还不放心了呢。 “怎么会突然失忆……”阿茶喃喃的说着,走了几步,突然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阿茶清澈的眸子突然凝固,然后动作也僵硬了些。 “阿茶公公?”宫女见阿茶突然停住脚步,小声唤了一句。 “没事,方才你说朝阳姑娘失忆,离开皇宫了?”阿茶再次开口。 “对呢。”宫女小心翼翼的点头。 “可知道去哪了?”阿茶又问。 “听说是离开皇宫了,具体去了哪,我们也不知道。” 阿茶深意的眯了眯眸子。 朝阳离开了。 “我突然想起来,陛下该喝药了。”阿茶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宫女有些疑惑,怎么感觉阿茶公公突然变得怪怪的。 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 奉天,边城。 “慕阳小公子在东南军营一切安好,您勿挂念。”暗卫前来回禀。 沈清洲点了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至阳关的情况如何?”沈清洲不是不信任景黎,而是不得不防。 防着巫族人使坏。 “巫族送去了一个小少年,听闻感知力很强。”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送了个少年过来,是为了放松景黎的警惕吗? “让你盯着奉天国师府,可有动静?”沈清洲不信任巫族,自然不会信任星移。 巫族的人,全都不可信。 “国师府没有任何异样。”暗卫也好奇,星移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跟着巫族长老和族人离开。 巫族的阴谋如今都已经浮出水面,他倒是自信自己留在奉天还能活下去。 “继续盯着。” “是!” 抬头看了眼夜色,沈清洲面色凝重。 巫族……必然是要开始搞大动作了。 不然,不可能频频挑衅各国的底线。 带走孩子,不伤害,但也不让你轻易找到。 隐藏在天下各处,能指引古嘉旧部的人起兵造反,但却能独善其身。 第933章 古嘉旧部在各地造反 如今匪患四起,西域突然停止了战争,甚至主动后退十里。 这倒是让沈清洲觉得震惊。 这可不是景宸的性格。 景宸同意攻打边城,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军师玉衡有私心,景宸自己也存在着很大的恨意。 他恨沈清洲和木景炎,势必要从这场战争中讨回来。 “将军,西域铁骑没有动静,但边城以西的惠元镇闹匪患,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匪突然屠杀了乡绅满门,还将他们的房子据为己有,为非作恶,招兵买马,十分嚣张。” 在这个极度紧绷的时候,院内突然着了火,很显然,这是古嘉旧部在挑衅呢。 巫族已经将手伸到奉天边关来了。 “报!将军,军师,大虞匪患严重,且对方是个厉害角色,大虞皇帝手中的精锐为了剿匪已经损伤大半。” 沈清洲愣了一下,连他都震惊了。“大虞的精锐骑兵可是能与西域铁骑抗衡的,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土匪而损失惨重?” 显然连沈清洲都没有预料到。 “听闻对方手段狠辣,以百姓为人肉,伪装成百姓,混在军营中,趁机反杀。” 沈清洲看了木景炎一眼。 木景炎脸色也沉了一下。 他担心……惠元镇的流寇也会用相同的方式来对付他们。 “如若这个时候……出兵镇压土匪,西域若是突然来战……”木景炎坐在沈清洲身边。 他们已经处在被火灼烧的地步了。 “打。”沈清洲眼眸一沉。“这些匪徒,必须打。” 眼下,巫族才是最大的隐患。 他也是在赌一把,赌景宸对巫族的容忍程度更低。 只要西域暂时不出兵,他们就一定能镇压惠元镇的匪患。 “报!将军,南部驻军之地管辖的龙居镇也出现大量悍匪,对方凶猛残暴,杀人如麻,且追随匪徒近三千人马,占据龙居山最有利的地形……易守难攻,不知木喆煜小将军能不能……” 传信之人有些担心,这些悍匪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沈清洲的心也悬了一下,木喆煜这是回奉天之后的第一战。 这孩子年轻气盛,心气儿也高,若是赢了还好……若是损失惨重,怕是会打击他的信心。 “不必担心,他总要独自学会成长和历练,你我也不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木景炎这个父亲反倒是劝起了沈清洲。 “这是你儿子,我担心什么?”沈清洲笑着摇了摇头。 可说不担心是假的…… 木喆煜这孩子,性子确实让人担心。 有九凤在,也能让他收敛一些。 …… 南部军营。 木喆煜看着作战图,蹙眉沉默了很久。 “强攻。” “喆煜……”九凤拉住木喆煜的手,摇了摇头。“你有点急了。” 两次交手,木喆煜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他显然有些急了。 过去他在西蛮之地,算起来也是悍匪,如今带着奉天的将士清剿悍匪,对他来说确实变化有些太大。 何况,敌军在龙居山最优越的地方,易守难攻,虽然只有不足五千人马,可各个都是高手,吃亏也是正常。 “若是今夜还拿不下对方的项上人头!我木喆煜愧对军中兄弟,我有什么颜面做他们的将军!” 木喆煜太急于在将士面前表现,他不想让师父失望,也不想让木景炎失望。 他只是想要做到最好。 “你已经很好了,我听说这个睚眦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强悍,有古嘉蒙族血脉,天生力大无穷,一般人连近身都难,而你却第一战就伤了他,已经是搓了他的锐气,” 虽然木喆煜受伤也很重,但显然睚眦没有想到木喆煜会这么厉害。 “不用劝我……”木喆煜有些急。 他就是这么个性子。 “还记得先生走之前给的锦囊吗?”九凤安抚的拍了拍木喆煜,笑着开口。 木喆煜愣了一下,他倒是着急了,居然忘记师父的锦囊。 “现在是时候了吗?”锦囊由九凤保管。 “当然。”九凤点了点头。“前几次交战,我相信你是为了试探睚眦的实力,现在……” 木喆煜有点心虚的别开视线,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看好,那哪个男人不得装一把。 “等我割下他的项上人头送你做聘礼。” “……”九凤有些无奈,她能说不想要吗。 就不能给点儿别的? 人头…… 不愧是木喆煜。 “你亲自打开。”九凤取了第一个锦囊,交给了木喆煜。 木喆煜打开,沉静了很久。 “先生说什么了?” “老狐狸……”木喆煜咬牙。 九凤接过卡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还记得我赶你上山捕鱼吗?” 沈清洲只问了这么一句。 “还记得吗?”九凤忍笑。 “废话,天天去捕鱼,我现在听见鱼肚子都不舒服。”木喆煜傲娇的梗了梗脖子。 沈清洲这是要他平心静气。 “背面还有三个字。”九凤惊讶的说了一句。 显然,木喆煜这是心浮气躁,根本没有好好看,也没有反过来看背面。 “等风来……” 木喆煜念出声。 等风来。 沈清洲要他有捕鱼的耐性,上游扔石头,下游拦网截鱼,一网打尽。 睚眦占据了龙居最好的位置,易守难攻,但同样也有弊端,属于葫芦腰的位置,卡在其中,难逃难入。 沉默了许久,木喆煜扬了杨嘴角。“既然他们躲在山上,那我们就放一把火,我就不信……他们不往山下逃。” 整个龙居山之所以易守难攻,就卡在山腰的位置,难以往上,也难以往下。 山顶起火,他们若是不尽快逃下山,都会烧死在上面。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截在腰身处。 逐个击破。 …… 奉天,皇宫。 暗卫来信,将边关的情况告知萧君泽。 身为帝王,他无非就是要管好朝政,稳好朝堂,给边关军尽可能的粮草补给到位。 “陛下!出事了……我们送往边城的粮草……被惠元镇的土匪给劫持了。”那可是军饷。 萧君泽起身,咳了几声,身体看起来异常虚弱。“该死……还愣着做什么!去传木怀臣、军机处前来见朕!” “陛下!”门外,阿茶跑了过来,趁着萧君泽为粮草之事担忧,拿匕首冲着萧君泽的要害刺了过去。 第934章 儿子被人抢走了 萧君泽蹙眉,早有防备的抓住阿茶的手腕。 匕首掉在地上,阿茶的的眸子一暗,昏死了过去。 萧君泽愣了一下,蹲下身子查看了下阿茶的鼻息,还活着。 松了口气,萧君泽示意暗卫将阿茶带走。 必须好好审问一下。 “陛下,没有易容的痕迹,阿茶公公身上的胎记也孩子,这就是阿茶公公……”暗卫检查了一下,有些诧异。 萧君泽的眸子也沉了下来,阿茶……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吗? 可阿茶是阿福的人,阿福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将眼线放在他身边。 还是说有人策反了阿茶? “先把人泼醒。” 阿茶被泼醒,打了个激灵,惊慌的看着萧君泽和身边的禁军。“陛下……这是?” 萧君泽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阿茶,你跟了朕这么久,朕待你也不薄,你为什么要杀朕?” 阿茶吓得脸色惨白。“陛下!” 惊慌的跪在地上,阿茶声音有些发抖。“陛下,陛下……什么杀您?奴才做什么了?” 萧君泽蹙眉。“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陛下,别被他欺骗。”禁军统领小声提醒。 “陛下……”阿茶已经慌了,他也意识到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会莫名觉得昏沉,有时候走着走着路都能睡过去。 “阿茶真的没有。”阿茶惊慌的摇头。 “陛下,阿茶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阿茶已经彻底乱了。 “陛下,如若他不肯招认,直接扔进慎刑司,杀之永绝后患。”禁军统领认为应该杀之永绝后患。 萧君泽沉默。 阿茶跟了他很久了,从他登基到现在。 “用什么证明……”他还是愿意给阿茶一个机会。 “陛下……”阿茶哭着摇头。“奴才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像是中了邪。” “他没撒谎。”殿外,朝阳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是阿茶最近提拔的,很机灵,做事也很勤快,叫小林子。 “朝阳郡主……”阿茶哭了起来,毕竟……他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是宫里的老人了,可谋杀皇帝这种罪名,他承担不起。 “他是巫族埋在皇宫的眼线,这个小太监可不简单。”朝阳一脚踩在那小太监胸口,沉声开口。“在耍花样,我杀了你。” 小太监吓坏了,手指慢慢垂落,不敢乱动了。 “他是什么人?”萧君泽不解,只是在小太监手心看到了一些粉末。 “巫术。”朝阳从小太监手里捏了一些粉末。“这是曼陀罗花的花粉,中毒者会出现幻觉而被控制,控制中毒者的人会提前在对方身上中下巫蛊术。” 朝阳拽开阿茶的衣领,他的后背果然有一排自己看不到的红色血丝印记。 看起来就像是被蜘蛛爬过。 “这是巫医术与蛊术的结合,是巫族的巫医发明的。” 朝阳冷眸看着身前的小太监。“是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害怕到了极致,一直在不停的发抖。 “不说……那我也让你尝尝蛊虫的厉害?”朝阳眯了眯眸子。 小太监沉默了片刻。“古嘉王朝万岁!” 说完就打算咬舌自尽。 可惜,朝阳早有防备,直接卸下了他的下颌骨。 小太监惊恐万分的看着朝阳,仿佛看到了魔鬼。 “想死?没那么容易。”朝阳冷笑,起身让禁军把人带走。“带去慎刑司,严刑拷打,直到他说为止!没有交代之前,别让他死掉。” 小林子被禁军拖走了,只留下阿茶跪在地上惊恐的颤抖着。“陛下,朝阳郡主。” 阿茶哭的更厉害了,要不是朝阳提前发现,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呜呜。 “行了,别哭了,这点儿出息。跟了朕这么久了,连身边是些什么人都发现不了。” 萧君泽叹了口气。 阿茶哭的更凶了,他的陛下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其实萧君泽一直愿意相信他,他差点儿就想要以死明志了。 还好朝阳郡主回来了。 “奴才的错,奴才谢陛下,谢郡主。”阿茶拼命的磕头。 “好了……”萧君泽揉了揉眉心。“聒噪!是你管理不严识人不淑,罚三个月的俸禄,滚下去吧。” 阿茶边擦眼泪边哭。“陛下,奴才不要俸禄了,给奴才一口吃的就行,呜呜……陛下,奴才差点伤了您,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奴才该死。” 萧君泽被阿茶气笑了。“都该死了,还给一口饭吃?” 阿茶愣了,委屈的打着哆嗦。“那……那不给饭吃也行……” 哭都不敢了。 “行了,你是朕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些人自然盯着你,防不胜防,不是你的错,下去吧。” 阿茶怕是早就被盯上而不自知了。 “陛下……您罚阿茶吧,奴才也怕再被人利用……”阿茶害怕了。 “以后机灵点儿,在这深宫之中不要信任任何人,巫蛊术只有在对方极为信任的时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种下。” 朝阳解释了一下,然后摇头。“快下去吧,不必自责,这本就与你无关。” 阿茶也不敢多说了,赶紧起身离开。 萧君泽松了口气,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抱住。“虫子也抓住了,咱们是不是不用再假装不认识了?” 朝阳笑着踩了萧君泽一脚。“陛下以为这皇宫只有一只虫吗?” 萧君泽瞬间委屈了。 “好啦,还有正事儿,边关粮草出了问题,我现在是失忆状态,可以慢慢去寻找记忆,我趁机去查查惠元镇的军饷被劫一事。”朝阳揉了揉萧君泽的脸颊。“陛下最近都瘦了。” “相公太辛苦。”萧君泽趁机卖乖。 “那就再辛苦一点,等我回来。” 萧君泽叹了口气,朝阳又要走。 可边关军饷是大事,被劫以后不能保证边关军的正常供给,这样一来,会对边关战事十分不利。 “顺便去西南军营看看儿子。”萧君泽不放心小慕阳。 “嗯,正有此意。”朝阳笑着点头。 “但扶摇来信说就走咱儿子的是个憨憨,已经打算将小家伙据为己有了。”朝阳偷笑。 “他敢!”萧君泽一脸严肃。 朝阳笑出声。“你不是更喜欢女儿吗?” “那也是我的儿子。”萧君泽生气,若不是宫中危机四伏,回来更加危险…… “还有一件事,嘉峪关来信,怀成哥说最近军中有怪事,军医也无法解决,经常有人莫名死亡。”朝阳眸子里透着担心。 第935章 边关各个军营都出事了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萧君泽有些担心。 “还有何顾。”朝阳笑了笑。 萧君泽哼了一声。“真想把皇位传给萧悯彦。” “秦王真惨。”朝阳笑着调侃。 …… 东南军营。 小家伙已经会走了,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摔坐在地上,疼了就委屈巴巴的撇嘴想哭,一看赫连狄晟瞪他,瞬间憋了回去。 扶着旁边的凳子站了起来,小家伙往前走了两步,又摔倒了。 赫连狄晟笑的爽朗,赶紧将小东西抱了起来。“好了好了,今天就摔到这里了。” 谢御澜很无奈,要是萧君泽和朝阳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作何感想。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被别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儿子真棒。”赫连狄晟还不忘鼓励一下。 谢御澜深吸了口气。“小家伙该吃饭了。” “骁儿。”赫连狄晟拍了下小慕阳光溜溜的屁股,将他交给谢御澜。“跟你娘去吃饭。” 扶摇眼眸瞬间沉了下来,赫连狄晟是真的不怕死。 “我觉得你取的名字不太合适……”谢御澜很友善的提醒了一句。 人家叫萧慕阳,是个皇子。 赫连狄晟非要给人家取个‘霸气’的名字,叫赫连骁。 “赫连骁多霸气的名字,骁勇善战,将来一定是将军之才!”赫连狄晟再次开口。“我们赫连家就没有孬种,战神的后代,那必须是战神。” “……”谢御澜同情的看着赫连狄晟,小声在扶摇耳畔开口。“这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小慕阳和他可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人家是皇子,唯一的皇子,将来很有可能就是奉天的皇帝,还将军之才战神之后。 “别告诉他。”扶摇坏笑的扬了扬嘴角。“朝阳前几日来信,说从京都出发点,先来东南之地。” 谢御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朝儿要来?” “嗯。” 谢御澜笑了笑,抱着小家伙进了营帐。“小家伙,你娘亲要来了。” 小慕阳像是能听懂,开心的拍着小手。 …… “将军,军师,最近军中……经常有人出现怪病,夜里腹痛难忍,白日里又像是没事人。” 营帐外,手下来禀报。 扶摇蹙眉,脸色一沉。“多少人如此?”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可每日增加,我们担心是什么传染疫,所以第一时间告知了军医,可军医检查后发现一切正常。” 扶摇点了点头。“带我过去看看。” 走进营帐。 几个将士一排排整齐的躺在床榻上。“军师,白日里他们都和好人一样,只要日头落下。” 手下看了眼日头,这就快要下山了。 扶摇沉默了很久,抬手试探了下其中一人的脉搏。 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不像是生病的。 日头一落就开始疼痛难忍,倒像是中了蛊毒的迹象。 可以他的控蛊术,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给这些人中下蛊毒。 除非…… 扶摇呼吸一紧,脸色一沉。“坏了!” “军师,怎么了……”手下也开始害怕。 “查查这些将士,之前属于哪个军营。” “军师,我们之前都是关中军。”有几个开口。 扶摇走到那人身边。“你们从军几年了?” “我最长,已经有十年了,现在是统领。” “我也有八年了。” “从军八年。” “从军七年。” 扶摇深吸了口气。“关中军之前一直都归……” “归司马烈将军。” “后来将军……我们便被分到各个军营。” 扶摇什么都没说,安静的等着日头偏西。 很快,阴霾笼罩。 有人先开始腹痛。 “啊!” 惨叫声开始在营帐回荡。 “将军,不好了!又有十人出现腹痛。” “将军!西营又有十五人腹痛……” 扶摇的面色越发浓重,伸手困住其中一人。“摁住他,别让他乱动。” 几个将军赶紧上前摁住那人。 扶摇抬手放在那人肚子上,脸色越发难看。 “吸血蝙蝠……” 吸血蝙蝠的虫卵。 现在这些蝙蝠还没有孵化成形,所以白日里有太阳的时候它们十分安静,可一旦太阳落山,这些蝙蝠就开始在体内活跃了。 这个时候就说明,这些蝙蝠要‘破土而出’了。 蝙蝠一破土,那寄主必死无疑。 关中军是奉天最大的主军力,吸血蝙蝠虫卵的孵化期就是七年左右……到底是谁早在这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算计奉天了。 这么一来……奉天边关军一定会损失惨重。 何况,关中军的军力是均匀分开的,如此一来……各个关卡军营,都有关中军的将士。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去!准备草木灰!快!把芦苇草点燃,取木灰兑水,给他们一个个灌进去!” 手下赶紧去准备。 草木灰能杀死吸血蝙蝠孵化,吸血蝙蝠一旦开始行动,孵化会十分迅速,他现在传信给各军营,怕是要来不及了。 “快马加鞭,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立刻将这个办法传到边关各个军营,要快!” 传信之人快速上马,飞快的往其他各部送信。 可扶摇心里很明白,来不及了…… “啊!”惨叫声再次传出,有人已经撑不住了,肚子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草木灰呢!”扶摇抬手,想要控制吸血蝙蝠,毕竟它们也是蛊虫。 这事儿……一定与南疆有关,南疆之所以走向分崩离析的这条路,就是因为吸血蝙蝠在百姓中潜伏,蔓延。 沉默了很久,扶摇起身,让身后的人给那人灌下草木灰。 南疆的吸血蝙蝠灾害与暗魅楼有关。 难道……也是景宸的人在奉天关中军提前就埋下了隐患吗? 这么一来,奉天军损失惨重……不战而胜? …… 边城关外,西域军营。 “将军,军中有人出现恶疾。” “这些人白日里好好地,到了夜里就开始惨叫。” “军医没看?”尉迟达蹙眉,可是被人下了毒? “不是毒,也不是病,军医看不出原因。” “将军……主人来了。”门外,手下小声开口。 景宸戴着薄银面具,气场冷凝的走了进来。 “主人。”尉迟达赶紧作揖。 “传令下去,烧草木灰,让腹痛的人灌下去。” 景宸眉宇间透着戾气。 吸血蝙蝠……必须要提前很多年埋下种子。 是谁早就在西域重兵之中埋下了吸血蝙蝠的种子? 暗魅楼?不可能…… 第936章 天下的暗棋开始涌动 大虞,皇宫。 胤承受了伤,一直在内殿养伤。 “爹爹……”小念晨比同龄孩子会走的要早一些,已经跑得很安稳。 “我们小公主这是去哪了?”胤承原本气压低沉,见到小念晨后瞬间眼神都变得柔和。 “去了花园,说要把最美的花给陛下。”冯慧茹笑了笑,满是宠溺。 小念晨手里拿着一大朵牡丹花,娇艳欲滴。 “爹爹,花花。” “念晨喜欢花?”胤承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陛下,您的伤……”冯慧茹担心抱孩子牵扯到伤口。 “不妨事。”胤承摇头。“既然小公主喜欢花,那就在朕的院子还有皇贵妃的院子里都种满鲜花。” 胤承是极其宠溺念晨的,宫中所有人都知道。 “是,陛下。” 念晨喜欢粘着胤承,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爹爹……” 小公主还只会叫爹爹,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的原因,她始终不叫冯慧茹娘亲。 冯慧茹对她真的很好,也很宠溺,可小念晨只会爹爹。 “还是陛下受宠,臣妾哄了好久都哄不来一句娘亲。” 胤承没有说话。 “陛下,后宫添置新人已久,您……” 胤承继续这般不肯宠幸任何一人,前朝后宫一定会有动荡。 前朝后宫向来相辅相成,胤承既然已经决定选妃,就必须要宠幸她们,这是必然。 “铃音毕竟是赵将军的女儿,赵将军在边关与匪徒作战,也传来捷报……就算是……” 就算是赏赐,也应去她宫中走一走。 “贵妃这是给朕都安排好了?”胤承脸色沉了一下。 冯慧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与心痛,她又怎么舍得。 “陛下……” 冯慧茹低头,再次开口。“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胤承看了冯慧茹一眼,在他眼里,冯慧茹确实是最适合后宫女主人的女人,毋庸置疑。 可他对冯慧茹,始终……没有炙热的感情。 或许相敬如宾,平淡如水,足以。 他这辈子也没有想过会爱上别人。 曾经的炙热早已经……让他感受不到其他的温度了。 “朕今夜留宿东苑。”胤承声音沙哑。 这是他选妃以来,第一次……宠幸后妃。 “是……”冯慧茹红了眼眶,却还要大度的福了福身子。 身为皇帝,他有太多的不得已。 冯慧茹很清楚胤承不会爱上她,既然如此……不如努力做一个对胤承有用的女人。 她身为皇贵妃,皇后之下唯一人,能为胤承做的太多了。 …… 东苑,内殿。 胤承翻了赵灵音的牌子,这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这边。 “主子,陛下第一次翻牌子!就是您!只要陛下心悦您,您将来一定能越爬越高!” 皇帝宠幸妃子,她们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倒是比主子还兴奋。 赵灵音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握紧。 “陛下驾到。” 赵灵音猛地站了起来,赶紧迎了过去。“臣妾见过陛下。” 宫女也行了礼,一个个都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关好房门。 赵灵音早就已经按照规矩沐浴更衣,身上散发着花香,肤若凝脂,底衣轻纱,诱人的很。 胤承蹙了蹙眉,有些厌恶她身上的香气,显然不仅仅只是花香,还掺杂了些其他东西。 不过,这些有着轻微调情作用的香粉,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禁用的东西。 只是胤承觉得厌恶而已。 “陛下……臣妾为您更衣……”赵灵音羞涩的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为胤承宽衣解带。 “不必了。”胤承制止,想要离开。 “陛下……”赵灵音紧张了一下,眼眶泛红。 胤承心口紧了一下,快速别开视线,许是烛火昏暗,他看赵灵音的样子,像极了朝阳。 …… 皇贵妃寝殿。 冯慧茹坐在床榻边,失魂落魄。 宫女都看得出来,陛下宠幸他人,皇贵妃娘娘很伤心。 可陛下不是皇贵妃一个人的陛下,迟早是要宠幸后宫的。 “陛下迟早是要有其他皇子的……”得不到自己的爱,冯慧茹就只能为自己的儿子多家考虑。 即使胤承给了她很多,可她依旧还是不放心。 “娘娘,咱们哥儿是太子,谁都无法动摇咱们太子的位置。” 冯慧茹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赵灵音仅仅只是凭借那张脸……就能久盛不衰,若是陛下动了心,将来有了其他子嗣,难免动摇,这都是不能保证的事实。” 君心难测,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谁也给不了她保证。 “娘娘,我也觉得……若是赵灵音有了皇子,凭着赵家现在的势力,就算陛下没有那个心思,也难免将来……别的皇子会压咱们家哥儿一头。”身后,叫梨红的宫女小声开口。 冯慧茹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娘娘,有些事您不得不防啊,就算陛下的心都在您和小公主还有太子身上,可难免别的女人有歪心思,这后宫之中……哪有女人是善类。”梨红壮着胆子继续开口。 冯慧茹深吸了口气。“你说……本宫该怎么做?” “娘娘不用担心,奴婢都会为您解决,就算哪天东窗事发……也是奴婢一个人的罪责,与娘娘无关。”梨红在冯慧茹耳畔小声开口。 “你想……”冯慧茹紧张了一下。 “娘娘不必担心,只需在膳食和首饰上稍作手脚……”就能让赵灵音难以受孕。 冯慧茹的手指搅动,什么都没说。 显然,她是默认了。 她可以不要胤承的爱……,但她的儿子,谁也别想伤害。 谁都不可以。 …… 赵灵音寝殿。 “陛下,边关有急报。” 胤承一把推开赵灵音,推门走了出去。“说。” “赵将军来信,说边关出现将士离奇死亡事件,死法诡异,像极了当年南疆的吸血蝙蝠之灾。” 胤承蹙眉,面色凝重。“多少人。” “目前,边关军中已有八百余人……” “可有查出具体原因?” 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大虞动手?暗魅楼? 吸血蝙蝠之灾是暗魅楼之手。 “奉天、西域军中,也出现了吸血蝙蝠杀人的情况。” “奉天?”奉天与西域也有?胤承快步往御书房走去。 如若真的是暗魅楼,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人下手。 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陛下,国师大人已经在御书房等您。” 第937章 萧君泽的直觉很准 内殿。 “边关急报,陛下去御书房议事了……” 太监来报。 赵灵音有些不甘心。“那等陛下忙完……” “皇贵妃那边的大宫女梨红来,说小公主夜里被梦魇惊扰,总是哭着找陛下,陛下今夜就留宿了。”太监不敢看赵灵音。 很显然那个梨红太嚣张,就是故意过来挑衅的。 赵灵音红了眼眶,原地跺脚,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无趣的冯慧茹。 为什么冯慧茹就能那么受宠,生了长皇子为太子,还有个那么受宠的长公主,自己还是大虞唯一的皇贵妃! 怎么看,她都比冯慧茹要好看多了!凭什么! 再说了,什么最贵都让冯慧茹一个人占尽了! 赵灵音咬了咬牙,眸子里闪过不甘和嫉妒。 不就是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什么了不起!那小公主娇贵,要是没了这一双儿女,看她冯慧茹还那什么硬气。 …… 奉天,皇宫。 朝阳离开三日了,萧君泽政务繁忙,连用膳都来不及。 自从除了被巫蛊师控制的事情,阿茶始终都警惕又谨慎,小心翼翼的很。 萧君泽累了,揉了揉眉心。“朝儿……” 喊了一句,才想起来朝阳已经去往边关。 “陛下,您累了,用膳吧。”阿茶有些心疼。 “传军机大臣。”萧君泽摇了摇头,现在边关的情况很不稳定。 “陛下,除了南部军营,木喆煜将军的三万兵马没有任何力气死亡事件,其他人……”暗卫传信。 萧君泽了然。“木喆煜手里的,都是木景炎给他培养好的精锐,大多都是新入军营的年轻将士,那些从军多年的木家将士,早就已经……” 木家军,已经不是当年叱咤风云,让奉天站立在各国之上的木家军了。 “陛下,南部军营传来捷报,木喆煜将军与匪徒于龙居山一战,大获全胜。” 萧君泽松了口气,总算是传来了一点好消息。 “传信给木喆煜,让他尽可能在边关招兵买马,军饷之事不用担忧,朕自然全力满足。” 南部是一个薄弱口,要防着的不是西域铁骑,而是古嘉旧部。 如今看来……景宸反倒不是最致命的敌人。 西域重兵出击,但却同样受到了吸血蝙蝠的侵扰,何况……在巫族开始用手段让各地起了匪患的时候,西域军就已经停战了。 根本没有趁机攻打奉天的意思。 自保也罢,景宸与巫族的私人恩怨也罢,至少现阶段来看,巫族更加致命。 巫族潜伏在各地闹市之中,不得不让人警惕。 想来,不仅仅是奉天,大虞……等各国皇城,怕是也早就已经满是眼线。 “传信给大虞皇帝。”萧君泽亲自写信,联合胤承,先将巫族从地底下挖出来。 …… “陛下。”军机大臣前来。 “军中各地军饷粮草都有清点?”萧君泽问了一句。 “陛下,国库还算充盈,我奉天后宫无妃,倒是真的减轻了不少。”军机大臣松了口气。 萧君泽挑了挑眉,他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拨出军饷,发往南部军营,务必不能出现任何损失。”木喆煜所在的位置看似安全只有匪患,但毕竟是军力最薄弱的地方,巫族在奉天各地都有眼线,匪患四起……一旦巫族发现了薄弱处,怕是会有后顾之忧。 “告知木喆煜,一定要秘密招兵买马,不要告知任何人,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宁可所杀,绝不放过。” 萧君泽蹙眉,在这个关键时期,绝对不能有任何马虎。 “秘密撤离南部边城的百姓,从西坊调兵伪装成平民撤换,务必秘密进行。” 萧君泽担心边城百姓会受到牵连,再就是百姓之中会有巫族眼线。 “分批次撤离,若有人行踪诡异,无论何时先收押,查清楚再放人,不可错杀误杀。”萧君泽再三叮嘱。 “陛下怎会觉得有人要从南部边城入手?”军机大臣有些不解。“明明现在边城,至阳关等地才是关键。” 萧君泽摇了摇头。“直觉……” …… 南部,军营。 木喆煜大获全胜,军中副将和随军将军都将他抛了起来。“将军必胜!” “必胜!” “奉天必胜!” “必胜!” 打了胜仗,军心和士气是最足的时候。 “将军,这一仗打的真痛快,您是没看见,一个个像是被点了屁股的猴子,跑得真快哈哈哈。” “那还不是瓮中捉鳖!哈哈哈。” 很显然,这一仗很顺利。 木喆煜也很高兴,喝了点儿酒。 可九凤却总觉得眼皮跳动的厉害。 有种不好的预感。 “喆煜……胜不骄。”九凤提醒木喆煜。 木喆煜点了点头。“放心。” 九凤摇头,抬头看着夜色。 莫名觉得今夜的天空透着诡异的血腥气。 …… 军营十里之外。 原本战败四处逃窜的匪徒慢慢聚集在一起。 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但他们却一点都看不出被打败的挫败和惊慌感。 “将军,长老的意思已经传达,他会派三千死士,五千旧部兵马,任您调遣。” 为首的男人嘴角上扬。“这一战,我已经基本摸清木喆煜的手段,是个聪明的,不过……还是太嫩了。” “长老已经算到,七天后的子时,是最佳进攻时辰,古嘉必胜。” 男人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从长老安排。” “长老已经在边城百姓中安插了眼线,我们只要大破城门,就会有人与我们接应。” “他们在做什么?”男人问了一句。 “大获全胜,全军在庆祝。” “很好,就是要他们的人马尽情地庆祝……”骄兵必败。 男人冷笑。 “七日后,我们偷袭军营。” …… 军营。 木喆煜等人都喝醉了,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 “喆煜……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九凤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天空飞过的几只乌鸦。 那几只乌鸦不对劲。 她们控蛊女能识别所有蛊虫,鸟类虽然也可以被驯化,但除了控蛊高手和纯血脉的人,很难做到。 那几只乌鸦……很显然不是蛊鸟,但却比蛊鸟更诡异。 它们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控制它们监视军营。 木喆煜已经喝多,没有反应。 九凤深吸了口气,走出营帐,拿起一旁的弓箭,射了过去。 一声鸟叫,一只乌鸦掉落,剩余的飞走。 九凤走了过去,捡起那乌鸦看了一眼,只见一阵黑气蔓延。 九凤心口一紧,快速丢开那只乌鸦。 这是……什么东西? 第938章 九凤的温柔醒酒方式 看着乌鸦身上还没有散去的黑气,九凤的心口猛地收紧,是一种毒? 也不太像。 闻起来有一种诡异的花香,更像是……一种花粉。 但这又确确实实是蛊鸟没错。 可却完全不受控蛊人的控制。 她感受不到蛊虫的存在。 在南疆控蛊术中,女子控蛊多为阴蛊,女子有得天独厚的控蛊优势,当然扶摇那种纯血统的蛊族世家除外。 但控蛊是有一定的风险存在的,因为蛊虫是冷血的,很多蛊虫都会反噬主人。 在主人虚弱无法压制它们的时候就会出现反噬的情况。 所以,控蛊者的强大程度直接影响了控蛊的能力。 如若更强大的控蛊者存在,那自己的蛊虫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攻击自己的致命武器。 可控蛊女能感应万蛊,这是天生的优势。 明明,这是蛊鸟没错,可九凤却只有在黑气散去以后才能在乌鸦的身体中感应到蛊虫的存在。 这是很可怕也是很诡异的。 起身看着四周,九凤深吸了口气。 乌鸦的记性很好,但它们胆子也很大,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击杀了一只乌鸦,那些受了惊吓跑掉的乌鸦会很快再飞回来,只要这里有它们的‘猎物’。 但现在,那些乌鸦离开以后,万物寂静,仿佛连一只虫鸣声都听不到。 这就很不对。 “将军,有京都急报。” 九凤回头看了眼已经喝得昏沉的木喆煜,叹了口气。“给我吧。” 是京都来的急报。 手下都已经习惯了,这本事加急密函,是陛下亲自传来,除了将军本人无人有权利打开,但将军信任九凤,陛下甚至着重提了一句,如若将军得意忘形,便将这信交给九凤。 显然,九凤也是皇帝信任的人。 打开信件看了一眼,九凤的心口瞬间紧了一下。 果然……萧君泽也察觉到了南部军营的异常。 巫族…… 萧君泽在信中提到了巫族。 巫族的人善用巫蛊术。 九凤了解过巫族的巫蛊师。 巫族之人有天生的灵根,传闻有天眼能与天神直接对话,能与万物感应,能知天时地利,能预知未来过去,但他们天生体弱,不能习武,寿命短暂。 巫蛊师,就是巫族之人偷学南疆控蛊术,柔和了巫族的巫术,形成了一个新的江湖组织。 巫蛊师是比控蛊之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蛊虫对于控蛊女来说是武器,但更像是宠物。 在控蛊者眼中,他们与自己的蛊虫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互相之间也会有心灵感应,彼此照拂。 但巫蛊师不同,对于巫蛊师来说,中了巫蛊术的猎物,只是提线木偶,是傀儡。 没有灵魂,没有自己的思想。 无法独立思考。 “巫蛊术。”九凤看了眼地上的乌鸦尸体,眯了眯眸子。 很显然,巫族是早就盯上南部军营了。 龙居的关卡易守难攻,城门破损,城墙老旧,龙居城内的百姓繁杂,到处都是各国的商人,毕竟这里是奉天的南大门。 这里与萍乡等小国家直接接壤,这些国家是属于奉天的附属国,常年进贡,没有攻击性,需要靠奉天的兵力来保护,所以南部边关是整个奉天最安稳的地方,也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起过战事的地方。 越是这样的地方,兵力部署自然会有所薄弱。 木喆煜带兵虽然精锐,但也仅仅只有三万人马,而且多数都是新入军营的新兵。 陛下的意思,是要木景炎趁机在龙居城内秘密招兵买马,以备不时之需。 走进营帐,九凤看了眼喝醉的木喆煜,踹了一脚。“醒醒。” “娘子……嘿嘿,再喝。”木喆煜喝迷糊了。 九凤咬了咬牙,走出营帐打了冷水,冲着木喆煜的脑袋泼了下去。 这醍醐灌顶的滋味……体验的真真切切。 木喆煜都吓傻了,猛地坐了起来,呼吸急促。 “出什么事了?”但木喆煜受了惊吓,第一时间还是先牵住九凤的手,起身把人护在身后。“有人袭营?” “现在没有,但是快了。”九凤冷笑,扔了个毛巾在木喆煜脸上。“清醒了?” 木喆煜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委屈。“嗯……” “好好看看,陛下密函。” “哦。”木喆煜这种爆脾气的人偏偏一点脾气都没有。 真是一物降一物。 …… 奉天,京都。 城外小竹林。 之前星移和北柠在这里遇袭,小竹屋破损严重,但这次来,已经被修复的完好无损。 “你……”北柠惊讶的看着星移。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地方,我觉得……像家。”星移小声开口。 从小到大,巫族的人居无定所。 长老时常会告诉他们,巫族四海为家,天下都是属于古嘉王朝的,整个天下哪里都是巫族的家。 可家是什么?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方净土,一双人。 安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有些时候,星移并不怕死,死亡带给他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北柠看着星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你包袱里装的什么?”星移很诧异,从离开国师府,北柠的包袱就一直背在身上。 “星移,我不懂浪漫,但你闭上眼睛。”北柠拉着星移进了内屋,把人拉到床边。 星移愣了愣,一脸兴奋,就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男人和女人,孤男寡女来到床前,不懂浪漫,还能做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那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突然有点口干舌燥,星移喉结滚动了一下。 乖乖闭上眼睛,星移有点小兴奋,还有点小期待。 北柠想要给他什么惊喜。 见星移乖乖闭上眼睛,北柠笑着拿出一条黑布,遮住了星移的眼睛。 “这么神秘?”星移笑着问了一句,心跳很快,自己都能听见了。 身体也开始滚烫。 这谁承受得住…… 北柠果然开始给星移脱外衣。 星移更兴奋了,虽然北柠给人脱衣服的方式有点暴力。 “柠柠,你脱的温柔一点……”可以脱快一点,但是别这么暴力。 北柠没搭理星移。 只脱到底衣,北柠就不动他了。 但星移听到了衣服落地的声音,很显然……北柠也在脱衣服。 这么刺激的吗? 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939章 天地为媒喜结连理 身为男人,这个时候怎么能乖乖站着任人宰割呢?当然是要主动出击。 于是星移摸索的抱住北柠,打算亲热。 “老实点!”北柠一巴掌拍在星移的手背上,让他靠后站稳。 星移有点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往后靠了靠。 北柠打开包裹,手指僵硬了一下,有些心酸。 眼眶红了一下,北柠苦涩的笑了笑。 那里面,是她专门找了京都最好的制衣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红嫁衣。 她与星移……或许这一生都不能有一场名正言顺的大婚,可她……愿意嫁给他。 星移,也愿意娶她,这就够了。 天地为媒,日月为证,她要嫁给星移。 即使他不愿意,她也要绑着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他们的存在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要比别人差。 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柠柠……好了吗?”等的有些久了,星移腿都站麻木了,有点点等不及了。 北柠穿好自己的嫁衣,戴上珠冠,走到铜镜前简单地上红装。 “再等等,站好别动。”见星移要解开眼上的布条,北柠冷声呵斥。 星移吓坏了,一个哆嗦,不敢乱动了。 不动就不动……怎么这么凶。 收拾好了自己,北柠起身帮星移穿大红婚服。 星移瞬间怂了脑袋。“柠柠……怎么又穿上了……” 他都站了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又穿回来了。 怎么能再穿回来呢? 啊? 北柠笑了一下,这才看出了星移的意图。 “别着急,别人有的,咱们也要有。”北柠解开星移眼睛上的布条。 星移睁开眼睛,瞬间僵硬在原地。 眼前的女人…… 肤白,精致,一身红色嫁衣,眉宇间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 星移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喜服,笑着握紧双手。 这本应该是他给北柠的。 北柠抬手,捧着星移的脸颊。“你说过……你愿意娶我,天地为证,立下誓言,你敢陪我发毒誓吗?” 巫族,更忌讳这些,所以他们轻易不敢向上天发誓。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星移笑着点头,声音沙哑哽咽。 在他眼中,或许北柠不是最美的女人,可她……确确实实走进他心里,成了他的命,流进他的骨血。 从前,他只想着利用这个女人,如今……却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 他只想好好珍惜和北柠在一起的每一天。 北柠笑着盖上盖头,牵着星移的手。 星移带着北柠往院落走去。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今日,我与北柠再此立誓,结为夫妻……”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今日,我与星移再此立誓,结为夫妻……” 说着说着,两人的声音都哽咽了。 “我发誓,此生绝不辜负北柠,绝不再娶,绝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如若违背此誓言,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北柠的呼吸僵了一下,就算有一天不爱了,她也不希望星移挫骨扬灰。 许久,北柠缓缓开口。“我发誓……如若星移早逝,北柠必定追随,绝不独活……” 星移红着眼眶侧目,他希望北柠活着。 ……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但一阵风吹过,月亮露了出来,月光明亮。 小竹屋异常安静,只有风吹动竹林,叶子沙沙作响。 一林一院一双人。 星移靠在床榻上,抱着北柠。 北柠昏沉沉的睡在星移怀里,呼吸均匀。 星移知道,边关出事了,吸血蝙蝠肆虐,她必须要去边关帮木景炎和宁河了。 这是她的使命。 至于他…… 现在,他已经不信任巫族长老了。 从前的一切,更像是一场骗局。 星移想了很久,一直以来,南疆的吸血蝙蝠之灾,他都以为是暗魅楼,可现在想想…… 或许还有巫族的手笔。 这里面,又到底有怎样的牵连。 巫族和暗魅楼……好像无形之中又牵扯上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牵连。 可暗魅楼的创建者是华婴公主,她虽然是古嘉王朝皇室私生女,也是公主,可却恨足了古嘉王朝和巫族。 就是因为暗魅楼的人一直在追杀巫族,巫族才东躲西藏躲避至今。 巫族与暗魅楼,从来都是猎物与天敌的关系。 暗魅楼追杀巫族,巫族四处躲藏。 这一直都是所有巫族人心知肚明的恨意。 也是古嘉王朝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在所有巫族人和暗魅楼人眼中,巫族与暗魅楼相互厮杀百年。 可吸血蝙蝠在各国各地出现,所有人都以为是暗魅楼提前很多年就埋下了种子…… 可这次,星移却怀疑了。 或许,这些埋藏在各国军营中的吸血蝙蝠种子,并不是暗魅楼所为。 天下血腥气已经四溢,风云不再暗涌,而是明着开始起风了。 既然风已经起了,狂风暴雨,还远吗? 这次的吸血蝙蝠事件让各国的将士损耗巨大,奉天、大虞、西域,这三个主要大国都有损伤。 接下来,受益方应该要主动跳出来了…… 巫族长老,到底都密谋了些什么。 星移努力想要掐算过,可他根本算不到。 七位长老虽然并没有合体,如今玉衡星已经在他府中暂避,但大长老的实力太过强大,他根本算不到。 …… 奉天,至阳关。 景黎看了眼军营四周的乌鸦。“什么时候至阳关多了这么多乌鸦?” 那些乌鸦很有问题。 营帐内,巫族的少年走了出来,冲景黎笑了一下。“少主不必担心,这是我巫族的眼线。” 景黎蹙眉。 “最近军营之中出现吸血蝙蝠事件,你可听说?”景黎手中的多数都是新将士,损失倒不是特别的惨重,但足以引起绝对的重视。 少年深意的笑了一下,许久才开口。“很多事情,有因才有果,前人种下的因,需要我们后人来承担果。” 见景黎的脸色不是很好,少年再次开口。“有些,不是每一棵果树都能结出满意的果实,有恶果,有甜果。有人自食恶果,有人将甜果据为己有,也有人慷慨解囊,手留余香……” 景黎蹙眉,觉得眼前的小孩太诡异,大道理一堆,永远一副看透一切又不直接说透的样子。 很显然,巫族一定是敌人,已经不需要再多加揣测了。 第940章 景黎不信命由天定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景黎沉声问了一句。 这少年又是谁培养出来的。 “星辰是天玑长老的备选人。”少年很诚实的回答。“巫族三长老天玑,是我的师父。” “你们巫族,为什么要提前培养自己的备选人?”这一点,景黎并不是很理解。 而且,巫族长老的备选人都不是血脉传承,而是所谓的天选。 “巫族七长老分别对应北斗七星中的七颗星位,只有通过天选的人,最终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之上。因为巫族长老的寿命短暂,所以长老们在上位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寻找自己的星位备选人。” 大长老天枢对应的备选人便是巫族少主,星移。 二长老天璇对应备选人叫星海。 三长老天玑,备选人便是星辰。 …… 七长老瑶光对应的备选人叫星落。 在巫族,长老的名字是世袭的,备选人的名字,也是世袭的。 当备选人成了长老,他们的名字便升为七星位。 而他们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选出自己的备选人,带在身边培养,以防不时之需。 “你们巫族为什么短命,有想过原因吗?”景黎坐在一旁,喝着茶。 “天选之子,寿命长短不重要,我们的存在,自然有上天安排的意义。”星辰摇了摇头。 “听闻古嘉王朝早年有一种陋习,那就是同族近亲结合,就为了保住所谓的皇室纯血统,更有荒唐到皇帝要娶自己的亲妹妹为妃。”景黎冷笑。 所以古嘉王朝皇室在那段时间几乎凋零。 “如此,能减少血脉,但却能留下精华。”星辰笑着解释。 “这是谁告诉你的?也是你师父?”景黎蹙眉。 巫族控制人心的本事倒是真强。 “巫族的族人本就稀少,留下纯血统的孩子也是为了巫族好。”星辰点头。 “真是愚昧。”景黎摇了摇头。“你可知道,纯血脉的结合,会使你们的寿命变短,而且会衍生出很多其他的疾病。” 这些事情都是沈芸柔告诉他的。 沈芸柔说,她在野史上看到过很多这种情况的病人。 “少主知道的,我们自然也知道,但……即使如此,依旧无法改变。”星辰摇头。 这是他们的使命。 巫族的人,尤其是天选之人,从出生开始,身上就带着责任。 见少年不为所动,景黎也懒得再劝。“你说你是来帮我的,那帮我预测一下,奉天边关会不会破。” 景黎根本不信巫族,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会。”星辰说的很坚定。 景黎蹙眉。“你是说边城会破,西域会赢,战神木景炎会输?” 很显然,景黎根本不信。 星辰摇了摇头。“西域与奉天,不会开战。” 少年像是知道些什么。 “木景炎将军也不会输。” “把话说清楚。”景黎也是急性子。 “奉天南部,龙居关卡,会被攻破。”星辰说的十分淡然。 这是他们早已预料的事情。 “这是你预知的未来?”景黎起身走到奉天的边防图旁边。 如今的龙居是木喆煜在镇守。 “对,这是巫族所有长老一起预知的未来。”星辰点头,并没有隐瞒。 因为在巫族看来,既定的事实,即使很多人都知道,也无法去阻止和改变。 “你们的预知每次都能应验,就不能改变?”景黎冷笑。 “会,如若是一个人的预知,也许未来可以被改变,但如果是七位长老共同预测,即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扭转乾坤,这是上天的选择,就好比古嘉王朝的覆灭。” 当初,古嘉王朝的灭世景象被七位长老同时预知,这一幕震惊了整个巫族。 几乎所有的巫族人都预知道了这件事。 大长老集整个巫族和整个古嘉之力都没能阻止古嘉王朝的覆灭。 这一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是提前知道结局又能如何,不能改变,只能接受。 “我不信。”景黎摇头。“我不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我相信人定胜天。” “少主,所有人都会有天真的时候。”少年却在笑着景黎天真。 景黎冷笑。“那就拭目以待,如若龙居能守住,你就该好好怀疑一下自己的认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巫族的长老们骗了。” 星辰叹了口气,少年老成的摇了摇头。“少主,不用抱希望的。” 木喆煜不会赢。 就算是不预知,以木喆煜现在的兵力,也根本无法守住龙居。 龙居自奉天成立以来,就是最薄弱的地方。 木喆煜在南部军营不过三万兵马,而这一次……巫族长老派出的是古嘉旧部里面的精锐,还有数千死士…… 巫族这些年在各地秘密屯兵,训练死士。 如今,也到时候了。 巫族大长老说,属于巫族,属于古嘉王朝的时代,到来了。 …… 奉天,边城。 “景宸迟迟没有动兵,看来他的军营也损失了不少将士。”白狸戴着面纱,站在城墙之上。 沈清洲点了点头。“这次的吸血蝙蝠灾祸,让奉天损失惨重。” 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吸血蝙蝠……潜伏在寄主体内最长可达十年…… 这个时候,防不胜防。 “南疆的吸血蝙蝠灾祸,百姓尸横遍野,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暗魅楼,但……真的是暗魅楼吗?我有点怀疑了。”白狸摇了摇头。 如若真的是暗魅楼的人提前买下的隐患,那为什么……西域将士也会损失这么惨重。 暗魅楼到底在背后替别人背了多少的黑锅。 “是与不是,暗魅楼的人从来没有解释过一句。”木景炎觉得很奇怪。 “如若是别人倒是奇怪了,但如若是景宸,那便一点都不奇怪。”白狸叹了口气。“景宸就是那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解释的男人。” 沈清洲蹙眉,显然醋意浓郁。 白狸的面纱被风垂落,疤痕依旧清晰留在那张白嫩的脸颊上。 沈清洲抬手将人拉到怀里,替她重新戴上面纱。 白狸说她不在乎,可那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 宁河看了木景炎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很清楚……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脸毁了,我和小一就真的完全不同了。”白狸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在缓解尴尬。 “如果是这种不同,我不稀罕。”宁河哼了一声。 第941章 惹不起躲得起 “我怕你男人认错人。”白狸扬了扬嘴角,坏笑的靠在沈清洲身上。“反正我的男人从来没有认错过。” “你!”宁河咬牙,握了握拳,陈年旧账,白狸现在是又翻出来刺激她。 “咳咳咳!”木景炎被呛到,咳嗽了几声,他最无辜…… 他承认他是认错过宁河,但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圣女是谁。 也不知道圣女是孪生两姐妹。 “那什么……你们姐妹俩吵架,别把我们带进来。”木景炎瑟瑟的转身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连自己的女人都能认错,呵……”沈清洲神补刀,又踩了木景炎一脚。 这是在报复木景炎带走白狸的那一箭之仇。 “沈大人还真是护着姐姐,自己的女人不是也没有看好,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宁河护着木景炎。 见沈清洲的脸色沉了下来,木景炎赶紧将自家媳妇儿拉走了。 “没事儿别去戳狐狸尾巴,小心他咬你。”木景炎扬了扬嘴角,心情很好。 他媳妇儿学会护着他了。 “咬就咬,怕他啊……”宁河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确实害怕沈清洲。 木景炎笑了笑,将宁河拉到怀里。“惹不起,躲得起。” …… “主人,巫族在江南之地的极个别窝点已经被发现,这是从里面搜出来,您过目。” 暗卫和百晓堂的人将江南之地的巫族窝点清除,这也算是对巫族的报复性打击。 毁了白狸的脸,他沈清洲当然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看了眼暗卫递上来的东西,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古嘉王朝皇室血脉,居然沦为巫族的血奴。” 很显然,古嘉王朝皇室血脉不仅仅是被暗魅楼追杀才越发稀少的,巫族……这个整日打着光复古嘉,将古嘉皇室奉若神明,一心辅佐,愚忠到可怕地步的族群…… 才是真正的可怕和魔鬼。 “那景黎……”白狸有些担心景黎。 也担心沈芸柔和景黎的女儿。 “他们带走景黎的女儿……是不是打算当做血奴的?”白狸心口一紧。 还好,巫族暂时还不想得罪沈家,也不能彻底惹怒萧君泽。 所以,才将孩子又还了回去。 沈清洲的手指慢慢收紧。 巫族……还真是冠冕堂皇,衣冠禽兽,披着羊皮的狼。 …… 东南军营。 “冲!儿子!快啊,快啊!” 赫连狄晟激动的拍着大腿,看着小慕阳晃悠着小身躯,拼命的往自己身前跑。 “还没学会走呢,你就开始让他跑。”谢御澜调侃了一句。 “将军有所不知,现在就要培养他,将来才能成为一代战神。” “……”谢御澜很无奈。 “呜呜……” 突然,小家伙摔倒了,啃了一嘴泥土。 谢御澜心口一紧,下意识就要上前。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或许不心疼,可这是皇帝的孩子…… 可是皇子啊。 赫连狄晟拦住谢御澜,突然正经的摇了摇头。 他也心疼,也紧张,可培养孩子就要从小磨炼他的意志力。“阿骁,站起来,不能哭。” 小家伙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又摔倒,然后又爬了起来,几次才终于站稳了身子。 “儿砸,过来。”赫连狄晟很开心,他站稳了。 可小家伙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位置,跌跌撞撞又不稳当的跑了过去。 就在小家伙摔倒的一瞬间,一双手将他接住,抱了起来。 “娘亲……”小慕阳抱住朝阳的脖子,哇的哭了起来。 朝阳笑了笑,倒是也有些诧异,她偷偷藏在暗处,这小家伙是怎么发现她的? 就连暗魅楼的一阶高手都未必能发现她的存在,这算是母子连心? “不哭不哭。”朝阳哄了哄。 赫连狄晟见小家伙都会自己找娘了,惊愕了很久。 当然,他并没有以为朝阳就是小家伙的亲生母亲。 “那个……不好意思,我儿子喜欢看美人儿,见了好看的都叫娘。”赫连狄晟眼睛一亮,擦了擦手赶紧跑了过去,对朝阳十分殷勤。“姑娘看着面生……” 见赫连狄晟都快对着朝阳流哈喇子了,谢御澜很嫌弃的扯住他的衣领,把人拉到了后面。 这个赫连狄晟是真的不要命啊。 这是不仅要拐走萧君泽的儿子,还要拐走萧君泽的媳妇儿吗? 这可不得了…… “听闻边关多变故,在来的路上我发现了大量新孵化的吸血蝙蝠,这些蝙蝠的成熟周期很短,一旦成熟它们就会找到合适的宿主下寄生虫,如此反复,将士们……周边的百姓都会遭殃。” 仅仅只是这些蝙蝠,就能让曾经靠蛊虫强盛百年的南疆几乎一夜覆灭,病入膏肓。 如今天下都开始蔓延这种蝙蝠灾祸…… 后果可想而知。 “还好有扶摇在,我们东南军营损失并不算惨重,但边城……木景炎将军那边,损失惨重。”谢御澜叹了口气。“西域这次也是受害之一,这吸血蝙蝠……或许真的不是暗魅楼所为。” 朝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排除暗魅楼。” 她还要去往边关,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未可知。 “东南的匪患解决,你功不可没。”朝阳冲谢御澜笑了笑。 “其实我没有多少功劳,都是扶摇的功劳。”谢御澜有些不好意思。 朝阳倒是很少在谢御澜脸上看到这种娇羞。 赫连狄晟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谢御澜,又看了看朝阳。 怀疑娇羞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谢御澜这种女人身上。 同样是穿男装,面对朝阳……赫连狄晟可以说一眼就认出来了。 朝阳这种美若天仙下凡的女人,真是人间难得几回见。 “抱着太累了,来,阿骁,让爹爹抱着。”赫连狄晟主动帮朝阳抱孩子。 “不……娘亲。”小家伙哼了一声,有了亲娘,这个便宜爹可以不要了。 朝阳惊愕的看着谢御澜,这就是她信中提到的二傻子? 怎么还给她儿子改名了? 为了安全起见,朝阳也没有拆穿。 方才她已经观察一段时间了,赫连狄晟对孩子确实是真心的。 既然回宫中不安全,不如就先交给他和谢御澜抚养一段时间。 把小慕阳交给赫连狄晟,朝阳跟着谢御澜进了营帐。 “娘亲,呜呜……”小家伙不想和朝阳分开,哭了起来。 赫连狄晟赶紧去一旁哄。“你小子比你爹我有艳福啊,被美人儿抱什么滋味?嗯?小东西。” 第942章 巫族又当又立 “赫连狄晟,是古嘉王朝旧部的战神之后,他确实是个人才,只是……”谢御澜多少有点儿嫌弃。 朝阳笑了笑。“人家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赫连狄晟是因为善良,所以才会选择投靠我们奉天。”谢御澜想了想,不太对。“不,他不是投靠奉天,而是投靠了古嘉少主景黎,景黎让他来东南,他才乖乖跟随了我们。” 朝阳点头。“难怪。” 古嘉旧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少主来的。 他们很多人都有私心。 但赫连狄晟算是旧部里面最忠诚的血脉后代了。 他心地善良,从不伤害边城百姓,甚至不舍得抢一只鸡一个鸡蛋。 东南村落里,土匪占据了村子,却把里面的老人妇孺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比没有被土匪袭击的时候还要和谐。 反观其他地方,土匪占据城池村落,到处横尸遍野,百姓哀嚎一片。 他们经过的地方,鸡犬不留,人神共愤。 “朝儿,你有没有想过……古嘉旧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听传闻说,古嘉王朝有一批不老不死的死士将军,在古嘉王朝灭亡之前一夜消失……”谢御澜也只是听说。 “不用担忧,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若真有这么厉害的军队,为何古嘉还会灭亡?”朝阳笑着摇头,让谢御澜安心。 “但不得不防,景黎……是个忠心的,可难免……”难免会被巫族的人蛊惑。 朝阳沉默,连谢御澜都怀疑景黎,其他人又怎会不心生芥蒂。 这个时候……就看景黎和萧君泽两人的定力了。 她了解萧君泽,萧君泽一定会不为所动,坚持信任景黎。 可难免景黎会被周围人的不信任……所影响。 一旦景黎误以为萧君泽不信任他,会不会逼到拥兵自重的地步,谁也不知道。 目前来看,景黎这个顾家少主,对巫族来说还有着很重要的棋子。 巫族这是又当又立,既想着当主子,又要找个借口。 古嘉王朝皇室血脉,就是巫族最好的借口。 “陛下担心巫族会趁天下大乱对各国下手,现在大虞边关军与匪徒正式开战,战况并不是很乐观,安歇匪徒多数都是些亡命之徒,而将士们心中有所挂念,自然不能与那些人相比,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大虞边关的战况并不乐观。 “奉天边关怕是也要起战争了,西域的人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前有狼后有虎……”谢御澜也叹了口气。 “东南军营已经将匪患解决,目前来看,巫族不会再将这里当做目标。”朝阳也是担心,巫族趁虚而入。 “最薄弱的地方……”谢御澜倒吸一口凉气。“龙居,木喆煜在的南部军营。” 朝阳也紧张了一下。“对。” 巫族很有可能会将目标对准木喆煜。 放眼整个奉天,西南有阿穆尔,整个柔然的兵力都在,柔然将士也是草原人,能征善战,巫族不会轻易挑衅西南。 嘉峪关有木怀成,兵马统帅所在之地,挑衅就是找死。 至阳关有景黎,景黎毕竟是古嘉王朝少主,现在很多旧部都是知道的,很难对自己的少主下手。 边城有木景炎,奉天的战神能独挑西域铁骑,巫族不是傻子,不敢挑衅木景炎。 东南有谢御澜和扶摇,赫连狄晟也投诚,怎么看……都只有龙居关是最合适的地方。 “需不需要我派人支援?”东南离龙居是最近的地方,但支援也要提前三日出发。 朝阳摇了摇头。“现在各方都只能自保,不能出动。” 一旦乱了阵脚,奉天才是真的乱了。 当初嘉峪关之战那么凶险,萧君泽都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景黎支援。 这是对的…… 身为帝王,他现在必须保证奉天边关各部安稳。 至于奉天之外,他暂时无暇顾及。 “但愿,木喆煜能挺过这一关。” …… 龙居。 木喆煜率兵进了城,在城门内安营扎寨。 萧君泽有令,秘密撤离百姓。 木喆煜借着大军入城的混乱之际,将百姓撤离,随即将自己的将士混在其中,伪装百姓。 同时,龙居城中,九凤带领将士秘密招兵买马,将当地的走镖人,镖局,衙门等都冲入军营。 有愿意精忠报国之人,也纷纷加入军营。 由木喆煜亲自操练,日夜练兵。 …… “嘘。”九凤抬头看着一到夜里就会出现的那些乌鸦。 这都是巫族送来当眼线的。 木喆煜和将士们在营帐喝酒,在城中花天酒地,给巫族制造一个庆祝的假象。 实际上,在乌鸦离开以后,他们又会起身操练。 九凤走进营帐。“这些乌鸦就是巫族监视我们的眼线。” 木喆煜收敛了醉意,一本正经的看着作战地图。“我们的眼线可有探查到敌情?” 九凤吹了个口哨,一个硕大的身影冲进营帐,扑到了九凤怀里。 木喆煜有点吃醋。 吃一只狼的醋。 “真乖。”九凤笑着揉了揉雪狼的脑袋,从他嘴里拿到了信报。 是她安插在关外的眼线,由雪狼传送信报。 这样更安全,不容易被巫族的人发现。 “对方说,巫族果然有动静,古嘉王朝旧部的人在三河沟的位置秘密屯兵,是打算集中全部力量对龙居开战。” 很显然,萧君泽猜对了。 木喆煜眼眸一沉。“这些人真够狡猾的,假装被我打败,趁着我们夺回龙居得意之际,卷土重来。” 九凤摇头。“他未必是假装被你打败,这一战,他们确实输的有些丢脸。” 木喆煜冷笑。“还敢再来,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听陛下安排,招兵买马,勤加操练,这一次,必须给巫族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定胜天。 …… 奉天,皇宫。 “陛下,天命不可违……龙居会被攻破。”星移连夜入宫,还穿着红衣。“您要提前做打算。” 萧君泽打量了星移一眼。“最近都喜穿红衣?你是被扶摇传染了?” 星移笑了笑。“这是喜服,不舍得脱,就想多穿几日。” “北柠走了?”萧君泽知道北柠去了边城,去找木景炎了。 “嗯,边关缺人手,北柠去了。”星移点头。 “你和北柠……”萧君泽叹了口气。“罢了,孩子在承运宫,朝儿的徒弟在照顾那个孩子,她叫落霞,你可以去看看孩子。” 星移点了点头。“些陛下。” 第943章 天命不可违和人定胜天 “陛下,龙居被攻破,您可有想好对策?”龙居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土匪先占据龙居,就是打算要与边关军做持久战的。 没想到木喆煜不愧是木景炎的儿子,居然这么快就拿回了龙居。 巫族的人集中全部的火力,也是冲着龙居去的。 萧君泽必须提早做部署,在龙居之后的三阳关,提前部署兵力,将古嘉旧部挡在三阳关之外。 “朕已下令,秘密撤离百姓。”萧君泽点头。 星移也没有多问,毕竟他的身份太负责。 他是巫族人,萧君泽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陛下,既知天命不可违,为何不让木喆煜提前撤离,还能保证不损一兵一卒。”星移不能理解。 “即知将来一定会死,难道现在就不活了吗?”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走到窗边。“将士们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他们战死沙场……浴血奋战,是为了整个奉天。” 星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对于常年在沙场拼杀的将士来说,没有天命不可违,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萧君泽视线坚定。 星移也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巫族所有人都能预见的结局,没有人能改变,就如同古嘉王朝的灭亡,没有人能阻止。” 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有巫族人人都知道,这是改变不了的。 “你们巫族所有人都很可悲,拥有着无上的天赋,却如同井底的青蛙……朕倒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定胜天。” 萧君泽用力握紧手指。 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龙居一战,也是为了给所有巫族人,给所有顾家旧部,给奉天所有的将军将士们看看。 只要拼死一搏,就算是天命又如何? 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星移愣了很久,什么都没说。 他倒是也开始期待,看到龙居关一战的结局了呢。 …… 至阳关。 “星辰,死局可能解?”景黎和星辰在下棋。 景黎并不擅长下棋,每一次都会输给沈芸柔。 但沈芸柔是个高手。 “少主,死局无解,您心中明白。”星辰摇了摇头。 景黎知道,星辰这是在影射龙居关一战。 他想让景黎知道,龙居保不住了,古嘉旧部迟早会攻破奉天边关,一路所向披靡。 这是他们所能预见的结局。 “这天下局势,这棋盘上的棋子,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一只无形的手,早就已经操纵了一切。”星辰抬手落棋,棋局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景黎又输了。 景黎和星辰的这场棋,下了整整一夜。 “将军,夫人回来了。” 沈芸柔回来了。 “还带了雪晴小姐和阿离少爷。” 景黎惊喜的起身,跑出营帐。 星辰深意的看着景黎,又低头看了看棋局。 奉天龙居与古嘉旧部的这一战,毫无胜算。 古嘉一定能赢,奉天一定会输。 没有人能改变天命。 …… 奉天,边城。 吸血蝙蝠的灾祸还没有解决,成百上千的蝙蝠在军营上空盘旋。 沈清洲让将士们燃起火把,对付这些吸血蝙蝠。 可火焰也只能祈祷威慑作用,并不能阻止这些到了繁殖期的蝙蝠寻找宿主。 “没有办法能彻底根除这些吸血蝙蝠。”木景炎蹙眉。 南疆可是控蛊圣地,连他们都不能彻底解决南疆吸血蝙蝠的灾祸,何况是他们。 “鼓励将士和百姓们忘记恐惧,拼力扑杀,杀一只蝙蝠可得一个铜板,杀得越多,奖励越多,有办法能扑杀大量蝙蝠之人,可重赏!”沈清洲眯了眯眸子,人的力量,永远比想象中的要强大。 重赏之下,必然会有奇迹。 果然,这重赏的告示一贴出去,边城的百姓和军中将士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反杀那些蝙蝠。 一个蝙蝠一个铜板,这么多蝙蝠,那得多少钱? 百姓们开始发挥聪慧的大脑,选择用‘诱饵’的方式,找一个不怕死的当诱饵,然后将一群吸血蝙蝠困在地笼里,用草木灰全部扑杀。 扑杀后,一个个的数着,放进麻袋,去军营领赏。 不过三天的时间,军营中的吸血蝙蝠尸体就已经堆积成小山了。 …… 木景炎有些无奈,像是沈清洲这种可怕的人,绝对是属狐狸的。 “点火烧了吧,还留着等它们复活啊?”沈清洲笑着调侃木景炎。“遇事不要慌,多动动脑子。” 惊讶了一下,沈清洲又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木景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忘记了,你根本没有脑子。” 木景炎咬了咬牙,忍了。 谁让沈清洲就是聪明呢。 木景炎其实不傻,也算是有勇有谋的战神了,可不能和沈清洲比聪明。 这天底下能和沈清洲比聪明的人,不多。 “军费有限,军饷也被匪徒抢走,沈大人这么铺张浪费,吸血蝙蝠是没了,钱也没了,将士们喝西北风吗?”白狸笑着调侃。 “你男人有钱。”木景炎冷笑。 白狸半撑着脑袋,看了看沈清洲。“私房钱不少啊,沈大人……” 沈清洲挑眉。“养活你,还不太够。” 白狸哼了一声。“我很好养活!” “是吗?”沈清洲眯了眯眸子。 “当然!”白狸很不服。 沈清洲起身,把白狸扛在肩膀上,很不怜香惜玉地扛走了。 木景炎看了眼堆积成山的蝙蝠尸体,捂住鼻子吩咐。“赶紧烧了,留着过年吗?” 手下赶紧将那些蝙蝠尸体都处理了。 …… 惠元镇。 “老大,这批军饷共有黄金万两,白银万两,粮食十车……” 匪首冷笑。“清点完了?” “老大,这批军饷……为何不动?”手下有些不解。 “这么多粮食,是奉天边关将士的命,你猜猜……你有命抢,有没有命吃。”匪首沉默了许久。“按长老所言,将军饷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奉天京都一定会派人前来查军饷之事。 “让兄弟们全都伪装好身份,以良家子的身份混入惠元镇,就算是上面真的有人来查军饷,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等龙居一破,我古嘉的大旗扬起,再想办法将这些军饷运送到龙居。” “老大就这么肯定,龙居关一定能破?咱们的人手有限,万一奉天的人查到我们头上……没人能保我们。”手下担心,这么一大批粮草,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怂样!长老的话就是上天的旨意,怕什么!” 第944章 朝阳探查军饷被抢一事 惠元镇。 “大爷,最近咱们镇子里有大批陌生人来往吗?”朝阳从街道经过,小声问了一句。 一个扛着柴火的大爷摇了摇头。“没有。” 显然,没有人见过大批陌生人。 惠元镇外围已经被土匪占据,可这些土匪也很聪明,知道他们抢劫了粮草必死无疑,毕竟木景炎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一夜之间连人带粮草全部消失。 “不会……离开,这里。”何顾跟在朝阳身后,戴着斗篷遮面,警惕开口。 很显然,惠元镇四周防守严密,边关的将士又都盯着这边,那些古嘉旧部就算是抢走了粮草也走不出惠元镇。 “这些人应该没有把粮草运走,那么多粮草,就算是分批次运走也会露出马脚。”朝阳摇头,绝对没有离开。 可隐藏在惠元镇,这么大个镇子……应该去哪里打听? “大爷,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镇子上安家?”朝阳又问了一个人。 那人摇了摇头。“这穷乡僻壤的,最富裕的就是惠元镇中心了,你去那打听打听。” 朝阳道了谢,带着何顾往惠元镇走去。 “你们听说了吗,城西刚开了一家青烟楼,说是里面有男妓。” “世风日下,咱们奉天把女人地位提高了,这烟花场所倒是做起男人生意来了。”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还真是什么法子都敢想。” “那京都好南风,那段时间,青烟楼的头牌就是男子。” …… 朝阳坐在茶坊,喝了口竹叶青。 “茶里有毒。”何顾喝了一口,明知道有毒,还是喝了。 因为这点轻微的毒素对他和朝阳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朝阳挑眉,假装中毒,昏迷在桌案上。 茶水里是毒性很低的蒙汗药,最多让人昏睡,不会致死。 “就是这两个人一路打听有没有陌生人来安家,我看他们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惠元镇的规矩。” “看这穿着打扮,是两位富家子弟啊。” 小二说着就在朝阳身上摸钱袋。 何顾蹙眉,想动手,但朝阳不动,他也不敢动,只能装晕。 “看着挺有钱的,怎么就这点儿?穷鬼。”那人哼了一声,掂量了一下钱袋。 “我看这位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那青烟楼可收人呢,把这俩人买过去,怎么不得十两银子?” 朝阳趴在桌上,嘴角上扬。 正愁没地方打听消息。 何顾懵懵的被抬走,不知道朝阳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能被人卖进勾栏院? …… 被卖进了勾栏院,朝阳值了十两银子,何顾只值三个铜板。 原因是,何顾体格太健硕,只能做些杂活,上不了台面,接不了客。 何顾虽然不说,但是他很不服。 朝阳忍笑看了一眼被绑住手脚的何顾。“你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我值十两银子,你只有三文钱。” “小……姐……值钱。”何顾懵懵的说了一句。 朝阳耳朵动了一下。“来人了,先装睡。” “这俩人怎么还没醒,刘老三他们这是下了多少蒙汗药。” “陆家山庄的陆公子好南风,就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这男人哪比女人香,怎么看都是烟花楼的姑娘们好。” “你懂什么,人家就好这一口,有钱就是大爷,人家要小雏,你就只管给人家找。” “掌柜的说捡到宝贝了,这个值钱一百两银子。” 来人指了指朝阳。“看着眉清目秀,长得真不错,说是个姑娘我也信。” “赶紧把人抬走,扔轿子上,陆公子要亲自调教。” 朝阳很听话的被人抬走,没有反抗。 惠元镇是奉天边城的一个重要枢纽,很多他国的商人进入奉天的必经之地。 惠元镇虽然偏僻,但却也出过富甲一方的商人,其中以陆家山庄为首,号称富可敌国,比江南之地的富商还要更富有。 此次战乱,江南之地的那些贪官污吏,靠着不义之财发家的商人做出了不少贡献,吐出了不少钱粮。 但边关皇帝远,惠元镇反而成了这些人的天然保护屏障。 …… 柴房,朝阳被人抬走,何顾就睁开了眼睛,轻轻松松就挣脱了束缚,快步追了上去。 他要确保朝阳安全。 …… 马车上,朝阳睁开双眼,扬了扬嘴角,陆家山庄的少庄主,居然好南风。 这还真是稀奇。 就这么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公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少爷,这是青烟楼送来的,绝对是极品,人是现绑过来的,还没醒呢。”手下的人一脸讨好的笑意。 凉亭中,男子一席墨绿色的长衫,慵懒又放荡不羁。“把人抬去洗干净,送我房里。” “少爷不先验验货?” 男子挑了挑眉。“十分有道理!” 他得先看看,万一入不了眼,直接扔了算了。 起身整理了下衣衫,男子赤足走在地上。 整个山庄都干净一场,仿佛不染一丝杂尘。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一块石头都被婢女们跪在地上反复擦的干净。 有钱人就是任性,陆家少庄主喜欢赤足,自然就光脚走在地面上。 为了防止他们家少庄主双脚沾染灰尘,所有人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冲刷路面,确保干净。 一旦要是被少庄主发现哪里有了土……这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 马车里,朝阳听到有人靠近,但声音很弱,对方是赤足走来的?这是什么癖好? 警惕的从窗户缝隙中往外看了一眼,朝阳蹙眉。 整个陆家山庄异常干净,仆人们都是穿着袜子走在路面上,谁都不敢穿鞋子。 “打开。”少庄主走到马车外,沉声开口。 “还愣着做什么?打开啊!” 朝阳蹙眉,警惕的装睡。 “少庄主,慕容将军来信。” 少庄主刚要看看朝阳的长相,身后有人来报。 微微蹙眉,少庄主思索片刻,转身离开。“把人洗干净送我房间。” 马车里,朝阳松了口气,同时也警惕的竖起耳朵。 慕容将军? 奉天并没有慕容这个姓氏,慕容是古嘉王朝的第一大贵族,是除了皇室以外最尊贵的种姓。 慕容家与赫连家在古嘉王朝并称两大将军世家。 战神虽然出自赫连家,但慕容家也不曾落后,也是代代都出名将。 朝阳眯了眯眸子,看来,她阴差阳错的来对了地方。 这个隐藏在惠元小镇上的陆家山庄,绝对有问题。 第945章 龙居一战与军饷息息相关 奉天,龙居关。 “将军,我们的人已经秘密潜伏在各个村落,佯装村民,随时待命。” “将军,已秘密招兵买马,招揽将士一万余人。” 木喆煜点头。“与龙居相邻的凤城镇如何?” 手下赶紧禀报。“凤城镇壮丁较少,但又女子参军,我们……拦不住。共有男子三千人,女子八百人。” 木喆煜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九凤。 女子参军虽然是陛下同意的事情,可所有的女将士都在姜玉瑶军中,也都在奉天皇城驻扎,陛下并没有让他们参与边关这些凶险的战事。 如此…… 倒是成了难事。 “女子参军也可保家卫国,她们想要尽一份力,证明我们女人也不输于男人,这很好。”九凤笑了笑。“交给我吧。” “你可知……此战凶险,我想让你离开,你可带着这八百人去往东南军营,投奔谢御澜。”木喆煜蹙眉,摇了摇头。 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与古嘉旧部拼死一战,但他没有把握能打赢这场仗,只有……一颗拼死一战的心。 “你知道我不会走。”九凤笑着摇头。“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男女,我们在战场上守护的都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爱人。” 木喆煜眼眶红了一下,握住九凤的手指。“我……从未给过你一天安宁的日子,你跟着我……” “那又如何?我们南疆女风雨漂泊,如今公主已经寻得良人,我了无牵挂,唯有你。”九凤继续摇头。 她是不会走的。 “萧君泽来信,说此战……十分重要。”木喆煜笑了一下。“我不会输的,也不会让你输。” “巫族的人早就已经预知未来,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孤注一掷的冲龙居下手,这些人就像是下水沟的老鼠,阴险又恶心,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九凤握紧木喆煜的手指。“给我点时间,相信我。” 她要前去凤城镇,守好龙居的后方。 龙居之前被古嘉旧部占领,难免会留下很多隐患。 巫族的人自认为此战毫无悬念,偏偏……他们不能让巫族如愿。 …… 关外。 “将军,木喆煜在凤城镇和龙居秘密招兵买马。” 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玉树临风,眉宇间的戾气却十分浓郁。“呵,招兵买马,上轿才开始扎耳眼儿,不觉得太晚了吗?” “将军,他们招兵买马又能如何,不过区区万人。”身后,手下冷笑。“我古嘉旧部已经陆续往龙居逼近,人数已达三万人马。” 这些人,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三万人,以一敌十是不成问题的。 和新入军营的这些人,没有可比性。 “既然如此,今夜我们就会会这个木喆煜!”为首的男子还未说话,身边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将军……长老说三日后午时进攻,切莫急躁。”为首之人身边,军师小声提点。“惠元镇的陆家还未回信,我们的人抢夺了奉天大批粮草,在惠元镇……只能是陆家帮忙隐藏,只要陆家愿意与我古嘉旧部达成一致……那我们攻破龙居关门的那一刻,就是古嘉复国的开端。” 龙居一战,关系着古嘉旧部在奉天边城抢走的粮草是否安全。 只要龙居一战胜,古嘉旧部就能一鼓作气直接贯穿奉天内部,从龙居打开缺口,一点点蚕食奉天。 边城抢走的粮草也能补贴军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惠元镇的人被发现,粮草被夺回,他们即使攻破了龙居,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和军饷来支撑这么多人的行军消耗。 所以,惠元镇和龙居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既然所有长老都断定此战一定能赢,那关键就在惠元镇了。 但愿……陆家庄的人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家庄的人本就是古嘉第一富商的后裔,若是能为古嘉所用,将来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 惠元镇。 朝阳被人扔进浴房,趁机利用毒蛊控制了身边的两个婢女。 “小姐。”何顾也偷偷潜入了进来。“山庄……没有……异常。” 何顾说话虽然已经可以,但还不是很利索的样子。 “去盯着这个少庄主,然后查一查古嘉旧部,慕容家。” 何顾点头,有些不放心朝阳,万一被发现是女子……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朝阳示意何顾不用担心。 何顾这才快速离开。 “公子醒了?”门外,婢女进来给朝阳送干净衣物。 朝阳发现,这个陆家少庄主筷绿色,这到处都是绿色屏风遮布不说,连送来的衣服都是墨绿色的轻纱。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朝阳蹙眉。 “公子不必紧张,我们家少主救了您,还请您来这边与我们公子相见。” 朝阳心中腹诽,可真能装蒜。 “你们公子救了我?”朝阳假装头疼。 “是的,公子您被匪徒迷晕,抢走了钱财不说还要被卖去青烟楼,我们公子救了您,让您脱离了虎口。” 朝阳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还要来一出英雄救美男? “多谢你们家公子。”朝阳赶紧假装激动。 “公子不必谢我。”婢女偷笑。“您跟我来。” 朝阳有些不解,低头看着自己赤着的双脚。“这院子可真干净……” “我们家公子爱干净,院落中的每一块石板都要擦洗干净,您放心,就算是赤足行走,也不会沾染一丝尘埃。” 朝阳心里骂着有病,萧君泽都没有他这些臭毛病。 干净成这样,心却不怎么干净。 还强抢良家公子。 还未靠近凉亭,朝阳就听到了琴音。 微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陆家少主还是个音律高手。 这一曲《夺魄》真是有种惑人心智的能力。 好在她心智足够稳定。 “公子。”朝阳赶紧上前,恭敬作揖。“听闻公子救了在下,万般感激。” 琴音戛然而止,凉亭中一身墨绿色衣衫的男子笑着起身,走到朝阳身前。“公子不必客气,他乡遇故知,举手之劳罢了。” 朝阳还未抬头,陆家少主的眼底就已经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显然,他对朝阳的身姿十分喜欢。 “公子真是善人。”朝阳抬头,恭敬开口。 陆家少主的视线凝滞了片刻,带着丝丝震惊。 世间就有如此眼眸如星,宛若谪仙的男子。 “不必如此客气……” 这次,还真是捡到宝了。 青烟楼的人,这次很会办事儿。 第946章 陆家山庄果然有问题 “不知公子贵姓。”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陆云锦。”少庄主十分客气,看见朝阳眼睛都快直了。 “不知公子……”陆云锦笑着问了一句。 “沈慕泽。”朝阳随口取了个名字。 “沈公子。”陆云锦十分客气的让朝阳坐下。“没想到,在这惠元镇也能遇上这般投缘之人。” “我与兄长从惠元镇经过,前往边城,没想到会遇上劫匪,多亏公子。”朝阳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兄长现在如何。” “沈公子大可放心,只要在惠元镇的地盘上,没有我陆云锦办不到的事情。”陆云锦一脸骄傲。 朝阳挑了挑眉。“公子,那真的太感谢了,如今家国动荡,到处战争四起,奉天危急,我等儿郎自当保家卫国,没想到……还未曾到战场,反而……” 朝阳叹气的摇了摇头。 陆云锦愣了一下,不解的问着。“公子前往边城是为了……” “陛下招兵买马,我奉天男儿自当以身作则,陆公子如此宅心仁厚想必也有这般精忠报国之志吧?”朝阳先把陆云锦夸了一顿。 陆云锦愣了一下。“啊?啊……是,我也有这个心思,奈何……” “那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陆兄与我是志同道合之人!”朝阳一脸兴奋,把陆云锦后面的话都堵死了。 “啊……”陆云锦一时无语,这……被逼上悬崖了,只能硬着头皮。“对啊!男儿当自强,精忠报国……” “陆兄!您果然是有大志之人!”朝阳一脸崇拜。“我与兄长说好要在奉天边城军营集合,相信兄长一定能顺利赶到,不如我们先到边城,然后等待?” 陆云锦一脸懵逼,他干啥了就要去参军。 “那个……” “陆兄,您这般胸襟,真的让在下佩服。”朝阳一顿猛夸,把人夸晕乎了。 “男人就该顶天立地……”陆云锦拍了拍胸脯。“那什么……我庄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沈兄也留一段时日,等我处理完庄子里的事情……” “好!慕泽等您!”朝阳笑的十分开心。 陆云锦都看傻了,这么好看的公子,只应天上有…… 这人间看不得几回啊。 先把人留住,到手了再说。 他又没病,为什么要去参军。 “陆兄真是让慕泽十分敬佩。”朝阳又是一顿猛夸。 夸得陆云锦有点飘飘然了。 “这院落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想来公子也是十分爱干净的一个人。”朝阳从各个角度对陆云锦猛夸。 陆云锦一脸满意,笑着抬手。“不不不,只是爱干净一些。” 朝阳摇头。“陆兄真是人间难得,没想到因祸得福,结缘于此!” 见朝阳就喜欢这精忠报国的,陆云锦也会投其所爱。“奉天如今战事四起,就算是匹夫都有责任。” “陆兄说的太好了!”朝阳一拍桌子,一脸崇拜。 陆云锦更飘了。 “前段时日,听闻奉天军营的粮草被人劫走了,我和兄长悲伤了很多日,国家有难,竟还有匪徒发这种国难财,良心真的喂狗了。”朝阳的眼眸又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 “对……确实,这件事我陆家山庄也听说了,我愿意捐出黄金百两,送往边关。”陆云锦多少有点心虚。 因为慕容将军方才来信,说要将粮草暂时隐藏在陆家山庄,毕竟陆家山庄是富可敌国的存在,多这些粮草别人也无从查起。 他们的人也要暂时隐藏在山庄内部。 “陆兄……”朝阳的崇拜更厉害了。“没想到,您竟如此伟大。” 说完,朝阳还握住陆云锦的手。“真是相见恨晚!真想与陆兄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陆云锦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感情好,喝醉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做东,不醉不归。”陆云锦笑着开口。 “好!”朝阳十分豪气。 喝酒?她朝阳就没输过。 再给陆云锦下点儿迷药,这事儿就过去了。 …… 夜里,陆云锦和朝阳把酒言欢。 朝阳一杯接一杯,就是没有喝醉的意思。 陆云锦都有点儿晕乎了,怎么朝阳还是没有要喝醉的意思…… “陆兄,来来来,相见恨晚,干杯!”朝阳在和陆云锦碰杯的时候将迷药放在了里面。 陆云锦喝了几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朝阳嘴角上扬,起身扶着陆云锦。“陆兄,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间。” “走,回房间!”陆云锦笑着开口。 朝阳眯了眯眸子,和陆云锦回房间的路上,山庄的人一个个避之不及,谁都不敢靠近陆云锦。 很显然,陆云锦平日里对下人绝对很苛刻。 把人弄进房间,朝阳嫌弃的拍了拍手,在陆云锦的房间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离开房间,朝阳警惕的上了屋顶。 整个陆家山庄的格局有些像缩小版的皇宫,无论是风水角度,还是园林景观。 从格局上来看,陆家山庄占据龙脉,大有皇家园林的感觉。 无论是婢女和仆人的恭敬程度,还是四周的守卫,都像极了一个小皇宫。 眯了眯眸子,朝阳听到四周有动静。 陆家山庄之所以修成皇宫的状态,野心很大啊…… 山高皇帝远,他们是觉得萧君泽无暇顾及? “山庄之中,必须遵守规矩,听明白了吗?” 有一伙人从竹林经过。 白日里,朝阳经过的时候所有山庄婢女仆人都是赤足或者穿着袜子的,可这几人却穿着鞋,鞋子上还有泥土。 很显然,这些人绝对不是山庄的内部人员。 朝阳翻身跟了上去。 “今天夜里,秘密将那批军饷运进山庄。” “奉天边关军自顾不暇,现在无暇顾及军饷之事,这批军饷务必不能出任何差错,慕容将军那边还等着。” 后期古嘉旧部的人还要等着这部分军饷来维持军需。 朝阳看着几人闪进库房,嘴角上扬。 还真是阴差阳错。 这个陆家山庄,果然有问题。 在进入惠元镇之前,朝阳就猜想过,能隐藏这么多军饷的地方,无非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奉天闻名的第一山庄,陆家山庄。 这个坐落在奉天偏远小镇的陆家山庄。 只是,陆家山庄的底细她还没有摸清楚,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这个时候让奉天出兵来查封陆家山庄,怕是会引来内忧。 第947章 等风来,借东风 “小姐……安全?”何顾隐在竹林中,断断续续的问了一句。 “安全。”朝阳让何顾放心。“陆家山庄守卫如何?” “后山……有军队。” 朝阳愣了一下,警惕的蹙眉。 果然……古嘉王朝是有后路的。 “慕容家原本是古嘉王朝的第一大家族,古嘉王朝灭亡后,慢慢落魄。慕容家的分支部分入了奉天,还有一部分主家人销声匿迹。”朝阳眯了眯眸子。“去找百晓堂的人,查清楚陆家的底细,我去后山看看。” 陆家山庄,一个小小的山庄,居然敢隐藏军队? 何顾点头。“小姐……小心。” …… 后山。 陆家山庄占据风水中最佳的龙脉,后背靠山,深坑悬崖。 朝阳从后山经过,看见在山庄穿鞋的那群人也进了后山。 “操练的如何了?” “统领,按照将军要求,我们已经秘密屯兵三万,这峡谷是自然保护屏障,未曾被人发现。” “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慕容将军龙居关必胜,到时候……便是我们与之里应外合之际。” “古嘉万岁!” “古嘉万岁!” 峡谷中,回荡着古嘉旧部的呐喊。 “天佑我古嘉,天神旨意,我古嘉一统在即,天下即将合一,一旦古嘉复国,你我都将是古嘉的开国重臣,是功臣!” “古嘉万岁!” 朝阳躲在暗处,看着山谷中的重兵,眼眸深沉。 秘密屯兵,私藏军饷,这陆家山庄……真是胆大包天。 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能治得了他? …… 奉天,龙居。 九凤带领女子操练,围着操练场跑圈。 女子的体力终究不如男子,可敢站出来参军的,都是些体力很强或者习武之人。 九凤以身作则,一身劲装跑在前面。 “谁说女子不如男子,真要打起来,我们女人也不比他们差!”为首的女子笑着开口。 九凤点头,面色凝重。“既决定入军营,就必须遵守军营的规矩,女子军营的规矩更加严苛,今日开始,为期七日,若是受不住,随时可以拿钱离开,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 九凤点头,让木喆煜的副将操练这些女将士,她也加入队伍,跟着一起操练。 “上战场与你们平日里打闹可不同,敌人真的来了,女人更加危险,一旦被俘,下场将比男人惨百倍,你们自行考虑!”副将沉声说了一句。 “匪徒残杀我龙居百姓,我们的家人……丈夫,都死了,我们恨他们!我们虽然不如男子有力气,可我们能拼命!我们不会活着被俘,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女子中,有人哭喊,随即哭声一片。 “哭有什么用!把你们的恨意化作力气!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报仇!” “报仇!” 九凤深吸了口气,国破家亡,匪患四起,如今的奉天……最惨的还是这些百姓。 …… 龙居关外。 慕容狄为首的古嘉旧部集聚龙居城外。 “将军,古嘉旧部已集结完毕。” 一切,就等时机一到。 “长老来信,说星象稳定,此战必胜,拼尽全力。” “我古嘉王朝乃是天选,岂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可比的。”慕容狄冷笑。 “木喆煜已经在城门口等待,似乎很自信,随时准备迎战。”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这个人到底如何。” 慕容狄对木喆煜十分好奇。 “听说,木喆煜乃是奉天战神木景炎的儿子。” “睚眦将军与木喆煜交手过,您可以问……” 慕容狄看了眼身受重伤还没有醒来的睚眦。“木喆煜伤的?” 睚眦在古嘉旧部也是难得的高手了,在木喆煜手中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看来,他确实不能小瞧这个木喆煜。 …… 龙居关,城门之上。 木喆煜早就在城门等待,但古嘉旧部似乎在等待什么,迟迟不肯动手。 “他们在等什么?”木喆煜蹙眉。 “等时辰。”身后,手下面色同样凝重。“听闻巫族能掐会算,能算出哪个时辰进攻,必胜无疑。” 木喆煜冷笑。“笑话。” “将军,不可掉以轻心。” 木喆煜点头,手里握着沈清洲给他的锦囊。 之前已经用过一个了,不知道这次……锦囊又能不能帮他度过这次的难关。 深吸了口气,木喆煜其实很紧张。 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他不能输。 为了奉天他不能输,为了木景炎和母亲,他不能输。 为了九凤,他也不能输。 “不行……”木喆煜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不是要等吉时吗?他偏不。 “准备好,今夜袭营。” 他要主动攻击,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看了眼手中的锦囊,木喆煜打开看了一眼。 沈清洲的锦囊中写道:“等风来,借东风,劫东风。” 木喆煜思索了片刻,嘴角上扬。 等风来,便是找准时机。 借东风,便是借助外力。 劫东风,便是将别人的运气劫走。 “点兵三千,今夜跟我去劫东风!” “是!” …… 奉天,陆家山庄。 陆云锦头疼的厉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房间。 昨夜他居然自己喝多了? 他明明在对方酒杯中加了迷药,怎么最后倒是他先倒了? “沈公子呢?”陆云锦蹙眉,冷声问了一句。 “少爷,沈公子在房间,还在昏睡。” 陆云锦一脸惋惜,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喝的不省人事。 太浪费机会了。 “去看看沈公子。”陆云锦有些不放心,打算去看看。 朝阳此时还在后山。 天亮了,她该回去了。 …… 朝阳房间。 陆云锦在门外敲门。“沈公子?” “沈公子?”可敲了几次门,房间内没有回应。 陆云锦蹙眉。“你们确定他一直都在房间?” “是……沈公子昨晚回到房间以后,再也没有离开……”婢女紧张开口。 陆云锦蹙眉,再次敲门。“沈公子?” 见屋内依旧没有回应,陆云锦起了疑心,猛地推开房门。 房间内,床上一片狼藉。 朝阳趴在床上,一脸困意。 抬手揉着眉心,朝阳声音沙哑。“陆兄……失礼了……” 陆云锦松了口气,嘴角上扬。“昨夜喝多了?可有不舒服?” 朝阳揉着太阳穴。“头疼,我的酒量很好的,可不知为何,这次头疼。” 陆云锦自己也头疼的厉害。“想来应该是酒的事情。” 第948章 陆家山庄与古嘉旧部 奉天,龙居关。 城门之上,木喆煜让人穿着他的将军战甲,带兵镇守城门。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木喆煜抬头看了眼天色。“今夜可要下雨?” 天气阴沉,想来应该会下雨。 “将军,巫族能掐会算,咱们只能靠经验。”木喆煜身边,是沈清洲派来的人,给木喆煜做军师。“这天气闷热,热风湿气中,怕是夜里要起大雨了。” 木喆煜点了点头。“等风来。” 他们也要等。 等到风雨来临的时候。 …… 关外。 慕容狄看着城墙之上严防死守的木喆煜,冷笑。“就让他们这么等着,耗光他们的耐性,趁其不备,突然袭城。” “将军所言极是,长老的意思也是让您务必稳住,不要被对方牵住手脚。”切莫提前行动。 慕容狄点了点头。“给我盯紧木喆煜。” 以龙居现在人人自危的状态来看,他们应该不会主动袭营。 但也不能不防。 “所有人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若是出了岔子,提着人头来见我!” …… 夜里,果然起了风,湿气更重了。 木喆煜一身夜行衣,抬手感受着空气的湿度,应该是要下雨了。 没多久,电闪雷鸣。 “将士们,此去袭营,很有可能回不来,可我们是奉天的将士,保家卫国,为了自己的女人和家人,我们不得不牺牲自己。”木喆煜从来不会做战前动员,可这一次,他想和这些自愿袭营的敢死之人说一句。 “我木喆煜……在此,谢过大家。” 所有人举起碗,喝完烈酒,摔在地上。 这是他们的视死如归,也是他们为了奉天,为了家人所不得以的牺牲。 有些牺牲是有意义的,有些牺牲……可以避免。 牺牲他们少数人,也许可以换来身后将士们的活路。 有些路,总要有人走。 “奉天,必胜!” “必胜!” 呐喊声在军营回荡,天空也跟着电闪雷鸣。 雨水悄然落下,没有任何的警示,瞬间瓢泼。 木喆煜安静地站在雨水中,等待着城外水位的上升。 古嘉旧部在龙居山山脚,地处下游,一旦城中积水放出,他们的位置就会产生积水。 短时间内,营帐会被浸泡。 虽然无法造成对方人员伤亡,但一定会让他们慌了阵脚,暂时无暇顾及。 这样一来……风就等来了。 木喆煜缓缓闭上双眼,安静的听着雨水落下的声音。 等待着水位的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木喆煜猛地睁开双眼,抬手下令。 身后,数以千计的黑衣人跟在他之后,悄悄离开城关,准备袭营。 这一战……木喆煜很清楚。 是死战。 这一千敢死之人,怕是很难有人生还。 可这一步的牺牲,是十分有必要的。 …… 奉天,皇宫。 龙居打雷了,皇宫的夜色也昏沉得吓人。 “陛下,要下雨了。”阿茶叹了口气。“您该歇息了。” 萧君泽看着夜色,摇了摇头。“龙居,战况如何?” “陛下应对木喆煜小将军放心,他是后起之秀,又是战神之后,不会差。”阿茶安抚萧君泽的情绪。 将在外,皇帝的忧虑从来不比将军少。 身为陛下,他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边城的粮草如何了?”为了增援木景炎,萧君泽将大半的国库都运去了边城,就是为了让他与西域铁骑安心对战。 可就是这么重要的粮草,却在奉天境内被人劫持。 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古嘉旧部的人,确实不得不让人警惕。 “陛下,朝阳小姐来信,已找到被劫持军饷,但计划有变。” 朝阳此去就是为了粮草,原本的计划是找到粮草,让边关军出动,先夺回粮草。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陆家山庄有比劫持粮草更加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秘密屯兵。 陆家,奉天第一商贾世家。 居然是古嘉王朝旧部之人。 很显然,龙居一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答。 巫族做事同样滴水不漏,他们在下棋的同时,已经贯穿了全局。 一切的一切,牵一发而动全身。 边城军饷被劫,龙居劫匪袭城。 一旦龙居破,粮草出,必然成为古嘉旧部的军需。 他们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用奉天的地,吃奉天的粮,占奉天的土地来复他们的国。 而陆家山庄的军队,则是与龙居一战的古嘉旧部外呼里应。 这一切,巫族怕是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若非是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蛰伏,慢慢露出自己的马脚。 “阿泽,陆家山庄有屯兵,目测三万余人,警惕,极危。” 朝阳给萧君泽的信很简单,陆家山庄屯了兵,很危险。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浓郁,陆家山庄……自认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 “陆家山庄……可是奉天第一商,先帝在位的时候,曾经警示过陆家,陆家还算收敛,主动离开江南之地,去了偏远的惠元镇,先帝以为他们聪明……没想到,这是以退为进。”萧君泽怒意浓郁的拍了下桌案。 陆镇原当年是陆家山庄的庄主,这个人是个经商天才,确实曾经富甲一方。 先帝也曾经警惕过陆家,毕竟富可敌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惜,陆镇原十分聪明,知道断尾保命,将大部分钱财上缴国库,然后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惠元镇建了陆家山庄。 先帝以为他会自此安分,就渐渐放松了警惕,没想到…… 他不仅与古嘉旧部串通一气,居然还妄图秘密屯兵造反。 真是该死! …… 陆家山庄。 陆云锦打消了对朝阳的怀疑,但那酒水上头,还是让他起了疑心。 可是山庄之中有人要害他? 谁有这胆子? “少主,酒杯残存中,确实发现了蒙汗药,您和沈公子的杯中,皆有残存。” 陆云锦松了口气,总算是彻底消除了对朝阳的疑虑。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蒙汗药对于朝阳来说与喝白水无异。 “这件事你们查清楚,该杀的杀,别留隐患,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陆云锦冷声开口,周身的戾气和杀意是在朝阳面前完全不存在的。 “少主,这个沈公子身份也存疑……他虽是被青烟楼送来的,可查不到他的身世。”手下有些担心。 陆云锦蹙了蹙眉。“查不到?” “除非,沈公子撒了谎。” 第949章 陆云锦对朝阳起疑心 陆云锦的疑心很重。 他们陆家能走到今天,必须要慎重又慎。 自然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即使再喜欢朝阳的这张脸,他也要确保这个人是干净的。 如若有任何一点的疑虑,都该杀。 …… 古嘉复国之际,一切都是警惕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如若朝阳的身份真的存疑,那陆云锦也保不了她。 …… 凉亭。 朝阳坐在池边,看着水中的锦鲤,若有所思。 陆云锦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陆家山庄能秘密屯兵,还能隐藏的这么深…… 若非她阴差阳错被绑进陆家山庄,怕是等到他们起兵造反了才能知晓。 想想,还真是后怕。 连朝阳都觉得可怕。 这个陆云锦,绝对不是简单人。 “沈公子。”陆云锦笑着走了过来,这次倒是穿了鞋。 朝阳笑了笑,脸色还有些苍白。“陆兄的酒太过烈,我到现在还有些慌神。” “这次是我的不对,下面的人拿错了酒水。”陆云锦一看朝阳这张脸,就觉得可惜。 自然还愿意花些心思好好套她的话。 “沈公子是何许人士?从何而来?”陆云锦笑着问了一句,怕朝阳起疑心,还特意解释。“那日把酒言欢,公子说还有兄长一起被青烟楼抓走,我问过青烟楼,对方说您的兄长已经逃走,能从青烟楼逃走,想来功夫不错。” 朝阳心口一紧,知道陆云锦这是在试探她。 “对,家兄会武功,功夫不错!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来参军,这一路多亏有家兄保护。”朝阳说的很自然,丝毫没有任何遮掩。 陆云锦点了点头。“听公子的口音,不是附近的吧?” “我们是从京都来的,说来……有些惭愧,我们家和前丞相沈清洲是远亲,听闻沈大人在边城军营,我们特来投奔的。” 陆云锦愣了一下,和沈清洲有亲戚关系…… 他们可不愿招惹沈清洲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 只要不是探子,他是谁的人不重要。 “原来还是沈丞相的亲戚,失敬。”陆云锦笑着开口。 “可别这么说,惭愧……我们沈家人不愿给沈丞相多添负担,也愿保家卫国,这才踏上了前往边城的路,谁曾想刚进惠元镇就出了这事儿。”朝阳叹了口气。 “人生何处不相逢,如若不是出了这事儿,我与沈兄怕是还无法相遇。”陆云锦笑着说了一句,回头深意的看着手下。 显然,是要让他好好去查查朝阳所言是否属实。 朝阳心口一紧。 忘记让萧君泽在京都帮她伪造身份。 不知道……何顾与萧君泽能不能想到。 没有多少时间了,如若她暴露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否则……她羊入虎口,怕是走不了了。 …… 奉天,西南之地。 “王爷,阿朵珠在柔然称王,已经有不少民众回到柔然追随。” 阿穆尔点头,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这是百姓自己的选择,是留在西南,还是回柔然,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王爷,阿朵珠利用王后身边的婢女,伪造您出事的假象,故意将王后骗走……这是他们的阴谋。”手下的人担心,担心阿穆尔一旦赴约,就会有生命危险。 雨晴也紧张的看着阿穆尔,冲他摇头。 这是死路。 阿穆尔看了雨晴一眼,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乖乖在家等我。” 雨晴有些紧张,拉住阿穆尔的手腕。“不要去……” 她已经算到了一些事情,可她不敢说。 王后为了不让阿穆尔被威胁,已经自尽,可阿朵珠封锁了消息,只要消息不传出,阿穆尔就会担心自己的母后,前去…… 一旦阿穆尔落入阿朵珠手中,必死无疑。 “雨晴,那是我母后……”阿穆尔的声音很温柔,身为儿子,他必须要去。 “可是……”雨晴惊慌的握住阿穆尔的手腕,她不敢说。 “等我,我保证我会活着回来。”阿穆尔安抚雨晴。 “你无法保证,你保证不了,去了就是死路。”雨晴哭了,哭着摇头。 “我能保证你的安全,无论我是生是死。”阿穆尔轻声安抚。 雨晴选择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庇护。 他能保证雨晴的安全,可他……必须要去。 “不要,我不要你……”雨晴急哭了,从背后抱住阿穆尔。“我不要别人给我安全,我要你,你说过……你娶我就会负责,你要保护我。” 阿穆尔心口一紧,回头看着雨晴,眼眶有些泛红。 他左右为难。 一边是他母亲,一边是雨晴。 “对不起……”哭了着死死抱住阿穆尔,雨晴声音沙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雨晴……”阿穆尔有些心疼。 “我算到了……王后为了不让你被威胁,自缢身亡。”雨晴哭着说了出来。“都怪我,如果你不是先来救我,也许王后就不会死了。” 阿穆尔惊愕地看着雨晴,许久一句话都没说。 “对不起,阿穆尔……对不起。”雨晴哭着摇头。 阿穆尔的呼吸在发颤,眼睛慢慢赤红。 那是他母亲,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母后。 可这不是雨晴的错。 伸手将雨晴拉进怀里,阿穆尔用力抱紧。 “阿穆尔,你相信我……呜呜,你相信我。”雨晴怕阿穆尔不信她,还要执意去柔然。 “我信你……”阿穆尔深吸了口气。“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雨晴哭着摇头。“都是我的错……” 原本,这是她的死劫。 可巫族讲究避灾去劫,她的死劫解了,总要有人替她承受。 很显然,阿穆尔的母后替他们渡了死劫。 “来人,潜入柔然,探查清楚真相!” 阿穆尔让人前去调查。 “是!” 雨晴哭着抱紧阿穆尔,万般愧疚。“是我不好。” “不哭……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如若母后真的……做出这个选择,那一定是……她对我……寄予厚望。” 在柔然,女人的地位低下,如若柔然皇室的女人不幸被敌军俘虏,自杀是祖上传下来的传统。 她们必须死,不能给自己的丈夫带来隐患。 可阿穆尔不愿…… 眼泪在眼眶凝聚,阿穆尔对阿朵珠的恨意越发浓郁。 杀母之仇,他对阿朵珠,不共戴天。 第950章 军营是让男人成长的地方 陆家山庄。 “少主,我们并没有查到京都沈大人有什么旁支……” 朝阳和陆云锦还在喝茶,手下就来禀报了。 朝阳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果然……陆云锦在查她。 陆云锦眯了眯眸子,看着面不改色的朝阳。“沈公子如何解释?” “陆兄是为了寻我兄长才如此上心吗?”朝阳一脸感激,继续装傻。 但心里已经盘算着离开这里的胜算了。 陆家山庄如同铁桶,防守严密,她若是悄然离去倒是无妨,可这么光明正大的杀出去,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我们沈家是丞相的旁支,为了不给丞相招惹麻烦,一直都是避世隐居。”朝阳笑着解释。 可陆云锦已经起了疑心。 很显然他更相信调查结果。 “沈公子,我陆家山庄可不……”陆云锦的眼眸中透着杀意。 朝阳安静地看着陆云锦,两人的神经都绷紧在弦上。 如若真的撕破了脸,她只能先劫持陆云锦。 这是胜算最大的离开方式。 很显然,陆云锦和朝阳都对对方起了杀意。 风云暗涌。 “少主,京都来消息,沈公子和沈丞相家确实有渊源,但沈丞相乃是重臣……所以从不承认这些旁支亲戚,旁支在沈丞相身上讨不到好处,也就渐渐没有往来了。我们的人还查到,沈公子本名沈青,此次离开京都,就是去往边城参军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暗卫落在陆云锦身后,小声开口。 陆云锦的深深的呼了口气,看着依旧淡定的朝阳。 想来,是他错怪他了。 “沈兄……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脑袋被昨日的酒灌得晕乎。”陆云锦瞬间变了笑脸,杀意也渐渐消散。 朝阳蹙眉,有些好奇,是什么让陆云锦的暗卫改了口。 暗卫和陆云锦的谈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力好,她也没有办法。 “陆兄都是为了我好,真的很感激。”朝阳端起茶杯。“慕泽以茶代酒,多谢陆兄。” …… 暂时把人糊弄了过去,朝阳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萧君泽反应过来了,给她伪造了个身份。 萧君泽应该知道她在陆家山庄的处境。 无奈的笑了一下,还好萧君泽够聪明。 阴差阳错的蒙混过关。 …… “少庄主,庄主来信,说明日就会回府。” 陆云锦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快就要回来?” 很显然,陆云锦对自己的父亲十分警惕。 “庄主说一切就绪,只欠东风。”手下深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假装没有在意,但耳朵一直在听他们对话。 陆云锦还刻意往前走了一步。“父亲没有说什么时候……” “还要看龙居那边的战况,听庄主说,慕容将军打算三日后袭营,一切准备就绪。” 朝阳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竹林的风景,把对方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眯了眯眸子,朝阳嘴角上扬。 这东风送的,都送到她嘴边上了。 这是吃呢,还是不吃? …… 奉天,龙居关。 木喆煜深夜袭营地,在大雨蔓延敌军营帐之时。 慕容狄的人始终盯着城墙之上,以为木喆煜站在城墙上方严阵以待。 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出,提前偷袭。 暴雨中,慕容狄与木喆煜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都充满了杀意。 他倒是真的小瞧了木喆煜。 “古嘉旧部都是些乌合之众,不敢正面应敌,不知到底在等什么。”木喆煜冷笑,持剑与慕容狄对峙。 这也算是对慕容狄的一种试探。 慕容狄怒意浓郁,与木喆煜对战。 两人的身手不分上下。 “将军!撤!” 木喆煜不能恋战,他必须尽快离开。 至于其他人…… 他们便是要牺牲自己,给古嘉旧部致命一击。 木喆煜赤红了眼眶,手指一根根握紧剑柄。 明明这是提前就已经安排好的…… 可木喆煜还是红了眼眶。 将士们的命,也是命。 他们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牺牲,换奉天的安稳,换家人的平安。 …… “将士们,此去袭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黄泉路。愿意牺牲,家中无老小的,出来!” 挑敢死营之前,木喆煜问谁自愿牺牲。 原本,他没有抱太大希望,可他的话音刚落,站出了数千人。 “将军!我们的家人都死了,死于匪患,死于战乱,死于天灾人祸……” “将军,我们愿意牺牲自己,换奉天安稳。” “有些路,总要有人走……对吧将军。” “将军!陈虎家中有妻儿,他撒谎!” 军营中,突然死一般的沉静。 “将军,让我代替陈虎去!” “将军,陈虎愿意以命相搏。” “……” 木喆煜站在雨中,看着这些愿意为他,为了奉天牺牲的将士们,转身上马,快速离开。 他别无选择。 他是将军。 是身后千千万万将士,千千万万百姓的顶梁柱。 牺牲这些人,给古嘉旧部重重一击……让慕容狄知道奉天的决心。 “将军!奉天必胜!” “将军!” “奉天必胜!” 风雨中,有惨叫声,有将士们的嘶吼,有血腥气…… 血水染成河,随着雨水的冲刷渐渐流往下游。 将士忠魂留于此。 “奉天必胜!” 城墙之上,所有的奉天将士击鼓呐喊,气势响彻天际。 所有的将士气吞山河,悲壮的看着远处,向那些死去的人致敬。 他们,终将践踏着这些人的尸骨,与古嘉旧部拼死一战。 这一战,他们满含恨意,怒意。 他们必须赢。 …… “将军!我方损失惨重,他们有备而来!” “将军!我们的粮草储备本就不多,现在……被毁了大半。” “将军,奉天这是派了些疯子,他们不要命……” 慕容狄站在雨中,倒吸一口凉气。 木喆煜…… 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传闻中的哥舒喆煜虽然骁勇善战,但却是个只会战并无谋略的野蛮少年。 怎么可能…… 如今的木喆煜,身上真的看不到了哥舒喆煜的半点儿影子。 他仿佛雨后春笋,成熟冷静的让人害怕。 …… 城墙之上。 木喆煜视线坚定的看着远处。 他不会……让这些将士们白白牺牲! 难怪,师父说……军营和战场,是让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地方。 这一夜,他仿佛成长了太多。 那些明明有家室,却愿意牺牲自己的将士。 那些……明明那么迫切想要活下去,却勇于站出来牺牲自己的将士们。 第951章 龙居之战出现转机 “跪!” 木喆煜深吸了口气,冲着将士们牺牲的方向,重重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木喆煜不跪天地,却愿意为这些牺牲的将士……致以最高的敬意。 “奉天!必胜!” …… 陆家山庄。 朝阳夜里偷偷离开房间,将消息传递给何顾,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战报送往龙居。 巫族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可能仓促一战。 这一战,对于木喆煜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不仅仅是对木喆煜,也是对奉天。 极大的考验。 “边城之外可有动静?”朝阳还有些担心,担心这个时候,西域突然出兵。 “很奇怪,西域并无动静。” 这一次,西域倒是绅士起来了,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趁人之危。 “城外的吸血蝙蝠灾害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有景宸在……”朝阳不能理解。 吸血蝙蝠之灾虽然很严重,但有景宸在,那些吸血蝙蝠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为何景宸突然安静的等待在原地,不出兵,不动兵? 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在那?” 突然,有人听到竹林中有动静。 朝阳蹙眉,警惕的示意何顾离开。 对方是高手。 很显然,陆云锦还是不怎么信任她。 “沈兄?”陆云锦和身后的几个高手赶到,见朝阳在竹林深处站着,似乎在黯然伤神。 朝阳回头,看着陆云锦,叹了口气。“陆兄……今日是父亲的忌日,每年今日我都喜欢独自一人祭奠,可是惊扰到你了?” 陆云锦深意的看了眼身后的人。 身后那人,分明是高手。 那高手警惕的看着四周,嗅了嗅空气。“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很显然,有人来过。 陆云锦瞬间警惕。 朝阳从角落里抱了一只小黑猫出来。“我是寻着这个小家伙进来的,它受伤了。” 陆云锦又看了眼身后的人。 那人一愣,仔细嗅了嗅,好像……确实是猫身上的气息。 这猫身上怎么会有死气? 这股死气一般只有药人或者其他濒死之物身上才有的。 看来,这猫活不了太久了。 “沈兄真是心地善良。”见身后的人不说话,陆云锦笑着拍了拍朝阳的肩膀。“夜露深重,早些回房间休息吧。” “沈兄,我修养的差不多就要上路了,你愿与我一同去参军吗?” 陆云锦眯了眯眸子。“当然,但还要等我父亲回府,安顿好一切。” 朝阳笑着点头。“好!” 既然是古嘉旧部的人,自然也愿意如边城军营为奸细。 如若能把人骗过去…… 这个陆云锦色心极中,胆大包天,也是时候为民除害了。 …… “沈兄,今夜风大,一个人独居可怕?”见朝阳抱着小猫离开,陆云锦交代了几句就追了上来。 朝阳冲陆云锦笑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怕。” “那日把酒言欢,还未进行,今夜沈兄可愿与我继续畅谈?”陆云锦显然有些没了耐性。 与其这么猜忌下去,还不如先把人拿到手。 “陆兄的酒太猛……”朝阳有些为难。 “这次,我让人准备了上好的桃花酿。” 朝阳笑了笑。“好啊。” …… 奉天,边城。 沈清洲再营帐中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景宸确实没有出兵的意思。”木景炎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还是震惊于景宸这次的决定。 “古嘉旧部突然出现,景宸却突然停战,这也许不是巧合。”沈清洲沉声分析。 “你觉得……景宸的真正目的是……”木景炎震惊的看着沈清洲。 “以景宸的实力,暗魅楼和西域的强盛,早就可以对奉天和周边国家下手。但他只是搅乱了局势,让天下看起来局势紧张,实际上倒像是声东击西,故意……将某些人从洞穴里赶出来,然后……” 沈清洲猜测,景宸现阶段的真正目的怕不是奉天,而是古嘉王朝旧部。 “景宸是长孙皇后的爱人,是长孙云骁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送离开的人……”当年,景宸假死,如若没有长孙家势力的掩护,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奉天。 先帝是对景宸下了很重的杀意。 木景炎坐在一旁,若有所思。“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提前就被人铺好了路。当年,你我皆不理解,长孙云骁到底在计划和安排着什么,明明以他的实力,不至于那么轻易被先帝斩草除根。” “长孙云骁……才是深谋远虑之人。”沈清洲摇了摇头。“若非他为了萧君泽和长孙皇后故意输,没有人能让他输。” 没有人能有那个实力,让长孙云骁输到那种地步。 “真相,永远不会深埋地下,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 奉天,京都。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星移和新一任玉衡长老秘密入宫。 阿茶看了眼四周,偷偷让人进了宫。 “陛下……星象有异动。”星移进了内殿,惊慌跪地。 玉衡也摘下斗篷,看着萧君泽。“陛下,巫族之人算到龙居之战必胜,但星象突然变动,说明……此战会有变故,虽然胜算不大!但也并非毫无希望。” 萧君泽警惕的看着余笙。 “陛下,我们是兄弟,他与我一心。”星移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示意二人起身。“何为变故?” “大长老测算的是最佳进攻时辰,古嘉旧部的人会严守以待,等待时机,陛下可让边关军想办法……破了他们的阵脚,让他们提前进攻,只要他们乱了阵脚,就会加大胜算。” 星移出谋。 萧君泽若有所思。“如何知晓对方的进攻时辰?” “陛下万福,朝阳与陆家山庄传出消息,两日后的子时,就是对方进攻的使臣。” “加急,传信龙居。” 朝阳的密函一天一夜送到京都,京都的密函最快也要一天才能送去龙居。 时间异常紧迫。 这也十分考验木喆煜的应变能力。 龙居这一战,他必须完全信任木喆煜。 他是木景炎的儿子。 他可以做到。 …… 龙居。 天亮了。 雨水冲刷之后,关外一片狼藉。 血腥气却丝毫未曾减弱。 慕容狄远比木喆煜想象的要强和冷静,他不仅没有被惹恼,反而做出了反刺激奉天的举动。 他们将牺牲将士的尸体,全都挂在了城外不远处,触目可及。 这是古嘉旧部对奉天将士的挑衅。 “将军!让我们出兵!和他们拼了!” 木喆煜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到发抖。“不是时候……忍!” 第952章 陆家山庄的真正目的 奉天,陆家山庄。 陆家庄主回来了,整个山庄都凝固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 朝阳这个外来客自然也要本本分分,夹着尾巴躲在房间里。 陆云锦昨晚‘又’喝多了。 显然朝阳又给他酒水里加了料。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次两次可是说是酒水的问题,时间久了陆云锦也不是傻子。 “陆兄,你们家的酒……还是不要喝了,头疼。”朝阳醒来,面色苍白。 陆云锦也是头疼的厉害,看了眼躺在他身边的朝阳,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昨夜他没干点儿什么? 这该死的酒…… 喝酒误事。 “沈兄见谅,没想到这酒这么烈。”陆云锦声音沙哑,想要下床。 “嘭!”一声,房门被踹开,一个中年男人怒意浓郁的闯了进来。 “庄主……少爷他……”身后,陆云锦的手下紧张跪地,他们拦不住庄主。 “废物!”陆庄主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给了陆云锦一个耳光,响亮的很。 朝阳都懵了,这是亲爹吗?这一耳光恨不得打死陆云锦。 陆云锦眼眸一沉,视线冷凝的低头咬牙不说话。 “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给我拖出去!勾引少主,其罪该诛!” 朝阳很无奈,搞清楚好不好,是你儿子强抢良家少爷。“陆庄主?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沈兄把酒言欢……” 朝阳假装不能理解。 陆云锦握紧手指,深吸了口气。“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沈清洲沈大人的旁支,是前去边城参军的,我们昨夜只是喝酒。” 陆庄主冷笑。“你这断袖之癖,整个惠元无人不知,敢与你把酒言欢,心思不纯,杀!” 朝阳一脸茫然。“什么断袖之癖……” 陆云锦倒是难得硬气了一次,挡在床前。“父亲,这是我的人。” “整日不务正业,就知道花天酒地!”陆庄主示意身边的人动手。“把少爷带走!” “谁敢!”陆云锦与庄主的人动了手。 打斗中,手下的人剑锋被折断,力道冲着陆云锦的方向袭了过去。 朝阳眯了眯眸子,起身将陆云锦推开,断剑刺入肩膀,替他挡了这一灾。 陆云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朝阳会为他挡剑。 “走!”说完,牵着朝阳的手腕把人拽走。 陆庄主冷眸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他是打算逃离陆家山庄? “你父亲……”朝阳假装心有余悸。“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喜欢男子。”陆云锦倒是没再遮掩。 他是山庄的少庄主,庄主没有下命令,山庄的人没人敢拦他。 陆云锦拉着朝阳逃离了陆家庄,确定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开口。“你走吧,山庄太危险,我不能留你了。” 朝阳捂着肩膀上的伤,故作担忧。“陆兄,你……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他是我父亲,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陆云锦冷声道。“何况,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杀你不过是为了警告我。” “陆兄,何不随我去军营……我们一同参军,保家卫国,真的赢了功绩,也能光宗耀祖。”朝阳紧张的拽住陆云锦的衣袖。 陆云锦笑了笑。“你太天真了,不用管我,快走吧,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朝阳站在原地,看着陆云锦翻身上马,回了山庄。 眯了眯眸子,朝阳若有所思。 陆家庄主回山庄了,他才是古嘉王朝旧部的直接联络人,后山谷的那些屯兵肯定都是陆庄主所谓。 陆云锦不过是个跳板,她现在暂时不能离开…… 咬牙将肩膀上的断剑拔出,朝阳简单包扎了下伤口。 这一剑,是为了取得陆云锦信任的。 她还得回去。 …… 龙居一战瞬息万变,不管龙居一战能不能守住城门,陆家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何况,惠元镇的那些匪徒都隐藏在陆家山庄,边城的将士们还等着这批粮草和军饷。 即使回去很危险,她也必须要回去。 …… 奉天,边城。 “将军,军饷被劫,军中粮草已经……严重不足,最多只能撑七日。” 木景炎左右踱步。“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沈清洲也蹙了蹙眉。“百晓堂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这只能说明……惠元镇有问题。” 沉思了片刻,沈清洲起身。“陆家山庄在惠元镇,当年先帝曾经一度忌惮陆振生,此人很危险。” 能有本事让所有劫匪一夜之间隐身,粮草军饷军银没有任何线索的,只有陆家山庄。 “没有证据贸然出兵去抢,怕是引起民愤。”木景炎也怀疑陆家山庄。 “我亲自去会会这个陆振生。” …… 陆家山庄。 陆云锦回到山庄,下人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少庄主……您怎么回来了……庄主还在气头上,您这个时候……还是出去躲躲吧。” 婢女有些担心。 陆云锦哼了一声,往正堂走去。 “嘭!”一声,一个茶杯冲着陆云锦扔了过来。 陆云锦快速闪身躲开。 “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离开?”陆振生冷声开口。 “他确实不是奸细,是我让人把他绑回来的,纯属偶然。”陆云锦蹙眉。 “幼稚,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你是一点儿都没学会!”陆振生扬手又是一个耳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个道理不懂?” 陆云锦沉默不说话。 “今日,他若是丢下你跑了,你觉得此人有几分可信?”陆振生冷笑。“你记住,帝王之道,绝不能心慈手软。” “父亲一心想要称帝,可巫族忠心与古嘉皇室后裔,父亲帮他们……就不怕被反咬一口?” 陆云锦深意的看着陆振生。 陆振生的眼眸瞬间暗淡,抬手杀了还未离开的婢女。 他与陆云锦的对话,绝对不能有任何隐患外流。 陆云锦蹙了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巫族与古嘉皇室后裔,都已经苟延残喘,我们如今借用古嘉旧部的力量将这天下倾覆,一点点,一步步,蚕食这天下。” 陆家山庄这些年不仅仅是秘密屯兵,财富更是可比国库,真正的富可敌国。 他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古嘉旧部有兵马,可惜没有军饷,连慕容狄的人都要等着劫持的这批军饷维持军需,我陆家……必然成为他们的依仗。” 第953章 朝阳与陆云锦互拼演技 到时候,这古嘉旧部还不得任由他拿捏。 “父亲不觉得自己太小瞧巫族了吗?他们可是上知天文地理,能掐会算,预测未来吉凶。”陆云锦冷笑。 “巫族子嗣稀薄,一个个都活不长久,怕什么。”陆振生哼了一声。 “庄主……那个男人……又回来了,说有话要对庄主说,让您……别为难少爷。”门外,手下紧张开口。 他们原本是要去杀朝阳的,可没曾想朝阳自投罗网,又回来了。 陆云锦愣了一下,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沈兄又回来了? 他不怕死吗? 蹙了蹙眉,陆云锦下意识就想去见朝阳。 “站住!”陆振生声音冷凝。 “父亲!他如果真是奸细,现在就应该逃走,而不是回来送死!”陆云锦沉声与陆振生对峙。 陆振生眯了眯眸子。“他是沈清洲的旁支?沈清洲如今在边城,你可知晓?” 很显然,陆振生也已经调查过朝阳的‘身份’了。 “知道。”陆云锦握紧双手。 “既然如此,你可与我演一出戏,赢得他的信任,让他带你去往边城参军,作为父的眼线。”陆振生沉声开口。 陆云锦愣了一下。“您疯了!” 让他去参军? 和那些男人住在一起?同吃同睡?他有病? “不成器的东西,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屈能伸!若是你不愿,我这就让人杀了他。”陆振生让身边的人动手。 陆云锦咬牙,挣扎了许久。“好!我去!” …… 山庄外。 朝阳站在雨中,脸色苍白,身形不稳。 “公子,您快走吧,我们少爷让您离开。”一个婢女打着伞出来,紧张的让朝阳快走。 朝阳摇摇欲坠。“让我和你们庄主解释一下,陆兄不是那种人……” “公子,您……” 婢女叹了口气,这个沈公子倒是和以前的那些公子不一样,对少主倒是有情有义。 “公子,我们庄主心狠起来,怕是会要了少爷的命,少爷正在……受家法。” 朝阳紧张的看着婢女。“何为家法?” “就是……要生生承受四十九藤鞭,那鞭子带着倒刺……打完人也就废了。”婢女哭了起来。 朝阳‘惊慌’地往山庄里跑去,一路跌跌撞撞,摔倒了几次。 内心有些腹诽,这父子俩苦肉计也太明显了,平日里山庄滴水不漏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气儿,今天她闯进来倒是连个阻拦的都没有。 无奈地拍了起来,朝阳只能拼演技。 互相利用。 很显然,陆振生是个聪明人,他这是要用苦肉计博得她的信任,然后让朝阳带陆云锦去边城。 让陆云锦当眼线。 朝阳的本意也是要带走陆云锦,无论怎样,手里有个人质,总能对陆家掣肘。 何况,陆云锦确实不算个聪明的。 只要把人坑到边关,陆云锦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从她和沈清洲手里逃出去。 “庄主!手下留情!”朝阳狼狈的跑到后院,护在陆云锦身上。“庄主……陆兄是好人!您不能这么伤他。” 陆云锦忍痛握紧双手,看了朝阳一眼。“沈兄……你回来做什么……走啊!” 朝阳摇头。“不!陆兄根本不是不务正业之人!陆兄这几日与我把酒言欢,心中有雄心大志,有参军报国之心,甚至说出家国有难匹夫有责言论,这等心胸为何要受罚!” 陆振生眯了眯眸子,他儿子竟还能说出这些话。 陆云锦有些愧疚自己骗了朝阳…… 他其实没想到朝阳还会回来。“你……快走。” “要走一起走!”朝阳护着陆云锦。“庄主,陆兄是您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您无非就是怨陆兄不务正业……您何不放手,让陆兄跟我走,我保证,以陆兄之才,一定能出人头地!” “就凭他?”陆振生冷笑。 “我叔父沈清洲最是惜才,我保证!保证他定然会重用陆兄。”朝阳很会拿捏人心。 陆振生深意地眯了眯眸子。 陆云锦要是有这机缘能得沈清洲信任…… 那自然给他带来很多便利。 只要慕容狄的人闯进奉天,里应外合将奉天分割,古嘉旧部与边关军迟早要有一场恶战。 有自己的人在边城,胜算会更大。 “废物。”陆振生一副不信的样子。“继续打!” “庄主!您为什么不肯信自己的儿子?明明他有才华,可您却不肯给他机会!”朝阳护在陆云锦身上,那一鞭子狠狠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朝阳忍痛,再次开口。“我若是您……我就给陆兄一个机会。” “我倒要看看,给他机会,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滚!”陆振生开了口。 陆云锦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牵住朝阳的手腕,把人带走。 两人都受了伤,只能一步步往山庄外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云锦撑不住摔在地上。 朝阳腹诽,这体力……还没她能扛。“陆兄,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镇上了。” “傻子……”陆云锦自嘲的笑了一声,也在嘲笑朝阳。“沈兄,你自幼就这般天真?” 朝阳一脸正义。“我相信陆兄不是废物!” 陆云锦低头,无力的笑了一声。 巧了,他不仅仅是个废物,还是陆振生安插的眼线,是奸细…… 沈慕泽把他带去军营,显然是引狼入室。 “陆兄,你坚持一下,我去镇找大夫。”朝阳转身跑开。 朝阳离开,陆云锦身后走出一个暗卫。“少爷……” “跟上去。”陆云锦无力的说了一声。 这是他对沈慕泽最后一次试探。 之后便再不起疑心。 …… 去了镇上,朝阳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是魅绣丝织,走进一家当铺。“掌柜,我这绣品,能当多少钱。” 朝阳说着的同时,还亮出了百晓堂的令牌。 她是看到当铺的标识,才走进来的。 “姑娘这绣品精湛,乃是上好的苏绣,可值一两银子。” 朝阳叹了口气。“一两银子……少了些。” 掌柜的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可要让我们家大掌柜的看看?” “尽快。”朝阳点头。 这意思,就是尽快将这绣帕交到沈清洲手里。 朝阳拿了一两银子离开,去了药铺找大夫。 暗处,一个暗卫走了出来,冷眸走进当铺。“方才那公子当了什么物件?我出双倍的价格带走。” 掌柜的愣了一下,心下了然。“那公子受了伤,身上无银钱治伤买药,将他娘留下来的绣帕典当在我这,说是不多时会来赎回去。” “三倍。”暗卫沉声开口。 掌柜的喜笑颜开,随便找了块上好的苏绣手帕递给暗卫。“三两银子。” 暗卫蹙了蹙眉,交了钱拿着绣帕离开。 第954章 萧君泽偷偷见朝阳 陆云锦拿到带有苏绣图案的绣品,愣了一下。“他去典当了?” “这是沈公子母亲的遗物,他身上没有银钱,所以去典当了,换了一两银子,然后进了药铺找了大夫。” 暗卫回禀。 陆云锦愣了一下,坐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他真的没想到,沈慕泽能为了他做这么多。 突然,有点儿不想骗他了。 可如若不骗,沈慕泽必死,陆振生不会放过他的。 …… 边城,军营。 沈清洲刚要离开军营,就收到了暗卫来信。 “主人,小姐的魅绣。” 沈清洲接过魅绣,蹙眉。 魅绣是暗魅楼四绝之一,用来传递消息的绝密手段。 当初,白狸对他十分警惕,自然不会将魅绣的破译方式教给他。 摸了摸绣图,沈清洲看了眼角落躲藏的身影。 很显然,白狸打算偷偷跟着他。 此去惠元镇,他本不打算带着白狸。 但白狸的性子,他又怎么拦得住。 “过来。”沈清洲无奈开口。 角落里,白狸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又被发现了。 “破译。”沈清洲将魅绣递给白狸。 白狸这才发现沈清洲的情绪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以前,她总是背着沈清洲用魅绣和避暑山庄之外的人传递消息,即使沈清洲发现了也无济于事,他看不懂。 因为这件事,沈清洲始终耿耿于怀,多次欺负她,逼她交出魅绣的破译方式,可她就是不肯。 这下……又撞在刀口上了。 “我教你。”白狸求生欲极强。 “哼。”沈清洲冷哼了一声。 “这是朝儿给你的……”白狸看了看魅绣,手指轻轻在魅绣上摩擦,有点儿尴尬。“咳……那个,我说了怕你更生气。” “说。”沈清洲揉了揉眉心。 “朝儿说……她将陆家山庄的少庄主陆云锦骗来边城了,陆振生有意让陆云锦在军中当奸细。”白狸小心翼翼的开口。 沈清洲眉宇间的阴霾都消散了,不愧是他的女儿。 连陆振生的儿子都能骗来。 只要把人骗来,那谁是谁的奸细还是未知数。 “但……你女儿编造了一个谎言,需要你圆谎。”白狸笑了笑。“她女扮男装,说是来参军的,是沈家的旁支,你是他的叔叔,他的父亲英年早逝……” “咳咳!”沈清洲被自己呛到。 “她叫沈慕泽,别露馅儿。”白狸忍笑提醒。 沈清洲原本铁青的脸缓和了些许。 朝儿肯用沈姓了,想来是真的愿意原谅他了。 不过,慕泽是什么鬼? “朝儿在魅绣中还提到,陆家山庄在秘密屯兵,他们与古嘉旧部有关联。”白狸将沈清洲带回营帐,沉声开口。 沈清洲心口一紧。“陆家富可敌国,这怕不妙。” 陆家的财富怕是不比古嘉旧部的宝藏要少。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巫族和古嘉旧部的人没有提前暴露去抢夺宝藏。 那个时候,巫族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因为他们还有退路。 …… 出了惠元镇,就是边城。 朝阳买了些干粮,带着陆云锦继续赶路。 “沈兄……我……”陆云锦多次欲言又止,但最终都没有把话说出口。 “陆兄不用担心,去了军营有我兄长,也有叔父在,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朝阳继续哄骗。 陆云锦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陆兄,凭你的身手和本事,相信我,你一定能出人头地!” 这一路,朝阳都在给陆云锦灌输保家卫国戍守边关,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最光荣…… 陆云锦听得都热血沸腾了,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当奸细的。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了,你唤我云锦,我叫你慕泽便是。” 朝阳赶紧点头。“云锦,我相信你!” …… 夜里。 朝阳在房间睡了,陆云锦悄悄从窗口跳了出去,与暗卫接头。 “告诉父亲,明日就能进入边城军营了。” “庄主让您务必隐藏自己,等待时机,切莫暴露。” …… 朝阳也没闲着,思索怎么提醒萧君泽早做防范,提防着陆家山庄。 “我与兄长约好在边城见面,他也该到了。” 清晨,朝阳和陆云锦在粥摊用早膳。 她给何顾留了消息,让他安排个人过来。 何顾是药人,出现自然会露馅。 “可是等久了?” 朝阳还在疑惑,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身体僵了一下,朝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的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不是萧君泽还能是谁…… “你……”你了半天,朝阳快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陆兄,这是我兄长,他叫……沈……沈慕阳。” 萧君泽饶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冲陆云锦点头。 陆云锦也有那么片刻惊讶,沈慕泽的兄长居然是如此有气魄之人。 难怪能从青烟楼之人手中全身而退,想来……武功应该不差。 “兄长,他叫陆云锦,就是他救了我。”朝阳赶紧介绍。 “陆兄,多谢你出手相助。”萧君泽抬手作揖。 “兄长不必客气!”陆云锦起身摆手。“相聚就是缘分,我与慕泽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萧君泽笑了笑,笑里却藏着刀子,眼眸里藏着杀意。 还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你和谁一见如故呢。 “那日与慕泽彻夜长谈把酒言欢,慕泽对兄长的关怀流露真切,真是羡慕你们兄弟情深。”陆云锦没话找话,觉得得讨好沈慕泽的兄长。 萧君泽皮笑肉不笑,咬牙开口。“彻夜长谈,把酒言欢?” 陆云锦不了解萧君泽,但朝阳瞬间就感受到了浓郁的压迫。“哈……吃饭吃饭!”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什么都没说。 陆云锦后知后觉,还一个劲儿的给萧君泽献殷勤。“兄长,这家粥不错!” 萧君泽理都不想理这个人。 要不是不放心自家媳妇儿跟人跑了,他也不会连夜赶路追到这里。 “兄长,家中可一切安好?”朝阳有些不放心朝中之事。 龙居一战如火如荼,现在萧君泽离开…… “都好。”萧君泽让朝阳安心。 星移算出龙居一战的破绽,有一人能改变全盘局势。 这可棋居然不再龙居,而在边城。 很显然,陆家与古嘉旧部之间相辅相成。 巫族胸有成竹,也是因为依仗陆家山庄的钱财和粮草。 第955章 萧君泽又又又吃醋了 边城,军营。 “我们是沈家旁支,特来投奔沈清洲沈大人。” 朝阳递出家牌。 守卫赶紧去传递消息。 很快,就有人来传信。“进来吧!”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别以为你们是沈大人的什么亲戚就能在军营有什么特殊待遇。”为首的统领沉声开口,给几人提前打好铺垫。 朝阳点头,看了萧君泽一眼。“兄长,家中母亲年事已高,你我都参军……她老人家怕是无人照拂,我独自参军,你回家便是。” 萧君泽摇头。“不必担忧。” 朝阳也就不再多说。 陆云锦从进了军营开始就脸色惨白,看着像是生了大病。 朝阳担心的问了一句。“云锦,可有不舒服?” 陆云锦惊恐的看着四周,然后摇头。 朝阳蹙眉,不经意的摸了摸陆云锦的手腕。 惊虚过度,他在怕什么? 陆云锦心不在焉,显然人在这,魂儿已经丢了。 “真没事儿?”见陆云锦马上就要撞到营帐,朝阳一把把人拉住。 陆云锦内心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有很严重的洁症,陆家山庄上上下下必须整洁干净,连地砖都要擦得干净明亮,可这军营之中……全都是些糙汉子,别说干净了,光是这股气息就让他受不了。 “这是你们营帐,一会儿来报备。”统帅将几人领到一个营帐前。 陆云锦只是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 朝阳察觉到陆云锦的不对劲,把人拉到一旁。 萧君泽站在原地,牙都快碎了。 “陆兄,你真没事儿?”到了无人的地方,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我……有洁症。”这些天,陆云锦已经十分信任朝阳。 朝阳震惊了很久。“那……” 怪不得,陆家山庄上上下下都是干干净净,连土都不能有。“那你……” 那还真是怪为难的,这还怎么当奸细。 很显然陆庄主是没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 “营帐有单独的吗?”陆云锦小声问了一句。 “军营中,只有将军级别的人才有单独的营帐。”朝阳摇头。“你忍忍,如果能尽快立下战功,也许可以。” 陆云锦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要是现在打退堂鼓,陆振生能杀了他。 …… 当天夜里,陆云锦就病了,他觉得哪哪都脏。 即使朝阳已经很照顾他,给他最干净的被褥,给他搁到了角落里。 但他还是做起了梦魇,还发烧了。 “跟我来。”萧君泽才不在乎陆云锦的死活,把朝阳拉到了营帐外,直接抵在角落里。“云锦?” 显然,萧君泽还在吃醋。 白日里没有机会,现在算是逮到机会了。 朝阳忍笑,勾住萧君泽的脖子。“兄长吃醋了?” 萧君泽挑眉。“我可以宰了他。” “这个人很关键。”朝阳摇头。 “慕泽?”萧君泽笑了笑,在朝阳脖子上蹭了蹭。 “嗯哼?”朝阳轻哼了一声。 “爱慕君泽?”见朝阳不肯解释,他就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朝阳只是笑。 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回去看看,陆云锦病的很重,这个人现在还不能出事,他可是很关键的。”若是能拉拢陆家少主为自己所用,那只要陆振生死了,陆家山庄就是陆云锦说了算。 “管他作甚,还有脏死的?”萧君泽不能理解这种疾病,他一个皇帝都不嫌弃军营脏乱,一个小小山庄的庄主还不能活了? “洁症是一种病,不是娇生惯养。”朝阳解释了一下。“这还是一种疑难杂症,若是发作起来也是会死人的。” 萧君泽这才松开朝阳。“这人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他是不是知道你是女子?”萧君泽吃醋。 “他是断袖,喜欢男子。”朝阳偷笑。 萧君泽的眼眸更沉了。“那也不行!” …… 奉天,龙居。 木喆煜偷袭古嘉旧部,已经打乱了慕容狄的计划。 萧君泽来信,让他务必乱了古嘉旧部的阵脚。 木喆煜提前带兵袭营,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古嘉旧部不是乌合之众,一战下来,伤亡惨重。 “将军!伤员太多,军医忙不过来!” “将军!医药匮乏!” “将军……我方将士伤亡惨重。” 木喆煜双手用力握紧,这个时候,战前不能慌,战后也必须稳住。 军医不够……九凤的女子军营暂时不能动。 “将军!京都来人!” 三辆马车行进军营,为首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少女。“我乃蓬莱公主,奉陛下之名,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说完,仙乐让婢女们将车上的伤药和物资都搬了下来,紧张的跑进伤患营地,帮忙给伤者处理伤口。 木喆煜松了口气,回头看着京都的方向。 萧君泽…… 难怪木怀成对他忠心耿耿。 身为将军,战前作战并非知为了皇帝,也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家人爱人。 可身为皇帝,能给他们足够的后背支撑,让他们心安……真的难得。 “连仙乐公主都能被说动,陛下允诺了什么?”木喆煜坐在一旁,任由小太监帮他处理伤口。 仙乐冲木喆煜笑了笑。“保我蓬莱安稳无忧。” 战争年代,他们都是为了家园。 木喆煜点了点头,对仙乐多了几分敬佩。“边关苦寒,战争无情,环境……恶劣,辛苦公主了。” 仙乐赶紧摇头。“我常年在外游历,学医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 关外。 慕容狄冷眸看着城墙之上悬挂的古嘉旧部尸体,这是木喆煜对他的反击。 也是木喆煜对他的挑衅。 他们将奉天将士的尸体悬挂于阵前,热闹了木喆煜。 木喆煜突然出兵,双方损失都很惨重。 “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打吧!”有人主战。 “将军!长老说了,不到时辰,绝对不能主动迎战!” “难道要等到我们被奉天之人斩尽杀绝?” “长老哪只我们死伤这么多兄弟!” “将军,长老的话不得不听啊……” 慕容狄用力握紧双手。 他若是现在打,坏了时辰。 可若是不打,对不起兄弟。 第956章 陆云锦的心疾之症 “将军!战吧!如果主动出击,我们还有胜算,若是继续这么被动,万一木喆煜再次偷袭,我们还能撑多久。” 慕容狄的双手紧紧握住缰绳,许久,沉声开口。“坚守阵地!” “将军!” 将士已经有了怨言,可这个时候,他作为将军必须稳住。 …… 龙居城门之上。 木喆煜蹙眉,这个慕容狄真能忍,这样都不乱阵脚。 很显然,慕容狄有忌讳。 他这么听巫族长老的话,一定是心中有什么顾忌。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听话?”木喆煜左右踱步,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师父不在身边,木喆煜有些没有主心骨。 “这样一来,慕容狄的将士们肯定不服,这样都不打,属下也不知……”副将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猜不到慕容狄为什么这么听话的原因,就无法乱他的阵脚。 一旦到了巫族预测的时辰,就怕……他们真的撑不住。 “再次偷袭?”副将紧张开口。 木喆煜摇了摇头。 这几次偷袭,他们的人员伤亡同样惨烈。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更多的自杀式袭击,不能再用了。 “将军,陛下派人来了。” 就在此时,手下着急来报。 木喆煜惊喜的回头,每次他在犹豫之间,萧君泽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何人?” 这次,又是什么人? 军中缺乏医疗物资,身为帝王提前预知这是必然,那这次……萧君泽也猜到了吗? “是一个人。”手下赶紧示意木喆煜下城墙。 营帐中。 已经成为玉衡星的星落摘下斗篷,面容略显稚嫩的容颜透着不正常的白。“将军。” “你是……”木喆煜蹙眉,这个男人没见一点朱砂,显然是巫族人。 “我是国师星移的师弟。”玉衡恭敬开口。“奉奉天陛下之命,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木喆煜见到玉衡手中的帝王令,才放下戒备。“如今的战况,你可知晓?” 玉衡掐指一算,点了点头。“已然知晓,如今正在困境。” 木喆煜深意地看着玉衡,愿闻其详。 玉衡走到作战图旁,看了眼。“慕容狄的手下过于分散,很大一部分都是现召集的古嘉旧部,但优势在于这些人个个都很英勇,比起一般的将士,以一敌三不成问题。可同时,缺点也暴露无遗,那就是军心不齐。” 木喆煜点了点头,所以他才三番两次地袭营,将那些死去的敌军挂在城门之上。 “将军两次偷袭是十分明智的选择。”玉衡抬头,冲木喆煜笑了一下。“他们此刻军心定然不稳,但……我们不能等了。” 一定要破坏慕容狄的阵脚,绝对不能让他等到时机成熟。 天机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乱了他进攻的时辰,那所有的天定都会被推翻。 这也是人定胜天的真正含义。 “慕容狄坚守阵地,不肯出兵,我们继续偷袭只会增加无辜的伤亡。”木喆煜蹙眉。 “不,我们要让他主动攻打我们。”玉衡看了眼阵地,笑了一下。“陛下已经猜到慕容狄的意图,我们比他们……更早掌握了天机。” “何意?”木喆煜不解。 “朝阳小姐阴差阳错,潜入陆家山庄,发现陆家山庄与慕容狄以及古嘉旧部有往来。”玉衡解释了一下。“陛下猜到两方权衡必然于银钱和军饷有关,古嘉旧部是散落聚集的乌合之众,他们空有本领和雄心,奈何军需不足,他们不敢贸然进攻的原因,应该也是担心提前攻下龙居关会导致他们粮草不足,无法支撑他们继续北上。” 若是解决不了军需,无法北上,他们就算攻下龙居,也会被东南军营的谢御澜歼灭。 “那我们就给他们‘送’军需。”木喆煜冷笑。 “将军聪慧。”玉衡恭敬作揖。 …… 奉天,边城军营。 “云锦,你感觉如何?”朝阳煎了药,给陆云锦灌了下去。 陆云锦苦得皱眉头,可药是沈慕泽给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喝。 “好多了……”可陆云锦一看四周的环境,又萎靡不振了。 “洁症多心疾,你可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朝阳想找到陆云锦的病因。 陆云锦看了朝阳一眼,有气无力。“沈兄对医术有所研究?” “我喜欢钻研疑难杂症,虽然不精通,但都听说过。”朝阳点头。 “惧怕脏污,尘土……血腥。”陆云锦讽刺地笑了一声。 若非对朝阳绝对信任,陆云锦是绝对不会说出他心中的伤疤的。 “陆家山庄,原本并非只有我一个少爷……我父亲,曾经将我们关进满是泥泞的地下牢笼中,唯有最终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成为山庄的少主。”那是炼狱,也是试炼场。 “他一直觉得我是里面最废物的一个,却偏偏我自己活下来了。” “他觉得我是运气好,所以才能活下来。” “若是他还能生儿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弄死我,可惜……呵,苍天有眼,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得留着我……留着我传宗接代,我偏就不能如他所愿,我厌恶女子……所谓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就是为了气他……” 朝阳惊愕看着陆云锦。 也许是他发烧烧糊涂了,也许是他真的信任自己了。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些。 而且,朝阳确定他说的应该是事实。 “陆云锦,你很好,没必要活成他想要的样子,你是你自己,你的人生不应该被他摆布。”朝阳突然明白,星移为何说龙居一战,奉天的结局已定,但却突然出现了变故。 这个变故,应该就是陆云锦。 这个人,十分关键。 如果能为己所用,那巫族的计划全盘皆输。 陆云锦看了朝阳一眼,笑了笑。“也就你傻……” 朝阳没有多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陆云锦摇了摇头。“不会好……” 这种病,是心中的魔在作祟。 …… 走出营帐,朝阳看了眼黑着脸的萧君泽。 莫名想笑。 “我发现了一件事。”朝阳牵住萧君泽的手指,赶紧哄了哄。 “什么?”萧君泽哼了一声。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陆家山庄庄主陆振生却为了留下最强的继承人,杀了那么多儿子。”朝阳抬头看着萧君泽。“你觉得这种残忍的试炼方式,熟悉吗?” “帝王之道。”萧君泽沉声说了一句。 第957章 巫族兵分三路 “嗯?”朝阳愣了一下。 “帝王之道,九子夺嫡,强者为王,这是天选道路上的唯一捷径。”所谓的帝王之道,就是残忍地杀死所有竞争者,一步步踩着兄弟的尸体,坐上皇位。 “这种事本以为只出现在帝王家,没想到一个小小商贾之家也玩儿这种把戏。”萧君泽冷笑。 “暗魅楼选择圣女,也是这种方式。”用帝王的血脉留下那么多的孩子,然后让他们互相残杀,留下强者。 朝阳将萧君泽拉进一旁的营帐。“陆家山庄就是个缩小版的皇宫,这个陆振生还用帝王之道的残忍方式来选拔继承人,很显然他想当皇帝。” 萧君泽挑眉。“这天底下想当皇帝的人可真多。” 只有他不想…… 朝阳主动抱住萧君泽。“龙居一战,喆煜哥毕竟经验不足,你……”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萧君泽安抚地拍了拍朝阳。 “那就好。”朝阳莫名心安。 “陛下前来边关,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营帐外,木景炎走了进来,恭敬作揖。 萧君泽赶紧扶着木景炎。“木将军不必客气。” “父亲。”朝阳冲木景炎喊了父亲。 木景炎很受用,拍了拍萧君泽的肩膀。“陛下可是不放心我们朝儿?” 木景炎身后,沈清洲的脸色十分暗沉。 朝阳看都没看他,只对木景炎有笑脸。 白狸压根儿都不敢见朝阳,躲在营帐外。 宁河也走了进来,笑着开口。“朝儿此番潜伏在陆家山庄,辛苦了。” 朝阳摇头。“应该的。” 能把陆云锦骗出来,绝对是幸运。 她这次,真的是全靠运气。 如果不是青烟楼的人把她带走,阴差阳错的送去了陆家山庄,真的没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沈清洲沉声开口。 “陆云锦有很严重的洁症,是心病,需先治好他,然后慢慢策反,沈大人觉得呢?”朝阳深意地问了一句。 沈大人很生气,但是沈大人不敢说。 “咳。”干咳了一声,沈清洲拿朝阳没有办法。“他的价值和风险,如何判断?” “此人是陆家山庄的少庄主,就是陆家山庄未来的继承人,只要陆振生死了,陆家山庄就是他的。”朝阳在边防图上指了指陆家山庄所在的位置。“陆家山庄选在山中龙脉之上,山谷屯兵,极难被发现。” 如果这个时候和陆家撕破脸,边关军内忧外患,极其危险。 “陆云锦和陆振生之间不像父子,更像是互相权衡,如果能拉拢他为我们所用,巫族的一切计划怕是都要落空了。”朝阳拿起粮草的小旗帜,插在了陆家山庄。“我们的军需,都在这。” 强攻,不现实。 “陆家山庄与古嘉旧部的慕容狄关系密切,巫族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陆家山庄富可敌国。一群乌合之众,如若没有粮草,成不了多久。”萧君泽替朝阳解释,他与朝阳一心。 即使他很吃陆云锦的醋。 但这个人目前确实很有价值。 沈清洲沉默不语。 他自然也知道陆云锦的价值,只是想要在女儿面前刷刷存在感而已。 “洁症属心疾,心病难医,朝儿可有把握?”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摇头。“只能试试看。” “陛下此次来边关,并非完全为了朝儿吧?”沈清洲又看了萧君泽一眼。 “西域铁骑驻扎关外始终是个隐患,可各国匪患四起,吸血蝙蝠之灾四溢,他居然按兵不动……我想见见他。”萧君泽点头。 他想见见景宸。 他不知道景宸到底想干什么。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景宸出兵,大张旗鼓地攻打嘉峪关,然后一路南下。 却并未真正与边关军起战争。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做的一切看似是要与奉天水火相容,可实际上却逼出了巫族和古嘉旧部这些乌合之众。 …… 大虞,皇宫。 “陛下,匪患与吸血蝙蝠肆虐,我边关又丢一城……” “废物!”胤承的脸色极其难看,用力一掌拍在桌案上。“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解匪患之灾?” 大臣们一个个身形瑟瑟,不敢吭声。 胤承揉了揉眉心,心情极差。“西域铁骑还在按兵不动?” “是陛下。” 胤承的脸色越发深沉,西域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警示,还是为了声东击西? “陛下,朝阳郡主来信。” 胤承快速起身,接过朝阳的密函。 信中,朝阳将边关解决吸血蝙蝠的办法与鼓励民众扑杀吸血蝙蝠的政策告知胤承。 “匪患四起,各国共患,从根源解决问题。” 匪患是巫族和古嘉旧部的遗留问题,这些人如同蝼蚁,但却卷土而来。 想要解决匪患,必须从根本上解决巫族的问题。 胤承叹了口气,满朝文武,竟比不过一个朝阳…… “陛下,巫族将古嘉旧部的主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从这里出发,由康哲领兵,直逼我大虞边城,另一部分从奉天南部进攻,由慕容狄领兵,直攻龙居。” 康哲与慕容狄,都是古嘉旧部将军世家之后。 “按理说……巫族应该兵分三路,还有一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有人质疑,会不会巫族还隐藏了什么? “古嘉旧部三大将军世家,康家,慕容家,为首的就是赫连家,如今慕容狄和康哲都已经领兵出征,赫连家这个战神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可是利剑要留到最后才出?” 大虞的人都在猜测,这个赫连家的人是不是最强的。 巫族是不是还留了后手? 显然,胤承也在担心。 担心巫族手中还有筹码未出。 …… 奉天,东南军营。 赫连大将军之后,正坐在树荫下,啃着肘子和鸡腿。“儿子,快点儿,晚了没鸡腿。” 可怜的小慕阳刚学会走路就要被迫习武。 谢御澜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小慕阳提了起来,将灰头土脸的‘小皇子’抱进营帐擦洗。 人家早皇宫可是宝贝疙瘩,到了军营怎么还成了这副模样。 赫连狄晟最好祈祷萧君泽永远不要知道。 若是被他看见,估计赫连狄晟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姨姨。”小慕阳呲着小奶牙冲谢御澜笑。 “小东西,还笑得出来。”谢御澜被逗笑。 小慕阳拍着脏兮兮的小爪爪就要亲谢御澜。 “小东西,这些黑料我都给你记着,等你长大了,告诉你媳妇儿。”扶摇笑着将小慕阳提了起来。“这是我媳妇儿,你亲什么亲。” 第958章 龙居之战,木喆煜必须赢 小慕阳一脸不高兴,像个咬人的小狼崽子,呲牙就要咬扶摇。 “嘿,牙都没长齐呢,还想咬人?信不信我把你的牙一个个都敲下来?”扶摇在小慕阳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小慕阳继续呲牙。 扶摇得了趣,继续欺负。 报复不了萧君泽,他还不能欺负欺负他儿子了? “你就欺负他小,不会给朝儿告状吧。”谢御澜无奈的笑着,赶紧把小家伙从扶摇的魔爪中抢走。 扶摇笑了笑。“所以说,欺负小孩儿要趁早,在他不会告状的时候。” “巫族操控古嘉旧部,在各国引起匪患,现在大虞与奉天都处在危机四伏之中,赫连狄晟就没有接到巫族的旨意?”谢御澜有些担心。 担心巫族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赫连狄晟。 “怎么没接到,巫族怕是没料到战神之后是个傻子……”扶摇无奈的挑了挑眉。“巫族来的旨意,都让我接收了。” 扶摇晃了晃手里的一沓信件。“我替他回信了。” 说完,扶摇还坏心眼儿地扬了杨嘴角。“估计巫族长老到现在还以为赫连狄晟是假投降,以为他潜伏在我们之中,是三路古嘉旧部主力军里面最聪明和最完美的一步棋子。” 谢御澜愣了一下。“感情……这段时间和巫族长老传信的人,一直是你?” “不然呢?就凭那个傻子?他和他手底下那几个蠢货,把我眼里只有吃和我很蠢三个字写在了脸上。”扶摇十分嫌弃赫连狄晟。 营帐外,赫连狄晟刚走进来,就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谁蠢?” “说古嘉旧部那些人蠢,非要复什么国,古嘉王朝如果不是烂在了骨子里,怎么可能会覆灭。”扶摇瞬间转了话题,撒起谎来简直信手拈来。 谢御澜都惊呆了。 偏偏赫连狄晟也信,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少主便是这么说的,一个王朝的更替与覆灭都有它的历史意义,如若不是古嘉王朝皇帝残暴不仁百姓揭竿而起,又怎会有现在的各国盛景。” 说完,赫连狄晟还叹了口气。“我们在江南当厨子的时候,江南繁华盛景,百姓其乐融融,盛世之景。” 如今,却因为匪患和战乱,各国百姓人心惶惶。 赫连狄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惋惜。 扶摇笑了笑,对谢御澜调侃。“是我错了,他还不算太蠢。” “嗯?”赫连狄晟回神。 “没事,我以前对赫连兄颇有误解,今日再次致歉。”扶摇赶紧双手作揖。 “别别别,客气啥,我们吃你的喝你的,已经怪不好意思了。”赫连狄晟嘿嘿的笑着,伸手接过小慕阳。“我儿子还得仰仗二位尽心抚养,将来必成大器。” 扶摇嘴角抽搐,就当他刚才什么都没说。 “古嘉旧部的人聚集龙居关外,我们也要随时做好准备,一旦龙居关失手,我们必须要出手了。”谢御澜面色凝重。 “你要信得过,可派我去增援。”赫连狄晟有时候蠢,但关键时刻还算聪明,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谢御澜不可能完全信他。 他和手下的人天天吃喝不愁,这样似乎也不地道。“要不,我儿子给你压在这,我去增援,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谢御澜不敢说,你儿子压在这,我也不放心。 这本来就是萧君泽的儿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赫连将军还有大用处。”扶摇摇了摇头。 他好不容易和巫族接上头,这会儿赫连狄晟还是一张王牌。 不能轻易扔出去。 “这话我爱听!”赫连狄晟爽朗的笑着离开了。 谢御澜叹了口气。“这么骗他……是不是不地道?” “我们骗了吗?他自己愿意的。”扶摇不以为然。 谢御澜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偷笑了一下。“巫族长老千算万算,没算到你这个祸害。” “他算不到的事情多了。”扶摇挑了挑眉。“巫族最大的失误,是没有算到赫连狄晟是难得有良知的人,因为他心善,心思百姓,所以才能为我们所用。” 若是心中只有利益和对权势的贪婪,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赫连狄晟只是对权利没有太大追求而已。”谢御澜点了点头。 赫连狄晟同意造反,只是想让自己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 …… 奉天,龙居。 “陛下心系我们,才让仙乐公主带来了这么多的粮草和钱财,有这些钱,咱们就能招兵买马,这是十万兵马半年的口粮。” “陛下这是将古嘉宝藏拿出来给我们当军需了。” …… 古嘉宝藏送至龙居,让木喆煜招兵买马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慕容狄耳朵里。 慕容狄脸色一沉。“宝藏是我们古嘉所有,凭什么要被这些人挥霍!” “将军!不能再等了,我们的人探查到,蓬莱的仙乐公主确实拉了几辆马车的物资前来,而且萧君泽之前一直都有分批次运送粮草和钱财到龙居。” “将军,我们怕的不过是打下龙居以后没有军需来,这不对方就送来了!” “就是!咱们打吧,将军!” “兄弟们不能白死!” 慕容狄用力握紧手中的剑柄。“再去探查,若是粮草军饷属实……” “是!” …… 关内。 玉衡走到城墙之上,看了眼蠢蠢欲动的古嘉旧部。“他们需要一个尽快攻打龙居的理由,我们送给他们便是。” “多谢。”木喆煜谢过玉衡。 若是真的让慕容狄破了阵脚,哪怕提前一个时辰,都是胜利。 “将军亦不可大意,慕容狄的手段,不止于此。”玉衡恭敬作揖。 “自然。”木喆煜点头,面色凝重的看着关外。“本将军自然全力以赴……” 他若想踏破龙居,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否则,休想。 什么天命不可违,全都是屁话,他非要让慕容狄和巫族那帮神棍们看看,什么叫人定胜天! 什么叫大势所趋! …… 奉天,边城军营。 “云锦兄,你感觉如何?”朝阳用手背试探了下陆云锦的额头。“退烧了。” “麻烦了。”陆云锦有些愧疚。 “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朝阳摇了摇头。“不妨事。” 陆云锦警惕的看着四周,除了他的床铺还算干净,他感觉到处都是肮脏的东西。 那种快要被吞噬的窒息感让他浑身难受。 第959章 陆云锦根本不是断袖 “云锦兄,心病还需心药医。”朝阳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陆云锦双脚不敢下地,他觉得军营这些男人都脏到了极致。 可沈慕泽让他跟上,他只好咬牙穿鞋,紧张地走了出去。 “军中不养闲人,刚来就病了,大少爷还是回家享清福去吧!”军中有人调侃。 朝阳看了陆云锦一眼。“云锦兄,军中就是如此,强者为王,他们只服强者,你若是想要尽快出人头地,必须克服心疾。” 陆云锦何尝不明白,以他的身手,这些人每一个是他的对手,可他…… 觉得这些人脏,打架都不敢碰他们。 “慕泽,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这心疾……治不好,我父亲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陆云锦讽刺的笑了一声。 “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有心善的人才会产生这样的心病,你可听说过,从没有上过战场拼杀的人,在战争结束以后,很多人都得了失心疯,有些会有战后恐惧,这种症状可能会伴随他们一生。” 从没有杀过人的人,上了战场,看着满地的尸体残骸,血流成河,肯定会害怕。 这会让他们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 陆云锦就是这种情况。 可能他入试炼场的时候,太过善良,不愿杀人,所以才会在离开试炼场的时候,有了这样的心病。 “这么说……我要是心狠手辣一点就没事了。”陆云锦笑的讽刺。 “可以这么说。”朝阳点头。 陆云锦没有说话。 他父亲口中的废物,大概就是因为他这些无处安放的愧疚感吧。 在试炼场,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手足兄弟。 他们的血混在泥土中,踩在脚下…… 他是踩着所有兄弟的尸体,一步步爬出来的。 “人,在逼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所做出来的一切反应,都是为了自保,你没有错。”朝阳带陆云锦出了军营,往后山的山崖走去。 一路上,陆云锦都没有问朝阳这是要去哪。 “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什么地方?”朝阳笑了笑。 陆云锦摇头。 “你信任我?”朝阳看着陆云锦。 “嗯……”陆云锦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坦诚相待。”朝阳带陆云锦走到了悬崖边。“就像云锦兄你,跟我来军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参军报国吗?” 陆云锦愣了一下,后背一凉。“慕泽……你……” “我知道,陆家山庄在后山有屯兵,我看见了。”朝阳脸色一沉。 “你……”陆云锦警惕的后退。 “我是故意引你来军营的,陆家山庄与巫族和顾家旧部勾结,边关军军饷被盗,我是奉命来调查军饷的,阴差阳错被你绑去了府中。”朝阳笑了笑。“陆云锦,我原本可以杀了你,可我觉得……你和你父亲不是一类人。” “你果然是奸细!”陆云锦脸色越发惨白。 “奸细?你我彼此彼此。”朝阳耸了耸肩。“陆云锦,一辈子都活在心病和你父亲的阴影之中,你真的甘心吗?这样下去,你永远都是你父亲口中的废物!” “你骗我!”陆云锦的重点还在朝阳骗他这件事上。 “对,我是骗了你!你就没有骗我吗?”朝阳气场十足。 陆云锦喉结滚动,无力反驳。 他确实是带着目的来的边城。 “陆云锦,陆振生的目的是当皇帝,你觉得他当了皇帝以后,你还有多少利用价值?”朝阳冷笑。“不举之症能治,他还会有很多儿子,而你……只是他培养出来的武器。” “他逼你杀兄杀弟,让你踩着所有兄弟的鲜血和尸体,一个人苟活到现在……那些拼了命也要护着你离开炼狱的兄弟,你真的甘心让他们失望吗?你真的就要一辈子当个走不出阴影的废物吗?”朝阳一步步紧逼。 “你……你怎么知道。”陆云锦眼底满是恐惧。 像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你假装断袖,不过是为了无声的抗议,这种幼稚的把戏在陆振生眼里算什么?”朝阳冷笑,继续讽刺。“你一母同胞的哥哥和弟弟同你一起进了试炼场,为什么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你杀了他们?” “没有!”陆云锦有些失控。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疾病。 “你假装断袖,拒绝传宗接代,为了什么?为了刺激你父亲因意外不举,不能传宗接代。”陆云锦就是为了讽刺陆振生。 “可惜啊……在他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废物,比他还不如的废物。” “你闭嘴!”陆云锦的伤疤被揭开,扬手想要对朝阳下手,他起了杀意。 朝阳蹙眉,死死地盯着陆云锦。“你弟弟入试炼场的时候才七岁,他还是个孩子,你踩着他的尸体活下来,却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只能活在陆振生的阴影下面!陆云锦,我看不起你,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你兄长和弟弟拿命换来的!” “你闭嘴!”陆云锦在极力控制自己,他不想伤害沈慕泽。 “陆云锦……我如果是你,我就反了陆振生,将山庄的实权握在自己手里!我会与奉天合作,一统这脏乱的天下!”朝阳还在逼陆云锦。 “陆云锦,你不敢,你就是个懦夫,陆振生还是你的兄弟,可你也只会用断袖这种事情来刺激他,你就是个废物!懦夫!” “你闭嘴!我杀了你!”陆云锦冲朝阳出手了。 可他的手在扼住朝阳脖子的时候,还是颤抖了。 他终究没有下了杀意。 朝阳松了口气,笑了笑。“陆云锦,为自己活着吧,没有人应该被别人支配。” 陆云锦赤红的眼眶,全身都在发抖。 “你不脏,这天下也还有救,你能将山庄打扫的一尘不染,可这天下呢?你能打扫多少?”朝阳看着陆云锦,再次开口。“你与陆振生不同,他想当皇帝,可你不是,你身上背着兄长和弟弟的命,你要活出自己。” 陆云锦视线颤抖,慢慢后退。 “陆云锦,我可以帮你……除掉陆振生,走出你自己的牢笼。”朝阳一步步靠近陆云锦。 陆云锦被逼到了悬崖边,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凭什么信你……”陆云锦声音颤抖。 “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朝阳扬了扬嘴角。 说完,朝阳一把将陆云锦推下了悬崖。 陆云锦惊恐的看着朝阳。 “以前的陆云锦已经死了,你得重生。” 陆云锦跌落悬崖,却被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大网接住。 双目无神的躺在网上,看着悬崖边冲他打招呼的朝阳,突然失控的笑了起来。 疯子!沈慕泽才是个疯子! 第960章 木喆煜重伤,城危 被挂在悬崖的大网上挂了许久,陆云锦感觉自己都快脱水了才大喊了一声。“沈慕泽,你要让我在这晾到什么时候?” 朝阳偷笑,站在悬崖边。“还怕脏吗?死你都不怕了?还怕脏吗?” 陆云锦愣了一下,呼吸一紧。 是啊……死都死过了,他还怕什么。 沈慕泽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不是一个人。 他这条命也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为什么……他背负着兄长和弟弟的命,还要活在陆振生的阴影和支配之下。 他凭什么……要一辈子做陆振生的棋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陆振生呢?为了留下所谓的最强继承人,就将他们所有人都推进了万丈深渊。 他活下来,不是因为他有本事和能力,而是因为他运气好。 因为哥哥的拼死护着,因为弟弟的牺牲…… “哥哥……你要活下去,哥哥……逃吧。” “云锦,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就逃出去吧,不要留在陆家山庄,他不是我们的父亲,他是魔鬼。” “云锦!活下去,带着我们两个的希望,活下去。” …… 山崖之上。 朝阳和萧君泽一直在烤地瓜,没有要将陆云锦拉上来的意思。 她得让陆云锦自己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活下去才可以。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朝阳偷笑了一声。 萧君泽一脸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宠溺的抬手擦了擦朝阳嘴角的灰烬,沉声开口。“死不了。” “君泽哥哥,你不可以这么爱吃醋。”朝阳笑着开口,撒娇的意思明显。 可朝阳又不是那种爱撒娇的性子,这个说出来……生硬中带着丝丝可爱。 萧君泽喉结滚动,真想把这个女人抓回去绑在床上! “你哪里看到我吃醋了。”萧君泽哼了一声,不承认。 “哥哥,吃口地瓜压压醋,快。”朝阳心情好,便也耐心的哄着萧君泽。 反正陆云锦不着急上来,她也不着急离开。 大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耗在这。 “沈慕泽,你当个人行吗?”山崖下,陆云锦的嗓子都已经开始发哑了。 朝阳假装听不见,在等陆云锦求她。 “沈慕泽?沈兄,沈兄你拉我上去!”陆云锦幽怨的喊着。 他真的是服了沈慕泽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怎么就阴差阳错让人把沈慕泽绑到了山庄。 原本看他一个男人长得秀色可餐,想借此机会气一气陆振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丫子。 还想着来边城给陆振生当眼线,当奸细,趁机找到边关军的弱点,这下好了,倒是被沈慕泽成功策反了。 他现在十分怀疑,沈慕泽根本没有暗卫查到的那么简单。 …… 南部军营,龙居。 在边城内大肆宣扬粮草储备齐全,招兵买马的时候,慕容狄终于沉不住气了。 天色再次昏沉了下来,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让人看不清天色,找不准时辰。 “将军,不能再等了,木喆煜的兵马已经在城外聚集,他们是想与我们拼死一战了!” 慕容狄看了眼天色,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手下咬牙,手指一紧,故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已经是子时了。” 慕容狄冷眸拿剑,翻身上马。“随我出兵!” “古嘉必胜!” “将军万岁!” 所有古嘉旧部都像是打了鸡血,齐声呐喊。 …… 城门外。 木喆煜也已经提前集结好兵力,等待着慕容狄主动出击。 “将军,对方出兵了。”哨兵前来报信。 木喆煜回头看了眼城墙之上。 玉衡抬头看着天,雨点滴落,嘴角上扬。 “将军!他们坏了时辰!” 玉衡有些兴奋,十分激动地喊着。“将军!他们坏了时辰!” 木喆煜嘴角上扬。“等我凯旋!” “凯旋!” “凯旋!” 三万亲兵在木喆煜的带领下,全身紧绷,手持战戟和盾牌,冲着古嘉旧部兵马袭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大混战。 双方兵力悬殊,但木喆煜的冲劲儿比任何人都要足。 那一战,整整一夜未曾分出胜负。 天蒙蒙微亮,玉衡站在城墙之上观察着星象,全身都在发抖。 他在紧张。 这几日的相处,他不希望木喆煜出事。 可木喆煜的星象不稳…… 这一战,古嘉旧部本就胜券在握。 “将军……”玉衡声音在发抖。 千万不要有事。 “打开城门,有伤员!将军受了重伤!” “开城门!” 木喆煜受了重伤,将士们也伤亡惨重,只能暂时退回城内,严防死守。 慕容狄暂时占据上风。 “军医!” “军医!” 战场之上,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杀急了眼,无惧生死。 木喆煜是为了救一个小兵卒才被慕容狄重伤,一剑刺穿进了后背。 “将军!” 所有将士都看在眼里,他们的将军……在战场上,不顾生死,只为救一个不起眼的小将士。 “将军!” 退回城内的伤员全都忍着痛退出一条路。“先救将军!” 木喆煜捂着伤口,冲大家摇头。“全军戒备,上城墙!防守!” 仙乐从营帐中跑出来,着急的只会手下的人处理将士们的伤。“将军伤得很重,不能再动剑了,万一……您的胳膊就废了。” 木喆煜脸色沉了一下,摇了摇头。“帮我包扎,止血,止痛,我还能撑。” “将军……”仙乐声音有些发颤。“您……” “乖乖听话。”营帐外,九凤着急跑了进来,呼吸急促。 “阿九……”木喆煜声音也有些发颤。 在战场上,生死命悬一线,他最担心的人,是凤九。 凤九抬手将木喆煜抱在怀里,红了眼眶,声音发抖。“别怕……还有我。” “将军!龙居的城门,可能坚守三日?”玉衡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木喆煜沉默,龙居城墙破损严重,修补的地方毕竟不如原本的坚固。“撑三日……有些困难。” “能,我可以。”九凤冲木喆煜摇头,看着玉衡。“撑满三日能如何?” “他们这般焦急的攻打龙居,就是为了城中的粮草与军饷,古嘉旧部的人凑在一起,他们手中没有太多粮草,这段时间的等待怕是已经耗光了他们的军粮,巫族长老的预测中,今夜是可以破城门的。”玉衡焦急解释。 “他做梦!”木喆煜冷笑。 今夜想进城门?除非他木喆煜死在城下。 第961章 帝王不应儿女情长 “将军!请务必撑满三日,他们没有粮草,敌军殚精竭虑,最后便会军心溃散,即使他们不撤,也会被我们轻易打败。我相信巫族长老不会白白放弃慕容狄这颗棋子!只要三日攻打不下龙居,他们必撤,大长老会从长计议。” 玉衡十分肯定。 现在他们双方都在赌。 大长老赌慕容狄能攻进城门,拿下龙居。 玉衡赌他们三日打不进来,必然撤离。 九凤用力握紧双手。“好好养伤,这城门……就算是用人堵,我也给你撑满三日!” …… 古嘉王朝旧址。 巫族长老潜伏在地下城中,手中端着一只点燃蜡烛的碗。 “呼……”突然,一只蜡烛熄灭。 紧接着,所有蜡烛都有要熄灭的征兆。 大长老惊慌睁眼,掐指算了算,呼吸一紧。 坏了!有人坏了慕容狄进攻的时辰! 如今的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怕是……要出现变故了。 而反观大虞,烛火平稳。 “该死……”大长老沉声骂了一句。 奉天这边,居然无端出现变故。 “长老!快撤!走啊!” “长老!不好了,暗魅楼的人查到了我们的隐藏之地,他们杀过来了!” “大长老,西域并没有和奉天开战,他们在全力寻找我们的所在地!” “长老,快走!” 通道里,传来了杀戮声,还有血腥气。 大长老并没有太担心,他早就准备好了逃生之路。 这些年,被暗魅楼那些人追杀,他们早就已经习惯和适应了。 每一个安全点都有安全通道用来逃生。 这条路只有他们长老知道。 至于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死活。 “走!”大长老沉声开口,带着剩余的长老拿着星图躲进了秘密通道,一路逃离。 …… 奉天,边城。 天色昏暗,大有下雨的趋势。 子时刚过,朝阳就将绳索扔了下去。“云锦兄,你还有力气吗?” 陆云锦没搭理朝阳,用力拽了拽绳索。 朝阳笑了笑,示意萧君泽拉紧绳子。 陆云锦顺着绳子往上爬。 终于,爬上来了。 原本,陆云锦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在看到朝阳和萧君泽夹在火堆上的烤鱼和烤鸡以后,暗了下来。 感情他在地下思考人生,这兄弟两人在这烤鸡腿? “饿了吧?云锦兄,快,这是我给你留的。”朝阳赶紧将鸡腿给了陆云锦。 “哼。”陆云锦是真的又累又饿又虚脱。 今天一天的时间,他体验了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也不管干不干净了,饿到脱水了,什么都是香的。 拿起来就开始啃。 别说,还真香。 “云锦兄,抱歉啊,为了给你治病,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朝阳一脸无辜。 陆云锦不想和朝阳一般见识,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朝阳笑了笑,殷勤地给陆云锦送水。 萧君泽全程黑脸。 “我提前提醒你,陆振生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在后山屯兵三万,你可知道?”陆云锦警告朝阳。 陆振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奉天会内忧外患。 “奉天的皇帝天高皇帝远,也是废物一个,边关的事情他知道多少?陆家山庄秘密屯兵这么多年,他怕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知道,在边关军的眼皮子底下劫走军饷军粮,怎么看陆振生都比那皇帝厉害。”陆云锦边说还不忘吐槽奉天皇帝。 “咔!”黑夜里,起风了,只听见萧君泽手里的树枝咯嘣一声,异常的响亮。 朝阳有些尴尬,赶紧挡在萧君泽身前,挡住他那杀人的视线。 陆云锦后知后觉,根本不知道他嘴里的废物皇帝就在眼前。“陆振生曾经说过,在边外三城,他就是皇帝。” “狂妄至极!”萧君泽沉声开口,怒意和杀意混杂。 陆云锦这才看了萧君泽一眼。“沈兄竟如此疾恶如仇,对那皇帝如此忠心?” “奉天皇帝乃是难得一见的明主,开创奉天先河,允女子为官,与百姓朝臣一心,是个真正值得辅佐的君主。”朝阳赶紧开口。 说的也是事实。 听到媳妇儿这么夸自己,萧君泽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还稍稍有些小骄傲。 梗了梗脖子,萧君泽开口。“奉天皇帝英明神武,自有值得我们忠心相对的地方。至于你父亲,狂妄至极,必遭天谴。” 听着萧君泽这么自夸,朝阳有些想笑,但还是点头附和。“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你们还是不了解陆振生。”陆云锦叹了口气。“要想搬到陆振生,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要知道他和巫族的长老们关系匪浅,和此刻攻打龙居的慕容狄,攻打大虞边关的大将军康哲,都是古嘉旧部的王牌。” 陆云锦知道的,其实也仅限于此。 陆振生这个人生性多疑,对陆云锦的防备同样明显。 “知彼知己,我们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朝阳点头。“确实不能大意。” 巫族长老们,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不知道龙居一战,能不能赢。”朝阳叹了口气,十分担心。 她担心哥哥木喆煜,也担心边关的将士和百姓。 “奉天一定会赢。”萧君泽沉声开口,帝王之气浓郁。 陆云锦看了萧君泽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人……并非凡夫俗子。 他身上的贵气,太重了。 “龙居一战,巫族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就算赢不了,巫族也还有很多条退路,我见过巫族长老,这个人……做事十分的滴水不漏。”陆云锦摇了摇头,不是想破朝阳的士气,而是事实。 “巫族,不过是仗着天选之优的一群寄生虫罢了。”萧君泽的怒意很重。 他确实有被陆家山庄的事情气到。 身为皇帝,居然对边外三城这般不了解。 竟然不知道边外三城的‘皇帝’,居然不是他了! 除了陆振生的狂妄以外让他生气以外,萧君泽也在自我反思。 为何边关如此疏于管理。 官员是否贪污受贿,故意隐藏和保护了陆家山庄。 官官相护之下,朝中是不是也有陆振生的人在替他打掩护! 竖着这条藤,可真能抓到不少瓜! 如今的形势严峻,他确实不能在边关过多逗留。 他是奉天的皇帝,就必须要承担起奉天的重担。 见过景宸以后,他怕是就要回去了。 即使……他真的很想留在朝阳身边。 可作为皇帝,儿女情长始终都不能放在首位。 朝儿,也不希望他如此怠慢朝政。 第962章 陆云锦感觉自己上当了 陆云锦十分赞同萧君泽的话,他对巫族也没有多少好印象。 巫族的长老看着就十分的阴险。 “巫族的平均寿命很低,所以陆振生才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陆云锦用树枝弄了弄篝火。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乌云好像是从奉天南部移动过来的。 “巫族长老找到了长寿的秘诀,你们陆家山庄估计还被蒙在鼓里。”萧君泽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朝阳身上。“走吧,该下山了。” “长寿的秘诀?”陆云锦警惕的看着萧君泽。 “巫族之所以效忠古嘉皇室之人,是因为他们的血脉有传承关联,巫族的人靠古嘉皇室的血脉延长寿命,以前是古嘉皇室以此来牵制巫族,但现在……是巫族圈养古嘉皇室,将他们当做了血奴。” 风水轮流转,古嘉皇帝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子孙后代会被巫族奴役。 陆云锦震惊了许久,没有回神。 回军营的路上,一路心事重重。 如果巫族突破了寿命的限制,那真的……很可怕。 …… 夜里。 朝阳偷偷走出营帐,和萧君泽‘幽会’。 朝阳很清楚,萧君泽不能在边城过多久留。 龙居一战还未分出胜负,朝中不能没有他。 “朝儿……我不能在这里陪你太久。”萧君泽在暗处拉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进了怀里。 下过雨的空气透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并不难闻。 朝阳抱住萧君泽,用鼻尖蹭了蹭萧君泽的鼻尖,笑了笑。“解决完军饷和陆家山庄的隐患,我就回去找你。” “你知道我不舍得你。”萧君泽幽怨开口,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 朝阳笑着在萧君泽脸颊上吻了一下。“陛下想要把我带走?” 萧君泽哼了一声,他是有这个想法。 朝阳安抚的抱着萧君泽。“陛下……你不是我一个人的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 萧君泽就知道,朝阳又要‘教育’他了。 他何尝不知这些道理。 “但……你是我一个人的男人,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朝阳笑着开口,视线灼灼。“在京都等我。” 萧君泽的呼吸一紧,看着朝阳的视线越发灼热。 “回京都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朝阳的眼眸动了一下,她其实清楚……萧君泽来边城绝对不是单纯为了儿女情长。 他要见景宸。 “去吧……”朝阳也在赌,赌景宸不会伤害萧君泽。 如果景宸要杀萧君泽,他有很多的机会。 “见过景宸以后,我便不回来了,直接回京都了。”萧君泽再三提醒。 这是要告诉朝阳,他要走了。 这一走又要许久不能见面。 朝阳早就听出萧君泽话里的意思,笑着抱住萧君泽。“那陛下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萧君泽梗了梗脖子。“踮脚。” 朝阳笑着踮起脚尖。 萧君泽看了朝阳许久,重重吻了上去。 萧君泽的吻很沉重,带着幽怨,带着炙热。 他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吻来表达自己对朝阳的思念和感情。 朝阳回应萧君泽,两人在夜色中呼吸急促。 “我真的要走了。”萧君泽恋恋不舍。 “再不走,天都要亮了。”朝阳无奈的笑着。 “乖乖回来找我,不许让自己受伤。”萧君泽霸道的‘警告’朝阳。“你是我的。” “嗯,不用担心,跑不了。”朝阳点头。 萧君泽犹豫再三,回头看了朝阳三次,才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等萧君泽离开,朝阳才深意的看着远处角落。“云锦兄既然都来了,干嘛躲躲藏藏。” 陆云锦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走了出来,一脸震惊却又隐忍的表情。 “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朝阳一脸慵懒。 “你……真是断袖……”陆云锦震惊到脸色苍白。 他是假装断袖,沈慕泽这是真断袖啊? 不过……要是对象是沈慕泽的话,是不是断袖他也认了。 朝阳笑出声,抬手拿下发簪。“我只不过是女扮男装,并没有易容,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是女人,怎么云锦兄这么天真。” 这下,陆云锦更震惊了。 他已经深刻怀疑沈慕泽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了。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朝阳,方才走的是我男人,叫萧君泽。”朝阳笑着介绍了下自己。 “你男人……”陆云锦的注重出现了点儿偏差。 许久才震惊的抬头看着朝阳。“萧君泽!” 奉天皇帝萧君泽。 整个奉天,哪还有第二个男人敢叫这个名字。 “嗯。”朝阳也没有继续隐藏。 既然要决定合作,至少要坦诚相待,不然以后还会出现隐患和弊端。“云锦兄,既然我们决定要合作,就要开诚布公,从现在开始,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隐瞒,希望云锦兄也是如此。” 陆云锦站在原地震惊了很久。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需要好好缓缓,需要消化一下。 见陆云锦傻在原地,朝阳同情的拍了拍陆云锦的肩膀。“抱歉,虽然骗了你,但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个沈清洲……”陆云锦震惊了,那朝阳和沈清洲也没有关系? “他是我父亲。”朝阳笑意更深了。 陆云锦吞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他感觉自己掉进了狐狸窝。 …… 龙居关。 慕容狄的人已经做好的攻城的准备,云梯已经架起,重木也冲着城门袭了过去。 “进攻!”慕容狄高声呐喊。 城墙之上,木喆煜扶着伤口,冷眸看着城下的敌军。“将士们,守好城门!绝对不能让他们踏足奉天半步!” “弓箭手!放箭!” 漫天箭雨冲着敌军袭了过去。 慕容狄翻身下马,拿着盾牌。“列阵!前行!” 边关军与敌军的正面进攻,变成了防守战。 慕容狄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他要尽快攻下城墙。 绝对不能夜长梦多。 城墙固然不算牢固,可木喆煜不好对付。 这次交战,如若不是木喆煜为了救身边的小兵卒,根本不可能被他重伤。 这个人……身上有木景炎的影子。 他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其实在西蛮的战场上,慕容狄曾经见过少年意气风发的木喆煜。 那时候的木喆煜虽然强,但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 如今的木喆煜,如同雨后的春笋,逐渐沉稳。 第963章 萧君泽与景宸见面 “将士们!守住城门!” 城墙下,九凤身着戎装,手持长剑。 她负责守住城门,木喆煜负责守住城墙。 他们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算是敌军攻破城门,又能如何! “撑住!” 重木一下下击打着城门,沉重的城门发出剧烈的响声。 奉天的将士们全都一拥而上,用自己的身体,用力抵挡着重击。 九凤用力握紧手中的剑,一旦城门破……她与身后的女将士,誓死抵御敌军的进攻。 “火攻!倒火油!” 城墙之上,有敌军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木喆煜将人斩杀,嘶声呐喊。 顷刻间,火油一倾而下,点燃的火油顺着城墙落下,敌军传来哀嚎声。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们撑不了太久。 “撑住,祈求上苍保佑,保佑木将军一定能守住城门。”玉衡红了眼眶,还在一旁不停的祈祷。 如今,除了祈祷,他们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撑住。 只要撑住三天。 …… 奉天,边城关外。 萧君泽一身黑衣,斗篷遮面,走在黄沙之中。 破旧驿站。 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身影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对方似乎知道萧君泽会来见他。 “西域为何不趁机对奉天下手?”萧君泽开门见山。 景宸不可能不知道奉天的粮草被劫,古嘉旧部的人对奉天南部猛烈攻击。 “为何要现在下手呢?”景宸反问。 萧君泽蹙眉,坐在了景宸对面。“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天下将倾,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如同炼狱。我想要你们萧家的子孙断绝,从此再无萧姓人。”景宸冷笑。 “你撒谎!”萧君泽情绪有些失控。 他不明白景宸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明明……没有这么做。 “这世上若人人都是忠臣,百姓个个心之所向,天下太平,要帝王有何用?”景宸笑了,笑的讽刺。“总要有乱臣贼子,总要有心怀不轨之人,总要有贪婪……来自深渊地狱的恶魔,让你们同仇敌忾,站在最高的战线上,难得的同仇敌忾。”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视线灼热的盯着景宸。 这就是他的理由? 总要有黑暗,来衬托光明。 “陛下如此悠闲的来见我,可是觉得龙居之战,会赢?”景宸再次开口。 萧君泽握紧手指,没有说话。 “巫族的人掐指间便能算出他人生死,这场战争他们势在必得,奉天失败,是天命。”景宸起身,看着门外黄沙。 很早以前,奉天毁灭,萧君泽会死,已经是预言之上的事情。 “你想当这天下的皇帝吗?”景宸深意的问着。 “我要这天下,是要这天下安稳,而不是战争不断!”萧君泽沉声开口。 “天下安稳……”景宸笑了。“可如若你明知道这天下将来的皇帝不是你,你也要继续做无谓的牺牲和挣扎吗?” 萧君泽蹙眉,起身走到景宸身边。“就算这天下的主人注定不是我,至少我现在站的位置,是奉天的皇帝!” 他的子民需要他,朝阳需要他,孩子需要他,边关的将士需要他。 满朝文武需要他! 景宸看了萧君泽一眼,视线柔和。“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的意义,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蛊人军团就是个随时都会害了天下的毒药,你为何要这么做。”萧君泽最不能接受的……是景宸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就为了创造蛊人兵团。 “蛊人兵团要从婴孩时期开始,这些蛊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要被炼化,那时候我的心思还在你母亲身上,没有心情做这些。”景宸第一次正面回应,蛊人军团与他没有关系。“只是,蛊人军团属于暗魅楼,如今便属于我。”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然后松开。 像是松了口气。 不是他…… 不是他就好。 “是谁?”他想知道,暗魅楼之前的主人到底是谁。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景宸摇了摇头。 “阿雅……好不好。”萧君泽低头,声音沙哑。 阿雅是他妹妹。 即使不是同一个父亲,但至少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她很好……她和你母亲很像。”景宸的视线有些游离。 “你不会趁机对奉天或者大虞出手?”萧君泽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景宸跟他保证。 古嘉旧部正在对奉天和大虞以及其他国家正面攻击。 他希望西域这个时候不要动手。 “我的敌人,远比你想的,要强大可怕。”景宸摇了摇头。“巫族与古嘉旧部,就像是山野上的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暗魅楼这些年对巫族和古嘉旧部进行地毯式围剿和扑杀。 依旧没能阻止他们扩散与强大。 巫族……是很可怕的族群。 他们利用上天的恩赐,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巫族不除,天下永远不安。 “如若你想对你的敌人真正了解,就要去了解古嘉王朝……”景宸给了萧君泽方向。“景黎,会是关键。” 萧君泽还想说什么,但景宸已经走出驿站,走进了茫茫黄沙之中。 还有很多秘密,他没有告诉萧君泽。 萧君泽只需要知道,西域不会趁人之危。 如此一来,他也能放手一搏了。 …… 离开边城,萧君泽去了至阳关。 他要去见景黎。 …… 至阳关。 将军营帐。 景黎坐在一旁,已经有些困了。 三天三夜了。 星辰与沈芸柔这盘棋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了。 “不是说你的棋技天下无敌?这都三天了。”景黎心疼沈芸柔,该休息了。 星辰额头已经有了丝丝细汗,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星辰代表了巫族,代表了天命不可违。 而沈芸柔,全靠高超的棋技一步步压制和破星辰的棋局。 “我相信人定胜天。”沈芸柔冲星辰笑了一下。 “棋局未定,到底是天命不可违,还是人定胜天,谁又说得准。”星辰笑着作揖。“夫人果然棋艺高超。” “继续。”沈芸柔不和星辰废话,让他继续下棋。 星辰落子。 沈芸柔蹙眉。 星辰的棋局,一般人真的难以破解。 她也只能见招拆招,步步紧逼。 但愿……龙居也能稳住。 “夫人,你输了。”星辰再次落子,笑着开口。 沈芸柔看了眼棋局,嘴角上扬。“是吗?你好像看错了……障眼法而已,我的棋子,在中线。” 沈芸柔将一颗摆放不齐的棋子往左边移动了一点点。 虽然有耍赖的嫌疑,但沈芸柔确实扳回一局。 第964章 何为逆天而行? “棋局继续。”星辰笑了笑,很大方的让了沈芸柔。 在他看来,就算他让沈芸柔投机取巧这一次,也改变不了棋局的形势。 沈芸柔还是会输,只是早晚的事情。 “夫人明知道会输,为何还要苦苦挣扎,挣扎这么久,白白牺牲这么多的棋子,值得吗?”星辰笑着问了一句。 “白白牺牲?”沈芸柔笑了一下。“从棋局开始,这棋盘之上,就没有一个棋子是白白牺牲。” 星辰没有说话。 “每一颗棋子,虽然不起眼,但却有着自己的使命。”沈芸柔走了一步棋。“就算明知道走向死亡,也愿意牺牲自己,保护所爱之人,保护自己的家园,身后的一方净土。” 星辰看了沈芸柔一眼,他们两人说的,都不是棋子,而是龙居之战。 景黎坐在一旁,看着沈芸柔,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巫族讲究天命不可违,切莫逆天而行,所有无谓的挣扎,都是白白牺牲和浪费,对吗?”景黎问了一句。 星辰只是淡笑。“并非有意曲解牺牲将士的功绩,只是……星辰认为,既然结局已定,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牺牲呢?” 他不能理解。 就想明知道一个碗要掉在地上摔碎了,明知道自己跑过去也接不住,为什么还要为了接住这个注定要破碎的碗而挣扎呢? 摔了自己,伤了自己,也拯救不了这个应该破碎的碗。 “小时候,师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卖油翁走在街上,身上挑着担子,担子的两头分别绑了两罐油。经过小桥,卖油翁身后的油罐子突然掉在地上摔碎了。可卖油翁头也没回,提着手里没有摔碎的油,继续前行。” 星辰看着景黎,笑着讲儿时的故事。 “有人就问卖油翁,老伯您的罐子破了,您怎么不回头看一眼?卖油翁就说,既然已经知道它碎了,无法避免,为什么还要耽误前行的脚步,回头哀伤,徒添烦恼罢了。” 景黎蹙了蹙眉,觉得巫族就是个神棍组织。 把好好的孩子们都教傻了。 “天下间,并非只有条条框框与冰冷的教条,还有精神与情感。”沈芸柔看着星辰。“人非圣贤,都有七情六欲,人是感性的,是冲动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不是这个人蠢,是他有必须要去对抗老虎的精神。因为如果他不去,老虎就会下山,吃了他的家人,所以明知道会牺牲,他也会义不容辞。” 星辰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既然明知道老虎会吃人,他也打不过老虎,为什么不带着家人离开,去更安全的地方呢?” “巫族在古嘉王朝时期,是很出色的辩论家吧?”沈芸柔笑了笑。 夏虫不可语冰,少年的思想已经被禁锢。 他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有烟火气息的神明,并不像人。 人是有感情的,家园不可随意抛弃。 人讲究落叶归根。 这是这些流离失所,以寄生为理念的巫族人所不能理解的。 “既然巫族讲究天命不可违,那古嘉王朝灭亡便是顺应天意,为呢你们又要算计这么多,逆天而行?”景黎冷笑,双标罢了。 星辰看了景黎一眼,沉默不语。 他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古嘉王朝灭亡是顺应天意,所以巫族没能挽留,但现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天下终将一统,这也是天意。”星辰摇了摇头。 “继续。”沈芸柔让星辰落子。 星辰拿起棋子,却突然犹豫了。 天下终将一统,可没有人知道,最终一统天下的人,到底是谁。 帝王星闪耀,可能是古嘉旧主景黎,也可能是奉天皇帝萧君泽。 还有可能是大虞皇帝帝辛。 甚至是那些帝星的继承人。 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 龙居。 城墙已经破损,敌军攻势太猛。 不过一天一夜,城墙就要撑不住了。 天蒙蒙微亮,木喆煜已经精疲力竭。 他受了伤,本就不能挥剑,可他还是坚持用左手杀敌,从未离开城门。 “杀了他!” “取木喆煜项上人头者,奖黄金千两!”慕容狄持剑呐喊。 瞬间,敌军如同喝了鸡血,亢奋地往前冲。 城墙,已经快要撑不住这次次重击了。 城墙之下。 九凤握着长剑,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城门,就要被攻破了。 “将士们!姐们们!我们虽然是女人,但我们的家园处在危急时刻,我们的爱人在这些屠戮者的铁骑之下!明知道没有胜算,我们依旧要坚持!还有两天!我们只需要撑过这两天,就能迎来胜利!” 九凤拔剑,准备主动出击。 继续等下去,城门迟早要被攻破。 “九凤姑娘!没有将军的旨意,你们……不能出门迎敌……”副将紧张开口。 “他会同意。”九凤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木喆煜。 淡淡笑了一下,九凤吹了个口哨。 木喆煜抬手,手指在发颤。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九凤笑了一下,眼角湿润。 她拼死作战,为的是她的爱人。 “必胜!” “必胜!” 城门打开,九凤带领女子军和剩余的将士冲了出去。 “将军!九凤姑娘为我们争取时间……”受了伤的副将声音哽咽。 男人们大都受了伤,如今却要让这些女人上战场。 他们除了惭愧……更多的是悲鸣。 “她们,从来不比我们差。”木喆煜笑了笑。“趁现在!加固城门!加固城墙!快!” 九凤为他们争取时间,他们要尽快加固好城门,让她们能及时撤退。 他相信九凤能撑住。 只需要拖延一天的时间,让城门和城墙加固。 接下来,就是严防死守。 …… 显然,慕容狄也能猜到木喆煜的想法。 “让一群女人出来应战,奉天是没男人了吗?”敌军嘲讽,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男人也许在战场上杀不了你,但女人可以。”九凤冷笑,握紧长剑,冲着敌军冲了过去。 “杀!” 拼杀声在战场上响起,所有的女人带着恨意,怒意,为了自己的家人,爱人,为了家园……拼死作战。 第965章 萧君泽已经是成熟的帝王 “土匪!强盗!” 女人边杀边哭,喊着这些土匪强盗,践踏他们的家园,杀了她们的丈夫。 “这天下,本就属于我们古嘉王朝!你们才是土匪!”古嘉旧部不服。 “若要追溯根源,这天下是创世神的天下,造物主的天下,是古嘉前朝凤鸾王朝的天下!”九凤讽刺,强盗的逻辑总是可笑。 对方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拼杀。 可就是这些让他们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却一个个将他们击倒在脚下。 “不许掉以轻心!”慕容狄沉声呐喊。 九凤反手杀了两人,眼眸透着浓郁的杀意。 一声哨声,数以千计的蛇虫从四周涌出。 但也只能拖住这些人一时。 毕竟,九凤现在的控蛊能力有限。 “控蛊女!”慕容狄冷眸看了九凤一眼,眼眸透着深意。 九凤嘴角上扬,趁着敌军被牵制,反手击杀。“就是现在!” 所有人冲着敌军扑了上去。 …… 奉天,边城。 萧君泽离开边城,往至阳关的方向赶去。 路上,有黑衣人尾随,想要对萧君泽下手。 “啊!”几声闷响,黑衣人应声倒地。 脖子上有毒蛇咬过的痕迹,中毒身亡。 角落里,几条银环蛇冲着景宸爬了过去,吐着蛇信子,似乎是在要奖赏。 “去吧,一路守护他。”景宸摸了摸银环蛇的脑袋,让它们跟上萧君泽。 银环蛇扭头,爬行速度极快的冲着萧君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萧君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景宸才抬头看了眼天色。 奉天与大虞……以及西域,都要迎来最严峻的考验了。 “主人。” 景宸身后,黑衣人小声禀报。“不出您所料,巫族已经算到帝星离开京都。” 萧君泽是帝星,身上的帝王之气浓郁,巫族的人最容易掐算到他的行踪和轨迹。 即使萧君泽身上有小巫师星移给的护身符,依旧还是目标太过明显。 “潜伏在奉天京都各地的老鼠,要开始出动了。” 萧君泽不在京都。 京都要出事了…… “斩尽杀绝。”景宸冷眸开口。 “可是主人……我暗魅楼潜伏在京都的人,已经被奉天皇帝尽数铲除,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暗卫叹了口气。 景宸蹙眉,沉默了许久。“你们亲自去。” “可是主人……那您……”巫族的人同样虎视眈眈的盯着景宸。 如果景宸将他们这些近身暗卫都调走,他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无妨,他们还动不了我。” …… 奉天,京都。 萧君泽不在京都,奉天的形势瞬息万变。 夜幕降临,风雨欲来。 大风突然刮起,雨也随之落了下来。 黑暗中,一个身形戴着斗篷慌慌张张的从后门进了木家。 “陛下猜的没错,他只要离开京都,长老们就会盯上他,他将几个长老的眼线支开。”星移摘下斗篷,面色有些苍白。“巫族留在京都的那些人,开始行动了,他们的目标是皇宫。” 若是他们的人攻下皇宫,奉天危。 “陛下走之前,留下了信件,猜到巫族的老鼠们会趁机行动。”木怀臣冷笑。“声东击西,就等着他们露出脑袋。” 星移松了口气,他的内心很复杂,也很矛盾。 “我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京都……交给各位了。”星移要尽快将落霞和女儿送回大虞。 若是迟了,巫族长老迟早会发现他女儿的异常。 朝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落霞会保护好他的女儿。 落霞一直以为那是胤承的女儿,是大虞的公主,并不知晓小家伙的真正身份。 小家伙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虞的情况同样危急,若是巫族的人在奉天京都行动,那大虞同样不安全,要尽快提醒大虞皇帝,早做防范。”木怀臣点了点头,让星移亲自去大虞。 星移知道木怀臣是好心,毕竟知道他和北柠女儿的人少之又少。 …… 北柠离开京都已经两天了,应该就快赶到边城了。 如今边城同样需要人手。 …… 夜幕越发浓郁,暗夜中人影涌动。 那些巫族早就安插好的奸细,一个个都浮出水面,悄悄拿起武器,冲着奉天皇宫的位置袭了过去。 皇宫城墙之上。 早就赢隐藏好的将士在游弋和姜玉瑶的带领下,躲在暗处。 就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 听着远处的动静,姜玉瑶看了阿楞一眼。“游弋,动手。” 游弋点了点头,憨憨的吹了个口哨,四周涌动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 那是扶摇离开时交给阿楞的蛊虫。 他如今已经能熟练的控制这些蛊虫。 蜘蛛爬满了城墙,留下黏糊糊的液体,在雨中很难被发现。 可那些液体都有剧毒。 巫族的人想要秘密潜入皇宫,爬墙时遇上蜘蛛,发出惨叫声,跌落在地上。 等所有人聚集到城门口,姜玉瑶一声令下,埋伏的将士都钻了出来,拉满弓对准所有人。 “不可能……”为首的人震惊的看着城墙之上的姜玉瑶。 她明明去了江南之地…… “没想到吧?陛下有先见之明,早就提前将我调遣回来。”姜玉瑶冷笑,翻身跳下城门。“而你,更加让我震惊。” 带头的,居然是看守奉天京都城门的禁军统领。 “陈统领,隐藏的够深啊?”姜玉瑶讽刺。 她带兵离开京都之时,在城门遇上此人,他还刻意问她归期。 对方冷笑,握紧手中的长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就算我们今晚失败了,也改变不了奉天会灭亡的事实!奉天必将走向衰败,萧君泽不是天下的王!” 游弋也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蹙眉开口。“萧君泽就是!就是我们的王。” 看着游弋憨憨的样子,陈统领笑的更大声了。“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以为他是你们的王!天下将倾,古嘉必胜!” 说完,所有人躲在黑夜中呐喊。 “古嘉必胜!” “古嘉必胜!” 姜玉瑶冷眸看着所有人。“古嘉胜不胜我不关心,今夜,你们必须死。” 说完,姜玉瑶抬手下令。“放箭!杀无赦!” …… 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古嘉旧部被景宸的暗卫斩杀。 显然景宸的担心是多余的,萧君泽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帝王。 他早已预知一切。 并且安排妥当。 第966章 大虞皇宫遭遇袭击 风雨欲来,整个奉天皇城都被笼罩在黑暗与阴霾之下。 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皇宫外的道路,将满地暗红的鲜血冲散。 姜玉瑶和游弋将古嘉旧部的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站在雨中,姜玉瑶看着满地的尸体,陷入沉思。 生而为人,谁都不愿意杀戮,谁也不愿意过早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 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 “传信给陛下,古嘉旧部的余孽已经尽数铲除,陈统领的部下也都已经押进慎刑司,严刑拷问。” 他们,必须将奉天京都所有的毒瘤连根拔起,一一铲除。 …… 大雨中,一辆马车连夜离开京都。 往大虞接壤的方向行驶。 “驾!”车夫快马加鞭。 马车上,星移看着落霞怀里的孩子,一路沉默。 “师父她……”落霞有些担心朝阳,也知道京都出事了。 “她很安全。”星移掐指算了一下。“但大虞皇城……未必安全。” 巫族的人一旦行动,是多个国家同时动手,就怕互相传信,打草惊蛇。 大虞皇城也隐藏了不少古嘉旧部的人。 巫族大长老总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被他说服的人都死心塌地的忠诚于古嘉。 可星移现在才明白,他们不过是打着古嘉王朝的旗号,坐着伤天害理的勾到。 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陛下……”落霞紧张的抱紧怀里的孩子,她担心胤承的安稳。 …… 大虞,皇宫。 城外,黑衣人悄悄放倒了守卫,在轮值换班的时段,由宫内的眼线接应,打开城门,涌入皇宫。 冯慧茹住处。 “娘娘,小公主总是哭,不知是何缘故。” 念晨夜里总是啼哭,像是做噩梦惊醒。 冯慧茹起身想要去看看念晨,突然看到窗外有人影闪过。 心口一紧,冯慧茹警惕的抓住身边的大宫女。“梨红,去通知薛统领。” 一定是有刺客…… 梨红看了眼窗外,匆忙离开。 但她并没有去找薛统领,而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娘娘,夜深了,您该……” “嘭!”一声闷响,殿门被人踹开,有黑衣人闯了进来。 冯慧茹大惊失色,慌张的往内殿跑。 念晨和太子还在内殿! …… 内殿。 念晨睡的不踏实,总是哭醒。 “妹妹不哭,哥哥在。”小太子萌萌的爬上床榻,偷偷哄着小公主。 他是听见小念晨哭才偷偷跑进来的。 “哥哥……”念晨醒了,伸着小手要抱抱。 太子抬手抱住小家伙,有模有样的哄了哄。“念晨乖,哥哥陪你。” 小念晨在哥哥怀里拱了一下。“哥哥……” “哥哥在。” “嘭!”突然,窗户被人砍开,有杀手冲了进来。 小念晨被吓得一哆嗦,害怕的躲在太子哥哥身后。 太子警惕的看着窗边,将念晨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看有孩子,便知道是大虞的太子。 眼眸一沉,握着剑冲着小太子袭了过去。 …… 御书房。 胤承忙于处理政务,边关匪患让他十分头疼。 大虞仿佛没有可用将才,让古嘉旧部的乌合之众一路北上。 “陛下!” 突然,皇宫的警钟敲响。 这是有人袭宫! 脸色一沉,胤承抬手拿起长剑,快步走了出去。 “陛下!不好了,有人与刺客里应外合,他们冲进皇宫了!” 胤承的气压十分低沉,眼神也让人不寒而栗。 不愧是巫族,这皇宫之中定然有不少他的眼线。 这些年,各国都在防着暗魅楼,从未有人去在意过巫族,甚至是古嘉旧部。 巫族长老这招浑水摸鱼,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御林军何在?” “陛下,御林军在皇城外镇守,并不知晓皇宫遇袭。” “点燃摘星楼的苟活,传信御林军!” 胤承并不担心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念晨和小太子。 “陛下!刺客已经攻入皇贵妃宫中……您不可去冒险。” 胤承没有理会太监的阻拦,惊慌的闯进内院。 “陛下!”薛统领来的太迟,与胤承一同杀进去。 …… 内殿。 小太子害怕的看着闯进来的杀手,却始终挡在念晨身前。 “哥哥……怕。”念晨害怕的哭了起来。 “不怕……哥哥在。”小太子紧张的护着念晨。 “太子,念晨!”冯慧茹闯进来,不顾一切的推开杀手,将两个孩子紧紧护在怀里。 冯慧茹的太监也拼死抱住杀手,被杀手斩杀。 “娘娘……逃。” 冯慧茹抱着念晨,牵着小太子,惊慌的想要逃离。 可内外殿全都是杀手。 这些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闯进来,说明宫中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带妹妹离开,快走。”冯慧茹想要拼死挡住这些杀手,让太子与念晨先走。 小太子牵着妹妹的手,惊慌害怕的从窗户爬了出去。 冯慧茹看了眼门外的杀手,红了眼眶。 只要两个孩子能活下去。 …… 奉天,至阳关。 萧君泽赶到至阳关的时候,沈芸柔和星辰还在下棋。 那盘棋局历经了四天都没有分出胜负。 “这最终输赢,还要交给天意。”星辰笑了笑。“夫人,您也累了,该休息了。” 沈芸柔沉默,看着棋局许久才开口。“龙居可有消息?” 景黎走营帐,从背后将沈芸柔抱进怀里。“不用担心……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将军,有人要见您。” 营帐外,手下紧张开口。 是萧君泽来了。 显然,军中之人没人猜到皇帝会突然出现在至阳关。 谁都不敢大意。 景黎警惕的走出营帐,跟着手下进了主帅营。 “陛下?”只是一个背影,景黎就能认出萧君泽。 萧君泽摘下头蓬遮帽,冲景黎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陛下!您怎么会突然……”来到边关? 景黎有些紧张,担心萧君泽是因为不信任他才会…… “边城军饷被盗,我顺路过来看看你。”萧君泽让景黎不要紧张。 景黎松了口气。“陛下,军饷之事可有着落?” 萧君泽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可有巫族之人在?” 景黎点头,小声开口。“是个少年。” 第967章 战场之上的红色军魂 “京都发现巫族窝点,巫族之人并不是传说中的愚忠,他们将古嘉旧部的人当棋子,将古嘉皇室血脉的人,当血奴圈养。”萧君泽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并非唯一的古嘉皇室血脉,我怀疑……当年你出现在长孙家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救了你。” 景黎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萧君泽。 他相信萧君泽不会骗他。 “血奴?”景黎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看……”萧君泽将一颗带有图腾的狼牙放在景黎手中。 那与景黎身上带着的狼牙一模一样。 景黎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他一直以为这颗带有图腾的狼牙只有他有。 是父母留给他的身份象征…… “这是古嘉旧部皇室血脉身上都有的,我在巫族的地下密室中救了一个女人,这是她身上的。” 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景黎的姐姐或者妹妹。 亦或者是其他亲人。 “陛下……她在哪?”景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她被巫族的人囚禁了很多年,用于取血,巫族的人带走了慕阳,以此作为交换,那个女人逃走了。”萧君泽看着景黎,再次开口。“巫族人的寿命有限,但你们古嘉旧部皇室血脉对他们的寿命有延长的作用。” 景黎震惊了很久,眼中的神色从惊愕到愤怒,转身就想去杀了星辰。 “不要打草惊蛇。”萧君泽拉住景黎,冲他摇了摇头。“我既然来见你,便是完全信任你,我有一个计划……” 景黎赶紧作揖。“陛下吩咐便是。” “你我之间,是君臣,更是兄弟。”萧君泽信任景黎,也需要景黎对他完全信任。 “景黎的命是陛下的。”景黎单膝跪地。 “巫族想要离间我们,那边让他离间,无论朕做什么,你都要坚信,朕不会不信你。” 景黎视线灼灼的看着萧君泽,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却心中了然。 景黎知道萧君泽想做什么。 萧君泽知道景黎信他,那就足够了。 “古嘉王朝与巫族之间绝对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简单,古嘉王朝的灭亡,暗魅楼对古嘉旧部以及巫族的斩尽杀绝,也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 …… 奉天,龙居。 “撤!” “九凤!撤回来!” 撤回的号角响起,已经拼杀到力竭的女将们回头看了眼,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她们回去……还有家吗? 龙居给匪徒占领,他们为了防止壮丁参军,残忍的杀害了她们的丈夫。 如今……这满地的尸骸,是她们作为女人最后的挣扎。 国破了,会有多少像她们一样的女人……失去丈夫,失去家园。 “撤!”九凤翻身上马,勒马嘶喊。 所有女将士持剑站在原地,冲九凤摇头。“姑娘,我们回不去了……” 没有家了。 九凤红了眼眶,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收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 “姑娘,我们的爱人死在这些土匪的刀剑之下,死在边关的战场之上……我们能做的,就是黄泉路上,彼此相伴。” 九凤深吸了口气,她记得说话的这个女人。 在木喆煜没有到来之前,龙居的边关军多在当地有了家室。 这个说要与爱人共赴黄泉的女人,是原龙居守关将军的新婚妻子,两人大婚第二日,匪患四起,古嘉旧部冲破龙居关,血洗小镇。 她的爱人一身戎装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撤!”九凤红着眼眶,让愿意撤离的人跟随她撤回城内。 留下的数十个女人,扯开身上的戎装,露出红色衣裙. 墨发红衣,随风在战场上飘扬…… “妾等夫君归……” “若君凯旋,妾摆酒常欢。” “若君战败,妾收红妆,齐上战场……与君共赴黄泉。” …… 城墙之上。 木喆煜声嘶力竭的喊着,可那几个女人,视死如归,屹立在战场之上。 苍茫黄沙,风起关外。 那十几个衣着鲜红的女人,让城内所有人肃然起敬。 那一刻,她们不是女人,而是让人烙印在心间的精神。 手指用力抓着城墙,木喆煜生生将青砖捏碎。 何为成长?经历的多了,自然成长。 从前,哥舒喆煜从来不将女人放在眼里,在蛮族人眼中,女人就是战利品,就是猎物,就是共男人取乐的玩物…… 如今,木喆煜悔恨自己,恨曾经的自己井底之蛙,很曾经的蛮族野蛮无知,一叶障目…… 突然,他能理解萧君泽所谓的平等。 男女,从来都应该站在最平等的位置上。 “她们……是原龙居军的家属,为首的女人叫妹姝,是守城将军韩城的新婚妻子,丈夫战死……匪徒占据龙居,屠杀城中男子,她便挑起担子,组织女子组成反抗军,高举……奉天军旗。” 身后,副将声音沙哑。 她们,是龙居的军魂。 木喆煜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所有人……拼死守住城门,我发誓……定手刃敌军统领首级,以敬死去的将士亡灵。” …… 城外,红衣与鲜血,黑发与狂风,触目惊心。 十几个红衣女子,手持长剑,守住的,是奉天的军魂,丈夫的荣耀。 慕容狄的骑兵踏过地上的尸体,可他践踏不了奉天将士的魂。 “不必杀她们。”慕容狄蹙眉,并没有将这些女人放在眼里。 同时,也被眼前的场景所动容。 “我们的丈夫死在你们手里,今日……能杀你们一个算报仇,两个算我们赚了!”为首的女人冷笑,拼死杀敌。 慕容狄脸色一沉,回头看着手下。 “将军……睚眦统领占据龙居之时大肆屠杀城中男子,这些女人……应该是那些男人的家眷。” 慕容狄冷眸看着远处的睚眦。 睚眦有些心虚,低头不语。 “不可耽误时辰,继续强攻!”慕容狄必须尽快攻下城池,绝对不能再拖了。 他们聚集的太突然,没有足够的粮草,若是再无法夺城,撑不了多久。 他们只能撤离。 “攻城!” 铁骑往城门冲去,几个女人毅然挡在前面,没有丝毫畏惧。 她们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但愿黄泉路上,她们的夫君还在等待。 “将军!奉天必胜!” …… 九凤撤回城中,惊慌的跑上城门。 看着城外的惨状,忍不住失声大哭。 木喆煜红了眼眶,伸手将九凤扯到怀里,用力抱住。“我……会为她们报仇。” 第968章 巫族的重心目标是大虞 奉天,边城。 萧君泽去了至阳关,给朝阳报了平安。 朝阳看着手中的信,松了口气。 景宸终究是没有对萧君泽下手。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景宸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这天下。 如若他想要这天下,以暗魅楼这些年的本事,怕是早就已经搅得天翻地覆了。 可景宸……他虽然也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可却好像在把握着一个度。 以前朝阳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和巫族联想起来,好像渐渐有了眉目。 只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同样不知道景宸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朝儿。”沈清洲来见朝阳,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个父亲当得,着实有些憋屈。 朝阳看了沈清洲一眼,应该是陆家山庄有消息了。 “陆振生早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开始秘密屯兵,他深知树大招风,也知先帝早就已经将长孙家视为眼中钉,所以聪明地放弃了在京都的一切财产,转而跑到了惠元镇这个边城小镇,在这里,山高皇帝远,先帝的眼线所不能及,给了他极好的庇护条件。” 沈清洲走到朝阳身边,除了分析陆家山庄,夺回粮草军饷,仿佛……父女之间没有其他的共同话题。 终究,是沈清洲错过了朝阳的童年。 不仅仅是错过,还给了朝阳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陆家山庄在惠元镇落凤山的龙脉上,后背是天然峡谷,也给了他们屯兵极好的天然屏障,可以这么说,陆家山庄选择惠元镇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必然是有高人指点。”沈清洲怀疑陆振生早就和巫族长老密谋。 “天时地利人和,陆振生占据了天时地利,我们必须破坏这最后一点。”朝阳点了点头,这也是她一定要策反陆云锦的原因。“陆云锦从本质上来说与陆振生还是不同的,而且父子之间有隔阂,但这个人也不能全信。” 陆振生的目的是做皇帝,也要看陆云锦有没有这个心思。 “陆振生是个十分警惕的人,这个人做事十分缜密,巫族和陆振生之间的联系异常频繁和缜密,巫族既然帮陆振生选择了所谓的龙脉之地,便是有意要满足陆振生的野心,看来巫族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忠诚于古嘉皇室旧部。”朝阳冷笑。 不过就是打着古嘉皇室旧部的旗号,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罢了。 “忠诚?巫族配不上这个词。”沈清洲眼神透着丝丝深沉。“能让暗魅楼近百年扑杀,从未放松过警惕的人,绝对不简单。” 巫族利用暗魅楼的扑杀,很好地将自己完全隐藏在了水面之下。 这些年,没有一个国家真正将巫族和古嘉旧部当成隐患。 可他们却螳螂捕蝉,突然出现在身后。 各国匪患四起,连大虞都有些力不从心。 “巫族将所有的兵力分集中对抗奉天与大虞,奉天处在内忧外患的刀尖之上,但大虞确实从一开始就明哲保身,但大虞的兵马依旧没有阻挡住康哲带领的古嘉旧部。”沈清洲有些担心。 担心巫族还有王牌在手中没有放出。 他们隐藏了这么多年,看准时机突然咬住各国咽喉,绝对不会仅此而已。 “这个康哲……又是什么来头?”朝阳对领兵攻打大虞的人,并不了解,甚至完全没有听说过。 “康家,慕容家,赫连家,曾经是古嘉王朝的三大将军世家。以赫连家为首,康家镇守西南,慕容镇守西北,称为古嘉王朝的三大护国神柱,赫连家更是称为战神后裔,在古嘉享有极高的荣誉。” 沈清洲看着朝阳,眼神柔和。 只有和她商讨这些事情的时候,朝阳才愿意多和他说几句话。 “康哲此人极勇,在其三岁的时候就被巫族大长老收养,可以说是巫族最忠心的狗。” 慕容狄或许是为了忠诚于古嘉王朝,致力于复国才选择追随巫族。 但康哲,绝对是巫族长老养大的一手好棋。 “巫族长老将手底下最致命的棋子安排在了大虞……这算不算是声东击西?打着主攻奉天的旗号,实际是……却是冲着大虞?他为什么这么忌惮大虞?”朝阳蹙了蹙眉,有些担心胤承。 “大虞国都有个人,是巫族长老所忌惮的。”沈清洲深意地看着大虞的方向。“此人叫北斗,是曾经的巫族大长老,也是唯一一任大长老为死便将长老之位传给继承人脱离巫族的大长老。” …… 大虞,皇宫。 小太子将念晨抱在怀里,两个人躲在了假山后面的小洞里,瑟瑟发抖。 “哥哥……爹爹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念晨小声哽咽,不敢出声。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可她知道害怕。 太子将小念晨抱紧,小声安抚。“父皇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内殿。 冯慧茹的身边的宫女拼死拖住那些杀手,可终究还是没能拦住。 “去找大虞的太子。”为首的人沉声吩咐。 “身为宫中统领,你居然与歹徒勾结,罪该万死!”冯慧茹认识带头的人,是宫中禁卫军的统领。 这个人可以说掌控了整个大虞皇宫的守卫安全。 难怪……这些匪徒这么轻易闯进皇宫,而羽林卫却完全没有察觉。 “皇贵妃娘娘,得罪了。”那人冷笑,抬剑冲着冯慧茹的心口刺了过去。 “娘娘!” 冯慧茹挡在窗口,害怕的闭上双眼。 就这么结束生命……她不甘心。 可剑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身前的人却应声倒地。 冯慧茹睁开眼睛,胤承周身布满戾气,持剑走来。 眼眶瞬间泛红,冯慧茹惊慌的扑到胤承怀里。“陛下……” 胤承松了口气。“跟着柳城先走,念晨和太子呢?” “臣妾让他们逃出去了……”冯慧茹惊慌的看向窗外。 胤承脸色一沉,跳窗追了过去。 “娘娘,先跟我们走,羽林卫已经在来的路上,皇宫不会沦陷,您请放心。” 冯慧茹担心孩子,可这时候不能留下给胤承添乱,只好跟着守卫离开。 …… 后院。 小太子抱着念晨屏住呼吸,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吓得全身发抖。 “去假山后面看看!”假山外,有杀手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念晨乖,嘘……哥哥把他们引开。”小太子红着眼眶,在念晨额头上亲了一下,学着母妃的样子,安抚妹妹。“乖乖哦。” “哥哥……”念晨哭红了鼻子,小手紧紧的抓着太子的衣衫。 “乖。”太子拍了拍念晨的脑袋,小小的身躯爬出洞口,往外跑了出去。 “在那!” 杀手果然被引开。 第969章 大虞成为巫族眼中钉 杀手去追太子,忽略了还藏在假山里的小念晨。 他们的目的原本就是太子。 杀了大虞的太子,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小家伙跑到了角落里,实在没有路才停了下来。 杀手冲着太子袭了过去。 好在胤承的人及时赶到,才将小太子救了下来。 “陛下,太子找到了。” 胤承蹲在地上冲太子伸手。“胤铮,过来。” “父皇。”太子委屈的红了眼眶,颠颠地跑了过去抱住胤承。“胤铮怕。” “不怕,父皇在。”胤承抱住胤铮哄了哄,紧张看着四周。“妹妹呢?” “妹妹藏在假山后。”小太子牵着胤承的手,带他去找念晨。 “陛下,攻入皇宫的人马已经全数压制在玄武门,内宫暂时安全,只等羽林卫赶到,将他们一网打尽。”手下单膝跪地。 “陛下……您受惊了,是宫中统领叛变,与古嘉旧部之人里应外合,这才……” 胤承眼眸暗沉,周身的气压让人不寒而栗。 手下呼吸有些发颤,他能看得出胤承眼底是浓郁的杀意。 什么都没说,胤承只想尽快找到小念晨。 “念晨,出来,到父皇这里来。”胤承单膝跪地,小声唤着躲在假山里的念晨。 一旁的手下谁都不敢出声,整个大虞还有谁不知道皇帝陛下最宝贝的就是念晨公主。 这下让小公主受了惊,怕是……彻底惹恼了他们的陛下。 “爹爹。”假山里,念晨听到胤承的声音才慢慢爬了出来。 委屈地撇了撇嘴,念晨扑到胤承怀里的瞬间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乖……没事了,有爹爹在。”胤承松了口气,将念晨抱了起来。“爹爹在。” 小念晨紧紧的抱住胤承,哭的更委屈了。 胤承耐心的哄着,声音柔和。“是爹爹不好,没有保护好念晨。” “爹爹好……”念晨奶萌萌的蹭着胤承,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爹爹不怕。” 胤承眼底的阴霾消散了大半,单手抱着念晨,单手牵住小太子。“去后殿找娘亲。” …… 大虞,皇宫雅苑。 北斗坐在竹林中安静地弹着琴,琴声悠扬,仿佛与宫中的一切厮杀格格不入。 “师父……”身后,小徒弟有些担心,外面怕是厮杀起来了,声音都传进来了。 “为师在,他便睡不好。”停了琴音,北斗沉声开口。 小徒弟红了眼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巫族大长老与师父北斗是亲兄弟。 北斗为兄,大长老天枢为弟。 偏偏,上天注定,弟弟便是天枢星位的继承人。 小徒弟话音刚落,几个杀手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杀意在竹林弥漫。 这已经不是第一波来杀北斗的人了。 巫族派了太多人前来。 这也足以说明,巫族长老有多么忌惮北斗这个人。 这大概也是巫族突然对大虞发难,毫无征兆的原因。 只因北斗的方位,被巫族长老算到了。 他在大虞皇宫,辅佐大虞皇帝,那大虞皇帝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这天下之主。 比起注定无法成为帝王萧君泽来说,大虞显然成了巫族的眼中钉。 “嘭!”一声闷响。 几个杀手的剑还未触碰到北斗,便已经应声落地。 四周竹叶飘落,剑气让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寒意仿佛从脚下升起。 杀手越来越多,四周提前埋伏好的皇宫高手也随之出手。 混乱中,北斗再次拂动琴弦。 那琴音仿佛有摄人心魄的作用,让杀手方寸大乱。 “陛下猜到会有人对您不利,派我们前来保护您。”暗卫首领单膝跪地。 北斗停下琴音的瞬间,杀手都被歼灭。 北斗心底了然,胤承将身边的近身暗卫都调派到了他身边。“陛下可安全?” “暂时安全。”暗卫点头。 “巫族,已经迫不及待要解决一切隐患了,他越是怕陛下,说明陛下的胜算越大。”北斗冷笑。 “所有兵马已经被拦截在玄武门。” 北斗起身,将七弦琴交给徒弟。 “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躲不过。” …… 奉天,龙居关。 妹姝等数十个红衣女子战死,也给边关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城门已经加固,重木封锁巨石也已经搬运上了城墙,之前破损的城池也都已经临时加固。 慕容狄迫不及待的想要攻占城池,心中越是急迫,越是容易乱了阵脚。 “攻城!三个时辰之内,必须拿下龙居!”慕容狄喊着,怒意浓郁的看着睚眦。“你的本事呢?若是三个时辰之内拿不下城池,我杀你祭旗!” 睚眦心口一紧,有些慌张的看着城墙之上的木喆煜。 怒意充斥着眼眸,睚眦咬牙。“随我攻城!” 木喆煜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攻来的敌军,稳声开口。“放石块!” 所有的将士都搬起巨石,往城下投掷。 城墙之下,慕容狄同样视线凝滞的看着木喆煜。 两人四目相对,杀意、怒火、坚定……充斥着全身。 “将军,只需再撑过今夜,他们的粮草便断了。”玉衡给木喆煜打气。 “就怕今夜……要起大雨。”玉衡抬头,看着天色。 如今是雨季,龙居位于奉天南部,雨水最是充沛,一旦暴雨……就怕新加固的城池会出现松动,万一……他们攻进来。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死守城关。”木喆煜转身,看着还在悲伤中的九凤。“九凤听命。” 九凤抬头,看了木喆煜一眼,抬手抱拳。“九凤在。” “带领所有女将,军医……伤员,幼兵,带走全部粮草,撤出龙居,镇守凤阳……”木喆煜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如若……收到我的传信,便第一时间通知东南军营,让谢御澜将军前来支援,务必守住凤阳,将古嘉旧部困死在龙居。” 九凤的呼吸在发颤,眼眶也灼热的厉害。 眼泪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眶。 就算木喆煜没有明说,九凤也知道他的意思。 若是收到信号,那便是龙居失守了。 龙居若是失守,这是最坏的,也是最万全的打算。 她相信木喆煜会撑到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在凤阳等待谢御澜的救援。 可不到万不得已,谢御澜的兵马不能动…… 一旦各方兵马出现变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真的到了需要支援的地步……木喆煜与全体将士,必然全军覆没。 这不是九凤想要看到的。 “不……我留下。”九凤想要留下。 是生是死,他都想和木喆煜在一起。 “听话……”木喆煜笑了一下,眼眶却同样含着泪水。“阿九,我从未求过你……今日,算我求你,这是军令。” 第970章 若我凯旋,娶你为妻 别人,他不放心。 唯有九凤,能保他无后顾之忧。 就算他战死了,也要保全奉天。 龙居已经经历过一次沦陷,凤阳不可以。 奉天不可以。 “木喆煜……”九凤全身都在发抖。 “听话……”木喆煜用力将九凤抱在怀里,双手同样在发颤。“若我凯旋归来,必娶你为妻,答应我……” 九凤的眼泪滚烫的涌出。 “我要你活着,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只要你能活着回来……” 无论是凯旋,还是撤离,她都只要木喆煜活着。 可九凤心里很清楚,以木喆煜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丢下他的将士,他的兄弟们。 “现在就走……”木喆煜声音沙哑。 从龙居到凤阳有半天的时间,天亮之前,他们所有人必须驻扎凤阳。 凤阳还有一万新兵,都是新招募的将士,他们虽没有成熟的作战经验,但毕竟能帮九凤撑一段时间。 一旦龙居城破,他也一定会拼死……给九凤留下足够的时间求援。 九凤用力握紧双手,颤抖了很久,踮起脚尖吻住木喆煜。 她的少年,终究成长为将军…… 她愿随他远征沙场,更愿意陪他共赴黄泉。 无论是生是死,九凤早已在心中做好打算。 木喆煜生,她便嫁。 木喆煜死,她便在谢御澜的援兵到来之后,与敌军同归于尽。 “九凤……”见九凤转身要走,木喆煜竟也有不舍。 笑着看了九凤许久,木喆煜喉结滚动。 九凤的脚步僵硬在原地,回头看着木喆煜。 她在等一句话。 “我爱你……” 终究,木喆煜说出了她在等的话。 笑着转身,九凤快速跳下城池,翻身上马,带领所有女将,军医,伤兵……撤离龙居。 看着九凤离开的身影,木喆煜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沈清洲说,真正让一个少年成长为男人的契机,不仅仅是经历,还有爱情。 心中有了爱,便有了责任。 爱不是软肋,是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 奉天,边城。 陆云锦虽然经历过生死,但依旧是嫌弃军营的肮脏,这是骨子里娇气。 朝阳也没惯着他,虽然给了他最干净的床铺被褥,但还是铺在杂草之上。 “这种草床,你怎么睡得下去……”陆云锦叹了口气。 “我睡过比这更艰苦肮脏的地方。” “你个女……怎么可能睡过比这更脏的地方。”显然陆云锦不信,觉得朝阳又撒谎。 “你去过奉天的皇宫吗?”朝阳翻身看着对面床上躺着的陆云锦。 “远远地看过,红墙碧瓦十分恢宏,富丽堂皇,干净得不染尘埃。”陆云锦点头。 他随陆振生去过皇城,见过皇宫。 “你向往吗?”朝阳在套陆云锦的话。 “我只喜欢干净的地方。”陆云锦话语深意。 “皇宫,是我待过最肮脏的地方。” “怎么可能?”陆云锦不解,皇宫的宫女和太监整日擦洗,怕是要比他们陆家山庄还要干净。 “历代皇帝,九子夺嫡,血洗皇宫。后宫之中,宫斗算计,尔虞我诈,阴谋不断……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不见杀戮,但却每一块地砖下面都流淌着鲜血,那金灿灿的皇位之下,是无数兄弟手足的鲜血和尸骨……” 陆云锦吞咽了下口水,沉默了很久。 这么一说,确实……有洗不干净的脏污。 “权利,贪婪,利益,才是最肮脏的。”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困意袭来。 营帐中其他的将士都已经睡了,他们第二日还要早起操练。 听着营帐中参差不齐的呼吸声,陆云锦陷入了深思。 突然,营帐外传来几声鸟鸣。 这是陆振生的暗卫与他的对接暗号。 看了眼一旁已经睡着的朝阳,陆云锦警惕的起身,悄悄离开营帐。 陆云锦刚走,朝阳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耳朵,要远比陆云锦好使得多。 陆振生的暗卫,来找陆云锦了。 …… 至阳关。 萧君泽没有公开露面,和景黎见过面便匆忙离开。 他要尽快回到皇城,龙居之战的战况他还未知晓,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 他不能离开皇宫太久。 “棋局可解?”景黎与萧君泽见过面,便不露声色的回到营帐。 星辰深意的看着景黎,显然想知道何人见他。 景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芸柔。 “僵局。”沈芸柔摇头,并没有问是谁见他。 如今,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纸罢了。 “方才,龙居战报传来,双方也陷入了僵局。”景黎深意的说着,坐在沈芸柔旁边。 “少主觉得,继续下去,谁输谁赢?”星辰笑着问了一句。 棋局已经很明显,沈芸柔继续落子,一定会输。 “这样下去注定我们输。”景黎承认,棋局来看,注定是输。 “这便是天命不可违。”星辰笑了笑。 “是吗?”景黎也笑了,这是有些不屑。“那如果这样呢?” 抬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掀翻。“我不落子,棋盘混乱,结局便是未知数。” 星辰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景黎。“可输赢已定。” “我说了,我不落子,输赢未定,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才是真正的天命不可违。” 没有人,能真正掐算和预知未来。 天命,不会让任何人算到。 更不会落在某些人手里。 星辰震惊的看着景黎,许久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这是触及到星辰的知识点了。 所谓天命,便是上天注定。 棋子不落,谁都不知输赢。 看似耍赖,但却无懈可击。 沈芸柔笑着看了景黎一眼,他可没有这么聪明。 看来,景黎方才去见的人确实不简单。 “星辰受教了。”星辰起身作揖,离开时还在若有所思。 景黎笑了笑,直接将沈芸柔横抱起身。“几日未眠,就为了争这口气,乖乖睡觉。” 沈芸柔抬手挂在景黎脖子上。“将军为我宽衣解带?” “哄你入眠都可以。”景黎宠溺的点头。 “方才,谁来过?这法子可不像是你想出来的。”这破棋局的办法,有些无赖啊。 “陛下来过。”景黎在沈芸柔耳畔轻语。 “难怪……”沈芸柔挑眉。 难怪这么无赖。 第971章 唇亡齿寒,奉天支援大虞 凤阳关。 九凤等人到达凤阳,便开始加固城墙,以防万一。 一旦龙居失守……凤阳绝对不能再被攻破。 “姑娘,别担心,木将军一定能传来好消息。”仙乐处理完伤员,安抚九凤。 “他一定可以。”九凤点头。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玉衡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城墙的位置,掐指一算,脸色惨白。“城门……怕是破了。” 九凤的心瞬间沉入冰湖,呼吸也开始急促。 城门……失守了吗? …… 龙居关。 “将军!雨越来越大,加固的地方撑不住了!” “将军,看得出来,慕容狄急了,这么大的雨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进攻。” 木喆煜沉默片刻,握紧手中的剑。 “一切准备就绪了吗?” “将军!都准备好了。”副将点头。 “成败……在此一举。”木喆煜声音沙哑,眼珠也布满红血丝。 他们都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边关战事紧张,所有的将士都水深火热。 “兄弟们……”木喆煜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我们生死与共。” “将军!” 所有人视线灼热的看着木喆煜。 “生死与共!” …… 夜里,下起了暴雨。 大半个奉天都被笼罩在了阴雨之中。 萧君泽从边关离开的时候还是晴天,越往南走,天色越是暗沉。 暗处,一路都有人盯着萧君泽。 那是巫族的杀手,他们埋伏在萧君泽回宫的必经之路上,想要趁机除掉萧君泽。 这一路,萧君泽也想趁机将这些人都引出来,然后杀尽。 可一路,他能察觉到杀意,却未见有人出手。 很显然,有人一路在为他清除路障。 会是谁呢? “陛下,皇宫遇袭,不出您所料,宫中有人与巫族合谋,里应外合,好在姜玉瑶与游弋两位将军及时赶到。” 江南之地,萧君泽的暗卫才与他会合。 “陛下,您离开京都,巫族的人必然察觉,此次回京务必小心。” 萧君泽点头,戴上斗篷帽。“可有人在暗中为朕清除路障?” “未曾。”暗卫摇头。“您让我们守卫皇城,结束后我们才与您在此地会合。” 萧君泽沉默,没有多问。 “连夜赶路。”不能停歇。 龙居一战,至关重要。 他要尽快回到皇宫,稳住朝堂。 …… 奉天,边城。 陆云锦与陆振生的暗卫接头,回到营帐的时候朝阳还在‘睡’。 坐在床榻上沉默了很久,陆云锦在纠结自己的选择。 是选朝阳与沈清洲,还是选择陆振生。 选朝阳,前路未知。 选陆振生,他也一定会瞅准时机弄死他,成为陆家的家主。 之后……便是选择与陆振生相同的路,与巫族合作? 想起朝阳问他的问题,他对皇位怎么看。 那个看似光鲜亮丽的皇宫,却实际上是最肮脏和布满血腥的地方。 他对皇位,真的感兴趣吗? 他并不感兴趣。 当皇帝,哪有当陆家山庄庄主来的自由快活。 他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整日忙于政务琐事,忙于纷争和尔虞我诈。 抬头看了眼朝阳,陆云锦莫名别开视线。 之前的人生里,他为了与陆振生‘抗衡’,一直都是以断袖自居。 甚至带动边城的风气好男风。 在这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人心动过。 可朝阳突然闯进他的生活,虽然……存在着欺诈,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闯进了。 无论朝阳是男是女,他其实……都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很显然,这个女人不会属于他。 她是奉天皇帝的女人。 躺在草席上,陆云锦失眠了。 这次失眠,居然不是因为嫌弃军中环境脏乱。 而是……因为身边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有做女人的自觉性。 明明是个女的,就算是女扮男装潜伏在军营,也没有必要真的和这群将士们睡在一个营帐里。 还能睡得这么踏实…… 翻了个身,朝阳背对着陆云锦,她当然没有睡着,她方才偷偷跟了出去,偷听了陆云锦和陆振生暗卫的对话。 现在,就看陆云锦第二天会不会将这些事情如是的告知她和沈清洲了。 这是她对陆云锦的试探。 见朝阳翻身,陆云锦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子。 见朝阳没醒,又松了口气。 抬手揉了揉眉心,陆云锦坐在床边睡不着了。 朝阳的被子掉在了地上,一个人睡得毫无防备。 陆云锦很好奇……她在奉天皇帝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那个男人怎么就能放心她一个女人睡在军营中? 无奈的从地上捡起被褥,陆云锦小心翼翼的帮朝阳盖上。 营帐外起风了,天空闪过亮光。 要变天了。 …… 主帅营帐。 木景炎无心睡眠,宁河自然也睡不着。 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也担心九凤。 如若她这一身武功没有被废,怕是在就已经去往龙居了。 木景炎作为父亲,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儿子。 可他是将军,要镇守边关,不能擅离职守。 “他会赢。”沈清洲沉声说了一句。 他沈清洲教出来的徒弟,一定会赢。 “古嘉旧部慕容狄,这个人……不简单。”白狸摇了摇头,不是她故意刺激木景炎和宁河,而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沈清洲没有说话,手指慢慢握紧茶杯。 他给木喆煜留的锦囊应该已经用完了,他也没有料想到,巫族的人会突然盯上了龙居。 原本,龙居是最安稳的地方。 叹了口气,沈清洲缓缓闭上双眼。 如今,一切听天由命了。 “他是我木景炎的儿子,不会输。” …… 嘉峪关。 天蒙蒙微亮,龙居就已经传来战报。 “将军!龙居战况不容乐观,城墙老化严重,加固城墙遇上倾盆大雨,巫族……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很显然,巫族是算到了天时地利和风雨,才会让慕容狄瞅准时辰进攻龙居。 木怀成焦急的等待着最终的战报,这会儿……龙居城是失守还是胜利,怕是已经有了定论。 “喆煜归奉天以来,第一次带兵打仗。”从前,哥舒喆煜在西蛮,性质更像是蛮横的土匪,并没有真正在正面战场作战过,唯一的一次正面作战便遇见了木景炎,兵败逃离。 这一次……但愿他乘风破浪,一定能坚守到最后。 “将军,嘉峪关这么严峻的形势都能挺过来,木喆煜小将军也一定能行。” “将军!陛下密函!” 木怀成赶紧双手接过。 萧君泽来了密函。 嘉峪关善守难攻,且兵力雄厚,巫族不会将目标定在嘉峪关。 大虞边关告急,古嘉旧部已经占领奉天与大虞接壤且存在争议的边关三十二城池中的七座城池,事态严峻,要木怀成秘密点兵,前去三十二城支援大虞,守卫三十二城。 如今,巫族是奉天与大虞共同的敌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萧君泽懂。 第972章 胤承决定御驾亲征 大虞,皇宫。 御林军及时赶回,将所有反叛军团团包围在宣武门。 胤承站在高处,冷眸看着被团团围住,毫无退路的所有人。 “巫族的人让你们来送死?”胤承一步步走下台阶,看着叛变的宫中统领。“朕对你们足够信任,你们就是如此回报朕?” 统领警惕的后退,握着剑打算拼死一搏。“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我们身为古嘉旧部何以为家?这硕大的天下,没有我们真正的容身之处!唯有荣耀战死,为后人谋福!” 胤承冷笑。“荣耀战死?怕是被人当了弃子白白牺牲还不自知。” 没有和眼前的人多说废话,胤承抬手下令击杀。 瞬间宣武门城墙之上,架满弓箭手。 所有人惊慌的看着四周,眼神却异常坚定。“陛下,各为其主!对不住了!” 说完,所有人都开始分离反抗。 可在胤承眼里,他们只是做无谓的牺牲与挣扎。 “杀。” 血腥在玄武门弥漫,这样的隐患是绝对不能留的。 即使胤承不愿面对杀戮与血腥,依旧要下令斩草除根。 帝王……身在高位,有着生杀大权,却未必真正愿意看到杀戮。 “陛下,边关连连战败,如今三十二城池中,归于我大虞的三座城池已经接连败退……”手下来禀报,声音焦急。“陛下……这样下去,有损士气。” 胤承眼眸一沉,看着远处。“朕,御驾亲征。” 玄武门还在厮杀,血流成河。 “古嘉王朝万岁!” 所有人在死前都会喊一声古嘉万岁。 胤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围栏上的石狮子,沉声开口。“巫族,还真是有本事,将这些人蛊惑至此。” 能心甘情愿当人肉傀儡,前来皇宫送死。 …… 奉天,龙居。 城墙已破,慕容狄带人杀了进来。 “人呢?”慕容狄冷眸看着四周,城内竟一个人都没有了。 “全部撤离了?”副将也警惕的看着四周。 城内居然空无一人。 “搜!”慕容狄手指慢慢握紧缰绳,他们这是拖延时间,为了撤走所有的粮草? “将军……粮草伤员都已经仓皇撤离……”副将勒马走了过来。 慕容狄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可放松警惕,继续搜!” 暗处。 木喆煜与将士全都躲藏在了暗处,警惕的等着,等着他们步入陷阱。 “将军!粮草营也撤了,但撤离的并不彻底,看得出来他们走的很匆忙,还剩下了不少。”手下前来禀报。 “走!轻点粮草物资。”慕容狄沉声开口,环顾四周。“他们撤去了哪里?” “往凤阳成撤离,地上有大部队撤离的痕迹。” 慕容狄冷笑,眯了眯眸子。“想要在凤阳堵住我们?既然龙居拦不住,那凤阳更不可能拦得住,愚蠢。” 没想到,木喆煜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 他果真还是高估了木喆煜。 …… 古嘉王朝皇城旧址。 暗魅楼的人追杀巫族长老,巫族长老从密道逃离,躲在了安全处。 “长老,慕容将军已经攻进龙居。” 大长老扬了扬嘴角,并没有多少惊讶,拿下龙居,他们势在必得。“大虞呢?” “大虞……皇宫未能得手,但康哲将军已经拿下大虞边关三座城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大虞与奉天有争议的边关三十二城池收入囊中。” 大长老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笑了笑。“康哲的能力,势在必得。” “长老,接下来……” 大长老眯了眯眸子。“北斗不死,我心不安,北斗必须死,否则……大虞皇帝便是隐患。” “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在皇宫多年,还有暗线未曾暴露,只等您一声令下。” 长老点头。“启动计划。” 必须杀了北斗。 此人……将会成为巫族的隐患。 …… 奉天,皇宫。 “陛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木怀臣松了口气,走到萧君泽身边。 “我不在的时日,宫中可有麻烦?”萧君泽将斗篷脱下。 “薛京华的孩子出生了,龙凤胎,孩子很健康。”木怀臣笑了笑,这算是个好消息。“长孙家……终于有后了。” 萧君泽也松了口气,笑了笑。“舅舅……有后了。” “陛下与长孙家的血脉优良,竟都是龙凤胎,这是吉祥之兆。”木怀臣笑了笑,与萧君泽走在宫中。 “龙居关可有消息?”萧君泽还是担心木喆煜。 “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木怀臣也担心。“喆煜……肯定能撑下来。” “三十二城被康哲的大军占领了七座城池,我给怀成去了信,让他前去支援大虞。”萧君泽眼眸透着担忧。“如今的天下,最大的敌人居然成了巫族和古嘉旧部。” “螳螂不差黄雀在后,这天下从来都是如此。”木怀臣点了点头。 “朕……必须要对景黎下手了。”萧君泽垂眸。 身为帝王,景黎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他必须‘杀鸡儆猴’,让巫族没有任何机会可乘。 “陛下尽管去做。”木怀臣深意的看着萧君泽。 他知道萧君泽不会真的对景黎下手。 萧君泽必然有自己的计划。 身为皇子,只需要无条件信任他们的陛下。 “臣相信景黎,他也会无条件信任您。” …… 至阳关。 清晨醒来,沈芸柔还在睡。 昨夜,他把沈芸柔折腾的太狠了。 “边关要起风雨了,回京都吧……”景黎也知道,萧君泽必然要对他‘下手’了。 但景黎相信他的帝王,因为他的帝王亲自来见他了。 至少,萧君泽将自己的诚意交给了景黎。 他身为皇帝,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冒着危险前来见他…… “用完就扔?”沈芸柔慵懒地翻了个身,不理会景黎。 “我娘子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显然,沈芸柔能猜到萧君泽会拿他‘开刀’。 可沈芸柔却不想离开。 她想陪着景黎。 沈芸柔沉默,不肯说话。 萧君泽肯亲自来至阳关见景黎,足以看得出景黎对萧君泽的重要。 如今天下的形势已经逐渐趋于明朗。 沈芸柔自然也很清楚。 “你和女儿还有小阿离平安喜乐,是我此生唯一的渴望。”景黎将沈芸柔拉进怀里抱住。 沈芸柔缓缓睁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平安,我们才能喜乐。” 景黎深吸了口气,将沈芸柔抱得更紧。 “你可知,一旦计划开始,巫族会用尽手段离间你与萧君泽,你确定……你会一如既往地信他?” 沈芸柔撑着身体,视线灼热的看着景黎。 第973章 萧君泽的反击战 离间和控制,是巫族惯用的手段。 “我无条件信任陛下,更无条件爱你。”景黎抬手,手指轻轻勾勒着沈芸柔的发丝。“我的命是陛下的,他若想让我死,我不会挣扎。” “现在,你是我的……”沈芸柔捏住景黎的下巴,声音沙哑透着威胁。 “你我都知彼此的身份特殊,如论你是生是死,都曾经是奉天的皇后……他肯默认我们在一起,就已经给了我绝对的尊重。” 沈芸柔眼角红了一下,吻了下景黎的额头。“只是没想到,我的小奸细……居然是古嘉皇室血脉,若是早些时日知道你的身份,怕是我们之间只有利用。” 人,总要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如今,沈芸柔早已不舍得再利用景黎半分。 景黎耳根红了一下,翻身将沈芸柔压在身下。“过去的事情……别……提了。”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主动勾住景黎的下巴。“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不好……”景黎摇头。“不舍得你再受苦。” “那你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沈芸柔吻住景黎。 景黎反客为主,抱着沈芸柔吻的更深。 …… 奉天,皇宫。 太医署。 薛京华身子骨弱了些,年龄也比一般育龄女性要大,生完孩子昏睡了足足三日。 长孙无邪从未这般失控,紧张又交集的等在房门外,左右走动。 “表哥这般焦急,连孩子都不看看?”萧君泽走进院落,幽幽开口。 长孙无邪没搭理萧君泽,注意力全在房间内。 “怎么样?”见太医出来,长孙无邪紧张的走了过去。 “薛神医身子骨弱了些,这些年为了假装男子一直服用避经的药物,生了孩子以后难免损伤元气,需要好好静养。”太医赶紧作揖。“参见陛下。” “好生照顾着。”萧君泽点头。 太医赶紧点头。“是,陛下。” “既然薛神医身子骨这么弱,还是让她好好休息的好,表哥别打扰了。”萧君泽扯住长孙无邪,再次开口。“奉天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表哥正当壮年,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被困深宫,不如朕为你寻个差事?” 长孙无邪一脸嫌弃的看着萧君泽,他这是把他当傻子? “罗刹门的人不能闲置,闲置了太浪费,刀要时长拿出来磨一磨才锋利,你说我说的对吧?表哥。”萧君泽深意的笑着。“对了,两个小家伙我抱过去让奶娘照顾了,你完全放心。” 这前因后果,威胁筹码,萧君泽是给长孙无邪摆的清清楚楚了。 长孙无邪的脸瞬间沉了一下。“萧君泽!” 用孩子威胁他,行! “谁让表哥的注意力都在薛神医身上,我都提醒了,让你多看看孩子,孩子都饿哭了没人管,我这个做叔父的,总不能不管。”萧君泽一本正经。 “有话快说。”长孙无邪无比希望自己和萧君泽没血缘关系。 只是表哥而已,又不是亲哥。 再说了,萧悯彦不是还在京都闲置? “西南之地出了变故,阿朵珠拥兵自立,占据柔然称王,不自量力……朕怕夜长梦多,需要表哥出手。”萧君泽给长孙无邪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有选择得余地?”长孙无邪冷笑。 “当然。”萧君泽点头。“第二条路,前去至阳关,收回景黎的军符,接替景黎镇守至阳关。带他回京都,将他囚与将军府。” 长孙无邪眯了眯眸子,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他不感兴趣。“怎么?景黎不是你的暗卫,你最信任的人?如今却不信了?” 果然,只要坐上皇位,一定会变成魔鬼。 “大敌当前,我如此,也是保护他。”萧君泽垂眸。 巫族和古嘉旧部的人来势汹汹,景黎若是不与他们为伍会被古嘉旧部的人认为昏庸无能认贼为主,甚至会有嫉恨之心。 如若景黎与他们为伍,边关将士便会不服景黎,自此出现很大的弊端。 唯有暂时收回他的兵权,将他囚禁于皇城。 如此一来,巫族一定会利用景黎大做文章。 所有的事情还是浮于水面更容易处理。 “我还有第三条路?”长孙无邪沉声问了一句。 “当然,表哥可以先去西南,顺路去至阳关。”萧君泽笑的人畜无害,活脱脱的一只狐狸成精。 可长孙无邪却愣了一下,沉默了很久。 都说外甥像舅舅…… 长孙无邪居然在萧君泽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他们,越来越像了。 “我去西南之地,至阳关你找别人吧。”长孙无邪冷着脸,往房间走去。 萧君泽扬了杨嘴角。“关键时刻,还是家里人靠得住。” “少贫,你这套也就在朝阳那里有用,在我这省省吧。”长孙无邪嘴硬,明明已经答应了。 萧君泽笑了一下,无力的摇头,转身离开。 …… 奉天,秦王府。 “秦王接旨!边城匪患四起,百姓水深火热,特命秦王前去至阳关,接替景黎将军符,接管至阳关,抵御匪患。” 萧悯彦抬手。“臣接旨。” 对于萧君泽突然而来的旨意,萧悯彦疑惑,但却没有多问。 萧君泽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他作为弟弟,本就应该为哥哥分忧解难。 原本这段时日便在家中无所事事而忧愁,终于……机会来了。 只是……为何要接替景黎的军符?难道景黎真的和巫族有关系? “你要去边关?”谢允南紧张的跑过来问了一句。 “嗯。”萧悯彦点头。 他虽武功不算高强,但这段时间的训练与习武,他也已经突飞猛进。 何况,他正是需要历练的年纪,需要去战场上好好磨砺一番。 “我也去。”谢允南咬着唇角。“你总需要军医吧,别人你放心吗?万一给你投个毒,你不就死了?有我在,我能照顾你。” “边关不是儿戏。”萧悯彦蹙眉,难得的对谢允南冷脸。 “我没觉得是儿戏!我学医这么久,总要派上用场,宫中用不到我,那我需要去哪施展?你就带上我吧,我一个军医,又不用冲锋陷阵,再说你也会保护好我,除非你不自信。”谢允南一定要上战场,他不想在家当废物。 他原本就想跟着谢御澜去战场,但谢御澜不同意,非要留下他给谢家传宗接代。 他不想传宗接代,他只想展现自己的价值。 第974章 阿朵珠与巫族勾结 西南之地。 “王后的遗体……”手下前来禀报,声音惊慌沙哑,还蕴含着怒意。 阿穆尔一直没有出现在柔然,显然阿朵珠也猜到了,阿穆尔已经知道王妃去世的消息。 “说……”阿穆尔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沉。 他在强忍。 “阿朵珠说,是王爷您放弃了王后,还说……王后原本可以不用死。” 阿穆尔的手指慢慢收紧。 阿朵珠这是在心理战,挑战他的底线。 “她的目的……是要逼我出兵。”阿穆尔心中明白。 阿朵珠占据柔然,民众过半已经回到柔然。 阿穆尔手中握着柔然的兵权却占据奉天西南之地,始终都是个隐患。 阿穆尔不死,阿朵珠就无法安心。 阿穆尔终究是正统。 “王爷,阿朵珠将王后的尸体……悬挂于柔然与西南交界处的城门之上,她……如此侮辱我柔然王后,您还要忍耐吗?”手下隐忍着怒意,眼眶泛红。 阿朵珠这般对待他们柔然的王后,就是将柔然皇室的脸面摁在了地上摩擦。 这个女人竟狠毒到了这种地步。 “奉天匪患四起,我出兵夺回柔然不难,可西南之地失去防守……”阿穆尔陷入两难境地。 一边是柔然的民心,一边是奉天的恩情。 “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奉天打开了国门,将西南之地交给我们,若是我们……就此撤离,西南之地便空了,若是有匪徒趁虚而入……” 后果不堪设想。 阿穆尔不可能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可王上……”手下紧张开口。“您终究是我们柔然的王,如今阿朵珠如此挑衅我们……” “王上,若是王后被如此侮辱您还无动于衷,会让国民失望,您的威信也会受损……” “王上!此时不是考虑他人的时候,奉天皇帝对我们有恩,我们铭记于心,可我们柔然皇室的尊严已经被人践踏……” “王上!” …… 柔然,皇宫。 阿朵珠身穿绣了龙袍的华服,雍容的坐在王位之上。 果然,女人只有放弃一切感情,不再倚靠男人,才能成就自己心中所想。 从前,是她太傻,以为靠着胤承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尊严与权力。 可靠着男人的‘宠爱’得来的东西,太过短暂和廉价。 尊严,本就应该被自己握在手掌心。 “王……先王后的尸体已经悬挂于咕浙寺城外,但阿穆尔依旧没有出兵的意思……” 阿朵珠看了眼空荡荡的朝堂,声音低沉。“他若不肯出兵,便会丢了民心与军心,这种心甘情愿做奉天走狗的王上,无人愿意追随。” “可是王……若是阿穆尔真的出兵,您确定,那人会帮您?西域显然一直在敷衍我们,他们的铁骑军停留在奉天城外,却一直没有动手……” 阿朵珠双手背在身后,她如今虽然回到了柔然,但却只是个空壳罢了,她没有兵权,没有臣子,活脱脱的像个笑话。 “他当然会帮。”阿朵珠侧目看了眼暗处。“你们都退下吧。” “是。” 空荡的大殿只剩下阿朵珠一人。 暗处,一个面容如谪仙,眉心一点朱砂的男子走了出来,整个人气场如同仙人下凡,不染尘埃。 “我的女王,看来您已经做出了选择。”男人嘴角上扬,好看到让人无法拒绝的脸上透着深意的笑。 抬手牵住阿朵珠的手指,男人轻轻吻了一下。 “瑶光,你最好说到做到,一旦阿穆尔领兵反攻柔然,你的人……要确保能杀的了他。” 阿朵珠沉声开口。 “当然,只要阿穆尔领兵离开奉天西南,我们的人会趁机占领西南,两面夹击,帮你除掉阿穆尔。”瑶光的声音柔和,仿佛天生的温柔。 阿朵珠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手指轻轻勾住瑶光的衣领。“你们巫族的男人……都长得像你一般好看?” 阿朵珠见过星移,同样是如同谪仙般的男子。 “怎比得过你好看……”瑶光伸手,拉住阿朵珠的腰身,用力拉到自己怀里。 阿朵珠扬了扬嘴角,顺势勾住瑶光的脖子。“听说,奉天龙居关口已破,大虞边关三座城池沦陷,你们巫族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整个天下……都应该属于我们。”瑶光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巫族七长老……谁能想到人前如仙的七长老瑶光,见不得人的时候……竟这般……情场浪子。” 阿朵珠挂在了瑶光脖子上,让他抱紧自己。 瑶光挑眉,将阿朵珠横抱起来,往内殿走去。 “若是巫族得了天下……我只要柔然。”阿朵珠眯着眸子,提醒瑶光。 瑶光是巫族七长老,是巫族七星之一,他是有话语权的人。 何况,天下何人不知巫族的人活不长久,他们两人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 西南之地。 阿穆尔坐在床榻边,看着昏沉睡着的雨晴,抬手触碰她的发丝。 他想给雨晴一个安稳的家,可天下局势如此,所有人都不得例外。 “不要……”雨晴还在做梦,梦里的情形并不是多好。 巫族有先天之优势,可同样也会深受其困扰。 他们的很多预感会出现在梦境中出现,对噩梦的感知与恐惧,往往比常人更深。 “阿穆尔……不要。” “阿穆尔……别死。” 雨晴梦见阿穆尔领兵打仗,战死沙场。 哭红了眼,雨晴猛地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阿穆尔!” “我在。”阿穆尔冲雨晴轻柔的笑了一下。 雨晴猛地扑到阿穆尔怀里,用力把人抱紧。“不要去打仗,不要去……” 阿穆尔叹了口气,有个会算卦的妻子是什么体验?就是你什么都可以不说,她都能预感到。 “你在,我不敢死。”阿穆尔柔声安抚。 雨晴用力抱住阿穆尔,左右蹭了蹭,将眼泪都蹭在阿穆尔的底衣上。“不要,不能死,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阿穆尔的声音越发温柔。 他是柔然的王,母族又是柔然贵族,阿穆尔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但雨晴……是唯一能让他愿意献出全部温柔的女人。 “所以你不能死,不能出事,不要去打仗,好不好?” 雨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穆尔也没有将王后尸体被侮辱之事告诉她。 阿穆尔怕雨晴会愧疚。 王后的死,雨晴一直耿耿于怀。 她认为是因为选择了她,才导致王后惨死。 第975章 木喆煜用牺牲赢了战争 阿穆尔没有说话,他无法做出回应。 他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却也不能伤了柔然百姓与将士的心。 如今追随阿穆尔的,多数都是阿穆尔母族之人。 王后是母族之人的尊严。 深吸了口气,阿穆尔为难于自己的选择。 离开西南之地,便将奉天置于不义之地。 不出兵离开西南之地,便会伤了追随他之人的心。 …… 奉天,龙居。 “清点粮草,还剩多少?”慕容狄沉声问了一句。 “啊!” 突然,惨叫声传出,那些去清点粮草的人全都掉进了视线安排好的陷阱。 木喆煜提前让人挖好了坑,将部分粮草扑于陷阱之上。 坑洞中放满了木刺,掉下去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 “杀!” 就在这时,隐藏在各处的将士冲了出来,奋力反杀。 慕容狄眼皮一跳,呼吸一紧。 木喆煜居然没有撤离,而是埋伏在了四周。 “该死!” “列阵!不许乱。” “都给我稳住!” 现场一片混乱,木喆煜带领的边关军开始不要命的拼杀。 所有人……都是奔着战死去的。 他们毫无顾忌,眼中没有求生的欲望,有的只是愤怒,狠劲儿,还有杀几人垫背的心思。 “杀!” 受了伤的用力抱住那几个身手好的,让兄弟们拼杀,然后同归于尽。 慕容狄看着现场的一片混乱,视线落在满身血污的木喆煜身上。 手指一根根收紧,慕容狄翻身下马。 “木喆煜,我敬你是个男人。”慕容狄沉声开口。 木喆煜没有说话,反手杀了身边的敌人,冲着慕容狄袭了过去。 慕容狄临危不乱,侧身躲开。 如若是平时,慕容狄与木喆煜可能打成平手,可木喆煜受了重伤,他用左手拿剑,还拼杀了这么多日,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慕容狄也算是敬重木喆煜,给足了他尊严,一直闪躲并没有进攻。 可木喆煜杀红了眼,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活路和退路。 “将军!奉天……必胜!” 有将士濒死呐喊,声音悲凉,激起了将士们的热血与士气,所有人拼命的厮杀,只为胜利。 “将军……龙居并没有多少粮草!我们被骗了。”慕容狄身后,副将紧张前来禀报。 慕容狄脸色一沉,显然他们都被木喆煜给骗了。 如今,就算慕容狄攻下龙居,也无济于事。 凤阳关的防守必然严密,一旦打草惊蛇,谢御澜的兵马一到,他们在缺粮的状态下强攻,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龙居不能要。 “嘭!”木喆煜左手终究不如右手,剑被踢了出去,身受重伤,躺在了血污泥泞中。 慕容狄冷眸俯视着木喆煜,杀意浓郁。 他们所有人都被木喆煜耍了。 木喆煜靠在血污中,大笑了起来。 “慕容狄……我赢了。” 他们还是赢了。 拖到现在……整整四日了。 比预期的时间,还要多出了一日…… 他们所有人都尽力了。 即使注定要死在这里,他也赢了。 他守住了奉天的南部大门。 这样一来……慕容狄的兵马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撤离。 龙居……将成为死城。 待到慕容狄的兵马一撤,萧君泽定然会派新的人马前来驻军。 战争……虽然没有结束,但至少……他的使命完成了。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睛进了鲜血,呼吸也开始急促。 木喆煜已经尽力了,精疲力竭。 “斩草除根。”慕容狄有心留木喆煜一命,毕竟将军在战场上除了立场不同,还是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慕容狄很清楚,木喆煜是一匹狼,一匹还在成长的草原狼。 如若留下他,将来后患无穷。 既然各为其主,他便留不得木喆煜了。 视线落在木喆煜身旁的星目剑上,慕容狄伸手捡了起来。“死在自己的剑下,算是我对你的敬畏。” 说完,慕容狄双手握着剑柄,冲着木喆煜的心口刺了下去。 …… 东南军营。 谢御澜点兵备战,只等凤阳的篝火点燃。 他们便要出兵支援…… 龙居关破了,但慕容狄的兵马缺少粮草,他们无法停留。 木喆煜让九凤带走了全部的粮草,凤阳关至关重要。 “我和慕容狄打过交道,此人曾经在陈国担任大将军,但天下一乱,陈国覆灭,慕容狄便远赴他国,郁郁不得志的情况下遇见了懂他的伯乐,巫族的大长老。”赫连狄晟将慕容扔进火堆里,烤着小慕阳尿湿的被褥。 “若我出兵,有十成的把握赢他。”赫连狄晟再次开口。 扶摇摇了摇头。“你是我手中重要的棋,还不能抛出。” 赫连狄晟嫌弃地看了扶摇一眼。“你可以委婉一点。” 利用人也不能这么名目张大。 “大家都是好兄弟。”扶摇笑着勾住赫连狄晟的肩膀。“你只需要配合我,给巫族大长老回信,管好你的儿子,其他的都不用管。” “赫连骁,三天你已经尿了我两次了,再尿床我就揍你。”赫连狄晟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威胁的话,自然是没什么作用。 光着屁股在军营满地跑的混世小魔王萧慕阳(赫连骁),好奇的摸摸剑,又去摸摸刀。 “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赫连狄晟得意的说着,这句话怕是一天要说三遍。 扶摇回头看了眼点兵回来的谢御澜,两人同时沉默。 他们,都在担心木喆煜。 木喆煜还是个待成长的少年……他的未来可期。 如若就这般陨落在龙居,太过可惜。 “木家,满门忠烈……”谢御澜低声开口。 坐在火堆旁,所有人都沉默了。 战争年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 大虞,皇宫。 皇帝御驾亲征,此事一出,震惊朝堂。 有人主战,有人主合。 “陛下,如今最大的隐患还是西域,古嘉旧部毕竟是些乌合之众,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认为……不如将边关三城池暂时让给他们……等……” “狂妄,骨子里的奴隶思维,与匪患妥协,我大虞大国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乌合之众?乌合之众连破我大虞三城!”武将愤怒至极。 胤承冷眸看着朝中大臣,沉声开口。“够了!朕心意已决,大虞的尊严,不容践踏。” “陛下英明!” 国难当前,御驾亲征必不可免。 第976章 木喆煜的九死一生 古嘉旧址。 巫族长老坐在密室之中,如同仙人一般不显岁月的脸上挂着寒霜。 与面容不符的眸子透着冰冷的光,让人退避三舍,望而生畏。 “大长老……木喆煜拼死阻截我们的人,所有的粮草和伤员等都已经提前撤到了凤阳关,提前设防。凤阳关距离谢御澜所在的东南军营极近,支援不过三日的路程,若是慕容将军硬碰硬,在缺少粮草供给的情况下,会白白牺牲。” 大长老当然不会在乎慕容狄的死活,只是现在缺少人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天下,是长久之计,我巫族已计划了近百年,又何惧这一时半刻。”大长老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出去。“那就让他撤出来,等待时机。” “若是再次进攻,怕是就要打草惊蛇了。”手下紧张。 “打草惊蛇?那就换一个洞,我就不信他奉天是铜墙铁壁,没有漏洞。”大长老深意的说着,若有所思。“给陆振生传信,让慕容狄带人去投奔他,先规避锋芒,等待时机。” “可边城……是木景炎的领地,万一……” “木景炎?战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长老眯了眯眸子,再次开口。“老七去了柔然,让他加快进度,先拿下西南。” 大虞已经有重要城池沦陷,可奉天却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萧君泽、木喆煜……他倒是小瞧了这些年轻人。 “星移那边,可有动静?”大长老也警惕着星移,毕竟星移是大长老的继承人,若是到了年纪,预知能力不在他之下。 北斗已经成为隐患,星移不能再出岔子。 “星移秘密离开奉天,不知要去何处。”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他离开了奉天?” “往大虞方向。” 猛地起身,大长老的脸色十足的暗沉。“绝对不能让星移与北斗见面,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北斗。” 他现在还不想对星移动手,若是星移乖乖听话,他依旧是巫族的少主。 可如若他不听话,像北斗一般拖自己后腿……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是!” …… 龙居关。 慕容狄的剑冲着木喆煜心口刺了下去。 木喆煜用力抬手握住剑刃,拼尽全力对抗。 可他右臂受了伤,不是慕容狄的对手。 剑尖刺破了衣衫,刺进肌肤。 “犯他人国土,侵他人家园……终究不会有好下场……”木喆煜冷笑。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在西蛮长大,从小要学会的就是杀戮,掠夺。靠侵略和争夺生活,以实力和拳头说话…… 他做了很多错事,也抢了很多人的粮食,毁了别人的家园,践踏过他国的领土。 可西蛮人没有灵魂,他们没有信仰。 如今,他才算是真正体会到那些拼死也要守卫家园,守护边城将士的心情。 过去,是他错了。 慕容狄心口一紧,他曾经也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如今却……带着兵马践踏别人的家园。 即使……大长老说普天之下皆为古嘉国土,可终究……古嘉灭亡太久了。 关外一战,那数十位红衣女子,显然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慕容狄的记忆里。 “嗷!”就在慕容狄分心的瞬间,一只雪白的巨狼从高处一跃而下,将慕容狄扑倒,继而开始撕咬拼杀。 慕容狄奋力抵挡,还是被雪狼咬住胳膊。 “将军!”手下惊慌救下慕容狄,警惕地看着巨狼。 “将军,撤!他们的援军来了!” 慕容狄的手下如同惊弓之鸟,原本就有撤退的意思,见慕容狄受伤便快速撤离。 九凤带着人赶到,见慕容狄撤退才松了口气。 雪狼转身看着木喆煜,眼底的杀意变得柔和,慢慢走到木喆煜身边,舔舐他的伤口,拿脑袋蹭着木喆煜。 木喆煜无力地笑了笑,连抬起手摸狼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就知道……九凤不会乖乖听话。 这个女人真是他见过最不听话的女人了…… 还好……他赌赢了,赌慕容狄是个谨慎且不想让自己人平白牺牲的人,所以在没有足够粮草补给和胜算的情况下,他会撤退。 果然,他退了。 若是慕容狄不管不顾就是要一鼓作气攻打凤阳关,那他和九凤,今天都得死在这。 慕容狄的人撤走,龙居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真正的战场,永远都是残酷的。 不远处,白狸看着奄奄一息的木喆煜,默默松了口气。 她来得有些迟了,但好在……赶上了。 木景炎和沈清洲,终究是放不下木喆煜。 风雨往边城去了,陆家山庄的危机远比龙居要风云暗涌,暗藏乾坤。 沈清洲与木景炎不仅仅是父亲,他们也要对边关的十万大军负责。 她来了,是代表了宁河,代表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也代表了木景炎与沈清洲。 “就知……你会不听话。”木喆煜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九凤,冲她笑了笑。 九凤红了眼眶,呼吸急促,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别怕……我赌赢了。”木喆煜柔声安慰九凤。 九凤缓了很久,呼吸才渐渐平复了下来。“赌赢赌输,我都陪你……” 木喆煜的手指慢慢握紧,笑得有些无奈。 他是用尽了前十几年全部的运气,才会遇见她吧。 “龙居,暂时安全了。”白狸走到木喆煜身边,将伤药交给九凤。“好生修养,我该走了。” 她不能停留,她必须尽快离开奉天,前往大虞。 巫族的重心……不知为何放在了大虞身上。 如今的奉天与大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谁都不能出事。 “姨母……”木喆煜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别动,我是替你母亲来的,你知她武功尽毁,若不是她怕给你添乱,就算是随你死在龙居,她也是会来的。”白狸抬手,轻柔的拍了拍木喆煜的脑袋。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 白狸与宁河是双生子,白狸将宁河视作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的儿子,自然也是白狸的心头肉。 木喆煜鼻头有些发酸,男子汉大丈夫,哭就有点矫情了。 可经历了生死,他也学到了很多。 “这是你师父让我带给你的。”白狸将信件放在木喆煜手中,转身上马。“短时间内,巫族不会再让人进攻龙居了,朝儿让我给你带话,好生修养,屯兵养粮,龙居是个好地方。” 木喆煜要做好长期驻守龙居的准备。 天下,是一步长久的棋。 第977章 萧君泽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西南之地。 阿穆尔哄着雨晴睡了,看着屋外的天空,夜色低沉,透着湿意。 又要下雨了。 最近的雨水很足,如若没有战争,连西南之地今年都是丰收之年。 以往,西南之地偏远,雨水不足,所以庄家减产,不如江南粮仓,可今年……如若没有战争波及,这么充沛的雨水,就连西南的也会成为粮仓。 阿穆尔走上高楼,站在围栏边看着西南之地的辽阔。 奉天百姓是各个国家人口最多的,可见奉天百年基业是一代代帝王累积下来的。 西南,原本是奉天人口最少的地方,如今因为有他们的介入,也显得热闹了些。 “王爷……”手下似乎能看出阿穆尔的心事。 三天了,他依旧在犹豫。 一边是孝和责任,一边是恩情与良知,无论是哪一边,阿穆尔都无法割舍。 “今夜……本王亲自带兵突袭柔然边城,照顾好王妃。”阿穆尔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王爷……您带多少人马袭城?”手下有些紧张。 “三千。”阿穆尔只带三千人。 他是做好了牺牲的打算,至少要将大部队留在西南,如此一来……才能保证奉天的西南大门不会失守。 “王!”手下惊慌跪地。“您这是去送死。” “我若不送死,于情于理,安抚不了臣民的心……”阿穆尔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段时日,西南已经有了各种声音。 百姓苛责他不孝,母族的将士苛责他没有勇气与胆量。 身在高位,从来都身不由己。 他不怕死,也不怕牺牲,只是牺牲得要有价值和意义。 “王上,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死了……柔然就散了,就算留下这些兵马,也会成为奉天的隐患,一旦他们被人利用……”手下担心阿穆尔的牺牲没有意义和价值。 “王妃已有身孕,我柔然皇室有后,阿扎尔将军是我的舅舅,他会稳住军心,更会竭尽所能忠诚于少主。”阿穆尔回头看了眼内院的位置,雨晴有了身孕,她睡得很沉。 巫族寿命短暂,阿穆尔恨不得将雨晴捧在手心呵护,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后代,可既然有了孩子……这便是上天的恩赐。 雨晴说,巫族纯血统之人寿命有限,可和他族之人的孩子却能与正常人一样终老,只是预知能力会有影响。 雨晴不确定自己的孩子究竟会有怎样的未来,因为她暂时还未预知。 星移与北柠的孩子……身上背负着太过沉重的担子,雨晴每日都在为那个孩子祈祷,希望小丫头平安平凡的长大。 也希望她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 雨晴知道,她与他族之人有了孩子,巫族长老更加视她为眼中钉,她必须要时刻警惕,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 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窗户。 雨晴又做梦了。 这次……她又梦到了那个女人,手持朝阳的寒冰剑,站在尸堆之上。 看背影,雨晴以为那是朝阳,可她回头了。 这次她回头了。 是双瞳。 双瞳是妖星降世的象征,是女帝霍天下的前兆。 “不要……”雨晴在梦境中挣扎,那个女人的剑尖在滴血,眼神毫无感情,冰冷的握紧剑柄狠狠的刺进了一人的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保护,雨晴能察觉到,死在那个女人剑下的男人,是她的孩子。 是她与阿穆尔的孩子。 “不要!” 猛地惊醒,雨晴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我在,乖……不怕,我在。”阿穆尔柔声安抚,将雨晴抱在怀里。 窗外还在下雨,雨晴红了眼眶。“阿穆尔……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她预见了孩子的性别,也预见了孩子的未来。 “他会死……他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雨晴哭着抓住阿穆尔的手。“双瞳,妖星……是星移与北柠姐姐的女儿。” 那个孩子,现在是否已经平安到达大虞。 “别怕,不会,我们的孩子不会死,你说过……预知只是上天给巫族的警示,人定胜天,一切都会改变。”阿穆尔小声安抚。 “天下终将一统,但不会在我们这辈人手中统一。”雨晴呼吸还有些急促。 天下的因果种下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可想要平定这天下,绝非一朝一夕。 “我看到……好多尸体,所有人都会死,你我……孩子,朝儿……萧君泽……”雨晴在预知的梦境中,看到了很多的尸体。 “天下一统,本就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前人栽树,后人统一,这些无可厚非。”阿穆尔抱紧雨晴。“但一切只是预知,并非绝对。雨晴,你有了身孕,太累了,这个梦境或许代表不了什么。”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让朝阳知道。”雨晴紧张地握着阿穆尔的手。 巫族有感应未来的能力,但却也不敢随意说出口。 “我预知到了萧君泽的死亡,他会死……死在一个女人手中。”雨晴摇头。“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不是朝儿……不是。” “别怕,别怕……他们能应对。”阿穆尔深吸了口气。 萧君泽……会死? 那奉天,又该如何。 “雨晴,关于陛下……与那个女人,你还知道些什么线索?”阿穆尔也有些担忧。 “巫族,与巫族有关……杀死萧君泽的女人,是巫族安排的。” 阿穆尔蹙眉,现在萧君泽身边除了朝阳,再无女人。 难道这个女人还没有出现? 可又会是怎样的女人能赢得萧君泽的信任和放松? “她会是朝阳的劲敌……我也不能确定,但有一个瞬间,是萧君泽与那个女人暧昧的场景,除了朝阳……还会有谁会走进萧君泽心里?”雨晴完全猜不到。 所以她不敢说,也不敢让朝阳知道。 未来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许这些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发生…… 那个女人不得不防。 “雨晴……不想了,乖,先睡。”阿穆尔将雨晴拉进怀里,他却毫无困意。 他要拿雨晴怎么办…… 她的能力太过特殊,怕是会给自己招来很多隐患。 他又该如何做,才能确保雨晴和孩子的周全。 今夜他离开,生死便已经交给了天意。 他终究无法做到忠孝情爱两全。 …… 奉天,皇宫。 “陛下,巫族的人在奉天境内追杀一个女人,我们的人将她救下,是被巫族圈养的那个血奴。”古嘉王朝皇室后裔,与景黎是血亲。 第978章 巫族的秘密是什么 “看来,你逃跑的能力有限。” 皇宫,西苑偏殿。 萧君泽站在门口,沉声问了一句。 女人警惕地盯着萧君泽,眼底满是恨意。 “如若不是朕的人,你应该已经死在巫族之人手里了。” 萧君泽很好奇,巫族为什么一定要追杀她,甚至不惜带走慕阳来换这个女人。 她身上有什么秘密,是巫族警惕的? “你想让我感激你?”女人冷笑,双眸警惕得如同野兽。 她在地下密室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身上的野性和嗜杀以及恨意太过明显。 “当然,朕不会救无用之人,我救了你,你就得感激。”萧君泽慢慢靠近。 女人双手慢慢握紧,沉声开口。“你想如何?” “巫族的秘密,你知道多少?”萧君泽眯了眯眸子。 巫族不可能这么忌惮一个逃跑的古嘉皇室血脉。 “换句话说,你手里,有什么东西……是巫族忌惮的,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你?”萧君泽说得更直白了些。 女人始终警惕,眼睛紧紧地盯着萧君泽的眸子,像极了草原上被动物猎杀时准备反击的猎物。 “你想知道?”女人笑了笑。“你靠过来,我就告诉你。” 萧君泽俯身,冷笑。 “啊!”女人突然出手,被萧君泽握住手腕,直接掰脱臼了。 手里的簪子掉落在地上,女人怒目瞪着萧君泽。“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杀了你们。” “狗咬吕洞宾。”萧君泽将人推了出去。“景黎,是你什么人。” 拿出一个两个狼牙吊坠,萧君泽冷眸看着对方。 那两个吊坠一模一样,一个是景黎的,一个是眼前女人的。 女人看了看那两个吊坠,呼吸一紧,跪在地上颤抖得想要伸手去拿。 萧君泽反手躲开,眼眸透着寒意。 “这是我……与弟弟的信物,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把他如何了?我弟弟在哪!”女人惊慌地爬了几步,想要抢夺。 萧君泽后退了一步,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很小的时候……巫族的人找到我们,说我们是古嘉皇室后裔,这狼牙图腾就是我们身份的象征,他们带走了我和弟弟,将我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女人声音沙哑,还有些颤抖。 她曾经一度以为……巫族找到他们会是他们的救赎。 没想到,是地狱的开始。 “他们要从我和弟弟身上取血,可那时候的我们太小了……弟弟奄奄一息,我跪下来求他们,取我的血……可带头的人却说,我弟弟的血最珍贵。”女人呼吸在发颤。“他说,他要与我弟弟缔结血契,不会让我们死,无非就是损失点儿血液,巫族会尽力辅佐我们,助我们复国,得到这天下。”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 原来,景黎还有用处。 “你和景黎如何走散?”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暗魅楼的人从古至今都与巫族为敌,他们斩杀我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暗魅楼的人把我弟弟带走,生死未卜……这些年,我和巫族的人都以为我弟弟已经死了……他的吊坠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我听说了……他还没死。”女人显然已经知道弟弟没死的消息。 她逃走,是为了去找景黎。 可惜,她并不知道弟弟在哪,也不知道弟弟是谁。 “你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弟弟?”萧君泽将信将疑,这个女人的话未必能全信。 就因为她知道巫族的真正目的,所以寻找景黎后,巫族的计划就会曝光,以至于巫族多年的筹划落空? 方才还一脸警惕不肯说,现在却都说了出来。 萧君泽可不信这个女人突然就信任自己了。 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你弟弟在我手里,他确实没死。”萧君泽将两个吊坠都给了女人。“好好修养,等你伤好的差不多,我会让你们姐弟相聚。” 景黎马上就会返回京都,到时候……萧君泽自然会安排他们见面。 女人愣了一下,深意的看着萧君泽。“你会……这么好心?”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看好她,不许出任何差错。”门外,暗卫点头。 …… “暗魅楼……”走回御书房,萧君泽若有所思。 暗魅楼的人带走了景黎,为什么景黎回到了长孙家? 当年,是舅舅将景黎送到了他身边,让景黎做他的暗卫,生死相依。 舅舅提过景黎的身世,说景黎的父母都被害死了,他是古人之子,所以将他带回了长孙家。 长孙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应该是罗刹门才对,是这个女人搞错了,还是她故意这么说。 不可能……舅舅不可能和暗魅楼有关系。 景宸……景黎。 萧君泽呼吸突然一紧。 难道,从地下密室就走景黎的人是景宸? 景宸将景黎送到了长孙家? 然后舅舅又将景黎送到了他身边? 可景黎的名字是母后所赐。 长孙家,暗魅楼,罗刹门…… 长孙家与暗魅楼的关联,仅仅是景宸与母后长孙洛栖之间的关联吗? …… 房间。 萧君泽一走,女人的眸子就沉了下来,冰冷如同淬了寒霜。 紧紧握住手中的两个狼牙图腾,女人嘴角上扬。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找到弟弟了。 抬手看着两个图腾,女人的眼神暗了又暗。 古嘉王朝的时代,早就该到来了。 这些所谓的帝王,将来都会是古嘉王朝脚下的蝼蚁,阶下之囚。 扶着伤口,女人慢慢站了起来。 她所受的所有苦,都将是值得的。 活动了下手指,女人安静的走回床边,慢慢躺下。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 至阳关。 景黎坐在营帐中,看着手中的兵书。 “陪你下盘棋?”沈芸柔走了进来,柔声开口。 “怎么……没走?”景黎紧张了一下,起身抱住沈芸柔。 他以为沈芸柔已经离开了。 “我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沈芸柔很聪明,知道萧君泽不会继续将景黎留在边关,这是做给巫族看,也是为了保护景黎。 景黎眼眸沉了一下,耸了耸脑袋,无力地靠在沈芸柔的肩膀上。“空有保家卫国为君效力的心,奈何身份不允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沈芸柔安抚的拍着景黎的后背。“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时间,回家陪着我和孩子。” 景黎笑了笑。“这是恩赐。” 第979章 长孙无邪的傲娇 “你落子错了。”沈芸柔撑着脑袋,教景黎下棋。 “反正都是输,错就错了。”景黎笑了笑。 “怎么会,你落在这,你就赢了。”沈芸柔将景黎的棋子往前推了一下。 “与你对弈,输赢我不在乎。”景黎收了棋子。 算着时辰,京都来的人,也该到了。 “将军!京都来人……” 果然,门外有手下禀报。 星辰也走了进来,有些担心。“少主……京都此时来人,怕是不妙。” 景黎点了点头。“流言蜚语四起,陛下就算信我,也要避嫌。” 苦涩的笑了笑,景黎再次开口。“何况,帝王多疑。” “少主,您是古嘉未来的王,您若是想,这天下都会是您的,何必委屈自己。”星辰蹙眉开口。 “这天下与我何干。”景黎故意在星辰面前,表现出无奈。 星辰没有多说,一切还未水到渠成。 奉天皇帝越是不信任景黎,越是逼他,那长老的计划便越是顺利。 “将军!陛下有旨,命秦王萧悯彦接替您的位置,镇守至阳关,您即刻交出兵符,返回京都,陛下另有安排。” 营帐外,传信之人带着圣旨提前赶到。 跪地听圣旨的将士们都慌了,尤其是和景黎最为要好的副将程虎。“将军!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换了守将?” “将军……” 瞬间,军中一片混乱,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将军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临战换将?这可是大忌。 “大家不必猜忌,陛下自然有陛下的安排,秦王萧悯彦年轻聪敏,自然也能带领你们守好边关。本将军不在的日子,你们必须好好服从,切莫惹是生非,明白了吗?”景黎安抚将士。 “将军……”程虎有些不服。 景黎抬手拍了拍程虎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必须服从陛下安排,不要给自己招惹事端,你们好好的,我在京都才能安然无恙。” 程虎虽然是个糙汉子,可也能听明白景黎话里的意思。 陛下猜忌,忌惮景黎,若是至阳关的将士因为这件事而暴乱或者抗议,反而给了陛下定罪的机会。 所以,他们必须安稳。 急的双目赤红,程虎深吸了口气。“可是将军……”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不在,你要守好边关。”景黎沉声开口。 程虎低头,红了眼。“是……” “少主,星辰是奉命守护您的,既然您要离开,请带走星辰。”星辰看着景黎,他要跟景黎回京都。 这也是长老的计划。 景黎蹙了蹙眉,再三思考。“你们巫族之人还是远离我,否则,陛下又要猜忌了。” 很显然,景黎将怨气撒在了巫族身上。 这反倒让星辰打消了疑虑。“少主……奉天国师也是我巫族之人,巫族并非所有人都与大长老一心,星辰一心辅佐少主,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星辰都会尊重您。” 景黎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景黎并没有马上答应。 星辰是个很聪明的少年,越是轻易了,他越是会猜忌。 “少主……请务必带着星辰,不跟着您,星辰就没有家了,巫族不会要无用之人。”星辰开始卖惨。 景黎沉默了许久。“让我想想。” …… 西南之地。 阴雨天,明明应该明亮的天色却依旧昏沉。 阿穆尔带领三千人马,冲着柔然边城袭去。 “将王后的尸体放下来!” 一只羽箭袭了过去,城墙边上的守卫落地,有人搭建云梯,趁机爬了上去,奋力拼杀。 “边城的守卫不可能这么少。”副将紧张的看着四周。“王爷,怕是有诈。” “王爷……王后身上……”副将摸了摸王后尸体上粘糊糊的液体,心口一紧。“王爷!走开!” 突然,暗箭冲着王后的尸体袭了过去,带着火焰。 火焰在接触王后尸体的瞬间点燃,熊熊烈火扑面而来。 阿穆尔被副将推开,火焰没能将他灼烧。 “是火油……” 阿穆尔怒急,恨意浓郁的盯着城上。 他们被算计了! 很快,兵马将阿穆尔等人团团包围。 阿穆尔握紧手中的剑站了起来。 柔然已经是空城了,阿朵珠手中并没有兵马,这些人……并不是柔然的将士。 很显然,阿朵珠与他人勾结。 这些,也不是西域的兵马。 是巫族?古嘉旧部。 “身为柔然的王,连自己的母后都保护不了,废物。”城墙上,男人冷笑讽刺。 火葬可是柔然的大忌讳。 柔然人喜欢水葬或者土葬,火葬对于他们来说是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的意思。 很显然,阿朵珠的歹毒已经到了一定境地。 她不仅逼死了王后,还要将她挫骨扬灰,消磨阿穆尔的斗志。 她就是要让阿穆尔疯狂。 “将士们!杀!” 阿穆尔已经红了眼,眼底只有杀戮。 可对方早有准备,即使兵马不多,依旧占据上风。 阿穆尔中箭,摔落马下,拼死搏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紧接着是数千只黑漆漆的乌鸦,冲着城墙的那些敌军袭了过去。 很快,罗刹门的黑衣人赶到,将埋伏在暗处的人斩杀,与阿穆尔的人共同反杀。 “破城!”阿穆尔来不及震惊,指挥手下破城。 城门破开后,高处的男人才放下了玉笛。 长孙无邪没有武功,控制乌鸦的技能,是扶摇临走前送给哥哥的礼物。 他希望这些乌鸦能保护好长孙无邪。 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毕竟他们长孙家的血脉,太过强大。 “阁下是……”阿穆尔还不知道长孙无邪的身份。 “萧君泽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长孙无邪冷冷淡淡的说着。“怕西南王太过冲动,不顾及柔然百姓的死活,一心赴死。” 长孙无邪也没给阿穆尔好脸色。 在长孙无邪看来,阿穆尔独自前来就是蠢。 中了别人的圈套。 但站在阿穆尔的角度,他也没有错。 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只有来了,才能安抚民心和军心。 “王爷若是死了,西南必然失守,对你对我,都不利。”长孙无邪沉声说了一句,再次开口。 阿穆尔低头,有些惭愧。“是阿穆尔……冲动了。” 没想到,奉天陛下早就已经料到了。 “今日之恩与西南之恩,阿穆尔铭记于心,必死心效忠奉天陛下。”阿穆尔抬手放在胸前,是柔然的最高礼仪。 长孙无邪冷笑。“与我无关。” 说完,傲娇离开。 第980章 风云暗涌之下的边城 奉天,皇宫。 “陛下,秦王萧悯彦已经到了至阳关,与景黎将军交接。” 萧君泽点头,靠在椅子上。“至阳关的将士可有不满?” “敢怒不敢言,景黎将军有安抚和善后。” 萧君泽冷笑。“敢怒不敢言?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闹腾。” 巫族的人,尤其是那个少年,不可能不留下隐患。 他就算是跟着景黎回到京都,也会在军中埋下随时隐患,让萧悯彦难以应付。 何况,萧悯彦还是个少年,他终究是皇子,没有边关征战的经验,军中多数都是些糙汉子,不可能服众。 他虽确实无可信任之人,但派萧悯彦去也是故意而为之。 萧悯彦身上有太多的攻击点,他在给巫族送机会。 看着窗边棋桌上的棋子,萧君泽的眼眸沉了一下。 如今,这天下局势便如同这盘棋,顾家旧部的背后之人便是与萧君泽胤承对弈之人。 “大虞皇帝帝辛御驾亲征,已经出发。” 萧君泽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胤承会御驾亲征。 毕竟,这只是古嘉旧部,匪患而已。 胤承御驾亲征对于朝中那些只知道酒肉香的大臣来说,便是大题小做了。 但巫族之患,不容小视。 绝对,要引起十足的重视。 “边城可有消息?”萧君泽看了暗卫一眼。 他想知道朝儿有没有给他来信。 那个陆云锦,怎么看都不可信。 “边城暂未传来消息,朝阳小姐……也未有来信。” 萧君泽起身,焦躁的左右走了两步。 这都几天了,连个回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也不知道问问他到了没,吃饱没,睡好没。 肯定是那个陆云锦,看朝阳的眼神都不对劲! 不行! “备纸墨!”萧君泽咬牙,他得给沈清洲木景炎各去一封信,让岳父帮忙看着点儿。 以防万一。 …… 奉天,边城。 朝阳与军中将士同吃同住共同操练,没有任何的怨言,甚至不逊色于男子。 陆云锦就不一样了,就算陆振生将儿子当猎犬,毕竟也是富家公子。 陆云锦本身就有洁症,就算是心里的那关过去了,也依旧觉得这些男人都太不爱干净。 好在,训练他倒是没落下。 “快点!”朝阳泡在陆云锦身后。“咱俩比比,谁先爬上桩子拔下上面的那只箭,谁就赢,怎么样。” 陆云锦挑眉,他的武功可在一阶以上。“不比,输了算什么?算我欺负你?” 朝阳冷笑。“呵,你不敢吧?” 陆云锦呵呵一笑。“输了别哭。” “这话我也送给你。”朝阳顺势抬脚,将陆云锦绊倒在地上,冲着最高的木桩冲了过去。 一旁,已经跑完操的将士停下脚步,开始欢呼呐喊助威。“沈慕泽,冲!” “沈慕泽胜!” 将士们嬉闹着助威,都是给沈慕泽助威呐喊的,可见朝阳的人气在军中是很高的。 至于臭屁又事儿多的陆云锦,一个喊的都没有。 “你看,你在人缘上就输了。”朝阳笑了笑,侧身躲过陆云锦。“记住,在军中如若想要服众,除了本事,人缘也很重要。” 陆云锦脸黑了一下,没想到朝阳身若游龙,滑的很,根本抓不住,也拦不住。 朝阳一个回扫将陆云锦踢了出去,快速往木桩上爬。 陆云锦闪躲,伸手去抓朝阳。 朝阳身形极快,已经抓到了羽箭。 从木桩上跳了下来,朝阳笑着调侃陆云锦。“陆兄,你轻敌了。” 陆云锦咬了咬牙,他这是不舍得把朝阳从木桩上拽下来而已,万一摔到…… 哼了一声,陆云锦扭头看着别处。 他确实轻敌又心软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 “你输了。”朝阳晃了晃手里的箭。 “说吧,怎么罚。”陆云锦双手抱胸。 “就罚你……和弟兄们一起喝酒划拳,不醉不归。”朝阳深意的笑了笑。 陆云锦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朝阳这是想要让他和将士们混成一片。 这算是对他的信任?而他……却存了别的心思。 居然,有些惭愧。 “沈兄,沈大人要见您。” 朝阳将羽箭扔给陆云锦,转身去找沈清洲。 …… 营帐。 “陆云锦如何?” 见朝阳进了营帐,沈清洲将洗好的果子端过来放在桌上,十分自然。 边关苦远,能吃上新鲜的果子不容易,沈清洲知朝阳喜好,就特地让人带了果子。 朝阳也不客气,端着吃了几颗浆果,现在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对我们还有忌惮,陆振生的人找过他,让他尽快得到我们的信任,有任何风吹草动和他汇报。陆云锦没有将陆振生暗卫接头的事情告诉我们,但也没有将我们的计划和目的告诉陆振生,这个人还有顾虑。” 朝阳吃着浆果,看了眼营帐四周。 白狸呢? “你母亲……去了至阳关,然后回大虞,大虞匪患严重,帝辛御驾亲征。” 沈清洲似乎猜到了朝阳的心思。 朝阳沉默,没有说话,她才不在乎白狸的死活…… “喆煜哥那边的情况如何?” “龙居关暂时保住,木喆煜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养,暂时安然无恙。” 朝阳松了口气,太好了……木喆煜安然无恙。“看来,巫族的预言,也并非是绝对的事情。” “所谓的逆天改命,说明这天是可以逆的,命是可以改的,凡是没有绝对。”沈清洲笑了笑。 朝阳点头,眯了眯眸子。“那巫族存在的意义,好像就可有可无了。” 既然可有可无,留着他们有何用?不如斩草除根。 “毫无意义。”沈清洲深意的看了眼营帐外。“人生……是要自己走过才能体会,提前预知又能如何?飞蛾知火,却偏偏扑向火焰,明知道会死在爱人手里,就可以不爱了吗?” 朝阳没有说话。 这就好比她选择了萧君泽,注定放弃自己曾经向往的自由。 可明知道总要牺牲一样,就可以不爱了吗? 不会。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择爱白狸吗?”朝阳抬头看着沈清洲。 “会。”沈清洲背对朝阳,声音低沉。 “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营帐外下起了雨,倾盆而下。 “这个季节的天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朝阳也起身,走到沈清洲身边。 “巫族的预知也是如此,一旦命轮改变,他们会有新的预感,我们要面临的,是不断的挑战。如果我猜得没错……慕容狄没有得逞龙居关,他们就要对边城下手了,陆振生是他手中的第三颗棋子。” 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 第981章 萧悯彦如何赢得军心 “陆振生手握重兵,又在边关城内,若是突然对边关军发起进攻,慕容狄的大军在关外里外合击,边关军未必应付的过来。”朝阳也有些担心。 “慕容狄并没有输,只是因为粮草的缘故不得不暂时撤出龙居关,他会来投奔陆振生,因为边关军被盗的粮草军饷全都在陆振生手中,他们需要这些。”沈清洲猜测,慕容狄会冲着粮草而来。 “若是慕容狄和陆振生里应外合,我们可有胜算?”朝阳担心这阴雨云飘到边关来了。 “无外援,无胜算。”沈清洲说了实话。 如若没有人在边关帮一把,没有胜算。 “可……”朝阳摇头,大虞自顾不暇,胤承都御驾亲征。 南疆早已支离破碎四分五裂,萧承恩还在苦苦撑着峡谷关,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支援奉天。 “有人……可以。”沈清洲深意的看着关外的方向。 朝阳震惊的张了张嘴,许久才小声开口。“西域铁骑?怎么可能……他们就算不加把火,也绝对不会帮我们。” “未必。”沈清洲挑了挑眉。“在萧君泽离开之前,我还没有想明白,西域铁骑大张旗鼓的驻守关外是和目的,现在看来,西域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奉天与大虞。” 朝阳眼底的震惊更胜了。“他……” “西域铁骑若是不行动,不对这天下下手,清扫各国郡县,逼不出这躲藏在暗处的蝼蚁鼠辈。”沈清洲猜,暗魅楼和西域铁骑从始至终都是冲着巫族来的。 巫族沉不住气了,知道西域要大扫荡了,才会顺势出现,开启自己预谋了百年之久的计划。 朝阳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了口气。“将奉天的命运交在西域手里,我还是……觉得不可信。” “还有退路。”沈清洲总会做好完全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退路。” 朝阳大概也猜到了。 退路便是放弃边关三城,撤到至阳关,加固至阳关的城墙城门,死守。 “至阳关是我们唯一的退路,绝对不能出差错。”沉思了片刻,朝阳再次开口。“听说萧君泽将景黎召回京都,至阳关临时换将,萧悯彦……能否担此重任?” “萧悯彦是皇子,年纪还小,第一次入边关难免不能服众,能不能驾驭的了那群人,还要看他的本事。”这也是沈清洲所担心的。 …… 至阳关。 景黎走了,萧悯彦接手。 很显然,萧悯彦暂时还无法镇住这些边关将士。 “王爷,边关苦的很,您可别吹着,赶紧回营帐歇着去吧。”程虎在校练场举石锤,见萧悯彦走来,阴阳怪气的说着。 萧悯彦毕竟是个少年,难以服众。 谢允南跟在萧悯彦身后,有些生气,却还不敢招惹壮硕的程虎。“会举石锤了不起啊。” “嘭!”程虎嘭的一声将石锤扔在了地上,震得谢允南一哆嗦。 吓得赶紧躲在了萧悯彦身后。 萧悯彦蹙了蹙眉,脸色一沉,眼眸透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沉稳。 双手背在身后,萧悯彦沉声开口。“景黎将军在时,将士们如何操练?也是这般散漫?” 程虎没有理会萧悯彦。“那倒不会,景黎将军会与我们一同操练。” “那便一起,所有人都给本王站起来!”萧悯彦的气压低沉,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散漫坐在地上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显然这是做给萧悯彦看的。 萧悯彦的手指慢慢握紧,骨节泛白。 来边关之前,萧君泽就说过,军营是历练一个男人的必经之地,也是他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试炼场。 萧君泽说过,他接手景黎的兵马,将士们肯定会有怨言,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如若实在解决不了,再给他去信。 萧悯彦一心只想为哥哥排忧解难,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 可他的话即使十分有压迫感,可这些人也深知法不责众,一个动地都没有。 萧悯彦深吸了口气,怒意有些控制不住。 谢允南想了想,看了看程虎。 敢站起来不服的,只有程虎,他已经摸透了,程虎是景黎的生死之交也是副将,这些人都服程虎。 “程将军今日操练了吗?这体力拉练极限几圈啊?”谢允南看了看校练场的路障和拉练体力的空地。“看程将军这样,该不会是空有一身瞎力,没什么长力吧?” 程虎怒目瞪着谢允南。“小娘子话可不要乱说。” “你!”谢允南气的脸都红了,这些人第一天就嘲笑他是娘子!士可杀不可辱。“哼,我看你就是不敢和我们王爷比!” 萧悯彦看了谢允南一眼,心里默默打鼓,我谢谢你…… 但其实还是要拿出来的,十足的冷淡。 他是萧君泽的弟弟,就算没有帝王的威压,至少也要有皇家的气势。 这时候,得梗着脖子硬撑。 “呵?荣华富贵习惯了的王爷?可别,属下可不敢比,要是出什么岔子,属下一家子的人头都得落地。”程虎讽刺的笑着。 “没胆量比?”谢允南一边躲在萧悯彦身后,一边激将。 程虎哼了一声,看着萧悯彦,显然是打算让他下不来台了。“王爷可敢?” “比。”萧悯彦沉声开口。 “咱们可先说好了,属下是个糙汉子,只知道上战场杀敌,不知道退缩,王爷要是撑不住了,可别硬撑。”程虎把话放在前面,别逞能,撑不住了可就不是男人。 萧悯彦咬牙。“十圈障碍跳。” 程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王爷莫不是不知道这校练场的厉害?障碍跑跳,新兵入营一圈都要趴下,您要十圈?” 萧悯彦冷漠的看着程虎,不说话。 谢允南瞬间来底气了。“怎么了,不敢?” 说完还不忘在萧悯彦耳畔打气。“王爷,您身轻如燕,药王训练的轻功之法正是您的强项。别看他块头大,身子也重,他铁定输。” 萧悯彦瞥了谢允南一眼。“我谢谢你。” 谢允南赶紧摆手。“嗨,不客气不客气,属下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 萧悯彦若是不能服众,至阳关的隐患无穷。 这自然不是萧君泽想要看到的。 何况,谢允南心里也清楚,这军中必然有人在煽风点火,不然……就算是看在皇亲国戚的面子上,这些人也不敢这般不要命。 第982章 怀疑的种子会生根发芽 奉天,边城。 “未给萧君泽回信?最好还是关心一下,免得他一天三封信到我这。”沈清洲指了指桌上的信件。 朝阳笑了笑,本以为萧君泽忙于政务,看来也没有那么忙碌。 “沈大人,将军让您去营帐,商讨军饷之事。” 朝阳有些担忧的看了沈清洲一眼。 边城的额部署是除了嘉峪关兵马人数最多的,萧君泽几乎将国库中存有的粮食大半都送到了边城。 而且边城军营更像是一个枢纽,至阳关与其他各个关卡的粮草运输都要通过这里周转。 边城的将士人人都在等着吃饭,数十万大军,每天需要多少的口粮。 何况,钱好凑粮难征集,这也是萧君泽为什么着手让人镇守江南,打压富商,上缴粮库的原因。 也是巫族为什么束手束脚的原因。 他们或许不缺金银,但一定缺少粮食。 古嘉王朝留下的宝藏被大虞与奉天瓜分,可有钱只能作为军需,却无法解决根本。 战争年代,粮食才是关键。 很显然,这次军饷粮草被劫,是个很大的难题。 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了。 “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沈清洲安抚朝阳,他来想办法。 毕竟陆家是有兵的,强行冲突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能怎么想办法?十几万兵马的口粮……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比不过粮仓。”朝阳摇头,不想让沈清洲继续透支下去。 沈清洲这几年虽然势力强大,但他并不是贪官,那么多的粮食,去哪里弄? 十几万人等着吃饭…… 粮食比真金白银更贵。 沈清洲看着朝阳笑了一下,这是在心疼他? 就当他自作多情吧…… “江南最大的粮行,是咱家的。”沈清洲十分低调的说了一句。 朝阳惊愕的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粮行……还有粮?” “新粮已经到库了,为父……提前让人储备了些,但国库征收,粮行能拿出来的存量,最多能支撑边关各处十三万大军三日的口粮。”沈清洲已经尽力了。 朝阳的惊愕还未退散。 三日的口粮,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 仔细的思索着,朝阳叹了口气。“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好好想想办法。” 沈清洲十分欣慰,轻轻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朝阳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总算是认他这个爹了。 “沈大人想要多少?”朝阳蹙眉,十几万大军三日的口粮,也不是小数目。“我会让陛下按行价给您。” 沈清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为你添置的嫁妆了。” 朝阳没说话,假装没听见。 “三日,我们必须想到解决办法。”朝阳转移话题。 沉默了许久,朝阳再次开口。“如何才能让陆家主动交出粮草,还能不打草惊蛇呢?” 沈清洲与朝阳相视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但却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他们必然是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人。 那就是陆云锦。 陆家将自己的儿子送过来,既然落在了小狐狸和老狐狸手里,不脱层皮那不合适。 朝阳和沈清洲若是联手,那估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 军营,还在和将士们划拳喝酒,猜骰子的陆云锦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陆兄,没想到啊,平日里你都不和我们合群,玩儿骰子还是一流。” “就是,陆兄陆兄,你和我们看着不一样,想要也挺能喝啊。” 陆云锦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些将士们都很善良也很憨厚,他不是不合群……他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只要看到这些男人,他就会想起存在地下试炼场的日子,满地尸体。 他甚至拒绝与人亲近,无论是亲情还是感情。 他不敢爱上任何人,怕自己有软肋,更不敢与那个人交心,成为兄弟,朋友…… 因为陆建生说过,真正强大的人是要绝情绝爱的,不能有任何的感情,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如若有人触及了内心的软肋,必须铲除。 如若他有了什么兄弟,陆振生一定会除掉他们。 从小到大,陆云锦身边的下人永远不会固定,他们三个月就会被换掉,如果陆云锦想要单独留下那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会死。 他所谓的洁症,其实是觉得自己脏吧…… 觉得他的靠近,会让别人变得不幸。 …… 奉天,皇宫。 “陛下,景黎将军已到京都城外,果然不出您所料,一路上遇到了两次截杀,对方均‘故意’暴露身份,让人误以为是宫中暗卫。” 萧君泽冷笑,巫族这挑拨离间的手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有留下活口?” “古嘉旧部的死士留不下活口,他们有无数个办法让自己在被抓的瞬间死亡。”手下摇头。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暗中观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巫族可能也在试探朕,看看朕是不是真的对景黎出现了嫌隙。” 他与巫族长老正在隔空对弈,这个时候,他必须保持十二分的家警惕。 “陛下所言极是。” …… 皇城外。 捏断了身前之人的脖子,沈芸柔冷眸看着地上的尸体。 “小姐,是……宫里的人。” 沈芸柔冷笑,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星辰看了景黎一眼,显然是在观察景黎的态度。 “不会的……”景黎声音沙哑,俯身看了眼杀手身上的令牌。 是宫中暗卫的令牌。 景黎是宫中暗卫出身,他自然知道。“陛下不会这么做,定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星辰什么都没说,许久才开口。“少主,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景黎看了沈芸柔一眼,又看了看星辰,失落离开。 马车上。 沈芸柔拉住景黎的手,深意的看着他。 此次回家京都,并不安稳。 这是萧君泽与巫族长老之间的战争,而景黎是最大的棋子。 身为棋子,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无论双方谁输谁赢,景黎都会受到影响。 “陛下怕是被什么人所蛊惑,我相信他。”景黎深意的说着。 马车外坐着的星辰侧目看了眼马车,什么都没说。 “先回家,从长计议。”沈芸柔沉默,再次开口。“不得不防,伴君如伴虎……” …… 马车外,星辰眼眸沉了一下,伸了个懒腰。 怀疑的种子会在彼此之间慢慢萌芽,一步步腐蚀着所有。 腐蚀着兄弟之间的信任,爱人之间的情感。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怀疑所摧毁。 没有什么感情,无坚不摧。 第983章 三只狐狸算计陆云锦 “景黎,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敢信任任何人。”沈芸柔靠在景黎身上。 景黎的手指在沈芸柔掌心轻轻写下两个字。 “我信。” 沈芸柔叹了口气。“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相信一次。” 景黎冲沈芸柔笑了笑。“我多幸运,遇见你。” “是幸运?不是算计?”沈芸柔眯了眯眸子。 “我错了……”景黎忍笑。 …… 奉天,边城。 朝阳回到营帐的时候,陆云锦都喝嗨了,和同营帐的将士们勾肩搭背,打成一片。 朝阳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个人喝酒前和喝酒以后怎么差距这么大。 “沈兄弟!沈兄弟,来来来!” “沈兄弟!来来来喝酒啊!” 将士们一看到朝阳来了,一个个十足的热情,起来搭着朝阳的肩膀就把人拉到了火堆旁。 陆云锦看了朝阳一眼,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将朝阳肩膀上那只手拿掉。“来来来,我们喝。” 作为一个女人,真是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 “来,大家喝。”朝阳和几个兄弟们敬酒。 过了今天,酒水都断了。 今天是木景炎下了命令,让将士们放开了嗨。 过了今晚,所有人都要保持好警惕,加强训练。 “怎么样?和大家也能走到一起?”等身边的将士们都去一旁舞剑了,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陆云锦沉默,看着火堆失神。 “这些人其实很简单,他们想要保家卫国,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战争残酷,一场战争下来,他们又能回去几人?” 陆云锦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朝阳。 他的心一紧,他最怕的,就是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 “知道今天木景炎将军为什么下令大家放开了作乐吗?”朝阳看着陆云锦。 陆云锦摇头。 “因为,粮草被劫持,边关军的粮草断了。”朝阳沉重的看着陆云锦。 这算是军中的最高机密了,可朝阳还是选择告诉了陆云锦。 陆云锦深吸了口气,朝阳越是信任他,他的心就越复杂。 如果之前朝阳骗他去悬崖边,是逼他在生死之间做决定。 那现在……朝阳就是把他逼到了另一个悬崖边。 她在一步步逼他,攻略他的心。 逼他在陆建生与边关军之间,做出选择。 “边关有十万大军,至阳关有三万人马,辉县有八千……”边关十多万人马,全都要断粮。 萧君泽就算短时间内再凑粮草,送过来也不会及时。 新粮在就已经下来了,现在各地都没有多余的存量。 萧君泽自然也很焦急。 “我……能做些什么?”陆云锦低头,沉声开口。 陆建生不可能听他的,但他可以尽他所能帮边关军做些什么。 “陆振生的暗卫来找过我,让我尽快去的你们的信任。” 朝阳扬了扬嘴角,看来陆云锦做出了选择。 “陆振生想要让你尽快去的木景炎将军的信任,我有个主意……可以先骗回一半军粮。” 陆振生惊愕的看着朝阳。“你还有这本事?” “有志者事竟成。”朝阳挑眉。 陆云锦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不好惹,不能惹…… …… 奉天,京都。 萧君泽坐在御书房,一直在等景黎回京。 这场博弈,他愿意绝对的信任景黎,希望景黎……也能十足的信任他。 “陛下,奉天边关来信。” 萧君泽抬头,眼睛里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布满红血丝。 伸手接过信件,萧君泽打开看了一眼。 “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 信件一看就是朝阳写的,折成了一层一层。 萧君泽笑出声,被朝阳猜到了。 猜到信件会夜里送到,猜到他会不好好休息。 “看到我的回信了?现在乖乖回内殿。” 萧君泽起身,深吸了口气。“回内殿。” 阿茶都激动坏了,赶紧摆驾回内殿,让萧君泽好好休息。 自从边关回来以后,萧君泽忙于政务,一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继续翻看朝阳的来信。“让阿茶帮你煮安神茶,多放夜眠草。” 萧君泽笑了笑,吩咐按阿茶。“吩咐太医署煮一杯安神茶过来,多放夜眠草。” 阿茶激动的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去!” 陛下看的是朝阳小姐的来信吧? 也就只有朝阳小姐的心,能让陛下这般乖乖听话。 “边关一切安好,勿念。” 朝阳让萧君泽不要担心,她既然在边城,就一定会帮他守好。 萧君泽莫名的心安。 “知你想我,但特殊时期,望陛下珍重自己,乖乖留在京都,镇守四方。” 萧君泽褪去衣衫,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 拿着朝阳的来信,一遍遍的看。 终于还是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一句话。“萧君泽,我很想你。” …… 奉天,边城。 “我要怎么做?”陆云锦坐在营帐中,看着木景炎、沈清洲,还有朝阳。 他一个人坐着,三个人都站着,围着他,看着他。 这感觉……怎么莫名的后背发寒呢? 这三个人……哪个他都惹不起。 “明日,我会安排一场刺杀,你作为陆家山庄的少主,出手救了木景炎将军,并且负伤。”朝阳双手环抱,面色凝重。“当然了,既然是苦肉计,那就要逼真,辛苦陆兄受点儿苦。” 陆云锦撇了撇嘴,就是得真捅他刀子呗? “好。”陆云锦还是点头。 “这时候,木景炎将军就会信任你,重用你。”朝阳指着木景炎,再次开口。“你将边城断粮的消息透露给陆振生,并且说出木景炎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找到军饷,而且,就快要查到陆家山庄头上了。” 陆云锦懵懵的点头。 “为了不将边关军逼到绝境,让他们对陆家下手,你打算借花献佛,主动请缨寻找军饷粮草,并且让陆振生将一半粮草交还给边关军,一次获取更大的信任和在军中的要职。” 朝阳这出反间计,是要让陆振生自己考虑,是留下陆云锦的价值更高,还是留下一般军饷军粮的价值更高。 陆云锦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聪明…… 陆振生不在乎那点儿军饷军粮,是慕容狄更在乎。 如果能用一般的军粮换取军中要职,那将来一旦古嘉旧部与边关军开战,有自己人在,那必胜。 陆云锦都能猜到,陆振生一定会答应。 而这一半的军粮却能解决边关十几万人的燃眉之急。 第984章 谢允南的经商小头脑 至阳关。 萧悯彦换了身衣服,活动了下筋骨。 程虎根本不把萧悯彦放在眼中,不屑的哼了一声,活动了下膝盖。“王爷,可别怪咱们欺负您。” 萧悯彦冷笑。“赢了再说。” “王爷,咱们先讲好规矩,别到时候不认账了,输了的人如何?”程虎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萧悯彦。 “你想如何?”萧悯彦眼眸一沉。 “如若属下赢了,王爷就给陛下回旨,说自己无法胜任,回京都快活去吧。”程虎站直了身子,再次开口。“咱们军营都是糙汉子,要不得您这种娇滴滴的性子,咱们稀罕的都是大姑娘,没的您身后这种看不起雌雄的小娘子。” “……”谢允南愣了一下,战火这是烧到他身上了,行啊!看他不喷死他。“就你这样式儿的?你这样式儿的没大姑娘稀罕,大姑娘看见你都吓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程虎的脸色沉了沉,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最看不惯这些娘们儿唧唧的男人。 “小娘子是男是女?”一旁,有人笑着搭话,故意挑起事端。 瞬间,操练场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你们!”谢允南气的脸红脖子粗。“我能找到媳妇儿你们都找不到!” 程虎梗了梗脖子。“咱们都是粗人,比不得京都来的贵公子,输不起就别比。” 萧悯彦的脸色沉了又沉,伸手拦住谢允南。“去一旁阴凉处,别晒秃噜皮。” 谢允南鼓了鼓嘴,就差呲牙去咬人了。 “如若本王赢了呢?将你军法处置,就地正法,砍头如何?”萧悯彦冷声开口,气场十足的压迫。 程虎蹙了蹙眉,先不说萧悯彦能不能赢,这惩罚有些过了吧? 很显然,这是萧悯彦故意一次来震慑他。 当他是傻的吗?京都来的少年,还是个贵公子,能赢得了他才怪。 看热闹的将士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将视线都放在了程虎身上。 “不敢?”萧悯彦冷笑。 程虎眯了眯眸子。“王爷可别耍赖。” “这么多将士看着,本王可要服众。”萧悯彦皮笑肉不笑。 “那属下可就不客气了。”程虎蓄势待发。 萧悯彦哼了一声。 军营中的气氛瞬间被渲染到了极致,所有的将士都疯狂的呐喊,都等着萧悯彦输,回京都将景黎换回来。 “程将军冲啊!” “必胜!”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左右押注,觉得程将军会赢的押左边,觉得王爷会赢的押右边,没人一个子儿,赢了的双倍,输了的没有。” 谢允南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喊了一声。 身后的小书童也跟着喊。“下注下注!赢了双倍返还。” “下注啦!” 到了最后,几乎所有将士都押了程虎赢,只有两个人压了王爷。 一个是谢允南自己,一个就是萧悯彦的暗卫。 那子儿还是谢允南给的。 谢允南看着装了一小麻袋的银钱,得意的扬了扬嘴角,这群蠢货。 显然,那些看热闹押注的将士都盯着车谢允南。“一会儿王爷要是输了,你可别耍赖。” 那可是要赔偿双倍。 “本公子从不骗人,童叟无欺。”谢允南得意扬扬的说着。 阳光很毒辣,所有人都热得躲在阴凉处扇扇子。 操练场上,那阳光更是火热,一般人呼吸都会困难。 程虎确实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曾经又是边关军的人,一直跟着木怀成,后来跟了景黎。 两人跑了前两圈,居然没分出胜负。 那群将士们从一开始的起哄到现在的沉默,也是一个过程。 他们打赌王爷坚持不了前三圈。 结果,在第四圈的时候,萧悯彦渐渐与程虎拉开了距离,跑在了前面。 甚至全程没有减速。 程虎呼吸已经很沉重,前几圈被萧悯彦带乱了节奏,瞬间体力透支的厉害。 何况他是力量型的武将,拉练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在皇宫娇滴滴金窝里长大的王爷,居然……这般强劲。 很显然,萧悯彦也是练家子。 萧悯彦呼吸均匀的跑着,面不改色。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开始互相嘀咕了起来。 “怎么办……” “这下坏了,程将军要是输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不会真的杀了将军吧?” “保不准,这可怎么办?” “王爷刚到军营,现在正需要杀鸡儆猴,他要是赢了……怕是程将军性命不保。” 谢允南得以的梗着脖子,让你们狗眼看人低。 所有将士都憋了一口气,静待最后的结果。 …… 夜幕降临,军中夜练。 陆云锦与朝阳一同操练,对练中胜出者被将军选走。 “你们几人,跟我走。” 木景炎选走了十人,跟他出了军营。 “这是要去哪?”有人不解的偷偷问了一句。 “将军做事,岂是咱们能随意猜测的,好好跟着便是。” 陆云锦看了一旁的朝阳一眼,心中忐忑。 朝阳面色不改,等了陆云锦一眼。 示意他别掉链子。 陆云锦现在是被朝阳架在悬崖边,前有狼后有虎,不跳不行了。 于是,压低声音小声开口。“一会儿捅的时候小心点儿,让那人把剑擦干净。” “……”朝阳十分无奈的看着陆云锦,点了点头。 “军中粮草不足,此事绝对不许外传。”副将冷声吩咐。 数十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若是被传出去,你们几人都得死。”副将再次警告。 几人都不敢说话了。 …… “换上衣服,去镇上。” 副将将普通人家的衣服每人分发了一套。“咱们要伪装成商人,去镇上买粮,懂吗?” 惠元镇事边关三城最大的一个镇,物资丰饶,商铺众多。 买粮食,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他们的身份,否则会很麻烦。 陆云锦看了朝阳一眼,乖乖照做。 侧目看了眼暗处,从他们离开军营开始,就有人一直在暗处跟着。 陆云锦很清楚,那是陆振生的暗卫。 木景炎之所以这么偷偷摸摸的去买粮,也是做给陆振生看的。 “掌柜的,来门。” 夜幕才刚刚降临,粮行却早早就关了门。 副将沉声拍门。 门内无人回应。 木景炎带着所有人经过数十个粮行,居然一个开门的都没有。 很显然,陆振生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提前让人关闭了所有粮仓。 陆振生这是要将边关军往死路上逼。 第985章 杀鸡儆猴,谁是鸡谁是猴 “不开门?那就抢。”有将士生气的说着。 副将看了那人一眼。“莫要张扬,咱们出来必须隐蔽。” 朝阳看了眼四周,夜晚的风很寂静,街道上也十分的安静。 显然,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故意‘安排’来刺杀木景炎将军的人就在四周,但这股杀意却好像不是伪装。 不对…… 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树叶沙沙作响,显然不是风吹动的。 有人在靠近,而且不是一个人,全都是高手。 “将军小心!” 突然,一支冷箭冲着木景炎袭了过去。 木景炎眼眸一沉,本以为是自己安插的人,可那股杀意…… “将军!”陆云锦距离木景炎最近,按照‘剧本’他这时候是应该挺身而出的。 可……那一箭刺穿了陆云锦的肩膀,刺痛感传遍全身。 陆云锦摔在地上,暗骂了一声。 草……用不用这么逼真。 这也太狠了。 而且,箭上带着毒! “箭上有毒!大家小心!”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阻止陆云锦就扑上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儿…… 木景炎也瞬间警惕了起来,这不是他们安排的人。 “列阵!” 所有将士慢慢围成一圈,将木景炎与受伤的陆云锦围在其中,警惕的拔剑,看着四周。 暗箭再次袭来,所有人都在奋力抵挡。 “是血雨,这种毒见血封喉。”朝阳呼吸急促的看着陆云锦。 陆云锦满头都是汗,吓得脸色惨白。“用得着玩儿这么大?” “显然,这不是我们的人……”朝阳在陆云锦耳畔小声开口。 “你……”生死攸关,陆云锦真的很想骂人。 “要不是你内力丰厚,这会儿你已经死了。”朝阳第一时间封了陆云锦的穴道,然后将解毒丸放在他口中。“你命不该绝,遇见我。” 陆云锦实在没心情夸朝阳,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保护将军!”朝阳起身,拔剑抵抗四周袭来的杀手。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木景炎来的。 而且……他们被包围了。 “将军,军中必然有奸细,而且是身边之人。”朝阳沉声开口。 他们利用陆云锦的事情对方可能不清楚,但要趁夜幕降临来买粮草的事情,可是有不少人知道。 很显然,有人出卖了他们。 …… 至阳关。 日头西落,夜幕降临,两人才跑完了所有的障碍。 萧悯彦胜了,但也累得快要站不住了。 但面子还是要的,硬撑着也得站直了身子,平缓呼吸。 面不改色的看着还有半圈儿的称呼,萧悯彦冷眸将双手背在身后。 见萧悯彦赢了,军营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要是王爷真的要斩杀程虎,那可怎么办? “看看看看,一个个狗眼看人低。”谢允南瞬间硬起来了,起身站在高台上。“程将军!你输啦!” 程虎都跑不动了,呼吸急促的很,直接摔在了地上。 “程将军,你的脾气呢?来啊,拿出来啊?” “你现在是不是还不如个大姑娘。” 谢允南踩准了调侃程虎。 一旁,书童也跟着跳,开心的不得了。 那袋子钱都是他们的了! “王爷!你真是太棒了,你就是这个。”谢允南从高台上跳下去,差点摔地上,故作帅气的跑到萧悯彦身边,竖起大拇指。 萧悯彦冷哼了一声。 “将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大家都下注了,咱们那么多钱呢!我押你赢!”谢允南看来的指着一小麻袋银子。 “我可真是谢谢你……”萧悯彦咬牙,差点儿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谢允南开心的摇头。“王爷别这么客气,咱们谁跟谁啊,都是兄弟。” 萧悯彦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谢允南这个‘罪魁祸首’说话。 “程将军,爬也得爬到终点,勇气可嘉啊。”谢允南牟足了劲儿调侃程虎。 程虎终于到了起点,呼吸急促,眼神也透着不可思议。 显然,他震惊了。 他是直接没想到,萧悯彦这样的王爷,能跑十圈儿不带喘气儿的! 果然,姓萧的都是魔鬼…… 还记得第一个让他震惊到臣服的人,就是裕亲王萧承恩。 当年萧承恩在军中带兵,地上的石磨没人能举起来,萧承恩一只手就能托起来,让他无比震惊。 如今这萧悯彦…… 果然是他想多了了。 陛下怎么可能派废物来边关。 “王爷,属下愿赌服输,您要杀要剐,随意!”说完,单膝跪地。 萧悯彦双手背在身后,靠偷偷拽着谢允南才能勉强站直身子。“本王说了,君无戏言。” 萧悯彦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王爷……求您……饶了程将军。”有大着胆子的出来求饶。“王爷……程将军也不是故意冒犯,只是……” “只是什么?”萧悯彦冷声质问。 那人瞬间低头,不敢再开口了。 “谁若求情,一同军法处置!”萧悯彦的气压十足的低沉。 谢允南都被萧悯彦吓到了,小声嘀咕。“王爷……真的要杀啊?他……还罪不至死吧?要不吓唬吓唬得了?” “你想陪他一起死?”萧悯彦压低了声音,冷眸看着谢允南。 谢允南吓得一个后退,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即使萧悯彦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很大声,吓得谢允南一个哆嗦。 可谢允南还是壮着胆子,小声开口。“王爷……程虎虽然是个莽夫……但,但身为将军死在战场上是荣耀,要不您给他机会戴罪立功?” 萧悯彦怒目呵斥。“军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军心!是纪律!程虎仗着自己有几分军功在身,目无军纪军律!带头起哄闹事,让本王在军中的话语权受到影响!本王问你,如若敌军现在袭来,将士们却不听本王指令,擅离职守,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谢允南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直打嗝。 他从未见萧悯彦如此吓人过…… 还真有萧君泽的七分影子了。 “若是至阳关破了!敌军便可直入江南!百姓死伤,家园被毁!你们的家人,爱人,子嗣,父母,都要被战火波及,死在敌军匪徒的铁骑之下!你们觉得本王是在吓唬你们吗?”萧悯彦重重地拍了下一旁的桌案。 那桌案风吹日晒雨淋的,可能本来就不结实了,恰到好处的啪一声散架了。 吓得谢允南脸色一白,眼眶一红,就差跪在地上了。 第986章 萧悯彦,少年初长成 谢允南哭丧着脸,低头不敢说话了。 程虎看了谢允南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王爷不必凶他……属下认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程虎的腰板儿挺得笔直。 萧悯彦看了程虎一眼,敬他是个汉子。 “既然程将军如此信守承诺,本王便成全你。”萧悯彦抬手抓住一旁的长剑,拔剑就要砍程虎的脑袋。 “王爷!” 一旁的将士们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萧悯彦的剑斩了过去,程虎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可剑并没有砍断程虎的脖子,而是将他的束发斩断,切断了部分发丝。 程虎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发,缓缓地松了口气。 “今日,本王不杀你,是因为城外有敌军,城内有千千万万的百姓需要我们!你也有家人,有爱人在家中等你,本王希望你是为了他们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违反军纪上!” 萧悯彦收了剑,双手背在身后,十足的霸气。 实际上……他的手都在发抖,体力真的透支了。 好在他年轻…… 这事儿要是传回京都,皇帝哥哥肯定要笑话他。 “你跟我来。”说完,萧悯彦转身离开。 程虎愣了很久,还是起身,跟在了萧悯彦身后。 这个他看不上的少年王爷,居然有如此胸襟和气魄。 倒是他……一直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吓死了吓死了!”谢允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实际上,他清楚萧悯彦不会真的杀程虎。 笑了笑,谢允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冲那些将士们挑眉。“你们都输了,程将军输了,我们家王爷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贵家公子,他还是很厉害的。” 将士们过度惊吓,一个个都不敢多说话了。 谢允南叹了口气。“你们这点儿银钱也不容易,不如这样吧,我跟王爷申请,给你们换成酒肉,咱们改善下伙食如何?” 谢允南故意提出和萧悯彦申请,其实这事儿萧悯彦肯定不会多管。 就是谢允南说了算。 但谢允南在给萧悯彦争取,让将士更快认可他。 …… 营帐。 “程将军,本王并非有意针对你,但如果继续如此,后果不堪设想。”萧悯彦蹙眉,全程冷漠,看起来不像是个未经历练的少年。 “这是景黎将军交给你的。”说完,萧悯彦将一封信交给了程虎。 景黎确实担心有人在军中搞事情,所以离开前让人给了他这封信,让他在关键的时刻交给程虎。 程虎是可以信任的人。 程虎打开看了一眼,震惊了许久,四下看了一眼,又仔细把信件读完。 结束后,深吸了口气,紧张的单膝跪地。“王爷!是……程虎被人蛊惑,竟不知军中要奸细,中了他们的圈套。” 也不知道景黎将军离开居然是权宜之策。 “如今奉天的局势异常严峻,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关外的敌人,还有这关内的风云暗涌。”萧悯彦叹了口气,赶紧将程虎扶了起来。“景黎将军告诉我,将军是可信之人。” 程虎有些惭愧,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后,将军还要继续与本王一心,共同守卫这奉天边关,保护城内百姓。”萧悯彦拍了拍程虎的肩膀。“即使景黎将军不在,我也能与将军并肩作战,不分你我。” 程虎愣了一下,心口一紧。 一个王爷……说出这般话,也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王爷放心!属下定然抓住那个混水摸鱼趁机作恶的。”程虎气恼的厉害,这个人真是厉害,无形中就把大家的情绪煽动起来。 现在想明白过来确实很后怕,万一大家真的不服萧悯彦,一旦敌人攻来,后果不堪设想。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一网打尽,至阳关不能留有后患。”萧悯彦看了看作战图。“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我们至阳关在边关三城的后方,但却也是边防中比较重要的以一个缺口,如果边关三城失守,我们便是第二道围墙,绝对不能丢。” 程虎点头。 …… 奉天,皇宫。 “陛下,景黎已到京都,在殿外等候多时。” 萧君泽看了眼天色,深吸了口气。“让他再多等一会儿……就说朕还在议事。” 他是故意的。 只是难为景黎,要在外面多等一段时间。 大殿外。 景黎一个人安静地站着,背影略显落寞。 萧君泽对景黎的态度,其实宫中的人都非常地敏感。 除了木怀臣和阿茶知晓萧君泽是故意的,所有人都在猜测景黎是如何得罪了陛下。 “你们听说没,当年因为一个灵妃,陛下早就对景黎心存芥蒂,后来陛下出事,他又与皇后娘娘有染……就算是陛下安排,也不可能留着这样的人。” “我看也是,估摸着陛下早就找机会想要除掉他了。” “敢惦记陛下女人的,怕是也就只有景黎了。” “他能走到今天也算可以了,一个小小暗卫出身,走到禁军统领,又从禁军统领做到边防将军,陛下待他不薄,可惜他自己不珍惜。” 禁军巡逻,有人私下说着八卦。 这些人最是会看宫中的风吹草动,陛下对景黎的态度,便是他们对景黎的态度。 景黎的手指握紧了一下,终究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丝毫不起波澜。 但是……他相信萧君泽,也坚定的相信着沈芸柔。 他是暗卫,本就应该流连于尔虞我诈之中,这种事,本就应该是他来做。 所以没什么心里不平衡,他就应该如此。 “景将军,陛下……累了,说是要睡了,您……今日请回吧,明日赶早儿?”阿茶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眼神深意。 景黎看了阿茶一眼,点了点头。“好……” 景黎被召入宫,却在宫中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显然陛下不愿意见他。 却又将他以要事为理由骗回京都,困在京都。 这分明就是不信任的表现。 所有人都看的明白,陛下与景黎之间必然产生了很大的嫌隙。 “你们听说没?景黎能打开古嘉王朝的宝藏之门,这说明什么?他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前朝后裔,那陛下……难怪陛下不信任他,这种隐患,应该尽快解决。” “就是。” “如若我是陛下,我也会赶紧杀了他,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第987章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皇宫,西苑。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女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也终于看出了本来面目。 “姑娘真美。”一旁盯着女人的小宫女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女人高冷的看了小宫女一眼,什么都没说。 “姑娘,陛下来了。” 见萧君泽走进院落,小宫女提醒了一句。 女人并没有理会萧君泽,等他走近才沉声开口。“我弟弟呢?”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萧君泽坐在一旁,沉声再次开口。“昨夜的杀手,是冲着你来的。” “陛下救我,难道没有目的?既然有目的,何必假惺惺的让我感激涕零?”女人冷笑。 “你倒是清醒。”萧君泽眯了眯眸子。“如若朕一定要让你回报呢?” 女人警惕的看着萧君泽。“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陛下还想要什么?让我以身相许?陛下似乎并不缺女人。” “你想多了。”萧君泽冷笑。“以身相许就算了,借你的血用一用。” 女人深吸了口气,瞬间警惕的盯着萧君泽。 显然是对取血这件事有阴影。 “看来,陛下与巫族没有任何区别。”女人双手握紧,刚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如若你不肯,朕便让人去取景黎的血。”萧君泽深意的说着。“他忠于朕,朕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萧君泽!”女人视线警惕的盯着萧君泽,握着手里的簪子想要动手。 萧君泽闪躲,反手将人制住。“如何选择,看你。” “好,用我的!”女人妥协了,显然她不想让任何人用景黎的血。 …… 太医署。 古雨坐在药炉旁边,看着手中的鲜血,陷入深思。“用什么人的血液来延长寿命,这在医药方面是从未有过记载的。” “巫族长老确实用这个女人的血,炼制了延长寿命的药。”萧君泽将药也一并交给了古雨。 “这药,是好药。”古雨闻了闻,一脸震惊。“全都是些延年益寿的上等好药,这血怕只是引子。” “何意?”萧君泽不能理解。 “什么人的血不会让人延年益寿,如若真的可以延年益寿,那巫族可以,咱们也可以。”古雨摇头。“这药确实是好药,都是些让人延长寿命,增强筋骨的好药,当年我师父也是用千年灵芝草入药熬汤,但如若她的血液针对某个族群有特殊能力,怕是没那么简单。” 古雨将药物稀释,喂给了一只小白鼠。 小白鼠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普通的补药。” 血液的作用不大。 “那巫族为何……未尽心思要留古嘉旧部的人做血奴?何况,那巫族长老的寿命确实得到延长,星移也说星象发生变化。” 萧君泽不解。 “那便等星移回来,我要见见巫族的血脉。”古雨若有所思。“或许,他们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奉天,边关三城。 杀手被解决,木景炎的援兵到了,那些人才快速撤退。 “陆云锦如何?”木景炎沉声问了一句。 “没有生命危险了。”朝阳示意木景炎放心。 “有没有留下活口?”木景炎转身看着手下。 “这些人训练有素,都是顶级杀手,眼看形势不妙,全都自尽身亡,没有活口。”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倒是像巫族的风格。”朝阳找了一具尸体,拉开脖颈的衣服看了一眼。 没有古嘉王朝死士图腾,但作风却十分相似。 也许巫族之人是伪装了也说不准。 “先回军营,从长计议。” …… 陆家山庄。 “庄主,刺杀任务失败了。”暗卫单膝跪地。 陆振生的眼眸一沉,依旧淡然的喝了口茶,嘭的一声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对方带了那么几个人,这么好的机会,除掉木景炎!你们这群废物!” “庄主,您不能……小瞧木景炎,此人以一当百不成问题,咱们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误伤了少主。”暗卫紧张开口,呼吸发颤。 怕陆振生迁怒于他。 “伤了少主?”陆振生眯了眯眸子。“那箭上不是有毒?” “木景炎的人里面有人带了解毒丸,可能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陆振生沉思了片刻。“只要他不死,倒是能让陆家山庄摆脱嫌疑。” 如此一来,木景炎就不会认为杀手是陆家山庄派去的。 “大长老也十分生气……派去杀木景炎的,都是他身边一顶一的高手,在木景炎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陆振生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木景炎……此人绝对不容小觑,无论是武功,还是作战能力。” “接下来……”暗卫不解。 “还要从长计议,传信给少主,尽可能取得木景炎的信任。” “庄主,少爷经过此劫,一定会让木景炎信任。” 陆振生冷笑,但愿如此。 如若陆云锦能在边关军站稳脚,那自己的人便是安插进了敌军内部。 将来若是开战,必然稳操胜券。 “慕容将军从龙居关外绕行,已经到了恒山山脉,不出三日便能到达边城不远处的游牧村,暂时躲避。” 巫族长老,这是打算要粮草了。 “被劫持的军饷军粮目标太大,暂时不能动,让游牧民从关外入关,带走我陆家山庄粮行里的存粮。” 兵马未到,粮草必须先行。 慕容狄的兵马一路奔波,没有充足的粮草,怕是都已经到达极限。 这个时候,陆振生必须提前将粮草准备好。 …… 边城,军营。 “将军,慕容狄的兵马到了恒山山脉。” 木景炎看了朝阳和沈清洲一眼。“可做打算?” “军饷军粮被劫,就是给慕容狄的兵马用作储备粮的,慕容狄之所以放弃龙居绕道而行,就是为了陆家山庄有充足的粮草。”朝阳看了看地形。“如若我没有猜错,慕容狄的兵马未到,陆振生的粮草一定会先行。” 沈清洲点了点头,还是他的女儿聪明。 “将我们的军粮送出去?”木景炎蹙眉,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他们将军粮运送出关外。 “不会,陆振生警惕,暂时不会动我们的军粮。关外有个游牧镇,牧民的生活来源全靠惠元镇采购,陆振生一定会利用这些人。”朝阳指了指游牧镇的位置。 “既然我们的军饷被他们劫持,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人假扮土匪,劫了他们。”朝阳眯了眯眸子,沉声开口。 第988章 康哲是用来对付木景炎的 木景炎笑了一下。“那就按,朝儿所说。” …… 朝阳离开,木景炎坐在一旁看着军事图。“咱家闺女,不好惹。” “她就像是破茧的蝶,没有破茧之前,潜伏得像只兔子,一旦冲破那层束缚,谁都困不住她。”沈清洲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这次劫持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派出去的人,必须是精锐。” 木景炎点头。“我亲自带人前去。” “陆振生不是一般人,他身边还有巫族之人辅佐,一旦遇到危险,便会提前做出应对,从惠元镇到关外游牧村有三条必经之路,每一条,我们都要安插人手。”沈清洲指了指军事图上的路线。 木景炎点了点头。“我带一路人马驻守中路。” 沈清洲指了指西路。“我带人劫持西路。” 另一条。“让朝阳驻守。” 木景炎犹豫了一下。“陆振生一定会派遣高手中的高手来押送粮草,朝儿……” “不要小瞧她。”沈清洲摇了摇头,笑了笑。“与萧君泽有关的事情,她不会输。” 他的女儿,不会让爱的人输一分一毫。 粮草关系到边关将士的维稳,朝阳比任何人都要放在心上。 “那接下来,关键就在陆云锦了。”他们必须先从陆振生手里骗出一半军粮,然后再去劫持陆振生送给慕容狄的军粮。 否则,一旦打草惊蛇,怕是后续会有麻烦。 …… 营帐。 陆云锦高烧终于退下去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试炼场。 哥哥和弟弟都还在,母亲也在。 “记住娘亲的话,今天晚上就走,从后院的狗洞爬出去,然后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凤羽,你是哥哥,带着弟弟们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那时候的陆云锦还小,哥哥陆凤羽也不过才十岁。 小弟弟陆程阳才刚刚出生。 他们的母亲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拼了命的想要把他们送出去。 可惜,最后他们谁都没有跑出去…… “你母亲得了重疾,昨夜暴毙。” 陆振生将这件事告诉陆云锦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悲伤。 他还小,他太小了。 他就算是悲伤,也根本无法表达。 后来,哥哥弟弟相继去世,他的心也逐渐跟着硬了起来。 不狠,根本活不下去。 其实,从哥哥弟弟去世的那一刻开始,陆振生就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 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连血脉也拯救不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陆云锦?”朝阳试着喊了一声。 陆云锦蹙了蹙眉,终于从噩梦中醒来。“我没死?” “有我在,死不了你。”朝阳笑了笑。“这种毒性越强的毒,越是简单,容易解毒,反倒是那种短时间死不了人的慢性毒药,更加负责,难解。” 陆云锦沉默了许久,深吸了口气。“人也是一样……会咬人的狗不用怕,躲着就是了,就怕那种不会咬人的狗,突然就给你来一口,那就是致命的。” “你若不死,今夜陆振生的人一定会找你,我们要加快进度了,你必须坚定你的想法。”朝阳看了陆云锦一眼,他不能再摇摆不定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这个人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我出事,他反倒是开心,只要我不死,一定会得到木景炎的重视,他会更高兴。”陆云锦冷笑。 “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朝阳沉思了很久,再次开口。“你照顾好自己。” …… 夜里,朝阳一个人坐在营帐外,听着四周的风,看着手里的剑。 寒冰剑,是暗魅楼的两把名剑之一。 以前她从没有仔细想过,如今想来……除了情蛊这个不定因素以外,暗魅楼好像并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把她绑在西域。 暗魅楼也并不想把她绑在西域。 从西域暗魅楼组织的那场宴会开始……他们布好的局就慢慢拉开帷幕了。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西域想要吞并天下的鸿门宴,各国竞相站队,天下一分为三。 可现在仔细想想,暗魅楼要的……也许并不是将天下三分,而是在试探各国。 或追随西域,或追随奉天与大虞,剩下的……没有参加的,便是巫族的爪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事实告诉所有人,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 大虞,花语城。 胤承亲自带兵,镇守花语城。 “陛下,云都失守,这些匪徒已经夺走咱们四座城池。”手下紧张开口。 胤承冷眸看着城外的荒凉,面色凝重。 “从山河关一路让人打到知永关,我大虞的第二道防线马上被人突破,真是养了一群好废物!”用力拍了下城墙,胤承冷声开口。“传令下去,让赵老将军点兵,撤回知永关,花语城外点兵安营!” 他亲自会会这个叫康哲的人。 “陛下,康哲不容小觑。”北斗随军,为胤承充当军师。“这个人是巫族大长老从小养大,可以说是他身边最忠心的爪牙。这个人的武功不在木景炎之下,他与慕容狄赫连狄晟完全不同,这个人的武功路数狠辣,是巫族长老专门为了战争而培育的高手。他一人,抵得过千军万马,绝对不是说说。” 北斗知道康哲,康哲是巫族大长老手里的底牌。 原本,康哲带兵应该是冲着奉天去的。 因为康哲本就是大长老培养出来专门对付木景炎的。 但因为他出现在大虞……反倒是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奉天的压力。 “底牌?”胤承挑眉问了一句。 北斗点头。 胤承冷笑。“那朕还真是万般荣幸。” “陛下!奉天嘉峪关来信!” 胤承接过密函看了一眼,眼眸有一瞬间的松动,随即将密函交给了北斗。“木怀成愿带兵从边关三十二城背后夹击康哲的兵马,两方双面作战,康哲能撑多久?” 北斗摇了摇头。“他会往西撤离,占据原本西蛮的领地,这一块……是天险之地。巫族倾覆这天下,从来不急在一时,无论是占据我大虞的城池还是西蛮,他都将成为将来最大的隐患。” “如此说来,此人必须除掉。”胤承眼眸透着杀意。 “陛下,一定要想尽办法,杀掉康哲,此人不能留,他会成为您未来最大的隐患。”北斗点头。 第989章 爱是自私的,无法雨露均沾 “陛下,这是奉天皇帝的信物,有人来见您。” 胤承抬手,示意打开城门。 星移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城墙,摘下斗篷。 一看是巫族之人,胤承与身边的暗卫瞬间警惕,持剑对准星移。 北斗也震惊了许久,抬手示意胤承的人不要动手。“星移?” “师父……”星移抬手作揖。 曾经,北斗才是大长老,也是他们所有继承之人的师父。 只是到了最后,各星归各位。 “你为何而来?”北斗深吸了口气。 “为巫族,为天下而来。”星移抬头,看着北斗。“师父……大长老疯了,他打着古嘉复国的旗号,欺瞒控制着所有族人,他甚至掌控着族人的生死,他已经找到了延长寿命的钥匙。” “你知道了……”北斗深吸了口气,看了胤承一眼。“陛下,借一步说话。” …… 奉天,皇宫。 古雨仔细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古嘉皇室血脉之人的血液,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药人的血有毒,蛊人的血有腐蚀作用,长期试药试毒之人,血解百毒……可这古嘉旧部皇室血脉之人的血,普通得很啊。”古雨不能理解。 薛京华生完孩子以后,身子骨一直很虚弱,这会儿面色才刚刚红润。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类似于子母蛊?”薛京华也只是疑惑。 古雨的手指僵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薛京华。“你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双生蛊的种类并不多,子母蛊,连心蛊,情蛊。 这些蛊虫都是双生的,一方死,双方亡。 子蛊与母蛊之间互相影响。 “但血液影响寿命……不太像是蛊虫所为。”古雨又陷入了困局。“如若说……子母蛊,那不至于传到下一代,倒是情蛊会随着母体传输,可随母体,古嘉王朝的血脉早就不纯正了。” 这从本质上来说,不对。 “确实。”薛京华也陷入深思。 “毒……不是蛊虫,是毒的话,会如何?有没有一种毒,会随着下一代传播,影响族群的寿命,唯一的解药和续命之法,就是古嘉皇族血脉的血液?”薛京华再次猜测。 古雨点了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但老夫学毒多年,还未听说过有这种毒。” …… 将军府。 景黎坐在院落里,刚刚练剑结束,额头的汗水浸透了发丝。 “少主,将军府外有人看守……连离开都成困难,您确定……奉天皇帝是让您回来议事的?” 星辰小声问了一句。 景黎没有说话,安静的擦着手中的剑。 星辰也没有多语,同样安静的坐在凌霄花架下,弹着琴。 悠扬的琴音仿佛有魔力,能让人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整个将军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萧君泽是在怀疑你,还是在怀疑我。”沈芸柔冷哼了一声,面色不悦的坐在一旁。“今日我欲进宫带女儿回来,宫中的嬷嬷竟然以各种理由拒绝,这是打算将女儿扣在宫中为人质?” 景黎眼眸动了一下,看着沈芸柔。“莫要胡乱猜忌。” “你要信任他到什么时候?”沈芸柔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星辰深意的看了沈芸柔一眼。 外人或许不知,但星辰和巫族之人清楚,沈芸柔曾经是萧君泽的皇后。 就算萧君泽对景黎再好,自己的女人……终究心存芥蒂。 沈芸柔曾经伙同沈清洲试图挟小皇子以令朝堂,可惜萧君泽命不该绝,这才作罢,假死在宫中。 如今沈芸柔这个有弑君嫌疑的人与景黎这个前朝旧部皇子到了一起,不让人心生疑惑,反倒是不太可能了。 眯了眯眸子,星辰的琴音戛然而止。 景黎忠诚,就算明知道萧君泽不信任他也不会做什么反击。 倒是沈芸柔,可以想办法攻克一下。 “景将军,陛下召您入宫。”宫中来人了。 …… 西南王府。 雨晴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坐在床榻上傻傻地等着。 可阿穆尔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后事,又怎么可能平安归来。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 雨晴傻傻的抬头,一脸茫然,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妃!王爷回来了!” 慌张的从床上下来,雨晴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足跑了出去。 阿穆尔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见雨晴,甚至策马进了后院。 翻身下马,阿穆尔深吸了口气。 雨晴僵在原地,看着阿穆尔看了很久,随即哭着跑了过去。 阿穆尔站在原地冲雨晴笑,张开双臂把人抱了起来。“怎么不穿鞋……” “你混蛋,你骗我。”雨晴哭着抱紧阿穆尔,后怕的骂了一句。 “我回来了,不哭,我回来了。”阿穆尔抱紧雨晴,声音沙哑。“我怎么舍得死在你前面,我还要照顾你,我不放心。” 雨晴寿命短暂,阿穆尔也从未想过一个人独活太久。 他并不想要长久的寿命,他这一生,短暂且绚烂过,足以。 雨晴哭着抱住阿穆尔,声音沙哑。“王后走前,让嬷嬷……给你物色了侧妃……” 阿穆尔蹙眉。“你答应了?” “我才没有,我会听你的。”雨晴委屈巴巴的说着。“可是……我觉得王后做的是对的,我们巫族寿命有限,我陪不了你多久的。” 雨晴眼眶红的更厉害了,她与阿穆尔之间……注定是一场凄美的邂逅。 她爱阿穆尔,可她无法陪阿穆尔走完一生。 这让她既焦虑又害怕。 她也不放心…… 她也希望自己走后,有人能陪阿穆尔度过余生。 “你是我的妻,西南乃是奉天的领土,陛下有领,凡皇族之人,必须一夫一妻做出表率,纳妾侧妃可以,必须经过发妻与本人双方同意,我不容易,你想抗旨?”阿穆尔沉声开口,趁早断了雨晴这个念想。 雨晴震惊的看了看阿穆尔,结结巴巴的开口。“奉天陛下竟有这种旨意?” 真是太明智了…… 可雨晴还是高兴不起来,眼泪滚烫的涌出。“可我与旁人不同,我活不了太久……” “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许意外就在明天。”阿穆尔将雨晴横抱在怀里。“我希望,在短暂的生命里,可以尽可能过好每一天。不要想太多,我只要你。” 他只要雨晴一个,足以。 爱情是自私的,根本不可能同时分享给那么多人。 他做不到雨露均沾,更做不到普爱众生。 第990章 萧君泽与景黎之间的信任 奉天,皇宫。 景黎入宫,宫中的人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趋炎附势的人总是如此,拜高踩低,极会看形势,看皇帝的眉眼高低。 “陛下何时见我。”景黎问了一声。 带头的公公一脸不耐烦。“陛下既然召见,将军好生等着便是。” 景黎蹙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在原地。 萧君泽从旁殿回来的时候,月色已经攀上枝头。 “景黎参见陛下。”景黎单膝跪地。 “你们都退下。”萧君泽沉声说了一句,深意的看着禁军统领陈林。 此人是先帝留下的人,绝对忠诚,也可信。 陈林点头,带人将御书房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走进御书房,萧君泽才褪去了脸上的冷漠。“这几日在家中如何?也有异象?” “回陛下,有一拨杀手出没,这次虽不是宫中暗卫图腾,但身份也能与陛下联系到一起,罗刹门的手令。”景黎将杀手身上的令牌拿了出来。 萧君泽脸色一沉。“巫族为了离间你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巫族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动静,除了一直跟着我的星辰是不是会挑拨两句,再无任何风吹草动。”景黎有些着急,越是如此,越是看不透巫族到底想干什么。 “巫族现在并不着急。”萧君泽也看得出来,巫族的重心突然偏移到大虞去了。“他们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大虞身上。” 现在胤承御驾亲征,也足以看出巫族和古嘉旧部的兵力重心,必然都在那边。 “康哲此人,你了解多少?”萧君泽再次开口。 “赫连狄晟来找过我,大致给我说过古嘉现在的情况,以康家为首的领头人叫康哲,其次是慕容狄,然后是赫连家,这也是古嘉三大战神家族。” 萧君泽点头,他也听说过。 “康哲是巫族大长老养大的,这个人应该是巫族大长老手里的底牌。”景黎蹙眉,再次开口。“这个人怕是不简单,不然也不可能逼大虞皇帝御驾亲征。” “巫族目前还没有出手,那便只能先如此委屈你。”萧君泽叹了口气,拍了拍景黎的肩膀。 景黎笑了笑。“陛下……是臣应该做的。” 不委屈,只要知道陛下是真的信任他,那便不委屈。 “你可知前段时间在古嘉密室救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萧君泽想起了偏院的女人。 “是……”景黎显然并不知道。 “她说是你的姐姐,你们身上有相同的狼牙图腾。”萧君泽有些担忧那个女人的目的。 “姐姐?”景黎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那日在军营来了个妹妹,现在又出来个姐姐……” 那个叫南古听雨的,说是他的妹妹,同父异母。 “她说是与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叫南古云岚。” 景黎沉默了很久。“一切……听陛下安排。” 萧君泽若是愿意让他见,他便见见。 “你知道我信任你,可我不信任别人。”萧君泽低沉了声音,深吸了口气。 景黎理解萧君泽。“陛下,景黎的命是你给的,无论我的身份如何,都不会动摇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萧君泽点头。“你我……木怀臣戚风,咱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相互信任,能走到今天……是靠着这里。” 说完,萧君泽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景黎点头。 “把那个女人带回去吧。”萧君泽最终还是决定,让南古云岚跟景黎回去。 他相信景黎,也相信南古云岚,翻不出什么花样。 景黎愣了一下,紧张的看着陛下。“万一她和巫族之人……” 万一她是巫族故意安插在奉天的眼线。“属下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有些问题,巫族最是谨慎,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找到把柄,而且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也知道巫族太多的秘密。” 萧君泽点头,他有着与景黎相同的疑惑。“但这个女人太过警惕,警惕的像是草原的野狐,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 南古云岚在地下密室被锁了那么多年,想要从她嘴里套话根本不可能。 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得慢慢让她自己暴露。 “陛下的意思……是让属下……”景黎不傻,知道萧君泽同意让他带走南古云岚是一种信任,但同时也是一个任务。 套出她的真正目的。 “最了解巫族的人,可能就是她。”萧君泽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将会是解开巫族秘密的关键。 “属下明白。”景黎双手抱拳作揖,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不是她的对手,被她察觉我们是在伪装?”萧君泽笑了笑。“放心,有沈芸柔在,她成不了气候。” 以萧君泽对沈芸柔的了解,就算是南古云岚狐狸成精,也未必能斗得过沈芸柔。 她可是沈清洲的女儿,朝阳的姐姐。 景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属下明白了。” “星辰那你,怕是也要麻烦沈芸柔,你性子直,做将军和暗卫可以,这些尔虞我诈不是你的强项。”萧君泽知道现在的局面也是委屈景黎了。 “陛下不必自责,无论您吩咐景黎做什么,景黎都会做到。” “景黎……朕愿意相信你,可这天下风云暗涌,将来谁主沉浮还是未知数,这天下……你真的毫无想法吗?”萧君泽看着景黎,想要切切实实与他谈谈心。 景黎单膝跪地,坚定摇头。“景黎没有野心,只想儿女双全,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对这天下,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 “可如若皇冠加身,你又该如何?” 景黎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我若不愿,无人能强迫我。” “朕信你。” …… 从皇宫离开,景黎的心始终都纠结在一起。 带走南古云岚,其实也是将这个刺扎在了陛下和他心里。 巫族不除,天下不稳。 他始终都是隐患。 就算陛下信他…… 他也不愿让陛下多生忧虑。 离开奉天,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现在,他愿意帮陛下解决一切,安稳这天下。 等天下局势一稳,他便带着妻女离开京都。 寻个无人的地方,避世隐居,从此不问江湖与朝堂之事。 “将军,马车来了。” 景黎看了眼从皇宫中出来的马车,警惕地握紧了缰绳。 马车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掀开车帘,眼眶泛红的盯着景黎,看了很久。 第991章 陆云锦的洁症又犯了 也许是血脉的缘故。 即使没有人告诉南古云岚这就是她的弟弟,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景黎。 他和父亲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沐风。”南古云岚喊了景黎的本名。 南古沐风。 “陛下让您跟我回府。”景黎沉声,再次开口。“我叫景黎,不叫沐风。” 南古云岚的眼眶瞬间凝聚泪水,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说。 回将军府的路上,景黎一路沉默。 南古云岚也一路沉默,安静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景黎的错觉,陛下说,南古云岚被困在巫族密室很多年,一直当作血奴锁着,不见天日。 可她身上沉稳的气质与周身散发的贵族气息,无一不在告诉着景黎,她根本不像是被关了多年的人。 他可不相信什么血脉传承。 皇族也是普通人,成王败寇,甚至不如普通人。 什么与生俱来的贵气,这都是天方夜谭。 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不简单的气息。 …… 将军府。 沈芸柔坐在棋桌前,与星辰对弈。 “一颗小小的棋子,最终却掌控了全局,连这颗最重要的棋子都是在为它做嫁衣。”星辰落了一子,再次开口。“不到最后,怕是我们谁都想不到,这颗最不起眼的,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你觉得,自己想做这棋盘上的哪一颗棋子?”沈芸柔与星辰之间,互相试探。 “自然是要做着最后的赢家。”星辰指了指最后的棋子。 沈芸柔挑眉,冷笑。“如若非要选择,我还是要选择做下棋之人。就算这小小棋子终究掌控全盘大局,可真正的掌控者,还是下棋之人。” 星辰愣了一下,笑了笑。“是啊,夫人所言极是。命运,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如若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怕是只能被人摆布。” 当然是要自己做皇帝啊,只有得到这天下,才能随心所欲。 这天下,谁不想要? 权利,金钱,利益,美人儿…… 只要站在高位之上,要什么有什么。 “小姐。”身后,婢女走了过来。 沈芸柔深意的看了星辰一眼。 星辰极有眼力劲儿的起身。“夫人,星辰先行告退。” 星辰离开,沈芸柔抬手,示意婢女说。 “陛下让将军带回家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南古云岚,是古嘉王朝皇室旧部的公主,也是将军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沈芸柔眼皮跳动了一下。“陛下是何用意?”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知道很多巫族的秘密,但嘴巴很结实。陛下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真正的用意,她的目的是要找到景黎,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仔细盯着,看看她究竟想如何。”婢女转达陛下的意思。 沈芸柔若有所思。“府中还有个巫族的星辰,现在又来了个大姑姐……呵,可真是热闹了。” …… 奉天,边城。 陆云锦夜里偷偷与陆振生的暗卫见面。 “少主,伤势如何?”暗卫先是问了一句,随即将解毒药给了陆云锦。“庄主十分担心您的暗卫。” 陆云锦心里忍不住吐槽,那种毒见血封喉,你这解药送的……都赶不上下葬吃席。 “我正有要紧事要与父亲禀报。”陆云锦左右看了一眼,将一封信函交给暗卫。“务必尽快送到。” “是!” 暗卫离开,陆云锦看了眼暗处。“出来吧。” 朝阳才走了出来。 “现在信了?”陆云锦扶着伤口,面色依旧惨白,他怀疑对方的那只暗箭十分的不干净,伤口总是疼得厉害。 “我一直都信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要是不信你,你已经死了。”朝阳笑着说了一句。“伤口还疼?” “那箭不干净。”陆云锦十分介意。 朝阳抬手揉了揉眉心。“你放心,腐肉我都已经替你剔除了,干净着呢……” 陆云锦还是疑神疑鬼。“伤口为何总是跳着疼。” “陆少爷,您是没受过重伤吗?”朝阳很震惊。 陆云锦沉默,没有说话。 在地下试炼场的时候,哥哥和弟弟都护着他,他确实没有受过什么大伤。 否则,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朝阳叹了口气。“伤口在愈合的时候就是疼的,不用在意。” 陆云锦依旧没有说话。“我要陆家山庄。” 朝阳走着的脚步愣了一下。 “天下我不感兴趣,但我要陆家山庄。”陆云锦深吸了口气,除掉陆振生,他要继承陆家山庄。 他不是为了那些财产和兵马,而是为了为他牺牲的兄长和弟弟。 以及……不明不白冤死的母亲。 “陆家山庄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朝阳看了陆云锦一眼。“祝我们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若是能成功从陆振生手中骗走一半的军饷与粮草,然后三路伏击,劫走陆家山庄给慕容狄准备的军需,那边关的粮草问题也就算是结局了大半。 除掉陆振生,解决陆家山庄的隐患,才能从根本上做到守住国门。 边关三城不能丢,至阳关不能丢。 嘉峪关更不能丢。 奉天,寸土不让! …… 大虞,花语城。 “陛下,奉天木怀成将军来密函。” 胤承接过,看了一眼。 木怀成带了三万精锐已经拿下了三十二城池中的惠城,明日就能拿下边防之地。 木怀成镇守后方,康哲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别想攻破大虞的第二道防线。 “陛下!康哲带兵从云都驻守,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难道……是要与我们拉锯战?”信兵来报。 副将和将军们一个个都很担心,万一康哲镇守云都不肯作战,那就要一直耗下去? “康哲十分听话,他与慕容狄不同,巫族长老让他几时进攻,他绝对不会差了分毫。”北斗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虚弱。 星移离开了,带着北斗的秘密走了。 北斗让星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巫族大长老怕是已经猜到他们见面了。 这些秘密,无论星移知道还是不知道,巫族大长老……怕是都不会留着他了。 凡是与北斗接触过的人,巫族大长老都会视为必须除掉之人。 回奉天的这一路,就要看星移自己的造化了。 如若他能活着回到奉天,但愿他能一心辅佐奉天皇帝。 这天下可一统,可三分,唯独不能落在巫族手中。 否则……天下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992章 景黎并不是巫族唯一选择 “木怀成想要让与大虞同时进攻云都,给康哲一个措手不及。”胤承看了眼云都的方向。 “赵川将军已经带领十万大军返回花语城,月落之前便能赶到。” 北斗走到胤承身侧,沉声开口。“奉天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必然要与您共同御敌,两面同时进攻,康哲一定会往西逃。” “提前派人埋伏,斩尽杀绝。”胤承沉声吩咐身边的将军。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给康哲逃出去的机会。 此人若是放走,那便是放虎归山。 “古嘉旧部的康哲、慕容狄、赫连狄晟。西域铁骑的尉迟跶、轩辕重。奉天的木景炎、木怀成、木喆煜。我大虞的赵川、赵猛、凤麟将军。”北斗深意地说着,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咳嗽了一下,北斗再次开口。“从兵力上来说,各国悬殊差距不大,古嘉旧部显然不占优势,可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胤承深吸了口气。“巫族算计了这么多年,蛰伏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暗魅楼将天下局势搅浑,巫族趁机浮出水面。 这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可实际……暗藏玄机。 “暗魅楼与巫族是死敌,西域宁可错过对付奉天的最佳时机按兵不动,这说明……他们的掌控者本身更忌惮巫族。”身后,白狸走上城墙。 “奉天边城的局势如何?”胤承问了一句。 “西域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边城还能维持。”白狸知道胤承是担心朝阳。“有沈清洲与木景炎在,朝儿安全。” 胤承垂眸,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康哲此人比慕容狄更难对付。” “只要能打的康哲落荒而逃,必然经过此地向西逃窜,西域铁骑的兵马在此,斩草除根。”白狸猜测,西域铁骑之所以按兵不动,又没有撤军的意思,怕就是等康哲的人马从恒河流域经过了。 “那就赌一把。”胤承点头。 如今天下的局势情况,只能赌一把。 …… 奉天,边城。 陆云锦的信交给了陆振生,可迟迟没有回信。 左右踱步,陆云锦捂着伤口满面愁容。“如若陆振生不上这个当,我也没办法。” 朝阳倒是比陆云锦淡定了许多,安静地吃着果子。 “这边关干旱,你哪来的果子?”陆云锦走了过去,狐疑地问了一句。 朝阳护食地抱在怀里。“没洗干净。” 陆云锦瞬间嫌弃的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在营帐中走来走去。 “不用担心,我猜陆振生得权衡利弊。”朝阳觉得陆振生一定会同意,毕竟西域铁骑的重兵还在奉天边城之外,如若真的开战,慕容狄未必讨得到好处。 不如在奉天边关军中安插自己的眼线。 如若陆云锦能潜伏在军中,对于陆振生和慕容狄来说就掌控了一手的军机。 …… 陆家山庄。 陆振生坐在厅堂中,若有所思。 “陆家公子可否值得信任?”一旁的主位上,一个一身黑色衣袍的男子沉声问了一句。 “二长老这是何意?我陆振生的儿子不可信,难道那慕容狄就一定可信?”陆振生沉声开口。 他倒不是护着儿子,只是巫族怀疑陆云锦,就是怀疑他陆家山庄。 “庄主不必动怒,我的话只是代表了大长老的疑虑,仅此而已。”二长老解释了一下。 “放心,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云锦是个聪明孩子。”陆振生让二长老放心。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庄主的意思去做。”二长老点头。 故意透露风声,让边关军找到一半的军粮,这样虽然有风险,但却也能赢得木景炎的信任。 若是陆云锦赢得了木景炎的信任,让他站在了重要位置,那木景炎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将一清二楚。 “大长老自然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将一半的军粮让出去,就不能得到一手的战报。”陆振生看了二长老一眼。 “自然。”二长老点头,起身作揖。“但愿少庄主能担起重任,不负众望。” …… 奉天,将军府。 景黎将南古云岚带回了府上,期间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南古云岚被安排在了西厢的偏院里,安静的养伤,像是并不急于与景黎相认。 她只需要知道景黎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姑娘,夫人来了。” 景黎虽然将人扔在西厢不管了,可沈芸柔得来会会她。 “听闻你是景黎的姐姐?”沈芸柔开门见山,坐在了南古云岚对面,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样更能试探出南古云岚的深浅。 “姑娘好福气。”南古云岚淡淡的说了一句,深意地笑。 “此话怎讲?”沈芸柔挑眉看着南古云岚。 “姑娘看面相便可知是大富大贵之人,必然是凤临天下之人。”南古云岚的话语透着试探。 很显然,两个女人在互相试探对方。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她早就是凤临天下之人了,没意思。 “姐姐倒是会说话。”沈芸柔笑着再次开口。“只是不知道姐姐与景黎如何走散?” 南古云岚沉默许久,笑的有些苦涩。“我们本是古嘉皇室后裔,想来你已经清楚。” “前段时日还有个叫南古听雨的女人,自称是古嘉皇室公主,那女人嚣张跋扈,还想毁了我的脸,我对你们古嘉旧部可没什么好感。”沈芸柔冷哼了一声。 “南古听雨?”南古云岚若有所思。“那该是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古嘉王朝灭国以后,祖上身为太子,被慕容与赫连两位老将军护送,离开了国都,自此以后隐姓埋名,躲避追杀。” 南古云岚起身,走到门口。“我父亲年幼时,巫族之人才找到我们,说他们是古嘉忠臣,愿意辅佐我父亲登基称帝。也许是巫族之人过于捧他,古嘉旧部的人也将他视为皇帝,所以他变了,变得冷漠自大,不可一世。” “我母亲本是西楼一户普通人家的千金,嫁给父亲以后,为他生儿育女。可父亲觉得他是皇室后裔,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于是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开始广纳‘后宫’,美其名曰开枝散叶。” 南古云岚说到这里,讽刺地笑了一声。“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与那些女人生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病弱,男丁更是稀薄。” “这么说,古嘉王朝的皇室后裔也并非景黎一个男子。”沈芸柔讽刺地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景黎便不是巫族唯一的选择。” “不,景黎是唯一。”南古云岚回头,声音有些发颤。 第993章 萧君泽可正大光明见朝阳 沈芸柔不解。 “那些废物,怎么能和沐风比,他们都是些残枝断叶,从出生开始就病弱不堪,除了景黎,没有一个人能成大统。”南古云岚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 沈芸柔愣了一下,蹙眉警惕的看着对方。 女人的直觉告诉沈芸柔,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而且野心极重…… 沈芸柔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野心还重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疯狂。 “有没有一种可能,巫族也想得到这天下,古嘉皇室后裔,不过是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筹码而已。”沈芸柔这才正视南古云岚的眼睛。 南古云岚像是很惊喜的看着沈芸柔,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巫族大长老的目的,的确是如此。在他眼里,我们南古家的人是生是死根本毫无意义,他只需要有一个皇室血脉的男子活着,并且容易被他们掌控就好。” 谁听话,巫族长老就会‘辅佐’谁。 “巫族故意透露景黎是皇室血脉,显然有意挑拨他与皇帝的关系,如今皇帝与景黎之间已经产生嫌隙,巫族是打算将心思都放在景黎身上?”沈芸柔试探的看着对方。 南古云岚冷笑,摇头。“你们并不知道……巫族大长老手里,还有一个孩子,也是父亲的血脉,他叫南古凤梧。” “南古凤梧与南古听雨是一个母亲所生,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巫族大长老安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为了留下便于掌控的后代。” 所以巫族长老才肆无忌惮。 “我早就猜到巫族长老手里还有底牌。”沈芸柔冷笑。 所以景黎在巫族眼里无非就是一张明着的牌,用来吸引暗魅楼注意力,为他手里那张底牌当替死鬼的! 这是可笑。 “如果南古凤梧死了,景黎将是古嘉唯一的王。”南古云岚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透着浓郁的杀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她。” “姐姐这些年,真的是被巫族绑在地下室当血奴了吗?”沈芸柔显然不信。 南古云岚只是深意的看着沈芸柔。“你是景黎的夫人,便是自家人,将来等景黎坐拥天下,你便是万人之上的凤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沈芸柔深意的看着南古云岚,这个女人的疯狂,让人看不透她的目的。 可以看得出,南古云岚和巫族并不是一心。 但并不能排除她不是巫族派来的。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有着太多没有解开的秘密。 …… 古嘉旧址。 “少主,您不能出去。” 一个看起来皮肤皙白的男子正在翻墙。 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要跑出去看看了。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被巫族长老圈养,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听雨说,外面的世界很凶险。”南古凤梧从墙上爬了下来,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出去,我只是想要看看外面。” “少主,外面的世界确实危险,布满杀意。”手下赶紧扶着南古凤梧,让他下来。“何况您的身子骨不好,出去光是豺狼虎豹就把您吃了。” 南古凤梧打了个寒颤,害怕地低头。“我没有想出去……” “又去哪了?”南古听雨顶着毁了容的脸,怒意浓郁地走了出来。“我说你怎么这么废物,书都读了吗?看看沐风哥,再看看你,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南古听雨生气地说着,自从毁了容,脾气就变得格外暴躁。 南古凤梧低头,不敢说话。 “废物。”南古听雨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在她眼中,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弟弟,就是个废物。 南古凤梧也知道自己身子骨很弱,习不了武,做什么都做不好。 他真的好想出去看看。 回头看了眼枪头的位置,南古凤梧咬了咬唇角。 就算外面柴狼虎豹,他也想出去看看。 他想去找沐风哥哥。 南古听雨说沐风哥哥很厉害,武功高强还能带兵打仗,他也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看着密函,笑了笑。“朕就说朝儿的聪明无人能及。” 木怀臣轻咳了一下。“陛下说得对……” 萧君泽将密函递给木怀臣,炫耀的意思明显。“看看,你妹妹。” 木怀臣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臣之前就说过,朝儿去了边城,可放心。” 朝阳来信,说边城军饷粮草已经找回一半。 陆云锦愿与奉天合作,共同除掉陆振生。 目前,已经从陆振生手中夺回一半的粮草。 接下来就是兵分三路,去夺陆振生给慕容狄送去的军饷与粮草。 “这天下何时能休……”高兴过后,萧君泽垂眸,叹了口气。“朕只想能与朝儿长相厮守,不再分离。” 身为皇帝,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他无法时时刻刻留在朝阳身边。 便夜不能寐地担心着朝阳的安慰。 “陛下,朝儿聪慧,武功也高,有沈清洲大人和叔父在,朝儿必然不会有事。”木怀臣叹了口气。“要不……您还是担心一下小皇子的安危。” 萧君泽像是恍然大悟,他还有个儿子在边关。 “谢御澜可有消息?” 木怀臣笑了笑,陛下可算想起儿子了。“谢御澜将军昨天就来信了,说小皇子长得十分茁壮,这会儿就能让军营鸡飞蛋打了。” 萧君泽笑了笑。“小东西跟着谢御澜扶摇,我放心。” “慕容狄撤出龙居,我奉天的边关趋于稳定,如今慕容狄往边城赶去,显然巫族与陆家山庄想要里应外合。”木怀臣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兄长带领三万人马去了边关三十二城,希望一切顺利。” 萧君泽点了点头,现如今最大的隐患,全都聚集在了边城。 “陛下若是不放心,自然也有理由前去边关。”木怀臣笑着说了一句,算是为陛下分忧解难。 萧君泽一日见不到朝阳,显然夜不能寐。 何况,大虞皇帝御驾亲征,奉天皇帝亲自前去边关慰问将士也无可厚非。 萧君泽眼睛亮了一下。“你说得很有道理。” 木怀臣笑了笑。“陛下一切放心,朝中自有臣在。” 萧君泽点了点头。“星移去了大虞,回城的路未必安全,我此去边城,正好去迎他一下。” “陛下,务必要确保自身安全。”木怀臣作揖。“您此去边城,可光明正大。禁军先行,您可紧随其后,避其锋芒。” 第994章 星移命悬一线的求生欲 七日后。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带兵夺回三座城池,直逼云都。 “将军,康哲的人马全都聚集在云都,三城的人不足万人。”手下来报。 康哲带领的全都是古嘉旧部,都是些临时聚集的人马,就算康哲再厉害,夺下边关城池以后也难以守住。 木怀成的人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将三城拿了下来。 “将军!有人从行山而来,身后有人追杀,不知是何身份。” 木怀成蹙眉。“能从行山过来,说明边城的守卫已经放行,派人去看看。” 边城守卫能放行的人,怕是自己人。 …… 回城,桃花镇。 星移一路疾驰,马踏落花,扬起风尘。 身后,数十个黑衣高手策马紧随其后,杀意明显。 翻身下马,星移重重拍了马屁股,转身躲进草垛中。 马儿疾驰,将那几个黑衣杀手带走。 听着马蹄声跑远,星移松了口气,摘下斗篷遮帽,深吸了口气,准备离开。 树干动了一下,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紧紧盯着星移。 “公子,长老要见您。” 飘然落下,女子沉声开口。 星移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额头微微涌出细汗。 还是被发现了…… “长老要见我,还是要杀我?”星移冷笑。 “公子,您本是巫族少主,未来不可限量,偏偏,您见了不该见的人。”女人的语调透着惋惜。 星移笑得有些讽刺。“见了不该见的人?为何不该见?北斗是我师父,是我父亲的挚友,我为什么不能见他?” 青衣女人摇了摇头,轻轻抬手,长剑握在手中。“少主,您知道的太多,现在还不是时候。主人原本想要晚些时候再让您知道,可现在,您知道了……就是变故,变故就必须要除掉,否则……不堪设想。” “真是可笑,今日他能为了这些秘密除掉我,他日就能为了秘密除掉你!”星移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四周。 他不能死…… 北柠去了边城,女儿去了大虞皇宫。 他不能死。 他的活着。 至少,要活到最后。 “公子不要挣扎了,以免痛苦。”青衣女人势在必得,见星移跑了都不担心。 巫族人,不会武功,在她面前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只有特殊任务,除掉特殊的人,巫族长老才会派出青衣,让她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公子……”青衣全身踏着树干,一脚将星移踹倒在地上。“告诉您一个秘密……” 星移胸口郁结,血腥气在口腔蔓延。 青衣的剑,已经抵在了星移的颈部。 今天……难道难逃一死了吗? “您的父亲,也是死在这把剑下。”青衣沉声开口。 星移震惊的看着青衣,许久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他父亲,可是巫族最忠诚的人,曾经也是巫族的三长老…… 为什么,会死在这把剑下? 这把剑的主人,是巫族长老的清除者,只听从长老的命令,只铲除巫族内部之人。 用于清理门户。 “因为,你父亲与你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叛出族群,妄图保护那个非本族之人,保护那个他与外族女子所生的孩子。” 青衣的剑慢慢用力,刺破了星移的皮肤。 “您知道的,非巫族之人,都该除掉。”青衣声音低沉。 “你也是巫族与外族之人的血脉,你就没有兔死狐悲的悲凉感吗?”星移的视线跳动,恨意浓郁。 巫族长老,到底密谋了多少年。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才是真正想要得到这天下的人吧? 他不是要辅佐古嘉旧部,他是要自己当皇帝! 不,他是要自己当皇帝,他还要当天下的神,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将皇族当做傀儡。 他这是想要学暗魅楼…… 学那个叫华婴的女人。 青衣的视线凝滞了一下,反手想要杀星移。 “我知道大长老在沽源的一座山庄还养了一个皇室血脉,他觉得那个人比少主景黎更容易被掌控,所以少主成了他摆在明面的筹码,用来吸引各方暗箭,被他利用……无论少主会不会回到我们身边,最后都只是死路一条……” 星移冷笑,景黎作为少主,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巫族拉拢景黎,想要利用景黎夺得天下,因为景黎武功高强,又手握重兵。 可到了最后,大长老一定会让他死,然后让傀儡皇室上位。 真是恶毒又可笑的计划。 “所以……公子,你知道的太多了。”青衣抬手,冲着星移的心口刺了下去。 星移闭上双眼,双手用力握紧。 他也许……没有机会再见到女儿和北柠了。 可他,真的很爱她们。 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任人摆布。 巫族大长老,从一开始就在利用着所有人。 包括……巫族七长老中剩余的几位长老。 到了最后,怕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有人的下场,都会悲惨。 “嘭!”就在长剑刺穿星移胸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劲道袭了过来,将青衣逼退。 青衣警惕地看着树林深处,眼眸透着震惊。 什么人……武功如此高强。 星移也,猛地睁开眼睛,掐指一算,他果然命不该绝。 几个暗卫落地,将青衣逼到毫无退路。 见后方还有高手,青衣不能过多停留,快速转身离开。 “别追了……她的武功不在你们之下,只是她一心想逃而已。”星移捂着已经被刺破的胸口站了起来。 “参见陛下。” 萧君泽从暗处走了出来,气场冷凝。“巫族长老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他们是巫族大长老手中的镰刀,专门用来清理门户的,轻易……不会派出来。”星移深吸了口气。“陛下怎会在此……” “巫族不是能掐会算?没有算到我为何会在边关?”萧君泽挑眉。 星移笑的有些无奈。“巫族……只是能预知未来的某个场景,并不是完全能算到所有事情。” 萧君泽笑了笑。“大虞与木怀成在边关与古嘉旧部的康哲作战,身为皇帝,朕需要来鼓舞士气。” 星移赶紧作揖。“陛下英明。” “不必如此虚伪。”萧君泽摆了摆手,嫌弃星移这副拍马屁的样子。 星移求生欲强啊,颠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他当然知道,跟着萧君泽安全,暂时死不了。 第995章 陆云锦的身份暴露了 奉天,边城。 朝阳与陆云锦一路,带人在关外东路进行埋伏。 木景炎带人埋伏在中路。 而沈清洲带人埋伏在西路。 三条从陆家山庄到关外游牧村的路都已经提前埋伏好,就等着陆家山庄的押镖人员将部分粮草和军饷等军用物资从关内秘密运送出来。 “以我对陆振生的了解,他会走中路。”陆云锦猜测。 朝阳躲在山崖的石头后面。“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陆振生在陆家山庄后山的崖壁中挖穿了一条山路,从直接从山路将粮草运送出来,那条秘密通道将来也会成为他的运兵口。” 陆云锦算是真正信任朝阳了,自然也要说出一些能让朝阳信服的话。 朝阳笑了一下。“从边关到游牧村,总共三条路线,咱们打个赌,看看谁能碰上。” 陆云锦指了指地上画着的路线。“我猜中路。” “我猜我们能碰上。”朝阳扬了扬嘴角。 “我猜木景炎将军能碰上。”一旁,憨厚的副将呲牙笑着。 “输了的人可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朝阳眯了眯眸子。 陆云锦现在都怕了朝阳了,就怕她这一副说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没了自信。 “敢不敢?”朝阳催促。 “赌赌赌。”陆云锦拿朝阳没办法。 “慕泽!你听!”没过多久,信兵就来传信。 朝阳警惕的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保持警惕。 安静的听着远处的动静。 百丈开外,有人…… “要不要行动?”陆云锦也听到了。 “不,人不多,且行车轨迹轻盈,不像是拉着重物的样子,很有可能是障眼法。”朝阳摇头。 陆云锦震惊的看着朝阳。“你怎知没有拉重物?” “我的听觉比常人要灵敏一些,此次来的是两辆马车,十匹马。”朝阳闭上眼睛听了听。“十三个人。” “不对,马车里还有一个人。”朝阳再次开口。 陆云锦一脸震惊的回头看着从山谷尽头走来的车队。 仔细数了数,果然和朝阳听到的一样。 “看来,他们也是兵分三路,如果这一队是障眼法,那怕是不会走我们这边了。”陆云锦暂时松了口气。 他还不想和陆家山庄的人动手。 “未必。”朝阳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山下,马车走了一半突然停下。 领头之人坐在马上,仔细看着四周。 朝阳眯了眯眸子,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放出飞鸟。 …… 见几只飞鸟经过,马上的人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去通风报信。 很快,更大的车队往这边山谷进发。 朝阳警惕的听着,手指慢慢握紧。 果然……对方选择了这条路。 “他们来了。”朝阳沉声开口,有些紧张。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怎知……”陆云锦除了佩服朝阳,更多的是不解,为何放出几只飞鸟。 “如若山顶有埋伏,那必然惊扰飞鸟,这个时候的山谷正是鸟儿孵化的时候,如若没有倦鸟归巢,或者鸟儿觅食经过,显然是不正常的。” 朝阳故意让人放出飞鸟,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对方见有飞鸟正常从山顶飞过,自然说明山顶没有人埋伏。 没有埋伏鸟儿才能自由飞起。 陆云锦咽了下口水,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手。 “所有人准备。” 朝阳沉声,抬手示意。 所有将士都紧绷了神经,弓箭手准备,投石手也将巨石扶稳,就等着对方走进陷阱。 朝阳警惕的看着车队,他们的行驶速度很慢,但显然已经是放松了警惕。 一只乌鸦飞过,叫声在山谷回荡。 朝阳蹙眉,心下暗叫不好,那不是普通的乌鸦,是巫族用来打探消息的乌鸦。 这些乌鸦是巫族的眼睛。 伸手握住弓箭,朝阳起身将那只乌鸦射了下来。 乌鸦落地,也惊扰了车队。 “现在!动手!”等不到对方到达陷阱处了。 朝阳一声令下,弓箭手放箭。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个个都是高手。 “投石!” 巨大的石块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朝阳看了陆云锦眼。“冲!” 所有埋伏的将士都冲了下去。 “你在这等着,不用露面。”见陆云锦戴上遮面打算一起,朝阳冲他摇头。 毕竟,这些都是陆家山庄的人。 陆云锦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陆云锦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朝阳跳下山崖。 她还是在为他着想。 …… 边城,军营。 木景炎与沈清洲互相通信,显然他们都没有等到陆振生的押运人员。 “想来,应该是去了朝儿那边。”木景炎与沈清洲会合。 “需要我们前去支援?”木景炎问了一句。 沈清洲摇头。 “那便打草惊蛇了。” 朝阳带着人埋伏还可以嫁祸在关外土匪头上,但如若他们前去支援,就暴露了。 “相信朝阳。” …… 关外。 朝阳带人堵截陆振生的粮草队伍。 “速战速决!慕容狄的人马从游牧村出发,前来接应,到时候我们就走不了了!”陆云锦也沉不住气了,从山上跑了下来,替朝阳斩杀了一个人。 他的眼线前来禀报,慕容狄派出了一部分人前来接应。 朝阳何尝不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太强。”朝阳看了看一路杀人如同砍菜的男人,擦了擦额头的血丝,他的剑划伤了朝阳的额头。 如若不是她闪躲及时,怕是…… “他叫冯源,是陆振生身边的第一高手,我来对付他。”陆云锦冷眸,挡在朝阳身前。 “你若出手,就必须要做好十足的准备,必须杀了他灭口,否则……他一定能认出你的身手。”朝阳沉声开口。 “顾不了那么多了!”见那人冲着朝阳袭了过来,陆云锦一时顾不了那么多。 他总不能看着朝阳被杀。 接下对方的重剑,陆云锦反击。 那人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看着身前黑布遮面的男子。 眯了眯眸子冯源沉声开口。“少主?没想到……您居然与这些人一同算计庄主!” 陆云锦心口一紧,伪装不下去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陆云锦冲着冯源杀了过去。 如若今日杀不了这个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陆振生知道他已叛变,那陆家必然会反,到时候……慕容狄与陆家山庄的兵马里应外合,边关军会变得极其被动。 第996章 萧君泽与朝阳见面了 陆云锦武功在朝阳之上,但与冯源仅仅只能打成平手。 他们不能继续拖下去,这样下去,慕容狄的人就要到了。 “别让他跑了!”朝阳被几个高手困住,脱不开身帮陆云锦。 一旦冯源跑了,那就坏了。 冯源也看出朝阳与陆云锦的意图,让身边的人全力围困朝阳与陆云锦,翻身上马,快速逃离。 “该死!”朝阳心口一紧,这个不能活着离开。 现在边关军还不是和陆家山庄开战的最好时机。 夺过一旁的弓箭,朝阳用力拉满弓箭,冲着冯源的脑袋射了过去。 可惜,被他躲开。 “我去追。”朝阳翻身上马,想要去追。 拼死也要杀了冯源。 “别去!慕容狄的人马上就到了!先撤!”陆云锦伸手拽住朝阳,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我去。” 就算是出事,也不能让朝阳出事。 “你去也是送死!” “不用管我,先带着粮草撤!慕容狄的人来了以后,谁都走不了!”陆云锦喊了一声,策马想要去追。 还没追过去,冯源就被远处的箭射中,从马上摔了下来。 朝阳惊愕的看了一眼,萧君泽? 是她出现幻觉了? 冯源忍痛折断羽箭,牵着马继续想要逃走。 朝阳喊了一声。“杀了他!” 冯源不是萧君泽的对手,加上受了伤,很快就被斩落马下。 “轻点粮草,撤!”朝阳让副将先把粮草带走。 跑到萧君泽身边,朝阳震惊了许久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萧君泽抬手触碰朝阳额头的划伤,脸色暗沉。“谁伤的?” “他……”朝阳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冯源也是个高手,但却不是萧君泽的对手。 萧君泽好歹是景宸教出来的徒弟。 陆云锦也上马追了过来。“先撤,慕容狄的人快来了!” 萧君泽视线冷凝的看了眼冯源的尸体,翻身上马,冲朝阳伸手。 让他死的这么痛快,便宜他了。 …… 奉天,边城军营。 粮草轻点完毕,比之前的军饷还要多出许多,这也足以看出陆家山庄的实力,他们还真是富可敌国。 “这一仗干的漂亮!”木景炎笑着拍了拍朝阳的肩膀。 难为朝阳是个女子,若是男子,也是个将才。 “陆振生怕是要气死了。”朝阳看了眼四周。 所有将士都在庆祝,那些人都围着朝阳,但却不见陆云锦。 萧君泽也不在。 “陛下怎么……”朝阳小声问了一句,萧君泽怎么来了。 “边关开战,怀成与明大虞皇帝前后夹击康哲的人马,陛下身为奉天皇帝,前来边关鼓舞士气无可厚非。”沈清洲笑了笑。 终于让萧君泽找到正大光明来边关的理由和借口了。 朝阳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出师有名啊。 …… 军营后山。 “陆家山庄,到底有多少存粮?”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陆云锦是陆家山庄的少庄主,自然知道。 如今已经是新粮入粮库,江南乃是天下粮仓,如今国库的粮食储备有限,必然有大量的暗粮流进了陆家山庄的口袋里! 陆云锦看了萧君泽一眼。“奉天陛下?” 萧君泽蹙眉,没有说话。 “萧君泽……”陆云锦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萧君泽问的问题上。 而是在萧君泽的名字上。 “沈慕泽……”陆云锦苦涩地笑了笑,这名字就已经很明白了。 很显然朝阳取的名字,也与萧君泽有关系。 真是让人羡慕。 “她是我的。”萧君泽也不甘示弱,直接宣示主权。 “谁要跟你抢。”陆云锦蹙眉,哼了一声。“别人碰过的,我不稀罕。” “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萧君泽沉声介绍。 像极了炫耀。 陆云锦震惊了一下,咬了咬牙。“跟我说什么,孩子又不是我的。” 萧君泽没理会陆云锦这种赤裸裸的嫉妒。“陆家山庄,多少存粮。” “这么跟你说吧,江南之地有着天下粮仓的美誉对吧?入国库的粮食,不过是产粮的一半。”陆云锦故意刺激萧君泽,但他说的是实话。“剩下一半的粮食,各地官员会以天灾人祸,粮食减产等各种理由为借口,将粮食克扣,从暗道运送到陆家山庄的各大粮行,由粮行秘密运回。” 萧君泽听着陆云锦的话,脸色已经暗沉到吓人。 真是岂有此理! 在奉天的国土上,居然让别人开了这么大的漏洞!给别人做了储备粮! 身为皇帝,萧君泽的怒火不仅仅是冲着陆家山庄,还有那些吃着公粮的官员! 这些如同老鼠一般的蛀虫,简直斩之不尽杀之不绝! “江南之地贪官盛行,已经解决一批,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这么快收买人心!”萧君泽怒意浓郁。 “人的贪婪与欲望,就想这山坡上的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陆云锦冷笑。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 陆家山庄,必须除掉。 一个小小陆家山庄,居然能与国库抗衡。 若是让他们反了,那岂不是要正大光明的招兵买马? 难怪巫族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聚齐了! “陛下是不是很生气?这么大的隐患,就在奉天的国土上……”陆云锦笑了笑。“你知道陆家山庄的人怎么嘲笑京都与您吗?他们都说……这天下,名义上是你的,实际上……是陆振生的。” “狂妄!”萧君泽气的一掌拍在了一旁的山石上。 “先帝在位,他绝不敢如此正大光明。不过是仗着先帝末年,新帝登基的空档而已。”朝阳走了过来,站在萧君泽身边,牵住他的手。 示意他不必自责与动怒。“这是历史作用下的必然,陆振生和陆家山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怒意消散了些,没有说话。 “陆振生自然是有资本,才有做皇帝的底气,既然他想当皇帝,便与巫族一拍即合,互相利用罢了。”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乌合之众。” “陆振生屯兵三万,这三万都是精锐。”陆云锦提醒朝阳和萧君泽,陆振生代表了古嘉旧部的实力。 “还有一件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星移跑了上来,脸色惨白。“这也是巫族要杀我与北斗师父灭口的原因。” 第997章 暗魅楼创造蛊人的真正原因 朝阳看了星移一眼,有些诧异,他怎么在这? “他从大虞回来,被巫族的人追杀。”萧君泽解释了一下。 “你们可知道蛊人和药人?最早……并不是暗魅楼所创。”星移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意思……”朝阳蹙眉。 “古嘉王朝末代皇帝的残暴之处,就在于拿活人炼制药人与蛊人,巫族……怕是也有隐藏在暗处的蛊人兵团,他们的蛊人怕是更加可怕,因为巫族加入了巫蛊之术,与活死人无异。”星移看了萧君泽一眼,再次开口。“传说中的古嘉王朝死士军团,很有可能……就是巫蛊人军团。而暗魅楼之所以创建蛊人军团,真正目的,怕是为了与巫族抗衡。” 暗魅楼虽然残暴,但从始至终,可能都是在为了与巫族的这最后一战。 萧君泽握着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 很多秘密……像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暗魅楼多年前就开始秘密饲养蛊人,为什么他们要制造这么多药人,却并没有直接派出来上战场。 只有在嘉峪关一战的时候,派出了几个蛊人。 蛊人军团的真正目标,不是各国大军。 怕是双方的王牌。 巫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死士军团。 暗魅楼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动用蛊人军团。 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能互相制衡。 西域的兵力,加上暗魅楼的筹码,巫族不敢轻举妄动。 “真是可笑……”萧君泽讽刺地笑了一声。“这些年……天下局势的稳定,居然全靠我们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暗魅楼。” 萧君泽突然明白了景宸话里的意思。 总要有人是黑暗的,不然如何显示光明的可贵。 有光的地方,一定会有阴影。 阴影的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阴阳平衡……自古以来便是定律。 “天下局势,相辅相成,各为其主,道不同罢了。”朝阳摇了摇头。“这天下,何时才能安稳。” 陆云锦看着山下,再次开口。“我虽对这天下不感兴趣,可也知道一个道理,古嘉王朝的覆灭是暴君执政下的必然结果。如若陆振生当了这天下的主人,那所有百姓都将生活在地狱里。” 他不了解萧君泽,但他了解陆振生。 “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萧君泽对陆振生早已恨到牙痒痒,恨不得除之后快。 毕竟……这个人是在奉天的土地上,汲取着本应该属于奉天的养分来壮大自己。 这要是让胤承知道了,必然又要冷嘲热讽。 不过,现在各国形势都很紧张,怕是无人能有精力顾及其他。 …… 大虞,花语城。 “陛下,康哲只守不攻,城墙坚固,我们的人进不了云都。”云都城号称奉天的南天门,有着十分坚固的城墙,很难被攻破。 “这般坚固,赵将军是如何丢了云都的!”胤承沉声开口。 为首的将领惊慌跪地,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喘息。 胤承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全都给朕戴罪立功,落日之前若是不能让康哲出城门迎战,全都给朕祭天!” 几个将军惊慌低头。“是!” 逼康哲出战不难,但难的是时间。 康哲故意只守不攻,像是在拖延时间,也像是在试探大虞与奉天的兵力。 康哲此人,以一己之力,将两国统帅一国陛下都聚集在此,也确实是不枉此生了。 如若不是敌军之人,胤承都十分欣赏康哲的能力,可惜啊……不能为我所用之人,必须处之。 “陛下,云都的城墙坚固,但他们兵马不足,我们人数上占尽优势,如若人海战术……”守将提议。 “将士的命,不值钱吗?”胤承一掌拍在桌子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场仗,你觉得赢了吗?” 守将惊慌跪地。“陛下……臣知错。” “全都滚出去!”胤承把人都赶出营帐。 他需要静一静。 想想如何才能尽快将康哲逼出来。 “陛下。”军营外,有人来禀。“有人要见您。” “谁?”胤承蹙眉。 “是个女人。” 胤承愣了一下,女人? 朝儿? 不可能…… “让她进来。” 营帐外,穿了一身黑色斗篷的女人走进营帐才将斗篷连帽摘了下来。 胤承脸色一沉。“居然还敢出现在朕面前,你胆子很大。” 是拜月。 “陛下,拜月是来帮您的。”拜月扬了扬嘴角。“您现在……也无计可施了不是吗?” “无计可施?”胤承冷笑。 只是在想万全之策而已。 “陛下不想伤及自身,又想将康哲逼走……”拜月笑着靠近胤承。 胤承抬手扼住拜月的脖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陛下何必恼羞,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能抗拒的了我?”她拜月想要知道的事情,只需要勾勾手指头。 自然有人会上钩。 “朕的将军,哪位已经成了你的猎物?”胤承没有松开拜月的意思,不如趁现在杀了她。 “陛下……我可以帮你啊……你杀了我,不如利用好我。”拜月痛苦的蹙了蹙眉。 胤承松开拜月,沉声开口。“利用你?” “美人计……也是上上计啊。”拜月摔在地上,笑着再次开口。“不仅如此……我能帮陛下的地方还有很多,无论是西域还是暗魅楼,如今……可都有我的人。” 见胤承不为所动,拜月再次开口。“若是我与巫族合作……想来,巫族长老求之不得。” “你觉得,我能让你活着离开营帐?”胤承瞬间警惕的看着拜月。 真是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能成为各国隐患。 “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来见您的,我手里……有太多您想知道的秘密。解决了巫族,接下来就是暗魅楼与奉天了……不是吗?”拜月十分自信,她知道的秘密,绝对能让胤承心动。 “朕说过……朕身边,不留废物。”胤承捏住拜月的下巴,再次开口。“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拜月眼睛亮了一下,笑着抬手抓住胤承的手腕,顺势起身,故意靠在胤承怀里。“陛下……你会看到拜月的价值。” 绝对不会,比朝阳差。 她会让胤承后悔,当初为了朝阳,选择放弃她。 第998章 木怀成中计,牵连无辜百姓 古嘉王朝旧址。 山庄外,乌鸦环绕,山庄内,安静的像是一座死城。 巫族将山庄隐藏在巫山之中,平日里巫山多阴雨,很少有人会爬上巫山,自然也不会发现巫山的环绕内,吟唱了一座山庄。 “公主,您的玉容膏……” “滚!”听雨将身边的人推了出去,看着镜子开始发疯。 她的脸!该死的沈云柔。 她一定要让沈芸柔不得好死。 抬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颊,南古听雨的眼神开始恶毒。 将来这天下必然会落在他们南古家族手里。 如今皇室后裔只有两个男丁,一个是南古凤梧,一个就是哥哥南古沐风。 怎么看南古凤梧都是个废物,这种废物怎么可能会成为将来的天下之主。 很显然,手握重兵,威武霸气的哥哥更适合天下之主的位置。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回到沐风哥哥身边,除掉那个叫沈芸柔的女人。 “公主!不好了,少主不见了!” “公主!少主不见了!” 南古听雨有些不耐烦。“喊什么喊,他就喜欢往角落里钻,去找找。” 可手下的人惊慌的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南古凤梧的身影。 …… 巫山外,南古凤梧好不容易钻出来,在山林里摸索着找出路。 巫山时常传出有豺狼虎豹的消息,所以山下村落的人很少有人上山。 凤梧紧张的看着四周,瑟瑟发抖。 不会真的有野兽吧? 他们说,野兽会吃人。 “啊!” 突然,脚下一滑,凤梧从后山的山间跌落一个山洞。 山洞黑漆漆的,凤梧吓坏了。 他从小到大都被巫族的人捧在手心养大,从没有受过半点儿伤,这么一摔,眼前发黑,冒金星。 哭着抽泣了一下,山洞里还有回音,恐怖的很。 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凤梧想要爬上去,奈何山洞太深了。 摸摸索索的往前走,走了一段时间就看到了一丝丝的光亮。 顺着光亮走了没多久,凤梧就后悔了,他后悔离开山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山庄,他现在出来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要去哪? 经过一道狭长的通道,凤梧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山洞深处是更深的山坑,坑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俑,那些人俑看起来很像是真人,但有不太像。 凤梧不敢靠近,慢慢后退。 因为刚才从山洞摔下来,手掌被摔破,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凤梧害怕的往外走,不敢过多停留。 就在凤梧经过的地方,血液顺着石头滴落在一个人俑身上。 咔,人俑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皮肤透着诡异的寒意。 凤梧顺着路走了很久才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刚走出山洞,眼前就豁然开朗。 他居然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山庄…… 后山的那个山洞,居然和山庄的后院相连。 凤梧四下看了一眼,见眼下无人,就想偷偷溜回房间。 “这个废物,别让我抓到,被我抓到我非打断他的腿。”听雨带人从后院经过。 山庄的人一直都在找他,甚至出了山庄在山中搜寻。 凤梧怕被姐姐听雨抓到,害怕的又躲回了山庄。 他还是逃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咔咔。” 可这一次,山洞居然传出了动静。 凤梧害怕的闭着眼睛往前跑,原路返回,拼命的从洞口爬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山林中到处都是诡异的叫声。 这山中有狼。 凤梧没有见过狼,害怕的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的往前走。 “嗷呜!”突然,一只黑狼站在远处,眼睛泛着绿光,冲着凤梧扑了过去。 凤梧害怕的拼命逃窜,慌乱中摔倒在地上,抬手捂住耳朵,哭着等死。 可许久,黑狼并没有扑上来,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让凤梧害怕的全身发抖。 凤梧哆哆嗦嗦的回头,吓得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一个全身黑漆漆的人影,居然扑到了一头黑狼,撕咬的啃食了起来。 …… 奉天,三十二城。 木怀成看着云都后方的稻草人,骂了一句。 这个康哲确实是个人才,知道他们会夜里袭云都,故意让人在这扎了这么多稻草人,混淆视听。 木怀成的人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敢进攻,结果发现全是稻草人。 可一看是稻草人,很多将士就放松了警惕,有真的敌人混杂在稻草人之中,给他们来了个反杀! 捏断了手里的稻草人,木怀成的脸色异常暗沉。 早就知道这个康哲不简单,这还没见上面,他倒是先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全军警戒,若是再有人不听军令贸然前行,斩立决!” 所有将士都紧张万分,走在林立的稻草人中,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困局。 “点一把火,烧了。”木怀成下令。 大火熊熊燃烧,黑烟弥漫。 火势下,确实逼出了不少隐藏在其中的敌军。 但木怀成依旧还是中计了。 康哲是故意的。 他的稻草人阵,目的就是为了逼木怀成点火。 点火是最简单的方式。 可只要一点火…… “将军!稻草人里面还有人!”有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木怀成震惊的看着被烧焦的稻草人,康哲……居然让人将被抓的云都百姓当做人质,堵住嘴巴,绑在了稻草人里面。 “救火!救人!”木怀成彻底被激怒。 康哲! 这个人……真是恶毒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哭声开始在黑烟中扩散,康哲知晓木怀成的为人,他的良心和善良就是康哲攻击的最大软肋。 木怀成下令点火,烧死了太多无辜的百姓。 他会愧疚,也会自责。 “将军……没能救出多少。”副将全身紧绷,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木怀成全身都被烟火染黑,手背烧伤严重。 全身发抖的看着茫茫火海,怒意让他有些失控。 “将军……这件事与您无关,是康哲太过歹毒!” 木怀成冲着火焰燃烧的方向,重重跪地,低头沉默。 所有将士都手持长剑,跪地沉默。 这火海中……死去的是无辜的云都百姓。 …… 云都城。 康哲看着后方燃烧的黑烟,冷笑。“木怀成的人到了。” “将军,这个木怀成比我们想的要厉害,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到了我们后方。” “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稻草阵,足以让他方寸大乱!”康哲讽刺地扬了杨嘴角。 奉天,大虞,这天下所有的人,在康哲看来,都是废物。 第999章 拜月为留胤承,潜入云都 花语城。 “陛下,云都后方燃起黑烟,应该是木怀成将军到了,但不知道为何……他们迟迟没有攻入城内。”探子来报。 “陛下,那康哲诡计多端,木怀成将军是不是中了埋伏?” 胤承冷眸看着黑烟的方向。“木怀成不是傻子,等等。” “陛下,云都城内没有我们的眼线,这样下去,我们十分被动。” “谁说没有我们的眼线。”胤承扬了扬嘴角。 拜月已经潜入云都。 她不是觉得自己很有价值?那就看这次……她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 云都城。 拜月穿着破损的霓裳,躲在一群逃难躲避的云都百姓之中。 整个云都城都已经沦陷,他们逃不出去。 可百姓的求生欲都很强,他们找地方躲起来,怕被康哲的人抓到。 “将军!这里有一群百姓。” 是拜月故意走漏风声,让康哲的人寻找过来。 她的目的,就是接近康哲。 “杀。”康哲沉声开口。 拜月蹙了蹙眉,看着远处广场上挂着的尸体,真是没想到……她以为自己足够冷血,杀人从不眨眼,没想到这个康哲,比她还要疯狂。 惨叫声在耳畔回荡,拜月手指慢慢握紧。 这个康哲,还真是不留隐患。 “饶了我们,求求您饶了我们。” 有百姓跪地求饶。 可那些刽子手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手起刀落,他们居然在比拼谁斩杀的人头最多,谁的刀剑更快。 就在康哲手下的剑冲着襁褓中一个孩子砍去的时候,拜月眼疾手快,将孩子抱走,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 连孩子都不放过…… 她倒是不在意这个孩子的死活,生在战乱城中,死亡对小家伙来说也是解脱。 可她现在需要个借口。 “吆,这里还有个美人儿。”那人显然看中了拜月的长相。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拜月红着眼眶,抱着孩子后退,抬手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们别过来……” 还有人以自杀威胁,这就让带头的人感兴趣了。“把这个女人拉走,充当军妓。” 康哲的人见人就杀,见了年轻女子就拖走,到处都是女人的惨叫声,孩童的哭声,血腥气冲天。 饶是见惯了生死,这样的场景居然还是让拜月心口一紧。 如若真的有人间地狱,那康哲占领下的云都……此时此刻绝对面临地狱。 拜月被拖进了小屋,那房间里的血腥气与弥漫的恶心气息更加让人作呕。 屋里全是女人,但都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形。 “姑娘……逃……”有一个已经被折磨到全身失血的女人还想着救拜月,拼命抱住走向拜月的男人,想要救她。 拜月看着那个被人踹出去奄奄一息的女人,眼中没有波澜。 讽刺的笑了一声,拜月垂眸。 傻子。 为何……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傻子。 若是人人都聪明一点……这个天下又会是怎样的。 抬眸间,拜月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杀意。 “吆,来了个新美人儿,这么美,爷都不舍得下手了。” 拜月将孩子放在一旁,抬腿勾住对方的腰身,笑的妩媚。 “还是个聪明的,都学着点儿,早这么聪明,不就少受点儿罪。” 拜月将人勾到身前,突然用力,一个转身,骑在男人身上,猛然用力,就听见他的脖子咔断掉了。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会武功,拜月捡起地上的刀,一刀地刺破男人的胸口。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拜月看着摔在角落里那个要救她的女人。“不恨吗?” 女人撑着身体往这边爬。 慢慢握住拜月递过来的刀,狠狠地往死去男人的下面扎了下去。 其余的女人都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谁都不敢乱动。 “姑娘……逃出去。”女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摔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她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死前也算是了了心愿。 拜月看着那女人看了许久,将她手中的匕首拿了起来,破天荒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女人赤果的身上。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 “虎子!虎子死了!将军!那贱人杀了虎子。” 有人进来,见男人死了,惊慌地跑出去禀报。 没多久,康哲就进来了,冷眸扫了眼四周,沉声开口。“谁杀得?” 所有女人都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开口的都没有。 显然,她们在袒护拜月。 拜月倒是没想到,这些女人……还挺有骨气。 可惜,和她没有关系…… “全部杀了。”康哲可不会怜香惜玉,大长老从小只教会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对不留隐患。 “是我杀的……你杀我一个便是,和她们没有关系。”拜月赌了一把,挡在那些女人身前。 康哲的视线落在拜月脸上,血液和脏污依旧遮盖不住拜月的风华。 可惜,拜月的美貌,在康哲这里根本行不通。 “一起杀。”康哲沉声开口。 拜月愣了一下,她虽然不敢使用魅术,可她这张脸……留着也比杀了值钱吧? “将军,这女人……长得不赖,要不留着……”手下都觉得惋惜。 哪有男人能逃得过拜月的这张脸。 “啪!”康哲狠狠地给了手下一个耳光。“不要命,就留着。” “将军怕什么?怕我一个弱女子,杀了你?”拜月激将的看着康哲。“还是说,将军害死了城中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害怕遭报应!” 康哲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冷眸看着拜月。“嘴倒是挺硬,赏给你们了,到死为止。” 拜月是发现了,康哲这个人……没有人性。 他的眼睛里只有杀戮与任务,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 拜月蹙了蹙眉,她得想想别的办法。 …… 奉天,边城军营。 “粮草被劫持,陆振生怒了。”陆云锦靠在椅子上,再次开口。“他可怀疑到边关军头上了,只是没有证据,我也矢口否认,但他未必完全信我。” 朝阳倒是不多在意。“不知道云都一战,战况如何。” 慕容狄这些人,也在观望战事。 大虞皇帝御驾亲征,这是古嘉旧部与大虞之间的较量。 奉天,同样警惕。 所有人都在观火,想要看看巫族的实力。 “从瞭望台能看到,云都的方向在今天早上燃起了黑烟。”萧君泽沉声再次开口。“边城暂时解决了粮草之事,可安稳片刻,朕准备去云都看看。” 他得去见见木怀成与将士们。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陛下也要御驾亲征?”副将问了一句。 萧君泽摇头。“还不到时候。” “我陪你。”朝阳上前,牵住萧君泽的手。 第1000章 巫族长老在密谋什么 大虞,花语城。 “陛下!出事了……我们的人说,康哲在云都后方设下稻草阵,里面绑着我大虞……百姓为人质,木怀成将军上当,拉慢了前行的进度。” 胤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些畜生。 “陛下,强攻不下。” 云都城还是无法攻破。 这个康哲确实是个人物。 他选择云都城,就是因为云都易守难攻。 “城中可有传出消息?” “陛下,您看。”手下将飞鸟上的信件拿了下来。“是城中送出来的。” “康哲有三万人马在城内,他们的目的,是镇守云都半月。” 胤承慢慢握紧手指。 拜月居然真的能混到康哲身边去。 镇守云都半月? “半月……”北斗掐指算了一下,心下一紧,声音发颤。“他……一定是找到了唤醒死士的办法。” 古嘉的死士军团。 “一定要尽快攻下云都城,将康哲逼去西蛮之地,否则,我大虞危。” …… 云都城。 木怀成的人停滞不前,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康哲在云都后方留下了很多的陷阱,稻草阵之后,木怀成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将军,所有的人质都被悬在阵中间,这些木桩……我们如果经过难免碰到,可如果不继续前行……我们无法在规定时间到达敌军后方。” 很显然,康哲就是故意要拖延木怀成的脚步。 陷阱之中是百姓,想要尽快到达敌军后方就必须要放弃这些人的命。 康哲就是咬准了木怀成不是心狠之人。 “将军……”副将紧张的看着木怀成。 所有人都在等木怀成的决定。 “这些机关阵……我们不敢动。” 军中没有会解机关阵的人,这可急坏了一众将士。 那木桩互相之间都连接着一根线,牵一发动全身。 不小心动到一根,都有可能会死一个人质。 “混蛋……” 那些百姓都被挂在陷阱上方,只要掉下去,必死无疑。 那深坑中全是刀剑,掉下去……不会幸存。 “巫族这些人渣,简直是畜生!” 军营中骂声一片。 “这些都是大虞的百姓,我们……”有人紧张开口,也知道这话不该说,便低头不再说话。 木怀成冷眸看了对方一眼。“无论是大虞还是我奉天的百姓,都是人命!我们拼命保家卫国为的是什么?如若连他们都保护不了……我们拼死杀敌的意义又是什么!” “将军……这样下去,他们被绑在上面,也活不了多久。” 木怀成心急如焚,他不会解机关。 …… 三十二城。 朝阳与萧君泽一路往云都赶,到了三十二城停下歇脚。 “陛下,木怀成将军遇到了难处。” 萧君泽蹙眉,看了眼密函。 “残忍至极!” 朝阳接过看了一眼,脸色也沉了一下。 “是胤承的传信鸟。”听到头顶有动静,朝阳快速跑了过去。 是她和胤承之间用来传信的鸟,能顺着气息找到她。 “北斗说,巫族长老给康哲的命令是让他守住云都半月。” 星移脸色一白。“巫族长老这些年一直在找唤醒死士的办法!” 死士军团…… 暗魅楼创造蛊人兵团的原因。 “快!赶去云都!”朝阳翻身上马。 不能停了。 …… 古嘉旧址,巫山。 南古凤梧头疼的厉害,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山洞之中。 “嗯……”头疼的厉害,南古凤梧起身,害怕的看着四周。 “咔咔。”角落里传出嘻嘻索索的声响。 凤梧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躲在角落里。 “你……你是谁?”凤梧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啊!”突然,那个黑漆漆的人影回头了,手里脸上全是血腥,他的手心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地上是已经死去的小鹿。 场面太过血腥,让南古凤梧又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南古凤梧吓得都不敢哭了,小心翼翼的瞅着四周。“嗨?有人吗……” 天黑了,他大气都不敢喘息。 突然,一个身形闪了过来,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血肉,递到了南古凤梧面前。 凤梧眼前一黑,又要晕。 但这次……晕不了了。“你是人是鬼……” 黑影歪了歪脑袋,将血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递给了南古凤梧,像是在担心凤梧是个傻子,不会吃东西。 南古凤梧哆哆嗦嗦的蜷缩在角落,不敢动。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了,凤梧哆哆嗦嗦的要跑。 那黑影去哪了? 跑出山洞,凤梧往小溪边跑。 “抓住他!山庄的人悬赏抓人,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山下村落,有人发现了凤梧。 巫族已经将通缉令传到了山下村落。 凤梧吓坏了,惊慌的跑着。 那些人拿着叉子追到了山林中。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躲,将几人扑倒,很快血腥气就蔓延,几个人都死在了黑影手里。 凤梧吓得全身发麻,躲在角落里不敢动。 黑影吃饱喝足了,转身看着凤梧,慢慢走到他身前,蹲下。 凤梧吓哭了,不敢动…… 黑影抬头,不解的看着凤梧,张嘴,嗓音沙哑。“主人……” 凤梧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黑影抬手,牵住凤梧的手。 凤梧吓得全身发抖,妈呀……他想晕。 “呕!”黑衣一靠近,凤梧就反胃,想吐。 他身上血气的味道太恶心了。 黑影吓得快速后退。 “你……你身上太脏了。”凤梧哭着跑到小溪边,使劲儿洗手。 黑影看了看凤梧,跳进了小溪。 凤梧被洒了一身水,坐在地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水里没动静了。 凤梧紧张的看了看水面。“你还在吗?” “你没事吧……” 突然,黑影从水里钻了出来。 凤梧又被吓得坐在了水里,身上更湿了。 那黑影身上的血污被浸泡中快速褪色。 凤梧震惊的看着那黑影,掉色的地方好白啊! 他身上是有多脏,这些是陈年旧渍吗? “你好好洗洗。”凤梧小心翼翼的开口。 黑影很听话的仔细清洗。 凤梧发现,这个黑影好像很听他的话。 “你过来。”凤梧试着喊了一句。 黑影就乖乖走了过来。 凤梧愣了一下。“你再回去好好洗。” 黑影又回到河里,继续清洗。 凤梧开心的上岸,找木头准备生火。 怎么这么听话? 不会是想等饿了再吃他吧? 越想越害怕,凤梧想着还是先跑吧。 趁机跑路了。 第1001章 扶摇要去调查死士一事 云都。 夜色降临,被绑在陷阱上的百姓都已经奄奄一息。 “将军,这些木头不能动……”副将紧张的看着木怀成,他们尝试着断了线,用人扯住,让后面的将士慢慢进入。 可乱线太多了,根本拽不住。 “小心!”木怀成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谁触碰了木桩,有一个被挂在陷阱上的孩子直直的掉进了陷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赤红了双眼。 “将军!陛下来了!” 木怀成惊愕的回身,快步跑了过去。 朝阳翻身下马。“哥!” 木怀成震惊的看着朝阳,抬手抓住朝阳的肩膀。“朝儿!” 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怀成的欢喜无法掩饰。“怎么会……” “陛下!”见萧君泽也翻身下马,木怀成赶紧单膝跪地。 “战况如何?”萧君泽问了一句。 “陛下,康哲此人太过阴险恶毒,他们将百姓当做人质挂在了陷阱之上,这些木桩全都互相连接,牵一发动全身,已经有孩子掉下去了。” 朝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机关阵,太可怕了…… 他们居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这么怎么办……” “陛下!” “参见陛下。” 见萧君泽赶来,所有将士都单膝跪地。 萧君泽回头看着星移。“可会解机关阵?” 星移也震惊的不会说话了,慌张的跑到木桩阵前。 “康哲是大长老的培养出来的人,这阵……无解。”以内这些线都是乱的,他们布阵的人自己都无法解开。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击溃木怀成将军的内心……”星移紧张的看着萧君泽。“这些人……保不住。” 所有人都沉默了,看着陷阱上方的人质,默哀。 朝阳闭上双眼,听着四周的声响。 陷阱上方百姓的呼吸已经很薄弱了,继续拖下去他们也都得死。 “选身形瘦小的人,避开线抱住木桩,确保每一根木桩都直立。”朝阳小声开口。 那些木桩全都是活动的,全靠这些线缠绕。 所以牵一发动全身。 木怀成赶紧下令,让身形瘦小的人小心翼翼的钻进阵中。 一圈圈的木桩被人稳住。 朝阳旋身跳上木桩,踩着被稳住的木桩,身形轻盈的跳落阵中。 陷阱中,密密麻麻的权势竖起的利剑。 陷阱中,满是尸体。 朝阳红了眼眶,看着四周。 一脚将一旁的木板踹进陷阱,将土坑旁边的土推了进去。 遮住下面的利剑,朝阳冲萧君泽摆手。 “放!” 木怀成让人松开木桩,上方的人质快速掉落。 朝阳接住最小的一个孩子,剩余的都掉在了陷阱中的木板上。 “救人!” 萧君泽下令。 这个阵不难解,但康哲料到军营中全是男子,身型太重,没有女人轻盈。 那些木桩牵一发动全身,只有身型足够轻盈的人经过才能避免触动机关阵。 木桩阵终于解决,所有的人质都已经奄奄一息。 “康哲这个人,太过可怕。”朝阳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尸体,这个人…… 不仅残忍,而且……确实有实力。 这种人,必须除掉。 “这些人……都是康哲杀的。”过了木桩阵,就能进入云都的镇中心。 镇子上,血腥气扑鼻,被杀的百姓都被倒挂在城墙上,恐怖至极。 曾经的云都……是连接大虞与奉天三十二城之间的富裕之城。 也曾经有奉天江南,大虞云都,天上之城的美誉。 云都,也是大虞百姓人口最密集的城镇之一。 所有将士都红了眼眶,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他们侮辱尸体,是为了给我们制造麻烦,牵绊我们的脚步。”星移紧张的看着萧君泽。“陛下……不能停留。” 萧君泽抬手,示意将士动身。“留下八百人处理尸体,尽快追上来!” 原本,他只想鼓舞士气,并未想过亲上战场,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看着眼前的场景……萧君泽还是改变了主意。 他要杀了康哲。 必须亲手杀了这个魔鬼。 “这就是巫族大长老培养出来的人。”朝阳冷笑,这种魔鬼一样的族群,留有何用。 “天下……风云暗涌,巫族,顺应天意……”星移也讽刺的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顺应天意……” 巫族长老曾经说过,为了大业,适当的牺牲在所难免,所有为了古嘉大业牺牲的人,都将是古嘉王朝的功臣。 呵…… 明明,这些人,可以不用牺牲。 “全军听令!全速前进!” “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敌后!” …… 花语城。 胤承一脚踹碎了桌上的摆件,怒意无法掩饰。 大虞的将士一强攻,康哲就让人将百姓推到城墙边缘。 只要他们强攻,百姓就会被退下城墙,活生生吊死在大虞将士面前。 “朕要杀了他!”胤承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陛下……强攻不动,只能等……等木怀成那边赶到。” 统领单膝跪地,声音同样颤抖。 胤承的双手已经握紧到颤抖,该死的康哲。 …… 奉天,东南军营。 谢御澜坐在营帐中,抱着小慕阳看手中的军情。 “将军,康哲在云都城大开杀戒。” 谢御澜蹙了蹙眉,看了扶摇和赫连狄晟一眼。“这个康哲……” “巫族长老养出来的人,都是疯子。”赫连狄晟哼了一声。“这个康哲,为达目的绝对是不择手段之人。” “疯子。”赫连狄晟咬牙。 扶摇靠在摇椅上,沉默了片刻。“萧君泽亲去了,这应该是巫族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巫族似乎在等什么。”谢御澜怀疑。 自从慕容狄往边城方向撤离以后,巫族居然再没有进犯过奉天边界。 “将军!陛下来信!” “给我的?”谢御澜赶紧起身。 “不,是给扶摇公子的。” 扶摇挑眉,慵懒的接过密函。 看了一眼,扶摇的视线瞬间凝滞,猛地坐直了身子。 巫族……有古嘉王朝旧部遗落的死士? “出什么事了?”谢御澜紧张的问了一句。 “萧君泽让我去找一个答案。”古嘉王朝旧址,隐藏的古嘉王朝死士,是否真的存在。 “你要离开……”谢御澜心口一紧。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答案。”扶摇将信件扔进火堆。“暗魅楼……这些年秘密饲养蛊人兵团,目的……是什么。” 扶摇,他想要一个答案。 暗魅楼背后之人,不惜毁了南疆,也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第1002章 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武器 云都城,后方。 “这个康哲的恶毒程度,简直让人发指。他在我们行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重重陷阱和路障,全都是用百姓的性命做威胁。” 朝阳蹙眉,看着城镇的关卡之上挂着的尸体。 这些人就是瞅准了木怀成仁义,知道他不会放任这些百姓的性命不管。 “他们在午门的空地上用泥巴堆砌了一个大火炉,里面全是燃烧还未殆尽的木炭,上方全是百姓,我们如果要从午门经过,必须先将百姓救出来,晚了人质都会脱水而死。”就算不掉下去烧死,也会被活生生烤干。 “浑蛋!”木怀成赤目骂了一句。“救人!” “等等……”星移慌张的看着木怀成。“将军……不能继续拖延大军的行军之路了,康哲不可能简单的留下这么明目张胆的陷阱。” 木怀成蹙眉,握紧双手。 他又何尝不知。 “留下一千人,我与朝阳星移垫后,你带领将士们从旁路出发,遇见陷阱不要停留,直接前行,相信我们。”萧君泽抬手,拍了拍木怀成的肩膀。 他若有康哲的一分狠劲儿,如今也早就已经到达敌后了。 萧君泽不知道这对于木怀成来说……是好还是坏。 他是将军,是三军统帅,太过心慈手软,未必是好事啊。 这将会成为木怀成的软肋,如今这软肋就已经被人拿捏。 “是!”陛下有令,木怀成不得不听。 点兵一千精锐,剩下的人全都跟他绕路而行。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无声的捏了捏萧君泽的手指。 她知道萧君泽在担心什么。“凡事有利弊,康哲这种人虽然心狠手辣行军如风,但却不得民心,终将留下隐患。” 萧君泽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手下救人。 星移站在空阔的石板路上,看着不足十步远的‘火炉’陷入深思。 “朝儿,你的听力好,帮我听一下啊。”星移捡起石头,往石板上扔。 朝阳闭上眼睛,蹙眉。 空的! 难怪这四周五遮挡,这些石板路下面都是空的,必然是陷阱。 如果木怀成的人选择救人,一定会损失兵力。 无端损失兵力,就算没有多少损耗也会引起军心不稳。 就会有将士抱怨,不愿再救人。 “这边。”星移又扔了一块石头。 “空的。”朝阳蹙眉。 整个四周,怕都是空的。 萧君泽冷眸抬手,掀起地上的石板,一块掉落,剩余的也纷纷掉落深坑。 他们果然早就准备好了深坑陷阱等待。 “掉下去,必死。”星移倒吸一口凉气。 …… 云都,敌后。 “报!将军,木怀成的人马已经到了徽营县附近。”马上就要直逼他们后方了。 康哲的脸色一沉,布下了那么多陷阱,居然没有困住木怀成? 难道情报有误?不是说木怀成此人作战心慈手软,绝对不会伤害百姓? “将军,这可怎么办?要是木怀成的人到了,大虞皇帝与木怀成里应外合,我们根本撑不到长老所说的时辰。”手下有些慌。 “慌什么?没用的东西。”康哲冷声开口,视线落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那群人质身上。 对付木怀成,他还有的是办法。 …… 大虞,花语城。 “陛下,木怀成将军已到徽营。” 胤承脸上这才露出片刻舒缓的神情。“全军警戒,木怀成的人马一到,便开始强攻城池!” “陛下……那百姓怎么办?他们将百姓一个个动城墙上推下来……” 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康哲这个人太过恶毒。 胤承的手指握紧到发麻。 “城中传出消息,康哲打算用百姓做人质,对付木怀成将军与我方将士。” 拜月的消息,来的还算即使。 胤承的沉了又沉,双手慢慢握紧。 “今夜,派人潜入城中,与拜月接应,先救人质。”胤承看了北斗一眼,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北斗的脸色越发惨白,强撑着胳膊,站在胤承身边。“陛下……成大事者……难免要牺牲,康哲的人太警觉了,就算救,也救不出多少……如若是结局已定,还要白白牺牲吗?” 胤承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与当初龙居一战似乎吻合,也成了人定胜天还是天命不可违的缩影。 “救了……问心无愧。”胤承亲自拔剑。“先生可算到朕的前路,是否会死在这场营救之中?” 北斗呼吸有些困难,手指发颤的抓住胤承的手腕。“陛下三思。” 胤承视线坚定,他定然要亲自前去。 既然是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至少……他要慰藉百姓与将士的亡灵。 “陛下……不会死在这里,臣,等您回来。”北斗笑着松开胤承,红了眼眶,颤抖了视线。 …… 入夜。 康哲的人将押为人质的百姓都赶到了角落的铁笼里,所有的幸存下来的百姓基本都被关在这里,哭声,哀嚎声一片。 康哲的人没有人性,百姓的生死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夺城,屠城。 对于康哲来说,他好像是个只听命令没有感情的战争武器。 或许他不需要七情六欲,只需要服从命令,这就是巫族大长老真正的目的。 “康将军……杀了这么多人,不怕夜里噩梦缠身吗?”拜月的脚腕上绑了铁链,在营里帮他们打杂。 她能活下来,真的全靠这张脸。 那些男人觉得杀了可惜,康哲可能觉得她不怕生死的眼眸,让他好奇。 “在那之前,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众多亡魂之中的一位。”康哲抬手捏住拜月的下巴,将人摔在床榻上。 “还以为将军不会有七情六欲……对女人,也不会情动。”拜月扬了扬嘴角,她只是试探性地用了魅术。 “西域魅术……”康哲冷笑,突然抓住拜月的手腕,暗下用力。 拜月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因为康哲确实对她动了情欲。 可康哲下手太狠,拜月无从反应,手腕被生生捏断。 拜月的惨叫声在营帐传出,其他人却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兴奋。 他们的将军没有痛觉,没有情欲,所以他喜欢虐待别人,看着别人脸上的痛苦来寻找所谓‘痛’的感觉。 康哲冷眸盯着拜月,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西域暗魅楼的人……” 拜月咬牙看着康哲,伺机反击。 可康哲太快了。 即使她的簪子扎在康哲的死穴上,他都毫无反应。 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拜月……感受到无尽的恐惧。 活死人,大概就是眼前人的样子。 没有痛觉,没有感知。 第1003章 星星之火,中将燎原 药人的炼制,也是如此,可药人会让人失去理智,没有了灵魂。 但康哲不同,他很显然是有细微七情六欲的,他的身体可以情动,灵魂也还在,只是痛觉像是,情感迟钝。 巫族还真是……创造了不少恶魔。 “你是什么人……”拜月震惊地问了一句。 康哲慢慢拔出簪子,反手将拜月压在床榻上,呲啦一声扯开拜月的衣衫,让她皙白的肌肤果露在空气中。 双手捏住拜月纤细如碗口的细腰,康哲慢慢用力。 拜月疼到无法挣扎,她的魅术和毒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丝毫没有任何用处,如同石沉大海。 就算是胤承与萧君泽,也不可能丝毫不受她魅毒的影响,还能保持这样可怕又冷静的理智。 而康哲,明明情动,脸颊都有些泛红,青筋暴起,却更像是毫无知觉…… 身体的反应与他的感触,好像断了层。 他像是在研究一件他过去没有发现过的事情,极其细致的看着拜月白皙没有瑕疵的后背线条。 冰冷的簪子从拜月的脊柱滑过,让拜月全身紧绷得想要挣扎。 可康哲捏住拜月的手太过用力,让她根本无力挣扎。 康哲十分好奇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反应,突然暴虐的扯住拜月的头发。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让他的身体起反应。 “浑蛋!放开我!”拜月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候选人,魅术和床术自然是不陌生。 何况,她本就是靠迷惑男人存在的人,也不在乎这些……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捏断了魅骨,强行…… 还真是常在河边走,今天失了鞋! 她的魅术修行需要男女双修,所以拜月从不是什么贞洁女子。 但康哲……根本不能算人,更像是野兽。 而且……是完全停不下来的野兽! 他似乎对身体的感知很微弱,要靠残暴来刺激自身的感知。 拜月快被折磨到半死的时候,他才突然用力将人抱紧,差点儿把拜月的肋骨勒断。 像是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康哲食髓知味地眯了眯眸子,扯着拜月的头发把人扯了起来。 这个女人,他用着很顺手。 这样,居然还不死。 不愧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 他身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女人,全都在他手里活不过一瞬。 倒是拜月,生命力顽强得像是地底下的蝼蚁。 “就这点儿……本事?”拜月冷笑,用仅剩的力气抬腿勾住康哲的腰。 胤承的人今夜要营救那些人质…… 她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百姓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屑于做什么好事…… 死在她手里的亡魂同样很多,她夜不能寐的日子……数不胜数。 她只是想要让胤承看看,她还是有价值的。 至少,比朝阳更有价值! “你在找死。”康哲冷笑,捏着拜月的脖子提了起来。 要是再来一遭,这个女人就不怕被玩儿……死。 拜月的双眸却透着浓郁的不服输。 康哲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确实比别的女人胆子大了不止一倍。 “就这么把你弄死了,我怕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玩物。”康哲沉声开口。 可拜月的魅毒已经入了康哲的口鼻。 “你还真是……”康哲蹙眉。 不知死活的东西。 疼痛让拜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她突然在想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如若是朝阳潜入城中做眼线,胤承会舍得她如此出卖自己的身体……缠住康哲吗? 显然,他不会。 笑着勾住康哲的脖子,拜月想要占据主导。 康哲没有阻止,饶有深意的看着眼前如同勾人妖物一般的女人。 “是谁派你来的?暗魅楼?”如若是之前,康哲再发现拜月身份存疑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让她活着。 可他居然也起了其他心思,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怎么?巫族怕了?暗魅楼的人……可是死死地盯着你们呢。”拜月冷笑,算是默认自己的身份。 “找死。” …… 夜色笼罩之下,胤承带人潜入城内,杀了看守之人,准备打开城门,将百姓放出去。 “嘟!”突然,有人点燃了篝火,吹响了号角。 显然他们还是发现了。 康哲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随时准备着胤承的人回来偷袭,解救人质。 胤承也早已知道,此次前来,将士们凶多吉少。 能回去的可能性……太小了。 “陛下!带百姓撤!”数百人齐刷刷的占城人墙,护送人质离开。 他们,都是自愿前来的。 用他们的命,换人质的命。 他们的家人,多数都在云都城。 他们想要让家人平安。 “撤!”胤承砍断锁链,让人质跟他走。 “想逃?”康哲的人提前部署,四周全是弓箭手。 胤承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百姓们。“你们怕吗?” 百姓们见胤承气宇不凡,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朕……是你们的皇帝。”胤承声音沙哑。 百姓震惊的看着胤承,似乎没有想到皇帝会亲自前来救他们,全都受到了鼓舞,摇了摇头。“我们不怕……我们的家人都被他们杀了,妻离子散!” “不怕死的留下,妇人与孩子……跟我走。”胤承声音沙哑。 只能……如此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羽箭落下之际,纷纷扔了手里的包裹,捡起地上的木棍。 甚至有女人发了疯的冲着康哲的人冲了过去。 “她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疯了……”一旁的老人喃喃自语。“我们老了,不走了……云都是我们的家。” 另一个老人深吸了口气。“陛下,您肯来救我们,瞑目了……带着女人孩子离开,他们是云都的希望,是我大虞的希望。” 胤承双手握紧到骨节泛白,沉重点头。 抬手作揖,冲着所有留下的人深深鞠躬。 “撤!” 胤承带走了女人和孩子。 来了白人,百姓奋起拼杀留下数千人。 真正救走的,孩子不足百人,女人不足五十人…… 这是一场纯粹牺牲的战役与营救。 或许,有人会觉得没有意义。 可被救出来的这些孩子,回头看着战场上的火光,已经那些愿意当在他们身前的将士与家人,全都陷入了深思。 战争,没有赢家。 所有人都会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营救,还要反抗呢? 因为战争的意义不同。 他们想要的目的不同。 有人为了正义而战,有人为了家人和爱而战。 即使拼到最后,他们依旧愿意留下火种。 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第1004章 阴差阳错,唤醒死士 云都城内。 号角声起,胤承带走了部分人质。 剩余的奋起拼杀,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隐患,为了能让逃走的孩子们活下来,全都死在了敌军手中。 康哲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就明白了拜月的用意。 她今夜是故意缠住他…… “你真该死。”康哲扼住拜月的脖子。 拜月痛苦,却笑了起来。“杀了我啊……” “就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康哲暗下用力,将拜月打晕,穿上衣服走出门外。 “将军……”门外,报信之人瑟瑟发抖。“有人来营救那些百姓……他们突然像是发了疯,攻击我们……我们不得已,将他们全部斩杀。” 康哲的脸色异常难看。 “一群废物!”康哲扯住手下的脖子。“我似乎说过,不管发生什么,留活口!” 在大虞与木怀成联合进攻之前,这些人质十分重要。 “他们……他们抱着必死的心,我们的人将他们困住,他们……全都,自尽了。” 康哲愣了一下,扔了手中的手下,快步走到高台旁。 楼下,无数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古嘉旧部的人都惊慌的抬头看着康哲。 他们没有动手…… 这些人疯了,一个个……全都自尽了。 “哈哈哈……匪寇终究是匪寇,成不了大气候,一群乌合之众……践踏他国领土,终有一日,我云都的千万亡魂……会亲眼看着你们下黄泉!”所有人都死了,老人依然屹立在尸堆之中。 即使年迈,他依旧一身傲骨。 颤抖着手指握住剑柄,老人再次呐喊。“我乃……云都守将,战死英魂陈武之父,大虞曾经的戍边大将军……陈成业!尔等记住你爷爷的名号……他日入黄泉,必要尔等血债血偿!” 说完,自尽而亡。 康哲的手指慢慢收紧,生生捏碎了围栏的木杆。 “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之外!”康哲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 大长老曾经说过,人族渺小,贪婪与恶才是人之本性。人……生性贪婪怕死,强权可以镇压一切…… 绝对的权利和手段,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未达目的,其他人的命,都是脚下的石头。 可看着老人自尽的瞬间,康哲的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但很快,他的眼神重新坚定。 “全军戒备!兵分两路,后方牵制木怀成,阵前死守城门!”无论如何,他都要拖满半个月。 …… 古嘉旧址。 巫山脚下。 南古凤梧偷了农户的衣服,扔给那个跟着他的黑影。 ‘黑影’现在已经不黑了,洗干净以后白的吓人。 像是被污泥覆盖了百年的美玉,一经清洗污垢,白的仿佛要发光。 黑影学着凤梧的样子,将衣服套在身上,可显然……长时间的沉睡与尘封,让他忘记了衣服要怎么穿。 凤梧想笑,走过去帮黑影穿好衣服。“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黑影歪了歪脑袋,单膝跪地,低头抬手,掌心向上。 这像是一种仪式,又像是一种跪礼,凤梧显然不懂。 抬手试探的放在黑影的手掌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黑影牵着凤梧的手,将他的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凤梧震惊的发现,黑影的身上手指都好冰冷,温度不像是……活人。 “灵……”黑影试着发音。 嗓子沙哑的像是坏掉的木轮。 凤梧害怕的收回自己的手指,真是个奇怪的人。“你叫灵吗?” 黑影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 “那我就叫你灵了。”凤梧害怕的转身要跑。 灵就跟在凤梧身后,无论凤梧怎么跑,都紧紧的跟着他。 …… 出了巫山的后山,就是奉天的西南边界。 西南王的阿穆尔的领地。 王府。 雨晴正在绣荷包,突然手指被扎破。 心底一慌,雨晴猛地起身,眼前突然发黑,头疼的厉害。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画面,尸体……兵团,血腥……萧君泽…… “雨晴!”阿穆尔进房间,刚好发现雨晴的不对劲,慌张的跑过来把人抱紧。 “有人……靠近西南,危险……很危险。”雨晴有预感,有很危险的人物,来了西南之地。 “什么人?”阿穆尔警惕的蹙眉。 “看不清……”雨晴闭上眼睛,用力摇头。 她的头好疼。 她看不清楚。 她的能力有限。 如若是星移在,他肯定可以预知到危险。 这股危险的气息真的太强了,步步逼来,让她莫名的恐慌与害怕。 …… 云都城后方。 萧君泽一路处理险境,救下了数千名百姓。 整个过程中,所有将士都保持沉默,为死去的百姓默哀。 “嗯……”突然,星移抬手捂着脑袋,摔在地上。 “星移!”朝阳下意识抬手,抓住星移的胳膊,让他不至于脸着地。 “有……危险……”星移呼吸一紧。“西南方向,有危险来临。” “什么意思?”萧君泽警惕的看着星移。“巫族的秘密,也就是大长老最忌惮的,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 大长老之所以忌惮北斗,千方百计又要除掉他。 就是怕秘密提前被人知晓。 怕他的计划死在摇篮之中。 “古嘉旧部的死士,那群惨无人道的产物……是比蛊人还要早的可怕物种。”蛊人就是在死士的基础上加以改良。 “你说,有死士苏醒?”朝阳震惊的看着星移。 本以为死士只是传说。 果然,康哲平白拖延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在等待什么。 “是……”星移点头,缓缓闭上双眼。“一个少年,带着死士,往西南之地去了。” 少年? 萧君泽和朝阳互相看了一眼。 一个少年,居然能控制死士军团? …… 古嘉旧址。 巫族大长老看着闪烁的烛火,脸色一沉。“杀。”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 一群废物,连一个身子骨弱从未出过山庄的少年都看不住! “大长老……死士有苏醒的征兆。”其他几个长老走了进来。 “我已察觉。”大长老沉声开口。“看来,是凤梧这孩子阴差阳错,唤醒了一个死士,还真是……天助我巫族。” “天助巫族!”几个长老异口同声。 “他往西南之地去了,派人把他带回来。” “是!” …… 西南之地。 凤梧好奇的看着街道上的热闹,到处都是叫卖声。 自从阿穆尔带人来了西南,西南已然成为了热闹之地。 第1005章 将军,你要小心毒蛇 “糖葫芦,冰糖葫芦。” “栗子酥,好吃不贵的栗子酥。” 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声。 小姑娘开心的跑着,拿着铜板换冰糖葫芦。 凤梧眼馋的吞了吞口水,他好想吃糖葫芦。 灵看了凤梧一眼,身形一闪,再次出现,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糖葫芦。 凤梧震惊的看着灵,他这不是……明抢吗? 这是不对的。 可他太想吃了。 在山庄,从没有见过这些吃的。 咬了一口,凤梧震惊的睁大眼睛,好酸,但是又好甜。 酸酸甜甜,好好吃。 灵好像能看懂凤梧的心思,又去抢了栗子酥。 凤梧看着手里的吃食都吓坏了。 天哪……这不是明着抢吗?“快走,快走。” “小偷!抓小偷!他抢吃的!” 还是有人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了,喊着让人抓凤梧。 凤梧害怕的牵住灵的手腕,拼命逃跑。 灵被凤梧拽着,一脸不解。“主人……杀。” 谁追他们,他可以杀了对方。 “杀什么杀,你以为杀鸡呢。”凤梧教育灵。“不许随便偷吃人家的鸡鸭!” 一点都不好,也不干净…… 灵低头,很听话的跟着凤梧。 “在这,人在这!”还是在巷子尽头,被人发现了。 凤梧害怕的往后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对不起……我们,我们没钱。” “没钱抢吃的,打他!” 几个人冲着凤梧袭了过去。 灵的眼眸一闪,杀意浓郁。 惨叫声都未传出,已经有人倒在了血泊里。 …… 街道上,扶摇接到消息赶往西南。 脚步突然停下,警惕的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这股浓郁的杀意……是蛊人。 “公子,前面巷子有人杀人。” …… 灵显然杀红了眼,无论凤梧怎么哭喊,只想着保护凤梧。 一阵诡异的笛声传出,灵突然痛苦的抬手,用力扯住头发,蹲在了地上。 巷子尽头,扶摇一身红衣,吹着玉笛,慢慢靠近。 灵痛苦的抬头看着扶摇,呲牙,攻击性极强。 突然……灵挣脱了控蛊笛的束缚,快速出手。 扶摇不会武功,闪躲的慢了些,脖子被灵划破一丝血痕。 扶摇抬手,摸了摸血痕。 居然……不是纯粹的蛊人。 他与蛊人,还有些不同。 “灵!”凤梧惊恐的挡在扶摇身前。“不许伤害别人。” 灵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见凤梧护着对方,眼眸渐渐恢复平静,默默低头,单膝跪地,抬手掌心向上。 又是那个跪拜的仪式。 扶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蛊人,又看了看身前的少年。“这是古嘉王朝一种绝对臣服的礼仪,他视你为生命,视你为主人,讨要你的原谅与安抚。” 凤梧也惊慌的不知所措。“我,我不认识他……” 扶摇眯了眯眸子,抬手扯住凤梧脖子上的吊坠,狼牙图腾。 “你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果然,除了景黎,还有一个。 眼底升起杀意,扶摇甚至此人会成为隐患。 还真是阴差阳错……不如就此杀掉。 …… 云都城。 木怀成的人与康哲的兵马敌后作战,对方早已熟悉地形,且坚固了城墙。 “将军,他们在故意拖延时辰,用尽一切手段。” 木怀成冷笑。“也就这点儿本事,缩头乌龟。” “你们康哲将军就是个缩头乌龟,只会躲在人质身后,做着卑鄙的勾当。” “就是!康哲就是个废物,缩头乌龟!” 木怀成的人在城门前叫骂。 看守城门的人却一动不动。 木怀成抬手。“强攻!” …… 云都城前。 胤承也收到了木怀成到达敌后的信号。 “赵世成听令!朕命你带兵三万,强攻云都城!”与木怀成前后夹击。 “是!” 他康哲断然有三头六臂,又能撑多久! 城墙之上。 康哲扯住拜月的头发,将人拽到阵前。“看看,牺牲自己,为他们拖延时间……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拜月吃痛的隐忍,找机会想要杀了身后的男人。 “毒蛇……”见拜月伺机而动的杀意,康哲冷笑。 这个女人像极了诱惑又美丽的毒蛇。 致命,带着剧毒。 “你想不想看看,你不要命完成的任务,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康哲将拜月推到城墙边缘,冷眸看着远处的胤承。“你说……他会为了你停止进攻吗?” “他不会。”拜月笑着再次开口。“你不需要试探,那个男人……只对一个人有心。” “这么说……你很了解他。”康哲的眼眸越发暗沉。 “不信,你可以试试。”拜月突然也很好奇。 胤承会怎么做。 他应该巴不得她死在康哲手里吧。 “让你们大虞的皇帝过来,否则,我们就把这个奸细退下去,勒死。”手下将绳子套在拜月的脖子上,威胁城下的将军。 将军蹙眉,显然不认识拜月。 回头看了眼胤承的方向。 见胤承无动于衷,准备下令袭城。 拜月讽刺的笑了笑,她终究……是比不过朝阳在胤承心里的地位。 “等等!”就在赵将军下令袭城的时候,胤承沉声阻止。 策马走到阵前,胤承抬头看着康哲。“用一个女人做威胁,康哲将军不觉得丢人?” “让一个女人来做眼线,彼此彼此。”康哲冷笑。 拜月活动了下脖子,回头看了康哲一眼,主动向城外摔了下去。 康哲眼底一惊,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拜月。 但拜月已经在腾空中解开手上的束缚,扯住那根绳子,轻松落地。 康哲见拜月落地,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松了口气。 随即,眼眸沉的吓人。 拜月扬了扬嘴角,回头冲康哲摆了摆手。“将军,小心毒蛇……” 康哲的手指一根根握紧,随即嘴角上扬。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再落到他手里。 否则,他一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拜月翻身上了胤承的马,笑着开口。“陛下,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还是突然发现,我比朝阳有价值?” 胤承冷眸看了拜月一眼。“下去。” 拜月见好就好,但不肯下马。“我受伤了……你知道我对你还有价值……” 胤承冷眸示意一旁的将士。“把她带下去。” 拜月幽怨的谈了口气,翻身下马。 胤承肯阵前叫停,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还以为,胤承不会管她的死活。 “这次,我是替边关被救百姓救你,下一次,你自求多福。”胤承沉声警告。 拜月没有说话,跟着将士离开。 走之前,拜月回头看了眼城墙之上的康哲。 有人想要用箭偷袭,被康哲拦住。 拜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慵懒的靠在那个将士身上。“小哥哥……我身上好疼啊。” 将士全身紧绷,呼吸都收紧了。 谁能逃脱得了拜月的魅术。 第1006章 巫族擅长蛊惑人心 西南之地,西南王府。 “西南王,多有打扰。”扶摇带着南古凤梧和灵,前来王府借宿。 阿穆尔扶着雨晴,笑着摆手。“陛下……扶摇公子客气了。” 雨晴的视线落在南古凤梧身上,手心一紧,微微有些紧张。 他是南古家族的人,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 至于跟在南古凤梧身后的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蛊人。 “他是……”雨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扶摇笑着介绍了一下。 “他叫南古凤梧,是景黎的弟弟,说是来找景黎的。” 南古凤梧紧张地看着雨晴,许久小心翼翼开口。“雨晴姐姐?” 雨晴愣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南古凤梧。 “你是……巫族的雨晴姐姐吗?”南古凤梧有些不敢肯定。 “我是……”雨晴震惊的看着凤梧,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我,我是小豆子!”南古凤梧开心地说着。 他被巫族的人找到带走以后,跟着巫族颠沛流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正好是暗魅楼对巫族和古嘉后裔大肆追杀和清剿的时候。 雨晴惊愕的看着凤梧,抬手捂住嘴,眼眶红了一下,雨晴跑过去上下打量凤梧。“你是小豆子!” 当初,雨晴和小豆子还有星移都是被暗魅楼清剿行动冲散的孤儿,他们三人凑在了一起,小豆子年龄最小,星移很照顾他们。 但有一次暗魅楼的杀手发现了他们,他们再次被冲散。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星移恨上了暗魅楼。 他们都以为小豆子已经死了。 “我……我和少主以为你死了。”雨晴紧张的说着。 “我没有死,是大长老救了我。”凤梧开心的说着。 “你……如何认出我?”雨晴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了,她都认不出小豆子了,小豆子却能认出她。 “气味,熟悉的气味。”凤梧开心的说着。“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味,姐姐和星移哥哥的,我能分辨的出来。” 扶摇看了阿穆尔一眼。“这是控蛊血脉中的一种天赋。” 很显然,最古老的控蛊家族,血脉最纯正的控蛊家族,还有南古家族。 南古,长孙……这都是控蛊力很强的家族。 也难怪,古嘉王朝皇室能操控死士军团。 “这就能解释的通了,他是死士……很可怕的存在。”雨晴看到灵的眼睛,慢慢后退,躲在了阿穆尔身后。 阿穆尔抬手,将雨晴护在怀里。 “姐姐,他听我的话,不会伤害你。”凤梧保证。 “巫族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手中最后的王牌,不是三路古嘉旧部军团,而是死士军团。”扶摇的视线落在灵身上。 他试着想要杀死灵,但灵确实只听凤梧一个人的指令,也许留着……会有用处也说不准。 “暗魅楼的蛊人军团……”雨晴很聪明,她已经可以联想到暗魅楼为什么要谋划多年,创造蛊人大军。 蛊人军团真正的敌人,不是三军,不是各国军队,而是以防万一,防备巫族和古嘉的死士军团。 他们手中都有各自的底牌,还未亮出。 她的预言中……那大批的尸体,如同炼狱的战场,昏黄又透着血色红霞的天空。 注定是死士与蛊人之间的一场殊死较量。 那一幕,像是一切的终结。 最后的最后……万物归于平静。 然后,新的轮回开始,万物生…… “今夜,便安心住在王府。”阿穆尔拍了拍扶摇的肩膀,一切的真相,还要慢慢去揭开。 “小豆子,你听我说,不要相信巫族大长老,他救你……是将你当成傀儡,让你手足相残,让你成为一个任人摆布没有灵魂的工具。”雨晴紧张的拉住凤梧的手,冲他摇头。 南古凤梧不能理解,也不明白雨晴的意思。 可是,大长老对他很好呢。 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好多好吃的。 他很喜欢大长老呢。 “姐姐总是说我笨,说我体弱多病,又是最弱的一个。只有大长老说,我虽然笨,也弱,只有他不会嫌弃我,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会将全天下最好的给我。” 雨晴紧张的看着凤梧。 巫族大长老太会哄骗他人了。 他有种蛊惑人心的能力。 “不要相信他的话,并不是只有他会喜欢你,你很好,你很善良,只要你初心不变,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你的哥哥,南古沐风,他在奉天京都等你。” …… 奉天,京都,将军府。 “主人,巫山山庄传出消息,凤梧逃走了。” 南古云岚冷笑。“蠢货。” “我们的人一路盯着,他去了西南王府。” 南古云岚撑着脑袋,沉思了许久。“杀了他。” 绝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有杀了南古凤梧,巫族才能真正将重心都放在景黎身上。 想把她和景黎当弃子?那也要看看自己手里的棋子能留多久。 南古凤梧,必须死。 这天下,只能是她弟弟一个人的。 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景黎的隐患。 …… 南古云岚的暗卫一走。 沈芸柔身边的高手也快速撤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互相监视罢了。 “小姐,南古云岚身边,有高手。” 沈芸柔眯了眯眸子,看来……南古云岚真的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个血奴,被巫族囚禁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有影卫……”沈芸柔挑眉,笑的讽刺。 “盯紧她。” 南古云岚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将军呢?”沈芸柔走出房间,看了眼院落。 景黎居然没有在院子里练武。 “将军……去了木大人府邸。” 沈芸柔点了点头。 萧君泽不在宫中,木怀臣自然也要时时刻刻‘敲打’景黎。 …… 西南王府。 扶摇要将南古凤梧带回京都,巫族的人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小心!” 刚出王府,就有人对凤梧出手。 扶摇拉住凤梧,快速闪躲。 两个都不会武功,一个会控蛊,一个还没觉醒控蛊能力的人……能活着回到京都,确实不太容易。 “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回京都。”阿穆尔让人护住扶摇和凤梧,警惕开口。 扶摇看了眼护在凤梧身前的灵,摇了摇头。“你的人太招摇,他一人可抵百人,我的人也在暗处守着。” 阿穆尔这才点头。“敢在王府门前动手……这些人倒是胆子不小。” “杀意太重,不是巫族的人。”扶摇摇头。 巫族的人不会对凤梧有这么大的杀意,显然这些人是要杀了凤梧。 第1007章 云都一战已成定局 “小豆子……”雨晴慌张的跑过来,握住小豆子的手。“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巫族的人。” 凤梧低头,茫然的点了点头。 “天下很大,可巫族却一保护你为借口,将你困在牢笼之中。”扶摇冷笑,走在前面。“走吧小豆子,我带你看看这天下,这大江山河,这奉天的繁华,这边关的战争。” “战争会死人吗?”凤梧单纯的问了一句。 扶摇回头看了凤梧一眼。“你想看看?” “我……我只是在书上见到过战争的场景,教我识字的阿嬷说,战争是会死人的。” 凤梧低头跟在扶摇身后。 扶摇讽刺的笑了一下。“巫族的人居然还肯让你识字看书?” “是阿嬷偷偷拿给我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长老不许我学习识字。”凤梧一直不能理解,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蠢货才容易掌控,你哥哥景黎就是因为心野了,不容易被控制,很有可能会成为隐患,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控制你。”扶摇讽刺地摇了摇头。 凤梧半信半疑,还是有些听不懂。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被困在巫山的山庄里,没有人教过他任何东西,只有阿嬷偷偷教他识字,教他善良。 …… 大虞,云都敌后战场。 木怀成的人久攻不下,云都城内外易守难攻。 整个云都城倒是成了大虞边关的一座孤城。 除了幸免于难的孩子与妇人,所有云都城的原住百姓,原驻军队,全都被屠。 这对于大虞来说,是胤承继位以来,最大的耻辱与刻骨铭心的惨痛教训。 “陛下,木将军久攻不下,我们的人也没能破城门。” 三天了……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康哲还能守住云都三日。 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 “云都城的城墙是我大虞边关最坚实的城墙,石块都是从鹰嘴山上拉下来的,原本云都是我大虞最坚固的外墙,如今却让这帮贼人得了便宜。”将军生气地说着。 胤承看了北斗一眼,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弱了。 “陛下……切莫着急……康哲与他们的人被困城中,如今最焦急的,应该是他们……”如若没有这半月的时间限制,双方夹击的情况下,康哲迟早是要败的。 “巫族大长老似乎并不担心康哲会败,更不担心现如今的战况……”北斗咳嗽已的厉害。 胤承上前,扶住北斗。 “我命不久矣……多活一日都是恩赐,陛下……巫族,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只有有人利用这份天赋,为非作歹,心生贪婪……暗魅楼中,其实就曾有过我巫族之人的帮助,否则,他们的蛊人兵团……不可能如此顺利。”北斗拉住胤承的手,再次开口。“若将来陛下得到这天下……还请陛下,放我们巫族一条生路。” 巫族颠沛流离,被人追杀至今……也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胤承沉默。 巫族,只有被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可北斗又确实帮了他太多。 “好……”好,终究胤承还是答应了。“无论这天下将来落在谁手中,朕都答应先生……尽我可能,保住巫族血脉。” 北斗的这才松了口气。 胤承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咳咳咳……”突然,北斗剧烈咳嗽,血腥气很重。 胤承心口一紧。“来人!送先生回国都!” 在这边关战场,不利于他修身养性。 “星移送来的那些药……先生为何不吃。”胤承不能理解,那些药确实能延长巫族的寿限。 “欲望……长寿……都是人的贪婪。”北斗面色苍白的摇头。“不去触碰,便不会被玷污……” 胤承叹了口气。 “臣……多活一日,都要感恩戴德,感谢上苍怜悯。”北斗笑着了笑,再次开口。“陛下,臣在国都等您……” 但愿,他能等到胤承凯旋。 “一定要等到我……”胤承用力握紧北斗的双手。 北斗红了眼眶,笑的淡然。“臣……拼尽全力,等您凯旋。” 胤承笑着点头,抬手示意。“务必安全将先生送回国都,不可损伤分毫。” “是!” 北斗的寿限将至。 星移来见过北斗,巫族便也不再纠结于必须杀了北斗。 北斗的星辉已经暗淡,巫族的人都知道,他活不长久了。 既然活不长久,那便不再是隐患。 “陛下!木将军点燃了浓烟!”高台上,能看到木景炎在敌后点燃的篝火,浓烟滚滚。 这是他们的信号传递。 “所有人,拼尽全力,再次进攻。” 若是举两国之力还不能将云都城拿下。 那奉天与大虞真的是要让人嘲笑到底了。 …… 敌后。 朝阳和萧君泽赶到,木怀成已经用重木击溃沉重的城门。 “将军,城中无人!” 若是城中冲出敌军,他们倒是不怕,可奋勇杀敌。 可木门刚被撞开,里面就已经空空如也,这倒是让所有将士都望而却步了。 会不会有什么险境,或者埋伏等着他们。 木怀成抬手,示意全军戒备,站在原地,不许轻举妄动。 “飞鹰,带三百人,前去探路。” 副将点头,点兵三百,试探性的走进城内。 “哥,康哲很清楚我们这般强攻,他撑不了多久。”朝阳跑了过来,看着空旷的城门。“很有可能,他将全部兵力都调去了阵前,准备做最后的拼杀。” 木怀成点头,策马带人往城内前行。 三百先行将士走到城内突然停下,震惊的看着城内的场景。 尸骸如山,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震到心口发紧。 “他们……屠城了。”朝阳呼吸发紧。 萧君泽的怒火已经快要到了失控的地步,脸色异常暗沉。 朝阳伸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腕,安抚的握紧。 “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太残忍了。 古嘉旧部的人,除了赫连狄晟的人,所到之处似乎都有着绝杀令。 那就是对城中百姓,斩尽杀绝。 巫族……到底是个怎样的族群,对这些百姓又存了怎样的恨意。 为何……所到之处都要下令斩尽杀绝。 “这帮畜生。”木怀成也怒到了极致。 “将士们!全力反杀!斩杀敌军首级胜者赏千金,封侯加爵,子孙世袭!”萧君泽沉声开口,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朝儿,你与星移在此处等我。” 朝阳点头,接下来便是正面战场了,这一战……已经没有悬念。 康哲,一定会败。 但能不能杀了康哲,还是未知数。 第1008章 他们都被巫族长老耍了 云都城内。 康哲站在布防图面前,慢慢握紧双手。 该死,这还是第一次……无法完成大长老给他的任务。 头疼的有些厉害,康哲抬手捶打了下自己的额头。 从小到大……只要完成任务,就一定会得到那个人的奖励和夸赞…… 他的人生,好像从一开始就被规划好了,杀戮,取悦,听话。 “将军……木怀成的人马杀过来了,主城门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情。”副将慌张的跑了进来。 康哲的手背青筋暴起。“就算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给我撑住了!” 十七日……大长老给的期限是十七日。 十日,还剩七日。 这七日,根本就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将军!大长老明知道大虞皇帝的重兵都在,这里距离嘉峪关也很近,他还让我们来强攻强守,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这是打算把我们当弃子,困死在这里!”已经有将士开始急躁,眼下的场景,四面围墙,八面敌军,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他们就是瓮中的鱼。 “将军……大长老到现在没有消息,他们是不是被抛弃了?” “将军!” “我看,不如我们自己反了,离开这,活着要紧!将军!”副将紧张跪地。 康哲的脸色异常难看,双手紧紧握着桌案的边缘。 “咔咔。”一声,桌案出现裂痕。 康哲抬手扼住副将的脖子,猛然用力,副将便没有了呼吸。 “质疑大长老者,杀无赦。”对于康哲来说,大长老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命令。 从他出生,有记忆开始,他只有一个指令,那就是服从。 他的一切,都是大长老给的,他的生命,他现在所有用的一切…… 他没有家人,没有情感…… “将军!大长老来信。” 康哲伸手接过密函,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了,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康哲打开信件看了一眼,眯了眯眸子。 大长老旨意,让他们撤离云都,往西蛮的方向逃离,建立新的国都。 西蛮在奉天南疆与大虞之间,属于重要的地理位置,西蛮人野蛮无能,只有部落没有国度,哥舒家族的人占领西蛮太久,如今也已经败落,是时候该在这里……建立一个国家了。 康哲抬手。“所有人,在城门攻破之前,往西蛮方向撤离。” 康哲脸色沉了一下,回头看着手下。“狄融,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命你带兵三万,从恒河流域撤离,一路往西蛮方向进发。” “是!”手下领命,带人离开。 “将军,西蛮之地经过西域重兵区……他们的人会不会……”心腹走到康哲身侧,小声开口。 康哲深意的看着作战图。“你以为,我让狄融先走的原因是何?” 自然是要掩人耳目。 很显然,狄融与他带走的三万将士,已然成了康哲的弃子。 如若西域的兵马拦截,便牺牲他们…… “带着剩余的人,从小路乔装离开,占领西蛮。”康哲指了指西蛮部落的位置。 …… 云都城门以破,胤承的人马冲了进来。 “陛下!木将军与您会合。” 木怀成的人马从西侧赶了过来。 “将军,陛下到。” 萧君泽的人马从中路赶了过来。 “康哲的人几乎没有反抗,看来早就做好了逃离的打算。”胤承蹙眉,看了萧君泽一眼,他们倒是许久未见了。 萧君泽翻身下马。“可是情报有误?” 不是说康哲要在云都坚守十七日? “康哲是巫族大长老的心腹和致命武器,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在我们手里。”胤承握着缰绳的手指收紧了些,很显然,他们都被巫族大长老给耍了。 这个人……真是个祸害。 “康哲屠城,云都需要善后,我的人也必须撤回嘉峪关,追击康哲的事情,只能交给陛下了。”萧君泽客气的说了一句。 意思就是……接下来,我们可帮不上什么忙了。 大虞奉天唇亡齿寒,我可是尽力了。 “哼。”胤承傲娇地哼了一声。“多谢木将军此次相助。” 木怀成有点尴尬,两位皇帝不和,别拿他开刀啊……“陛下客气了,我们陛下早已预料,特命怀成前来相助。” “报!陛下,康哲的大军从恒河流域往西蛮方向逃窜。” 胤承看了萧君泽一眼,他们猜的没错,康哲要去占领西蛮。 西蛮,是三国之间的三不管缓冲地带,之所以能让蛮族在那里存活多年,说明这个地理位置易守难攻,绝对是绝佳的防守之地。 只是,西蛮物资贫乏,很难有自己的粮草储备,只能靠抢。 “绝对不能让康哲在西蛮扎根。”胤承看了眼云都城的惨状,声音低沉。“命雁回关的人,追击康哲大军。” …… 临时营地。 朝阳跑进营帐。“康哲跑了?” 星移已经预知。 “嗯,往恒河流域逃窜,目标应该是西蛮。”萧君泽点了点头。 朝阳松了口气,经过恒河流域,那西域的重兵……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朝儿……”胤承走进营帐,心口一紧。 许久未见……她可还好。 朝阳回头,冲胤承笑。“好久不见,陛下。” “可……还好。”胤承抬起的手慢慢放下,在看不见的衣袖中,用力握紧。 他在隐忍。 也在克制。 克制自己对朝阳的感情……以及疯狂的占有欲。 “好着呢。”朝阳还没回答,萧君泽先把人拉到了怀里,宣示主权的抱紧。 朝阳笑萧君泽幼稚,抬手拍了下萧君泽的爪子,走到战略图旁。“你们有没有想过巫族的真正用意?” “他想当皇帝?心思已经很明确了。”萧君泽猜测。 目前来看,巫族的目的就是这天下。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为何不直接称帝?一定要手中握着一个南古家族皇室血脉?”朝阳指了指西蛮的位置。“他们现阶段的目的,应该就是建国。” 先在西蛮建立一个国家。 巫族不管是让慕容狄还是让其他部下在各国边关滋扰生事,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创建一个国家。 “西蛮的玉龙雪山后,就是曾经古嘉王朝的国都旧址,古嘉王朝败落以后,各国都以巫山之地不详为借口,别开此处,瓜分天下。”这才有了奉天、西域、大虞、南疆等国家,以及各地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的小国郡县。 如今,天下局势已然清晰,小国基本都被西域划入囊中,剩余小国人人自危,主动加入大虞和奉天。 第1009章 景宸终于出手了 南疆也已经不复存在,被一分为二。 “现如今,天下三分,一分为奉天,一分为大虞,另一分便是西域。”朝阳值指了指西蛮。“而西蛮之地,处于三国之间,属于腹地,位于心脏之处,这里就像是一根刺,西蛮不除,天下就算一统……无论落在谁手中,心脏都像是被扎了一根利刺。” 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胤承和萧君泽的视线都落在西蛮和巫山之间。 若是这里落在巫族手中,确实……会成为极大的隐患。 “这也是慕容狄一定要对奉天边城发动攻击的原因,他们在等待时机。慕容狄在等待与康哲会合……奉天边城与西蛮之地相距最近。”朝阳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看他了……”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 就看景宸了。 能不能截杀康哲的大军,阻止西蛮建立,就看西域铁骑了。 他们提前南下,镇守在奉天边城与西蛮中间……但愿是为了剿杀古嘉旧部而来。 …… 恒河流域。 “将军,咱们的大军从此处经过,会不会与西域的重兵……”手下小声开口。 狄融脸色一沉。“全军戒备!” 三万大军全都警惕的放慢了脚步…… 可还是迟了。 一群乌鸦飞过,在天色昏暗之际,大批蝙蝠冲着他们袭了过来。 “将军!有吸血蝙蝠!” 惨叫声,杀戮声,瞬间三万大军乱了阵脚。 他们本就是被大虞的将士追逐逃窜,士气并不高涨,又遇上了吸血蝙蝠,折损过半。 “将军,怎么办!” …… 落日的霞光之处,景宸一席墨绿长衫,戴着薄银面具,吹奏手中的玉笛。 蝙蝠席卷而过,早就等待多时的将士在尉迟达的带领下将所有人包围式剿杀,根本没有废太多力气。 “主人,一群乌合之众。” 景宸眼眸一沉。“一个不留。” 绝对,不留活口。 “主人,康哲并不在大军之列。” 景宸的眼眸一沉。 看来,康哲将这三万大军,当成了弃子。 “带人沿路追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景宸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寒意。 …… 大虞,云都。 兵力修整,木怀成就先一步带着将士赶回嘉峪关了。 “念晨可好?”朝阳看着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安心。”胤承点头,示意朝阳安心。 他的后宫之中至少还有冯慧茹可信,但萧君泽的后宫空无一人。 所以,念晨在他这,至少是安全的。 “天下局势稳定,我便将念晨带走。”萧君泽警告胤承,别耍花样。 如若不是如今形势不稳,他也不会连儿子都扔出去。 “如若,念晨肯跟你走的话。”胤承沉声开口。 “你!”萧君泽生气了。“就知道你会耍这些手段,少给我女儿灌迷魂汤。” 胤承悠然的喝着手中的热茶。“等孩子大了,可就由不得我们了,走不走,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只要你别挑唆,把我女儿教坏,她当然要跟我走。”萧君泽有些不放心,万一胤承挑拨离间。 “要不……你俩打一架?”朝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哼。”萧君泽和胤承都很嫌弃对方。 打都懒得打。 “胤承,边关还有隐患,我们也要离开了。”朝阳起身,与胤承拜别。 胤承的视线落在朝阳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萧君泽牵住朝阳的手,挑衅的看了胤承一眼,带人离开。 胤承没有说话,把人送离军营,站在原地许久未有离开的意思。 “陛下……这么舍不得啊?” 胤承身后,拜月的手指轻轻攀上胤承的肩膀。 “不想死,就把你的爪子拿开。”胤承声音低沉。 “陛下……何必对人家这么冷淡?”拜月笑着把玩自己的发丝。“这次如若不是我……陛下也不能将人质救出。” “可康哲,还是逃了。”胤承警告的看着拜月。“你的承诺,是杀了康哲,而你并没有做到。” 拜月收敛了脸上的玩意。“知彼知己而已,这次只是试探,下次我一定杀了他。”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胤承并没有将拜月的话放在心上。 拜月也看得出,胤承并不信任她。 “帝辛!”拜月的手指慢慢握紧。“从你救我离开勾栏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明明……可以为你做更多,你却只想着为了朝阳,要我的命。”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朝阳差。 胤承回到大虞的那一年,将被家人卖到勾栏院的她救走…… 那一年,爹爹为了给弟弟换一口肉吃,就狠心将她卖给了京都的百花楼。 那里……是女人的地狱。 她小小年纪因为长相出众就被百花楼主人看中,因为不从,咬伤了百花楼主,被扒光衣物毒打示众…… 那时候,她以为地狱也不过如此了,那些男人的肮脏,可怕的嘴脸。 百花楼主所谓的‘调教’,可怕的刑罚。 她还只是个孩子…… 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要沉浸在地狱的肮脏之中时,是胤承救了她。 所有男人只想扒下她的衣服,唯有胤承……他将衣衫盖在她身上,将她抱走。 从那以后,她只知道自己的命是胤承的。 她与胤承朝夕相处,她学着胤承交给她的一切。 胤承让她如何笑,她便如何笑,让她如何哭,她便要如何哭。 她对胤承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感,不似爱情,更像是对光的追逐。 她认为胤承是自己的救赎,是她这辈子都要追逐的光。 她的命是胤承的,如果胤承要她死,她会毫不犹疑去死。 可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朝阳的存在。 胤承让她学的一颦一笑,都是在模仿朝阳。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她活生生……丢失了灵魂,活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样子。 胤承问她敢不敢去暗魅楼的时候,她同意了,她百般突出表现自己,就是想要让胤承看到她的好。 在暗魅楼,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地狱。 和暗魅楼的地下试炼场一比较,百花楼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她在肮脏的淤泥中拼命爬出来,她咬紧牙关活到最后,她想着,她不能让胤承失望。 她一定要活到最后,她要做最强,最有价值的那个。 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朝阳扫清一切障碍,她死了,朝阳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走圣女的位置,不用经历杀戮,不用经历地狱。 哈…… 这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嫉妒? 她恨…… 她想得到胤承的认可,可到头来,她却必须要死。 而胤承,眼中毫无怜悯。 …… “帝辛,我在你心中,可有过……片刻位置?”拜月笑得有些苦涩。 她其实,从始至终都很清楚地认知到胤承不会对她有感情。 她也从来不奢望感情,她只想要一点点的重视。 胤承没有回头。“杀了康哲,我就让你回到我身边。” 第1010章 康哲没死,被人救走 恒河流域。 暗魅楼高手追杀,西域铁骑截杀。 康哲的三万大军早已全军覆没,剩余的人也被暗魅楼的高手围追堵截。 暗红的鲜血染红了恒河。 “主人,康哲的尸体,没有找到。”手下紧张跪地。 景宸蹙眉。“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手下起身,带人去恒河搜寻。 …… 边城外,游牧村。 “将军,康哲将军出事了,长老让您立刻前往西蛮之地,占领此地,先行建国。” 慕容狄太阳穴跳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连他都知道……恒河流域不能走,康哲从云都城前往西蛮,一定会成为西域铁骑的刀下亡魂。 为什么……大长老还是让康哲去了。 “康哲……不是他最得意的棋子吗?”慕容狄喃喃自语,有些不解。 “任何武器都是双刃剑,割伤别人,也割伤自己。”手下沉声解释。“康哲虽然骁勇,可他太过残暴,所到之处皆是屠城,这样的人……无法在西蛮建国,不会有游牧百姓愿意受他庇护。” 慕容狄叹了口气,最狠的,还是巫族大长老。 康哲从被派往大虞边界开始,就成了他手中的废棋。 …… 古嘉旧部。 “大长老,康哲将军遇袭,生死未卜。” 大长老似乎并不诧异,看了眼手中的星火。“康哲命不该绝。” “大长老……明知道西域会动手,为什么……”手下不能理解。 康哲明明是大长老养大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就是因为我从小看他长大,太过了解他,才会如此。”大长老沉声开口。“在我手里,只有有用的棋子,没有废棋。” 手下不能理解。 “康哲此人生性残暴,七情六欲浅薄,他不适合建国,更不适合做皇帝。可他心气太高,若是我说他不合适,他便偏要去试试。”与其成为隐患,不如直接挫挫他的锐气。 “派人去找到康哲,把他带回来养伤。” 巫族长老很清楚,慕容狄比康哲,更适合创建一个新国家。 康哲只适合做武器,他是一把好剑,战时可以当做一把利刃,是一个好的远征军首,可惜……如若天下平稳,康哲此人,必须除掉。 …… 恒河下游。 “娘!这里有个人!” 一个小娃娃发现河边有人,满身是血。 “还活着……”小娃娃的娘亲试探了下对方的鼻息,看了眼四周,想着先救人要紧。 把人抬上牛车,女人带着孩子和重伤没了意识的康哲离开了恒河。 “娘!他醒了。” 游牧包里,康哲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人全死了…… 前去西蛮的人物,也要破灭了。 眼眸闪过怒意,康哲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 “什么人!”警惕的扯住小家伙的衣领,康哲抬手就想杀人。 “别动,你的伤口裂开了。”小家伙的娘亲警惕的呵斥,再次开口。“如果不是我儿子救你,你早就死了。” 康哲放下拳头,不是他放下了杀戮,而是这个救他的女人暂时还有用处。 他受伤太重了,至少要在这修养半个月才能离开。 否则,一旦被暗魅楼的人发现,他必死无疑。 “你的药,喝了。”女人将草药递给康哲。 康哲蹙眉,不想喝。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无以计数,他不需要喝药。 “你很勇敢,居然不怕疼。”女人笑了笑,蹲在一旁查看康哲的伤口。“不吃药,伤口会溃烂。” “不会。”康哲沉声开口。 他是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与药人唯一的区别,他还保留意识和灵魂。 他没有痛觉,七情六欲也十分的浅薄。 在他眼中,别人的命,都微不足道。 “随你。”女人也没有多说,抱着孩子去了一旁。 康哲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暗魅楼的人用了银粉,他的伤口恢复的很慢。 若是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死了,可他不会死。 怕是暗魅楼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冷哼了一声,康哲安静的靠在一旁。 “我叫阿玛,这是我儿子,他叫风。” 康哲蹙眉。“我没有名字。” 他倒也不是说假话,康哲这个名字,是大长老给的,因为他是康家人。 女人只当康哲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 “我们明天就要赶路,这边陲之地,没有国家庇护,现在匪患四起的,到处都是马贼,我们不能停留。”阿玛收拾着东西,灭了帐篷外的火,准备等天亮就出发。 康哲没有说话,他需要先跟着这个女人养伤。 …… 奉天,边城。 “将军!西域铁骑与康哲的三万大军在恒河流域开战,康哲的人马全军覆没,但没有找到康哲的尸体,此人重伤,生死未卜。” 康哲受了很重的伤,若是一般人,肯定是死透了。 “康哲没死。”星移紧张的看着朝阳。“他死不了。” “康哲是大长老用药浴泡大的,他和何顾的情况很像,但康哲有意识,没有痛觉,他的伤口恢复能力很强,一般人重伤会死,但他不会。”星移解释了一下。 朝阳蹙了蹙眉。“我派何顾去寻他,找到他就斩草除根。” 萧君泽点头。“暗魅楼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康哲,不用太过担心。” “巫族……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没有让我们知道。”朝阳深吸了口气。 “死士军团,一定是大长老的最后筹码。”星移左右踱步。“只是现在还未到最后……” “扶摇有消息吗?”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 “扶摇在西南之地见到了一个少年,他叫南古凤梧。”萧君泽点了点头。 “南古凤梧,是少主的血亲。”星移就知道,大长老手里还有古嘉皇室血脉。 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景黎少主肯定不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啪!”突然,星移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星移的心跳,突然加快。“师父的命星,陨落了……” 萧君泽和朝阳都看向星移。 “北斗师父是曾经的大长老,而现在的大长老,是他的备选之人,北斗离开以后,大长老上位,他的寿命有限……已经到了极限状态。” 北斗死了。 胤承身边……又少了一人。 “其实,北斗师父在我们巫族,已算是长寿之人了,连大长老的寿限都快到了灰暗期,如果不是他强行续命,怕是也已经死了。” 第1011章 北斗临终前的预言 星移苦涩的笑了一下。 巫族,最可悲的不是命短,而是……多数都留有遗憾,不想死。 有人为了爱情,有人为了权势。 多数人死时都心有不甘。 “也难怪,巫族会这么疯狂的谋划多年,他们的命运并不是握在自己手里,别人的寿命能到七八十年,他们却只能活三十几年,想来也确实心有不甘。”朝阳讽刺的笑了一下。 “巫族不是讲究天命?人的寿命由天定,因果循环。”萧君泽的话语也透着讽刺。 星移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生离死别,对于我们巫族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 巫族,是个很可悲的族群。 “小时候,我们被暗魅楼的追杀,他们对我们巫族人下手……也从不手软。”星移苦涩的笑着。“我对暗魅楼的恨意……不比你们见到康哲屠城时差,我的朋友,家人,亲人……母亲……全都死在暗魅楼手里。” 他曾经亲眼看着暗魅楼的杀手,在他眼前杀死了他的母亲。 他们的行为,同样残忍。 “只是后来明白,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一切,都是有因果在的。”或许是巫族和古嘉王朝旧部有错在先,可受伤害的,还是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战争……没有赢家,我们这些普通人,永远都深受其害。”星移靠在椅背上。“如今,我已放下全部仇恨,巫族也好,暗魅楼也罢,他们互相拼杀也好,同归于尽也罢,都与我无关……我只希望,北柠和女儿……平安喜乐。” 其他的,他早就已经看开了。 在有了女儿的那一瞬间,他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 什么国仇家恨,他太渺小,太无力了…… 他只想将全部的力气和能力,用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女儿。 朝阳靠在萧君泽肩膀上,什么都没说。 其实,每个人都是可怜人…… 每个人,都有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星移!”营帐外,北柠跑了进来。 朝阳笑了笑。“这么担心啊?” 北柠哼了一声。“和你在一起我才不放心!” 朝阳坏的很,星移可对付不了她。 “我还能吃了他?”朝阳故意逗北柠,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重。 女儿的事情,星移一直瞒着北柠。 “我不好吃。”星移演技十分在线,收敛了低沉的气压,瞬间嬉皮笑脸。 仿佛刚才感伤的人不是他。 “听说陛下在巫族地下城救了一个女人,还养在了后宫里,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北柠故意气朝阳,扯住星移的衣领。“没什么事我把人带走了。” 星移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跟着北柠离开营帐。“祖宗,你可真敢说。” “我说错了吗?”北柠不解。“不是你来信说那个女人有问题,让我提醒朝阳?” 她只是实话实说,那个女人就是有问题。 “我是让你偷偷提醒朝阳……没让你在陛下面前把我卖了……”星移委屈的不得了,吓得脸色泛白。 “怂。”北柠对星移的评价,永远就是一个字,怂。 …… 大虞,皇宫。 胤承回宫,还未到国都,就听到暗卫来信,说北斗先生不行了。 寿限将至。 胤承策马,从国都外快马加鞭,焦急赶回皇宫。 “先生!” 北斗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胤承。 “陛下……”北斗咳出些许鲜血,颤抖着握住胤承的手。“陛下……您是天命之人。” “先生……”胤承声音哽咽,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将……星云……留给你,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巫族难得的天赋之人,他会代替我……守在陛下身边,辅佐您……一统天下。”北斗安排好了一切,将提前写好的密函交给胤承。“紫气东来,有妖星降世,陛下万万要小心……这个孩子,就在您的后宫之中。” 北斗知道星移此来的目的,并不是紧紧为了见他。 也正是因为相信胤承不会伤害那个孩子,他才会在临终前点名。 “孩子?”胤承不解。 “陛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天下一统……还是未知数,风云巨变,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警惕。”北斗用力握住胤承的手。“陛下……北斗愿意辅佐您,您便是明主。” “先生……”胤承红了眼眶。 “星云……” “师父。”一直跟着北斗的少年哭着跪地。 “拜见陛下。”北斗临终,并不是将星云托付给胤承。 而是将胤承,托付给了星云。 星云是巫族人,辅佐明君,原本才是巫族人存在的根本意义。 重重叩首,星云哭着开口。“臣星云,愿意辅佐陛下,完成一统大业。” 北斗手指颤抖,再次开口。“巫族寿限将至时,预感之力最强,臣……见到了很多人的结局,萧君泽……与朝阳,会死在巫山脚下。” 胤承的呼吸一紧。“不……” 朝儿……他不会让朝儿死! “陛下,天命并非不可违,逆天而行也无可厚非……” 北斗说完,便咳血的更加厉害。 “师父!” 终究,北斗的烛火燃尽,他的寿命也到达了极限。 星云重重磕头,许久没有起身。 胤承无力的靠在床榻上,呼吸始终发颤。 萧君泽……朝阳,会死? “陛下,师父的身后事,臣会安排妥善,您长途跋涉累了,去歇息吧。”星云小声开口。 胤承看了眼手中的密函,里面是北斗临终写下来的预言。 “朕……送先生一程。” …… 古嘉旧址。 巫族大长老坐在蒲团上,看了眼灭掉的烛火。 他的好哥哥……命陨了。 冷笑了一声,大长老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哥哥……若是从一开始你便与我一心,何至于命陨至此。” 若是从一开始,他们兄弟就齐心协力,这天下,这将来……他们想要的一切,全都会握在手中。 偏偏,他像个傻子一样,自命清高。 难道,他就不是为了族人的未来吗? 凭什么……只有巫族之人短命! 凭什么……他们巫族生来就要臣服与他人。 凭什么,巫族只能寄人篱下,只能俯首称臣,只能被人无情的践踏与糟践。 他不甘心!更不服输。 终有一天,他会改变巫族全族的命运。 他要一步步走到那制高点,他也要站在那权利的巅峰,俯瞰这天下! 第1012章 下棋之人,互相博弈 奉天,边城。 北斗死了,按理说大长老的寿限也不过还剩六七年,接下来便是星移上任大长老的位置。 可现在来看,大长老的命星闪耀,丝毫没有要衰弱的意思。 怕是星移死了,他都还能好好的活着。 这对于巫族来说,显然是史无前例的。 而和大长老同流合污的几个长老,命星也同样闪耀。 如今看来,巫族的计划早就已经路人皆知了,他们不仅仅要突破自身寿命的限制,还要将这天下尽收囊中。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 主帅营帐。 “陆振生不会真的信任我,你们要斟酌。”陆云锦站在地形图旁边,再次开口。“这次粮草被劫,他们未必不会猜到是边关军。” 沈清洲点头。“陆振生不是傻子,粮草无端被劫,关外的土匪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应当如何让陆振生信任云锦?”木景炎沉声问了一句。 “告知陆振生,就说今日从木景炎口中得知,这次粮草被劫,是边城将士所为。”沈清洲抬头,看着陆云锦。 高手过招,招招都在试探。 “这么一来,不是就激怒了陆振生?他若是突然出兵发难……”木景炎看了沈清洲一眼。 选择匿名偷袭的原因,难道不是为了防止对方抓到明确把柄? “赌一把。”沈清洲笑了笑。“也许,他会觉得云锦已经彻底取得了我们的信任。” 陆云锦点了点头。“以我对陆振生的了解,他现在还不敢和边关军直接开战,巫族长老的任务还未下达,他会继续隐藏在边关之内。” “那就试试看。”木景炎也点了点头。 如今双方对弈,不过就是你一棋,我一子的事情。 “父亲。”朝阳跑进营帐,冲木景炎抬手,视线落在沈清洲身上,不情不愿的蹙了蹙眉,没吭声。“暗魅楼的人出手了,斩杀巫族三万精锐,康哲生死未卜。” 木景炎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看来,沈大人猜的没错。” 朝阳没说话。 沈清洲也笑了笑,朝阳虽然没有叫他父亲,但至少也不再客气的喊沈大人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沈兄,你此去云都,怎么不带着我。”陆云锦幽怨开口。 “你是奸细好不好,你要有做奸细的觉悟,奸细能随随便便离开军营吗?胡闹。”朝阳一本正经的教育陆云锦。 陆云锦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康哲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有暗魅楼的杀手追杀,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木景炎撑着双手,再次开口。“此次与康哲交战,此人如何?” “作战能力超群,确实很强,至少排在尉迟达之前。”朝阳对康哲的作战能力评价很高,是个绝对要引起重视的敌人。“而且,这个人没有人性,他是巫族长老用锻造药人的方式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他的力量,速度,五感都远超常人,但没有痛觉,七情六欲浅薄,不懂人世间疾苦与情爱。” 木景炎蹙眉。“巫族这是打造了一个没软肋的武器,而不是一个人。” “对……他所经之处,必屠城,整个云都……百姓全部惨死,如同炼狱。”朝阳手指慢慢握紧。 “这个人不死,将来怕是……后患无穷。” …… 恒河流域。 康哲坐在牛车上,叫阿玛的女人带着他和儿子,往安全的地方迁移。 “关外的游牧民族都是以家族为团体,为何你们只有母子?”一连三日了,他们没有在固定的地方停留过,第二天立马就要离开。 康哲只是出于好奇,沉声问了一句。 “哥哥,你吃。”小家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干粮,递给康哲。 关外粮食匮乏,尤其是游牧民族,能有牛羊肉野兔肉都未必能吃上一口干粮。 可小家伙却将最好的都给了康哲。 康哲愣了一下,蹙了蹙眉。“你不饿?” “哥哥受伤了,娘亲说吃干粮才有力气。”叫风的小男孩开心的说着,一路吹着树叶,音律很好听。 康哲沉默了许久,他其实……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在康哲的成长过程中,除了杀戮就是兵法,再无其他。 “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走吧,跟着我们不安全。”阿玛没有告诉康哲他们为何只有两人。 要知道游牧民族在草原极其容易受到悍匪围剿,人数多了还能抵抗,人数少了就只有被杀的份儿。 无论怎样,阿玛都不应该只身一人带着孩子在恒河流域生存。 可阿玛不说,康哲也不想多问,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需要养好伤,便上路离开。 …… 牛车刚走,暗魅楼的杀手便寻着踪迹找了过来,可什么都没有找到。 暗魅楼的杀手离开,何顾从暗处走了过来,蹲在地上,摸了摸燃烧殆尽的灰烬。 还没走远。 …… 山丘背阴处。 阿玛停下牛车,准备搭起帐篷。“今夜有雨,咱们在这挤一挤。” 康哲抬头看了眼天色,他也跟着大长老学过预测天气。“不仅仅是有雨,还有狂风,这帐篷,撑不住。” 阿玛惊愕的看着康哲。“你会看天色?” “略知一二。”康哲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起身,将牛车的地钉用力砸在挡风的位置。“帐篷不用搭了,没用,在山洞里将就一晚上。” 山丘的底下有块巨石,巨石下面正好有个空间可以容纳人。 阿玛点了点头,找了干草在山洞里点燃。 “明天咱们得去上游,再不打猎,粮草就要吃光了。”阿玛只能冒险往恒河上游走。 “那边匪徒多。”康哲沉声开口。 “没有办法,我们得活着。”阿玛笑了笑。 “哥哥,你吃。”风将干粮都给了康哲,还给他了最好的兔肉。 康哲咬了一口,其实……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味同嚼蜡,只知道要吃下去,才能活着。 “好吃吗?这是我娘亲做的风干兔肉,味道可棒了。”风很开心的说着,显然对自己的娘亲感情很深厚。 康哲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风干兔肉陷入沉思。 他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 酸甜苦辣咸,疼痛……又是什么滋味的。 “好吃吗?”风期待的看着康哲。 康哲点了点头,小家伙就开心坏了。 其实……这种状态和相处模式,让康哲很茫然。 他不能理解,可看着风期待的眼神,莫名不想让他失望。 第1013章 萧君泽做出的抉择 “那边有火!嘿,有牛车!这里有落单的游牧族。” “老大!找到粮食了!” 山洞外,有草原上的匪徒经过,恰巧看到阿玛的栖身之处。 开始起风了,大风呜咽,让人无法精准的听到山洞外的声音。 阿玛和儿子睡了,康哲一个人靠在山洞壁上,看着手中的兔肉,陷入沉思。 抬手捡起地上剔肉的匕首,康哲慢慢刺穿了自己的手指肚。 血液涌出,暗红的血珠刺目,可他依旧感受不到疼痛。 讽刺的笑了一声,康哲扔了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突然,有脚步声。 康哲睁开眼睛,蹙眉冲惊醒的阿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把牛车拉走。” 劫匪要带走牛车。 阿玛惊慌的冲了出去。 牛车就是她和儿子唯一的依仗,那是他们的命。 康哲脸色一沉,他不想多管闲事。 “把牛放下!”阿玛慌张的说着,手里握着长剑。 “吆,一个女人,你们家没男人?”为首的匪徒笑着眯了眯眸子。“有女人!一起带走!” “我杀了你们!”阿玛拼死反抗。 康哲靠在山洞上,并不为所动。 直到风被吵醒,害怕的哭了起来。“娘亲!” 哭着想要跑出山洞,康哲却突然伸手把他抓住。 小东西出去……纯属送死。 “我要救我娘亲,你放开我,我要救我娘亲!” 阿玛的惨叫声传出,她根本不是那些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那些男人强行拖拽上马。 风哭喊着要救人,可康哲并没有让他出去。 眼睁睁看着那群土匪带走了牛车上的东西,也带走了阿玛。 劫匪人数众多,康哲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娘!”风哭着一口咬住康哲的手臂。 康哲麻木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他咬了的位置,依旧麻木。 根本……没有任何痛感。 松开了手,小东西跑了出去,一路追赶者劫匪,在大风中哭喊。 风太大,他连站都站不稳。 康哲坐在山洞中,继续闭目养神。 这些事情,与他无关,看着别人死亡,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可突然,手指跳动了一下,康哲睁开眼睛。 被风咬过的地方……他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其实,他依旧无法感知疼痛,只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疼痛。 起身走出山洞,强烈的大风吹到睁不开眼睛。 站在高处,康哲看着那个跌倒在黑暗中有爬起来奋力追赶的小小身躯,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他曾经无数次逃离山庄,根本逃不出迷宫一样的地形,精疲力竭,终于妥协。 可那个在顶风前行拼命救母的小男孩,似乎不知道服输。 …… “想救人?你有能耐吗?”康哲找到小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伸手把人提了起来,康哲突然来了兴致。“我可以帮你救你母亲,但我要索要你一样东西。” “哥哥想要什么……我都给,帮我,救娘亲。”风声音干哑。 他还很小……不过就是个五岁的孩子。 “我要你的命。”康哲沉声开口。 “好……”小家伙明明那么小,却没有丝毫犹豫。 康哲扬了扬嘴角。“好。” 事后,他要带走这个小东西。 …… 奉天,边城。 “我将消息告知了陆振生,陆振生并没有要攻打边城的意思。”陆云锦收到了陆振生的回信。“而是让我尽可能牵制边关军,不要与慕容狄正面作战,慕容狄已经撤离游牧村。” 萧君泽蹙眉。“康哲已成弃子,慕容狄的人趁机补上,巫族长老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朝阳看了沈清洲一眼。“慕容狄北上,是要在西蛮之地建国?” “西蛮无主,他们若是站稳脚跟,那便屹立在了三国之间。”沈清洲蹙眉。“必须阻止慕容狄。” “很显然,只要我们动慕容狄,陆振生的人就会在边关揭竿起义。”朝阳担心,这是制衡的筹码。 现在的情况来看,边关三城的百姓都在,关内一旦起战争,百姓……深受其害。 而西蛮并无奉天百姓,游牧民族四海为家,慕容狄只是占领西蛮之地,若说成立国家,那还要看奉天等国承不承认。 “若是为了三城百姓,只能任其发展……”沈清洲靠在椅子上,声音慵懒。“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慈不掌兵,心善不为,若是不想留隐患,那便无需顾及三城百姓生死,先解决后患。” 显然,萧君泽不可能不管百姓的命。 “边关将士拼死守卫的,难道就是这奉天的疆土与百姓吗?”萧君泽握紧手指。“百姓的命,高于一切。” 无故的牺牲,应该避免。 “城内不能起战争,否则……边关三城会成为下一个云都。”朝阳摇了摇头,她知道萧君泽的忌惮。“慕容狄虽是隐患,但眼下……无法拦截。” 暗魅楼的人也被古嘉其他援兵拖住手脚,何况吸血蝙蝠与长途跋涉,西域铁骑自然鞭长莫及。 只能暂时便宜了慕容狄。 陆云锦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 身为帝王……他倒是太过仁慈了。 如若是陆振生,边关百姓全都死光了也与他无关,他一定会千里追踪,先解决隐患。 可是非对错,大是大非,谁又能说清楚。 牺牲三城百姓,能保奉天将来无忧,这样的抉择,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本是无可厚非的抉择。 可萧君泽,偏偏不愿意牺牲奉天的任何一个百姓。 同为奉天子民,没有人生来就应该被牺牲。 …… 恒河流域。 风停了,康哲和小家伙才找到了土匪的据点。 等到大批土匪离开山寨前去劫物资,康哲才带着小家伙走进寨子。 “你是什么……”看守的土匪还没说完,脖子已经出现了血痕,倒地一命呜呼。 康哲捡起地上的剑,一路杀到了正堂。“昨日山洞带走的女人,她在哪?”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说晚了,就被康哲杀了。 风惊恐的看着康哲,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的后背伤口再次裂开,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可他……好像完全没有知觉。 尤其是康哲杀人时候的眼神,让年纪幼小的风无端恐惧。 就像是见到了地狱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在……在我们寨主房间。” 即使那人说出了阿玛的位置,可康哲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人杀了。 赶到寨主房间的时候,已经晚了…… 房内血腥气很重,阿玛衣衫不整的躺在血泊里,显然一整夜……都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康哲没有多余的情感,这一幕对他来说……并不算刺激。 可就在风要进门的那一刻,他还是抬手,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在外面等我。” 第1014章 康哲被巫族长老的人所救 “我……走不了了……”阿玛吐了口血,冲康哲笑了一下。 康哲要抱阿玛的手僵了一下,靠近他才发现,阿玛肚子上……插了一把匕首。 显然,她自尽了。 她怕是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康哲的手指僵了一下,他居然在想,如果……他再早一点杀进来,就早一点点,那个小东西,是不是就不用失去母亲。 这种想法,在以往是绝对不会有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草原危险,为什么只有我和风两个人吗?”阿玛笑着握住康哲的手。 她的鲜血滚烫,让康哲觉得被抓的地方也麻木的烫。 “我们……原本是惠山的百姓,匪徒杀进云都……我的丈夫,家人全都死了。我带着风……逃出边关,被游牧人救走,那些男人……对我图谋不轨,我便趁着夜黑风高偷了他们的牛车和物资,带着风跑了……” 阿玛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说着说着,血液就从口中涌了出来。 康哲的手指越发僵硬,想起先行军早在数月前……确实先行攻占了云都城外的一个小村落,惠山村。 惠山村是大虞边关上的村落,居住的多是些游牧民族。 惠山村……也是他下令屠杀的大虞第一个村落。 因果循环……他竟被惠山的百姓所救。 康哲的思绪很复杂,内心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像是有一只毒虫,在心间抓挠,但偏偏,他说不出感受,情感也麻木到了极致。 “你是好人……这里是山寨,你不该来的……”阿玛用力抓住康哲的手。“风还只是个孩子,他还很小……求求你,救救他,带他走……” 康哲麻木的看着阿玛,他怎么可能会带走一个小不点儿。 带着他,便是累赘。 “求求你……” 鲜血流了一地,阿玛恳求的看着康哲。 康哲冷声想要拒绝,可喉结滚动,身体像是根本不受控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阿玛死的时候,虽然没有等到康哲的回答,但至少,他没有拒绝。 松开阿玛的手,康哲缓缓起身,走出门外。 “娘!”风哭喊着要找娘。 康哲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小东西提了起来,扛在肩上,一步步往外走。 “娘!坏人,你放开我,我要娘亲!” 康哲不为所动,径直离开。 风哭着挣扎,一口咬在康哲的脖子上,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土匪们杀回来了,几十个人堵在寨子里。 康哲将小东西甩到背上,沉声威胁。“不想死,就抱紧我。” 小家伙拼命抱住康哲,死死地抱紧。 康哲双手握剑,一路拼杀。 如若在康哲未受伤的情况下,这些人对他来说如同砍白菜。 可他受了重伤…… 后背的血液不断地涌出,可康哲感受不到疼痛。 风哭着抱紧康哲挂在他身上,全身都已经被康哲的血液浸透。 “哥哥……” 风哭着想要帮康哲止血。 杀了所有的土匪,康哲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他会死吗? 其实康哲没有想过。 因为他没有恐惧,也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 死亡……对他来说,平静如水。 可如若他死了,小家伙在这草原上,也会死。 一步步往前走,血液滴落在地上,会吸引草原上的豺狼。 终于,康哲撑不住了,摔在了血泊里。 “哥哥!”风哭着推康哲,可康哲一动不动。 夜色降临,有狼嚎声传来。 风太小了,根本拽不动康哲,只能傻傻的守在康哲身边,警惕地握着木棍,像个小大人一样保护着康哲。 突然,狼群四处逃窜。 黑暗中,何顾寻着血腥气找了过来。 “哥哥,救救我们。”风哭着求何顾,救救康哲。 何顾冷漠地看着康哲一眼,握紧手中的剑。 他的任务,是杀了康哲。 “不要!”风看出何顾要杀康哲,惊慌的挡在康哲身前,张开双手。“不要杀他。” 何顾眼眸冰冷,同样没有多少情绪变化。“闪开……” “不要!”风咬牙,像个护食的小野兽。 何顾抬手将小东西提了起来,扔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握紧匕首对着康哲的心口,刺了下去。 “不要!”风哭着扑了上来,咬住何顾的手,死死地咬着。 何顾的视线动了一下,声音沙哑。“他……该……死。” “不要!”风护着康哲,不肯离开。 何顾的视线落在康哲心口的匕首上,药人……这样死不了。 他应该砍下康哲的脑袋。 可这个小东西,太碍事。 “嗖!”突然,有暗箭冲着何顾袭了过来。 何顾快速闪躲,警惕的看着身后。 巫族的人也寻了过来。 看了眼死死护在康哲身上的小东西,何顾只能先行离开。 “别哭了……”康哲吃痛,醒来的时候风正哭的声嘶力竭。 以前,他听到过的哭声太多了……从未有一种声音能触动他的灵魂,让他感觉自己是个人……活人。 可风的哭声,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觉悟。 他还没死。 手指慢慢握住胸口的匕首,一点点拔了出来。 那人只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吧,药人的心脏受创愈合的很快,但仅有这一次机会。 下一次……心口再刺入,必死无疑。 黑色的血液从胸口涌出,伤口却很快凝固。 风哭着擦了擦眼泪,趴在康哲怀里,蜷缩起身体。 康哲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抬手,将风往自己怀里拢了一下。 “将军,属下来迟。”巫族的高手跪地,声音紧张。 康哲……杀人不眨眼,若是他在气头上,他们都得死。 可这次,康哲没有迁怒他们,什么都没说。 几个高手只能跪在原地,给康哲喂下圣药,安静的等待着他的指示。 …… 奉天,边关。 何顾回到边关,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要复命。 朝阳见何顾一回来就跪下不说话,一脸诧异。“跪着做什么?” “任务……失败,康哲……被救。” 朝阳拍了拍何顾的肩膀。“起来说话。” “不……” 朝阳有些无奈,何顾成了药人以后,性子比以前更执拗了, “我说话不听了?”朝阳得拿出命令的口吻才可以让他听话。 这下,何顾立马就站了起来。 “属下……伤他心口,有了,死穴。”何顾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药人,传说有两条命,其实就是伤口在药物作用下恢复的快。 但如若二次创伤,必死无疑。 朝阳眼睛亮了一下。“你做的很好。” 第1015章 南古云岚的真正目的 草原,村落。 空荡荡的游牧村,凄凉得吓人。 整个村落除了几个走不动路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年轻人。 “人都跑了,匪患四起,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啊……”老人坐在村口,声音凄凉。 康哲捂着心口,脸色惨白。 如若不是巫族的影卫及时赶到,他大概就已经死了。 “哥哥,你吃。”风将干粮递给康哲。 康哲摇头,示意风自己吃。 两人在一处空荡的茅屋中暂时落脚,明日……就能赶到西蛮了。 慕容狄的人先一步到了西蛮。 大长老的命令,让他辅佐慕容狄在西蛮建立国都。 康哲自然不服,可命令如此,他要绝对服从。 “哥哥,睡一会儿吧。”风躲在康哲怀里,小手轻轻拍着康哲。 康哲蹙眉,沉默了很久,无法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想起阿玛死时的场景。 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昏沉沉地闭上双眼,康哲本打算闭目养神。 可突然……他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 脸色一沉,康哲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昏睡不醒的风。 来熟人了。 “真是没想到……竟有人能将你重伤至此。”窗户上,拜月笑着晃动双腿,坐在边缘。 康哲警惕的看着拜月,眼眸深沉。 “我的任务是杀了你,上天都在给我机会。”拜月惊喜的笑了笑,歪着脑袋冲康哲眨眼。“将军……你大概没想过,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吧?” “想要我的命?过来取……”康哲沉声开口。 他虽然失血过多,可他没有痛觉。 拜月来的一点儿都不巧,他吃了巫族大长老的疗伤药,功力恢复七成。 对付一个西域妖女,绰绰有余。 拜月从腰间扒出弯月剑,步态妖娆。 她的脚上拴着银铃,一步一响。 “运气真好,你的命……属于我了。”拜月心情很不错,居然还能在西蛮边缘拦截康哲。 要等着他进了慕容狄的地盘,那可就不好杀了。 康哲眼眸一沉,扬了扬嘴角,到底……是谁运气好。 拜月的剑还没有落在康哲的脖子上,手腕就被他捏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惊愕的看着康哲,拜月显然震惊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 他明明受了重伤。 “你失策了。”康哲将手指用力,生生捏断了拜月的手腕。 拜月吃痛,反手还击,可她的毒药对康哲无用。 另一只手也落在康哲手中。 他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依旧轻易掰断。 拜月疼到全身紧绷,不甘的看着康哲。“要杀就杀。” “杀了你?”康哲低沉着声音开口。“我说过……再次遇见,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可是拜月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到底是人是鬼!明明……”拜月忍痛问了一句,她的武功不弱,可对上康哲,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我没有痛觉。”康哲扼住拜月的下巴,塞到她嘴里一颗毒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拜月惊恐的问了一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康哲将拜月扔在地上,将闻到香气软绵绵的风捡了起来,帮他解毒。 “软筋散……”拜月用力咳嗽,可已经来不及了,那毒药入口即化。 该死……她被断了双手,现在又被毒药暂时封了武功…… 这个男人就是个恶魔,落在他手里,怕是还不如死。 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 胤承……说,只要她杀了康哲,就会让她回到他身边。 她还想回去。 绝对,不能死在这。 “你想干什么……” 康哲没有理会拜月,拜月能找到他,别人自然也能杀过来。 伸手扯住拜月的断掉的手腕,单手抱住风,往外拖拽。 他要连夜赶路,尽快离开这里。 …… 奉天,边关。 “陆振生来信,慕容狄已经到达西蛮,成功安营扎寨。” 陆云锦看了萧君泽一眼。 倒是避免了关内百姓的死亡,可隐患,也确确实实是埋下了种子。 “西蛮有慕容狄,边城有陆振生,这内忧外患……巫族大长老的棋,下的很不错。”沈清洲慵懒的说了一句。 他是主张先灭隐患,可萧君泽是主张守护城内百姓。 “至少目前来看,奉天还算稳定。”木景炎深意的说着。 “表面风平浪静罢了。”沈清洲坐直了身子。“一旦慕容狄在西蛮扎根,陆振生的补给一到,巫族的重心就会全盘偏移到西蛮,散落在天下各处的古嘉旧部兵力便会往这里集中。” 沈清洲指着地形图上的西蛮。 “西蛮地势高,易守难攻,除了物资不够富饶造就野蛮之人以外,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的天险之地。”西蛮的蛮人百年来都是隐患,他在三国之间存活,没有一个国家能真正解决掉这个隐患。 巫族长老很会挑选地方。 “巫族的重心往西蛮偏移,西域的铁骑也会接踵而至。” 沈清洲又指了指奉天边城之外的那片版图。“这里,是南疆与奉天接壤的地方,西域铁骑若想攻打西蛮,就必须从这里经过。萧承恩镇守此处,让他打开城门?迎接西域铁骑?” 西域重兵,真的可靠? 若是打着攻打西蛮的旗号进了境内,可就再也拦不住了。 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大门打开,将敌人迎了进来。 “这不是关键。”朝阳摇了摇头。“西域铁骑,怕是走不到这一步。” 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哦?” “我们别忘了,巫族大长老做事滴水不漏,若是西域重兵到了西蛮,以慕容狄现在的兵力连打都不需要打,必输无疑。巫族长老不可能白白费功夫,他一定有牵制西域铁骑重兵的筹码。” 朝阳担心,古嘉王朝死士…… “兵力往西蛮迁移,那死士呢?”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星移眼皮跳动了一下。“朝儿说得对。”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京都来信!” 萧君泽接过信,看了眼。“是沈芸柔,她说……南古云岚有问题,她根本不是被巫族囚禁了多年的血奴,巫族囚禁她,也不全是为了取血,这个女人……武功很高,而且有自己的暗卫。” 朝阳愣了一下,就是萧君泽从巫族地下密室救出来的女人? “陛下,边城暂时安全,慕容狄没有壮大之前,陆振生还要权衡利弊,不敢直接与边关军为敌,先回京都。” 第1016章 南古云岚要杀南古凤梧 奉天,京都。 将军府。 沈芸柔抱着孩子坐在院落纳凉。“深秋了,居然还这么热。” 一年一年又一年,日子过的可真快。 眼瞅着阿离越来越大,她和景黎的小丫头也满地跑着追鸟撵鸡了。 “娘亲,我要去找哥哥。”雪晴一刻都不能安稳,活脱脱的女汉子。 “找哥哥可以,不许欺负哥哥。”沈芸柔警告女儿。 女儿委屈。“我没有欺负哥哥。” “昨天王婶在后院养的鸡,是不是你放走的?”沈芸柔拍了下女儿的小屁股。“你个小没良心的,放走了鸡,你吃什么蛋?” “那母鸡好可怜,哥哥说鸡蛋是母鸡的孩子,我们吃了她的孩子,还要吃它,太可怜了……”雪晴小声嘀咕。 “你记住,这是强者的时代,弱者,就应该被吃掉。”沈芸柔故作凶狠。“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敢?” “知道错了……”雪晴小声嘀咕。“下次还敢。” “嗯?”沈芸柔气的头疼。 “可是娘亲,这是强者的时代,弱者应该被吃掉,可作为强者,我们不应该保护弱者吗?” 沈芸柔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女儿,没说说话。 “爹爹说,身为将军要保护百姓,百姓弱小,将军强大,我们是强大的人,就要保护弱小。”小小的丫头片子,已经可以和沈芸柔诡辩了。 “然后呢?”沈芸柔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 “所以,我放走母鸡没有错,娘亲不应该惩罚的雪晴。”小雪晴一脸不服的样子。 沈芸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不愧是沈清洲大人的血脉,传承的真好……”院落外,扶摇靠在拱门上,笑着再次开口。“我怎么发现这小丫头,更像朝阳生的。” 外甥像舅舅的多,像姨妈的,少见。 沈芸柔揉了揉雪晴的脑袋。“叫人。” 雪晴看了扶摇一眼,小小的身躯屈膝作揖,可爱得很。“见过扶摇公子。” “完了……看见别人的女儿就想偷走,偏偏我是个儿子。”扶摇幽怨的说着。 “扶摇公子这一路,怎耽搁了这么久?”沈芸柔警惕的问了一句。 这将军府,早就已经混入不少南古云岚的人。 这个南古云岚,真的不简单的很。 “路上遇到伏击,有人想要南古凤梧的命,十分迫切。”扶摇站直了身子,走到沈芸柔身边。“我在杀手身上留了记,他们回了将军府。” 沈芸柔太阳穴跳了一下。“你不信任景黎?” “朝儿说你可信,我便只信你,至于景黎,他毕竟是古嘉王朝皇室后裔,萧君泽信他,我没有理由信他。”扶摇沉声开口。 “杀手,可能是南古凤梧的人,她根本不是因为要被取血才被关在地下密室,巫族似乎很忌惮她。”沈芸柔沉默许久,再次开口。“这段时日,南古云岚已经慢慢融入到我们的生活,景黎其实已经在慢慢接受这个姐姐了。毕竟,他们又血缘关系。但我能保证,景黎不会背叛萧君泽。” 扶摇没有说话,他并不关心这些。 他只关心古嘉死士,以及……暗魅楼存在的真正意义。 还有景宸……为了控蛊之术,废了他和长孙无邪武功的,真正目的。 有些仇恨,深埋在心中,生根发芽,剪不断,理还乱。 …… 将军府正堂。 “沐风,奉天皇帝,并不信任你。”南古云岚小声说着。 “他是我的陛下,我生死都要辅佐他。”景黎像是在表决心。 “这些时日,我从未跟你说过我们家族的事情。”南古云岚知道景黎一直都在警惕她。 “我不想知道……”景黎在逃避。 “沐风,逃不掉的,这是我们的命。”南古云岚苦涩的笑了笑。 “哥哥?”门外,凤梧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他能感受到血脉的吸引,景黎是他的哥哥没错。 景黎愣了一下。“你就是……扶摇公子说的……” 他的弟弟。 也是巫族大长老手中的另一张牌。 凤梧小心翼翼的点头,慢慢走进房间。 可他刚进门栏,就感受到了浓郁的杀意。 南古云岚看南古凤梧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杀意。 “沐风,这个人不能留!”南古云岚不再伪装柔弱,身形极快的出手。 景黎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南古云岚的匕首已经冲着凤梧的心口刺了下去。 “嘭!”一个黑影闪过。 影警惕的看着南古云岚,呲牙将凤梧护在身后。 凤梧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姐姐要杀自己。 南古云岚同样震惊的看着影。“他……唤醒了死士。” 声音开始发颤,南古云岚突然失控的扯住景黎的衣袖。“他必须死,沐风!他必须死,他不死,死的人就是你!” 景黎蹙眉,不明白南古云岚话里的意思。 “死士……你全部唤醒?”南古云岚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发现的!” 她明明将洞口隐藏。 连巫族大长老都找不到…… 南古凤梧是怎么找到的? 他找到了死士,也就意味着……大长老也知道了。 凤梧吓坏了,全身紧绷的躲在影身后,不敢说话。 “你吓到他了。”景黎蹙眉,拦住南古云岚。“本是同根生,何必手足相残。” “哥哥……”凤梧小声的唤着。 “你太天真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是来杀你的……”南古云岚精神极度紧绷,双手握紧到发颤。 绝对不可以……让南古凤梧将死士唤醒。 “不是,我是来找哥哥的。”凤梧害怕的说着,他为什么要杀哥哥? “姐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南古凤梧远道而来,大字不识一个,更是手无缚鸡之力,杀不了人。”门外,沈芸柔淡淡开口。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南古云岚眼眸犀利的盯着南古凤梧。“既然是长途跋涉,他也累了。” 沈芸柔让人安排凤梧先去住下。 “沐风……杀了那个野种。”南古云岚深吸了口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会杀他,也不会和他争抢什么东西。”景黎蹙眉。 “你才是我古嘉最纯正的血脉,你的血液唤醒的死士,比他的要强大百倍!只要有了死士军团的加持,我们将战无不胜!到那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南古云岚抓住景黎的手腕。“你逃不了,沐风……这是你的命!” 第1017章 景宸的目的不是天下 沈芸柔蹙眉,警惕的看着南古云岚。 很显然……她知道死士军团藏在什么地方。 “芸柔,让我们姐弟……单独聊聊,可好?”南古云岚强迫自己平缓呼吸。 沈芸柔脸色一沉,转身想走。 景黎伸手拉住沈芸柔。“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外人。” 南古云岚蹙眉,沉默了很久。“好。” “你们应该诧异……如若我被巫族囚禁多年,为何会武功。”南古云岚讽刺的笑了一声。“当年,暗魅楼杀手四处追杀,我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你四处逃窜被巫族所救。那时候,我以为巫族是我们的救星,他会救我们出水火之中。” “巫族长老对你我确实很好,奉你为少主,让我们安心住下。我们在大长老身边留了三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巫族大长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仁慈,也不是我们的救星,他其实才是真正的魔鬼,他留下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辅佐你成为未来的王,而是要……利用我们。” 景黎蹙眉,握紧身孕若的手指,安静的听着。 “我们的父母,古嘉王朝皇室的后裔之人之所以日渐薄弱,并不是死在暗魅楼手里。” 南古云岚看了景黎一眼。“而是死在巫族手里,我们的父母,也是死在他手里。” “为什么?”景黎心口一紧,有些不解。 “古嘉王朝末年,皇帝虽然残暴不仁,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但也给我们后人留下了充足的宝藏物资,死士军团,以便于后世的我们再次一统这天下。”南古云岚转身,看着窗外。“无论是死士军团还是古嘉王朝的宝藏,都只能由古嘉皇室血脉唤醒与打开。” 景黎惊愕的看着沈芸柔,难怪当初古嘉皇室的宝藏大门是碰到他的血才开启的。 “末代帝王,之所以设下血脉限制,防着的不是外人,而是巫族。”这是一个很久远的阴谋,从古嘉皇室末年开始。“巫族,早已忍耐多年,他们从那时候开始就秘密谋划着一切,毁了古嘉……毁了皇室,破了他们寿限的壁垒,再也不做他人的努力。” “巫族不是忠心于古嘉皇室……”景黎不能理解,这和他的认知并不相同。 “忠心?”南古云岚冷笑。“他留着凤梧的原因,是因为他比你更好掌控。他要做傀儡的主人,而不是做膝下奴。” “巫族的人均寿命太短,给他们这个‘诅咒’的人,是南古先祖,他们就是为了防着这个可怕的族群。”忠心时如虎添翼,一旦起了异心,顷刻间……颠覆天下。 “是什么,能限制巫族人的寿命,为什么我们的血液能让他延长寿命?”景黎警紧张的看着南古云岚。 “我们的血,是他们的解药。”南古云岚有些失控的走到景黎身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爹娘都死在巫族手里,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巫族通过凤梧控制死士军团吗?” “我不知道……”景黎别开视线。 “当年,是暗魅楼的人从巫族长老手中将你我救走,我……并没做被巫族长老囚禁多久,巫族大长老忌惮我,因为我知道死士军团的秘密,也知道死士军团的位置。”南古云岚笑了一下,紧紧握着景黎的手腕。“好弟弟……就算你不想要这天下,也不能让巫族……白白得了死士军团,到时候,这天下可就……如同炼狱了。” “你是暗魅楼的人?”景黎震惊的看着南古云岚。 她居然……在暗魅楼长大? 难怪她刚才的武功招数那么眼熟。 “是……”南古云岚低头,眼眸透着深意。 “死士军团,在哪?”沈芸柔同样警惕的问了一句。 南古云岚有问题,她或许是暗魅楼带走养大的,但绝对……不会和暗魅楼一条心。 否则,暗魅楼何必再见蛊人军团。 景宸绝对不知道死士军团的位置。 “杀了凤梧,我便带你们去。”南古云岚逼景黎动手。“你若是下不去手,就让我去杀……你要知道,死士军团一旦落入巫族手中,会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景黎手指慢慢握紧。“我不会手足相残。” “沐风,这是你身上的担子。”南古云岚拿出一块军令。“这是古嘉的军符,凭此令可号令古嘉全军。如今,巫族利用古嘉旧部,打着复国的旗号到处烧杀掠夺,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将军兵马……为巫族所用吗?” “我可以阻止,但不是一定要杀了凤梧。”景黎脸色暗沉。 他不会动手…… “他必须死。”南古云岚扯住景黎的手腕。“这些年,在萧君泽身边,你的奴性已经将你压制了,沐风!你是古嘉的王!” 重担压在身上,根本无法对抗。 “如若你不杀他,他的血液就能唤醒死士军团,他是巫族大长老养大的人,你真以为他性子单纯?他是大长老的傀儡,有死士兵团在……巫族战无不胜。”南古云岚让景黎自己做决定。“没有多长时间让你考虑了,杀了凤梧,跟我走。” “姐姐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见到了凤梧?还是说您在等待什么时机?”沈芸柔眯了眯眸子,沉声问了一句。 南古云岚看了沈芸柔一眼。“你很聪明,也足够配得上我弟弟,巫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在等……慕容狄西蛮建国。” 说完,南古云岚嘴角上扬。“巫族长老以为慕容狄会乖乖受他摆布……殊不知,慕容狄,是忠心之人,他只忠于古嘉少主。” 也就是景黎。 “所以……凤梧必须死,沐风必须是古嘉毫无正义的唯一少主。” …… 边城,关外。 “主人,慕容狄已在西蛮建国。” 景宸并没有多大波澜。“雨就要开始下了。” 马上,就要开始了…… “被巫族长老养大的那个孩子……南古凤梧,也已经到了奉天京都。” 景宸看着手中的棋子,沉声开口。“我已尽我所能……为萧君泽布好棋盘,如若……依旧无法为他逆天改命……” 洛栖,你也不要怪我。 我尽力了…… “主人,我们何时动兵?” “等。” 还要继续等。 在巫族大长老彻底亮出所有底牌之前,安静的等待着。 如若一定需要有个人死在巫山终战……他愿意代替萧君泽去死。 第1018章 南古云岚的调虎离山 入夜,将军府。 沈芸柔看着景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怎么想?” 景黎低头,什么都没说。 他好像,被人逼到了一个高度。 “睡吧,你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别想强迫你。”沈芸柔抬手,抱住景黎。 …… “将军!有刺客!” “将军!” 景黎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暗沉的看着门外。“南古云岚是一刻都不闲着,我就知道她今夜一定会对南古凤梧动手。” 沈芸柔墨发披散,起身穿上外衣。“去看看吧。” “将军!凤梧公子遇袭,还好扶摇公子在。” 偏院。 凤梧受了惊吓,躲在扶摇身后。 影守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四周。 “将军府实在不安全。”扶摇沉声开口。 景宸知道扶摇在暗讽他。 “抱歉……”景黎深吸了口气。“凤梧如何?” “哥哥……”凤梧小心翼翼的看着景黎。“我没事。” 景黎松了口气。“住在这里确实不安全……跟着扶摇,去谢将军家暂住吧。” “哥哥……我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吗?”凤梧低头,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我被关在山庄太久了,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儿。” 景黎走到凤梧身边。“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不怕,我小时候经常被人追杀的。”凤梧使劲儿摇头。“大长老说我命大。” 景黎被凤梧逗笑。“你是真不怕……” 扶摇耸了耸肩,如果不是凤梧一定要留在这,他早就把人带走了。 “你们南古家族,也是血脉传承的家族,天生的控蛊体。”扶摇仔细盯着景黎。“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控蛊的天赋?” “我……也没发现。”景黎很谦虚。 “萧君泽的蛊蝶满皇宫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沈芸柔笑了笑。“那些蛊蝶,不敢靠近景黎。” “控蛊之人,血脉天生吸引,你们有血缘关系,他更依赖你。”扶摇指了指凤梧的脑袋。“不知道你发现了没,他智商……有点低于常人。” 景黎看了看凤梧又看了看沈芸柔。 沈芸柔笑着开口。“凤梧,你喜欢吃鸡蛋吗?” 凤梧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喜欢吃公鸡下的蛋还是母鸡?”沈芸柔笑的温柔。 “公鸡……母鸡……”凤梧震惊。“没有人告诉过我怎么区分。” “……”景黎抬手摸了摸鼻尖儿。 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沈芸柔眯了眯眸子,并不能确定凤梧是不是装傻。 还得需要慢慢试探。 “将军!不好了!” “夫人!” 院外,婢女和守卫惊慌的跑了进来,婢女更是摔在了地上。 “夫人,将军……出事了,小小姐,出事了!” 沈芸柔的呼吸一紧,失控的往住处跑去。 “那些刺客声东击西,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凤梧公子,而是把将军您和夫人引开,带走小姐。” 景黎的手指握紧到泛白,快速追了过去。 “南古云岚呢!”景黎声音透着浓郁的怒意。 “云岚小姐……” 景黎生气的闯进南古云岚的住处,一脚踹开房门。 果然,南古云岚已经不在了,桌上留了纸条。 “让夫人放心,雪晴不会有事。”景黎手指慢慢握紧,转身追了出去。 南古云岚的目的,是要用雪晴,将他引出去。 逼他……唤醒古嘉留下来的死士。 …… 其实,就算景黎不将死士唤醒,巫族长老也有很多办法将死士唤醒。 一旦死士落在巫族长老手中,那可就一切都太迟了。 …… 京都城外。 南古云岚等在凉亭中,并没有离开。 “雪晴在哪!”景黎一个人追了过来,因为南古云岚让他一人前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南古云岚淡然的说着,转身看着景黎。“你该跟我走,该担负你起你身上的担子,应该……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带领古嘉旧部,揭竿起义。”西蛮,将会是他们古嘉复国的第一步。 “我永远都不会走上这一步……我的人生属于我自己,凭什么你要强加在我身上!我是奉天的将军,我只认一个主,那就是萧君泽!”景黎嘶吼着,抬剑抵在南古云岚的脖子上。“别逼我,把女儿还给我。” 南古云岚讽刺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景黎,奴性……会毁了你,你是古嘉的少主,是皇室血脉,这天下都应该是属于我们的!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你,为了帮你建立好今天的一切,我们付出了多少?死了多少人?慕容狄,古嘉的千千万万将士,哪一个不是在为了你流血牺牲!” 景黎眼眶赤红。“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古嘉王朝灭国是暴君统治下的必然结果!” “你真觉得古嘉最后一任皇帝是暴君吗?那只是巫族营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残暴之人是巫族!他杀我古嘉皇室千百人,独留我们一支血脉传承!他们将我们南古家族的人当血奴圈养,百年来……我们生不如死!”南古云岚红了眼眶。“景黎……你是南古家族是古嘉王朝唯一的希望了,那么多将士都在等着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奉天就是我家,将军府就是我家,我有家……不会跟你走。”景黎手指在发颤,慢慢收回长剑。“我不想杀你,女儿还给我……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古嘉也好,南古家族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 “景黎!”南古云岚嘶吼,声音在发颤。“沐风……当年为了让你活下来,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家人,我又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姐姐的话。” “爹娘都死在巫族长老手中,多少人死在暗魅楼和巫族的冲突之中,多少将士死在奉天边关军手里,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末路吗?这天下,原本就属于我们啊……” 景黎深吸了口气,他只是觉得南古云岚疯了。“你也是南古家族的血脉,不要来逼我,更不要打破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南古云岚无力的闭上双眼,慢慢解开衣袍。 景黎以为南古云岚疯了,蹙眉别开视线。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为了取血,巫族的人对我们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南古家有多少女子被圈养为血奴,她们可都是我们的血肉至亲!” 第1019章 赫连狄晟的金蝉脱壳 景黎呼吸发颤的回眸,视线也开始灼热和跳动。 “你以为,当年巫族圈养父亲是为了让他当少主吗?不,是为了让他繁衍!生下来的女儿全都被圈养成为血奴,男丁只留一人,那就是南古凤梧那个傻子!至于你,显然不是巫族大长老的天选之人,他们要你死!是我!拼命护住你,才能让你活下来!” 景黎手背青筋暴起,嗓子灼热的厉害。 “为了取血,他们会在我们身上钉下竹管,以便于方便时直接取血……南古家族的人,对于巫族来说,早已经沦为奴隶。可沐风……我们才是主人!我们才应该是将巫族踩在脚下的主人!”南古云岚的锁骨一下全是坑洞一样的疤痕,看起来都是些不久之前留下的疤,她被巫族囚禁的时间不算长。 “我们,是巫族的主人!他们,不过是我们过去圈养的狗而已,如今这些狗倒是开始疯狂扑咬他的主人了!”南古云岚的眼眸透着浓郁的恨意。“就算不是为了我,那些同族之人,被巫族囚禁在深渊的姐妹们,你也要视若无睹吗?” 景黎嗓子始终灼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好像,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上。 “想见你的女儿,跟我走。”南古云岚翻身上马,一旁的凉亭上还栓了一匹黑马。 …… 南古云岚将景黎连夜带走,离开京都,往边关外走去。 而萧君泽与朝阳,恰好策马往京都赶。 两人……擦肩而过。 …… 景黎离开京都时,回头看了眼京都的城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他可能回不来了。 身世,是景黎无法改变的命运。 可命,握在景黎自己手里。 …… 将军府。 沈芸柔的人前来禀报,说景黎跟着南古云岚离开了。 手里的念珠突然绷断,散落了一地…… “南古云岚用雪晴小姐,把将军骗走了。”手下紧张开口。 “到底是骗走,还是主动离开,谁又说得清楚。”扶摇冷声开口。 “扶摇!”沈芸柔警告的看着扶摇。“景黎不是那种人。” “慕容狄是古嘉旧部三大将军世家之一,他如今已经在西蛮之地建立所谓的国都,很快就能壮大自己,天下各处散落的古嘉旧部开始往西蛮聚拢,甚至流寇匪徒也开始投奔西蛮,你告诉我……是留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将军,还是去当他的皇帝?”扶摇不信任景黎。 因为他不信任巫族也不信任古嘉旧部的任何人。 赫连狄晟只听景黎的话,一旦景黎叛变,赫连狄晟都不能留。 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防患于未然。 “公子!边关出事了……” 门外,暗卫跪地。“谢御澜将军来信,说赫连狄晟带着古嘉旧部的人昨日连夜撤离,还带走了……慕阳少爷。” 扶摇倒吸一口凉气,赫连狄晟! 他就知道! 沈芸柔脸色一僵,南古云岚……这个女人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你还有什么要替他狡辩的!”扶摇失控的喊着。 “这是南古云岚的计谋,我相信景黎……”沈芸柔不想与扶摇争辩。 “南古云岚的计谋,呵……赫连狄晟那种没有脑子的莽夫,他会有这种心机?他只听景黎的话,也只是去至阳关见过景黎!这种预谋已久才能做到全身而退的金蝉脱壳之法……”扶摇冷笑,还真不是他看不起赫连狄晟。 他真的没有这个脑子。 混在边关军中,等谢御澜完全信任他,然后连夜撤离。 不损一兵一卒,还白白在东南军营混吃混喝这么久! 好得很,很好! 赫连狄晟! 扶摇咬牙,下次再见,他一定把赫连狄晟的人全都喂蛊虫! 好在赫连狄晟并不知道慕阳的身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给御澜回信,务必隐瞒慕阳身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奉天皇子落在敌军手中,还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萧君泽和朝阳,怕是会发疯。 “派暗卫,截杀景黎和南古云岚。”扶摇冷声开口。 他不像萧君泽那么仁慈,他不会留下隐患。 …… “出什么事了?”朝阳翻身下马,跑进将军府。 将军府一片混乱,显然是出事了。 “朝阳……”这一次,沈芸柔也有些方寸大乱了。“南古云岚……带走了雪晴,利用女儿威胁景黎,一定是这样……” 她把景黎带走了。 这绝非景黎本意。 “南古云岚的人带走了雪晴和景黎?”萧君泽震惊的走进房内。 他们还是来晚了。 “陛下……请你务必,信任景黎。”沈芸柔声音有些颤抖,她不屑于求萧君泽,可这一次……为了景黎,她不得不如此。 “陛下!景黎将军……杀了京都运城的守卫,一路往边关逃去!”暗卫惊慌来报。 “呵,我早就说过,你不该留这个隐患。”扶摇靠在门框上,沉声再次开口。“赫连狄晟也连夜带人离开,前往了西蛮之地,如今所有古嘉旧部都聚集西蛮,你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手指握紧,沈芸柔直直的跪在地上。“景黎,绝对不会做背叛你的事情,他是迫不得已才跟着南古云岚离开。” 朝阳心口一紧,抬手想要扶沈芸柔起来。 可沈芸柔直直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陛下,景黎……绝对是被迫如此。” 很显然这是对方的离间之际。 她不希望……萧君泽对景黎下死手。 “起来。”萧君泽蹙眉,声音低沉。“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信任他。” 无关其他。 “疯子!”扶摇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信任景黎!是不是只有等古嘉旧部强行将龙袍加在景黎身上,是不是等景黎带着古嘉旧部的大军兵临城下,他才能醒悟? 到时候怕是追悔莫及! 就算景黎真的忠心于萧君泽,可去了西蛮,那么多的古嘉将士,那么多的古嘉旧部之人。 他是他们得少主,是古嘉旧部唯一的希望。 谁又能保证在权利的诱惑之下,景黎还能保持初心? 退一万步讲,就算景黎能保持初心不变…… 南古云岚等人以亲情绑架,他又能撑多久。 人,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些选择,不是景黎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得了主的! 第1020章 朝阳哄萧君泽入睡的方式 奉天,京都皇宫。 萧君泽连夜赶路,有些疲惫。 泡在温泉中,若有所思,似乎在懊恼。 朝阳从水中潜了过来,露出半颗脑袋,慢慢爬到萧君泽面前。 萧君泽呼吸一紧,挑了挑眉,声音透着丝丝沙哑。 那一瞬间,满脑子不想别的了,全是朝阳。 朝阳似乎也是有意要让萧君泽的脑袋休息一下,总想那些事情……人都要坏掉了。 “陛下……难得夜色撩人,不做点什么吗?”朝阳坐在萧君泽腿上,笑着问了一句。 “妖精……”萧君泽声音越发沙哑。 这不是要他命吗…… “记得刚进厉王府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做,陛下就说人家是西域妖女。”朝阳忍笑,低头吻住萧君泽的唇。 “看来……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嗯?”萧君泽眼眸透着危险的光,反手将朝阳压在身下。“对我用西域魅术?是怕……自己第二天起太早?” “是想让陛下……脑袋里全是我,累了……才能安稳睡个好觉。”朝阳的鼻尖轻轻蹭着萧君泽的脸颊,若即若离的吻,格外撩人。 在萧君泽看来,朝阳不用魅术就足以勾人,对他用魅术,那就是要命。 这还是朝阳第一次对萧君泽用魅术。 西域魅术,以色侍人,朝阳原本最厌恶也最不屑使用,可用在萧君泽身上,反倒平白添加了丝丝情调。 “真想和你死在一起……”萧君泽捏着朝阳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朝阳主动回应。“我只是……想让你暂时忘记烦恼,好好睡一觉。” 她很心疼萧君泽,身为帝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的权衡利弊。 身为皇帝,他要想着粮草,要想着腹地,要想着朝堂,要想着万千子民。 他太累了…… 何以解忧?朝阳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满足萧君泽的一切需求。 “朝儿……如果能死在一起,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萧君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极端了,可他真的受够了,当皇帝有什么好? 他肩膀上的担子,心里的压力,无形之中的那只手,都让他喘不过气。 他只想和朝阳在一起…… 深深的吸了口气,萧君泽轻轻吻咬着朝阳的锁骨,声音沙哑还透着哽咽。“我似乎,能理解你当初对自由的执着。”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自从决定接受萧君泽,她的自由……便成了爱的自由。 只要和萧君泽在一起,好像无论在哪,都是自由的。 心和灵魂是自由的。 可萧君泽,似乎比过去的她更加执着于那份自由。 “我现在……该死的渴望着那份自由。”萧君泽吻着朝阳,恨不得将人揉碎进骨头里。 朝阳轻轻吻了下萧君泽的耳廓。“和你在一起,就是自由。” …… 一夜无眠,朝阳追悔莫及…… 萧君泽是个人吗?他就是个畜生…… 原来,自从失而复得以后,萧君泽对待情事上都是有所保留的,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给朝阳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小心隐忍的呵护着朝阳,温润着她曾经受过伤的身体。 可今晚,是朝阳自己点了火,这就是勾出萧君泽体内最原始的兽欲。 想逃,显然是来不及了。 被折腾着一遍又一遍…… 朝阳感觉自己要死了。“你想杀了我是不是?” 萧君泽笑着吻住朝阳。“我不可不舍得。” “那就给我睡觉!”朝阳咬牙切齿,得寸进尺了! “不要……”萧君泽幽怨的看着朝阳。“难得朝儿主动,你忍心看我忍耐的如此艰难?怎么睡啊……” “……”朝阳好想哭。 “朝儿,夜色撩人,我们继续。” “萧君泽你个王八蛋,夜色个屁,天都亮了!”朝阳所有的教养和隐忍都抛之脑后了,只想骂人。 萧君泽忍笑,拽住朝阳的脚踝拉到自己身前。“朝儿,陪我看清晨的朝阳。” “……” “滚!” …… 东南军营。 谢御澜在营帐中左右踱步,焦急万般。 “赫连狄晟这个憨憨,居然有如此心机,就为了混吃混喝?”谢御澜气的脸色暗沉。 “将军,陛下派游弋将军前来,经东南军营,一路护送粮草武器到达边关,镇守丘陵。” 谢御澜愣了一下,丘陵…… 丘陵原本属于三不管地带,如今南疆归顺奉天,萧承恩镇守峡谷关,丘陵在峡谷关于奉天边城之间,在西蛮之地的正东方,原本并不起眼,如今却成了战略要地。 看得出来,萧君泽将手中的底牌亮出来了。 游弋,这个一直被萧君泽藏着的人,终于要出山了。 “二哥此次来东南,陛下的用意我清楚。”谢御澜点了点头。 游弋是扶摇的二哥,自然也是她谢御澜的二哥。 游弋生性单纯,虽有点痴痴傻傻,但却极其善良。 他是天生的将才,又是难得的控蛊体,但缺乏实战经验,也缺乏实战操练。 从东南经过,一路有他们这些老将点拨,对游弋有很大的帮助。 “游弋将军身边有何云晚大人,将军也不必太过牵挂。” 谢御澜点了点托,何云晚是萧君泽一手提拔的女官,也是游弋的智囊团。 “姜玉瑶做先锋,游弋为主将,陛下将最强的将士给了他,丘陵必有一战……” 游弋,不会辜负萧君泽的期望。 而萧君泽之所以现在将游弋放过去,防着的,应该是巫族或者古嘉旧部的死士军团。 …… 古嘉旧址。 “长老,南古云岚与南古沐风碰面后,一直没有动静,就在昨晚……她带走了沐风少主的女儿,一路逃离奉天,往边城外逃去,目的地是西蛮。” 大长老冷笑。“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这个女人,自认聪明。 “长老,棋盘上的棋子,都已经就位了。”手下嘴角上扬。 大长老点头。“是啊……棋子都已经到了。” “老七那边,如何了?” “阿朵珠的兵力有限,但柔然富饶,可做粮草储备之地。只是……阿穆尔在西南之地日益壮大,始终是个隐患。” “雨晴是难得的纯血脉之人,留在阿穆尔身边……也是隐患。” 大长老眯了眯眸子。“巫族女人,想要为他族之人诞下子嗣,本就九死一生,看来……西南王并不清楚,巫族人寿命本就有限,可巫族女人生孩子还会损伤大半的命数,她会死。” 第1021章 雨晴为何执着给阿穆尔纳妾 余笙,或许不会死在生产那日,但一定会……红颜薄命。 “属下明白了。” …… 西南之地。 阿穆尔操练结束,就从军营赶回王府。 手中握着一只枣木簪子,听说有辟邪驱灾的作用。 “这几个画像留下吧,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这几个还是柔然的贵族。”雨晴正在挑选画像,对其中的几个女子很满意。 都是适嫁的年纪。 “晴儿。”阿穆尔满心欢喜的偷偷跑回家,本想给雨晴一个惊喜。 雨晴紧张的起身,下意识将画像全都藏在了身后。 阿穆尔笑着看了看雨晴身后。“藏了什么?” “没……没什么。”雨晴一紧张就会结巴,一撒谎就会脸红。 “拿过来。”阿穆尔沉声开口。 他其实……已经有所耳闻,只是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他的小孕妻,正在紧锣密鼓的给他挑选女人。 “阿穆尔……”雨晴委屈的低头,将画像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些都不错的,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阿穆尔从未对雨晴发过火,他真的百般纵容和宠溺她,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撕了手中的画像,阿穆尔一拳打在石桌上,手背受了伤。 雨晴惊慌的上前,急哭了。“阿穆尔,你……” “别碰我。”阿穆尔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心里有我,这么久,你始终把这里当避难所,你把我当什么……” 雨晴红了眼眶,着急的想要解释。 可她要怎么说? 她要怎么告诉阿穆尔,她的寿命有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如若说预言的死亡还有改变的可能,可她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巫族女人不愿繁衍,就是怕本就稀薄的命数越发短暂。 她们就像是烟花,美则美矣,消失的太快,仿佛只在天际留下一道绚烂的痕迹。 之后……归于平静,无人问津。 雨晴过去从不惧怕死亡,可现在,她怕了。 她真的害怕。 她爱阿穆尔,她真的好爱阿穆尔。 她不甘心,可她有无可奈何。 她多么羡慕那些垂垂老矣,共白首的爱人,可她做不到。 她是要死的。 她不能陪阿穆尔一辈子。 她开始惧怕死亡,也惧怕她死后留给阿穆尔的孤独。 她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先走的那个是解脱,留下的那个,才更痛苦。 “阿穆尔……”雨晴红着眼眶上前,她真的好害怕。 自从爱上阿穆尔,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真的每天都活在恐惧中。 她好希望阿穆尔能抱抱她。 只有在阿穆尔怀里,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阿穆尔不知道她每天都会偷偷的跪拜上苍,希望上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多活一会儿…… 每一天,她都认为是上苍给她的恩赐。 她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对待。 “别碰我!”阿穆尔双手握紧的发颤,转身离开。 他很受伤,他不能理解雨晴为什么一定要执着给他找女人。 他不需要…… “王爷……王爷去哪了?”雨晴哭着去追,可阿穆尔已经走了。 “王妃……王爷……回军营了。” 雨晴哭着摔坐在地上,眼泪砸在手背上。 她要怎么做才可以……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阿穆尔幸福。 怎么做……才能让阿穆尔在她走以后,不至于太孤独。 孤独终老,对于雨晴来说在,这是个诅咒。 “王爷还说……如果王妃执意要给他纳妾添妃,那就随意。” 雨晴的脑袋有些懵。 不想让阿穆尔孤独,所以提前找新的女人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可真的要让那些女人进门了……心居然那么疼。 “王妃!”见雨晴脸色惨白,婢女吓坏了。 雨晴太瘦就着心口。 原来,心疼的感觉,是窒息的。 “娘娘……求您了,王爷爱您,不要纳妃了。您要真想王爷开枝散叶,您就多给王爷生几个。” 雨晴苦涩的笑了笑,她也想。 如若她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着,她希望自己能给阿穆尔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可她不能。 寿命,是巫族人的诅咒。 她永远,都无法改变。 …… 军营。 阿穆尔刚回家没多久,又回来了。 副将和将军一脸不解。“王爷怎么……” “滚!”阿穆尔黑着脸,谁的面子都不给。 将军吓得后背一紧,拉着手下赶紧走。 王爷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什么人能惹王爷这么大火气? 走进营帐,阿穆尔呼吸还有些不顺畅。 她……就那么想把他推给别的女人吗? 低头看着手中已经断裂的枣木簪子,阿穆尔的心有些发凉。 断了的东西,还能恢复如初吗? 他和雨晴之间如若出现了第三个女人……一切都变了味道。 “王爷,有密函!” 有人用暗器将密函射进军营的桅杆上。 阿穆尔冷眸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呼吸有些发紧,阿穆尔猛地起身。 巫族……寿命短暂他是知道的。 可巫族女人生育他族血脉寿命会再度减半!这件事……雨晴从没有提起过。 红了眼眶,阿穆尔的手指在发抖。 他终于明白,雨晴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想要给他找女人。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红颜薄命,所以……不想让他一个人孤独吗? 这个小傻子…… 手指握紧到泛白,阿穆尔的嗓子灼热的厉害。 “柔然王,我有办法延长巫族人的寿命,不知您感不感兴趣。只要你我合作,我能保证雨晴的寿命与常人无异。” 这密函,是巫族送来的。 他们用雨晴的命,诱惑阿穆尔合作。 将纸条扔进火盆,阿穆尔跑出营帐,翻身上马,快速离开。 将军与副将面面相觑,他们王爷这是……怎么了? 风风火火的回家,风风火火又怒气冲冲的回来,这会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搞不懂。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像是餍足的野兽,终于昏沉的睡了过去。 两人睡到第二日清晨,也算是得偿所愿的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朝阳全身酸痛。 反观早就已经醒来的萧君泽,神采奕奕,眼睛都亮亮的。 “衣冠禽兽!”朝阳骂了一句。 “你是我的……”萧君泽挑眉,吻了朝阳的额头,把人拉进怀里。 “休息的好吗?我的陛下。”朝阳柔声问了一句。 “以后……请继续用这种方式哄朕入睡。”萧君泽扬了扬嘴角。 “……”朝阳无奈,继续下去,她怕自己英年早逝。 第1022章 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朝阳慵懒地翻了个身,全身酸痛的厉害。 “腰酸……”朝阳戳了戳萧君泽。 萧君泽翻身而起,把朝阳反着压在床榻上。“我帮你揉揉。” 朝阳笑着挣扎,扭了扭腰想要把萧君泽甩下来。“别闹。” “我帮你揉一揉,别动。”萧君泽趴在朝阳身上,吻着她的耳畔。“难得朝儿冲朕用一次魅术,是不是得好好捧场?” “萧君泽!”朝阳腰酸的笑着。“滚下去!别碰我。”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萧君泽用魅术了。 “我错了,萧君泽我错了!” “现在才说错,晚了。”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反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吻了上去。 朝阳并没有直接推开萧君泽,反倒是半推半就的回应着。 他们,心里都压了太多的担子。 “那个叫凤梧的少年和影留在了景黎的将军府,有沈芸柔在,暗卫能保他的安全。”朝阳小声开口,呼吸灼热。 “我已经让游弋去了丘陵之地,西蛮的隐患已然埋下了种子,游弋是我们手中最后的王牌。” 朝阳抬手勾住萧君泽的脖子,视线有些心疼。“阿泽,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死士军团出动,暗魅楼的蛊人军团也会随之前往战场,这场战争不是死士与蛊人之间的战斗,而是……背后控蛊之人的拼搏。” 萧君泽眼神沉了一下,将朝阳拉进怀里。“嗯。” “没有哪个天生的血脉可以一下子操控这么多的蛊人,就算是阿雅也做不到。”阿雅可以通过阿木来操控那些蛊人,可长时间的作战,长久的控蛊,阿雅那么小……她根本撑不住。 “景宸,不会牺牲自己的女儿。”萧君泽也担心阿雅的安稳,可景宸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死士与蛊人,都是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能放出来的棋子。” 朝阳趴在萧君泽身上,视线游离。“如今,所有的棋子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每个人手中,都还有最后的一张牌。” “别怕,会结束的。”萧君泽轻吻朝阳的额头。 …… “陛下,扶摇公子求见。” 萧君泽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朝阳没有起床,干脆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萧君泽太不是个东西了。 “凤梧与那个叫影的死士,你了解多少?”萧君泽走到扶摇身边。 “凤梧智力有些缺陷,如若不是装傻,那只需要把他保护好,不要让巫族之人把他带走便是。”影只听南古凤梧的话,只要南古凤梧没有野心,影的威胁也不算大。 “怎能确定,他是不是装傻?”萧君泽不信任南古凤梧。 “要么,直接杀掉,永绝后患。”扶摇冲萧君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留着还有些用处。”萧君泽摇头。 用他的血,也许能找出巫族和古嘉皇室血脉之间牵连的秘密。 “景黎那边你要早做打算,我不是离间你和景黎,而是不得不防。”扶摇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赫连狄晟带兵连夜离开东南军营,金蝉脱壳的漂亮,他还把慕阳一起带走了。” 萧君泽视线一凌,微微蹙眉。“赫连狄晟知道慕阳的身份?” 扶摇摇了摇头。“不知。” “那便暂时安全……”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确实,不能再拖了。” …… 西南王府。 雨晴趴在石桌上,哭红了眼。 “娘娘,那些选出来的姑娘……” 雨晴委屈的趴着。“不要了,一个都不要了。” 她也不愿意给阿穆尔找女人啊,哪个女人愿意给自己的丈夫找别的女人? 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睡在别的女人床上。 想想,雨晴就难过的无法控制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柔然王后的心愿是要让阿穆尔开枝散叶,她……做不到。 只有肚子里的这一个小家伙…… “王妃,您不要哭了,伤身。”婢女心疼的哄着。 雨晴趴在桌上继续哭,不愿意起来。 阿穆尔生她的气了,他也好委屈。 “我只是……想要让他不要一个人……我想要让他开心,我想要让他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我怕……”她怕她死了以后,只留下阿穆尔一个人。 院落外,阿穆尔躲在墙后,手指握紧到发麻。 “王妃……”婢女声音哽咽。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雨晴哽咽的说着,趴在石桌上不动。 婢女乖乖退了下去,走出院落被阿穆尔吓了一跳。 “嘘。”阿穆尔冲婢女做噤声的动作。 婢女点头,赶紧离开。 雨晴趴在桌上哭,阿穆尔就躲在墙后。 他总觉得雨晴不够爱他,心中还有他人。 原来,她真的从始至终都在为他考虑。 “祈求上苍,让我多活几日,祈求上苍……让我多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我愿不入轮回,再无来世,只求今生能与他长相厮守。”雨晴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冲着南边的天际。 巫族会有祈求仪式,他们认为他们的愿望上苍可以倾听。 “求求上苍,让我留在他身边,我真的……好爱他。” …… 墙外,阿穆尔红了眼眶,脑袋靠在墙上,无力的笑了一下。 雨晴说,爱他。 好像,一切都值了。 慢慢松开握紧的手指,阿穆尔做了一个决定。 走进院落,阿穆尔站在雨晴身后。 雨晴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还在不停的祈祷和叩拜。 “求上苍有用吗?”阿穆尔柔声问了一句。 雨晴被吓了一跳,回头慌张的看着阿穆尔。“阿穆尔……” “额头都红了,疼吗?”阿穆尔撩起衣衫,陪着雨晴跪在地上。“我陪你一起祈求,上苍会不会听得更清楚一些?” 雨晴惊讶的看着阿穆尔,眼眶逐渐泛红。“你……你不是生气跑了。” “我生气,是因为我爱你。”阿穆尔将雨晴拉到怀里,轻吻她额头上的红肿。“我们不求来世,只庆幸今生有缘相遇,雨晴……生命短暂也好,白首也好,终归是要有情,如若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我依旧孤独终老。” “因为,她们不是你,没有人可以代替你,没有人能给我幸福,也没有人能让我不再寂寞。” “可是……”雨晴哭着抱紧阿穆尔。“可是,万一有值得你继续去爱的人。” 第1023章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不会。”阿穆尔笑着叹了口气。“我们柔然人血性如此,我阿穆尔此生只爱一人,挚爱一人。” “可怎么办啊,呜呜……”雨晴害怕的哭了起来。“我会离开你。” “每个人都会离开,我们为什么要想以后的事情?你要真觉得愧对我,就努力陪我过好每一天,每一天……都让我开心,每一天都比前一日更加爱我。”阿穆尔笑着揉了揉雨晴的脑袋。“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有以后的结局。” “我只是担心,我走以后,没人陪你。”雨晴抱紧阿穆尔的脖子。“我爱你,阿穆尔我很爱你,我从没有比现在更庆幸遇见你,我爱你。” “小傻瓜……”阿穆尔哽咽了嗓音,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涌出。“我若是长情之人,你如何安排,我依旧会孤独终老,我若非长情之人,又怎么值得你如此费心,你走以后,我自会爱上他人。” 雨晴紧张的抱紧阿穆尔,她好矛盾。 既希望阿穆尔是长情之人,永远不要忘记她。 又不希望阿穆尔是长情之人,快快忘记她,爱上别人,幸福的度过余生。 “所以,小傻瓜,何必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安排,不如多花点时间放在如何讨我欢心上,嗯?”阿穆尔轻吻雨晴的眼角的泪。 “你说的……对。”雨晴无力的趴在阿穆尔胸口,无论她怎么安排,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阿穆尔笑了笑,抱紧雨晴。 有些人,足以用一生去铭记。 …… 东南军营。 游弋带着姜玉瑶何云晚,一路从边关前往丘陵,途经东南之地。 “二哥。”谢御澜恭敬作揖。 阿楞慌忙的上前扶住谢御澜。“澜澜,不用客气。” 何云晚忍笑。“他想你们了,扶摇公子呢?” “赫连狄晟带人连夜消失,去了西蛮之地。”谢御澜叹了口气。“扶摇也离开,此时应该在京都。” 何云晚带你了点头,沉默许久。 如今,所有的古嘉旧部都已经聚集在西蛮之地,古嘉的人越来越多,隐患也就越来越重。 何云晚很清楚她和游弋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们要守护好着最后的阵地。 一旦开战,绝对是四面敌歌。 “我们此行,要在丘陵与裕亲王萧承恩碰面,一同商议御敌之策。” 谢御澜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游弋结实健硕的肩膀。“二哥,要打仗了,可怕?” “不怕,赢了,云晚有奖励。”阿楞开心的说着,似乎跃跃欲试,一脸明天就想上战场杀敌的气势,都要迫不及待了。 谢御澜笑了笑。“什么奖励,让二哥这般开心?” 何云晚尴尬了一下,耳根一红。 姜玉瑶开心的笑出声。“云晚姐说了,游弋将军要是大获全胜,就嫁给他。” 谢御澜惊讶的看着何云晚。“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要是让扶摇知道了,怕是要高兴坏了。” 他家二哥有主了。 “我会……照顾好他。”何云晚低头,轻轻牵住游弋的大手。 和游弋一比,何云晚真的是娇小可爱了,一个京都才女,女官之首,一个将军……这搭配,确实不错。 笑着点了点头,谢御澜也就放心了。 “陛下这安排,真的很不错。” 何云晚笑了笑。“身为奉天的臣民,我们……都应该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解难,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难走,咱们都要撑到最后,输赢不论。” 谢御澜视线灼热,点了点头。“嫂子说得对,输赢不论!” 何云晚脸更红了。 “我的。”游弋开心的抱紧何云晚,单手一揽就轻松把人抱了起来。 何云外蹙眉拍了游弋一下。“放我下来。” “不要。”游弋摇头。 “听话。” 游弋点头,放下何云晚。“陛下,赐婚。” 他要努力赢战功,求陛下赐婚。 他要给何云晚一个盛大的婚礼。 天下安稳,十里红妆。 “好……” 何云晚点头。 “玉瑶将军可有心仪之人?”谢御澜这还打算做媒了。 姜玉瑶笑着摆手。“我的天命之人,死半路上了。” 既然被姜玉瑶逗笑,围着桌案坐下,开怀畅饮。 大战之前,这怕是……最后的欢庆了。 …… 西蛮。 蛮人之地,苦寒之地。 慕容狄带领将士和当地牧民建造城墙,进度很快。 康哲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冷眸看着罢工的几个将士。 “这样下去,不等打仗,我们先累死了。” 慕容狄沉默,都是自己的手下,都是古嘉旧部的将士……这个进度,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康哲沉声开口。 “建国在即,城门必须坚固,这是我们防御第一线,也是最后的退路。”康哲看了慕容狄一眼。 慕容狄自然知道,只是有些诧异…… 以往,康哲绝对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他之前就与康哲一起共事过,康哲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如若是从前的他,怕是直接出手杀鸡儆猴了,可这次,他居然……过来跟他说这些。 倒是让人震惊。 “康哲将军为何不直接动手?”慕容狄好奇。 “你的人。”康哲蹙眉,懒得动手。“自己解决。” 说完,转身离开。 慕容狄眯了眯眸子,变化还真不是一般大。 以前的康哲,才不会管是谁的人,不顺眼了就杀,人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 …… 康哲营帐。 拜月用力挣扎,可脚腕上的枷锁已经将脚腕磨破,她被康哲暂时废了武功,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赤着双脚,拜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饿?”康哲走进营帐,看着拜月。 “呵……将军还会管我的死活?不如放开我?”拜月笑着扬起脖子,好看修长的颈部皙白透着诱惑。 康哲蹙眉,单膝蹲在拜月身前,抬手扼住她的脖子。 这么好看又纤细的脖子……真想用力捏下去…… “嗯!”拜月手里藏了木刺,明知道杀不了康哲,可她还是想要下手。 杀不了康哲……她就完不成任务。 “你还真是……”康哲抬手握住拜月的手腕,刚刚好了没几天的手腕再次被掰脱臼。“死性不改。” “放开我!” 康哲冷笑,将拜月压在身下,单手撕开她的衣服,夺过那根木刺,轻轻划过她皙白又骨节分明的后背。 拜月挣扎,木刺就刺伤了她的皮肤。 殷红的血珠与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康哲的思绪。 他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与风给他的感觉……都让他难以控制的兴奋,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俯身咬住拜月的肩膀,直到血腥气在口腔蔓延。 拜月疼得全身颤栗。“畜生……”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康哲冷笑,反手抓住拜月的双腿,扯到自己身下。 “我会杀了你。” 第1024章 死在这里,下地狱吧 康哲将拜月压在身下,手指冰冷的触碰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康哲眼里,拜月就像一件完美的躯壳,他不需要看见她的灵魂。 “畜生,你放开我!”拜月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一个男人。 在遇见康哲以前,所有男人对她来说就是玩物…… 可康哲,对她的魅术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餍不知足的野兽,疯狂的撕咬和最原始的欲望喧泄…… 她疯狂地惧怕着这种感受,痛苦,却又让她沉沦。 就像是无尽的深渊,突然伸出无数只手,将她拉进地狱。 “疼……”拜月身体在颤抖,声音透着求饶。 康哲就不是人。 “那就乖一点……”康哲反手捏住拜月的下巴,声音沙哑低沉。“别挣扎,我就不会弄伤你。” 拜月狠狠地咬住唇角,眼角红得厉害,眼泪在打转。 该死…… 从出生开始,她从未体验过任何人给的温柔,哪怕是胤承,也不过是救了她的命,并没有……让她有过片刻的温暖。 在家里,父亲母亲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弟弟,她经常连剩菜剩饭都吃不上一口,还要被打,被欺负。 后来,被卖到勾栏院,那些该死的男人看她的视线只有肮脏。 她本就生活在淤泥里啊,她就应该腐烂在淤泥里。 被胤承救走,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为了那束光,她心甘情愿的再次跳进淤泥,为了修炼魅术,她往返在男人之间,可她从未真正让几个男人这么真真实实的碰过她。 她确实不在乎贞洁,因为她与那些女人不同啊……她生来就是脏的。 出生的那可以刻,她因为不是男孩而被丢在淤泥中的时候,灵魂就已经脏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干净的,她有干净的灵魂,就活该高高在上。 她会嫉妒,会恨,凭什么? 她发疯的嫉妒着朝阳拥有的一切,血液沸腾的嫉妒。 她凭什么就要高高在上,凭什么独自发光,凭什么受尽万千宠爱…… 明明,她们是一样的人啊,都是从淤泥里爬出来,却一个跌进深渊,一个遇上良人。 有时候,拜月也在想,如果在她跌落深渊的时候,有人能真心拉她一把,像是萧君泽爱朝阳一样爱着她……她的人生,会不会也会不同。 可惜,她的运气差了点。 遇上的男人,全是畜生。 康哲的手指用力捏着拜月纤细的腰肢,小麦色的肌肤与拜月的皙白形成鲜明对比。 “求你……”拜月声音颤抖,她在求康哲。 杀了她吧。 杀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感受着身下的人在颤抖,康哲微微蹙眉,慢慢松开用力的手指,他的劲道……若是一般女人,怕是腰都折了。 呼吸莫名一紧,康哲的心口麻木的厉害,但却……有了些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慢慢尝试着把手指上的力道放轻,慢慢尝试着不再只是横冲直撞。 可拜月却愈发发疯一样的挣扎。 “滚开!杀了我……” 其实,最让拜月发疯的,不是疼痛。 她是暗魅楼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啊,她承受得了每一种酷刑和痛苦。 唯独……这种欲望涌动全身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每一次的呼吸,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再告诉她,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喜欢这种疯狂到极致的快感,她是脏的,她应该回到淤泥里。 她本来……就属于淤泥。 不要挣扎了,沉沦吧。 就这么死在肮脏中。 每一次的疯狂,都让拜月觉得,她先前的一切努力,拼命走过的每一步棋,为了最终的胜利布下的每一个阴谋,都是笑话。 “嘘……”康哲将拜月压在身下,手掌压住拜月抓紧床单的手,慢慢握紧。“会伤到你。” …… 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拜月已经不记得了。 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整整三天都在半昏迷状态。 昏睡中,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她还那么小,就被亲生父亲洗干净,卖给了勾栏院。 就连卖她的那一天,他都没有让她吃一顿饱饭。 真是可笑…… 所以,离开暗魅楼以后,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父亲。 其实,她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亲手弑父,这一生,都要在肮脏中度过。 这也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朝阳的原因。 她的心,太狠了。 “姐姐……”昏沉中,一个奶奶的小娃娃蹲在拜月身边,小心翼翼的拿着绢布擦拭拜月干裂的唇角,喂她水。 拜月缓缓睁开眼睛。 她知道这个小孩,是康哲带在身边的。 之前,她一直都在寻找康哲的软肋,可康哲这个人太冷血了,冰冷的像是石头,根本没有软肋可言。 可这一次,他身边居然多了个孩子,而且,看得出康哲对这个男孩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拜月声音沙哑。 “姐姐,我叫风。”风将手里的果子递给拜月,眼睛透着光。“姐姐吃。” 在西蛮之地,能有果子吃真的是特殊的待遇了。 风的果子应该也是只有康哲才有的。 可风却偷偷藏起来,给了拜月。 拜月冷笑,动不了康哲,她杀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手指慢慢抬起,她只需要捏住这个孩子的脖子,慢慢收紧,一点点看着他死亡…… 只需要,杀了他,就能报复康哲。 可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在风的脖子上。 “小心!” 突然,营帐外射进一只箭,紧接着无数带火的箭袭了过来,营帐被点燃,火势燃起。 “出去!逃出去!”拜月将风推了出去。 “姐姐!”风被拦在大火之外,他哭喊着想要拜月也出来,可拜月的双腿被铁链锁住,她出不去。 在火中挣扎,拜月用力想要扯断锁链,但没有用处,她的武功被废,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火势越来越大,拜月干脆放弃了,躺在地上,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 就这么死在火焰里,将这副肮脏的身体烧透,来世……也许能投个好胎。 不,大概她会下地狱。 那就下地狱吧。 …… “将军!” “将军,暗魅楼的杀手袭营!我们的粮草被烧了,主营有受牵连。” 黑暗的夜空中,漫天的大火烧红了天际。 “将军……营帐,着火了。” 康哲原本在练兵,见粮草营的方向着火,心口一紧。 他的营帐与粮草营相近。 “将军,我们的粮草本就不充足,暗魅楼欺人太甚。” 慕容狄的脸色也很沉,想要和康哲商议,可康哲却突然失控的推开身边人,往营帐跑去。 慕容狄愣了一下,他好像从未见康哲还有如此失控的状态。“你们将军……经历过什么?” 康哲身边活下来的手下摇头,视线同样震惊。“将军……是大长老培养的武器,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可他焦急转身往营帐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1025章 萧君泽的儿子会弑父 康哲营帐。 风还在外面哭喊,没有人敢冲进去救人,火势太大了。 “姐姐在里面。” “将军!” 康哲没有停留,直接冲进了火里。 所有人都惊了,认为康哲疯了。 火势这么大…… 西蛮之地风大,营帐都是厚棉压顶,四周还有厚重的草垛围着,火势太大里面的人逃不出来,外面的人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冲进营帐,康哲的呼吸有些急促。 站在火光中,他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拜月,突然……有种很异样的感觉。 他最近,真的很奇怪。 这种该死的感觉如同被万蚁噬心。 “拜月!”康哲扯断拜月脚上的锁链,将人抱在怀里。 木梁烧断,直直的砸了下来。 康哲将拜月护在怀里,生生抗住了木梁的击打。 他没有痛觉,后背被灼伤严重,他感受不到。 拜月无力的看着康哲,笑的有些讽刺。 “将军是还没有玩儿够吗?” 康哲冷眸看了拜月一眼,起身将抱紧,一步步从火中走出去。 火焰灼烧康哲的肌肤,但拜月被他护的很好。 …… “将军!云岚公主来了。” 营帐前,手下来禀。 慕容狄心口一紧,视线落在城门口策马而来的身影上,单膝跪地。“末将慕容狄,参见公主。” 南古云岚翻身下马,走到慕容狄身前。“慕容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暗魅楼高手袭击粮草营,我方将士全力建造城墙,疏于防守……”慕容狄低声解释。 “粮草是行军根本,将军太大意了。”南古云岚蹙了蹙眉,转身看着马上的景黎。“这就是我古嘉唯一的少主。” 慕容狄抬头看了景黎一眼,低头抬手。“末将参见少主。” 景黎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收紧,什么都没说。 就是这个人,差点让木喆煜死在龙居关。 “少主,还请借一步说话。”慕容狄抬手示意景黎跟他去营帐。 “不用了。”景黎冷眸看了眼西蛮如今的状况,城门城墙已经基本完工。 这对于奉天和天下来说,就是埋下了一颗随时会萌芽的种子。 “沐风,你答应我的。”南古云岚声音有些急迫,赤红了眼眶。“我不想……威胁你,可你看看……这些将士,各为其主,你只看到了奉天将士的牺牲,可有看到他们牺牲,他们……都是为了你。” 景黎别开视线,选择逃避。 “你也累了……带少主下去休息吧。”见景黎逃避,南古云岚低头沉声说了一句。 慕容狄无法多说,只能示意手下将景黎带走。 “少主……无法转变身份是正常的,毕竟他是奉天的将军,将军是有绝对荣誉和绝对忠诚感的。”慕容狄小声安抚。 南古云岚没有说话,只是私下看了一眼。“让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 “现在还不是时候,康哲等……至少一半的人,都是大长老的人。”慕容狄小声开口,带南古云岚进了营帐。 “目前,只能选择先与那些短命鬼合作。”南古云岚提到巫族的时候,眼睛里是浓郁的恨意和鄙夷。 慕容狄点头。“西蛮在建,大长老对我还算信任,我会暂时握住西蛮的控制权,毕竟康哲只适合做一把锋利的剑,不适合统治一个刚刚起步的国家。” 南古云岚走到慕容狄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好累……” 心好累。 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却不和她一条心。 可她隐忍这么多年,不惜委身于慕容狄……为的都是南古家族,为的都是古嘉王朝的天下…… 可她做这么多,最终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弟弟。 她要帮他夺得天下。 帮她……拿下应该属于南古家族的一切。 慕容狄深吸了口气,转身抱住南古云岚。“他是我们的少主,生来就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别担心……我会帮你。” 南古云岚松开慕容狄,慢慢解开衣衫。“累了,帮我沐浴。” “好……” …… 西域,暗魅楼。 “爷爷,你在干什么啊?” 阿雅挂在阿木后背上,看着树下正在认真雕刻的背影。 男人身形佝偻,戴着斗篷遮帽,手指颤颤巍巍,看起来像是七旬老人。 他是景黎藏在暗魅楼最深处的男人,位置与阿雅同等重要。 阿雅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见过这个奇怪的老人。 “这是我的爱人……”老人声音沙哑,将一个雕刻好的木偶放在阿雅手里。 阿雅从阿木背上跳了下来,开心的说着。“爷爷你好厉害,你的爱人好漂亮。” “她曾是南疆皇后身边最强的女暗卫……”老人说到爱人的时候,双眼透着光。 “南疆皇后……”阿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扶摇哥哥的娘亲,是我的姑母。” 老人笑着点头。“你很聪明。” “可是,她在哪里呢?”阿雅好奇的问着。 “她死了……”老人声音颤抖,视线看着远处。“死在巫族长老手里。” 阿雅伤心的低头,难过的扯住老人的手。“对不起。” 男人的手指全都是狰狞的疤痕,像是全面烧伤过后的疤痕。 “傻丫头。”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您该吃药了。” 老人回头看了眼前来的暗卫,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阿雅算着年纪。“如果他的爱人是皇后姑母的暗卫,那他好像也不应该是一个老爷爷啊。” 阿木歪着脑袋,张牙舞爪地比了比。“伤……” 他是受了很重的伤。 并不是老。 …… 男人颤颤巍巍的走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全是占卜用的工具,枣木,桃木,挂钱……龟壳。 “传信给阁主,卦象有变,紫微星闪耀,同位妖星降临,奉天陛下的儿子会是这天下一统的关键……” “先生,您先前说,那孩子……会弑父。”暗卫有些不解。 先前,因为先生卦象说那孩子会弑父,所以主人千方百计想要从萧君泽与朝阳手中带走那个孩子,独自培养。 现在,又成了关键吗? “弑父……与成为天下一统的关键,并不冲突……”男人手指在发抖。“但你要记住,卦象,预言……都不是无法改变的,人定胜天……比天命不可违,更可信。” “是,先生。” …… 花园中。 阿雅还在开心的玩着手中的风车,和阿木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男人站在高处,身形依旧佝偻。 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这样的幸福,还能维持多久。 她的出生,本身……就是长孙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做出的选择。 第1026章 心甘情愿被利用 “阿雅。”阿木会喊阿雅的名字,也只有喊阿雅的时候,最清晰。 阿雅爬到树干上,看着远处。“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阿木懵懵的歪着脑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阿木……那个怪先生说,没有人可以陪另一个人一辈子,是这样吗?”阿雅有些失落的站在树干上。 阿木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和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阿雅。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阿木点头。 阿雅开心的回头,从树上跳了一下。 她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直接从树上往下跳了。 因为阿雅知道,阿木总会接住她。 …… 西蛮。 康哲营帐。 “将军,那个叫南古云岚的女人到了西蛮,长老的意思……让您盯住她。” 康哲冷眸看了暗卫一眼。“知道了。” “长老让您除掉身边的隐患,这个叫拜月的女人曾经是暗魅楼的人,留着会有后患。” 康哲蹙了蹙眉,杀了拜月。 这么多年,康哲从来没有违抗过大长老的命令。 因为他的存在就是要以服从命令为准则。 暗卫离开,康哲都没有回过神来。 低头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拜月,手指慢慢握紧匕首。 走到拜月身边,康哲握着匕首冲着她的心口刺了下去。 杀戮,服从,是他的天性。 康哲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听从命令,为什么……要像个傀儡。 匕首咋触碰拜月心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康哲的呼吸有些急促,失控的将匕首扔了出去。 他在做什么? 他应该听话…… 杀了拜月。 这是大长老的命令。 “为什么要像个狗一样的活着……”见康哲转身要走,拜月缓缓睁开眼睛。 她很惊讶,康哲不仅仅救了她,居然……还会违抗命令,没有杀她。 康哲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气压十足的低沉与阴冷。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的人生很可悲吗?死了那么多将士,被巫族长老当成狗一样的耍着,还要乖乖听话,被人当成弃子。”拜月的声音透着浓郁的刺激。 康哲知道,拜月故意刺激他。 从前,也有人说过这种话,甚至比这个更加恶毒,比如走狗,傀儡,等等。 他都不为所动,甚至想要杀了对方。 “在我对你没有起杀意之前,你最好乖乖闭嘴。”康哲的声音很冷。 拜月冷笑,无力的抬手放在滚烫的额头上,被折腾到……快要死了。 “怎么?说中你的痛处了吗?没有自己选择的人生,还不如一只狗……” “嗯……”拜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已经落在了康哲手里。 “你想死。”康哲的手慢慢用力。 “杀了我……”拜月眼睛里没有任何惧怕,反倒是笑着让康哲杀了她。“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像一只狗的人生。” “啊!”康哲将拜月反手压在床上,声音低沉。“杀了你?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死了,我去哪里找这么耐用……的女人。” “啊!康哲你混蛋!”拜月用力挣扎,身体颤抖成筛子。 可康哲就是故意要让她痛,全身像是要被撕裂一样。 “康哲你放开我……你杀了我……” 惨叫声在营帐传出,康哲手背上的烧伤再次裂开,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拜月身上。 她疼,他也没有轻松多少。 “就这样……死在一起吧。”康哲声音沙哑。 …… 慕容狄,营帐。 南古云岚趴在慕容狄的床榻上,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 “他还是不肯吃饭?”南古云岚小声问了一句。 慕容狄走了过来,坐在床榻边,手指轻轻触碰南古云岚后背的疤痕。 “嗯……”景黎还在绝食。 “这个孩子……太倔强了。”南古云岚无力的趴在枕头上。“慕容狄,我该怎么办。” “现在还不及,我们还有时间。”慕容狄从背后抱住南古云岚,轻轻吻了吻她肩胛骨后方的疤痕,很显然,那是被刺穿琵琶骨时留下的痕迹。 “还疼吗……” 南古云岚的身体僵了一下,疼吗? 早就已经麻木了。 巫族的人,为了将南古家族的血脉物尽其用,真的是不择手段到了极致。 “带着中空管道的琵琶锁刺进这里,血液会顺着管道涌出,滴落在木桶里……”南古云岚冷笑。 她承受的一切痛苦,所做的一切计划,都是为了古嘉王朝的复兴,为了她的弟弟免受……与她相同的苦。 他一定要成为对巫族有用的人,才能避免这样的结局。 所以啊,南古凤梧必须死。 如果再南古凤梧和景黎之间选择,她肯定要选择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根同源。 “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慕容狄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刀要用该用的地方,你属于战场……帮我得到这天下。”南古云岚转身,勾住慕容狄的脖子吻了上去。“作为回报,你想要的,可以提出来。” “我早就说过了,我只要你……”慕容狄摁住南古云岚的脑袋,吻的用力。 这天下也好,战争也罢,南古家族的兴旺,古嘉王朝的复兴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这个女人。 这个明明满身伤痕,眼睛里却永远都带着目的的女人。 明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帮她弟弟得到这天下。 可偏偏,他就是甘之如饴。 心愿,被利用。 至少,她只利用了他一个人,不是吗? “我把自己当做筹码交给你……需要换取同等价值的回报。”南古云岚扬了杨嘴角。 慕容狄深吸了口气,这个女人,没有心。 她的世界里,只有弟弟和古嘉王朝的复兴。 为了这两者,她可以出卖一切,身体和灵魂。 慕容狄也曾经厌恶过南古云岚这样的女人……可还是像被蛊惑,如同飞蛾一定要扑向火,至死方休。 “奉天在丘陵之地安营扎寨,与南疆峡谷关的萧承恩汇合,这将是一只强大且难以对付的军队,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针对我们。”南古云岚让慕容狄提前做好打算。 至少,要保住西蛮。 慕容狄吻了下南古云岚的发丝,沉声开口。“知道了。” 这将是一场恶战。 比龙居关一战要凶险百倍的恶战。 “不做吗?”南古云岚问了一句。 “你累了,再睡一会儿。” 第1027章 萧君泽知道自己会死 奉天,皇宫。 朝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窗边。 萧君泽正在看手中的折子,见朝阳神出鬼没,扬了扬嘴角。“正门不走,喜欢翻墙爬窗?” “笑什么笑,慕阳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朝阳很生气。 萧君泽理亏,放下折子,故意转移话题。“好累,头疼。” “萧君泽,他是你儿子!”朝阳生气的喊了一声。 “身为父母,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留在我身边,他更安全,不是吗?”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朝阳。 “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的。”朝阳心口一紧,小心翼翼的触碰萧君泽的额头。“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只是突然理解了,当初白狸的做法,她虽然伤害你,但却也是为了让你活下来。”萧君泽抱住朝阳,声音低哑。“慕阳在我身边,反倒不如跟着赫连狄晟。” 至少,谢御澜也说赫连狄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会把慕阳平安养大,他会对慕阳很好。 “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吧。”朝阳太了解萧君泽了。 “我们说过,彼此不会再欺骗对方,也不会做隐瞒。”朝阳紧张的问着。 “星移说……他预言过,奉天的天下会易主,我……不是这天下的王。”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悲伤。 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成为最终的赢家,会不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他只是……担心保护不了朝阳,保护不了孩子。 到目前为止,他思念女儿,却不敢将她接回,他担心儿子,却狠心将他放在外面。 跟着赫连狄晟也好,跟着胤承也好,总比……跟着他这个终将会死亡的人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北斗死后,星移的预知能力会提升。”萧君泽笑。“你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 “星移这个混蛋,他答应我会瞒着你。”朝阳有些生气,打算去找星移算账。 “还好星移还在边城陪着北柠,不然要遭殃了。”萧君泽笑出声。“他现在忠诚于我,我问什么,他要回答什么。” “你还有心情笑……”朝阳同样哑了嗓子,坐在萧君泽的怀里。 “这么主动?”萧君泽调侃。 “既然都要死了,当然要及时行乐。”朝阳笑。 “朝儿……”萧君泽抬头看着朝阳。“我太爱你了,怎么办……我死以后,不想让你属于任何人。” “怎么,你还想将我关在皇陵寺,让我出家当尼姑,给你守寡?”朝阳笑出声,眼眶却红了。 “嗯,也是不错的选择。”萧君泽抱紧朝阳。 “想得美。”朝阳吻住萧君泽的脖子。“我们会死在一起。” “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的命也是我的。” “陛下,我从里到外,都属于你……”朝阳吻住萧君泽的唇。 “朝儿……对不起。”萧君泽轻声道歉。“你来到我身边,我给你留下了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太多伤疤和可怕的记忆。我……不是一个会爱的人,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爱这天下。” “我不会忘记那些伤疤,你有错就要认罚,我就罚你……好好活着,永远留在我身边,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朝阳霸道的捏着萧君泽的下巴。“如若你敢有二心,我杀了你。” “大概,当年的华婴也是如此吧?”因爱生恨生痴。 华婴深爱过的男人死后,她就开始变得不再相信爱情。 “爱能让一个人痴狂,也能让一个人疯狂。两人相爱,死的那个是解脱,留下的那个,比死亡更痛苦,所以……如果我死在你前面,我不放心啊,我一定把你带走。”朝阳坏笑的扬了杨嘴角。 “好。” “星移只告诉你,你会死,没有告诉你,我们会死在一起吧?”朝阳偷笑。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对我居然有所隐瞒?” “嗯哼,这只狐狸坏心眼儿多得很,他还答应我不会告诉你。”朝阳咬牙。 “他完了。” …… 奉天,边城。 星移在营帐中打喷嚏,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怎么了?生病了?”北柠端着藕粉,走到星移身边。 “怎么又是藕……”星移有点吃腻了。 在京都竹屋,他每天就是莲子羹,炒莲藕,藕粉粥等等…… “这是我屯下来的,边关苦寒,别这么挑剔,到了冬天什么吃的都没有。”北柠安抚的揉了揉星移的脑袋。“快点,喝了。” “知道了……”星移幽怨的喝了碗中的藕粉,仔细的盯着北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明,他没有保护好女儿……害她要接受丧女之痛。 本以为失去女儿以后,北柠一定会伤心欲绝的离开他。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北柠几乎将全部的爱意都给了他。 “珍惜眼前人。”北柠沉声说了一句。“我们是夫妻,拜过天地的,不是吗?” “谢谢你……”星移伸手抓住北柠的手指。“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巫族的生命短暂,可在短暂的时间遇上北柠,也是他的幸运。 “我们的人生都不完整,我想有一个家,也想给你一个家。”北柠总是直来直往,她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说,不会拐弯抹角。 星移伸手将北柠拉到怀里,小声安抚。“我们会有一个家。” “巫族寿命短暂,我会尽可能照顾好你。”北柠小声说着。 星移十分感动。“那如果我死了……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巫族人的寿命仅仅是他们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大多数巫族人在二十七岁左右就会死亡。 “说不好。”北柠很直白的看着星移。 感动不过三秒,星移瞬间怂了脑袋。“怎么办……很自私,也很矛盾。” 既希望北柠爱上别人,又希望北柠不要爱上别人。 “所以你要更努力的活着。”北柠看着星移,再次开口。“不要死在我前面……” 星移的心口一紧,莫名,眼皮跳动的厉害。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北柠,会死在他前面。 不可以…… 第1028章 看谁能笑到最后 西蛮。 景黎绝食多日,无论谁来劝都没有用。 他在用这种方式,逼南古云岚把女儿还给他。 他要回奉天,南古家族,古嘉王朝的复兴,和他没有关系…… 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些枷锁封在他身上。 “沐风……”南古云岚走到营帐门口。“你看,这些受伤的将士,这些拼命建造城墙的人,每一个,都是为了你,为了古嘉王朝。” 景黎蹙眉,沉声开口。“就算没有我,你们依旧可以复兴古嘉,没有必须逼我。” “沐风!是不是景黎这个身份,消磨了你的意志力,你是古嘉少主,是古嘉皇室血脉,是我们唯一的主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子民,你的百姓,你的将军,死于无谓的牺牲吗?” 他们,到底都为了谁啊。 “少主可知,我们为何要反?如若这天下对我们古嘉旧部真的公平,如若各国皇帝真的能做到明君治天下,我们何必放弃这好好的生活,将性命托付在您手里。”慕容狄走到景黎身前,沉声再次开口。“因为命运不公!因为我古嘉旧部被压迫到不死就要灭亡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和爱的人,如若不反抗,就要在沉默中死亡。 “当年,古嘉王朝灭亡,古嘉剩余的十万大军,以及被击溃的将士,全都放下武器,想要以放弃抵抗换回自己的命以及家人的命。可无论是萧家人还是大虞南疆的皇帝,没有一个人……给过我们的祖辈活路。”慕容狄声音在颤抖。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利益,瓜分天下,一统各国……十万大军,除了侥幸被冲散活下来的人,剩余的,全都被坑杀。”坑杀十万俘虏,惨无人道。 “他们建国之后,开始大肆抓捕曾经古嘉旧部的官员与将士将军,凡是参军两年以上的幸存者,全部斩杀,凡是参军五年以上的将士家属,斩尽杀绝,永绝后患。” 所有人,都以为古嘉旧部已经在各国的严厉围剿中,销声匿迹。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是先辈被用他们的头颅和热血,为我们铺路换来的!”慕容狄扯住景黎的衣领。“而你,作为我们的首领,我们的少主,却要心甘情愿做这些人的走狗吗?” 景黎呼吸灼热,一句话都没说。 “少主……我们是在地狱的夹缝中活下来的人,我们隐姓埋名,过着贫困又悲惨的生活,有些人被迫上山做了土匪,有些人进入军营想要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可各国忌惮古嘉旧部,身份就成了我们头顶悬着的一把刀,每个人都要担心,自己一觉醒来,会不会就已经被绑在了断头台!” “我曾经亲眼看着我的副将,因为身份暴露,被我们誓死效忠的帝王,当着全军的面,活活烧死,只因为……我们是古嘉旧部的余孽!” 慕容狄冷笑了一声,再次开口。“少主可知……我为何会弑君?” 他曾经,誓死效忠那个君王。 可后来……他却带领手下的兵马,推翻他的统治杀了他。 “陈国,虽是小国,但却也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慕容狄松开景黎,声音沙哑。“我曾经,是陈国的大将军,手握三大军。临江失守,西域铁骑踏破国门,我奉命前去御敌,身为将军,守卫国家,我死在战场虽死犹荣。可朝中有人有人嫉妒与我,派人调查我的身世,知道我的死穴,以古嘉余孽为理由,斩杀我的副将。” “我隐忍到最后一刻,可临江失守,三万将士被关在城门外,孤立无援,没有援军!我们……就成了西域先行军铁骑下的牺牲品,成了陈国皇帝向西域投诚的贺礼!” 杀了古嘉余孽,向西域暗魅楼表忠心。 景黎安静的听着,耳朵翁明,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与他何干。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体内流着的血,就是你的责任。你有责任,带着我们……改变着一切,否则……一旦巫族大长老战败,巫族和古嘉旧部这个被捆绑的关系,将会重新成为各国眼中的钉子,肉中的利刺,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不会留下我们这样的隐患。” 慕容狄将古嘉旧部全部将士的性命,都压在了景黎身上。 “我们不信任任何人,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得不到这天下,至少……要向西蛮一样,给我们古嘉人一个栖身之地,不用再像过去一样,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慕容狄视线灼灼的盯着景黎。“少主,如今古嘉旧部群龙无首,只能被巫族长老利用,求您……看在古嘉如今不足十万人的份上……回来吧。” “少主!”慕容狄单膝鬼砸死景黎身前。 景黎的唇角有些干裂,微微动了下唇,血液涌出。 手指颤抖了许久,景黎慢慢握拳。“我饿了……” 慕容狄欣喜的看着景黎,红了眼眶。“少主……属下这就给您安排用膳!” 营外,南古云岚径直离开。 古嘉人,南古家族的命运,早就应该改写了。 他们,凭什么要任人鱼肉,改名换姓,苟且偷生的过一辈子。 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 古嘉旧部,巫山。 大长老站在巫山山顶,冷眸看着山庄的方向。“人,还没带回来?” “回禀大长老,南疆扶摇公子……一直守在凤梧少主身边,我们的人,无法近身,他的蛊虫无处不在。” 大长老眯了眯眸子。“南疆扶摇……长孙家的余孽。” “大长老,长孙家的人血脉传承,控蛊能力很强。” “强?被废了武功的控蛊之人,如同被断了翅膀的鸟,长孙家已经没有人了。”大长老笑的冷凝。“如若他不是武功尽失,怕是早就死了。” 活不到现在。 长孙家、暗魅楼,是在拿生命和巫族抗衡。 可惜啊,他们寿命长又如何,还不是……早早就都死了。 这天下,果然还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 “景黎少主已到西蛮。”手下低头。“南古云岚并非真的与我们一心。” “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如今天下未平,他们用得到我们,我们自然也用得到他们。”大长老并不着急处理南古云岚。“当务之急,将凤梧少主带回来。” 古嘉的死士兵团,该重见天日了。 第1029章 死后也要葬在一起 奉天,皇宫。 “陛下,扶摇公子要将凤梧公子带去东南军营。” 萧君泽揉了揉眉心,他还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谢御澜。 “他有把握能保护好凤梧?”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扶摇公子说……凤梧公子在他身边比在您身边安全。”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让他带走。” 暗卫离开,朝阳端着参茶走了进来。“陛下,夜深了,不睡吗?” “你可以认为你在暗示我?”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用力拉到怀里,让朝阳坐在他的腿上。 “你想多了。” 朝阳咬牙。 “还有些军务要处理,累了就先去睡,嗯?”萧君泽柔声问了一句。 “不累,陪你。”朝阳抱住萧君泽,趴在他怀里。 “嗯。”萧君泽笑了笑,拿起手中的折子。“游弋姜玉瑶他们,已经到了丘陵之地,明天,萧承恩应该就能与他汇合了。” “也不知道青鸾如何了,这丫头眼睛里只有萧承恩,完全没有我这个主人。”朝阳幽怨的说了一句。 除了定期的保平安,青鸾一点要回到她身边的意思都没有。 “有何顾在,把青鸾送给萧承恩吧,皇位没抢过我,总不能让他太凄惨。”萧君泽笑着调侃。 朝阳被萧君泽的说法逗笑。“陛下,您这话,是皇帝该说的吗?” 真是……不像个正经皇帝。 “我本来也不想当皇帝。”萧君泽幽怨。“我想带你离开。” “那孩子们呢?”朝阳声音沙哑。 她在得知萧君泽有可能会死在巫山之战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带着萧君泽逃。 逃离皇宫,逃离这一切,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战争波及不到的地方,安度余生。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么多了。”萧君泽小声呢喃。 他无法做到将孩子也带走,世外之地适合他和朝阳,却未必适合孩子们。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与世隔绝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何况……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是念晨还是慕阳,都要远离他才好。 “萧君泽……你在学沈清洲和白狸吗?”朝阳哼了一声。 可眼眶却红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像极了当初的沈清洲和白狸。 对待孩子,他们爱到愿意付出生命,可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身在这个身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突然,有些理解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了。 “其实,沈清洲还好,如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给你摘下来。”萧君泽开始替岳父说好话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朝阳将下巴抵在萧君泽的肩膀上,幽幽开口。“沈清洲,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不敢……”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 …… 边城,营帐。 沈清洲看着手中的密函,视线看了眼微微晃动的烛火。 有人来了…… 一只纤细皙白的手指从肩膀上滑了下来,一路向下。“大人……长夜漫漫,可是无心睡眠?” “妖孽。”沈清洲扬了扬嘴角,反手将白狸压在桌案上。 大虞边关的情况趋于稳定,她便第一时间来找沈清洲了。 也许是前半生分离了太久,往后的余生,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大人,可有想我?”白狸仰着脖子,修长好看的颈部勾人的诱惑。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伸手捏住白狸的下巴。“知道回来了?” “大人说的好像……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白狸打开沈清洲的手指,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是你的什么人呢?出去就要知道回来?” 沈清洲将白狸横抱起来,走到床榻边。“朝儿随萧君泽回京都了。” 白狸哼了一声。“转移话题。” 沈清洲叹了口气,拿白狸没办法。“慕容狄在西蛮建国,大虞皇帝想如何?” “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传达大虞的意思,两国联手。”还要负责说服西域,三国一起,先解决巫族和古嘉。 “巫族有致胜的筹码,古嘉王朝留下的死士。”沈清洲提醒白狸。 白狸眼眸沉了一下。“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怀疑过。” “暗魅楼一直针对巫族,你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是我奉命追杀巫族之人的时候,曾经在巫族的地下密室,发现吃人的疯子。”那时候,她还并不知道那是蛊人。 “最早研究蛊人的,居然是古嘉王朝和巫族。”沈清洲讽刺的笑了一声。 “暗魅楼,是在制造筹码。”白狸现在才明白,蛊人军团的意义所在。 白狸躺在床榻上,伸手扯住沈清洲的衣领。“你以为,转移话题就能蒙混过关?沈大人……你若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要离开了。” “去哪?”沈清洲沉声问了一句。 “我去哪,与你无关。”白狸松开沈清洲。 “到了这般年纪,还要像个孩子?”沈清洲无奈,如今也要谈情说爱? “什么年纪?我哪般年纪?你是嫌弃我老了?”白狸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要走。 “无理取闹……”沈清洲被气笑。 他们,算起来其实年纪也并不大。 三十多岁,好像也还年轻。 “沈清洲……我是你什么人?”白狸垂眸,小声再次询问。 她会惶恐不安,是因为体内的情蛊已经死了。 没有了情蛊,如若像个太远,她会莫名的惶恐。 她……没有安全感。 而沈清洲与萧君泽不同,他不是一个会表达爱意的人。 还好,朝阳遇见的是萧君泽,他的爱意太过炙热,让朝阳无需忧心。 “爱人。”沉默了很久,沈清洲轻轻把玩着白狸的长发,手指摩擦她脸上已经很浅的疤痕。 白狸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沈清洲。 爱人吗? “爱人算什么关系……”白狸声音呢喃。 “死后也要葬在一起的关系。” …… 白狸的眼眶红了一下,无力的笑了笑。 “你敢和别人葬在一起,我就把你挫骨扬灰……”白狸咬牙。 沈清洲叹了口气,这个恶毒心狠的女人…… 偏偏,他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生,来世,都不敢放你出去祸害别人。”沈清洲的发丝与白狸的发丝纠缠,轻轻打了个结。 第1030章 萧君泽下令满门抄斩 巫山。 山洞传来呜咽的风声,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近山上的野兽总是往山下跑,很少有这种情况,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村落。” “对啊,最近真是天降异象,山上的野兽居然罕见地跑下山。” “昨天刘大家的羊被吃了,羊圈破了,刘大带人去山上找,太可怕了,一地狼藉全是野兽尸体。” “山上不太平,连野兽都被撕咬撕碎,这说明有比野兽更可怕的存在。” “一定要小心。” …… 奉天,皇城。 “陛下,臣有本要奏。” “陛下,江南粮仓亏空,各地官员以今年天灾人祸为由,上缴国库的粮草比往年锐减了三分之一,需严查。” 有官员在朝堂提出江南粮草一事。 “冯晖,江南之地的粮草之事一直都是你来操办,朕十足的信任你,这件事如何解释?”萧君泽冷眸看着江南粮草节度,声音威胁。 冯晖惊慌跪地,脸色苍白。“陛下,天灾人祸,今年的江南粮草减半。” “是吗?为何朕收到的,不是这样的消息?”萧君泽猛地拍了下龙椅。“江南摘星台的百姓与朕一心,他们说今年虽然天灾连连,但都没有影响粮草收成,有些地方甚至增产,但百姓却被剥削的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冯晖惊愕的看着萧君泽,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说天高皇帝远,萧君泽也无法深入调查。 “剥削百姓增加赋税,是哪个官员说的?”萧君泽起身,怒意浓郁的吓人。 朝堂之上,所有官员都战战兢兢,与粮草有关的全都沉默不敢说话。 生怕殃及自己。 “我奉天朝堂养了一窝蛇鼠!竟将我奉天百姓压榨出来的粮食,送到了敌军口中,此事天理不容,天诛地灭!该当诛九族,处以极刑,永绝后患!”木怀臣沉声开口,上前跪地。“陛下,臣已查清,有人私相授受,将粮草运往边城之地,私自倒卖!” 萧君泽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 “嘭!”一声,几个官员颤抖着双腿摔在了地上。 很显然,他们都参与了其中。 “贪官污吏,取之不尽杀之不竭,此乃奉天的悲哀。”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吃着我奉天的皇粮,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家人在奉天受到庇护,却偏偏要做出这等背信弃义大逆不道背德忘祖之事!朕,绝不轻饶。” 何云晚与沈芸柔在江南之地杀了那么多奸诈富商与贪官,依旧没有让这些人引起重视。 “看来,确实是朕太过仁慈了。”萧君泽从未这般生气过。 可压缩百姓的粮草,将百姓逼迫到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地步!他们和妻儿家眷却堂而皇之地享受着美食与供奉,太过讽刺! “陛下!江南节度使,江南粮草官,嘉兴节度等多人参与,往上追溯,朝廷命官冯晖,一等大臣……户部尚书陈彦松陈大人!”木怀臣沉声弹劾。 一时之间朝堂震动。 冯晖与陈彦松,可以说是占据了奉天朝堂的半壁江山。 陈彦松是先帝的人,当初也是力挺萧君泽坐稳皇位的人,位置仅次于沈清洲。 可今日……调查解决着实让萧君泽心寒。 “真以为,陈老心有大爱心有国家,却未曾想到,如此令人心寒。”萧君泽冷笑讽刺。 难怪,他身为皇帝,身在皇城,却全然不知陆家山庄在边关三城作威作福,成了土皇帝! 身边的重臣如此,真是可悲啊。 “陛下,木怀臣小儿信口雌黄,老臣无话可说。”陈彦松脸色发黑。 手指慢慢握紧。 “陈大人,您该好好安度晚年,当初都已经告老还乡回到晖城了,何必再回来。”木怀臣冷笑。 陆家山庄在边关三城如何作威作福,一叶障目的?还不是朝中有大官掩护。 真当皇帝是傻子了吗? “老臣是为了陛下重新回到朝堂,当初裕亲王造反,朝堂被先丞相沈清洲把控,大多数官员都是沈清洲之人,陛下地位岌岌可危,老臣回皇城,是为了陛下!”陈彦松不卑不亢。 萧君泽的眼睛有些灼热。“朕也曾经以为,陈老毫无私心,一心为了奉天,为了朕,朕深感感激,毕竟,您是朕的老师,是朕值得信任的人。” 陈彦松没有说话。 萧君泽将一份密函扔到了陈彦松面前。“陈老与晖城陆家山庄的陆庄主,还真是来往密切啊!陆家山庄在边关三城这么多年,陈老没有少出力啊。” 萧君泽的心,真的很寒。 证据摆在面前,陈老缓缓闭上眼睛,他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这一天……还是来了。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陈彦松缓缓跪在地上。 见陈彦松不再挣扎,冯晖等人也都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江南粮草克扣一案,性质恶劣,朕绝不姑息,杀之以儆效尤,查清罪责,满门抄斩。”萧君泽闭上眼睛,声音发颤。 自他当政以来,从未下过如此重责,祸不及家人,他不会满门抄斩。 可如今……天下混乱,边关将士将命都交给了他,为的就是守护着奉天的百姓与朝中的官员。 这些人,拿着将士的命不当命,却还要享受他们的保护,实则可恶至极。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萧君泽,那些犯了错的官员瘫软在地上不停的求饶。“陛下,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家人啊!” “祸不及家人?这祸,是你们带给家人的,他们最大的过错,就是做了你们的家人!在你们私吞粮草私相授受,顾无数百姓、家庭于不顾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家眷!你们有家有眷,那些为朝廷中粮,辛勤劳作的百姓,也有家人!”萧君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 整个朝堂,肃然寂静。 自萧君泽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么严厉的惩罚。 今日,萧君泽是真的怒了。 “传令下去,凡故意损坏良田,剥削百姓,强加赋税,为官不仁作恶多端之人,一经发现,满门抄杀!绝不轻判,求情者,同罪!”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不顺畅,手指握紧到发麻。 无规矩不成法东苑,如今战争之际,粮草便是重中之重。 “严查江南各地官员,腐败之人证据确凿上报朝廷,抄家,严惩!” “陛下英明!”木怀臣为首的年轻官员恭敬跪地,支持萧君泽的一切决定。 “陛下!英明……”老臣也都颤颤巍巍的抬手。 第1031章 死士被景黎唤醒 萧家的人,从来都没有软柿子可捏。 当年的先帝萧延津,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剿杀长孙家及余孽门徒,朝中一时腥风血雨。 如今,萧君泽为了江南粮草,为了奉天粮库,为了天下百姓与边关将士,满门抄杀贪官污吏,其严苛程度,不输萧延津。 …… 萧君泽下令,贪官污吏满门抄斩,这一责罚一出,萧君泽的心更加难受。 家人何其无辜,可他只能如此。 战争不是儿戏,边关将士的命也不是儿戏,粮草……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奉天是大国,泱泱大国。 他绝对不能给奉天留下太多后顾之忧。 “陛下。”陈老跪在厅堂,声音颤颤巍巍。 “为何?”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退朝了,大殿空旷孤寂。 奉天百年基业,几代皇帝的心血,一朝天子一朝臣,无数人付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 萧君泽不在乎奉天会不会毁在外敌手中,但却不想让奉天烂在自己人手里。 “陆振生给了您老什么好处,让您从一开始就在掩护他?”萧君泽冷眸看着对方。 “当年,长孙家出事,富商人人自危,陆振生是聪明人,主动将自己的家产上交国库保住一条命,逃去了边关三城的晖城,他选择晖城,也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先帝认为边城偏远,未曾放在心上。”陈老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陛下,老臣一步错步步错,因有把柄在他手中……便受牵连至今。”陈老抬手,恭敬磕头。“是罪臣愧对于先帝,愧对陛下。” “是何把柄?”萧君泽蹙眉。 陈老慢慢将怀中的古嘉王朝图腾拿了出来。“老臣,乃是古嘉王朝后裔,祖上曾是古嘉王的第一丞相。”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蹙眉走到陈老身边。“身份隐藏这么深,父皇竟从不知晓?” “先帝手段狠厉,但对古嘉旧部上,并非严政严杀,我等感激先帝,才会留在这朝中……但错了,便是错了。”陈老摇了摇头。 陆振生便是知道他是古嘉旧部,以此来威胁。 “陛下,小心陆振生,陆振生此人……筹划已久,如今西蛮建国,他要的,是当皇帝。”陈老抬头,视线与声音同样颤抖。 “陛下!老臣有愧于您,有愧于奉天……陆振生在陆家山庄有屯兵,他们的计划等西蛮稳定,便于慕容狄里应外合,攻击奉天,您……要早做防范啊!” 说完,陈老爬了起来,冲着大殿上的柱子,狠狠撞了上去。 血溅当场。 萧君泽呼吸一紧,手指也慢慢握紧。 “陛下!”阿茶惊慌的护在萧君泽身前,示意殿前侍卫处理。 萧君泽没有说话,沉默着转身,身形落寞的离开。 这金殿,这前朝。 皇帝看似坐拥天下,一众朝臣。 可真正与皇帝一心的,又有几人。 奉天历经几代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前朝朝臣数以千万计,可到头来,依旧孤寡一生,无可信之人。 “陛下。”木怀臣见萧君泽走出大殿,跟了上去。“抄杀令已下达,杀鸡儆猴……幼子虽无辜,但……此事无错。”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心里背负着罪责。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抚慰亡灵。 萧君泽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在长廊中。 木怀臣看着萧君泽的背影,眼底满是心疼。 萧君泽是个好君主,值得他们所有人追随,可作为兄弟朋友,他心疼萧君泽,更希望他不要做皇帝。 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 奉天关外,丘陵关。 游弋到达丘陵关,在丘陵之地驻扎。 “丘陵城墙是古嘉旧城墙,早已老旧待修,需先修城墙。” 何云晚观察着丘陵。“裕亲王的人到哪了?” “已快到了。” …… 峡谷关。 “累吗?”萧承恩给青鸾递了水,又给她拿了点心。 青鸾翻身下马。“王爷,您看……” 山下,就是丘陵关。 萧承恩走到青鸾身边,点了点头。“与游弋会合,预示着就要迎接一场大战了。” 青鸾牵住萧承恩的手。“不怕,有我陪着你。” 萧承恩笑了一下,反手将青鸾拉进怀里。“若是我战死……你便带着孩子……” “大战在即,为何要说不吉利的话?”青鸾慌张的抬手捂住萧承恩的手。“你若战死……我绝不独活。” 萧承恩蹙眉。“那孩子……” “朝阳与陛下,会抚养他长大成人,他会世袭您的王位。”青鸾与萧承恩看着远处。 将军身在沙场,生死早已无法预料。 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 奉天,边城。 星移与北柠在伙夫营做饭,烧火间抬头看了眼天色。“巫山……起了阴雨。” “轰隆!”突然,变天了,雷声轰鸣而来。 星移的手触碰到烧火棍,指尖被烫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北柠赶紧跑过来,拽着星移的手放入凉水中。“疼吗?” 星移愣愣的看着北柠,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背后把人抱紧。 巫山阴雨,血雨腥风。 死士,被唤醒了。 …… 巫山。 山林之中,血腥气蔓延,血水顺着山坡涌入湖泊,染红了水域。 居民惊恐的看着自家水井中打出来的水,全是暗红色,腥臭味浓郁。 这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跑啊!” 有人大喊。 山林中飞出无数的乌鸦,野狼与山中猛兽像是受了惊吓冲下山林。 山脚下的村落遭了殃,被野兽踩破围栏,践踏庄稼。 杀戮声,血腥气,在巫山脚下这个小村落蔓延。 乌云遮月,黑压压的死士站在山林之间。 “少主。”巫族大长老蹙眉,看着从山洞中走出来的景黎。 既然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便只能先承认景黎少主的身份。 南古云岚冷笑,如此一来,巫族还有什么能耐,压迫他们南古家族血脉。 “古嘉,只需要一位少主,南古凤梧,可以杀了。”南古云岚沉声开口。 大长老低头,应了一声。“公主所言极是。” “哼。”南古云岚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长老,手中有了筹码,看这些肮脏的巫族人,还凭什么将他们踩在脚下。 “少主,西蛮建国,死士是古嘉手中的底牌,天下局势,应当重新洗牌。”大长老恭敬作揖。 “长老认为,这些死士,应该作何用?”景黎沉声开口。 “西域铁骑驻扎恒河流域,蛊人军团始终为隐患,死士不出,蛊人不动,双方制衡,需物尽其用。” 蛊人军团,本就是用来抵抗死士的。 景黎冷哼。“以禁锢亡灵与躯壳的残忍方式训练这些蛊人与死士,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巫族长老眯了眯眼睛。“需死得其所,他们存在的使命,便是守护古嘉王朝。” 第1032章 赫连狄晟说肘子不能白吃 丘陵之地。 “裕亲王。”何云晚带游弋姜玉瑶来迎接萧承恩。 何家一直都是支持太子萧君泽的,当年和萧承恩闹得并不愉快。 而且,何家也受到过萧承恩的压迫,所以多少有些没有好脸色。 萧承恩自然也心知肚明,但大战在即,他们既然要联合抵抗敌军,就绝对不能有嫌隙。“当年,是本王年轻气盛……何家与本王之间有些嫌隙,但如今是为了奉天,为了国土,还望何大人海涵。” 萧承恩是那种见了黄河心都不死的人,除了在青鸾面前示过弱,确实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服过软。 何云晚是萧君泽的人,是女官之首。 奉天依旧有很多老顽固不承认女官的地位,看不起女人的身份,萧承恩以何大人程虎何云晚,显然是十分尊重她在朝堂之中的额官位和身份。 何云晚倒是诧异,几年不见……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冷漠无情的裕亲王,居然如同变了一个人。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奉天,裕亲王镇守峡谷关,这么长时间也辛苦了,奉天与南疆的百姓,都应该敬重您。”何云晚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何家和萧承恩的私人恩怨是小,家国天下战事是大。 萧承恩也很佩服何云晚,能让萧君泽封为女官之首,还能成为中路将军游弋的御用军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陛下密函,王爷过目。”姜玉瑶将萧君泽的密函交给萧承恩。 萧承恩接过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古嘉旧部在西蛮建国…… 虽留下隐患,但却也是无可避免的。 西蛮之地苦寒,但却易守难攻,适合游牧民族和蛮人匪寇藏身,古嘉旧部拿下西蛮,意味着他们将在西蛮扎根。 巫族大长老,显然不急于短时间内解决一切。 因为这天下,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 至于巫族和古嘉旧部的人占据西蛮在等什么,显而易见。 “西蛮如今是何情况?”萧承恩进了军营,上了瞭望台。 丘陵与西蛮相隔不远,西蛮地势高,丘陵在下。 如若向西蛮出兵,从丘陵出发,不过三日就能全军抵达西蛮。 “已建城墙,外有三万人马驻守高地,易守难攻,如若我们从丘陵进攻,完全在对方视野之内。”不管是丘陵还是什么地方,若要去往西蛮,一定会被他们率先发现。 西蛮最大的好处,便是地势高耸。 最大的弊端,物资匮乏。 所以,粮草是西蛮的重中之重。 “暗魅楼的人多方潜入西蛮,毁他们粮草,如若没有供给,古嘉旧部在西蛮撑不了多久,我们可以在下路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等待他们兵马疲惫之时再行攻击。”何云晚走到萧承恩身侧,想看他的想法。 毕竟,萧承恩镇守狭谷关很久了,对于南疆奉天以及西蛮之地的地形比较熟悉。 “粮草,确实是西蛮之地的咽喉,但巫族长老做事滴水不漏,自然已经想到这一点,他们显然是要打持久战,当心还有后手。”萧承恩担心,奉天内部有巫族和古嘉旧部的人。 “陛下的旨意,让我们先占据丘陵。巫族的康哲大肆屠杀大虞云都的百姓,已经惹怒了大虞皇帝。大虞派兵十万,从云都城出发,前往丘陵与我们回合,组成联盟军。”何云晚点了点头。 如今,只有各国拧成一股绳,才能将古嘉旧部这个隐患,彻底消除。 萧承恩点了点头,眼底依旧有些忧虑。 西蛮之地,易守难攻,但却也将古嘉王朝旧部的人,全都逼到了绝路上。 逼到了不得不与天下人为敌以求自保的地步。 巫族长老很聪明,他将古嘉旧部的人置于如此地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尤为难以对付。 古嘉旧部自古嘉王朝灭亡以来就一直在各国受到不公的对待,当年古嘉王朝的三十万大军的后裔,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牵连,所有人的家眷子女都被压迫,很长一段时间被当成各国的奴役。 后来,有些人更名换姓,有些人落草为寇,这么多年……骨血中压抑的仇恨,会在巫族长老的催化下爆发。 不容小觑。 “游弋带来十万中路军,我们手中有南疆残余旧部六万人马,三万亲兵。”青鸾走到萧承恩身边,小声开口。“听说,古嘉旧部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过十五万人马。” 萧承恩冲青鸾笑了笑。“嗯。” 他想让青鸾放心。 可实际上,古嘉旧部不止十五万人马。 巫族早年就开始招兵买马秘密聚拢古嘉旧部,何况很多草寇在奉天大虞等大国的治安维护下无立足之地,不堪忍受牢狱之灾便全都投靠了古嘉旧部,前往西蛮聚集。 虽是乌合之众,但却也都是些亡命之徒。 个个又身怀本领,没有受过军中的集中化操练,但却本性凶残。 战场之上……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何况,古嘉旧部有慕容狄、康哲、赫连狄晟等古嘉将军世家之后。 在敌我军力悬殊不大,敌方却占尽地理优势的情况下,未必……有很大的胜算。 还要等。 等待时机。 …… 西蛮。 “给老子开门!告诉慕容狄,说老子来了!” 西蛮刚建好的城门外,赫连狄晟在叫嚣。 城门之上的守卫看了一眼,马上一个身形彪悍的男子怀里抱着个奶娃娃,破口大骂。“没听见?一个个耳朵聋了?” “老大,咱们气势是不是不够足?”身边,手下小声嘀咕。“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显然没有东南好,谢将军还给肘子吃。” 赫连狄晟瞪了手下一眼,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惆怅感。“吃人家的嘴短,肘子能白吃?” 手下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将军说得对……” 赫连狄晟哼了一声,看着已经打开的城门。 慕容狄亲自前来迎接他。 “赫连将军,许久不见。”慕容狄冲赫连狄晟笑着抱拳。 赫连狄晟翻身下马,哄着快睡醒的慕阳。 “这是……”慕容狄看了慕阳一眼,有些不解。 “我儿子。”赫连狄晟自豪地拍了拍慕阳的小屁股,那张跟着赫连狄晟被晒花的小脸,是丝毫也看不出……原本是宫中皇子。 第1033章 萧君泽与景黎之间的对决? 慕容狄略微惊讶,信报不是说,赫连狄晟这人没成家? “赫连将军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是让人羡慕。”慕容狄赶紧夸了一句。 “害,女人太多,没办法,随随便便就要哭着喊着给我生儿子,生完扔给我!咱们虽然是男人,可儿子不能扔。”赫连狄晟吹牛。 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偷偷撇嘴。 还女人太多…… 还真是脸不能丢。 “哈哈,赫连将军说得对,这边请。”慕容狄爽朗的笑着,迎他入城门。 “这西蛮如此艰苦,连个野菜都没有,后面那雪山常年积雪,若不是这个季候怕是连猎物都打不到,长老怎么选这么个破地方。”赫连狄晟呸了一声。 慕容狄只是笑。“赫连将军有所不知,此地易守难攻,是我们屯兵操练,创建根基的绝佳之地。” 赫连狄晟眯了眯眸子。“可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这陆续还有数以万计的古嘉旧部匪徒流寇投奔西蛮,全都是些土匪出身,西蛮这地儿,养得起?” 赫连狄晟便是要知道,西蛮的粮草补给从哪来。 “将军放心,我古嘉王朝八方来助,乃是天命所归,长老自然不会让他们饿着。”慕容狄也是聪明的,暂时不会透露,也不是完全信任赫连狄晟。 “最好是这样,我的人嘴巴挑剔的很。”赫连狄晟深意的说了一句。 这小子挺贼啊。 “爹爹……”小慕阳醒了过来,奶奶的搓了搓眼睛,从奶白的小团子,被赫连狄晟男子汉养娃大计晒成了小麦色。 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小家伙的颜值。 “吆,儿砸,醒了?”赫连狄晟提着小慕阳晃了晃。“阿骁,叫慕容叔叔。” 小慕阳看了慕容狄一眼,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慕容叔叔。” 慕容狄笑着揉了揉小慕阳的脑袋,这孩子真招人喜欢。 “叔叔,我饿了……”小慕阳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慕容狄。 “这就让人准备伙食,要吃什么?”慕容狄笑着问了一句。 “肘子,大肉包,烤鱼干,酱牛肉。”小慕阳吐字不清晰,但条理很清晰。 赫连狄晟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别这么没出息,少要点!” “哦……”小慕阳点头。“那……去掉大包子。” 慕容狄笑出声,这是要来吃穷他?“你还小,这些东西吃了不好消化。” “不是哦,爹爹爱吃。”小慕阳抱住赫连狄晟的脖子。 慕容狄这下不再怀疑了,绝对是亲生的,一大一小这猴精猴精的状态,就假不了。 “看看,我儿子,这么小就知道疼爹。”赫连狄晟嘚瑟的开始炫耀,恨不得将自己儿子昭告天下。 “康哲将军。”见康哲从远处走来,慕容狄收敛了笑意,沉声介绍。 赫连狄晟也警惕的看着康哲,将小慕阳放在地上。 “去玩儿。” 慕阳看着跟在康哲身边的风,步伐不太矫健的跑了过去。“你好高呀。” 风开心的看着小慕阳,居然还有小孩子。 “我要。”慕阳霸道的指着风手中的小风车。 那个风车是康哲让人给风做的,风很喜欢。 可小弟弟要了,他又不能不给…… 慕阳是被赫连狄晟教坏了,看上的东西就要,要不来就抢。 “给你。”风忍痛割爱给了小慕阳,还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弟弟好可爱。 …… 康哲冷眸看了慕阳一眼,又看了看赫连狄晟,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那人谁啊,那么嚣张!”赫连狄晟的手下不服。 “康哲,你不服可以去单挑。”赫连狄晟调侃手下。 手下一听康哲的大名,吓得瞬间认怂。 那可是个疯子。 云都一战,康哲可算是出名了。 大虞皇帝拿黄金一万两悬赏康哲的项上人头。 “康哲将军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必介怀。”慕容狄笑着解释,带赫连狄晟到处参观。 赫连狄晟仔细的瞅着地形和布局,默默的记在心里。 “少主呢?” “少主与长老去了巫山,还未归来。” 赫连狄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与少主关系贼好,我早就投诚过少主。” 慕容狄笑着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赫连狄晟点了点头,努力与慕容狄等人混在一起。“放心,将来我一定多替你美言几句。” “多谢赫连兄。”慕容狄就只是笑,不多说。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用强硬的手段处理粮草一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陈老作为三朝元老,一头撞死在金殿之上,也给那些心怀二心私相授受的官员提了一个醒。 “午门之外,京都参与此事的官员就地处以极刑,家眷满门抄斩,诛九族。”萧君泽靠在窗台上,声音沙哑。 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内心很煎熬。 那些都是人命,即使他们罪有应得,可他依旧也有罪孽…… “是不是太狠了?”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会不会……太残忍。” “身为帝王,你没错。”朝阳走到萧君泽身边,把他抱紧。“这些人该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们的家人,是罪恶的受益者,本身就是罪孽。如若不杀,会留下隐患,如若不杀……起不到警示作用。” 总要有些人,往萧君泽执政的刀口上撞,成为帝王统治的献祭品。 何况,罪有应得。 战争年代,粮草事大,叛国……更是罪无可赦。 “陛下!”门外,暗卫慌张落地,身上血腥气很重。“有高手在路上截杀凤梧公子,应是南古云岚的人。” 南古云岚,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必须要凤梧死。 “陛下,主人,巫族已唤醒死士,巫山动荡,景黎将军……已成为古嘉少主,是他……唤醒了死士。”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抓握窗栏,手背青筋暴起。 景黎…… 他不相信景黎会背叛他。 朝阳知道萧君泽担心什么,慢慢伸手,握住萧君泽的手指。“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陛下也要早做打算。” “传朕旨意,让沈云柔入宫!”萧君泽沉声开口。 对外,他要软禁沈云柔,让她成为人质。 他与景黎……一定不要走到那一步。 …… 景黎将军府。 “夫人,死士已被激活,是少主……”星辰跑进房间,呼吸急促。“夫人,长老让我带您离开,奉天皇帝必然会扣押您,成为人质,以此制衡少主。” 第1034章 景黎若是叛变,沈芸柔怎么选 沈芸柔惊愕的看着星辰。“他……” 不可能,景黎怎么可能会选择与巫族同流合污。 死士一旦被激活,意味着什么……景黎很清楚。 可如若女儿在巫族和南古云岚手中,景黎也没有其他选择。 “夫人,跟我走。”星辰拉着沈芸柔的手腕,打算带她离开。 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巫族长老担心的不是沈芸柔的生死,而是担心沈芸柔会成为变故,被奉天皇帝扣留为人质。 沈芸柔蹙眉,甩开星辰的手腕。“南古云岚是不是你们巫族的人!” 星辰有些焦急。“夫人,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容许星辰之后再与您解释。” 沈芸柔却不依不饶,故意拖延时间。“我明白了,你是巫族长老派来的,南古云岚也是巫族大长老的人!你们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的,绑架我的女儿,骗走景黎对不对!” “夫人……”星辰左右看了一眼。“先跟我走,少主会和您解释的。” “解释?什么解释!”沈芸柔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啊萧君泽,她刻意拖延时间了,如若你还不派人来,她可就只能跟星辰走了。 届时,奉天可就没有什么把柄能制衡巫族和古嘉旧部了。 “阿离,我的阿离呢?”沈芸柔惊慌的转身,寻找阿离的身影。 巫族知道阿离不是景黎的血脉,他们不会在乎阿离的死活。 “小公子在后院。”婢女赶紧跑了过来,让沈芸柔不必惊慌。 沈芸柔没有理会星辰,径直往后院走去。 星辰慌乱的在原地跺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抬手掐指,星辰深深地吸了口气,来不及了…… 萧君泽的人,已经到了将军府外。 …… “陛下有令,传将军夫人入宫一叙。” 羽林卫已经包围了整个将军府,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星辰无力的后退了一步,萧君泽的消息真灵通,这就已经找来了。 他们,走不了了。 沈芸柔此去皇宫,注定被扣押为人质。 …… 皇宫。 沈芸柔带着阿离入宫,一路面色凝重。 她在担心景黎的处境。 如今,她入宫便是自愿成为奉天的人质,景黎肯定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但愿……他和女儿,平安归来。 “娘亲,这里好漂亮。”阿离自从懂事以来第一次回到皇宫,自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很久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如白驹过隙,让人无法抓住。 “阿离喜欢这里吗?”沈芸柔小声问了一句。 “喜欢。”阿离的视线落在远处的金殿上,他虽然还小,但却对这皇宫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 “景黎去了西蛮,又去了巫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已经‘归顺’了巫族统领了古嘉旧部。”朝阳见沈芸柔到了,松了口气。 沈芸柔不走,景黎的心便永远在奉天。 沈芸柔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没有离开的原因。”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她和沈芸柔……难得能这般心平气和……依旧还是在这皇宫之中。 景物依旧,倒是物是人非。 “如若景黎真的叛变,姐姐如何抉择?”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走到今天,其实她们依旧如同浮萍,漂浮在苍茫之中,没有落脚之地。 所谓的自由,距离她们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景黎是我的丈夫,嫁给我,我便要以夫为纲。”沈芸柔将阿离交给婢女,深意的看着朝阳。“但……我的家人都在奉天,如若景黎真的叛变,兵临城下……我会以身祭祖,以命还情。” 景黎很清楚,自然也很了解沈芸柔。 无论景黎做什么,沈芸柔都会支持。 可一旦他选择与奉天站在对立面,沈芸柔会死…… 忠孝难两全,情孝亦是如此。 朝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对景黎有信心。 就算全天下都认为他叛变了,为了沈芸柔,他也不会。 “陛下……”沈芸柔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萧君泽不信任景黎。 如若景黎是被形势所迫,因为女儿被挟持,萧君泽……又该如何做。 景黎,是他的人。 景黎说,他的命,是萧君泽给的。 “雪晴在巫族和南古云岚手中,景黎做出一些妥协在所难免,朕信他。”殿外,萧君泽走了进来。 经历过风霜和岁月的洗礼,萧君泽身上早已褪尽当年的懵懂和少年气。 如今的萧君泽,气压低沉,沉稳冷静,眉宇间尽是帝王之压。 “愿陛下与景黎,都能保持初心不变。”沈芸柔第一次……冲萧君泽行君臣礼,她身为臣妻,理应行礼。“死士已经出山,万事俱备,巫族怕是只等东风了。”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看着殿外。“巫族的东风,便是陆家山庄。” 陆家山庄这些年屯粮早已超过国库,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古嘉王朝宝藏身上之时,陆家山庄就已经在夹缝中囤积粮草,与官员勾结,与江南富商联盟。 这么多年,他的根基早已稳固,后山还有至少三万的屯兵。 西蛮之地苦寒,各地的古嘉旧部以及土匪流寇,甚至是被追杀之人,犯死刑罪过之人都齐聚西蛮。 巫族将西蛮的大门打开,就是广聚天下罪恶之人。 让这些人……为巫族,为古嘉王朝卖命。 这么多人聚集在西蛮,粮草变成了重中之重,若是这些人连吃都吃不上,自然会产生内部混乱。 毕竟,都是些乌合之众。 陆家山庄的粮草和正规军,就成了巫族的最后东风。 死士、粮草、里应外合。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巫族的算盘打得很响,一切齐聚之后,便可所向披靡。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西域铁骑暗魅楼。 死士对抗蛊人兵团与药人,陆振生的屯兵对抗西域铁骑。 剩余的人马,全力牵制奉天与大虞的兵力。 大战一触即发。 …… “我,该回边城了。”朝阳看着萧君泽,再次开口。“陆家山庄,必须解决,但怎么解决,显然是个难题。” “趁着现在全力出兵围剿陆家山庄……”沈芸柔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不可以,陆家山庄是巫族的救命草,如果这个时候奉天拼尽全力动陆家山庄,西蛮那些乌合之众必然全力反扑。” 被毒蛇咬一口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1035章 赫连狄晟是来吃穷他们的 “还有一个办法。”朝阳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知道朝阳在想什么。 陆云锦…… “杀了陆振生,让陆云锦接手陆家山庄。” 时间紧迫,来不及用其他谋略了。 最简单的办法……闯进山庄,杀了陆振生。 “如若明闯,陆振生一定会有所警觉。”萧君泽蹙眉,握住朝阳的手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允许。” 能让陆振生放松警惕的,只有陆云锦。 朝阳之前伪装过陆云锦的‘男宠’,跟着陆云锦回山庄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在陆振生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了他…… 可陆振生的武功,绝对在朝阳之上。 “我与陆云锦合力,可以杀了他。”朝阳反手握住萧君泽的手腕。“你知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而且,时间太过紧迫。“陆家山庄的粮草有一条秘密通道,送往西蛮,我们不能再拖了。” 就算是拦截,也未必能拦得住了。 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陆振生。 “陆云锦……我不信他。”萧君泽还是不信任陆云锦,他无法将自己的命交给一个陌生男人。 朝阳,就是他的命。 “阿泽……”朝阳冲萧君泽摇头,抽回手腕,准备离开。 “我说了,不允许……”萧君泽慌张的从背后抱住朝阳,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慌的厉害。 “我之前就说过,这天下和你相比,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如若要用你的安危来换天下,我不同意。”萧君泽害怕……害怕自己失去的太多。 他不能失去朝阳。 代价太大了…… “你该信任我。”朝阳笑了笑。“萧君泽,如若陆家山庄的粮草运送到了西蛮,这意味着……我们的敌人更加强大了。” 几乎无懈可击了。 粮草,地理位置,底牌…… 全都齐了。 “无所谓……”萧君泽不想在乎了。 就这样吧……只要朝阳在他身边。 “如若是这样,千千万万为你牺牲的将士,还在与巫族周旋的景黎,边关千千万万的将士与将军,都会失望。”萧君泽重情义,他又怎会……不挣扎。 萧君泽慢慢松开朝阳的手腕。“活着……” 无论结果如何,他只要朝阳活着。“我会让人在陆家山庄十里之外埋伏好,如若你两个时辰不归,我就让人……杀进去,哪怕打草惊蛇,我也要带着边关军……将陆家山庄夷为平地。” 他也要去边城。 “好。”朝阳冲萧君泽笑。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如若她两个时辰未归,一定是出事了。 如果她出事,就只能与陆家山庄……宣战了。 …… “活着回来。”沈芸柔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视线灼热。 她希望朝阳活着回来…… 过去的恩怨……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没有什么比生死更让人牵挂。 朝阳,终究是她有血缘牵绊的妹妹。 “好。”朝阳笑着点头。 …… 奉天,边城。 “你对陆振生的武功,了解多少?”沈清洲出手,与陆云锦切磋。 陆云锦震惊的看着沈清洲,他好强。 “陆振生的武功很强,他对所有人都有所隐瞒,包括我。”陆云锦紧急闪躲,被沈清洲的剑逼退到了角落里,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陆云锦毕竟是陆振生的儿子,从他的武功之中,自然能看出陆振生的影子。 可陆云锦的武功对于沈清洲来说不堪一击,但陆振生……未必。 就如陆云锦所说,陆振生对所有人都隐藏了实力。 他将儿子都当做棋子,十子相食,则优利用。 儿子对于陆振生来说只是棋子,他又怎么可能允许陆云锦这颗棋子太过强大。 他必须有绝对的自信,能防止陆云锦弑父夺权。 所以,陆振生的武功,必然比陆云锦高了几倍。 “如若让你去杀他,有几成把握?”沈清洲在教陆云锦武功。 “必死。”陆云锦耸了耸肩,他对自己太了解了。 “如若是我与陆振生,你感觉……我可杀的了他?”沈清洲反手交替,左手握剑的瞬间,刺穿陆云锦身后的稻草人。 陆云锦看傻了,沈清洲的武功……如同行云流水。 听闻,当年奉天战力排行榜第一的男人是木景炎,沈清洲并未上榜。 可实际上,沈清洲的智慧谋略已经近身作战,刺杀暗杀的能力,绝对在木景炎之前。 “如若是沈大人……可杀。”陆云锦虽然不清楚陆振生的真正实力,但他见过陆振生被刺杀。“曾有高手袭击陆振生,被他瞬间躲过,且反手将人杀死,那个杀手是暗魅楼一阶高手。” 沈清洲默默对比实力。 “但您无法进入陆家山庄,陆家山庄守卫森严,一旦打草惊蛇,更加难以杀了这个人……何况,您若是进入山庄,陆振生一定会百般警惕,更加……难以杀了他。” 陆振生是个疑心很重的男人,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人,没有多少。 “朝儿要回来了,在她赶到边城之前,我来教你武功。” 陆云锦惊愕的看着沈清洲,手忙脚乱的跟上沈清洲。“您要教我武功,是要收我为徒吗?” 见沈清洲不说话,陆云锦十分上道的追了个过去,扑通一声跪在沈清洲面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请您收我为徒。” 沈清洲蹙眉看着跪在草垛上的陆云锦,他是真的嫌弃地面脏啊……跪下之前还不忘抓一把干稻草。 “起来吧。” 沈清洲有私心,他想让陆振生父子相残,想要陆云锦杀了陆振生篡位夺权。 可他也确实觉得,陆云锦是个可造之材。 “谢谢师父!”陆云锦十分开心。 沈清洲居然收他为徒。 …… 西蛮。 康哲营帐。 “将军,太过分了,这个赫连狄晟,要他何用,他带来的都是些饭桶吗?没有肘子不吃,要吃白馒头,不吃窝窝,这是来投奔吗?这是来捣乱的!” 手下十分的气恼。 倒是康哲,淡定十足的看着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却留下了清晰的疤痕。 “将军……那赫连狄晟……”手下简直不知如何形容。 如若不是大长老的人,他都怀疑赫连狄晟是故意带了这群人打算来吃穷西蛮粮草的! 第1036章 沈清洲与萧君泽的计谋 陆家山庄,后山。 “庄主,操练结束,您……” 陆振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做的很好。” 后山这三万精兵,全都是用金钱砸出来的。 陆振生这么多年秘密屯兵,不惜一切代价,这三万人马各个都是强兵悍将。 他用了大量的金钱和粮草,才将这些人训练出来。 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比奉天关中军的先锋营,要更强大。 如今这天下的强大军队,西域的铁骑军,精锐十万,但先锋营同样只有三万人马。 奉天中关军,精锐十万,先锋营三万五千人。 大虞铁甲军,精锐十三万,先锋营三万,暗卫军三千。 而古嘉旧部,巫族为核心军师,八方来聚的古嘉旧部以及悍匪接近十五万人,虽然军心散漫,乌合之众,但在人数上占了优势。 加之他手中这三万精锐,与各国抗衡,实力相当。 “庄主,后山的隧道就快挖通,直通雪山脚下。”西蛮,就在雪原之上,只要隧道挖通,他们就能从陆家山庄直接将粮草军饷从隧道运往雪原。 整个山脉绵延千里,从边城到雪原脚的直线距离,最安全的就是山路,山路崎岖不便于押运粮草,陆振生让手下开山凿石,用冷热交替的方式刺激岩壁,在山体上凿出了一条条通路暗道。 这些暗道,直通雪原。 为了打通这些暗道,陆振生秘密谋划多年,从长孙家覆灭,他选择惠远镇开始,就在秘密计划着一切。 他之所以选择这条山脉建造陆家山庄,并不是因为这里是龙脉,而是因为巫族长老所说,这里……是通往雪原最近的路。 巫族,古嘉旧部早在很多年前就在秘密谋划着一切。 否则,古嘉在西蛮建国的消息一出,也不会有那么多古嘉旧部,匪徒千呼百应。 这些年,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陆振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多少人因为隧道坍塌死在里面,从此被封在大山深处。 “还有多久能到达雪原?”陆振生沉声问了一句。 “不出半月,必能打通,我们的粮草官已经带着三十车军粮进入隧道。”手下赶紧回答。 粮草先行,隧道还在紧锣密鼓的挖着。 山间之路也已经修建完成,可以避开奉天各国的耳目。 陆振生满意的笑了笑。“很好。” 这就是这些年,他陆振生创下的天下。 “庄主,少主来信。” 陆振生伸手接过信函。“木景炎欲与关中军联合,大虞以出兵十万前往丘陵,西域铁骑也已经开始行动,三方人马都是冲着西蛮而去。沈清洲有意拉拢我,希望我说服您归顺奉天,他会禀明奉天皇帝,将边关三城乃至南疆半数疆土作为封地,与您分封而治。” 陆振生眯了眯眸子,不得不说,陆云锦传来的密函,十分丰厚。 边关三城与南疆半数疆土?陆振生冷笑。 他的眼界是在这天下,每一寸土地,都应该属于他。 不过,奉天皇帝能拿出这样的诚意?显然,这是沈清洲的说辞。 陆振生可不是傻子。 …… 奉天,边城。 “陆振生当然不会信,我给出的条件,只是我的口头承诺,他自然会想尽办法跟你要一个确切保障,这个保障来自于奉天陛下萧君泽。”沈清洲和陆云锦这才下棋。 陆云锦跟着沈清洲学武,闲暇就要下棋磨炼意志。 “陆振生很聪明,如果他真的要一个保障,奉天陛下会给?”陆云锦落子。 “皇帝亲笔诏书,你可带一人回山庄,借着献上诏书的机会,在他没有警惕之时动手……”沈清洲这是给陆云锦一个合理回去的理由。 陆云锦挑眉,不愧是奉天老狐狸。 “可陆振生的心不在此,他要天下,他的野心太重,会看得上这一点点的封地?”陆云锦怕陆振生根本不屑于要诏书。 “人性。”沈清洲将棋子放在了陆云锦的棋子旁边。 下一步,陆云锦就可以直接吃掉沈清洲的棋子。 沈清洲也不急,步步落子。 陆云锦步步吃棋,以为沈清洲故意让着他。 可沈清洲却突然将棋子落在了别处,让陆云锦摸不着头脑,很快,陆云锦被沈清洲反杀。 “贪婪,是他的本性。” 陆振生想要这天下,边关三城与南疆半数土地虽然比不过天下,但却也必须成为囊中之物。 陆云锦起身作揖,离开沈清洲的营帐。“受教了。” 在沈清洲看来,陆振生最大的软肋和弊端,就是贪婪。 果不其然,陆云锦收到了陆振生的回信,要求他继续打探消息,想办法逼迫奉天拿出诚意。 所谓的诚意,便是奉天陛下的亲笔诏书。 不愧是沈清洲啊…… …… 边关三城。 朝阳和萧君泽离开皇宫,一路前往边城军营。 “喝点水。”萧君泽心疼朝阳,连夜赶路,太累了。 “饿吗?”朝阳也从包裹中拿出干粮,递给萧君泽。“前面就是边关三城了,我们要暂时分开。” 萧君泽点头。 朝阳需先回军营,而萧君泽要去惠远镇打探消息。 陈老在朝中落网,显然陆振生知道他已经暴露。 可陆振生并没有着急也没有害怕朝廷会出手…… 说明陆振生对自己的粮草储备,兵力,天时地利,十分自信。 “我在朝中将叛变之人满门抄斩,却一直没有动陆振生,他应该以为,我想招安。”萧君泽喝了口水。 “陆振生此人自负,贪婪,陛下是故意让他误会……好给陆云锦回山庄的机会和借口?”朝阳安静的看着马背上的萧君泽。 这段时间……萧君泽的变化真的很大。 他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帝王。 “我在努力创造机会……让你平安。”萧君泽看着朝阳,视线灼灼。 “陛下,军营见。”朝阳勒马靠近萧君泽,抬手吻了下手指,印在萧君泽的唇瓣,随即策马离开。 “何顾,去保护好她,远远的护着便好……”萧君泽让何顾跟紧朝阳。 何顾快速离开,留萧君泽一人。 看着朝阳离去的背影,萧君泽许久没有回神。 朝阳与陆云锦同时回到陆家山庄,但愿……一切顺利。 陆云锦,可别当个废物。 …… 军营,陆云锦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突然,有杀意冲着陆云锦袭了过去。 陆云锦快速闪躲,但发丝还是被切断一缕。 警惕的后退,陆云锦蹙眉看着对方,好灵活的身形。 第1037章 萧君泽要找机会混进陆家山庄 “你这是为了试探我,还是为了杀我。”陆云锦有些无奈,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臂,这杀意还真是毫不吝啬。 朝阳拉下遮面,扬了扬嘴角。“听说沈清洲收你为徒?我来看看你进步了没。” 陆云锦哼了一声。“你这是试探吗?你这是要杀我。” “别这么小气,大家都是兄弟。”朝阳笑着拍了拍陆云锦的肩膀。 “哼。”陆云锦甩开朝阳的手。“谁要给你当兄弟。” “陆振生给你回信了吗?”朝阳坐在陆云锦对面,帮他处理伤口。 陆云锦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朝阳。 “你觉得,咱俩能杀的聊陆振生吗?”朝阳没有看陆云锦,只是安静的帮他处理伤口。 陆云锦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去。” 他想自己解决,杀不了陆振生,就自己死在那,这是他的心结……他想为哥哥弟弟还有母亲报仇。 不想……拉朝阳下水。 “两个人胜算大一些。”朝阳用力勒紧纱布。 “两个人死了还有伴呢。”陆云锦哼了一声。 “放心,我现在死不了。”朝阳挑眉。 “怎么?你有九条命?还真是狐狸精啊?”陆云锦乐了。 “巫族之人预言,我会死在巫山之战,阎王让我五更死,不会三更就要了我的命吧?”朝阳说的很轻松。 陆云锦震惊的看着朝阳,下意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在开什么玩笑,巫山?” “古嘉旧址,皇城巫山。”朝阳点了点头。 “离巫山远一点,晦气。”陆云锦咬牙说了一句。“虽然巫族那帮神棍的话不能信,但还是离远一点好……” 朝阳笑了笑。“奉天陛下查贪官污吏,顺藤摸瓜已经查到了陆家山庄头上,但他并没有直接对陆家山庄下手,是想表明诏安的心。” 陆云锦挑了挑眉,知道这是萧君泽的计谋。 “陆振生不是傻子,我将皇帝有心诏安的消息传给他,他要诏书,皇帝的诏书……可不是轻易可下的。” 朝阳将萧君泽提前准备好的诏书拿了出来。“拿着诏书,我随你回去见陆振生,你就告诉他,我是沈清洲的人,他自认为我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会放松警惕。” 毕竟,她之前出入过陆家山庄。 “了解什么?了解你是我的男宠?”陆云锦调侃,不同意朝阳跟着回去。“你不要和我回去。” “没有我,你就没有诏书。”朝阳早就料到陆云锦不会同意她一起,晃了晃手中的诏书。“陆兄,咱俩不是山上拜把子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陆云锦烦躁的看着朝阳,许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赶着陪他去送死。 “不是……我说你真把自己当狐狸,九条命?”陆云锦生气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居然同意你去送死?他对你到底什么感情!” “他相信有我在,我们都能活着回来。”朝阳自信的抬了抬下巴。 “吹吧你……”陆云锦转身,气的胸口起伏。 他真的,不希望朝阳去送死。 “你再好好想想。”自顾自的气了许久,陆云锦走到朝阳身前。“陆振生的武功,应该不亚于沈清洲,你我合力,能杀得了沈清洲?” “不试试怎么知道?”朝阳起身。 “你……”陆云锦气的没话可说。“我去找师父。” “告状精。”朝阳切了一声。“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诏书也在我手里。” 陆云锦抬手指了指朝阳,气的转身跑了。 他以前,那受过这憋屈。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是拿朝阳没有办法,又不想让她去冒险。 如若说现阶段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希望朝阳活着。 …… 惠元镇。 萧君泽易容成打手,混进商队中,他要另寻路径提前混进陆家山庄。 终究还是不放心朝阳。 “这惠元镇看起来比京都还要繁华。”有人调侃。 “京都有京都的美,富贵奢华惹人醉,这边关偏远,惠元镇就靠着一个陆家山庄,只能说这里美则美矣,异域风情,游玩可以,不能常驻。” “阿泽,你觉得,这惠元镇和京都比,那个更繁华?” 萧君泽愣了一下,笑了笑。“都是奉天的地界,哪里都是好的。” 几个打手笑着调侃。“还得是人家会说话。” “你是头一次来惠元吧,我知道有个地方,那一定比京都好了百倍。一会儿压完货,带你去怡红院!” 惠元镇的酒楼远近驰名,陆振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钱没钱都好风花雪月这一口。惠元镇本就异土风情,好看的女人更是妖娆迷眼。 以此来吸引各地商旅,惠元镇就成了商队的必经之地,也是各国经过奉天的重要枢纽。 如若单单只说陆振生这个人,那绝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不是敌人,把这心思放在报效国家身上,陆家也会有长孙家当年的成就。 可惜啊,可惜。 “这陆家山庄真是大气,粮草价格比粮署给的高了一倍。” “在惠元,有粮食就是爷,东街的贾员外,后山那片都是他的土地,他种了那么多粮食,还不是逃了赋税。” “人家和陆庄主那是一伙的,有陆庄主护着,朝廷又能怎样。” “我听说那贾员外有意将女儿许配给陆家少主,可惜那少主是个断袖,好龙阳。” 酒楼,有人凑在一起说八卦。 萧君泽安静的坐在旁桌,听着这些人三言两语。 “听说,贾员外的那女儿简直是国色天香,今天在绣楼抛绣球呢,谁要是接到绣球,那就是贾员外的上门女婿。” “还有一个时辰,赶紧吃,吃了赶紧去。” 所有人都笑着喝酒吃菜,然后去接绣球。 “一会儿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这贾员外可是出了名的富商,是陆家的人,咱们要是接到他女儿的绣球,以后还跑什么商路,直接就祖坟冒青烟了。” “去,赶紧的,阿泽走啊,咱们去凑个热闹。” 萧君泽刚喝了口茶,就被拉起来往绣楼走。 …… 绣楼。 小场地已经人满为患。 萧君泽冷眸看着这富丽奢华的场地,脸色暗沉。 边关三城,真是逆贼多如牛毛。 贾员外占用奉天百姓那么多土地,种出来的粮食不赋税,却要上交陆家山庄!不可饶恕,愚蠢至极。 这些为了发财不要命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喂饱了野狼,自己也是要遭殃的。 一旦边关三城发生战争,最受牵连的,一定是百姓和这些富商。 “小姐出来了!贾家小姐出来了!” “绣球往这边扔!” 那小姐轻纱遮面,冲着人群抛出绣球。 绣球在人群中被争抢,到了最后居然落在了萧君泽手中…… 第1038章 萧君泽被人忽悠当皇帝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掂了掂手里的绣球。 “我去,阿泽你小子交好运啊!” “这贾员外可是陆家山庄的人,成了他的女婿,那可就是陆家山庄的人了!” “陆家山庄富可敌国,阿泽你小子大发了。”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站在绣楼上的女人。 “公子,您接了我们家小姐的绣球,请跟我们来。”很快,就有婢女来接萧君泽。 萧君泽跟在婢女身后。 “阿泽,苟富贵勿相忘!” 那群打手还在吆喝。 萧君泽跟着婢女进了绣楼,上了二楼。 “公子哪里来。”女人隔着纱幔,问了一句。 “京都。”萧君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京都……是个好地方,那里比惠远镇美吧?”纱幔中,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我很向往那个地方,但是没有去过呢。” 说完,女人从纱幔中走了出来。 女人穿了一身红裙,确实是国色天香,但在萧君泽眼里,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朝阳,一种是其他女人。 “京都有京都的繁华,毕竟是奉天国都。”萧君泽有自己的倔强。 这边关三城已经成为他的心病了。 陆振生必须除。 “我们惠元也有惠元的美,繁华,远离皇城,天高皇帝远……在这里,更自由。”女人笑着走到萧君泽身边。“在这里,只要你有钱,与陆家山庄一条心,你就是皇帝。” 萧君泽蹙眉,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绣球招亲。”萧君泽靠在椅子上。“按照你的说法,在这边关三城你就是公主,公主自然男人无数,还需要这种形式?” “你很聪明,你是唯一一个问我这些的。”女人惊讶了一下,对萧君泽很满意。 虽然萧君泽易容,但那双眸子气魄十足。 萧君泽呵了一声,假装起身要走。“我就说天下没有白捡的美事儿,走了。” 可门外,却拦了数名高手。 “什么意思?还要强抢民男,充盈后宫?”萧君泽眯了眯眸子。 “噗!”女人笑出声。“你还挺幽默的。” 慢条斯理的坐在,女人喝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红箩小姐,查清楚了,家世清白,是跟着陈常山商队的打手,陈常山是咱们陆家山庄的商队。只是……商队的人说他有家室。” 女人嗤笑。“你有家室?” “所以,还劳烦小姐重新选人。”萧君泽警惕的看着四周。 “有家室不打紧,只要我喜欢就好。”红箩抬手触碰萧君泽的下巴,手指慢慢向下。“你的妻子,有我好看吗?” 萧君泽冷笑…… 还有人这般自信。 朝阳从头到脚,哪一处都比这个女人强了百倍。 连和朝阳比较大的资格都没有。 傲娇的梗了梗脖子,萧君泽没有说话。 堂堂商贾之女,居然需要绣球招亲,他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其中必然有蹊跷。 本想来看看,顺便探查一下,没想到绣球直接扔到自己手里了。 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红箩见萧君泽不说话,就当萧君泽是默认了,得意的扬了扬嘴角。“给人当打手,跑一趟商路,能赚多少银钱?” 萧君泽没说话。 “难道,你不想当人上人?”红箩的声音很诱惑。“我说过了……在这边关三城,只要有钱,只要忠心跟随陆庄主,你就是皇帝。” 萧君泽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 “还有这种好事儿?”萧君泽一脸不信。 “也不怕告诉你,反正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接了我的绣球,那今夜就必须是我的人了……”红箩转身,打开绣楼的暗格,带萧君泽进了密室。“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庄主要造反,这奉天迟早会被推翻,将来的皇帝,会是我们陆庄主。” 萧君泽内心吐槽,你们陆庄主脸真大。 “你居然,不怕?”红箩回头看着萧君泽,以往的人听到造反两个字可都吓坏了。 萧君泽哼了一声。“比起你们陆庄主想当皇帝的意图,我更担忧我现在的处境。你们陆庄主的野心,不是已经路人皆知了?” 这边关三城哪里还有人不知道陆庄主想当皇帝? 整个惠元都是按照京都的繁华来修建的,陆家山庄在龙脉之上,堪比皇宫。 这当皇帝的心,不言而喻了。 想来,朝中那些大臣满门抄斩是真的不冤枉! “你和我以前见过的男人不一样呢。”红箩笑着走下密室,歪了歪脑袋。“不用怕,只要你能通过考验,你就是贾家的上门女婿。” “考验?”萧君泽眯了眯眸子。 这女人是扔过多少次绣球了? 惠元镇商旅之人居多,来的都是京都或者其他各国的商人打手,镖局之人。 一般,敢在战争时期来到惠元镇,还敢来凑热闹的,武功都是不弱的人,要么是打手,要么是镖局。 “我父亲会给你几个选择,如果你都同意,那你就是我的丈夫,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走不出去了。” “你们家几个女儿?”萧君泽很好奇。 “我是父亲的二十三女,也是贾家最小的女儿。”红箩似乎很自豪。“你很幸运,接到的是我的绣球。” 红箩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萧君泽。“我大姐的丈夫都已经死了十个了,惠元镇的人都说她克夫,都没人敢接她的绣球了。” 萧君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接住绣球的概率真挺高的。 “你父亲比皇帝还能生,怎么做到全生女儿的?”萧君泽调侃。 “父亲的女儿并非全是亲生,还有收养,你很幸运,我是亲生。”红箩扬了扬嘴角,带萧君泽进了一间密室。“我对你很满意,所以你也要让我满意,好好完成父亲的考验。” 萧君泽表情没什么变化。 十几个女婿,大女儿的还死了十个,这上门女婿可真不好当。 大概,和陆家山庄有关系。 “这位就是今天接住红箩小姐绣球的公子,是个打手。”佣人介绍了一下。 昏暗中,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喝着茶,示意萧君泽坐下。 “你可愿娶我的女儿?” 萧君泽看了对方一眼。“我说不同意,你们会放我走?” “当然不会。”胖子笑了笑,一脸奸诈。 “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想活着。”萧君泽摊了摊手。 胖子深意的看着萧君泽。“很好,只要你能活下来……你将拥有无尽的财富与权力。” 第1039章 长老让你杀我,你会如何? “无尽的财富?那也要看值不值得我卖命,多么大的权利,多少的钱财?”萧君泽深意的看着眼前的胖子,百姓的民脂民膏全都吃在这个人肚子里了。 这种人,凌迟都便宜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贾员外像个笑面虎一样看着萧君泽。“你有多大的本事,就能从我这拿走多少的钱财,至于权利……陆庄主一统天下之际,你便是这国之栋梁。” 萧君泽靠在椅子上。“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从这火盆中,取出里面的金镯子,作为给我女儿的见面礼。” 萧君泽瞅了瞅不远处的火坑,这和焚烧炉有什么区别,还火盆。 “您真委婉……”萧君泽在想着要不要砍下这个胖子的脑袋。 “公子,这里请。”打手逼迫萧君泽做出选择。 显然,这是要考验萧君泽的聪慧与勇敢。 这贾家选女婿,感情是给陆家山庄招兵买马啊。 利用女人将男人拴住,是人才的就能入军营? 萧君泽虽然只是猜测,但隐约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陆家山庄后山屯兵,他如果通过这些考验,成功混进贾家,那一定能进入陆家山庄。 走到火坑前,萧君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火红炭火上的一只金镯子。 “这金子,遇火不融,真金不怕火炼。”贾员外话语深意,这是在提醒萧君泽,只要你是个人才,就不怕这些试炼,如果不是……那就该葬身火海。 …… 边城,军营。 沈清洲站在试炼场,看着对练的两人。“朝儿,你确定要去?” 朝阳点头。“陆云锦一个人胜算太低,我们两个人的胜算要大一些。” “她只会给我添乱!”陆云锦蹙眉,生气的说着。 沈清洲叹了口气。“陆振生对我警惕性强,如若我进入陆家山庄,他怕是会做好十足的准备,到时候想要杀他就难了……” “我被陆家山庄掳走过,以陆云锦男宠的身份跟他进入陆家山庄,陆振生不会有警惕性。何况,陆振生了解陆云锦的武功,知道陆云锦杀不了他,我们两人合力,一定可以。”朝阳让沈清洲放心。 “你对陆振生一无所知,他的武功不在当年的长孙云骁之下。”陆云锦警告朝阳。“我一个人胜算低,但只有我一个人去送死,如若你跟着一起,就是两个人一起送死,你还有孩子不是吗?想想他们!”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有些隐患不解决,就会拖延到下一代。”朝阳摇头。“当年先帝如若解决了陆振生这个隐患,又怎么会留给我们来处理。” 沈清洲叹了口气,知道朝阳的性子像白狸,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黄河心也不会死。“让她陪你去吧,朝儿的武功是暗魅楼圣女的路数,适合近身刺杀,在陆振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未必能闪躲及时。” “师父!”陆云锦着急地喊了一声,随即也垂了垂眼眸。“我……怕无法确保她的安全。” “我不会是任何人的累赘。”朝阳知道陆云锦不想让她送死。“相信我们,一定能回来。” 陆云锦看着朝阳看了很久,点了点头。 我会让你活着…… …… 西蛮之地。 “山体传来开凿的声音,怕是不足半月就能将这山体挖开,开凿隧道。”手下前来禀报。 “很好!陆振生真是奇才!”慕容狄十分满意陆振生的效率,一旦山体被挖开,那粮草便可以冲凉山山脉运送,减少了距离,减少了隐患,直达雪域。 “陆庄主才是咱们巫族长老最重的一张牌。”副将笑着拍马屁。 大长老喝了口茶。“属下承诺,一定会给少主一个满意的答复,粮草一事,已经解决。” 景黎冷哼了一声。“粮草没有运送到以前,一切皆有可能,大长老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南古云岚紧张的看了景黎一眼,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还不是和巫族长老撕破脸皮的时候。 巫族长老倒是淡定。“康哲何在?” “将军……在营帐。” 巫族长老蹙眉,走出营帐。“他天天躲在营帐做什么?” “那个叫拜月的女人……是暗魅楼的人,将军日日折磨……” “我不是让他杀了那个女人?”大长老脸色一沉,康哲居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将军说,那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她知道大虞皇帝的用兵之法,所以要先严刑拷打,逼问出价值以后,再杀也不迟。” 巫族长老冷眸看了眼营帐的位置,康哲以往绝对不会考虑这么多,让他杀人,他也从不问缘由,就算是襁褓中的婴孩,也能直接杀了。 他才不会管对方还有没有价值。 曾经的人质多数都是被康哲所杀,他甚至都觉得康哲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武器。 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 康哲,营帐。 耳朵动了一下,康哲听着外面的动静和脚步声。 一脚踹开拜月身前的桌案,冷眸看了眼外面。 拜月正在吃东西,蹙眉看着又开始发疯的康哲。 “嗯……”突然,康哲抬手扼住拜月的脖子,压低声音威胁。“想活命,你最好乖乖听话,没有价值的人,不该活着。” 拜月诧异的看着康哲,痛苦的蹙眉。 这个疯子…… 其实拜月感受得到,康哲虽然是个疯子,但确实不想要她的命。 …… 营帐传来惨叫声,摔打声音,还有衣服撕裂的声音,以及……男女之间的情事。 大长老原本想要进入营帐,蹙眉停下脚步。 “将军最近似乎得了乐趣,特别愿意折腾这个女人,把她当成了玩物。” 大长老点了点头。“情欲,是人最原始的欲望,即使是断了七情六欲的人,也断不了身体的本能欲望,反而……会被无限扩大。” “以往送给将军的女人都活不过第二天,这个女人,似乎生命力很顽强。” “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女人,哼,就是带毒的蝎子,告诉康哲,玩够了,就杀了。” 大长老沉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 营帐中。 康哲慢慢松开拜月的脖子,呼吸急促。 拜月皙白的肌肤出现道道血痕,呼吸同样急促的回头看着康哲。“你还不如杀了我。” 康哲没有说话,脸色很沉。 “我很想知道,如若你的大长老一定让你杀了我,你怎么做?”拜月扬了扬嘴角,忍痛抬手勾住康哲的脖子,皙白修长的双腿挂在康哲腰上。 第1040章 所谓的自由,需要有人牺牲 康哲沉默了,没有回答拜月的问题。 或许拜月已经感受到了杀意,大长老绝对不会留拜月在西蛮活着。 拜月,留下一定会死。 而且,以康哲对大长老的了解,他一定会让他亲手杀了她。 “将军,大长老让您过去。” 营帐外,手下小声开口。 康哲始终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拜月冷笑,靠在床上。 康哲,是一个只会杀戮的武器,心甘情愿要给巫族当狗。 有些人,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被训话了,根本无法改变。 拜月在想,她要如何在康哲杀她之前,杀了康哲。 巫族大长老的左右手……一旦被斩断,对大虞对胤承,都是帮助。 康哲,显然是大长老身边最忠心的狗。 …… 大长老营帐。 “康哲,伤好的如何了?”大长老问了一句,似是很关心的拍了拍康哲的肩膀。 康哲抬手作揖,恭敬开口。“已经好多了。” “这次的事情,事发突然,需要掩护慕容狄的人进入西蛮建国,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只能委屈你的人马,你不会怪我吧?”大长老问了一句。 康哲摇头。“为了古嘉王朝,为了长老您,这些人死得其所。” 大长老很满意康哲的说法,坐在一旁给康哲倒了杯茶。“阿哲,你是我养大的,你的父母都死了,把你托付给我,你想强大,我便让你强大,如今这普天之下能做你对手的人,寥寥无几,你是强者。” 康哲没有说话,坐在大长老对面。 他其实已经猜到大长老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天下多变故,人心难测,义父无人能信,唯有你。”大长老叹了口气。“你是义父的双手,义父很相信你。” “康哲……不会辜负义父期望。” 大长老点了点头。“男女私情,只会拖延你的脚步。” 康哲点头。“不会。” 他怎会有儿女私情,他没有感情…… “杀了她。”大长老深沉的说了一句。 康哲拿着的茶杯的手指僵了一下。“是!” 大长老点了点头。 …… 奉天,边城军营。 朝阳手持长剑,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沈清洲……太强了。 她曾经想过要杀了沈清洲,后来迫于没有把握才会任由沈清洲的人废了她的武功把她送进厉王府。 现在想来,当时选择隐忍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如果那时候她就奋起反抗不要命和沈清洲对抗,怕是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沈清洲一直在防守,他不敢真的对朝阳下手,可他也清楚,陆振生不会让着朝阳。 “一力抵百巧,力量是男人的优势,但女人贵在灵巧。”沈清洲抓住朝阳的手腕,抵在了柱子上。“被掣肘之时,应该如何脱身?” 朝阳冷眸想要摆脱束缚,但是没有办法,完全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关键时刻,为了保命,可以自损。”沈清洲蹙眉,声音低沉。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教朝阳这些…… 这是朝阳要去完成的任务,是她为了自由也好,为了萧君泽,为了这奉天百姓也好……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朝阳愣了一下,放弃抵抗。 她可以从沈清洲的眼睛里看到心痛,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痛。 不得已……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必须要她去做。 如果能替朝阳去做,那沈清洲怕是死都不怕。 可有些事情,需要朝阳自己去完成。 沈清洲松开朝阳。“希望你永远用不到这一招。” 朝阳低头,没有说话。 沈清洲再次嘱托。“无论何时,命最重要。” 朝阳点头。 “你的武功是你母亲教的,你母亲是暗魅楼的圣女,擅长近身刺杀,这是你的优势。”沈清洲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师父并不希望你去。”陆云锦蹙眉,还想让朝阳考虑考虑。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朝阳摇头。 边关三城,数万百姓,如若不解决陆振生,那迟早……是要在奉天内部起战争的。 战争一旦开始,这数万百姓……生死难料。 战争无情,刀剑无眼。 无论将来天下局势如何,朝阳希望……奉天境内,没有战争。 没有杀戮,没有离别。 “从前,我向往的自由……是海阔天空,像鸟儿一样无忧无虑地飞。”朝阳爬上瞭望台,看着身后的奉天。 “鸟儿自由吗?”陆云锦反问,拉满弓箭冲着一只飞鸟射了过去。 鸟儿应声落地。 朝阳蹙眉。 “没有绝对的实力与和平,鸟儿无法自由。”陆云锦讽刺的笑了一声。 天上这些鸟的自由,掌控在少数人掌权的情况下。“如若我想让鸟自由,那我必须站在高位,下令任何人不许抓鸟,杀鸟,鸟儿才会自由。” 朝阳看了陆云锦一眼,许久才笑出声。“之前我就觉得有和谁有些相似,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嗯?”陆云锦蹙眉。 “萧君泽,奉天的陛下,我的爱人。”朝阳深意的看着远处。“他曾经,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一直到现在。” 萧君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都是为了她。 朝阳大概可以猜到,如若不是形势所迫被人所逼,他根本不想当皇帝。 当皇帝,无形中便戴上了枷锁,束缚了双手双脚。 “那还真是荣幸。”陆云锦挑眉。“你很爱他?” “嗯。”朝阳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他呢?如果他也爱你,为什么舍得你……前去陆家山庄。” 这次的任务,凶多吉少,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我猜,他在想办法,比我们更早一步混进陆家山庄。”朝阳扬了扬嘴角,她太了解萧君泽了。 萧君泽这次答应的胎痛快了,而且在边城与她分别。 以朝阳对萧君泽的了解,他一直到现在闷不做声,一定是要准备做什么事情,他不会坐以待毙。 “如果他不去呢……”陆云锦垂眸,哪有人不怕死,何况是皇帝。 “他会。”朝阳坚信。 “如若是三个人对陆振生一个,我们的胜算好像大了很多。”朝阳看着陆云锦。 “不要忘了,陆家山庄高手如云。”陆云锦却没有那么乐观,就算萧君泽是个高手,陆家山庄到处都是机关,想要杀陆振生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惊动了那些暗卫,如何脱身? “只要杀了陆振生,你就是下一任庄主,所有暗卫都要听你的,对吗?”朝阳看着陆云锦。 第1041章 朝阳不喜欢生离死别 陆云锦点头。 “那就拼尽全力,杀了他。” …… 惠元镇。 “这火坑里的火焰会一直燃烧,你打算等它熄灭?”贾员外手下讽刺的问了一句。 萧君泽冷眸看了那人一眼。“看你对我好像敌意很大,你也喜欢红箩小姐?为何不去接绣球?是知道自己过不了这些关,一定会死?” 手下脸色一沉,咬牙没有和萧君泽说话。 “真是个怂货,我要是你们小姐,我跳下这火坑都不会选你。”萧君泽故意刺激对方。 手下握紧手指,打算教训萧君泽一下。“你可以继续嘴硬,一会儿有你受的。” 萧君泽闪躲开对方的剑,反手勒住他的脖子,快速用力。 那人没了呼吸,掉进了火坑里。 萧君泽趁机一跃而下,脚尖轻踩尸体,用他的剑吧金镯子挑了出来。 贾员外坐在高处观望,眼睛亮了一下。 够心狠手辣,也够聪慧。 知道激怒他的手下,将人骗到身边。 除了拿人做脚垫,这房间确实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任何工具。 “身手不错啊。”红箩坐在贾员外身侧,笑着说了一句。“父亲,你看,我选的人是不是比姐姐们选的都好?” “那是,红箩是最聪明的。”贾员外宠溺的揉着红箩的脑袋。 “以往那些蠢货,到了最后都是跳下去捞,镯子上来了,人也烧伤了,得不偿失。看看他,毫发无损,我喜欢。”红箩眯了眯眸子,深意的看着萧君泽。 这个男人,果然与众不同。 她扔绣球的时候便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虽然长相邋遢普通了点,但身上的气场,与众不同。 “第二关,棋局,可会下棋?”密室的机关转动,火坑上方升起一块石板。棋盘就在石板之上。 萧君泽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巧了,略懂一二。” “试试。”贾员外笑着让萧君泽上座,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坐在萧君泽对面。 那老者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下棋高手。 萧君泽摸了摸手中的棋子,等对方落棋。 说实在的,下棋真的不是萧君泽的强项,但自从和朝阳在一起,就成了他的强项。 他想赢朝阳,那比想赢这个老头难多了。 就这棋艺,不值一提。 萧君泽本想陪着老头多玩儿一会儿,扭头瞥见一旁的烛火,似乎在燃烧着什么。 眯了眯眸子,萧君泽看了眼脚下。 那绳索燃尽,他脚下的石板就会弹开,他会掉进方才的火坑。 这些人可真是阴险狡诈,这若是慢一些,就直接死在火坑里了。 “不陪你玩儿了。”萧君泽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棋子落下,老头就输了。 老头震惊的抬头看着萧君泽,许久才将视线转移到贾员外身上。 贾员外也眯着眸子,审视着萧君泽。“一个打手,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棋艺,看来你真是多才多艺啊。” “过奖了,祖上曾经在宫廷当过艺师,棋艺超群。”萧君泽深意的看了红箩一眼。 红箩笑的深意,视线直直的盯着萧君泽。 这个男人……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给了她很多惊喜。 “去查。”红箩示意手下的人去查。 显然是要查萧君泽说的是不是实话。 萧君泽冷笑,还好他提前编排好了自己的身份。 …… “这一关,你与红箩比武,若是输了,那便没有资格成为她的丈夫。” 贾员外笑的一脸奸诈。 红箩是他众多女儿中最满意的一个,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个。 红箩样样都很优秀,所以贾员外才会将这个女儿留到了最后。 陆振生广招天下人才,惠元镇又是个枢纽。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年一直都是用女儿比武招亲这个幌子来招贤纳士。 陆振生的军队中,有太多的将领统领都是贾员外的‘女婿’。 这些年,贾员外一直对外收养长得好看的小女孩作为自己的女儿培养,为的就是利用这些棋子,留住男人的心。 而红箩,是贾员外亲生的女儿,也是贾员外最满意的女儿。 萧君泽挑眉看着走来的红箩。“我不打女人。” 除朝阳以外,在萧君泽眼里没有女人。 “怕你打不过。”红箩笑着靠近,突然出手。 萧君泽快速后退,没有主动进攻,只是防守。 但红箩身形轻巧,萧君泽确实不能掉以轻心,胳膊给划伤。 她的武器全都是暗器,萧君泽要防着的不是红箩的招数,而是她身上的暗器。 这些暗器,全都带毒。 萧君泽蹙眉看着红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伤口有些发麻。 一旦血液麻痹,整个胳膊都动不了了。 “你是来比武招亲,还是比武杀人。”萧君泽调侃。 红箩警惕的看着萧君泽,逼她出手。 萧君泽出手,将红箩逼到了角落里。 红箩愣了一下,反手有银针刺向萧君泽。 萧君泽冷眸捏住红箩的手腕,将银针刺进她的脖子。 红箩直接晕了过去。 萧君泽嫌弃的蹙了蹙眉,双手背在伸手,偷偷擦了擦。 无论是武功还是暗器的使用,都比不上朝阳一星半点。 “公子,这边请。” 萧君泽通过了试炼,接下来,贾员外还要再仔细考核萧君泽的身份。 一旦发现身份存疑,会毫不犹豫杀掉。 “老爷,这个人叫姜泽,曾经是宫中禁军统领,因为误杀百姓,被皇帝流放,在边城之外,加入商队。” “确定无误?”贾员外冷眸问了一句。 “确定无误,他有家室,老婆孩子就在京都城外的姜家村,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贾员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 …… 边城,军营。 “朝儿,寒冰剑能暴露你的身份,这把短刃是我亲自打造,可贴身存放,不被发现。”木景炎将一把短刃放在朝阳手里。 朝阳点了点头,小声开口。“谢谢父亲。” “活着回来。”木景炎要朝阳活着回来。 “什么时候出发?”宁河问了一句,难掩担心。 “明日一早。”朝阳笑了笑。“不必担心,我会活着回来。” “奉天边城的百姓,会感激你。”木景炎看了眼营帐外。“去看看你父亲,他……其实恨不得替你去。” 若不是沈清洲不会缩骨术,他怕是要易容成朝阳的样子替她去。 “好……”朝阳点头,走出营帐。 她其实,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第1042章 下辈子是不是可以早点遇见 军营外,小溪。 沈清洲负手而立,看着溪水。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明日一早,我和陆云锦就出发了。”陆振生同意陆云锦回山庄。 沈清洲回头看了朝阳一眼,点了点头。“我会带人守在山庄外,不会打草惊蛇,如若……” “如若真的出什么事儿,你又能如何?”朝阳反问。 就算沈清洲带人杀进去,那也无可奈何,不过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一起死在陆家山庄,另一个就是大军攻打陆家山庄,陆家山庄反抗,奉天关内起战争。 一旦奉天关内起战争,民不聊生,水深火热。 可如若她和陆云锦刺杀失败,那也就真的要起战争了。 沈清洲眼神灼热的盯着朝阳,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前半生犯下的错,总要有个人来让他付出代价。 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他除了内心的挣扎于煎熬……其他的,只剩无力。 “如若我死了,父亲可有能力平息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朝阳再次开口。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于沈清洲来说都是折磨。 “朝儿……”沉默了许久,沈清洲才开口,声音沙哑。“你我父女之间……隔了太多,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和挽回,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命。” 他该如何让朝阳知道,她是他沈清洲的命。 让他断情让他心死,让他杀了体内情蛊的,不是因为白狸的算计,而是她用女儿来对付他。 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只是还有朝阳在…… 他要弥补,弥补这些年作为父亲的缺失。 朝阳沉默,低头时,眼眶已经红了。“我从未感受过父爱,当我知道木景炎可能是我父亲的时候,我开心了很久,我知道……这些年我空缺的父爱至少不是因为我父亲不爱我,而是因为他死了,身不由己。” “我在想,如若我的父亲在我身边,他一定会把我捧在手心宠着。” 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不是木景炎,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我的存在就是个笑话,是我母亲用来对付你的工具和棋子。”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现在可以理解了他们的苦衷了。 可理解,不意味着可以原谅。 “朝儿……”沈清洲无力解释。 “或许你是无辜的,但你当初没有给我们的父子之情留下退路,你知道吗……哪怕你当年对我有一点点的仁慈,就算我是木景炎的女儿,你爱屋及乌也该做到。” 朝阳哽咽的握紧手指,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控诉。 “我……”沈清洲无法解释,他其实……对朝阳一直有所保留,也一直……都有仁慈。 白狸和木景炎的事情一出,无论是对木家还是对朝阳,其实他从来没有下过狠手。 让朝阳家里萧君泽,是因为沈清洲知道,萧君泽是先帝最在乎的儿子,也是将来皇帝的不二人选。皇帝疑心重,朝阳身上有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进了厉王府,反而……能活命。 沈清洲不会告诉朝阳这些,也从未解释。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沈清洲苦心的,怕是只有木景炎和白狸。 这也是为什么,木景炎和白狸能接受沈清洲从前做过的一切。 因为他们了解沈清洲。 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这些,朝阳无法理解。 朝阳看着沈清洲看了很久,视线灼灼的盯着他,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点点的解释。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解释,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可沈清洲没有。 他们父女之间,永远都隔了深渊和鸿沟。 “朝儿。”见朝阳失落垂眸,沈清洲深吸了口气。“送你进厉王府,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我爱你母亲,所谓的爱屋及乌也许算不上,但……就算你是木景炎的女儿这一个身份,我也不会看着你死。” 当时的情况,朝阳也了解。 先帝在强弩之末,他在疯狂地为萧君泽铺路和解决隐患。 白狸‘已死’,朝阳身上背负这太多,先帝早就已经盯上了朝阳。 朝阳愣了一下,手指慢慢松开。 “我要走了。”朝阳转身。“无论生死,都希望……父亲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沈清洲惊愕的抬头,看着朝阳的背影。 她……叫他父亲。 不是幻听。 眼眶慢慢赤红,沈清洲上前了一步。“朝儿……” “父亲,在陆家山庄外接应。”朝阳回头,看了沈清洲一眼。“若是我刺杀失败,就要打仗了。” “你会成功。”沈清洲声音紧张,差点不会走路。“我在山庄外等你,别怕……” 朝阳笑着点头,然后离开。 好像……有父亲在山庄外守着,胜算会更大一些。 心也更安了。 …… 陆家山庄。 朝阳和陆云锦一早出发,日落才赶到。 “怕吗?”陆云锦看着朝阳。 朝阳摇头。 “要是咱俩死在这,算不算不同生,但同死了?下辈子是不是可以早点遇见?”陆云锦勒马,沉声问了一句。 朝阳看了陆云锦一眼。“我想再早一点遇见萧君泽。” “你是一点面子不给啊!”陆云锦哼了一声,有点生气。“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真糟心。” 朝阳笑了笑,看着陆家山庄的位置。“快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们都会活着出来,你会是陆家山庄未来的庄主。” “借你吉言。”陆云锦笑了笑。 朝阳勒马,快速往山庄赶。 陆云锦看着朝阳的背影,眼眸深意。 …… 陆家山庄,后山。 “这里,是山庄后山,屯兵的山谷。”萧君泽也进了陆家山庄,只不过他进的是后山。 红箩自从被萧君泽刺伤以后,就疯狂的喜欢上了萧君泽,她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不像那些男人一样,畏畏缩缩。 “真是……狼子野心。”萧君泽压低声音。 “嗯?”红箩没听见。 “太壮观了。”萧君泽笑了笑。 红箩也笑着抱住萧君泽的手臂。“我们是夫妻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我自然会处处帮你谋划。” “你父亲有那么多女婿,我何时能出人头地?”萧君泽故意问了一句。“这军中以有将领,我来了难道要从小兵卒做起?” 第1043章 陆振生是个老狐狸 红箩冷笑。“呵,他们?那些废物怎么有资格和你比,她们都是父亲收养的女儿,我才是父亲正儿八经的女儿。” 萧君泽面无表情。 “这军中,你自然是从统领开始。” 红箩带萧君泽进了军营。“大家停一下。” 操练场,对练的人都停了下来。 “红箩,这就是你那个夫君?”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不屑的问了一句,上下打量着萧君泽。 “姐夫,父亲有令,统领的位置,交给阿泽。”红箩沉声开口。 大汉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什么?” “统领的位置,现在属于我的丈夫。”红箩再次开口。“姐夫是听不懂吗?” 大汉手指慢慢握紧。“就凭他?” 说完一拳冲着萧君泽打了过去。 萧君泽身形极快的闪开。 “那也要看看他的本事!”大汉对萧君泽的杀意很重。 萧君泽倒是不以为然,废物…… 一脚把人踹开,萧君泽反手将人压在墙上。 大汉用力挣扎,怒吼着搬起大重量石块,冲着萧君泽砸了过去。 萧君泽转身,躲过攻击,蹙眉弹起,膝盖抵在他的下巴上。 大汉倒地昏迷。 “行了,把人拖走。”红箩阴沉着脸色让人把大汉带走。 那些人赶紧把人拉走,紧张的看着红箩和萧君泽。 这个人下手真狠。 见所有人都走了,红箩瞬间变脸,笑着转身,挂在萧君泽脖子上。“相公,我就说你才是最好的,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萧君泽蹙眉,厌恶的看着红箩。 “相公,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位置了。”现在的营帐,是统领营帐。 “相公,父亲真是的,非要让你有了功绩才让我们完婚,真是的……你不想要我吗?”红箩将萧君泽推在床榻上。 萧君泽看着红箩,反手将人摔在床上。 红箩笑的更深了,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其他男人见了她都像是恨不得扑过来跪在她身下,只有萧君泽,永远的爱答不理,眼眸里透着冷漠。 “相公……你轻点儿,怜香惜玉……”红箩笑着抬手,想要勾住萧君泽的脖子。 “嗯……”萧君泽抬手,将红箩之间的银针扎在了红箩的脖子上。 红箩银针有毒,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萧君泽冷笑,嫌弃的擦了擦手,转身离开营帐。 “统领好!”萧君泽走出营帐,那些守卫就冲萧君泽点头,显然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 萧君泽安静的走在军中,仔细的看着四周。 “统领,那边是禁区,您……” “怎么?我不能去看看?”萧君泽冷声问了一句。 那人吓得低头,不敢多说话了。 走了几步,萧君泽四下看了一眼,转身躲在暗处。 这军中居然……全是奉天军用武器。 该死!不仅仅是粮草有问题,奉天的根已经腐烂到这种地步,连武器库的那些官员,都有问题! 陆振生……真是个人才啊! …… 陆家山庄。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下人一看陆云锦回来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转身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地面,陆云锦走一步,他们擦一步。 陆云锦蹙了蹙眉,他以前……这般无聊吗? “行了,别擦了。”陆云锦烦躁的说了一句,径直往书房走。 “父亲呢?” “少主,他……”手下拦住朝阳。 陆云锦脸色一沉,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怎么?你们有意见?” “不……不是。”手下赶紧低头。 陆云锦拉着朝阳进了书房。 陆振生坐在一旁,抬头看了陆云锦一眼。“回来了?” “回来了。”陆云锦点头。 朝阳表现得有些紧张害怕,赶紧将诏书掏了出来,躲在陆云锦身后。 陆云锦接过诏书,递了过去。 陆振生冷哼了一声,视线落在陆云锦身后的朝阳身上。“自古以来,传宗接代才是重中之重,古人讲究阴阳调和,可不是空穴来风。” 陆云锦没说话。 “奉天皇帝还真是下了血本。”陆振生冷笑。“用边关三城,和南疆半数疆土。” 陆振生笑了笑,再次开口。“云锦,你觉得……这诏书,我该接吗?” “父亲自己做主。”陆云锦深意开口。 陆振生深吸了口气。“自己做主……如若我不同意,那便于奉天边关军撕破了脸,我让你杀了这个人,你可下得去手?” 陆云锦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手指握紧。“他什么事情都听我的,他愿意跟着我。” “我不信任任何人。”陆振生步步紧逼。“杀了他。” 朝阳紧张的躲了躲,不敢抬头。 “父亲!我敢保证,无论您做什么决定,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陆云锦握住朝阳的手腕。“您相信我,既然我敢带她回来,就能保证。” 陆振生怒意浓郁的拍了下桌案。“废物!” 陆云锦低头,没有说话。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再考虑一下。”陆振生沉声开口。 陆云锦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陆振生的书房外全是高手。 还得等时机。 …… 跟着陆云锦离开书房,朝阳小心翼翼的拉着陆云锦的手腕,走了许久才松开。“今晚行动。” 陆云锦点头。“他既然没有一口咬死,肯定还会再见我。” “这个,无色无味,想办法,放在他的茶水里。”朝阳将一根簪子放在陆云锦手里。 陆云锦点头。 …… 后山。 萧君泽在军营走了一圈,偷偷潜入山庄前院。 朝儿应该到了。 “什么人?”陆家山庄守卫发现动静。 萧君泽从背后掰断那人的脖子,换上他的衣服,拿着腰牌离开。 …… 入夜。 朝阳等在房间,听着外面的动静。 陆云锦去见陆振生了。 “沈公子,庄主让您过去。” 朝阳手指慢慢握紧,起身走了出去。 “云锦呢?”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少主在庄主房里。”手下带朝阳去了陆振生的房间。 耳朵动了一下,朝阳紧张的听着四周,有埋伏。 陆振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暴露了……还是试探? 突然,一股强大的杀意冲着朝阳袭了过来。 朝阳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陆云锦没有动静,她不能动。 暗箭刺中朝阳的后背,朝阳假装后知后觉的摔在地上,大喊。“救命,有刺客!” “有没有人啊,有刺客有杀庄主!有刺客!” 房间内,陆云锦额头满是汗水。 陆振生倒是淡定的坐着。 “他是无辜的,父亲何必如此。”陆云锦知道陆振生故意试探朝阳。 第1044章 陆云锦弑父,心情愉悦 陆振生十分淡然的笑了笑。“我不信任任何人。” 陆云锦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若可信,留在你身边做个宠物也不是不行。”陆振生将诏书扔给陆云锦。“是投靠朝廷,还是跟着巫族,你怎么看?” 门外,还有杀手和朝阳的惨叫声,朝阳能忍,可陆云锦不想忍。 “父亲真的信任巫族吗?”陆云锦沉声问了一句。 “难道萧君泽就值的可信?”陆振生不紧不慢的问着,丝毫没有然陆云锦去救朝阳的意思。 不像是试探朝阳,倒像是试探自己的儿子。 “萧君泽也不可信。”陆云锦的手指已经掐破掌心。 “啊!”门外还能传来朝阳的受伤的声音。 “我没有任何想法,只要父亲您觉得好的路线,我只需追随。”陆云锦单膝跪地,低头再次开口。“父亲,她对我很重要。” “为了一个男人,哼。”陆振生很满意陆云锦的回答,将手中的诏书扔在了桌上。“去吧,带他进来见我。” 陆云锦松了口气,快速起身,跑出门外。 “沈兄……”陆云锦一脚踹开杀手,将朝阳抱在怀里。 朝阳后背中箭,胳膊受伤,咬牙开口。“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出来。” 陆云锦笑了笑。“还行吗?” “废话。”朝阳起身,一瘸一拐的拽着陆云锦的胳膊。 “父亲要见你。” 朝阳的脚步僵了一下,侧目看了陆云锦一眼。 陆云锦也看了朝阳一眼。 他们两人虽然相识的晚,但还算默契。 陆云锦没有说话,扶着朝阳进了书房。“父亲……” “庄主。”朝阳假装害怕的往陆云锦身后躲了一下。 “我儿子倒是在乎你。”陆振生冷笑。 “云锦兄是个好人。”朝阳小声开口。 陆振生笑了,好人? 他们陆家还有好人? “一个男人,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陆振生警告朝阳。 朝阳低头不说话。 “沈清洲是你远房叔父?”陆振生走到朝阳身边。“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陆振生见过沈清洲,那年,沈清洲还年轻。 可以算得上是绝代风华的人物。 一个男人,长成沈清洲那个样,绝对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见了。 那时候,陆振生还想过,若是这个男人有了女儿,该是怎样的绝色。 朝阳小心翼翼的抬头。 “别说,你和沈清洲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眸子,只是可惜,少了些戾气和沉静。”陆振生冷笑。“若是你决定跟了云锦,便要知道,将来我陆家山庄和你叔父之间迟早是要有战争的,你会帮谁?” 朝阳抱紧陆云锦的手腕。“不可以不起战争吗?我叔父很欣赏云锦,木景炎将军也很欣赏云锦,他在军营不可限量,为什么……要打仗。” 陆振生眼眸深意。 朝阳无论说帮谁,他都会动手杀了她。 这个回答,倒是聪明的多。 “天真。”陆振生没有多说。 “看好你的人,若是出了岔子,被怪我下手狠辣。”陆振生警告陆云锦。 朝阳的手指动了动,一只蛊虫冲着陆振生飞了过去,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陆振生脸色一沉,抬手拍死那只蛊虫,视线寒了下来。 “我给你的毒药你用了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在香炉里。” 朝阳挑眉,将药粉撒向香炉。 瞬间,烟雾四起。 朝阳和陆云锦提前吃了解药,对毒雾没有反应。 但陆振生,难逃独舞侵扰。 “陆云锦!”陆振生压低声音。“咳咳咳……嗓子灼热,无法发声。” 陆云锦趁机一掌拍了过去,袖中的匕首冲着心口刺了下去。 朝阳也趁机出手,但陆振生的武功太强…… 朝阳被打了一掌,胸口血液翻涌。 在中毒的情况下,陆振生的武功还能如此,那他如若没有中毒,不在沈清洲之下。 “陆云锦!”见陆振生冲着陆云锦打了过去,朝阳心口一紧。 陆云锦生生接下了一掌,摔在地上,吐血。 他就知道陆振生没有那么简单。 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快速袭了过去。 但陆振生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困在了角落里。 “啊!”手腕被陆振生掰脱臼。 疼痛让朝阳额头沁出汗水。 “朝阳!”陆云锦怕了起来,吐了口血对陆振生动手。 “孽障!你居然与这些人合谋,对你老子下手!”陆振生的怒意十分浓郁,但动气手来却有条不紊,显然那毒对他作用不大,而且……他的解毒能力超过了朝阳的想象。 “该死!”朝阳骂了一句,在陆振生单手困着她,还能扼住陆云锦脖子的时候……朝阳用左手从腰间摸出木景炎给的匕首,冲着自己的心口上方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穿透她的身体,那把匕首的长度刚好刺进陆振生的心口。 陆振生身形不稳,将两人推了出去。 用力拍响墙上的暗铃,陆振生冷声开口。“常年捉鹰,倒是让鹰啄瞎了眼……” 看着流血的胸口,陆振生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 门外,暗卫听到暗铃的声音冲了进来。 朝阳心口一紧,紧张的看着陆云锦。 再杀不了陆振生,他们都得死在这。 陆云锦咬牙,与朝阳联手。 陆振生受了伤,节节败退,但外面的高手也闯了进来。 就在朝阳和陆云锦无力招架的时候,外面传来打斗声。 很快,几个高手被解决。 朝阳躲开一个高手的剑,一脚把人踹开。 与陆云锦联手,一剑刺穿陆振生的胸口。 陆振生眼眸低沉的看着陆云锦,摔在了地上。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朝阳反手,将剑递给陆云锦。 陆云锦握紧手中的剑,视线凝滞的看着陆振生。 “你个畜生!”陆振生眼底满是不甘心,居然让陆云锦这个逆子,反了水! “这些年,我对你不好?”陆振生怒意浓郁。“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谁让你当上山庄的少庄主!” 陆云锦走到陆振生身前,冲着他的心脏,慢慢举剑。“我母亲,兄长,弟弟,全都死在谁手里?” 陆振生咬牙。“那些废物不死,你如何活下来!” “他们,都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您。”陆云锦红着眼眶,冲着陆振生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呼吸急促的跪在地上,陆云锦全身无力。 亲手弑父…… 居然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 第1045章 陆云锦才是狐狸成精 朝阳安静的站在原地,捡起地上的剑,走了出去。 门外,有人替她截杀了暗卫。 冲进门的那几个也都被她杀了。 朝阳知道,肯定是萧君泽。 “怎么混进来的?”朝阳的右手脱臼,忍痛复位,疼的握不住剑。 萧君泽杀了身边的暗卫,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疼吗?” 肩膀上的伤还在流血。 “陆云锦杀了陆振生。”朝阳摇了摇头。 她受这点伤……不算什么。 至少,阻止了奉天边城内战。 内战便是内耗,奉天在这个时候,耗不起。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终于撑不住了。 陆振生很强…… 可惜,他低估了陆云锦。 低估了陆云锦想要杀他的心。 “累了就睡会儿。”萧君泽柔声开口,将朝阳横抱在怀里,放在门口。“坐在这等我。” 朝阳点了点头,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 暗卫越来越多,陆家山庄的守卫也被吸引而来。 萧君泽蹙眉,看着还在屋内的陆云锦,他在做什么! …… 房间内。 陆云锦杀了陆振生,着急的在他身上找着庄主令。 他虽然是少主没错,可陆家山庄只认庄主令,没有庄主令,他无法号令后山的三万精锐,也无法号令这些暗卫。 “陆云锦,你还在拖什么?”朝阳无力的问了一句。 “别急,让你男人再撑一会儿。”陆云锦没有从陆振生身上找到庄主令。 老狐狸,还以为他会将庄主令贴身携带。 “该死……” 找了半天,陆云锦也没有找到。 他会放在哪里? 四下看了一眼,陆云锦焦急的左右踱步。 陆振生这种不会信任任何人的人,绝对不会将庄主令交给哪个人保管。 可他会放在哪里呢? “陆云锦,你行不行!”见萧君泽一个人难以应付,朝阳扶着伤口爬进房内。 “男人,不能说不行。”陆云锦还在翻找。“这么心疼你男人,怕什么,死不了。” “你真……”朝阳无力嘲讽。“陆振生的庄主令?” “他会放在哪?身上没有。” 朝阳眯了眯眸子。“不可能,陆振生这种草木皆兵的性子,不会将庄主令放在哪里。” 肯定在身上。 捂着伤口,朝阳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尸体旁边。 “庄主令,什么形状。” “不知道……没见过。”陆云锦耸了耸肩,陆振生是一天也没有把他当继承人培养过。 空有一个少主的虚名罢了。 朝阳无奈的抬手撤下路镇上的发簪,在顶冠里看到了一块带孔的玉牌。“是这个吗?” 陆云锦震惊的看着朝阳。“你怎么知道在这?” “他不会放在别处,身上最安全。”朝阳扔给了陆云锦。 陆云锦把玩了下手中的庄主令,就是不出去救萧君泽。 “陆云锦。”朝阳咬牙。 “我现在可是庄主了,你们都在我的地盘上,我想要萧君泽死……你猜,他能活下来?”陆云锦眯了眯眸子。 朝阳蹙眉。“玩儿够了吗?” 陆云锦偏偏就是故意的,他凭什么对情敌客气。 “他死了,你跟我如何?你想要这天下,我也可以帮你得到。”陆云锦嘚瑟。 朝阳抬手抓住陆云锦胳膊上的伤口,什么都没说,往外拽。 “啊啊啊啊,疼!谋杀啊……疼!”陆云锦疼的呲牙。 “庄主身体不适,突然暴毙,将庄主之位传与我,庄主令在此,谁敢造次!” 陆云锦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低沉着声音开口。 暗卫全都停手,单膝跪地。 陆云锦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处理好这里,将老庄主葬于后山。” 扬了杨嘴角,陆云锦握紧了手中的庄主令。 朝阳深意的看了陆云锦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有种感觉,陆云锦似乎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 心口一紧,朝阳蹙眉。 陆振生这样的老狐狸,可生不出蠢儿子。 陆云锦,才是最不简单的那个。 扮猪吃老虎的,怕不仅仅是陆振生,还有陆云锦。 感情,这父子两个……从始至终,都在扮演父慈子孝,心里却早就将对方杀了千百回了。 真是……有意思。 在陆振生被杀,陆家山庄之位易主之前,朝阳还以为是他们利用了陆云锦。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陆云锦很聪明。 充其量是互相利用罢了。 “陆云锦,把你的庄主令给我看看。”朝阳伸手,一脸天真。 陆云锦居然鬼使神差,真的给了。 朝阳扬了杨嘴角,反手一抓。“我可不能全信你,想要这庄主令,答应我们的事情,你可要做到。” 如今,三万精锐,粮草,陆家山庄所有的一切,可都在陆云锦手里。 “朝阳!”陆云锦咬牙,想要上前。 “怎么,你想动手?”朝阳笑着后退,躲在萧君泽身后。 陆云锦只能把牙往肚子里咽了,他偏偏拿朝阳……没有办法。 “得了,听你的。”陆云锦慵懒的转身。“累了吧,休息休息,养养伤。” “庄主……”见老庄主已死,府里的人都很有眼力劲儿。 陆云锦沉声开口。“让卢志山来见我。” 此人是专门管押运粮草的。 “送往西蛮的粮草,走到哪里了?叫回来。”陆云锦沉声开口。 卢志山愣了一下,心下了然,看来……老庄主已经不在了。 “庄主,已经来不及了,粮草已经送到。” 朝阳心口一紧,担忧的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冲朝阳摇了摇头。 粮草先放一放,至少陆家山庄三万精锐解决了。 …… 陆云锦还要再山庄熟悉事务,短时间无法回边城军营了。 他的任务也结束了,以后管理好陆家山庄便是。 朝阳和萧君泽一同离开,陆云锦假惺惺来送行。 “朝儿,你确定,不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陆云锦欠踹的问了一句。 朝阳眯了眯眸子。“看来,庄主令你不打算要了。” 陆云锦不说话了。 可实际上……他是心甘情愿将把柄交给了朝阳。 也是将自己和陆家山庄的命运,交给了朝阳。 如若他不这么做,难以保证他自己会不会被巫族大长老说动。 万一…… 陆云锦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陛下,您混进陆家山庄辛苦了,有见礼物您还没带走,听说您接了贾家小姐的绣球,了不能反悔。”陆云锦坏笑的扬了杨嘴角,抬手示意手下打开轿门。 红萝从里面跑了出来,冲着萧君泽。“夫君!” “……”朝阳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萧君泽冷眸看了陆云锦一眼,想杀人。 第1046章 萧君泽与朝阳之间的信任 眯了眯眸子,朝阳危险的看着扑过来的红萝。 萧君泽冷着脸转身,躲开。 “夫君,原来你是少主的人。”红萝笑着再次靠近萧君泽,萧君泽干脆躲在了朝阳身后。 红萝又靠近,朝阳抬手抓住红萝的手腕,冷声开口。“这个人,不是你能碰的。” 视线落在陆云锦身上,朝阳眼眸透着危险。 他是故意在看戏,笑的一脸奸诈。 很显然,这个红萝是他的人。 “你是谁?”红萝想要挣脱,但拽不回手腕,显然没有朝阳力气大。 朝阳将人推了出去,沉声威胁陆云锦。“管好你的人,再靠近,我会杀了她。” 朝阳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你!”红萝眼眸一沉,想要对朝阳下手。 她擅长用暗器。 “红萝。”陆云锦沉声喊了一句。 他倒不是怕朝阳受伤,他是怕朝阳杀了红萝。 红萝和贾家,现在对他还有利。 “陆云锦,希望我们一直站在同一个方向,不要对立。”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扶着伤口翻身上马,冲萧君泽身手。 萧君泽笑了笑,抓住朝阳的手腕,借力上马。 两人策马离开。 红萝生气的看着离开的萧君泽,这可是她扔绣球扔来的夫君! 陆云锦深意的看着朝阳离开的背影,笑着转身。“走吧,别看了,那个人……你碰不得。” “凭什么?他接了我的绣球,就是我的人。”红萝不服。 “要男人,还是要命,你自己考虑。”陆云锦沉声说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仆人又在擦地,擦得干干净净。 可陆云锦最近一直穿着鞋,在山庄也没有赤足。 “庄主……”仆人紧张的跪在地上,是他们擦得不够干净吗? “以后都不用再擦地了,起来吧。”陆云锦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让后山的人来见我。” …… 回边关的路上。 萧君泽将朝阳抱在怀里,策马往边城军营赶。 “为什么不问我?”勒马休息,萧君泽问了一句。 “问什么?”朝阳拿起水囊喝了口水。 “问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萧君泽总觉得朝阳不问,有点心慌慌。 “为了进陆家山庄,假装人家丈夫了?”朝阳皮笑肉不笑。 萧君泽心口一紧,赶紧解释。“贾员外收养女童为自己的养女,然后让这些养女抛绣球,以此为借口,为陆家山庄挑选人才。” 能接住绣球的,能过了测试的,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陆振生以此方式来招揽人才,相当的聪明。 “哦。”朝阳笑了笑。“所以,你接了绣球。” “纯属逢场作戏,我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她。”萧君泽竖着手指头发誓。“她没有你好看,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朝阳笑出声,将水囊交给萧君泽。“我信你……不用解释。” 她知道萧君泽是为了混进陆家山庄才会招惹上这个麻烦。 这么久了,她对萧君泽已经完全了解了。 并且信任。 萧君泽笑了笑,从背后抱紧朝阳,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肩膀。“还疼吗?” 朝阳摇了摇头。“不疼……” 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来的……” 朝阳拼死来杀陆振生,是为了他。 为了奉天。 为了百姓。 终归,还是因为他。 如若这奉天不是他的,朝阳也不必冒这样的风险。 “我下手有数,不会真的把自己弄伤。”朝阳笑了笑。“再说了,你不是也为了我,肩膀受了数次伤,差点残废。” “我要是残废了,你还要我吗?”萧君泽笑。 朝阳摇头。“不要了。” “朝阳。”萧君泽咬牙。 “你都残废了,我为什么不换一个好的。”朝阳笑着勒紧缰绳,快速策马准备离开。 萧君泽被晃了一下,反应极快的抱紧朝阳的腰。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趴在朝阳后背上,什么都没说。 …… 奉天,边城。 “陆家山庄的粮草已经运送到了西蛮,拦截是来不及了。”朝阳摇了摇头。 此次前去,只是结局了陆振生这个隐患。 陆振生将粮草给了西蛮,那西蛮这个隐患,算是养起来了。 “这天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了,有了粮草,大战一触即发。”木景炎点头,走到朝阳身边。“伤如何了?” 朝阳笑着摇头。“不碍事。” 木景炎点头笑了一下。“某些人不得了啊,一个时辰也没睡啊,在山庄外潜盯着,都快站成一棵树了。” 沈清洲哼了一声,没说话。 朝阳进了陆家山庄,沈清洲就带人一直在不远处潜伏着,一旦朝阳失败,他就会带人杀进去。 管他有多少兵马,就算是死,他也要让朝阳活着离开。 还好……不愧是他沈清洲的女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也没有辜负这奉天边城的百姓。 “粮草运到无所谓,至少边城内不会起战争了,这是百姓的福音。”沈清洲淡淡的说着。 朝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清洲担心她。 “大虞的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丘陵关,与萧承恩会合。”木景炎咳嗽了一下,说正事儿。“大战一触即发,战场就在雪域草原,马上就要深秋入冬了,时光飞快,冬季打仗……多有不便。” 沈清洲摇了摇头。“就是要拖到冬季。” 西蛮环境恶劣,尤其是冬季,大雪冰封,绵延千里,根本没有粮食,只能靠打猎和抢劫,维持生计。 陆振生的粮草,能支撑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但多数古嘉旧部都是隐藏在南部一带,根本不适应寒冬的季节,他们的作战能力会大大下降。 这样一来……他们更适合出兵。 “冬季,是边关军的强项。”木景炎扬了扬嘴角。 “西域的兵马也已经驻扎在丘陵,三军一起进攻西蛮,他们的胜算又有多大。”萧君泽走到作战图旁。 “不要小瞧巫族,他们可是能掐会算的。”沈清洲提醒了一句。 “若是要开战,必须除掉康哲,这个人……不能留,留下,便是隐患。” 留下,攻打西蛮,胜算不大。 以一人之力守一城,绝对不是夸大其词。 康哲这个人心狠手辣,但也绝对是有脑子和聪慧的。 第1047章 三军齐聚,大战一触即发 “康哲。”朝阳深思了片刻。“确实该死。” 云都那么多百姓惨死在他手里,就是说破了天,这个人也得死。 “那就杀了他。”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 “从长计议。” …… 西蛮。 国都已经建成,在西蛮城池的正中央,四周三面环山,一面用城墙全部围了起来。 看起来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巫族人在城墙的泥土中加了糯米,这让泥土更加坚固。 “城墙不许有任何披露,谁若是偷懒,杀无赦。”康哲沉声开口。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监工结束,康哲准备回营帐。 “将军……您……最近有些奇怪。”手下走了过来,小声提醒。“大长老可都看着呢,您最近没杀人,也没有将那个女人除掉。” 若是以前,康哲必然要杀几个人,给这些建造城墙的人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怠慢。 可这次,他只是口头警示。 并没有真正的下死手。 “怎么?西蛮苦寒,杀了人,引起公愤,让这盘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散沙再散掉?”康哲冷眸看了对方一眼。 手下赶紧摇头。“不是……将军,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大长老一直盯着您。” 康哲没有说话,径直走进营帐。 …… 营帐中。 拜月慵懒的靠在床榻上,已经习惯了这种被绑着的生活。 既然无力反抗,不如好好躺着,想办法怎么杀了康哲。 “没吃?”看了看桌上的早膳,康哲蹙眉。 “难吃,难以下咽。”拜月蹙眉。“我要吃金丝软糕,要吃桂花糯米羹。” 康哲脸色一沉。“饿着吧。” 说完,坐在一旁,自己吃了起来。 粮草短缺,所有人都缩减口粮,他把自己的口粮都给了拜月,拜月居然不吃。 拜月看了康哲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康哲早上没吃饭。 不是她的错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康哲也是有人性的。 “姐姐,给你吃。”风跑了进来,笑着将藏在胸口的鸡蛋拿了出来。“赫连将军有鸡蛋,这是小阿骁给我的。” “你怎么不吃?”拜月问了一句。 “给姐姐吃,姐姐不吃窝窝。”风将小鸡蛋给了拜月。 拜月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那鸡蛋沉甸甸的。 她讨厌男人,更讨厌这种长不大的男孩,因为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弟弟,把她卖了。 砸了砸鸡蛋,拜月剥开鸡蛋壳。“我一半,你一半,行吗?” 康哲看了两人一眼,莫名……心口再次涌上暖流。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将军!大长老让您前去议事,大虞的兵马已经赶到了丘陵,随时都有可能与西蛮开战。” 康哲起身,走了出去。 拜月拿着鸡蛋,沉默了许久。 大虞的兵马到了,胤承……肯定也到了。 他为了云都的百姓,也会亲手杀了康哲。 吃了一口鸡蛋,拜月躺在床榻上。 杀了康哲…… 杀了他。 …… 大虞的兵马到了丘陵,西域的铁骑军也到了丘陵之外,与雪域接壤的地方。 三军虽然联手,但却彼此之间也互相防备,虎视眈眈。 “将军,陆家山庄的粮草已经运送到了西蛮,我们此时进攻……” 是不是有些欠妥? “先派出三万人马,前去探探。”胤承看了眼雪域的作战图。 西蛮地势高易守难攻,还建造了城墙,怕是很难攻打下来。 只能先派人去试试水。 何况,现在的西蛮有慕容狄,康哲,还有赫连狄晟,确实不好对付。 “晋峰,你带一万人马,去探探路。”萧承恩让他的副将也带人去雪域探探路。 “马上进入冬季了,雪域会被冰封。” “巫族的人之所以有恃无恐,绝对不是因为这地势和兵力,而是那些死士。” 他们,要想好怎么应对。 一旦死士被放出来,这将是死士和蛊人之间的较量。 不……确切的说,是控蛊人,与控死士之人之间的较量。 “那就看看,是西域的蛊人厉害,还是西蛮的死士离开。”胤承沉声开口。 “这么一来,咱们倒成了围观的?”萧承恩扬了扬嘴角。 “围观?那倒是不至于。”胤承摇头。“死士与蛊人都是难以掌控的双刃剑,他们必然要在这雪域深谷之中开战,而主战场,属于我们。” 胤承已经能猜到,这一战,十分关键。 这一战,将决定了将来天下局势。 “陛下与木景炎将军三日便能赶到,他带领木家军一万人马,前来驰援。” 关中军,不适合寒冬作战,木景炎带人来,替换关中军。 若是开战,木家精锐,正面迎战。 …… 深秋了,草原上的风,有些凉意。 赫连狄晟坐在土坑上,看着身后的城墙。 西蛮,建的可真快啊。 这么快,就在草原上建起了围墙。 这么围起来,想要剿灭,可就难喽。 “爹爹。”慕阳跑得贼溜了,捡了树枝和小花,跑到赫连狄晟身前。“给。” “吆,我儿子都会献花了。”赫连狄晟偷偷从胸口拿出一块蜜饯。“给。” “谢谢爹爹。”慕阳奶乖的说着。 “阿骁,将来长大了,喜欢这儿,还是想去那儿。”赫连狄晟指了指奉天的位置。 慕阳回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城墙,有看了看奉天的方向,毫不犹豫的指了奉天。 “啊呀,这可是我儿子的选择,谁也怪不了我。”赫连狄晟乐了,笑着抱紧慕阳。“阿骁将来也做个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慕阳吃着蜜饯,听不懂赫连狄晟在说什么,但还是很兴奋。“将军……” “咱们阿骁将来必然是最骁勇善战的,手握重兵,娶个最好看的媳妇儿,生个大胖儿子。”赫连狄晟在慕阳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像阿骁这么胖的大胖儿子,我赫连家就有后了。” “爹爹,娘亲。”慕阳趴在赫连狄晟怀里,他想娘亲了。 “你娘亲忙着,没空理会你。”赫连狄晟以为慕阳说的是谢御澜。 谢御澜这会儿应该严阵以待,防止周边小国叛乱吧。 这天下……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将军,天寒了,别冻着小公子。”副将递过来棉衣。“这西蛮破地方,早早入冬,我看明天要下雪。” “下吧,大雪封山,这战争可就要开始喽。”赫连狄晟起身,抱着慕阳离开。 要打仗了! 第1048章 康哲放走了拜月 “爹爹,烤地瓜。” 慕阳拽拽悠悠的跟在赫连狄晟屁股后面,小胖手捧着热乎乎的地瓜。 “爹爹,吃肘只。” 慕阳仰着小脑袋要。 赫连狄晟无奈。“你这么小就这么能吃,长大养活不了了。” 真是个小吃货。 就知道吃。 “爹爹,喝奶奶……” 赫连狄晟抬手捂了捂额头。 “阿骁,我在这。”伙夫营帐,风露出一个脑袋,冲慕阳招手。 慕阳开心的往风身边跑。“哥哥……” 风牵着慕阳的小手,进了营帐,在角落里给他藏了肘子和鸡蛋。 慕阳蹲在地上,抬着自己的小屁股,开心的晃了晃。 风拍了拍慕阳的小脑袋。“阿骁,我娘亲说想要长高必须多吃肉。” 慕阳抬头。“你娘亲呢?” 风愣了一下,垂眸没有说话。 慕阳歪了歪脑袋,他也想娘亲了。 …… 入夜。 赫连狄晟营帐。 赫连狄晟和将士们在操练场篝火,留慕阳一个小家伙在营帐呼呼大睡。 吃饱了就到处跑,跑累了回来就睡,他比同龄小孩儿的身高要高了一个脑袋。 营帐动了一下,有人影进,一步步往慕阳身边走。 小慕阳砸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 “娘亲……” 小家伙做梦了,梦到娘亲。 西蛮的冬季已经来了,帐篷里很冷。 朝阳坐在床榻边,抬手触碰小家伙红红的脸蛋儿。 她与萧君泽一起来了丘陵之地,知道慕阳就在西蛮城内。 不得不说,这西蛮的城墙修建的是真的很牢固,若不是她武功高,还真混不进来。 “娘亲……”慕阳在沉睡中蹬了下被子。 朝阳小心翼翼的帮他盖好,触碰他的脸颊。“娘亲和爹爹不是不要你,是跟着赫连狄晟,更安全……” 赫连狄晟看似蠢笨,实则是个既聪明又识时务的人。 他能在巫族大长老这里一直潜伏,就说明他是有一定手段的。 “娘……”慕阳像是感受到了朝阳的存在,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 是他眼花了吗? “娘亲!”慕阳爬了起来,扑到朝阳怀里。 如若是做梦,那就在娘亲怀里多趴一会儿。 “慕阳乖,嘘。”朝阳将慕阳抱在怀里,笑着比了比。“长得可真快,越来越像你爹爹了。” 慕阳的眉眼更像萧君泽,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将来的那股英气。 营帐外。 萧君泽也溜了进来,见小慕阳抱着朝阳,慢慢走了过来。“过来,爹爹抱抱。” 慕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扭头,不要他抱,死死的抱着朝阳。 萧君泽咬了咬牙。“真是好儿子。” “乖,爹爹很想你。”朝阳拍了拍慕阳的后背。 慕阳还小,可他记得娘亲,也记得爹爹。 赫连狄晟,也是他的爹爹。 他不知道别人只有一个爹爹,但是他有两个。 “抱抱。”慕阳扭头,伸着手抱萧君泽。 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抬手抱住慕阳。“为了看这个小家伙,咱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萧君泽警惕的听着营帐外,这里是敌军老巢。 好在赫连狄晟的营帐距离城墙最近。 慕阳趴在萧君泽怀里,小手却紧紧拽着朝阳的手指。 朝阳心里酸酸的。 萧君泽拍着慕阳的后背,哄他睡觉。 等慕阳睡着了,萧君泽才将他放回床上。“走吧。” 朝阳有些恋恋不舍。“西蛮苦寒,这里……冷。” “他是男子,定然要经受些磨砺。”萧君泽牵住朝阳的手腕,把人带走。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巫族不会想到我们会将儿子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养着。” 朝阳失落的跟在萧君泽身后,悄悄离开西蛮之地。 …… 康哲营帐。 康哲喝了酒,坐在床榻边,沉默。 拜月靠在床榻上,烤着火盆,抬起纤细的白腿,拜月故意挑衅康哲。“将军今日似乎有些忧愁啊。” 康哲依旧沉默,不说话。 他必须……要杀了拜月了。 就算他不杀,大长老也不会让她活着。 明明,他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可这次……他居然下不去手了。 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拜月见康哲不理她,继续用腿勾引。 康哲冷眸看了拜月一眼,眼神透着警告。 拜月心口一颤,还是会被吓到的,但她不怕死的还是去招惹康哲。 康哲抬手快速握住拜月的脚踝,翻身拉到身前,压了过去。 “你!”拜月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将军……今天有点温柔,是没吃饱饭吗?”拜月嘴硬,不怕死的很。 康哲始终没有说话,一口狠狠咬在拜月的肩膀上。 拜月吃痛的蹙眉,皙白的肩膀留下暗红的牙印儿。 “你是狗吗……”拜月生气的说着。 康哲反手将拜月重新摔在床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康哲就像个野兽,他的吻也霸道的让人窒息。 拜月手指无力,该死…… 一夜,康哲折腾了拜月整整一夜。 拜月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能康哲是想弄死她,仿佛不知疲倦。 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傍晚了。 撑着腰坐了起来,拜月愣了一下。 她脚腕上的铁链……开了。 下意识警惕的看着四周,拜月慢慢下床,深吸了口气。 她体内的毒素,似乎解除了。 是康哲? 他这是什么意思? 偷偷走出营帐,拜月警惕的躲着巡逻之人。 发现营帐四周看守松懈,拜月逃了出去。 她也不是傻子,显然是有人故意想要放她离开。 是康哲…… 他为什么要放她走? 不是玩腻了就杀掉,居然是玩腻了就扔掉? 人渣…… 回头看了眼营帐的位置,拜月居然,有些不舍? 她是疯了吗? 拜月用力握紧手指。 可能是被关在营帐太久了吧。 她从未对一个地方有过归属感。 也许是从小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呵……拜月冷笑,真是一种,病态的情感。 …… 入夜。 康哲回到营帐,拜月已经走了。 讽刺的笑了一声,康哲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被关在笼子里拔了牙的蛇,只是暂时温顺。 打开牢笼的门,武装上牙齿,她不可能不跑。 下次再见……应该就是生死之战了。 大虞皇帝到丘陵之地,拜月是他们的人,自然要与他们站在一起。 “下雪了!哥哥,外面下雪了。” 风开心的跳着,跑进营帐。 “哥哥,我可不可以带姐姐看雪,姐姐……”风愣了一下,担心的看着床榻。“姐姐呢?” 第1049章 三军与西蛮的第一战 风疑惑的抬头,视线紧张的看着康哲。 “走了,不会回来了。”康哲揉了揉风的脑袋。“去睡觉。” 风红了眼眶,但很懂事的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 下雪了。 西蛮的第一场雪,就是大雪。 风抬头看着飘落的雪花,抬手接住一片…… 一股孤独的感觉,涌上心口。 娘亲死了,爹爹也没了,他习惯性的依赖相处时间太久的人,现在拜月姐姐也走了。 他感觉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那种孤独的感觉,与康哲很像。 他……也是从小没有父母。 那种孤独感,然人窒息。 孤独,又冷漠。 “下雪了,你当雪人儿?”赫连狄晟回营帐,见风已经全身都是雪。 “将军。”风紧张的低头。 “怎么不回去睡觉?”赫连狄晟问了一句。 风没有说话,钻进了康哲旁边的小帐篷。 “今夜下雪,你睡在这冻死你。”赫连狄晟伸手把小家伙拽了出来。 只有将军有木炭,风虽然是康哲带进来的,可康哲对风并不上心。 甚至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冷漠,好像风就是他养的一只小狗…… 康哲只是不敢在大长老面前流露感情。 如若他表现出来。 大长老一定会让他杀掉。 小时候,第一次让他心口有发麻感觉的,是一只小奶猫。 他在深坑里,救下一只小奶猫。 为了不被发现,他偷偷将小奶猫藏在了床底下。 结果有一天,被大长老看到了。 他必须要杀掉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直杀一直杀。 直到杀戮成了习惯,到了麻木的地步。 直到生命在他眼中成了草芥,成了比吃饭睡觉还要普通的东西。 …… 营帐中。 没有了拜月,这营帐好像少了些温度。 第一次,康哲感受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不该……把这个女人放走。 就应该绑在身边,就这么绑住。 手指有些发麻,康哲垂眸看着手指。 孤独,原来是这种滋味吗? …… 赫连狄晟营帐。 慕阳睡得特别香,一个人在床上很空旷。 “你和阿骁睡。”赫连狄晟在火盆中添了碳,让火盆燃烧的更旺一些。 “谢谢将军。”风很小心翼翼的上了床,紧张的躺在阿骁身边,生怕别人把他赶走。 他和娘亲……一路被人驱赶,最后独自躲避着土匪,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他怕自己变得孤独,被人抛弃。 “你怎么会跟着康哲?”赫连狄晟脱了外衣,坐在一旁的床榻上,问了一句。 “哥哥救了我,愿意带着我。”风很感激康哲。 “救你?”赫连狄晟笑了笑,那还真是稀奇。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阳光不够明媚让他瞎了眼。 救一个孩子? 康哲可是出了名的死神。 走到哪里都是杀戮和死亡。 他宁愿杀一百个人,都不会救一个人。 居然还会救人? 稀奇,真是稀奇。 “以后别在那小帐篷的,天一冷,你冻死在里面,阿骁小,你正好陪着他,帮我照顾着,少不了你的吃食。”赫连狄晟笑的爽朗。 风紧张的看着赫连狄晟,眼睛里透着欣喜,真的吗? “放心住在这。”赫连狄晟躺在床上,仰头就睡了起来。 风听着呼噜声,松了口气。 他其实……害怕一个人。 拜月姐姐在的时候还有个人陪着他,现在有小阿骁了。 …… 丘陵之地。 三军营帐。 萧承恩、尉迟达、胤承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这第一场雪。 “这场大雪若是下个三天三夜,可就封山了,咱们的人到了城墙之外,西蛮无人应战,强攻不占优势。”萧承恩先开了口。 “不占优势也要试试,看看对方的实力。”尉迟达冷声开口。 “不建议进攻,不建议驻守原地,应该撤回来,等雪停了,再做打算,山上太冷,下雪后更是冷的难以承受。”萧承恩摇头。 “你们西域的将士更是不耐寒,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先行军冻死在山上。”萧承恩沉声开口。 显然,三军聚首,彼此之间都有嫌隙。 萧承恩与尉迟达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尉迟达与木怀成正面作战过,还杀了那么多边关军,就让萧承恩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人可是西域的的人,他对西域人向来没有好感。 “先行军的意义便是探路,不攻,如何试探城墙的坚硬程度,对方的应战能力。若是因为天寒便撤军,那是不是要等到明年开春再打?”尉迟达同样飞刺萧承恩。 “三方做决定,两人意见胜出,大虞陛下怎么看?”萧承恩不想和尉迟达吵。 胤承看了眼营帐外走进来的朝阳。“朝儿怎么办?” “西蛮的首战必然要鼓舞士气,毕竟西蛮刚建国,城墙虽然牢固,但军心散。”朝阳看了眼作战图。“我猜,巫族之人会让康哲迎战。” 王牌用在前面,鼓舞士气,杀鸡儆猴。 “康哲……”胤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所以,第一战,一定要慎之又慎。”朝阳提醒胤承,她知道胤承有主意。 胤承肯定是要主战的。 康哲,他是一定要杀的。 “这雪,三天未必能停,趁着雪夜进攻,也不是不行。”朝阳看了看萧承恩。“我们的人马是边关军,将士们耐寒,倒是也能承受,速战速决,主要目的,在杀康哲。” 康哲不死,西蛮之战难以攻破。 萧承恩谁的话都不听,那也得听朝阳的。“那就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我倒要会会这个康哲,能有多厉害!” 尉迟达切了一声。 …… 西蛮城外,雪地。 拜月躲在废旧的茅草屋里,双脚冻的发紫。 逃出来,她才发现……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讽刺的笑了一声,拜月将腿往回缩了一下。 去找胤承吗? 显然……他并不欢迎她。 何况,她没有完成任务,没能杀了康哲。 康哲不死,她回不到胤承身边…… 她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归宿。 不用再到处漂泊,不需要和谁做比较的归宿。 好冷啊…… 她逃出来的匆忙,没有穿鞋…… 西域四季如夏,可西蛮……冰天雪地。 她就是武功恢复,也搁不住这么冻着。 “逃,也不知道穿暖点儿,你是废物吗?”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茅屋前,阴影几乎将拜月吞噬。 “我只是来巡视,看看西域等国的兵马到哪里了。”康哲蹲在拜月身前,蹙了蹙眉。 看了看她冻伤的脚,抬手握住,拉到怀里。“穿好衣服再跑。” 第1050章 康哲斩杀三军将领 拜月扬了扬嘴角。“将军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康哲没有说话,只是将拜月的双脚放在腿上,将狐裘大衣盖在了她身上。 “将军……”拜月笑着抬手,抱住康哲。“你是不是有一点点爱上我了……” 康哲的手指僵了一下,眼眸冷冽。 爱? 可笑的一个词。 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词对他来说就是麻木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也从没有人爱过他。 他的眼睛里只有杀戮,双手沾染了鲜血。 他是别人养大的武器,生来就应该杀戮。 “逃吧,不要落入别人的陷阱。”康哲揉了揉拜月的脑袋,转身离开。 “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杀你。”拜月站在雪地里,再次开口。“明知道我要杀你,也要放我走?” 康哲没有停,径直往前走。 “康哲!”拜月喊了一声。“你今天不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康哲没有说话。 …… 奉天的大军已经在西蛮城外集合。 胤承的人马也已经就位。 三方的主帅虽都没有参与,但这一战,不管是对西蛮也好,对三方联军也好,都是关键的一战。 丘陵之地。 “报!康哲带领三千人马,利用雪山之势……我军,损失过半。” 很快,前方来报。 萧君泽蹙眉,这个康哲…… 胤承脸色也很难看,两个大国的皇帝都在营帐,前方的战报却如此……让人恼羞。 对方只有三千人马,就将他们三万精锐打的损失过半? “康哲对地形熟悉,根据这几日不间断的雪况……制造雪崩,我们……”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康哲本就难以对付,巫族全部的力量也都已经来到了西蛮,他们能知天文,识雪况,自然比我们早布局了太多。何况,西蛮是他们的领地,更难对付。”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先撤军。” “现在撤?现在撤军便是主张西蛮士气。”胤承蹙眉。 “陛下,康哲太难对付了,剩下的兵马……全都乱了阵脚。” 手下在胤承耳畔小声开口。 “朕亲自前去!” “陛下!康哲杀了刘成将军,将他的尸骨挂在了城墙上……头颅让人送回。” “报!陛下,康哲斩杀雁行将军……尸体挂在城墙上,头颅让人送回。” 一时之间,营帐的气氛十分低沉。 康哲凭一己之力斩杀他两国领将。 萧君泽和胤承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尉迟达哼了一声。“看来,两国的将领不过如此。” “报!将军……云小将军被康哲斩落马下……被铁骑践踏,尸骨……” 尉迟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三国将领,全都被康哲一人所杀。 他不过三千人马! “这个康哲,是不是人?”萧承恩被气笑。“让我去会会他。” 萧君泽蹙眉。 “康哲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可是巫族手里的王牌,巫族长老费尽心思将这个人培养长大,自然是比死士还要难以对付的存在。”朝阳看了眼作战图。“这一战,西蛮占据上风以是事实。” …… “陛下,营帐外有个女人要见您。”胤承的手下前来禀报。 胤承揉了揉眉心,一个康哲,让三国颜面扫地。 “让她进来。” 拜月赤足走进营帐,看见朝阳在,微微蹙眉。 她与朝阳,仿佛是天生的死敌。 朝阳同样警惕的看着拜月,拔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拜月冷笑,看了胤承一眼。 胤承起身,推开朝阳的剑。“她是我的人。” 朝阳这才收了剑,走回萧君泽身边。 拜月看了胤承一眼。 她是他的人…… 虽然不是拜月想要的那个意思,可能有这句话,好像……也够了。 “我……可以帮你杀了康哲。”拜月抬头,看着胤承。 胤承蹙眉。“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若不是念及云都一战拜月对大虞的贡献,他自是不会理会她。 “这次……我可以做到。”拜月视线坚定的看着胤承。“我有康哲致命的软肋。” “你要如何?”胤承看着拜月。 “如若我杀了康哲……”拜月踮脚,在胤承耳畔小声又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谁都没有听见,唯有胤承。 胤承的呼吸一紧,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紧紧的看着拜月,胤承的手指慢慢握紧,什么都没说。 “陛下可答应?”拜月笑着后退了一步。 “好……”胤承点头。“朕应你。” “拜月的命是陛下给的,拜月从未忘记。”拜月太双手深深一拜,转身离开。 …… 营帐外,尉迟达将拜月拖拽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他答应你什么?”尉迟达脸色暗沉。 “将军这么想知道?”拜月笑着抬手,抱住尉迟达。“我说……只要我杀了康哲,就让他封我为后。” 尉迟达推开拜月。“你这个女人!妖精……” 明知道拜月从一开始勾引他就目的不纯,可尉迟达……还是会被她吸引。 “将军,我若不是妖精,你怎会喜欢。”拜月靠近尉迟达,再次把人抱住。“将军不喜欢吗?” “你可是西域的皇妃!” 尉迟达沉声开口。 “皇帝的女人喜欢你,你不开心吗?”拜月勾引尉迟达,是为了掌控西域铁骑的一举一动,好为胤承提供军情和军报。 可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三国早就已经统一战线,针对的是巫族,是西蛮,是古嘉。 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又全都成了笑话。 “你还真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尉迟达冷笑。 拜月没有否认,松开尉迟达,慢慢后退。 “我不是没有心……只是没有人教会我要怎么用心。”拜月讽刺的笑了一声,再次开口。“如若人人真心待我,我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和康哲一样,双手沾染了太多的血液,早就已经清洗不干净了。 她回不了头,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其实,她和康哲是一种人,一种没有退路可以走的人。 “你以为凭你能杀了康哲?别白白去送死!”尉迟达心口还是发紧,他对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动了心。 “将军,保重。”拜月回眸,冲尉迟达摆手。 尉迟达莫名眼皮跳动。 “我军将领都已被斩杀,三军不能无主,你亲上战场,去会会康哲。”萧君泽看了萧承恩一眼。 萧承恩点头。 第1051章 康哲与拜月,双向奔赴 西蛮,雪域。 康哲斩杀三军将领,西蛮将士士气大涨。 三军无领军人,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战。 “撤!”副将大喊,暂时撤离。 …… “将军,是否追击?”康哲身边,副将问了一句。 康哲冷眸摇头。“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让他们知道咱们将军的厉害!” 身后,西蛮的将士开始欢呼。 康哲视线深邃的盯着战场,满地狼藉,全是尸体与鲜血。 曾经,他以杀戮为快感,双手斩杀的人不计其数。 如今,看着这满地的尸骸,血流成河,这一切……触目惊心。 麻木的低头,康哲抬手触碰自己心脏的位置。 原来,他这里也会疼。 “清理战场,将我们的将士,埋葬。将他们的人,送回去。” “将军就是厉害,杀人诛心,将这些人的尸体全都给他们扔回去!” 康哲的手下开始欢呼,去处理战场上的尸体。 康哲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看着。 他让人将尸体送回去,是为了让三军将他们入葬,入土为安。 生来为人,生命……脆弱。 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不知是怎样的体验。 他的心口已经被刺了一刀,若是再刺进去,也许……就能感受到死亡了。 “将军!长老要见您。” 康哲转身,策马回城。 营帐。 “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大长老沉声开口。“以你的性子,这些人决不能留活口。” 康哲低头,没有说话。 “康哲,别忘了是谁救了你,谁给了你今天的一切。”大长老脸色一沉,再次开口。“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懂吗?” 康哲抬头看了大长老一眼,喉结滚动。 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那些人,活着。” 大长老愣了一下,蹙了蹙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未活着。”康哲笑了笑。“长老,我的命是您给的,自应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长老微微有些惊讶。 康哲居然会笑。 说实话,把康哲养大,他从未见过康哲脸上有笑容。 “城外告急,属下先告退。”康哲抬手作揖,转身离开。 “将军!他们杀回来了!” “将军,奉天将军萧承恩,大虞陛下亲征,带人驻扎在城外。” “暂时没有进攻的意思,但……难免不会偷袭。” 康哲没有说话,径直爬上城墙。 “将军!他们在雪地里绑了个女人,这是什么意思?” 受下游有些不接。 康哲脸色一沉,视线落在城门外空阔的雪地上。 即使相隔较远,康哲还是一眼看出,那是拜月。 他们,居然将拜月绑在阵前…… 显然,这是陷阱。 拜月,本就是他们的人。 手指慢慢握紧,康哲咬牙站在原地。 这与他,没有关系。 …… 天下起了雪,很快,大雪黑压压的落了下来。 康哲一直站在城门上,没有去救拜月,但也没有离开。 “将军,雪大了,天寒……您……”手下不敢靠近,雪都已经落在了康哲的头发上。 “滚……”康哲声音沙哑。 手下害怕的赶紧离开。 雪越下越大,康哲的发丝已经落满白雪。 很快,天气会越来越寒冷。 拜月被绑在雪地里,就算不会被杀死,也会被冻死。 …… 雪地里。 拜月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抬头看了看黑压压落下来的雪花。 她这是拿命在赌。 赌……这个世上,也会有人不顾性命的在乎她。 输赢,她都会死。 她只是……想要一个归宿啊。 为了这个,她这一生都在算计。 明明,这是其他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可她……却总是那么遥远,可笑。 雪很大,天很冷。 拜月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意识开始恍惚…… 她甚至出现了幻觉。 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如若她刚出生就被卖掉,或者被淹死,是不是就不会承受这些? 她的命,不值钱,从来都不值钱。 如若有来世,她不想当人了。 太累了,做个蝴蝶吧。 飞来飞去,早早逝去。 …… 极度寒冷过后,拜月身上开始发烫。 胤承不会来救她。 她在胤承眼里,从来都只是朝阳的替身。 他救她,就是为了让她用这条命,替朝阳去死。 …… 西蛮,城内。 终究,是康哲动了心…… 走下城墙,康哲额头融化的雪,顺着发丝滴落,凝结成冰。 走到马槽前,康哲停下脚步。 “哥哥……”风小心翼翼的拽着康哲的衣角,眼眶红肿。“哥哥,拜月姐姐还会回来吗?” 康哲沉默,只是……下意识想要抬手揉风的脑袋。 “哥哥,这是拜月姐姐还在时给我的东西。”风拿出一只蝴蝶,是用纸剪得。 康哲拿起蝴蝶,放在手心,一阵风出来,纸蝴蝶飘落。 康哲蹲在风身前,小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风摇头。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康哲再次开口。“好好活着,不要成为第二个我。” 风不能理解。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康哲声音沙哑。 这话,是大长老对他说的。 风点了点头。 “那好,你便随我姓,我是古嘉王朝,康家本姓轩辕,康字是古嘉先祖皇帝所赐,寓意安康喜乐……”康哲起身,冲风笑了笑。“我赐名与你,轩辕御风,乳名康安。愿你御风前行,平安喜乐。” 风惊愕的抬头,傻傻的看着康哲。 “轩辕御风?” “好好活着。”康哲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玉佩,挂在风的脖子上。“这是轩辕家的家印,戴着他,你便是我轩辕家的人。” “哥哥……你要去哪?”见康哲翻身上马,风紧张的问了一句。 “去接拜月。”康哲冲风笑。 相处这么久,风从未见康哲笑过这么多次。 看着很怪异,心里不舒服。 康哲策马离开。 风追在身后。“哥哥!早点回来。” 摔在了雪地里,风爬起来往城门上爬。 他太小了,身高不够,看不到城外的场景。 “他疯了……”赫连狄晟也上了城墙,将风抱在怀里。“他是康哲……” 他是康哲,名知道这是陷阱,他一个人冲出去,便是找死。 他疯了。 真的疯了。 这个天下,也疯了。 雪下的很大,康哲一路策马,冲着拜月的位置飞奔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活了一次。 他感受到了寒冷,感受到了温度,感受到了……血液在心口涌动。 第1052章 死在一起是一种解脱 翻身下马。 康哲走到拜月身前。 她的发丝已经凝结成冰,脸色与雪花同样苍白。 脱下外衣,康哲盖在拜月身上,斩断她的绳索。 拜月顺势摔在地上,被康哲抱住。 康哲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 拜月在发抖,躲在康哲怀里缓了很久,身体才慢慢回暖,双手手指麻木僵硬的拽住康哲的衣领。 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陷阱。 她只是在拿命赌,赌康哲对她的感情。 “将军……好巧啊。”拜月声音沙哑,脸颊早已麻木。 康哲没有说话。 “如若这是陷阱,你可怎么办……”拜月声音沙哑,睫毛带着冰霜颤动。 康哲安静的看着拜月,他有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陷阱。 可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来了。 来了……就没有打算回去。 “想活着吗?”康哲将拜月抱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问了一句。 如若拜月想活着,他就算杀尽四周的伏军,也会安然无恙的带她回去, “为什么要来救我……”拜月的额头抵在康哲的肩膀上,手指慢慢摸向一旁的长剑。 那是康哲的剑。 康哲蹙眉,他五感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拜月去摸剑。 可他,没动。 那天,拜月问他,是不是爱上她了…… 爱,是什么滋味? 拜月的下巴抵在康哲的肩膀上。“你知道……来救我会死,还要来?” 康哲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活着过。 “你知道我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要杀你。”拜月的手指有些发颤,眼眶灼热。 握着剑,拜月从背后刺穿了康哲的胸口。 他的心口已经被刺过一次了,这是他的软肋。 这样……他活不了了。 康哲麻木的跪在雪地里,疼痛……对他来说是奢望的。 可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疼痛,那种让灵魂都在嘶吼的疼痛感。 从未有过痛感的康哲,这种感觉让他呼吸发颤。 疼…… 真的很疼。 拜月双手麻木的垂落,全身都在发抖。 从前,她也杀人无数,从不眨眼,可为什么……这次会害怕。 害怕到全身都在发抖。 “那天……”康哲笑了一下,面色开始苍白。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触目惊心。“你问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连疼痛……都是现在才有的体会。” 原来这就是疼。 那这,是不是爱? 抬手扼住拜月的脑袋,康哲吻了上去。“也许……” 也许,他爱上她了。 “死了,就不用再当别人的傀儡了,死了……就能解脱,来世不要再被巫族人捡到。”拜月颤抖着声音开口,眼泪滚烫的滴落在康哲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蝴蝶吗?她可以飞的自由……”拜月抬手,抱住康哲,靠在他的肩膀上。“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家……来世,我希望能有人给我一个家。” 康哲笑了笑。“来世,早点遇见你。” “黄泉路那么冷,你想自己走吗?我们一起……”拜月的手落在剑柄上,用力向前,刺穿康哲心口的同时,也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噗……”吐了口血,拜月紧紧的抱住康哲。 她好像,也可以解脱了。 “来世……我给你一个家。”康哲抱紧拜月,缓缓闭上双眼。 拜月靠在康哲的肩膀上,眼泪涌出。“我好像……爱上你了。” 来世,你可不可以早点出现,早点爱上我,带我离开…… 想蝴蝶一样,自由。 双手慢慢垂落,拜月的呼吸停止。 康哲嘴角微微上扬,双手也慢慢垂落。 就这样……死在一起,也是解脱。 寒风呼啸,大雪乌压压的落了下来。 几只蓝色蛊蝶在空中飞过,落在了康哲和拜月的肩膀上。 蛊蝶冬雪天从不出茧,或许……也是为了给两人送行吧。 万物皆有灵,愿来世能自由。 …… 大雪很快覆盖两人。 奉天与大虞的兵马停在尸体前。 胤承的眼神有些复杂,没有说话。 “她走前,跟你说了什么……”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竟没想到……拜月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康哲这种被药罐泡大的冷血之人,也会有感情…… 而且,他爱上了拜月。 世间万物,并非人人都无真心。 未受他人苦……不评他人过。 “她说,让我将她和康哲,葬在一起。” 朝阳沉默了许久,看了萧君泽一眼。 “南疆归隐山有蝴蝶谷,把他们葬在那里吧?” 萧君泽握住朝阳的手,点了点头。 …… 西蛮城内。 大长老失控的爬上城墙。 上台阶的时候滑倒,摔在了地上,。 “长老!”身后的人紧张的扶着。 “滚!”大长老一向淡定,却唯独……在听到康哲死讯的时候慌了手脚。 不可能,康哲是他培养长大的,他算过这个孩子的命格,他是将军之命,将来建国之时会是隐患,一把双刃剑。 他一直想着如何防范,等利用他打下江山,然后再把他除掉。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康哲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在他的预言中,康哲将会是这天下的兵马统帅,将会……手握兵权,权势滔天。 怎么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这不可能! 这不是康哲的结局,绝对不是…… “长老!”见大长老身形摇晃,手下赶紧扶着。 大长老抬手捂着额头,头疼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 营帐门口。 风站在雪地里,看着手中的纸蝴蝶,整个人都像是傻了。 红了眼眶,风的眼泪开始往外涌。 他听到了,哥哥死了…… 拜月姐姐也死了。 明明,他刚才还在这。 为什么…… 他亲眼看着爹爹、娘亲,死在自己面前,现在又要看着康哲和拜月…… “风!”城门打开,将士想要出城迎战,风趁机跑了出去。 赫连狄晟心口一紧,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三千人马,随我出城一战。”康哲出事,只能由慕容狄出马。 景黎站在营帐门口,冷眼旁观。 “开战了……这只是西蛮,你以为,巫族就这么简单吗?奉天边关其他地方,也要准备好迎战了。”南古云岚沉声开口。 真正的天下大乱,是主力军被西蛮牵制,早就潜伏在各处的兵马,攻击各国主要关卡。 比如奉天的西蛮,柔然必然要与之开战。 第1053章 天下大乱,战争四起 关外雪地。 风往康哲和拜月所在的位置跑去。 他只是个孩子,他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他只是想要和康哲拜月在一起。 他在乎的人都死了。 他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了。 摔在地上,风爬起来继续跑。 “呜呜……哥哥。”哽咽的爬了起来,风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继续往前跑。“哥哥!” 身后,慕容狄带领的人策马而过,将风带倒在地上,狠狠的摔破了双手。 风无助的哭着,在马蹄中蜷缩起身体。 他会不会也会死。 所有人都死了。 他没有娘亲,没有爹爹,没有哥哥…… 为什么,都不要他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的人将康哲和拜月的尸体带走,风除了喊哑了嗓子,什么都做不了。 他太小了,他太无力了。 “风,上来。”赫连狄晟勒马停在风身边,冲他伸手。 风傻傻的蜷缩在雪地里,不知道抬头。 他就那么蜷缩着身体,抱紧自己。 赫连狄晟叹了口气,翻身下马。 “走吧小家伙,以后……你跟着我了。”赫连狄晟将风抱了起来,翻身上马回城。 风看着康哲和拜月的方向,除了眼泪,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 西南之地。 “奉天大虞还有西域的注意力都在西蛮身上。” 七长老站在阿朵珠身后,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发丝。“攻下西蛮之地,这奉天的西南大门,可就是你的了。” 阿朵珠眼眸深邃的看了眼西南之地的城门。“阿穆尔可是强将,他是柔然的王,不要小瞧他。” “听说……他的夫人马上就要生了。”七长老笑了笑。“我们巫族之人生产……十有八九,会难产而死。” 阿朵珠眯了眯眸子。“你要对那个女人下手?她可是你的族人。” “如若他的夫人难产而死,你才……阿穆尔可还有心思应战?”七长老冷笑。 “不要对女人下手。”阿朵珠蹙眉警告。“尤其是要生孩子的女人。” “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想把握?”七长老蹙眉。 阿朵珠没有说话。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你可不是善良的人,可别让我对你失望。”七长老冷笑,捏住阿朵珠的下巴。“帝王之道,你要深知是很残酷的。” 阿朵珠推开七长老的手,转身离开。 她如今是柔然的女王,虽然只是个空壳,但也有自己的想法与尊严。 她想要治理好柔然,她不觉得自己比任何男人差。 她要这柔然成为女人的盛世,男人……本就应该被她们踩在脚下。 …… 西南王府。 “边关有人虎视眈眈,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阿穆尔的眼线来信,柔然近期怕是要有行动了。 “王爷,如若阿朵珠真的出兵,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迎战。 “阿朵珠手里都是巫族留下的兵马,不足为惧。”阿穆尔让副将放心。“有我们柔然的兵马在,西南之地就绝对成不了空城。” “吃点东西。”见几人商量好了军务,雨晴扶着腰,提着餐盒走了进来。 阿穆尔赶紧上前扶着。 “王妃好。” 几个将军憨憨的冲雨晴笑。 “几位将军也辛苦了。”雨晴笑的很甜,她总是对所有人友好。 西南王府的人,以及柔然的人都只认着一个王妃,非常与王爷站在统一战线,不娶妾,不纳妃。 有雨晴一人,王府后院足够了。 “给大家做了小点心,尝一尝。”雨晴将点心端了出来。 阿穆尔抱住雨晴,尝了一口。“我娘子的手艺……” “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吃了,王妃的手艺精湛……只有王爷才配吃,我们不配……”说完,几个将军灰溜溜的都跑了。 雨晴喜欢做稀奇古怪的吃的,之前跟着北柠学了一些,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简直……什么诡异做什么。 阿穆尔总是宠着她的,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他都说好吃。 倒是那些将军,被试了几次毒,怕了。 “好吃。”阿穆尔笑着开口。“这些人走了,我一个人吃完。” “真的好吃吗?别骗我。”雨晴的肚子很大了,撑着腰坐在椅子上。“太医说,我快生了。” “我会陪着你。” 阿穆尔握紧雨晴的手。“别怕。” 雨晴心里暖暖的,她不怕。“有你陪着我,我不怕。” 阿穆尔笑着将人抱在怀里。“娘子,辛苦了。” “宝宝是男孩。”雨晴轻轻安抚着肚子。 “就不能给我一个惊喜?”阿穆尔笑着坐在雨晴身侧。“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男孩……将来能撑起西南之地。”西南与柔然相邻,将来等天下一统,西南和柔然难免是要并在一起的。 西南王,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 他是西南王,也是柔然的王。 “他能陪着你,保护你……”雨晴小声说着。 “不要捣蛋,快点从里面出来。”平平安安的出来。 阿穆尔蹲在雨晴身前,轻轻安抚着她的肚子。 “嗯……”突然那,雨晴的肚子一阵抽痛。“啊……” 阵痛感传来。“阿穆尔……我好像要生了。” 好疼啊。 阿穆尔惊慌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四周。“人呢?叫产婆!快!” “别怕,雨晴,别怕。”阿穆尔上战场都不曾这般乱了阵脚。“别怕,我在。” 雨晴疼的全身都在冒汗。“好疼……” 阿穆尔心疼到咬紧牙关。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阿穆尔沉声开口。 雨晴身份特殊,他绝对不会再让雨晴生第二个孩子,绝对不会让她……再冒风险。 “啊……好疼。” “将军!不好了,阿朵珠的人马突然偷袭西南村落,要打进来了。” 阿穆尔脸色一沉。 偏偏这个时候来战。 该死…… 左右踱步,阿穆尔很纠结,雨晴还在内屋,他要就这么离开……上战场吗? “王爷!阿朵珠大军来犯。” 阿穆尔蹙眉,终究还是转身拿剑。“照顾好王妃,若是掉一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内屋。 雨晴疼的撕心裂肺,拼命哭喊。 “阿穆尔……” “王妃,您坚持住,王爷出征,您要坚强。” 阿穆尔与手下将军刚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趁着阿穆尔不再之际,打算对雨晴下手。 第1054章 雨晴的预言又发生变化 房间内,雨晴的呼吸有些困难,好疼…… “王妃,您一定要撑住。” 巫族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亡的概率很大。 可战争来临,阿穆尔也很矛盾,他只能迎战。 “王妃,您撑住。” 雨晴有些力竭了,躺在床榻上,视线有些游离。 她……大概是要死了吧。 巫族人在死亡的时候,预感是根强的。 这一次,她好像看到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未来碎片。 漫天遍野的尸骸,血流成河,但她看不到萧君泽和朝阳了。 她还看到……天下一统,可唯有一个地方,被黑暗笼罩。 西蛮…… 她知道,西蛮没有那么容易被解决,但如果天下一统以后,西蛮还能坚持…… 预言和未来,根本不是人为可以预测的,也不是什么人可以改变的。 巫族的长老自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天意,愚昧。 “王妃,王妃!” 屋外传来杀戮声,有人杀了进来。 “来人啊!来人啊!” 雨晴无力的看着门口,阿穆尔……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对方。 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想留在阿穆尔身边。 “阿穆尔……” “王妃!” 王府的人拼命拦截,可杀手武功很高。 “娘娘……孩子生下来了,生下来了!”婴孩的哭声在房间回荡。 产婆擦了擦汗水,抱着孩子放在襁褓中。“是男孩。” 雨晴已经没有力气了,无力的看着产婆。“保护他……” “送他离开,保护好他。” 她在预言中看到过,她的儿子……将来会成为西南的王,与他父亲一样,驰骋战场,保护西南与柔然的百姓。 “王妃!您撑住。” 雨晴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逃不出去了。 有人想要她的命,是想要影响阿穆尔。 她也想撑住,她不能死。 …… 战场之上。 阿穆尔斩杀一人,怒目看着对方的首将。 “王爷!他们这是故意拖着我们。”副将擦了擦脸上的血。“也许是调虎离山,您快回去!王妃在王府……” 阿穆尔手指慢慢握紧,阿朵珠的人一直在拉锯战,显然是为了拖延。 “你们撑住。”阿穆尔翻身上马,他不放心雨晴。 等他…… 一定要撑住。 …… 丘陵关。 “康哲已死,西蛮最难以对付的,便是这个慕容狄了。” 三军已经撤离,对于这次先行军攻打西蛮的目的已经达到。 除掉康哲,就相当于斩断了西蛮的一根手臂。 而慕容狄,就是西蛮的另外一根手臂。 “慕容狄这个人,抛开立场不同,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萧承恩沉声开口。 “木喆煜与慕容狄交过手,以我对木喆煜的了解,慕容狄绝对是个棘手的存在。” “寒冬就要来了,西蛮这一战,会很难打,也是持久战。”朝阳看着萧君泽和萧悯彦,他们是要立刻回国都的。 要知道,现在的危机不仅仅是西蛮的危机。 站在各国对立面的小国家,揭竿而起的各种匪徒,边关会大乱,各国会大乱,到处……狼烟四起。 而皇帝,必须坐镇国都,站在权利的最高处,指挥着一切。 “跟我回去……”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 他要朝阳跟他回去。 朝阳摇头。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是我的陛下,是我的丈夫,亦是天下人的天。” 她要留下,留在战场之上,为她的丈夫,为天下子民的皇帝,尽一份力。 “放心,不会让她出事。”萧承恩拍了拍萧君泽的肩膀。 他们兄弟两人一直站在对立面,从未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走出营帐。 她想要和胤承单独聊聊,也想给萧君泽和萧承恩一个单独聊聊的机会。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营帐,只剩下萧君泽与萧承恩。 “朝阳留在这,不会有事。”萧承恩主动开口。 萧君泽看了萧承恩一眼,别开视线。 “当年,你我之间……有太多隔阂,南疆峡谷关一战,谢谢。”萧君泽也与萧承恩说话了。 “这皇位,谁都想要,可谁又真正想要?”萧承恩讽刺的笑了一声。“我母亲是柔然人,在宫中本就不受皇帝宠爱,我的成长环境与你这种被呵护长大的太子自然不同,我恨你……无非也是妒忌。” 萧承恩承认了,他就是妒忌萧君泽。 凭什么,他的母后是皇后,父皇只疼爱他一个儿子…… 其他人在皇帝眼中,形同虚设,仿佛所有人都是给萧君泽铺路的棋子。“你现在应该明白,父皇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我们这几个儿子对于父皇来说都是棋子。” 他也好,萧悯彦也好,全都是被用来利用的。 而真正要推上皇位的,还是萧君泽。 皇帝将一切,都给了他最爱的儿子。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这种爱……他宁愿不要。 “你母亲,做了那么多错事,还与别的男人在宫中生女,这样的罪行父皇都不舍得处死她,而是以皇后疯癫为名将她困在后宫。”萧悯彦讽刺的笑着。“你看啊,他连她的皇后之位都不舍得废。” 自从萧君泽的母后去世以后,后位空闲。 再不立后。 他的母妃费尽心思的争宠,到头来也不过就是皇帝利用的对象。 假意宠幸,让后宫与前朝的各方恶意都放在他身上。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与她的母后,从而忽视了萧君泽的存在。 尤其是当萧君泽作为太子多次被刺杀,甚至被人下毒以后,皇帝更是惊慌,他废了萧君泽的太子之位,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太子被废,那唯一的秦王,最受宠的‘宠妃’之子,在军中长大的萧承恩,便成了最佳人选。 可皇帝怎么可能让萧承恩真的得到臣子的青睐?他背地里动用手段,在自己死之前,就逼迫萧承恩谋反逼宫。 谋反,在奉天可是大罪,这么一来,还有哪个敢支持裕亲王萧承恩? 利用萧承恩为萧君泽挡住了全部杀意,然后再毫不犹豫的废了这颗棋子。 而萧悯彦,同样是皇帝留下来的一颗棋子。 “父皇心狠,后宫当年死了那么多皇子,后宫嫔妃勾心斗角,你以为父皇真的不知道吗?他纵容后妃互相谋害,那些皇子,都是他亲手害死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替你吃掉了全部的竞争者,留下来的,是能帮到你的。” 萧承恩笑的异常讽刺。 这么多年,他依旧不能释怀。 第1055章 萧君泽萧悯彦兄弟言和 他没有得到过父爱,无论他怎么努力。 他被逼到逼宫谋反的道路,似乎也是顺水推舟。 他也曾经呐喊,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先帝眼里只有萧君泽。 先皇后去世以后,无论是家宴,还是百花盛宴,皇帝的视线,永远都在萧君泽身上。 仿佛,除了这么儿子,他再也没有其他牵挂了。 他的眼睛里是死寂的,像是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唯有萧君泽。 萧承恩是嫉妒的,嫉妒到了发疯的地步。 他越是嫉妒,对萧君泽的敌意就越大。 “他很了解你我。”萧君泽的声音很沉重。“他知道我不会杀你,也知道你……不死就会帮我。” 这奉天,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天下人的。 “被偏爱,你以为真的是值得被嫉妒的事情吗?”萧君泽也笑的有些讽刺。“所谓的偏爱,是用他的方式在偏爱,并非我所愿。” 每个人,想要的不同。 他不想当皇帝,可萧延津却从始至终都在逼他当皇帝。 他不愿做的事情,他一定要让他做。 教他帝王之道,教他杀戮之法。 教他一切…… 唯独让他满意的,是同意朝阳嫁入王府。 “守着这边关,不仅仅是为了你。”他还为了青鸾,为了这奉天的基业。 “如今之际,团结才是力量,皇兄,言和吧。”萧君泽抬手握拳。 萧承恩看着萧君泽,无奈的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别处,但还是抬手握拳,与萧君泽对拳。 其实……萧君泽有记忆,在他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萧承恩并不讨厌他。 他被先帝逼迫杀死自己亲手喂养的小狗,而跪在雪地哭的时候,萧承恩……是唯一一个敢去陪他的。 “朝阳很爱你,珍惜。”萧承恩用拳头捶打了一下萧君泽的肩膀。 朝阳,是为了萧君泽才留在这苦寒之地。 “我们,也确实需要朝阳。”三军,没有一个核心军师,而朝阳熟读兵法,西域的兵书兵法,都在朝阳手中。 萧君泽笑了笑。“帮我照顾好她。” “我儿子不是还在你手里?”萧承恩也笑了笑。 兄弟两人……一笑泯恩仇。 过去的事情无法释怀也无法忘记,但……他们可以暂时忘记,团结一致,一致对敌。 这也许就是民间常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放心吧,一般人,动不了朝阳。”见萧君泽那一脸担心的样子,有些无奈。“青鸾也在,她们两人有个照应。” 萧君泽没有说话。 他很自私,他也想将朝阳留在自己身边。 “行了,你只是暂时会京都处理国务,又不是让你一辈子不见。”萧承恩觉得萧君泽有些没出息。 萧君泽哼了一声,没有解释。 他才不是因为……不想离开媳妇儿。 …… 营帐外。 雪下得很大,胤承抬手接住雪花。“还记得吗?那年奉天京都也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我们在避暑山庄,堆了雪人。” 朝阳点头。“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胤承摇了摇头。“那时候,单纯和善良的,只有你一个。有些人,生来便心思深沉,比如我。”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形势和环境所迫罢了,你并非生来如此。” “我以为,我爱你,你也会爱我。”胤承视线灼灼的看着朝阳。 “我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如果没有萧君泽,你会……”胤承声音沙哑的看着朝阳。 其实,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朝阳。 可他还是在自欺欺人,就是想要听朝阳再说一次。 “会,没有萧君泽我会爱你,可他是存在的,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辈子,无法释怀。”朝阳摇了摇头。“胤承……如若将来,你与奉天对立,你当如何?” “这天下迟早是要一统的,解决了西蛮,便是奉天与大虞。” 两国之间,迟早是要起战胜的。 朝阳心里很清楚。 “你了解萧君泽。”胤承再次开口。 朝阳点了点头。“其实,你比君泽更适合当皇帝。” 想对比胤承来说,萧君泽还是太感性了。 而胤承,更有理智,利用天下这盘棋。 “我并不希望你们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这不是朝阳想看到的。 “有你在,我保证此生不对奉天出兵。”胤承起誓。 他知道,朝阳今日与他的对话,便是想要这样一个保证。 如若他与萧君泽开战,她在中间,会很为难。 他们,不想刀剑相向。 只要朝阳在世,他自不会对奉天动手。 这天下一分为二也无不可,将来的事情,留给将来的人。 “胤承……”朝阳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 “这样是不是生分了,你可是我的皇后。”胤承笑了笑。 “你是打算一直空置后位?”朝阳想到了冯惠茹。“冯惠茹很适合你,只是……你不爱她。” “爱,有时候很自私,在一个人身上用完了,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了。”胤承摇头。 “你们,尽快回国都,康哲一死,巫族长老会方寸大乱,短时间也许会狗急跳墙。”朝阳担心他们两位皇帝不再国都镇守,内部会出乱子。 敌人太多,朝堂之中,未必安稳。 萧君泽满门抄斩的那些官员,便是勾结陆家山庄之人。 但谁又能保证,这乌云之下,有多少对方的蛇鼠呢? 当我们发现一条蛇的时候,也许它早就已经孕育了一窝蛇。 而老鼠,更是猖獗。 “保重。” …… “和他说什么了!”萧君泽赌气的将朝阳抱紧在怀里,拉进营帐。 他醋性儿大,看见朝阳和胤承说话就要气死了。 “这么大的酸味儿。”朝阳无奈。 “他不是个好人。”萧君泽对胤承永远的敌意。 “他或许不是个好人,他的全部善意却都给了我一个人。”朝阳叹了口气。“他保证,只要我在,大虞绝不会对奉天开战。” “用他保证,真要是打,以为我怕他?”萧君泽不服。 他也就只有在朝阳面前才像个不理智的孩子。 他就是要朝阳永远将他挂在心上。 “何动身?”朝阳想让萧君泽尽快回皇宫。 “你赶我……”萧君泽委屈。 “我想每时每刻……都留在你身边。”可他们,有太多的无奈。 她是为了萧君泽,更是为了天下人。 巫族长老没有人性,这天下可以落在任何人手里,唯独不能落在巫族手里。 第1056章 雨晴的命数已经到了 萧君泽牵着朝阳的手,走在雪地里。 “奉天也有雪,但没有这么大的雪,大雪封山,银装素裹,美……但却寒冷。”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 “你认为,什么地方最适宜居住?”朝阳笑着问了一句。 “南疆吧……南疆四季如春,不冷不热,最适宜隐居。”萧君泽的眼睛里透着期待。 “如若……”朝阳握紧萧君泽的手。“如若我们能活下来。”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把人拉到怀里。“我不会让你死。” “你知道我们已经命运相连,你死了……我无法独活,所以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我。”朝阳回抱住萧君泽,哽咽开口。“我会照顾好慕阳,你在京都……也要保护好自己,巫族的人,一定会对你下手的。” 萧君泽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边关有任何情况,即刻告诉我。” “何顾会照顾好我。”朝阳点头。 青鸾也在。 萧君泽翻身上马。“我会来看你。” “好……” …… 对于萧君泽来说,如今最难受的,不过就是与朝阳分离。 可他却依旧无能为力。 当初决定坐上皇位,好好治理天下,是为了给朝阳一个天下,一个不用向任何人屈膝的权势。 可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明白,权势对他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他开始向往,向往朝阳曾经所向往的自由。 “萧君泽……”朝阳上前了两步,抬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腕。“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不管巫族的预言为何。 她们生同衾死同穴。 “保护好自己。” …… 战争已经开始。 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这天下的一统和分离,从来都是践踏着尸体,踩踏着血流建造与推翻。 人,无法永远和平。 总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仇恨,去破坏所有人的家园。 …… 西南之地。 七长老的人为了拖住阿穆尔,摆明了是要打持久战。 阿穆尔发现是调虎离山,拼命赶回王府。 但已经来不及了…… 王府一片狼藉,有人趁机血洗王府,所有的尸体都在地上,触目惊心。 那一刻……阿穆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手脚发麻。 颤抖着呼吸冲进内院,阿穆尔连喊雨晴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不该离开雨晴。 “王爷!”产婆藏在假山后,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哭着跪在地上。“王爷……” “她在哪……”阿穆尔小声问了一句。 “王妃……”产婆低头,颤抖着不敢说话。 阿穆尔脚步僵硬的往屋内走,每一步……都很沉重。 巫族的女人寿命短。 阿穆尔已经劝说自己,爱情不在乎长短,只要他能陪伴雨晴走完这一生。 足以。 雨晴不止一次预言到自己的死期,生孩子……她会死。 大概,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焦急要给他找女人的原因吧。 为了等她死了以后,阿穆尔不至于一个人。 房间内,血腥气很重。 雨晴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 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阿穆尔……” “我来晚了。”阿穆尔跪在床榻边,努力的隐忍着情绪。“别怕,太医来了。” “没用的。”雨晴摇头。“杀手都死了,他们没有碰我……但我知道,我撑不住了。” 不是杀手杀了她,是这次生孩子,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我预见,康哲死了……我们的儿子将来会成为西南的王,这天下终将会一统,我看到了……奉天与大虞的军旗,在风中飘扬。” 阿穆尔熟悉发颤,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只要雨晴活着,好好活着。 “阿穆尔,你知道吗?我不想死……”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阿穆尔抱住雨晴。 “我们,终将会胜利的,不要怕……”雨晴的手指慢慢抬起,触碰阿穆尔的脸颊。“我爱你。” “那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再陪陪我,哪怕一年……孩子还小,你坚持住,再陪陪我,好吗?”阿穆尔声音越发沙哑。 “人,不可逆天……”雨晴冲阿穆尔摇了摇头,终于没有力气,手指慢慢垂落。 阿穆尔无措的抱住雨晴的手,全身都在发抖。“不……不可以,不要死,别……” 别离开我。 雨晴…… 回忆着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一切经历,阿穆尔的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他承受不住,真的承受不住。 再多陪他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 人心是贪婪的,他不想要雨晴离开他。 “西南王,我说过,我们有让她续命的方式,只要我们合作。”门外,七长老走了进来,像是胸有成竹,阿穆尔一定会为了雨晴不杀他。 阿穆尔的眼眸像是充血的狼,握着长剑,抵在七长老的脖子上。 七长老吓得心口一紧,吓的赶紧抬手。“别这样,我也是为了雨晴来的,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们救她。” 阿穆尔的手在发抖。“你会这么好心?” 七长老笑了笑。“当然了……我说过,我们要合作。” 忠诚,忠义还是爱情,他终归要选择一样。 “人,不能太贪婪,你想要雨晴活着,你就要与我合作,我能帮她续命。” 七长老自认为能掌控阿穆尔。 这种药的续命时效很短,他们也需要这种药续命。 知道这种药制作方式的,只有大长老。 巫族的所有人,也是因为续命要被大长老掌控。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乖乖听话。 好好听大长老的话。 不然……那就是短命的鬼。 “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七长老提醒。 “给我。”阿穆尔终究还是抬手。 他要雨晴活着…… “成交。”七长老嘴角慢慢扬起,眼眸深意。 阿穆尔,终究还是会成为他们巫族的傀儡。 将一个小药瓶交给阿穆尔,七长老慢慢退了一步。 阿穆尔将药瓶中的小药丸拿了出来,放在雨晴口中。 很快,她的脸颊开始红润。 “王爷,这药的药效只有四十九日,四十九日以后您来求药,打开西南的城门。”七长老笑了笑,转身离开。 想要续命,就要听话。 阿穆尔没有动,也没有杀七长老。 他承认……他心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为了雨晴,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了。 …… 不知过了多久。 雨晴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缓慢。 “我……没死?”雨晴紧张的看着四周,坐了起来。 她不仅没死,反而还满是力气。 “雨晴!”阿穆尔一把抱住雨晴,心跳加速。 第1057章 三军的军心并不牢固 雨晴傻了许久,手指发颤。“你对我做了什么?” 显然,雨晴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她生孩子而死,是天命。 这是她的命数,她知道的。 她拼命撑到阿穆尔回来,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 为什么……她会没事。 显然,阿穆尔做了什么。 而且,她能察觉到,她失去了预知的能力。 “你命不该绝。”阿穆尔打算瞒着雨晴,这件事,他不想让雨晴心有压力。 “别骗我……”雨晴声音沙哑。“我知道的,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不然……我不会失去预知的能力。” 过往,巫族的人预感能力超强,眉心的感应能力也强大的很。 可现在,她闭上眼睛,预知不到任何未来碎片。 “巫族七长老……送来了一种药,可以续命四十九日。” 阿穆尔,终究还是说了。 雨晴震惊的看着阿穆尔,抬手捧着他的脸颊。“你答应了他什么……” 巫族的长老们都是疯子。 答应了什么? “打开西南的大门。” 雨晴惊了很久,缓缓开口。“为了我……你要弃萧君泽于不义之地?” 阿穆尔缓缓闭上眼睛,眼眶灼热。 他没有办法。 “阿穆尔,你不会的,忠义是你的命。”雨晴摇头,抬手抱住阿穆尔。“不要这样,你的一生都会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她不会让阿穆尔这么做的。 绝对不会。 阿穆尔用力抱住雨晴。“我不想让你死。” “这四十九天,算我们捡来的,好不好?”雨晴抱紧阿穆尔。“我是要死的,没有这四十九天,我也要死的,天命不可违,阿穆尔……我不能陪你到老的。” 阿穆尔的眼泪滚烫的涌出,他很痛苦。 心脏很疼。 “我知道,你不想失去我……”雨晴安抚阿穆尔。“可有些事情,你必须接受。” 有什么,比知道爱人的死期更痛苦。 四十九日。 他一天一天的过,每一天都是痛苦。 “陪着我好不好,这四十九日,陪着我和孩子。”雨晴,只想和阿穆尔在一起。 “好……” 自认为拿捏住阿穆尔,这四十九日,阿朵珠不会再进攻西南。 他有足够的瞬间陪着雨晴。 好好陪着她。 …… 奉天,皇宫。 萧君泽日夜兼程,赶回奉天。 星移已经在宫门外等他。 “陛下,您回来了。” “已经猜到我回来?”萧君泽问了一句。 “嗯。”星移眼眸透着担忧。 “可是出事了?”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红鸾星动,雨晴的命数已到,这是她的劫。”星移抬头,看着属于雨晴的命星。 “雨晴……”萧君泽心口一动。“她怀了西南王的孩子。” “孩子已经出生,将来必有大作为,乃是将星。”星移点头。 “你在担心什么?”萧君泽知道,星移这不仅仅是心痛雨晴。 “明明,命数已到,可雨晴的命星却在暗淡后重新亮了起来,并且不再闪烁。”星移深吸了口气。 “什么意思?”萧君泽有些不解。 “也就是说,雨晴像大长老一样,续命了。”用那些药物续命。 萧君泽走着的脚步僵了一下。 “雨晴为何能续命,是不是大长老的人已经策反了阿穆尔,陛下要慎重……”星移提醒萧君泽。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萧君泽沉默,摇了摇头。“让人查清楚,朕相信阿穆尔。” …… 西蛮。 康哲死了以后,大长老就病了。 用了不少续命丹,才慢慢缓了过来。 “师父。”身后,巫族的小徒弟小声开口。“雨晴的命星到了。” 大长老起身看了眼雨晴的命星,微弱以后,慢慢稳定。 这说明,雨晴也用了续命的丹药。 他们巫族之人,一旦服用了续命药,就再也没有预知能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种药绝对不能在巫族广泛使用的原因。 他还需要族人的预知能力,帮他预知未来。 他在服用药物之前的预言,天下会是他们古嘉王朝的,萧君泽会死,朝阳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唯有康哲,成为未来天下的大将军,功高盖主。 他们巫族的旗帜会飘扬在京都城上。 可如今……他失去了预知能力,康哲也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一切,都让他恐惧。 “一切,可还按照计划进行?”大长老虚弱的问了一句。 “除了康哲将军的死成为变数……一切,都还按照计划进行。” 康哲,是一个变数,也是大长老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的劫。 康哲一死,相当于斩断了大长老的双手。 大长老从未真正信任过除了康哲以外的任何人。 无论是慕容狄,还是赫连狄晟。 这些人,都是古嘉旧部的忠臣,却未必是巫族的重臣。 尤其是慕容狄。 巫族谋划了这一切,将来可不能为别人做了嫁衣。 “咳咳咳咳!”大长老胸口起伏严重,咳嗽了起来。 这一切,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西南能安稳拿下,也能让他稍稍欣慰些。 …… 丘陵之地。 青鸾陪在朝阳身边,两人资产在雪丘上看着西蛮之地。 “用这么短的时间建国,城墙牢不可破,巫族和古嘉旧部,从来都不容小觑。” 如若他们没有外扩的野心,不至于伤亡惨重,怕是能在这城中撑很久。 西蛮不除,天下终究存在隐患。 “如今,这西蛮也分两股势力。”朝阳分析。“一方为古嘉旧部,另一方为巫族之人,巫族是他们如今的主心骨,杀了巫族长老,古嘉旧部也就失去了心脏。” 朝阳想要去刺杀巫族大长老。 “这个人,没有那么容易除掉。”萧承恩摇头,不同意。 “不去,怎么知道不行?”尉迟跶哼了一声,他不介意朝阳去牺牲。 “不如尉迟将军今夜就去,若是能取大长老项上人头,我们都对你俯首称臣,如何?”萧承恩冷声讽刺。 要去你去。 “早就听说奉天的裕亲王是个废物,胆小怕事,畏首畏尾。”尉迟跶也出言不逊。 三军本就心不够齐,如今更是拱火。 “若是我们内部打起来,正好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从内部离间我们,那西蛮也不用打了,直接撤离丘陵,各自回家吧。”朝阳沉声,冷眸看着尉迟跶。 尉迟跶蹙眉,有火,但没有发。 毕竟,朝阳是暗魅楼的圣女。 暗魅楼主也吩咐过,一切都听朝阳的安排。 第1058章 萧君泽解决了隐患 尉迟达沉默,没有说话。 萧承恩的火也压了下来。 胤承将赵寅留下了,这是大虞赵大将军长子,也是大虞的强将。“皇后……朝阳姑娘说得对,三军聚在一起,很容易出现冲突,西蛮之人虎视眈眈,怕是就等着抓我们的把柄,离间我们了。” 朝阳感激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我潜入西蛮,先去探探情况,无论如何,我能成功脱身。” 萧承恩还是有些顾虑。“我答应陛下……” 要保护好朝阳。 “此事不要告知他,无论成功与否。”朝阳冲萧承恩摇了摇头。 暂时不要告诉萧君泽。 只是让他徒添忧虑而已。 …… 西蛮。 大长老坐在蒲团上,看着前来的几个长老。 他们的命劫还未到,不到吃药续命的时候。“可有新的预言?” “星象变化,有妖星降世,这天下……还是未知数。” “天下一统,我西蛮依旧屹立在这雪域之上。” 大长老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一切,可还按照计划进行?” “您放心,都在计划中。” 大长老点了点头。 如今,西南王已经尝到了续命要的甜头,雨晴若是想要续命,阿穆尔就必须听他们的。 西蛮毕竟是苦寒之地。 比起西蛮,奉天西南之地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尽快让阿穆尔打开城门,让七长老的人占领西南。” …… 西南之地。 阿穆尔将雨晴抱在怀里,安静的拍着她的后背。 雨晴睡着了,她很累,也很困。 生孩子,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王爷……” 阿穆尔在愣神,他的内心很挣扎。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让她眼睁睁看着雨晴死。 他做不到。 “王爷?”手下小声唤着。 宫里来信了,是急报。 阿穆尔小心翼翼的放下雨晴,走了出去。 雨晴是巫族人,她若是命数已尽,巫族人自然能看出来。 萧君泽身边也有巫族人,雨晴服用续命药的事情,瞒不过萧君泽。 他甚至能猜到,巫族长老就是要利用这件事,离间他与萧君泽。 “京都来信了,是陛下。” 阿穆尔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萧君泽……肯定知道了。 伸手拿过信件,阿穆尔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忠义与雨晴…… 对他来说,很难抉择。 可打开密函,阿穆尔却松了口气。 抬手揉了揉眉心,阿穆尔笑了。 萧君泽……不愧是让人肯卖命的主子。 他不但没有怀疑他,甚至……将药方与续命之法的利弊,药丸全都送了过来,让他不要受任何人威胁。 他信他。 笑的有些无奈,阿穆尔抬头间,眼眶泛红。 萧君泽,提前让药王古雨做了解药,用的是南古凤梧的血,药效要更好一些。 但,巫族人为何用这些药物能续命,古雨还没有找到答案。 萧君泽也将危险说在了前面,这些药……可能会有副作用。 雨晴的身体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她需要的药量就会越来越大。 想要续命,相应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 巫族大长老为了续命,几乎将古嘉血脉当血奴圈养。 丧心病狂。 萧君泽知道雨晴心善,等她需要的血量增大,必然会损害南古家族之人的身体,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血量能满足的了。 她会愧疚,也会痛苦。 “给陛下回信……”阿穆尔走进书房,给萧君泽回信。 此恩,无以为报。 唯有忠心相对。 …… 内屋。 “阿穆尔……”雨晴醒了,心慌的看着四周。 阿穆尔快步走到床边,将雨晴抱在怀里。 “别怕。” “阿穆尔,不要被巫族控制,他们是魔鬼,一旦被他们控制,你就是提线木偶……”雨晴惊慌的保住阿穆尔。“如果是这样,我依旧活不下去。” 她不会让自己成为阿穆尔的软肋和累赘。 让巫族的人来威胁阿穆尔。 “别怕,陛下来信。”阿穆尔冲雨晴笑了笑。“药王古雨已经找到巫族长老这种药物的药方,你看。” 雨晴惊了一下,接过药瓶。 这是半年的量,她知道的。“怎么会……陛下怎么会有古嘉皇室血脉的血液?是少主?” 是景黎少主吗? 如果是这样,这是大逆不道。 她怎么能用少主的血入药。 “是南古凤梧,他愿意帮你。”阿穆尔原本不想告诉雨晴,但雨晴太聪明,她总能猜到。 “其实,小时候我就听到长老聊过药的事情。”雨晴抱紧阿穆尔。“我的命数已经尽了,切莫强求,你知道我陪不了你和孩子多久。” “不强求。”阿穆尔深吸了口气,抱紧雨晴。“每一天,都是上天给的恩赐,我只会倍加珍惜。” “我不想让你难过。”雨晴的眼泪滚烫的吓人。 “不会……”阿穆尔吻了雨晴的额头。 …… 丘陵之地。 “主人,万事小心。”青鸾和朝阳躲在城墙之外,小声开口。 朝阳点头,听着城墙内的动静,确定没人才潜了进去。 …… 大长老营帐。 “长老,不出您所料,有人来刺杀。” 大长老早已预料到,丘陵之地的三军,一定会派杀手来杀他。 冷哼了一声,大长老起身。“一切按计划进行。” …… 入夜。 朝阳潜进营帐,警惕的看着四周。 她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细微声响,可西蛮之地的风声太大,营帐被刮的呜咽作响,影响了她的听觉。 “包围起来!” 匕首刺入棉被,朝阳才发现……躺着的,不是巫族长老。 而营帐外,已经围满了人。 微微蹙眉,朝阳暗叫不好,显然这是对方的圈套。 进入西蛮之前,她就知道这会是一个陷阱。 果不其然! 还好,她早有准备。 “着火了!粮草营着火了!” 趁乱,朝阳杀了出去。 可对方早有准备,朝阳还是受伤。 “嘘!” 对方寻着血迹找来。 就在朝阳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有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拽进营帐。 “血迹到了这里,消失了。”追杀的人在营帐外停下。 “这里有血迹!” 有人在不远处又发现了血迹。 “追!” 等那些人离开,赫连狄晟才松开朝阳。 朝阳捂着伤口,警惕的看着对方。 赫连狄晟,收养慕阳的男人。 “你这个女人,胆子倒是大,命都不要了,敢来杀大长老。”赫连狄晟苛责了一句,偷偷给朝阳处理伤口。 朝阳慢慢放松警惕。“你知道我是来刺杀的,还要帮我?” 第1059章 赫连狄晟留下朝阳 “娘亲。”慕阳扑了过来,抱住朝阳。 “我儿子看上你了,留你一命,给我当压寨夫人。”赫连狄晟得意洋洋的说着。 朝阳脸一沉,这是摆明……不光要抢萧君泽的儿子,还要抢媳妇儿了。 “那什么……”朝阳想解释一下。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赫连狄晟警惕的看了眼营帐外。“他们找不到你,还会追回来,我刚才放了点儿血,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朝阳抱紧慕阳,警惕的看着四周,没有能躲藏的地方。 “藏在我被窝吧,今天那几个混账东西去强抢民女了,那什么……”赫连狄晟挠了挠头。“先委屈委屈你,以后必明媒正娶!” “……”朝阳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告诉赫连狄晟。 现在,她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个人。 他看似愚笨,实则大智若愚。 这种人活的最是明白。 何况,他骗了扶摇和谢御澜,不得不防。 “往这边,这一片还没搜!” “这是赫连将军的营帐……” “长老说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营帐!” …… 营帐内,朝阳蹙眉。 赫连狄晟赶紧将带血的布塞到衣服里,将自己的外衣也脱了下来。 慕阳躲在朝阳怀里,抬起奶呼呼的小手捂住眼睛。 朝阳被慕阳逗笑。“藏床底下去。” 慕阳乖乖藏在了床底下。 “我就说,我儿子哪个女人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了。”赫连狄晟调侃,将朝阳压在床榻上。 营帐外,那些人壮着胆子冲了进来。 结果……就看见赫连狄晟将一个女人压在床上。 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而那女人发丝如墨,香肩如雪,香艳的很…… “滚!”赫连狄晟怒意浓郁的喊了一声。 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将军,属下该死……属下在追查杀手,他还在城内,没有离开。” “找杀手找到老子营帐了,扫兴的东西!” 几个手下互相看了一眼,赶紧退了出去。 他们知道今日有人去后山下的小城池抓女人了。 还以为赫连狄晟不会轻易碰那些女人,没想到…… “将军息怒!” 听着搜查的人走远,朝阳一把将赫连狄晟推开。 微微蹙眉,朝阳将衣服穿好,警惕的听着营帐外。 “你今天是走不了了,在这讲究一晚上。”赫连狄晟笑了笑。“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儿子稀罕你,我也稀罕你,咱俩有缘分。” “……”朝阳不想和赫连狄晟说话。 “你多了解了解我,你肯定也稀罕我。”赫连狄晟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我赫连狄晟,乃是赫连家族的血脉,天生神力,相貌英俊……” 朝阳伸手将慕阳从床下捞了出来,抱在怀里。“我更稀罕这个小家伙。” 赫连狄晟憨憨的笑了笑。“你稀罕我儿子,就是想给他当娘,我是他爹。” “……” 朝阳在想,这个男人是真憨还是伪装? 总觉得,他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傻。 这个人给朝阳的感觉,很怪。 说不出哪里奇怪。 同样是伪装,赫连狄晟和陆云锦不同。 陆云锦显然是狐狸成精,他的伪装天衣无缝,可越是天衣无缝,越是容易被人发现。 可赫连狄晟,让人感觉他是伪装,漏洞百出…… 反而,还找不到把柄。 “我今年二十七,还没成家,你要嫁给我,那就是当家主母!我发誓,我赫连狄晟明媒正娶,绝对不会纳妾,你想要什么聘礼你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取来。”赫连狄晟还在乐此不疲的夸奖自己。 小慕阳已经窝在朝阳怀里睡着了。 “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抓下来。”赫连狄晟小心翼翼的靠近朝阳。 朝阳的眼眸很冷,威胁又警惕的瞪了赫连狄晟一眼。 赫连狄晟连忙抬手,快速后退。 朝阳眯了眯眸子。“帮我杀了大长老。” “杀了他你就嫁给我?”赫连狄晟眼睛放光。 朝阳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先把人杀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事情。”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 她总觉得,赫连狄晟……不像是这么容易被人利用的。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赫连狄晟再次靠近,沉声在朝阳耳畔开口。 朝阳呼吸一紧,什么都没说。 …… 西蛮城外。 朝阳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出来了,但朝阳没有放出信号,说明她还没有出事。 青鸾紧张的看着手里的传信蛊,朝阳没有捏响传信蛊,那就说明她潜伏在西蛮内部了。 但愿一切安好。 …… 奉天,皇宫。 萧君泽收到了阿穆尔的回信。 “四十九日为期,巫族七长老让他打开城门,迎接阿朵珠的兵马入西南城门,想要以此掌控西南。” 萧君泽冷笑。“巫族之人,鼠辈!” 木怀臣抬手作揖。“陛下,不如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城内,瓮中捉鳖。” 萧君泽点头。“巫族之人没那么简单,关键之人,绝对不会第一时间进入西南。” 七长老,不会那么容易轻信阿穆尔。 “斩断阿朵珠的尾巴,便能让她安分一些。”木怀臣笑了笑。 “陆家山庄有消息吗?”陆云锦这个人,萧君泽也信不过。 “陆云锦担任庄主以后,山庄内风平浪静,这与预想的不同。陆振生与巫族之间勾结,他相当于是巫族的底牌,也是他们的粮草储备,可陆振生死的消息不可能传不到巫族长老耳朵里,他们为何这般安静?” 木怀臣担心,担心陆云锦也是巫族的人。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戏。 利用边关军,帮他除掉陆振生。 实际上,他想要的就是陆家山庄的掌控权。 而他……与巫族长老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盯紧陆家山庄,越是风平浪静,越是风云暗涌,绝对有问题。”萧君泽蹙眉。 朝阳虽然拿走了他的庄主令,最近陆家山庄也消停。 可萧君泽总有一种预感。 这个陆云锦不简单。 …… 西蛮。 赫连狄晟给朝阳安排了个身份,山下被抢来的富家女。 就这么光明正大把朝阳安排在巫族长老眼皮子底下了…… 朝阳的易容术不会被人发现,身上还受了伤,只能暂时留在赫连狄晟身边,养伤。 顺便还能多陪陪儿子。 第1060章 赫连狄晟很聪明 “你在干什么呢?”朝阳蹲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下只露出一个小屁股的慕阳。 “娘亲。”慕阳爬了出来,开心的将一只雪兔放在朝阳怀里。“兔兔。” 朝阳笑了笑。“你喜欢兔兔?” 没想到她的儿子居然这么有爱心,这么喜欢小动物。 看起来还很爱护的样子。 “好吃!”慕阳一脸开心和骄傲的指着那个兔兔。 “……”朝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爹爹说,兔兔拔毛,撒盐,烤着吃,好吃!”慕阳开心的说着,提着兔兔的耳朵就要出门。 他觉得兔兔好吃,才会给朝阳吃。 “……”这下,朝阳彻底无语了。 还真是兔兔好吃。 揉了揉眉心,朝阳深刻意识到,儿子不能让赫连狄晟养了。 “我儿子就认定你了,他那只兔子藏了很久了,我要扒皮他都不同意,你来了才肯拿出来。”赫连狄晟进了营帐,兴奋的说着。 “我儿子认定的人,那就是我赫连狄晟的夫人。”赫连狄晟坐在朝阳身边,嬉皮笑脸的把人拉到怀里。 朝阳蹙眉,想要动手。 但营帐外进来了几个人。 显然是巫族的人。 “将军,昨夜有人刺杀长老,逃出营帐,我们奉命调查。” 赫连狄晟脸色一沉。“查杀手查到老子营帐了?昨晚坏老子好事儿,老子还没找你们麻烦呢!” 那几个人赶紧低头。“将军,这是……是长老的命令,不要让我们为难。” “查吧,查什么?”赫连狄晟悠哉的抱着朝阳,知道她这个时候不会反抗。 “杀手逃离时,左肩受了伤,我们需要检查每一个人的肩膀,包括……您。”那人试探的说了一句。 “怀疑老子?”赫连狄晟恼了。“混账东西!滚出去!” 说完,起身将人踹了出去。 “将军,请您配合……” “有本事让长老亲自来找我!”赫连狄晟和那些人吵了起来。 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起了手。 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是赫连狄晟的对手。 赫连狄晟也成功转移了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将矛盾点拉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了?”营帐外,大长老沉声问了一句。 朝阳警惕的听着营帐外的动静。 “长老,赫连将军拒不配合……” 大长老深意的看了赫连狄晟一眼。 “管到我头上了,你们这是不信任我们?之前军中就传出风言风语,说我们赫连家的兵马吃得多,好吃懒做!今天又来污蔑我们是刺客,不能忍!” 赫连狄晟的话一出,所有跟随赫连狄晟的人都不同意了,开始喊了起来。“不能忍!” “大不了我们走!”副将跳出来,生气的说着。“连肘子都没有,我们走就是了!” 赫连狄晟哼了一声。“长老,我们是追随少主的,要是您不信任我们,我们也可以离开。” 大长老沉默,笑着安抚。“不要冲动,切莫冲动,杀手进入西蛮城内,这是对我们整个西蛮的挑衅,这是关键时刻,还是要抓到这个刺客。” 见赫连狄晟不说话,大长老又笑着开口。“赫连将军就配合一下,如若不是你军中之人,他们也好交代。” “一件小事闹成这样,传出去我们赫连军的人不受待见,要是想让我们服,那就得付出代价。如果刺客不是我们赫连军的人,我杀了他。”赫连狄晟冷眸看着搜查的人。 那人吓得都双腿发抖了,康哲一死,古嘉旧部就靠慕容狄和赫连狄晟了,谁敢惹? 大长老都要看他三分面子。 赫连狄晟成功转移了矛盾,极不情愿的脱下上衣,赤果在雪地里。“都给我瞪大眼睛看看!看看爷爷身上有没有伤。” 几个手下都不敢多说了,看了大长老一眼,低头沉默。 他们就算是想起营帐里还有个女人,也不敢多说了。 再说了,那就是从山下抢来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刺客…… “将军息怒,饶我们一命。”几人赶紧跪下,不敢说话了。 赫连狄晟看了大长老一眼,拔剑就要砍人。 “赫连狄晟!”身后,是景黎的声音。 一见景黎过来,赫连狄晟立马变了脸,赶紧过去作揖。“少主。” “别闹了,配合长老。”景黎给大长老的人一个台阶下。 很显然,赫连狄晟这一闹,不仅仅掩护了朝阳,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的立场,就是扶持少主。 至于巫族大长老,也不过就是少主的一个‘军师’罢了。 这么做,也是做给整个西蛮军营之人看的。 给大长老一个下马威。 大长老哼了一声,眼眸一沉。 在他眼里,赫连狄晟就是个蠢货,不足为据。 古嘉旧部这些人,充其量就是他的棋子而已。 至于将来真正要作用天下的,还得是南古凤梧。 只有南古凤梧才是最好掌控的那个。 而他们,就挟天子以令诸侯。 …… 营帐内。 听到景黎的声音,朝阳有些警惕。 沈芸柔让她传话,她目前还没有见到景黎。 “娘亲,别怕,爹爹保护你。”小慕阳胳膊肘往外拐,不向着自己亲爹,已经开始向着赫连狄晟了。 朝阳欲哭无泪。 慕阳还小,不知道一个人不可以有两个爹爹…… 这孩子长大了,她要怎么解释。 “娘子,别怕,我一定给你保护好了,在这西蛮城内,谁都别想动你。”所有人离开,赫连狄晟就开始来刷存在感了。 朝阳无奈的指了指地上的兔子。“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杀兔子,你……” 朝阳咬牙,简直离谱!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得学会生存之道,没有人能保护他一辈子,他要明白一个道理,物竞天择,强者才有话语权,这兔子就是弱,弱小就要成为食物。”赫连狄晟不以为然。 见朝阳被气到,赫连狄晟又开始嬉皮笑脸。“没想到娘子这么善良,能来杀人,却看不得杀一只兔兔。” “……”朝阳觉得继续留在这,她会被赫连狄晟气死。 “娘子,这兔子嫩,绝对好吃,我以前是醉仙楼的大厨,绝对给你做一道拿手好菜!”赫连狄晟自卖自夸。 “……”朝阳咬了咬后槽牙。“你快别说话了!” 视线落在慕阳身上,朝阳叹了口气。 偏偏,赫连狄晟说的也没错。 物竞天择,强者才有话语权。 第1061章 朝阳吧赫连狄晟打了 营帐外。 景黎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眼线才走进营帐。 朝阳低头,没有暴露身份。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景黎知道赫连狄晟刚才闹那么一出,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营帐里藏人了。 “我从山下抢来的,打算明媒正娶的夫人。”赫连狄晟赶紧拉住朝阳的手腕。“叫人,少主!” “……”朝阳没出声,也没抬头。 景黎是萧君泽身边的暗卫,条件有限,她的易容术很简单,巫族那些人看不出来,但不代表景黎看不出来。 “害羞了,害羞了。”赫连狄晟笑着解释。 景黎也没有多想。 “少主,坐下坐下,一会儿给你们烤兔肉。” 朝阳看着那只可怜的小兔子,它的大小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个人都不够吃,还分给这么多人。 “少主您喝水。”赫连狄晟殷勤得很。 真不像是个将军,更像是……酒楼的掌柜或者店小二。 揉了揉眉心,朝阳深吸了口气。 萧君泽和沈芸柔信任景黎,她也选择信一次。 “巫族长老之所以大动干戈,是因为三军有人潜进来,要刺杀他。现在他也能看清楚形势,天下三分,三分力量凝聚在一起对抗巫族。” 景黎小声开口。 赫连狄晟这才收敛了玩意,坐在一旁。 景黎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想问问赫连狄晟她能不能信任。 “少主放心,这是我没过门的未婚妻,我儿子的娘,绝对和我们一条心。”赫连狄晟拍着胸脯保证。 主要原因,赫连狄晟知道朝阳是谢御澜的人。 因为在谢御澜的军营见到过。 他想保护朝阳。 朝阳还是决定抬头,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刚喝了一口水。“噗!” 直接喷在了赫连狄晟脸上。 赫连狄晟一脸懵,这是怎么了……“少主,您小心点。” 景黎咳嗽了半天,抬手指着朝阳,指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赫连狄晟憨憨的笑了一下。“我媳妇儿,好看吧。” “……”景黎更震惊了,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皇帝的女人…… 赫连狄晟是有几个脑袋啊,抢了萧君泽的儿子不说,还要抢人家的女人。 打了个寒颤,景黎替赫连狄晟捏了把汗。 “我……咳咳咳。”景黎又咳嗽了几声,平缓了下心情。“我那什么……死士,有个秘密。” 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偷偷冲景黎摇了摇头。 现在什么都别说,隔墙有耳。 景黎了然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朝阳。“姑娘……饿了吧?” 朝阳没说话。 景黎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姑娘身上有伤?” 朝阳还是没说话。 景黎倒吸一口凉气。“姑娘……” 不用问了,来刺杀巫族长老的,百分之百就是朝阳。 “保护好她。”不能久留,景黎起身前还不忘警告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笑了笑。“少主放心。” “娘亲,兔兔。”一旁,满手是血的小慕阳跑了过来,给朝阳展示他拼命拔兔皮的成果,血淋淋的…… 朝阳强忍着戾气和杀意咬牙。 她儿子!一个刚会跑会说话的小崽崽,赫连狄晟教他杀兔子,扒兔皮。 抬手揉了揉眉心,朝阳头疼。 景黎同情的看了赫连狄晟一眼,自求多福吧。 “来,给爹爹,爹爹给你烤出来。”赫连狄晟偏偏后知后觉,啥杀意也没感受到。 “去把手洗出来!”朝阳有点生气了。 慕阳委屈的瞪大眼睛,转身乖乖去洗手了。 “你凶孩子做什么。”赫连狄晟还替儿子说话。“多勇敢的孩子。” “你记住,除非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比如不吃这个兔兔我们会死,否则,强者有义务保护弱者,你可以爱护它,养着它,明白吗?”朝阳教育儿子。 这个时候还能养回来。 慕阳一知半解的看着朝阳,怕娘亲生气就点了点头。 “对,你娘亲说得对,先养着,养肥了,饿了再吃。”赫连狄晟冲朝阳竖了竖大拇指。 “……”朝阳那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滚出去!” …… 营帐外。 副将蹲在雪地里啃土豆。 赫连狄晟也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蹲在副将旁边,拿着树枝在雪地里画圈圈。 “将军……您这是?”副将震惊啊,将军营帐有女人,春宵帐暖,怎么还跑出来了? 将军不行? 对于将军行不行这个事儿,将军不想辩解,但将军抬头的时候,右眼乌青。 显然是被打了。 副将震惊的下巴都掉了。“将军……那女人如此彪悍?” “简直就是母夜叉。”赫连狄晟愤愤不平。“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要不……咱们换了她?”副将试探的问了一句。 “闭嘴,我儿子就认她。”赫连狄晟抢了副将的土豆。 副将也不多说了,他知道赫连狄晟是为了给儿子找个娘亲。 因为小家伙夜里总是哭,喊着要娘亲。 没有个女人,肯定是不行的。 …… 京都,皇宫。 萧君泽运筹帷幄,占据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他是皇帝,是奉天的皇帝。 整个奉天的百姓都要靠他来保护。 无形之中,萧君泽的压力最大。 “陛下,夜深了,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阿茶心疼萧君泽。 “无妨。”萧君泽处理完西南的折子,起身看了眼窗外。 天黑了。 “阿穆尔和巫族七长老之间的事情,办妥了吗?” 窗外,暗卫落地。“您放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 阿穆尔将计就计,让七长老认为他已经受到了摆布。 为了雨晴的续命,他只能听命于大长老。 只是他们没想到,奉天皇帝手里,还有一个药王古雨。 只要他见过的药物,没有不能还原的。 只是,这药物也有副作用而已。 …… 西南之地。 自从服了药,雨晴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身子骨很虚弱,也没有了预知的能力。 刚吃了药会精神状态很好,但只要一不吃药,慢慢就会变得虚弱。 “这样下去,这些药又能撑多久。”雨晴抱住阿穆尔。“我不想……继续吃了。” 四十九日,第一次能撑四十九日,可慢慢她对药物的依赖就越来越大。 “别怕,我陪着你……”阿穆尔温柔的哄着雨晴。“什么都别怕,这是陛下给的,你安心。” 雨晴的心里稍稍有些缓解。“陛下给的……” 不是巫族长老给的,那就好。 第1062章 宠物也会反咬主人 奉天,皇宫。 萧君泽走进药芦。“找到原因了吗?” 巫族之人为什么用古嘉王朝的血,能延长寿命? 古雨看了萧君泽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找不到原因。” “尽快找到巫族和古嘉王朝捆绑的原因。”萧君泽沉声开口。 只要找到原因,也许就能反控巫族。 当年古嘉王朝应该就是用了某种手段,才会让巫族那么乖乖辅佐,将巫族当做自己圈养的宠物,用来预知未来。 可没想到,有一天宠物也会有了野心,反咬主人一口。 “这就要追溯到古嘉王朝和巫族的渊源了。”古雨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原因,但巫族大长老和那个南古云岚,一定知道些什么。” 萧君泽脸色一沉,南古云岚。 把景黎拐走,现在还在西蛮。 …… 西蛮,城内。 朝阳抱着慕阳坐在雪地里烤红薯,等待时机刺杀巫族大长老。 “姑娘怎……”景黎经过,沉声问了一句。 “这地瓜看起来好好的,里面怀了,得抓到虫子,才能防止其他地瓜都被咬坏。”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 她是来杀巫族大长老的。 “这虫子可不好杀。”景黎左右看了一眼,蹲在朝阳身前,看似是在逗慕阳。“他身边有四个高手,这几个人的武功不在康哲之下,而且是从小灌药长大的药人。” 朝阳对大长老身边的人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确实……她这此受伤就是因为大意了。 那四个人围攻她一个,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这里不安全。”景黎再次提醒。“要想杀他,必须先除掉那四个高手,否则……” “我会找好时机,不会贸然行动。”朝阳让景黎放心。 “等离开这里,帮属下给陛下传信,巫族大长老一直靠药续命,是南古云岚的血。” 南古云岚用血养着大长老。 他们充其量在互相利用。 “究竟是南古云岚利用大长老,还是大长老利用南古云岚,这可不好说。”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在顾家王朝的历史上,巫族的忠诚是绝对的,可我们都知道,这个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东西。” 景黎点头。 所谓的绝对,一定是有把柄的,就看谁先掌握主导权。 如若是巫族得势,古嘉旧部的皇室后裔血脉就是被圈养的血奴。 而南古家族的人得势,巫族就是所谓的重臣。 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利益牵绊。 “为什么巫族用你们的血可以延长寿命?”这或许是核心问题所在。 “蛊,据我所知是一种蛊。”景黎将南古家族的图腾拿了出来。“你仔细看上面的突然,其实是一种蛊虫。” 朝阳惊了一下,竟然还有类似于情蛊一样会跟随着母体传播的蛊虫?“一般蛊虫都是跟随母体传播,可这样的话,不能保证南古家族血脉的纯正。” “这种蛊虫,只有男子能让它绵延下去,女子只是血液里面带着解药,并不能传给下一代。”这是景黎从南古云岚那里了解的。“不过,南古云岚说的也未必就是事实。” 朝阳点了点头。“查清楚,等我杀了大长老,也许可以利用这些来控制巫族。” 大长老一死,星移就是巫族的下一任大长老。 “少主,您怎有闲情……在此。”身后,是巫族的人走了过来,显然是对景黎有所怀疑。 景黎警惕的蹙眉,将慕阳抱在怀里。“怎么,我过来看看赫连将军的儿子,你们也要过问?” “您该回营帐了。”那人沉声开口,话语透着威胁。 景黎的手指慢慢握紧,隐忍的咬牙。 两人剑拔弩张。 很明显,巫族大长老始终不信任景黎。 一直都让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比起景黎,巫族大长老不知是不是过于自信,并没有这样盯着赫连狄晟。 或许,巫族长老认为赫连狄晟是个傻子。 果不其然……赫连狄晟回来了,大冬天的,在雪地光着脚丫,露着小腿,一只手提了一只大鱼。 “……”这是去哪抓鱼了? “山下的池塘结冰了,我凿开抓了两条鱼。”赫连狄晟兴奋的说着。“娘子,晚上给你煲汤。” 朝阳咬牙,没有说话。 “干什么呢?我就抓了两条鱼,你也想留下吃?门儿都没有,一个个跟人精儿似的,这会儿知道过来盯着了。”赫连狄晟撞开大长老的人,一脸生气。“滚蛋。” 那人气压低沉的看着赫连狄晟,奈何现在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少主,天寒,您该回去了。”巫族之人再次提醒,视线落在了朝阳身上。 显然,外来的女人他们也要怀疑。 怕连累到朝阳,景黎只好离开。 但他没有放下慕阳,反而将小家伙抱走了。 …… “别担心,咱儿子聪明着呢。”赫连狄晟让朝阳放心。 “你不是要帮我杀了大长老?人呢?杀哪去了?”朝阳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赫连狄晟被打怕了,不敢靠近朝阳了。 “别着急,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我想弄死他身边那四只狗,已经很久了。”赫连狄晟笑着说了一句,明明傻憨憨的,却极具攻击性。 朝阳深意的看着赫连狄晟,许久没有说话。 这个人,绝对装傻。 装的吓人! “娘子,喝点儿鱼汤暖暖身子。”赫连狄晟做好了鱼汤,飘香四溢。 没一会儿,小慕阳就颠颠的跑了回来。 “娘亲。”慕阳跑进朝阳怀里。“鱼鱼,好吃。” “……”朝阳叹了口气,怎么就只知道吃了。 赫连狄晟到底都教了孩子什么? “娘亲,叔叔给的。”慕阳从怀里掏出一块图腾牌,是景黎给的,方便她调查巫族血脉与顾家王朝后裔之间的关联。 到底是什么蛊虫,是什么性质的蛊虫。 是不是比情蛊更加无解。 否则,不可能这么多代人,都没有解除这个蛊虫堆巫族寿命的影响。 还有,这个蛊虫是不是造成巫族普遍短命,且有预知能力的原因所在? 预知,也许并不是他们这个种族的天赋?而是人为的? 这也是巫族讲究纯血脉后裔的原因?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猜测。 一切,还要等调查清楚。 “娘亲吃肉肉。”小慕阳开始分配汤锅里的两条鱼了。 明明筷子用的不利索,却还是给朝阳夹鱼肉。 而赫连狄晟的碗里,被夹了一块鱼刺。 第1063章 星移离开奉天去了西蛮 “真是好儿子。”赫连狄晟吐槽。 小慕阳咯咯地笑着。 自从朝阳来到他身边,他真的爱笑了太多。 朝阳愧对孩子,除了宠着,没有更好的办法。 …… 奉天,皇宫,国师府。 “少主,巫族大长老让您速速离开奉天,前去西蛮。” 巫族大长老开始召集他们这些预备长老人选了。 有些人吃了续命药就无法继续预知了,为了保证巫族长老团的正常预知,必须将他们都带回去。 星移沉默,许久没有回应。 北柠也去了丘陵之地。 他回西蛮,也能帮到他们。 但他现在不能入宫告知萧君泽,会被巫族长老的人发现蛛丝马迹。 左右走了一步,星移将桌上的烛台打翻,一把火将国师府点燃了。 大长老的人盯着星移,他这么做,对方只当他是为了离开奉天而发泄。 实际上,星移是要给萧君泽提供一个消息,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次,他一定不会再被大长老所左右了。 …… 火势蔓延,皇宫都能看到国师府的方向燃烧火焰。 萧君泽脸色一沉,沉声质问。“发生了什么?” “陛下,国师府着火了,国师……国师凶多吉少。” 萧君泽眼眸闪过惊愕,随即慢慢冷静了下来。 星移这种有九条命的狐狸精,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火海里。 他这是要离开京都,去西蛮了。 他是巫族大长老培养的接班人,之前也说过那些药会使巫族人失去预知能力,既然如此……巫族大长老在无法预知以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他召回去。 朝阳是不完全信任星移的,萧君泽自然也不全信。 但星移的女儿在大虞…… 北柠在奉天。 星移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不会做出什么太损害奉天的事情。 “陛下,火势扑灭,没有发现国师尸体。” 萧君泽冷眸。“发出通缉令,缉拿国师。” 萧君泽是故意的。 身后,星落紧张地走了过来。“陛下,师兄让我留在奉天,辅佐您。” 大长老的预知能力最强,他已经吃了药,断了能力。 但星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请您相信师兄。” 萧君泽看了星落一眼。“天生便能预知,是一种什么体验?” 星落眼眸闪过一丝失落。“痛苦。” 萧君泽愣了一下。“预知吉凶祸福,能避则避,为何痛苦?” “我们会被当成异类,会被殴打,会被……伤害。而且,巫族人少,我们被迫害的人太多了。何况,预知不是绝对的,是可以改变的。”提前知道吉凶,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人生,一旦有了预知的能力,就失去了太多的乐趣。 他们会趋利避害,他们会两相权衡,他们会活得小心翼翼。 “如若让你选择,你会选择预知能力,还是普通人的生活?”萧君泽问了一句。 “普通人……”星落叹了口气。 萧君泽起身,看着窗外。“你们巫族之人预言,朕会死,死在巫山。” “预言,并非准确。”星落冲萧君泽摇头。“我的预知中,您不会死。” 萧君泽愣了一下。“你们巫族人之间的预知,不相同?” 星落摇了摇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事件发生以后,预知也会改变,比如我提前预知到康哲将军不会死,会成为将来天下一统的隐患,但他提前死亡了,这就会导致预知的未来发生改变。” 萧君泽了然的点了点头。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人定胜天。 …… 大虞,皇宫。 胤承回到皇宫以后,致力于重建云都。 康哲死亡的消息,让边关的将士和百姓都热血沸腾。 这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 “陛下,落霞姑娘抱回来的那个女孩儿……”冯惠茹走进书房,小声问了一句。 冯惠茹并不清楚女孩的身份,可萧君泽对落霞太过不同。 那个女孩儿如若是陛下的女儿,便也不能流落宫外。 “是朕的女儿。”胤承揉了揉眉心,他答应朝阳要收养那个女孩。 冯惠茹眼眶灼热了一下,缓缓低头。 原来,胤承也会碰朝阳以外的女人…… “那便是公主,绝对不能怠慢……”冯惠茹紧张的着手去准备。“那您要封落霞姑娘……什么位分?” “不必太过用心,落霞不适合留在宫中,她更适合做个医官,封她为宫中女官,主医司。” 冯惠茹失落的点了点头。“陛下用心了。” “那……小公主?”冯惠茹小声问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什么封号。 胤承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提笔在纸张写了个朝字。 冯惠茹的心也痛了一下。 胤承宠幸赵灵音,是因为赵灵音外貌像朝阳。 而宠幸落霞,是因为性格和那双眼睛像朝阳。 从始至终,胤承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朝阳。 “朝儿……”胤承呢喃的说了一句。“就叫朝歌吧。” 朝阳初升时,避暑山庄会有莺在唱歌,唤醒清晨。 冯惠茹苦涩的笑了一下,点头。“是。” …… 西南王府。 阿穆尔抱着雨晴,孩子在他们两人怀里。 “小家伙好乖啊。”雨晴开心的夸着。 “想好名字了吗?”阿穆尔吻了下雨晴的脑袋,极尽宠溺。 雨晴仔细想了想。“阿吉……” 她不希望儿子将来君临天下,或者是将相之才。 只需要他吉祥,平安喜乐。 “柔然的国姓北野,乳名阿吉,国姓北野吉。世袭王位,统领柔然军。”阿穆尔总是极冲雨晴。 “你会把我惯坏的,我现在……离开你无法呼吸。”雨晴笑着抱紧阿穆尔。“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爱人,所以没有为什么。” 从雨晴见到阿穆尔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良配。 可只有真正敞开心扉决定爱他,才发现这才是良配的真正意义。 “王爷,阿朵珠来人了,说要见您。” 阿穆尔眼眸瞬间暗沉,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 “王爷,四十九日就要到了,您考虑的如何?”对方是来给阿穆尔施加压力的。 “药,有多少。”阿穆尔沉声质问。 “只要您打开城门,我们长老保证您夫人往后的供药量。” 阿穆尔冷哼。“好啊,今夜本王便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第1064章 萧君泽的出谋划策 西南之地。 城外。 “长老,王上,阿穆尔同意开城门,但要先见到药。”手下来传话。 七长老扬了扬嘴角,显然阿穆尔是妥协了。“让人进城,给他三个月的药量。” 现在,不过就是拉锯战。 看看谁先妥协。 阿穆尔同意开城门,那西南之地就会被占领。 一旦他们占领西南之地,阿穆尔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你觉得阿穆尔真的会打开城门?就为了一个女人?”阿朵珠冷笑。 阿穆尔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人,但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西南之地,已经柔然百姓。阿朵珠不信。 “爱情使人盲目,当然……你也许永远都体会不到。”七长老的话语透着深意。 他在讽刺阿朵珠,永远都体会不到爱情。 阿朵珠用力握紧双手,声音有些发颤。“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使人盲目就会亮出软肋,强者不需要软肋!” 曾经她也希望得到男人的宠爱,可惜!宠爱只是暂时的,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自己强大。 花无百日红,一个女人能被宠爱多久?依靠男人又能走到哪一步?唯有自身强大,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才能真正拥有话语权。 “所以,你不需要爱情,你只需要雨露均沾,成为我的女王……”七长老扬了扬嘴角,在无人的地方将阿朵珠拉进怀里。 阿朵珠蹙眉,冷眸看了对方一眼。“如果西南攻下,马上斩杀阿穆尔和他的部下,以免夜长梦多。” “放心吧,你担心的,我都替你想到了。”七长老抱着阿朵珠的手慢慢收紧。 阿朵珠把人推开,冷声开口。“先做到再说,别小瞧了阿穆尔,如果他并没有那么爱那个女人,他会为了这些药放弃自己的百姓。” 阿朵珠还算链接阿穆尔,毕竟是他的兄长。 七长老点了点头,听了阿朵珠的话。 “长老,西南王又提出了新要求。”手下再次来信禀报。 就像是谈判,一遍遍的附加条件。 阿朵珠脸都黑了。“他得寸进尺!” 但七长老却不这么觉得。“这是好事儿,说。” 对方紧张的看了阿朵珠一眼,显然阿穆尔提出的条件与阿朵珠有关系。 七长老眯了眯眸子,笑意的看着阿朵珠。“王上先去休息。” 阿朵珠冷哼了一声,她可不是傻子。“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说吧。”既然阿朵珠不走,七长老沉声开口。 “西南王说,如若您入城,不得杀戮城中百姓,不得架空他手中兵权,更不认同……阿朵珠王上的统治。西南王还说,他愿意听从巫族安排,与巫族合作,但阿朵珠女王与西南王……您只能选一个。” 手下颤颤巍巍的说着。 明知道阿穆尔是故意的,可阿朵珠还是被激怒了。 该死! “滚蛋!我一定杀了他!”阿朵珠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看,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生气就输了,乖……听话。”七长老哄着阿朵珠。 “你要怎么选?”阿朵珠沉声问了一句,显然两人之间产生了间隙。 阿朵珠并不是那么信任七长老,而七长老也从始至终都把阿朵珠当做棋子,控制柔然的棋子。 很显然,阿穆尔比阿朵珠的利用价值要更高一些。 “你要是开始怀疑,就是落入了阿穆尔的圈套,他要保留军权,大长老是绝对不可能留他的。”七长老安抚阿朵珠。 阿朵珠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七长老眯了眯眸子,这个阿穆尔……身后有高人指点啊。 这么做,确实让七长老放松了警惕,可选阿朵珠还是选择阿穆尔,是七长老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柔然不大,一山不容二虎,阿朵珠和阿穆尔确实不能共存。 若有所思的考虑了许久,七长老让人传信给西蛮。 这件事,还要让大长老定夺。 …… 西南王府。 阿穆尔坐在床边,亲自喂雨晴喝粥。 雨晴抱着小家伙,哄了哄。“小阿吉,好可爱……” 看着软嘟嘟的小家伙,雨晴感觉心都化了。 阿穆尔看着妻子,宠溺的笑了笑。 他的眼里只有雨晴,雨晴的眼睛里是孩子。 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美好和幸福,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王爷。” 门外,暗卫前来报信。 阿穆尔放下稀粥,揉了揉雨晴。“多陪陪孩子,我马上回来。” 自从雨晴生子,阿穆尔是足不出户,连处理要事都要在内院的小屋里。 “王爷,陛下猜的没错,七长老想要利用药控制您,让您打开城门。您同意打开城门,提出的那些条件,一定会让他们之间产生间隙。” 萧君泽给阿穆尔出谋,让他假意投诚,打开城门,利用自身优势离间七长老和阿朵珠。 将人放进城内,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同时还能一箭双雕,除掉阿朵珠。 “七长老来信,说药物会为将军准备充足,军权自然也可以留在您手里,但……他也有个条件,您的儿子要在满三周岁以后,交给大长老来抚养。”七长老是在用雨晴的命来威胁阿穆尔。 因为巫族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晴的用药量会越来越大。 他们可以控制阿穆尔,但难免会有意外。 只有将孩子也控制在手心里,才能真正掌控阿穆尔。 阿穆尔冷笑,巫族可真是能耐,不仅算计他妻子,现在连儿子也算计上了。 “去告诉巫族七长老,好啊……只要他除掉阿朵珠,满足雨晴的用药量,什么我都答应。”阿穆尔眼中是冰冷的光。 在城内开战,这对于阿穆尔来说是挑战。 但也意味着……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只能赢,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你,回信给陛下,阿穆尔定不会辜负他所托。”阿穆尔抬手,冲着奉天的方向做了最高敬意的礼仪。 “王爷,陛下说,药王古雨在京都,正在努力破解巫族血脉一事,让您放心,总有一天巫族之人不用靠药物也可以与我们寿限相同。”京都来的暗卫将好消息告知阿穆尔。 阿穆尔眼中闪过惊喜,激动的握紧手指。“阿穆尔……在此谢过陛下。” …… 他虽然是柔然的王,直到现在都有臣子怂恿他占据西南独立,合并柔然,自成一国。 可阿穆尔知道,这世上权势利益对他都不重要,重情重义,相濡以沫,最为难得。 何况,萧君泽这样的陛下,让他如何不敬。 第1065章 二愣子也是将军之才 身为皇帝,恩威并施,乃是治国之道。 显然,萧君泽做的很好。 …… 西蛮,城内。 “娘亲。”小慕阳蹲在地上,抱着一条大鱼,那鱼儿比他都要大。 朝阳看着翘起小屁股努力用劲儿想要抱起大鱼的小慕阳,忍不住想笑。 “娘亲,鱼鱼,红烧。” “……”朝阳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咬牙切齿。 这个赫连狄晟到底是将军还是伙夫。 这辈子是离不开做菜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菜确实好吃。 自从她潜伏在营帐中,赫连狄晟就在营帐旁边搭了小灶台,专门给她和慕阳做饭。 一天三顿,顿顿不重样。 每次巫族的人经过,脸都是黑的。 大概有羡慕的成分,也有嫉妒的成分。 巫族的人怕是担心赫连狄晟这个吃法,很快就把巫族的存粮吃掉了。 “赫连军这么个吃法,咱们伙夫营的粮草够吗?”朝阳和伙夫营一个帮工的小丫头混熟了。 那丫头也是被虏来的,但因为脸上有很大一块胎记,才得以保全性命和贞洁,被扔到了伙夫营帮工。 “我偷偷看了他,他们的粮草营丰厚着呢。”小丫头偷偷给朝阳说。 朝阳蹙了蹙眉,陆振生已经死了,粮草一次运送能够西蛮撑过这个冬季,可这么个吃法……应该不够吧? “西蛮这种苦寒之地,咱们想要逃回去都怕冻死在半山腰,这些粮食怎么运上来的?”朝阳小声嘀咕。 “我为了逃下山,已经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小丫头神神秘秘的拉住朝阳。“我知道你也是被虏来的,我知道什么地方能逃下山,他们打穿了这山,有一条密道,粮食就是从那里运来的。” 朝阳愣了一下。“现在还有人在运送粮食?” 小丫头看了眼四周,指了指手里的白菜汤。“这苦寒之地,别说白菜了,就是雪菜都不长,每天都有人从山下往上运青菜,只有将军才有资格吃上这么一颗。” 朝阳若有所思。 陆振生死了,如今山庄是陆云锦的。 难道……真如她所想,陆云锦其实才是巫族长老的人,而他伪装一切就是为了利用她和边关军合力杀掉陆振生? 脸色一沉,朝阳慢慢握紧双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亲手杀了这个浑蛋。 …… 陆家山庄。 陆云锦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喷嚏。 一个长相清丽,不算妖艳,但却气质干净的女人坐在床榻边,喂陆云锦吃果子。 “想下去吧。”陆云锦有些烦躁。 女人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不像……不像她。”陆云锦坐直了身子,笑着靠在床上。“还差那么一点点感觉,再……泼辣一点?最好,会打人。” “……”红萝感觉主人的要求有点……怪异。“庄主,您是陆家山庄的主子,谁敢打您……”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她就敢。”陆云锦撑着腮,显然是在想念被朝阳踹的日子。 “您是陆家山庄的主人,坐拥精兵三万,只要您想,这天下都可以是您的,何况是一个女人。如若真的想要,抢来便是,何必这般单相思。”红萝不能理解。 “你不懂。”陆云锦摇了摇头。“要是能抢来,早就抢了,不能抢,得想办法……抓住她的七寸,威胁才可以。” 看着陆云锦眼眸里的光,红萝莫名打了个寒颤。 被陆云锦看上,绝对不是幸运…… 她的少主,就是个疯子。 “主人,边关军营来信。” 陆云锦快速起身,接过信件。 沈清洲说要来陆家山庄。 陆云锦知道沈清洲的厉害,他突然决定要来陆家山庄,显然不是因为师徒情谊。 而是因为不信任。 借此机会来打消顾虑。 “师父要来,你们可别怠慢了,快去准备。”陆云锦蹙眉,十分重视。 红萝欲言又止,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陆云锦赤足走在地上,突然停下脚步。 脚底下被一粒小砂砾硌了下脚。 如若是从前的他,一定把打扫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但这次,他没有。 而是俯身将砂砾捡了起来,扔出窗外,哼着小曲儿走出门外。 …… 西蛮,城内。 入夜。 朝阳偷偷潜入伙夫营,去找白天阿丑说的那条密道。 “都小心点,这是长老要的东西!” 有人鬼鬼祟祟从密道走了出来,抬着一个大箱子。 朝阳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 那几个人将一个大箱子抬到了营帐。 “小心点,别弄坏了!”那人小声开口。 箱子被打开,一股血腥气迎面袭来。 朝阳蹙了蹙眉,那木箱子里是个大罐子,罐子里装着得,应该是某种用血浸泡的药物。 大长老炼制那些药丸,需要以巫族血脉的血液为药引,这里面应该也是药物的一种重要成分。 转身走进密道,朝阳小心翼翼的一路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朝阳在尽头看到了微弱的月光。 这是去往山下的路。 那些蔬菜和粮草就是从这里被云上山的。 岩壁上还有粉末,显然这是刚挖出来没多久。 朝阳警惕的听着密道尽头的动静,有人在看守。 转身想要往回走,但听见上方也有人下来。 情急之下,朝阳躲在了阴暗处。 等那几个抬箱子的人走了,朝阳才离开。 将身上的夜行衣烧掉,朝阳打算回赫连狄晟的营帐。 “你去哪了?”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沉声质问。 朝阳脸色一沉,是巫族大长老身边那个高手。 只有那四个人,来去无声。 “我……我只是来取柴。”朝阳赶紧抱起一捆柴火。 “生火了?”那人冷声开口,慢慢靠近朝阳。 他的眼神透着审视,显然不信任朝阳。 朝阳警惕的慢慢握紧手指,如若对方出手,便要还击。 那人蹲在地上,摸了摸灰烬。“烧了衣服,什么衣服,谁得?” 朝阳蹙眉,这个人属狗吗? “若是不能解释清楚,怕是要请你去一趟刑牢了。”男人冷声威胁。 “我……我是赫连将军的人,你没有权利带我走。”朝阳实在不想提赫连狄晟,但都潜伏到现在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查清楚。 “不管是谁的人,都要接受排查。” “是吗?”不远处,赫连狄晟沉声开口,气压十足。“好大的口气,你要带走我的女人?” 朝阳有些诧异,这人装傻的时候像个二愣子,这会儿还挺像个将军样。 第1066章 赫连狄晟的扮猪吃虎 “赫连将军,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夜里烧了衣物,我们有权利排查。”男人冷声开口。 他的武功很高,又是大长老身边的人,自然不惧怕赫连狄晟。 可惜,赫连狄晟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衣服是我让她烧的,柴是我让她拿的,你是要查她,还是要查我,不如说清楚。”赫连狄晟走到朝阳身前,冷眸看着对方。 “赫连将军,如果这个女人没有问题,您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也不会冤枉她。”男人与赫连狄晟对视,两人剑拔弩张。 “你要怎么查?我的女人,你想怎么查?”赫连狄晟的手指慢慢握紧长剑。 你动她一下试试。 对方脸色一沉,视线落在一旁瑟缩的阿丑身上。“你,带这位姑娘去营帐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疤。” 阿丑愣了一下,看了看朝阳,又看了看赫连狄晟。 “如果是这样,将军没有理由再阻止了吧?”男人深意的看着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想要拔剑,被朝阳阻拦。 “如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怎么办。”朝阳躲在赫连狄晟身后。 “我便亲自给赫连将军道歉。”男人像是认定了她有问题。 “如果不是你要找的人,这件事,没玩。”赫连狄晟反手将朝阳拉到怀里。 “我倒要去问问大长老什么意思,先是怀疑我的人,又怀疑我,现在连我的女人都不放过,什么女人这么大本事,能在你们四个眼皮子底下溜走,真够丢人的。” 男人被赫连狄晟气的太阳穴爆青筋,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威胁阿丑。“进去看看!” 朝阳进了营帐,阿丑也走了进来。 朝阳无法完全信任阿丑,她未必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这几个人可凶了。”阿丑小声说着。“咱们怎么可能是刺客,我跟你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巫族的人有意针对赫连将军,赫连将军的人也总是受到猜忌,就因为他们吃得多,其他人都不愿意了。” 阿丑喜欢八卦,在朝阳耳边八卦。“我经常听到伙夫营的人抱怨,抱怨说赫连将军的人太能吃了。” 朝阳有些无语…… 原本还想着怎么威胁这个丫头,感情不用威胁。 “磨蹭什么!”营帐外,巫族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他想进营帐,但赫连狄晟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那眼神仿佛告诉对方,我的女人你乱看一眼试试。 “大人,什么也没有啊,我们都是弱女子,不可能是刺客的。”阿丑出去,瑟瑟发抖的说着。 朝阳假装整理衣服,走出营帐。“不知道您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 男人蹙眉,冷哼了一声。 承认一个女人是刺客,确实让他们四个脸上挂不住。 四个高手让一个女刺客跑了,这说出去不好听。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跪下来给我道歉了?”赫连狄晟的剑没有要拿走的意思。 “赫连将军,过分了。”男人声音低沉。 “你的人不过分?三天两头盯着我们赫连军,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赫连狄晟将外部矛盾转换成了内部矛盾。 这一招,看似愚昧,实则聪明的很。 在外人看来,巫族针对赫连军,对赫连狄晟的人百般刁难,说坏话。但朝阳却怀疑,赫连狄晟是故意的,故意利用内部矛盾来内耗。 男人握紧手指,不想和赫连狄晟纠缠。 但赫连狄晟却借题发挥。“先是动我兄弟,又是针对我,现在连我的女人你也要动,怎么?干脆把这个将军的位置给你!” 对方在隐忍。 “朔。”见男人忍不住想要动手,大长老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制止。 现在不是内耗的时候。 “赫连将军,这里面有太多误会,请随我来。”大长老很客气的说了一句,叫赫连狄晟和他的人进营帐。 赫连狄晟很宠溺的揉了揉朝阳的脑袋。“放心,有我在,以后谁要是再敢多看你一眼,我都挖了他的眼睛!” 赫连狄晟是说给巫族之人听得。 朝阳内心呵呵呵,这个人真能装。 比陆云锦还能装。 最近遇上的都是些狐狸成精的玩意儿。 这个赫连狄晟这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赫连狄晟跟着大长老离开,躲在暗处的小家伙才颠颠的跑了出来。“娘亲,我叫爹爹的。” 这还来邀功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天黑漆漆的,朝阳明明把他哄睡了。 这也是个小人精,不过这个小人精随萧君泽。 “娘亲不在,睡呼呼……”小慕阳想说,没有娘亲睡不着。 朝阳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追出来的?” “娘亲离开。”慕阳死死的抓着朝阳的衣服。 很显然,朝阳刚下床,小家伙就偷偷跟出来了。 他是害怕朝阳离开。 害怕朝阳再次抛弃他。 朝阳既心疼,又惊讶。 这个小家伙一路跟着她,她居然没发现? 这是什么习武奇才。 “慕阳,你闭上眼睛仔细听,能听到营帐在说什么吗?”朝阳也闭上眼睛,抱着慕阳坐在火堆旁。 她的听力所能及之处,刚好听不到大长老他们在说什么。 “嗯嗯。”可慕阳却很淡定的点头。“离间,军心。” 仔细的听着,慕阳再次传话。“让爹爹离间三军……嗯,让他们内斗。” 小慕阳在重复大长老的话。 朝阳震惊的看着小慕阳……厉害了。 小慕阳趴在朝阳怀里,奶声奶气的哼哼。咬住朝阳的衣服,睡了过去。 他是双手抓着,嘴巴咬着。 足以可见,他有多害怕娘亲会离开自己。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朝阳心疼的拍了拍。 她也好想,永远陪在儿女身边。 不知道念晨,如何了。 …… 大虞,皇宫。 医官给陛下生子的消息在后宫传开,落霞瞬间成了所有宫人所针对的对象。 一个宫女,抢了主子的宠幸,现在还成了女官,显然大家都会嫉妒。 “朝歌公主是陛下的女儿,自然要养在宫中,你是医官,可不是后宫嫔妃,懂吗?”赵灵音一个耳光摔在落霞脸上。“吃里扒外的东西!” 落霞低头,没有说话。 她人微言轻,又答应师父要保护好朝歌,就绝对不能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小贱蹄子,你是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下陛下孩子的!”赵灵音眼睛里满是恶毒。 “娘娘,落霞如今是正一品女官,就算您是后妃,也无权质问和打骂,臣女早已不是奴籍,归陛下管。”落霞红着脸颊想要抱走朝歌。 第1067章 萧君泽的运筹帷幄 “这么宝贝?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女儿是个傻子?给皇帝生了个傻子,这可是好后宫的耻辱。” 赵灵音冷笑。 随着朝歌长大,宫里人逐渐发现朝歌的异常。 她不太会哭,只会傻笑,眼睛永远盯着一个方向,傻傻的笑。 可宫人看过去,那个位置又一个人都没有。 一开始他们会觉得惊悚,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朝歌公主……好像是傻的,到现在不会说话。 落霞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小声开口。“公主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陛下也不会嫌弃。” “呵,天真,一个傻子,玷污皇家脸面,若是陛下知道了,只会将她丢进池塘淹死。”赵灵音冷笑。 “谁是傻子?”门外,胤承声音冷凝。 赵灵音吓得差点摔在地上,赶紧起身行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若是不来,倒是看不到你如此嚣张,诋毁公主名誉。”胤承抬手扶了下落霞,示意她不用跪。 落霞低头,脸颊还是红的。 “陛下息怒,我……臣妾只是,只是担心公主,因为公主到现在还不会开口,只是傻笑,所以……”赵灵音恶狠狠的看着落霞,凭什么她一个贱婢要得到陛下宠爱。 “话太多。”胤承蹙眉,显然有些不悦。 伸手接过小找个,胤承仔细看了看。 小朝歌确实不看任何人,只是傻傻的看着天空,是不是傻笑,像是能看见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确实,朝歌的情况不是很对。 真的是个傻子? 朝阳为什么要他保护一个傻子? 这孩子……什么来头? 一个小傻子……身份又是女官所生,生母无法在后宫庇护,她将来的路……会很难走。 他政务繁忙无法时时刻刻盯着,这个小丫头…… “陛下,念晨公主……念晨公主找不到了。” 胤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下意识将朝歌扔给宫女,快步走了出去。“宫里照顾的,都是死人吗?” “陛下息怒……” 见胤承离开,赵灵音冷笑。“别天真了,你以为陛下看不出你的女儿是个傻子?在陛下眼里,只有长公主念晨才是心头爱。” 落霞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朝歌。 她不是后妃,女官也不能无召进后宫,以后的日子,她可怎么活。 …… 后宫,内殿。 朝歌趴在床榻上,努力翻了个身,咯咯的傻笑着。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内殿,趴在床边看着小朝歌。“太子哥哥,她好小哦。” 同样奶呼呼的小太子和念晨一起趴在床边。“她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公主,是我们的妹妹。” “爹爹说,要保护妹妹。”念晨抬手捧着小朝歌的脸,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她好可爱。” 朝歌开心的笑着,眼睛只有看见念晨的时候才有光。 “可是,她傻傻的,该不会真的是傻子吧。”太子有些担忧。 “朝歌,姐姐会保护你哦。”念晨拍了拍朝歌的小脑袋。 朝歌小手抓住念晨,只是傻笑,不会发声。 “两位祖宗!陛下都找疯了,您怎么在这。”宫女发现念晨和太子,吓得腿都软了,赶紧去禀报。 胤承找过来的时候,念晨正质问宫女。“为什么妹妹的碗里面有小石子。” 念晨发现,东苑宫里照顾朝歌的宫女在她的稀粥里面加小石头。 这样,小家伙会死的。 太恶毒了。 胤承伸手拿过粥晚,视线一凌。“谁干的?”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全身发抖。“陛下息怒,可能……是奴婢不小心弄进去了,奴婢知道错了,陛下饶命。” “公主的辅食里面居然有石子,让朕饶你一命?”胤承将碗摔在了地上,怒意浓郁。“谁指使你的?” 显然,有人故意让宫女这么做。 “没有,陛下饶命……”宫女不敢说。 “拉出去,扔进夜幽庭!看她嘴硬到什么时候。”胤承杀鸡儆猴,也是说给东苑宫人说的。 找个就算是个小傻子,身份也是公主。 谁敢动她! “陛下,陛下饶命。” 其实就算宫女不说,胤承也能猜到。 这后宫之中,比前朝战场更加残忍。 到处都是尔虞我诈。 他身为皇帝,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伸手将念晨抱了起来,胤承陷入深思。 朝阳想要的自由……将来若是有机会,他也会送念晨离开。 这些人对朝歌的恶毒,让胤承害怕了。 害怕也会有人在暗处算计念晨。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要保护好妹妹们,知道吗?”胤承拍了拍太子的脑袋。 太子点了点头,眼神深邃的看着念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妹妹。” …… “咱们小太子,绝对是个不能惹的人。” “我听说灵音主子宫里的猫划伤了长公主的手背,有人看见咱们太子……偷偷把猫打死了,还扒了皮……扔回了东苑延清宫门口,把宫里人吓得不轻。” “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正常,全都是疯子。” “小心祸从口出,要你脑袋。” …… 奉天,皇宫。 萧君泽运筹帷幄,等着西南那边的消息。 “这盘棋,乱了,陛下已经手忙脚乱,无暇顾及了。”木怀臣与萧君泽对弈,小声说着。 “未必。”萧君泽很自信,这盘棋他能赢。 “陛下对这朝政和天下局势,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臣也就放心了。”木怀臣像是松了口气。 “朕需要你们。”萧君泽看着木怀臣。 他需要他们。 如若没有他们,凭他一己之力,如何顾全大局。 “陛下,我们永远都在。”木怀臣视线宁静的看着萧君泽。“无论这天下局势如何变化,臣……始终与您一心。” 这天下,不是萧君泽一个人在扛,是千千万万的子民,是朝中成百上千的忠臣,是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与他一起扛。 这天就算再沉,也有他们与萧君泽一同顶着。 “陛下,西南来信,西南王阿穆尔已经成功离间阿朵珠与巫族七长,两人之间产生嫌隙。”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朵珠若是聪明,就不该信任巫族的任何人。 如若她信了,以巫族之人的不择手段,她必死无疑。 阿朵珠这个女人,自从趁乱夺走柔然,就一直以女子为强,很多备受欺凌的女人千里迢迢也要奔赴柔然,在那里,阿朵珠给了她们庇护和绝对的尊严。 萧君泽虽然不认同阿朵珠这个人的手段,但却也没想到她有野心站在柔然的王位上。 即使柔然编史不承认这位女王,但她也确确实实是存在了。 第1068章 七长老对阿朵珠起杀心 柔然,边界。 阿朵珠站在城墙上,看着遥遥相对的西南城门。 西南之地,原本就是奉天的地盘。 西南本是蛮荒,人迹罕见。 柔然之人也曾经进犯过奉天,想要夺取这个地方,只是……柔然的祖先没有一个人能将西南纳入柔然版图。 奉天的将军,历来骁勇善战。 如今,她作为柔然的女王,若是能将西南之地纳入版图,她阿朵珠倒要看看,祖宗之上,还有谁看不起她。 柔然人,还有哪个敢不把女人放在眼中。 在柔然,历来女人的地位都很低微。 她从小就生活在恐惧之中。 这些年,她努力的想要强大自己,努力想要成为对柔然王有用的人,就是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 然而,靠男人,呵…… “王上,附近女真部落的人,求助您,说他们遭遇了他国侵犯。” 阿朵珠蹙了蹙眉,女真部落是唯一一个女人为尊的部落,虽然很小,但却一直屹立在柔然的边界上。 阿朵珠逃回柔然的时候,女真部落的首领也向她伸出过援手。 “现在若是分散兵力,七长老肯定……”手下有些担心。 如今柔然真正追随阿朵珠的,都是些女人,那些男人多数都跟着阿穆尔走了,并没有回柔然。 柔然的女子军团人数不多,在一万人左右,真正若是打仗,还是要靠七长老手里的那些兵马。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阿朵珠是被架空的。 会被巫族之人架空的。 原本,以阿朵珠的能力,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但她有这个野心,七长老也愿意利用她。 阿朵珠当然不信巫族之人有感情,她与七长老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男人……阿朵珠早就失望了。 “我去见他。”阿朵珠走出院落,去找七长老。 …… 书房。 七长老正在和巫族的人商量事宜。 “大长老的意思,是让您择优,阿穆尔自然比阿朵珠的利用价值更高一些,柔然人追随阿穆尔,更臣服阿穆尔,但阿朵珠……除了这些女人,似乎再没有追随者。” 七长老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眸子。 怎么看,阿朵珠都比不上阿穆尔有价值。 可阿穆尔不是傻子,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们。 利用他的手除掉阿朵珠。 可明知道这是阿穆尔的手段,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做出一些抉择,一些牺牲。 “阿朵珠这个女人,太看中女人的权势,将来若是真的让她坐拥西南,可想而知。”巫族之人哼了一声,到时候还有他们男人的地位吗? 奉天还讲究男女平等呢,要是被这个女人统治,那男人怕是要被奴役了。 “阿朵珠,有她的价值所在。”七长老若有所思。“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一下。” “大长老说,西南之地十分重要,不能继续拖下去。”巫族之人提醒。 毕竟,西蛮这种苦寒之地只适合暂时过渡,想要统领这天下,就绝对要跳出西蛮。 如今,天下战乱,小国吞部落,部落吞城镇,城镇并游民。 天下一统已经是大势所趋。 三个大国之间三足鼎立,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巫族。 巫族与古嘉王朝旧部看似势弱,但巫族谋划多年,也未必会占下风。 七长老眯了眯眸子,阿朵珠。 他对这个女人,只有利用,杀还是不杀,他都无所谓。 …… 西南王府。 阿穆尔坐在院子里,磨着手中的簪子。 “王爷心灵手巧。”婢女笑着说了一句。 阿穆尔也笑了笑,起身走进房间。 雨晴生了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一个月的时间是不能离开内屋的。 “手艺比较粗糙,可还喜欢?”阿穆尔将桃木簪子交给雨晴。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簪子。”雨晴伸手接过簪子,笑着将长发挽起,用簪子固定。“好看吗?” “好看。”阿穆尔伸手将雨晴拉进怀里抱紧。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一阵刺痛。 一旁的小阿吉还在哭,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安静平和。 “小阿吉,叫爹爹。”雨晴教小阿吉说话。 小阿吉很爱笑,看着雨晴笑,看着阿穆尔也笑。 阿穆尔抱过小阿吉,在他额头点了一下。“你可是将来的西南王,快快健康长大。” 雨晴笑了笑。“以前,能预知未来,时常会惶恐,担忧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如今无法预知,反倒是心也放在了肚子里。” 在雨晴的预知里,她的儿子将来是手握重兵的西南王,天下终将一统。 他们这代人做不到的事情,下一代人会将天下收复。 “人,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多了,反而徒增忧愁。活到什么时候,能活多久,不要太过关注,每一天,都应该将心思放在身边人身上。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到,珍惜我们活着的每一天。” 阿穆尔吻了雨晴的额头。 不能预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爷,巫族七长老来信,愿与您合作,除掉阿朵珠。” 阿穆尔冷眸看了对方一眼。“那就告诉他,什么时候将阿朵珠的尸首挂在城门之上,什么时候,西南的大门为他打开。” 阿朵珠,必须死。 他母后死在阿朵珠手里,这个仇,他必须报。 …… 柔然。 “女真部落被戈尔丹偷袭,向我求助,柔然可否出兵帮助?”阿朵珠与七长老商议。 “如今这形势,我们自顾不暇,一个小小女真,并没有多少价值,得罪了戈尔丹,怕是会有麻烦。”七长老显然没有要帮女真的意思。 “若是女真归顺,他们的军队也会归顺,我柔然只需伸出援手,何必要让女真部落就此消失。”阿朵珠有些生气,在七长老眼里,只有利用价值。 “阿朵珠,你如今是女王,可不是一个小小公主,顾全大局……权衡利弊,你要明白。”七长老抬手捏住阿朵珠的下巴,并没有多少尊重。“你这样,让我很难不怀疑,你的能力有限。” “女真的价值,绝不是你想的那么微弱。”阿朵珠坚信。 “巫族如今的目的是西南之地,至于女真,没什么用处。” 七长老将阿朵珠推了出去。 阿朵珠眼眸深沉地看着七长老。 这些只看利益的吸血虫。 今日他能对女真袖手旁观,他日就能在阿穆尔和她之间,选择阿穆尔。 因为他们只看重利益。 第1069章 赫连狄晟中了毒 眯了眯眸子,阿朵珠起了心思。 她不能继续做巫族的傀儡。 如今她在柔然,根本没有实权。 巫族之人把控一切,朝堂和军权都在巫族手里。 只有推翻巫族之人的控制,她才能真正掌控全局。 手指慢慢握紧,阿朵珠对七长老起了杀意。 而七长老,也已经对阿朵珠起了杀意。 谁能杀了谁,那就看本事了。 …… 西蛮,城内。 西蛮是苦寒之地,草药有限,环境恶劣,朝阳的伤口在寒冷的情况下不易于愈合,需要的草药西蛮并没有。 “怎么还在流血。”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只能让赫连狄晟帮忙处理伤口。 朝阳嘴里咬着布,手指慢慢握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贸然去要伤药……”赫连狄晟蹙眉,在想办法。 “别说那么多废话,先将这些腐肉剔除。”巫族人盯的紧,朝阳的伤口始终被包扎着,有些地方已经感染。 赫连狄晟手指一紧,这若是在他身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在一个女人身上……他能不心疼? 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结果朝阳递来的刀刃,刀刃已经被火烧红。 “嗯……”朝阳疼得脸色苍白,隐忍到全身紧绷。 赫连狄晟处理好伤口,朝阳已经半昏迷在床榻上。 “若是一般伤口就算是不上药,这会儿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赫连狄晟不解。 “那四人的箭有毒。”朝阳声音沙哑。 若不是她是抗毒体质,早就死了。 这些毒对朝阳的身体造不成影响,但却阻碍伤口愈合。 “那怎么办!”赫连狄晟有些担心。 “雪莲……这雪域上有一种雪莲,能解百毒。”朝阳强忍着想要起身。 “你还想自己去?”赫连狄晟被朝阳气笑了。 “你想多了。”朝阳白了赫连狄晟一眼。“你去。” 这下给赫连狄晟整不会了。“娘子,你说要啥咱就去弄啥。” 朝阳不想理会赫连狄晟。“雪山高处,很危险,你……” “这怕啥,为了媳妇儿,上刀山下火海,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砸下来。”赫连狄晟嘚瑟的很。 朝阳依旧不理会赫连狄晟,重新躺下,昏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朝阳发烧了,伤口感染。 赫连狄晟一夜没睡,焦急的左右踱步。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一大清早,赫连狄晟就怒气冲冲地冲进校练场,看着巫族长老身边的四个人,就故意挑事儿。“一大早的,老子看见你们四个就来气,打一架啊,不是很厉害!” 说完就动手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赫连狄晟,这是吃什么药了? “老大,您这是一对四。”手下急得跳脚,也不敢上去帮忙,这咋帮啊,没法帮啊。 这四个,可都是不好惹的。 那四人快速出手,本不想伤赫连狄晟,可剑还是划伤了他的胳膊。 “你们这些瘪犊子,剑上有毒?”赫连狄晟看了眼发黑的伤口。 “将军,您不要继续无理取闹。”四人赶紧停止防守。 赫连狄晟的武功,不至于受伤…… 这个赫连狄晟,他们也都怕了,见了都躲着走,今天倒是自己冲上来了。 “无理取闹?”赫连狄晟眼眸一沉。“你们用毒,还说我无理取闹。” 赫连军的人都冲了过来。“居然对我们老大用毒,解药交出来!”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很警惕的将解药扔给赫连狄晟。 但给的药量不多,只够赫连狄晟用来解毒的药量。 “以后你们四个小心点儿,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赫连狄晟一脸警告。 四人只当赫连狄晟是傻子,什么都没说,赶紧离开了。 对于赫连狄晟这种愣头青,惹不起躲得起。 赫连狄晟看了眼手中的解药,眼前有些发黑。 这些家伙的毒,很猛啊。 走回营帐,赫连狄晟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口,将那点儿解药全都用在朝阳的伤口上。 药量不够,还是要去寻那冰山雪莲。 “你哪来的解药……”朝阳感觉伤口的位置没有那么麻木了,小声问了一句。 “别管了,抢的。”赫连狄晟笑的很憨,转身离开营帐。“等我回来。” 朝阳眼皮有些跳动,感觉赫连狄晟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但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 他时常像个傻子,突然正经起来,确实让人觉得不对劲。 …… “娘亲,爹爹去哪了?”慕阳回营帐的时候,依旧是挽着裤脚挽着胳膊,手里抱着大胖鱼。 赫连狄晟的副将喜欢在冰面上抓鱼,显然又带着她儿子去抓鱼了。 “今天……又吃鱼?”朝阳无奈的看着还在挣扎的那条鱼。 遇见她儿子,也是倒了大霉了。 “娘亲,喝鱼汤。”慕阳开心的说着,小脸儿冻得通红,原本白嫩嫩的小脸还起皮。 朝阳无奈的笑了笑。“小心长大了找不到媳妇儿。” “媳妇儿?”小慕阳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媳妇儿是什么,能吃吗? “好吃吗?”慕阳问了出来。 朝阳笑出声。“嗯,好吃。” 慕阳眼睛里带光。“阿骁想吃。” 朝阳洗了热毛巾,给慕阳擦脸。“冻坏了小脸儿不好看了,可找不到媳妇儿。” “那要去哪里抓?水里有吗?”慕阳兴奋的问着。 “水里没有,而且小孩儿吃不到的,要等长大了才可以。”朝阳揉了揉慕阳的脑袋。“将来,等你有了媳妇儿,一定要好好对她,不可以欺负她,不要像你爹爹一样,会失去媳妇儿的。” 慕阳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乖,那今晚喝鱼汤。”朝阳将那只不再挣扎的鱼捡了起来,打算让阿丑去处理一下,让伙夫营的人给炖锅鱼汤。 “将军怎么还未回来,去哪了?”营帐外,副将问了一句。 朝阳这才想起来,赫连狄晟离开了很久。 天已经黑了。 朝阳下意识往雪山的方向看。 起风了。 狂风会带着暴雪,赫连狄晟不会是上山了吧? 太危险了。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莫名有些担心。 她与赫连狄晟虽然立场不同,但也看得出来,赫连狄晟是个善良的人。 何况,他也确实保护和爱护着慕阳,这一点毋庸置疑。 “咱们去找找,大风雪要来了,将军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今天和巫族那四只毒蛇打架还中了毒,不会真的出事吧?” 副将带人要去找。 朝阳愣了一下,赫连狄晟中了巫族之人的毒? 难怪…… 第1070章 巫族长老和朝阳的对决 营帐外下起了雪,很大的雪。 朝阳走出营帐,就让一股强劲的风吹了回来。 雪太大了,根本睁不开眼睛。 赫连狄晟…… “娘亲……”慕阳跟在朝阳身后,走了一步,被风吹倒了。 好在营帐很厚重,炭火盆也足够暖和。 朝阳赶紧将慕阳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听话,在营帐等娘亲。” 慕阳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了眼营帐外,朝阳再次提醒。“一定要听话,不许离开营帐。” 看着朝阳离开,慕阳傻傻的等着。 等了许久,慕阳有些害怕了,哭着跑了出去。“娘亲,爹爹……” 风雪太大了。 慕阳摔在了地上。 “娘亲。”慕阳哭了起来。 眼看着大雪吹倒了桅杆,冲着慕阳的方向砸了过来。 “阿骁!” 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抱着慕阳滚到了一旁。 “阿骁,有没有事?”风惊慌的看着慕阳,将还在哭的他抱进营帐。“雪太大了,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慕阳还在哭,看着眉骨受伤流血的风,哭的更厉害了。 是他害风受了伤。“哥哥,你流血了。” 风这才察觉到脸颊的温热。 原来,是桅杆倒地的时候,碰到了眉骨。 伤口还挺深。 “没事……”风安抚的拍着慕阳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不哭。” 慕阳打了个嗝,小心翼翼的想要帮风处理伤口。“疼吗哥哥?” “不疼。”风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开始……他活成了康哲的样子。 赫连狄晟想要抚养他,可他不想和慕阳争父爱。 大长老要走他,他同意了。 他每天都要接受训练,每天夜里都要泡在药桶里。 慢慢的,他感觉自己强壮了,但却麻木了。 疼痛,也开始变得迟缓。 偷听到大长老和其他长老的讲话,他才明白,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康哲哥哥从小所经受的。 他要走康哲走过的路,在茫然中活下去。 “哥哥,你变了。”慕阳仔细的看着风,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风变化好大啊。 “嗯?”风愣了一下。 “哥哥以前会笑着哄我,现在……有点怕怕。”慕阳看得出来,风不会笑了,他的情感已经无法正确表达了。“但是哥哥长高了。” 短短的时间,风的身高变化很大。 风抬手触碰自己的脸,沉默了很久。“哥哥会保护你。” 哥哥要变得更强大。 “哥哥……我也要强大,我也要长高高,保护你。”慕阳抬手抱住风。 风感觉心里暖暖的,想要笑,可突然感觉……好困难。 …… 雪域,雪山。 赫连狄晟手里握着一朵雪莲,摔在了风雪里。 眼前有些发黑,赫连狄晟手指开始发麻。 该死,这毒素扩散的太快了。 这风雪太大了,很快就会将他掩埋。 赫连狄晟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唯独没猜到会冻死在雪山上? 果然,巫族的人都是骗子。 巫族之前的一个长老还忽悠他,说他将来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开玩笑,他赫连狄晟万花丛中过,片叶都看不上他,还能死在女人手里? 果然,巫族的预知都是骗人的,忽悠。 大忽悠。 不过…… 握着手里的雪莲,赫连狄晟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是为了朝阳来采药,最后死在这里,算不算也是死在女人手里? 巫族这些老油条,神棍啊。 这都被他们蒙对了。 “赫连狄晟!” 恍惚中,赫连狄晟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幻听,一定是幻听。 朝阳顶着风雪赶到的时候,赫连狄晟已经快被大雪掩埋了。 把人拽了出来,朝阳先把人拖到了避风口。 看了眼他手里的雪莲,松了口气。 摘了一片花瓣,朝阳揉碎以后摁在他的伤口上,慢慢将汁液融化,揉进伤口中。 冰山雪莲的解毒能力很强,这种一般毒素可以很快清除。 赫连狄晟的脸色微微有些回暖,纤长冻住还带着雪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娘子,你是雪山的神女吗?” 都没力气说话了,还不忘调戏朝阳。 “我是你祖宗。”朝阳真想骂人。 这浑蛋是打算冻死自己吗? “祖宗……您来接我了。”赫连狄晟笑了笑。 “下去吧你。”朝阳顶着风没那么大力气,先给自己解毒,一脚将赫连狄晟从雪坡踹了下去。 赫连狄晟顺着雪往下滑。 好在后山背风,风雪小,人也能睁开眼睛。 这西蛮,真不是正常人能生活的地方。 太寒冷了。 …… 丘陵之地。 西蛮雪域下了大风雪,丘陵同样被大雪覆盖。 “这雪看着要下三天三夜。”萧承恩坐在围炉旁。 “好在物资充足,也能扛过这次大雪。”青鸾帮萧承恩热了茶,又将暖手的东西放在他手里。 萧承恩没有接暖手炉,而是握住了青鸾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 青鸾愣了一下,萧承恩刚从外面回来,双手掌心居然这么炙热。 “知道你怕冷,我进营帐之前搓热了。”萧承恩笑了笑。 莫名,青鸾觉得他还有点憨憨的。 其实,萧承恩确实……不够聪明。 萧家那点儿聪明基因可能都给萧君泽了。 但凡萧承恩能有萧君泽那股子狐狸劲儿,现在奉天的天下,绝对落不到萧君泽手里。 先帝萧延津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丰满萧承恩的羽翼,就是猜到了萧承恩将来一定会成为萧君泽的左膀右臂。 “饿吗?”青鸾无奈的笑了笑。 这样也好。 其实,坐在那个位置上,也很痛苦。 萧君泽真的很想要那个皇位吗? 他并不想。 连青鸾都看得出来,萧君泽巴不得有人赶紧代替他。 可那个位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 身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万千子民百姓的命运,爱恨情仇…… “有点。”萧承恩点头。 “我给你热了饭菜。”青鸾起身,从暖炉上将饭菜端了下来。 关外苦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有热乎的饭菜,极其难得了。 “将军。”营帐外,信报来传。 “朝阳姑娘从西蛮城内传出消息,巫族长老正在密谋离间我三军阵营,姑娘的意思,将计就计。” 朝阳去救赫连狄晟,还不忘传出个消息。 萧承恩接过密函,眯了眯眸子。 巫族长老对上朝阳这只小狐狸,到底谁更胜一筹? 第1071章 巫族的目标是沈清洲 西蛮,雪山下。 赫连狄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山脚下了。 朝阳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被一脚踹下来的。 “我出来救你,会引起巫族的怀疑。”朝阳找了个山洞,点了火。 “毒解了?”赫连狄晟摸了摸身上,没有那么麻木了。“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得对我负责。” 朝阳呵呵了一声。“你的胳膊真金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胳膊也是我爹娘给的,你看了就得负责。”赫连狄晟这是解毒了,精气神儿都回来了,说话要气死个人。 “你死在这吧。”朝阳发现了,面对赫连狄晟,你不能和他讲道理,你得怼他。 果然,赫连狄晟老实了。“你成功把我找回来,巫族的人肯定要怀疑你。” 朝阳点了点头。 “但如果是你出来找我,差点死在雪山,我把你救回去,那就不一样了。”赫连狄晟分析的头头是道。 朝阳眯了眯眸子。 “你装昏,我给你抱回去!”赫连狄晟一脸兴奋。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占便宜了。 朝阳扒出簪子抵在赫连狄晟的脖子上。“你最好少给我耍花样。” “娘子,不能谋杀亲夫……”赫连狄晟嘴贫。 “你想死?”朝阳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阳感觉赫连狄晟知道她的身份。 只是他在伪装。 朝阳现在还不能确定赫连狄晟伪装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赫连狄晟赶紧求饶,可怜巴巴的看着朝阳。“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朝阳蹙了蹙眉,愈发看不懂赫连狄晟。 这个人……如果说他有所图谋,可他不要命的去山上找雪莲,如果不是被她找到,可能真的要死在雪山上了。 这苦肉计,不需要牺牲这么大。 可如若不是有所图谋,他这般伪装,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景黎? 朝阳可以肯定,景黎不会背叛萧君泽。 但赫连狄晟,真的能信吗? “走吧,抱你下山。”赫连狄晟试探的看着朝阳。 朝阳沉默了许久,收敛了利爪。 暂且信他一次。 …… 奉天,边城,陆家山庄。 木景炎带兵亲去丘陵,然后返回边城。 沈清洲接到朝阳的信,让他试探陆云锦。 这次前来惠元,是北柠陪着沈清洲来的。 “先生,陆家山庄到了。”北柠坐在马车外,警惕开口。 为了避人耳目,沈清洲是一路马车来的。 “师父。”陆云锦亲自出来迎接,站在马车外等着。 沈清洲走下马车,深意的看了陆云锦一眼。 陆云锦只是淡笑,让人看不出任何瑕疵和可挑剔的。 “刚接手山庄,可还顺手?”沈清洲问了一句。 “师父担忧了,我从小在陆家山庄长大,多少对山庄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陆振生没有真正将我当继承人培养,但山庄内部,除了后山那些精兵以外,我都了如指掌。”这些年,陆云锦也是下了功夫的。 陆云锦说话滴水不漏,话也是说给沈清洲听的。 如果他逃避,说自己还不熟悉山庄内部的事务,解释一番,反而让人心生疑虑。 这般大方的说出自己都了解,倒是让沈清洲对陆云锦多了几分信任。 但狐狸之间的对决,可不仅仅只是交流几句就能结束的。 “丘陵之地来信,说西蛮苦寒,却粮草不断,唯一的路线就是雪域山下的辉门镇,这个地方不属于三国管辖,但却能通陆家山庄后山隧道,山庄是否有人偷偷私运粮草?”沈清洲也直接表明了来意。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藏着掖着,看看陆云锦怎么说。 “山庄内部的粮草我都已经轻点,我也在怀疑这一点。陆家山庄与巫族合作多年,剪不断理还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将蛀虫全部清除的,但徒儿也在努力,绝对不会再让粮草偷偷运送到西蛮。”陆云锦说的很诚恳。 沈清洲在陆云锦的话里找不到漏洞。 沉默了许久,沈清洲点头。“为师有些累了,先安排我和北柠住下吧。” 陆云锦赶紧点头。“红萝,带北柠姑娘去休息。” 北柠警惕的看着红萝,什么话都没说。 “北柠姑娘,就住在这水仙苑吧。”红萝冲北柠笑的十分友好。 北柠点头。“谢谢。” 红萝将北柠安排住下,先行退了下去。 无论是北柠还是沈清洲,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陆家山庄有任何的问题存在。 陆云锦这个人……不得全信,不得不防。 风云未定,谁也不知道陆云锦究竟是和谁一条心。 他利用沈清洲和朝阳除掉陆振生是真,利用巫族得到这天下,也未必没有这个野心。 …… 入夜,沈清洲听着窗外的动静,起身走出院落。 有人在四周监视他。 陆云锦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知道这些监视的人只会起反作用,无端让他生疑。 如若陆云锦真的聪明,绝对不会让人来监视他。 “你是谁的人?”沈清洲出手抓住一个监视的人,沉声问了一句。 那人震惊的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沈清洲。“没……” 刚想服毒自杀,就被沈清洲捏住了下巴。 “想死?训练倒是很严谨。”沈清洲冷笑,轻轻用力,那人的下巴就脱臼了。 拔剑想要反抗,但根本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武功弱了些。”沈清洲废了对方武功,再次逼问。“谁让你来的。” “贾员外……”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 贾员外? 贾员外是陆振生最信任的人,也是用绣球招亲帮陆振生积累人脉和留住人才的边城富商。 他的人,为什么要来盯着他? 怕什么? 他与陆云锦不是一条心? “师父!”听到动静,陆云锦冲了过来,见地上有一具尸体,紧张开口。“有刺客?” “监视之人。”沈清洲摇了摇头。 “师父可是怀疑我?”陆云锦看着沈清洲。 沈清洲没有回答。 “陆家山庄,现在存在太多问题。”陆云锦靠近沈清洲,小声再次开口。“有太多人在暗处,盯着我。” 陆振生一死,下面一团散沙,那些人真的服陆云锦吗?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人。 “您不觉得……陆振生死的太轻松了吗?”陆云锦用只有沈清洲能听到的声音。 沈清洲蹙眉,扭头看着陆云锦。 陆云锦一只手捏着沈清洲的胳膊,另一只手突然拿出匕首,冲着沈清洲的要害,刺了下去。 “师父……陆家山庄,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除掉您啊。” 沈清洲不死,奉天不灭。 巫族真正忌惮的人,是沈清洲。 一切,都是巫族的计划。 第1072章 陆云锦到底可不可信 沈清洲一掌拍开陆云锦,低头……血液顺着指尖涌出。 陆云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师父,匕首上抹了毒药,您越是反抗,毒素扩散的就越快。” 沈清洲摔在了地上,嘴角也涌出鲜血。 陆云锦冷笑,站直了身子。 “主人。”红箩走了进来,嘴角上扬。“一代丞相,就这么死在您手里了。” “杀了他,奉天必灭。”陆云锦沉声开口。 “大长老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红箩笑着低头。“我这就让人告知大长老,沈清洲已死。” “告诉大长老,我们的合作天衣无缝,接下来……可就看三军之战了。”陆云锦淡淡的说着。 红箩走到沈清洲身前,试探了下鼻息。 确定沈清洲没了呼吸,才笑着开口。“主人英明,大长老答应您,事成之后这天下由您来掌控,提前祝贺主人,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陆云锦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十足。“沈清洲不除,奉天不灭,如今沈清洲死了,这奉天……可还能撑多久。” “巫族会给主人一个天下。”红箩恭敬退下。 走到门口,红箩再次开口。“主人,那个叫北柠的……” “除掉。”陆云锦声音清冷。 “是!”红箩嘴角上扬。 …… 红箩离开,让人去处理北柠。 她一个人上了马,出了陆家山庄,先去了贾家府邸。 “父亲,沈清洲死了。” 贾员外扬了扬嘴角。“少主倒真是不负众望。” “他有心弑父,且谋划多年,野心自然很重,按巫族长老的计划杀掉沈清洲,自然也是为了这天下。”红箩笑了笑。“父亲,您可以去给大长老邀功了。” “你确定,他亲手杀了沈清洲?”贾员外再问了一句。 “毒,是我亲手抹在匕首上的,那是巫族长老给的毒,武功越高的人,中毒越深。”红箩点了点头。 贾员外点了点头。 …… 陆家山庄。 北柠被人追杀,受了重伤。 “逃。” 就在北柠逃无可逃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拦住杀手,让北柠逃走。 北柠捂着伤口,翻身上马,快速往边城军营的方向逃。 沈大人…… 陆家山庄,果然有问题! …… 西蛮,城内。 赫连狄晟抱着‘昏迷’的朝阳回来,巫族长老等人已经等在风雪中。 “这是……”赫连狄晟看了看大长老。“这什么阵仗啊?这么大的雪,长老还亲自出来迎接,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长老看了看赫连狄晟怀里抱着的女人,蹙了蹙眉。“姑娘这是怎么了?让巫医给看看。” “赶紧的,赶紧的叫巫医过来!”赫连狄晟这才一脸焦急的喊着。 “怎么会昏迷?”大长老虚伪的关心。 “别提了,您的人对我下毒,我心情不好就去后山转转,谁曾想遇上暴风雪。我娘子必然是担心我,出来寻我,没想到风雪太大,她昏在山脚下,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怕是……” 赫连狄晟将朝阳抱紧营帐。 大长老看了巫医一眼,试探他过去看看。 巫医抬手放在朝阳的手腕上,试探着脉搏。 半晌,小心翼翼的抬头。 这脉象有点怪啊。“姑娘这是……怀孕了。” “……”赫连狄晟张了张嘴。 啥玩意儿? 这巫医脑子进水了? “恭喜将军,这是喜脉。”巫医赶紧起身作揖。 赫连狄晟皮笑肉不笑,我真是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将军?”巫医试探的看着赫连狄晟。 “哈哈哈哈!”突然,赫连狄晟大笑了起来。 吓得巫医一个哆嗦。 大长老脸色也沉了下来。 怀孕了…… 赫连狄晟的孩子。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若是杀手,或者安插的眼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 “既然如此,那恭喜将军了。”巫族长老笑了笑,黑着脸离开。 赫连狄晟的笑容僵在脸上,欲哭无泪。“娘子……你有身孕了?” 朝阳缓缓睁开眼睛,蹙眉警告。 隔墙有耳,人还没走呢。 “娘子,你醒醒,你不能死啊!”赫连狄晟趴在床榻边哭丧了。 “……”朝阳真的忍无可忍了,太聒噪了。 可营帐外有人,她只能忍了。 “娘子,你不能死,你醒醒啊!” 慕阳听见有动静,从隔壁营帐跑了过来,见赫连狄晟在哭,娘亲躺着一动不动,瞬间吓哭了。“娘亲!” “娘亲你不要是,不要离开我。” “……”朝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憋死。 等营帐外的耳目离开,朝阳才睁开眼睛,起身的同时,一脚将趴在她怀里哭的赫连狄晟踹了出去。 “娘子,你醒了!还挺有劲儿,死不了。”赫连狄晟憨憨的笑着,赶紧爬了起来。“娘子请用茶。” “滚。”朝阳抱住慕阳小声安抚。“不怕,娘亲没事。” 慕阳这才擦了擦眼泪,吓死个人了。 “娘子,您有了身孕,为夫得照顾好。”赫连狄晟委屈死了,小声嘀咕。“你来了数月,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得碰,怎么就有身孕了嘞,那个奸夫是谁,老子宰了他,气不活了……” 朝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脉象是假的,掩人耳目。” 赫连狄晟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朝阳很无奈。 “这关乎男人的尊严。”赫连狄晟拍了拍胸脯。 朝阳没搭理他。 …… 大长老营帐。 “长老,贾员外来信。” 大长老伸手接过,眼眸一凌。“很好。” 手掌拍在桌面上,大长老笑出声。 很好。 “沈清洲一死,剩下的,都是一盘散沙!”就算是萧君泽,也无力回天。 巫族大长老之所以这么忌惮沈清洲,是因为他的命数劫难来临之前,他最后一次预知,沈清洲在,奉天的旗帜永远飘扬。 他在城墙之上,看到沈清洲。 这个人不是,奉天不灭。 如今,他利用陆家山庄的关系,成功取得了沈清洲的信任,并且将他杀死,这才是……最大的进步、 “传令全军,雪停以后,准备迎战!” 离间丘陵关三军,让他们内部出现矛盾,然后在雪停以后一鼓作气,将三军冲散。 等七长老拿下西南之地,他们便往西南迁移。 天下,不能再拖了。 巫族的一切计划,都在稳步向前推进。 这是好势头。 大势所趋啊! 第1073章 白狸为沈清洲杀红眼 奉天,边城军营。 北柠摔下马,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北柠!”宁河惊慌的跑了过来,抱住北柠。 “沈大人……出事……”北柠说完,昏了过去。 宁河的眼皮跳动的厉害,紧张的看着木景炎。 木景炎手指握紧,沈清洲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出事…… 不会有事的。 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 陆家山庄。 沈清洲的尸体被人裹进凉席,扔到了乱葬岗。 “一把火烧了。” 陆家山庄的人将尸体点燃,大火熊熊燃烧。 …… 山庄,陆云锦看着巫族长老回信,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沈清洲一死,巫族长老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起身走进卧室,陆云锦转动机关。 密室。 沈清洲面色有些苍白,那一刀没要他的命,但也伤的不轻。 “师父,巫族信了。”陆云锦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沈清洲和他秋后算账。 沈清洲摇了摇头。“他未必全信。” 这个时候,巫族长老还是有所保留的。 “两军对战,如同博弈,我与他在暗中较量,如同落棋。”沈清洲喝了口茶。“我猜,他会出兵,对准丘陵三军。等丘陵三军被打散,他们就会直奔西蛮之地。” 沈清洲看着地图,巫族大长老的路线,他已然了如指掌。 “师父料事如神,比巫族预知能力要强的多。”陆云锦拍马屁。 他求生欲强啊…… 沈清洲无奈的笑了笑。“给三军传信,巫族怕是不日就要猛攻三军,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范。” 既然是对弈,那就看谁先落子,谁先赢。 “是!” …… 西蛮,城内。 朝阳抱着小慕阳,蹲在伙夫营的角落里,因为这里距离大长老的营帐最近。 “听到了吗?”朝阳听不见的,只能让儿子来听。 他的耳朵更好使一些。 慕阳傻傻的看着朝阳,点了点头。“娘亲,他们说雪停以后要进攻。” 朝阳揉了揉慕阳的脑袋,笑了笑。“你能不受风雪干扰,比娘亲强多了。” 慕阳不懂,只知道娘亲在夸他,开心的抱紧朝阳。 隔着一个营帐,若是晴朗天气,朝阳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有风雪的情况下,朝阳会被干扰。 可慕阳,似乎能听声辨位,精准的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屏蔽杂音。 深意的看了慕阳一眼,朝阳在想,将来……她的儿子会站在一个怎样的高度。 “娘亲问你,这鱼和天下,你想要哪个?”朝阳指着灶台上的一条鱼。 眼前的鱼和长远的利益,慕阳会如何选择。 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可有些事情……从小注定。 “天下?”慕阳不懂。 “一个很大的鱼塘。”朝阳笑了笑。 慕阳想了想。“那天下!那么大的鱼塘,肯定有很多的鱼鱼,可以给娘亲吃好多好多鱼鱼。” 朝阳抬手捂了捂额头。 被赫连狄晟教坏了。 将信放在羊胃里,朝阳塞到食物残渣中。 这样他们倾倒垃圾的时候,就能将信传递出去。 巫族大长老怎么会突然决定全军进攻三军。 是发生了什么? …… 奉天,边城军营。 “沈清洲出事了……”宁河有些慌。 白狸若是知道了…… 她不敢想。 “他不会出事。”木景炎坚信,沈清洲不会死。 “可是……”宁河还是担心。 “我都可以假死,他为什么不能,别怕,祸害留千年。”木景炎安抚宁河。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宁河紧紧的拽着木景炎的衣角。 “如若沈清洲死了,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木景炎问了一句。 “出兵陆家山庄,镇压陆家山庄……”宁河不知道木景炎是什么意思。 “那就出兵,镇压陆家山庄。”木景炎点头。 如若沈清洲没死,他们就必须给巫族和陆家山庄的人制造一个假象。 “我相信陆云锦。”木景炎选择相信陆云锦。 “嗯。”宁河点头。“可白狸若是知道了,沈清洲可是白狸的命。” “就是要让她知道,让她去闹吧。”动静越大,巫族若是信以为真。 巫族大长老这种人精,必须采用非正常的手段来应付。 …… 陆家山庄。 夜黑风高。 一个黑影闪进,带着浓郁的杀意。 木景炎的兵马还未出动,白狸就已经杀过来了。 山庄的人早已预料,但还是被白狸所杀。 这个女人……疯了。 白狸双目赤红,眼里只有杀意。 她不敢想……不敢想沈清洲已经死了。 她只知道,她会疯,会发疯。 从大虞赶到陆家山庄,路上的这段时间,她的心像是丢了。 沈清洲……只能死在她手里。 谁都不能伤他。 “白狸前辈,深夜到访,杀我陆家山庄这么多人,是为何意?”陆云锦沉声问了一句。 “沈清洲,在哪。”白狸手指慢慢握紧长剑。 “师父不在边城军营?怎会出现在我陆家山庄。”陆云锦抬手,深意手下阻拦。 “今日,我便血洗你陆家山庄!”白狸反手杀了一人,周身的杀意凝聚到了极致。 “白狸前辈与师父这般情深义重,不如一起死在这,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陆云锦沉声开口,示意手下拉满弓箭,对准白狸。 白狸武功再高,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也会中箭。 “前辈,这种毒,武功越高,扩散的越快。师父,就是死在这种毒下。”陆云锦扬了扬嘴角,慢慢靠近白狸。 “只是没想到,前辈居然……还会自投罗网,一个人杀过来,真是……可笑。”陆云锦讽刺的说着。 白狸眼底透着杀意,双手用力握紧。 她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想到会死在这么一个小辈手里! 毒素在扩散,白狸拼尽力气给了陆云锦一剑,昏死了过去。 陆云锦蹙眉,真狠啊…… 沈清洲早已预料,他一‘死’,白狸一定会失去理智,一个人杀过来。 不‘除掉’白狸,巫族之人会起疑心。 所以,只能对不住了。 “把尸体扔到乱葬岗,让他们两人黄泉路上相见吧!” …… 西蛮,城内。 消息随着残羹剩饭被倾倒出城外,消息也被送了出去。 三军早已有了准备,这一战,拼的就是实力了。 第1074章 白狸被沈清洲骗了 陆家山庄,密室。 白狸在昏迷中,喊着沈清洲的名字。 她真的……很爱很爱沈清洲。 死亡对于白狸来说,并不陌生和恐惧,可失去沈清洲……对于她来说,更可怕。 “公子,我美吗?”白狸妖娆的趴在沈清洲身上,笑着问了一句。 在沈清洲爱上白狸之前,白狸从未对沈清洲使用过魅术,但只要入了眼……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魅惑。 沈清洲自认为对女人足够有定力,可第一次见到白狸的时候,心跳就已经出卖了他的慌。 “公子,你想不想要我……”妖娆对沈清洲没用,白狸又开始装小白兔。 总之,她有千面,总有一面是沈清洲喜欢的。 然而……白狸不知道的是,无论她伪装成哪一面,都足够让他心动。 从一开始的靠近,就是两人早有预谋的算计。 一个想要得到对方,一个想要算计对方。 所以,他们两人谁都不无辜。 “沈清洲……” “阿郎……” 昏迷中,白狸还在挣扎,她还沉浸在失去沈清洲的恐惧和痛苦之中。 白狸不相信沈清洲会死,不相信他会死得这么仓促。 “我在。”熟悉的声音传到白狸的耳朵里,让昏迷中的她慢慢静了下来。 “别怕,我在。” 沈清洲抱住白狸,喝了口水慢慢吻住,滋润她的唇。 白狸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沈清洲,笑了笑。“原来,死了也能见到。” 沈清洲扬了扬嘴角,在白狸额间轻吻。“嗯。” 死了,也要在一起。 白狸抬手抱住沈清洲,反正都死了,大胆一次也无妨。“我第一次见你就想睡你。” “……”沈清洲有些无奈。 “看见你一本正经生人勿进的样子,就想把你拉下神坛……”白狸壮着胆子,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了。 “那天,那么多好看的女人,你都不为所动。” 还记得西域盛宴上,沈清洲冷着气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管身前多少妖艳女人,他都不为所动,甚至看都不愿意看她们一眼。 那时候,白狸就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了这个男人的眼呢? 她开始试探,开始试着靠近。 “我在想,这个男人情动时该是什么样子?想着你这张生人勿进的脸上出现难以控制的欲望……”白狸抬手轻轻触碰沈清洲的脸颊。 他清冷且轮廓分明的脸上,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看到了吗?”沈清洲声音沙哑,带着三分笑意。 白狸扯住沈清洲的衣领,手指向下。 手指轻轻扯住沈清洲的衣带,慢慢解开。 “咳咳咳……” 尴尬的咳嗽声在密室回荡。 一直坐在角落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陆云锦此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狸的手指僵了一下,警惕的看着角落。 她以为死了就不用再神经紧绷了,居然没有察觉还有外人。 “他!”看清楚那人是陆云锦,白狸的杀意瞬间浓郁。 他也死了? 一起下地府了? 真晦气。 “别冲动。”沈清洲赶紧抱住白狸,生怕她冲上去杀了陆云锦。 陆云锦也吓得一哆嗦,赶紧起身。“师父,我先撤了。” 他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嗯。”沈清洲点头。 “这段时间,你们安心住在这。”陆云锦笑了笑,转身离开。 …… 白狸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没死。 沈清洲也没死。 “你和他联合起来骗我!”白狸的眼眸瞬间沉了一下,反手将簪子抵在了沈清洲脖子上。 沈清洲那张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难得露出隐忍的笑意。 白狸气的脸都红了,耳根也滚烫的灼烧。“沈清洲!” 沈清洲抬手摁住白狸的脑袋,俯身吻了上去。“不是想要看到我跌落神坛……” 只是白狸不知道,在他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沦陷了。 “你在哪,我便在哪。”无论是神坛之上,还是地狱之中。 能让他疯狂的人,只有白狸。 “骗子……”白狸哼了一声。 …… 西蛮,城内。 体内的毒素解了,朝阳的伤口恢复的就快了。 连日暴雪,这大雪下了整整七天七夜。 因为在苦寒之地,暴雪就算停了,这大风也会将山顶的雪花吹落,比暴雪还要大。 “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去年的寒冬之时,连日下了半月有余。” “幸亏咱们粮草还算充裕,不然真的会冻死饿死在这苦寒之地。” 西蛮的人都开始叫屈,连连抱怨。 这种地方暂时过渡还好,没有人心甘情愿在这种地方生存一辈子。 巫族大长老也是咬准了人性的这一点,在苦寒之地建立国都,让所有人向往天下。 只要付出努力,磨炼意志,总有一天他们能杀出西蛮,一统天下。 不得不承认,巫族长老是一个很聪明且有远见的人,只可惜……心术不正。 “娘子,烤地蛋儿。”赫连狄晟捧着热乎乎的烤土豆,进了营帐放在朝阳手里。 朝阳看了看他身上的雪,蹙眉。“又和大长老身边那四个人打架了?” “我这是为了知彼知己,还不是为了你。”赫连狄晟一本正经的坐在朝阳身前,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我现在已经基本摸清四个人的弱点,他们和康哲一样,都是没有痛觉的人,想要杀了他们很难。” “以你的本事,单打独斗,谁占上风?”朝阳问了一句。 赫连狄晟当然得趁机表现自己。“当然是我。” 朝阳有些不信。 “若是近身搏杀,我占下风。”赫连狄晟幽幽开口,很不情愿。 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从小被培养的杀手,他是将军。 武功和训练模式都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在战场之上,这些人绝对不是赫连狄晟的对手。 但如若偷袭或者暗杀,赫连狄晟也绝对不是这四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这雪什么时候能停?”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这么多日没有回丘陵之地,不知道萧承恩他们还能不能瞒住萧君泽。 若是他知道了……必然要担心。 从前不理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更是深有体会。 好在,儿子在她身边。 “娘亲,地蛋儿。”慕阳认认真真的扒着土豆壳,冲朝阳笑。“娘亲,我可以拿几个去给风哥哥吗?” 大雪封山,能吃到土豆已经是奢侈。 他们最多吃些凉窝窝。 “嗯,去吧。”朝阳揉了揉慕阳的脑袋。 第1075章 风还是选择了康哲的路 康哲营帐。 康哲和拜月死后,风就一个人住在他的营帐了。 赫连狄晟有意让风和慕阳一起生活,但被风拒绝了。 原本,他也想留在赫连狄晟和慕阳身边,可亲眼看着康哲和拜月的尸体被带走而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突然……想要改变,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爹爹在他眼前被土匪打死,娘亲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去世…… 他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嘶……”躲在角落里,风独自掀开衣服查看伤口。 他每日都会泡在药桶里,轻微的伤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知觉了,很麻木,除非……痛到骨髓。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溃烂,疼到骨头都在颤抖。 风慢慢抱紧自己,他要撑下去。 他必须要强大的活下去。 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留住自己想要留住的一切。 他一定要活下去。 “哥哥……” 营帐外,是慕阳的声音。 风警觉地穿好衣服,坐在火炉旁。“阿骁,你怎么来了,外面雪好大。” 慕阳跑到风身前,嫩嫩的小手捧着几个黑漆漆的烤土豆。“火上热一热,香。” 风努力想要想要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了。 “哥哥,你身上有药味儿,还有血腥气。”慕阳很警觉地嗅到风的异常。 “没什么……”怕慕阳看见自己的伤口,风下意识远离,可他现在的力道有些难以控制,慕阳被推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了火炉上。 慕阳疼的哭了起来。 风惊慌又无措的看着慕阳,手指有些发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哄。 “阿骁?” 听到慕阳的哭声,朝阳和赫连狄晟第一时间冲进营帐。 看着赫连狄晟担心的将慕阳抱在怀里,风的视线透着羡慕。 阿骁比他幸运的多,他有爹爹疼。 “娘亲。”慕阳哭着要朝阳抱。 朝阳抱着慕阳哄了哄。“小男子汉,疼也要忍着。” “对不起……我不小心推倒了阿骁。”风低头,手指慢慢握紧。 赫连狄晟看了风一眼,蹙了蹙眉,这孩子…… 身上有伤。 巫族都是些疯子,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执意留在大长老身边。 “不是哥哥的错,他受伤了。”慕阳摇头,抱紧朝阳。 朝阳笑了笑,冲风伸手。“过来孩子,让我看看。” 风愣愣的看着朝阳,她笑起来……和他娘亲好像啊。 眼眶有些泛红,风发现眼泪也涌不出来了。 麻木地走了过去,风低头不敢说话。 “怎么会伤成这样。”朝阳的气压瞬间沉了下来,看着风那根就差断掉的胳膊。“你……不疼吗?” 警觉地看着风,朝阳心里已经有数了,是巫族……他们养大死士的惯用手段。 巫族大长老身边那四个人,也是如此。 康哲,也是如此。 风紧张地护着自己的胳膊,摇了摇头。 赫连狄晟的脸上也透着怒意和暗沉,压低声音开口。“风,我再问你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着我,还是跟着那个疯子。” 风紧张的抬头看着赫连狄晟。 “他会对你很好。”朝阳心疼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她不敢想,如若她和萧君泽都不在了……慕阳会是怎样的处境。 好在,慕阳遇上了赫连狄晟。 就算她和萧君泽将来真的会死,至少慕阳还有一个爹爹。 风的眼睛里透着光,他真的好想答应。 可是……不行。 巫族大长老能给他的强大,是他更加渴望的东西。 何况,赫连狄晟已经有了赫连骁,他不想再去分别人的爱了。 “大长老,对我很好。”风压低声音,转身跑出营帐。 赫连狄晟想要去追,被朝阳拦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放在的一瞬间,朝阳在风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胤承的影子。 他和胤承有些像,小时候缺失了太多,一心想要变得更强。 “他不是个坏孩子,但愿他保持初心。”赫连狄晟叹了口气。 “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会对慕……阿骁,视如己出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这是我儿子,我当然对他好。”赫连狄晟几乎没有思考。 这个孩子是他捡来的没错,可捡来了那就是他儿子,谁来了他都不会给。 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他的幸运。”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起身抱走慕阳。 她和萧君泽的生死还未可知,不管巫族预言是真是假,至少……念晨有胤承,慕阳有赫连狄晟。 朝阳知道萧君泽为什么突然放弃要回女儿和找回儿子。 他也是在怕啊…… 怕他的孩子,在他们死后,成了孤儿。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站在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又开始下的雪,伸手接住。“丘陵之地如何了?” “连日暴雪,已经下了七日了。听说大雪封山,暂时传不出消息了。” 萧君泽有些担忧,不知道朝阳现在如何。 “陛下不必担忧,有裕亲王青鸾在,朝阳姑娘不会有事。” 萧君泽沉默,许久才开口。“阿茶,你说……朕若是死了,这天下会如何?” 阿茶心口一紧,吓得脸色泛白。“陛下,可不能说着晦气的话。” 萧君泽摇了摇头。“朕若是死了,天下依旧是天下,这天依旧会黑,太阳依旧会升起,并不影响天下局势变化。” “您是奉天的根基,是九五之尊,是奉天百姓的天……”阿茶有些害怕。 “无论生死,都要将这天下稳定。”萧君泽知道,他与朝阳如今在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没有战争且自由的天下。 为此,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 西南之地。 阿穆尔坐在床榻边,抱着孩子哄。 “这几日天凉了,怕是还要下雪。”西南不是严寒之地,不会下大雪,但还是会有些寒意。 “听说丘陵之地连日下雪,这七八天了,怕是下山的路都给封了。”阿穆尔有些担心丘陵将士的情况。 “也不知道他们的粮草够不够,炭火暖不暖。”雨晴抱紧自己的双腿。“我已经没有预知能力,这段时间……会觉得惶恐和不安。” 她无法预知别人的生死,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些年她都是靠着占卜和预知生存的,好像突然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别怕,我在。”阿穆尔知道雨晴现在没有安全感。 “七长老还在用药物的事情威胁你吗?”雨晴紧张的看着阿穆尔。 “这会儿,他应该自顾不暇。”阿穆尔冷笑。 “听闻这会儿内乱了。”阿穆尔沉声再次开口。 阿朵珠不是傻子,七长老怕是要被反噬了。 第1076章 阿朵珠想要和阿穆尔合作 柔然。 阿朵珠出兵帮助女真部落御敌,得到了女真部落的认可。 “女王若是有任何的需要,只管提出来。”女真部落的首领也是女人,对阿朵珠的政策十分认同。 “如今柔然与奉天西南的恩怨,相比首领也早有耳闻。”阿朵珠蹙眉,现在的情况巫族不能信了。 巫族一定会择优选择,和阿穆尔比起来,她不是最好的选择。 女真首领点了点头,这件事严格算起来,是阿朵珠的家事。 她本不该多言。 “女王可想过,如今的天下大乱最终谁会得利?如若真的与巫族合作,将来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他们的形势乖张,下手狠辣,所经之处屠城焚尸,无所不用其极,何况……都是些匪徒聚首。”女真首领叹了口气。 阿朵珠蹙眉,她又何尝不知道,可她现在需要巫族,需要用到巫族手里的兵马。 如若没有那些人马,她又怎么守得住柔然。 “或许,您是不是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与阿穆尔合作?你们毕竟是兄妹,终究是一家人。”女真首领试着提出意见。 阿朵珠的脸色一沉。“不可能……我们之间仇恨不共戴天。” 她害死了阿穆尔的母后,阿穆尔恨不得杀了她。 “在民族大义,柔然百姓的问题上,我认为一切私人恩怨可以抛开,先确定好敌人,否则……我们永远都是在做无用的抵抗。”女真对巫族是恨之入骨,因为现在滋扰女真的匪患就是打着巫族和古嘉皇室后裔的旗号。 所谓的复国,所谓的平天下,不过就是将这一潭死水彻底搅得天翻地覆,搅动到浑浊。 阿朵珠沉默了很久。 和阿穆尔合作除掉巫族,除掉七长老和他手里的这些兵马,确实能让巫族受到挫折。 可……阿穆尔凭什么与她合作。 阿穆尔是柔然的王,如若阿穆尔回到柔然,没有人会与她一心。 她想要的是权势,是柔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女王要深思熟虑,毕竟……与巫族合作,终究是傀儡,无法拥有自己的主权和实权。”女真提醒阿朵珠。 纵然巫族能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也能因为利益立马抛弃她这颗棋子。 阿朵珠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 柔然,边关军营。 阿朵珠长了个心眼儿,让婢女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做马车回军营。 刚到军营之外,就有杀手偷袭,目的是杀阿朵珠。 “王上,这些人显然是冲着您来的,快逃。”手下拉着阿朵珠逃离。 阿朵珠看了眼马车外靠近的兵马,是七长老的人。 她果然没有猜错,巫族的人没有心,他们只有利益。 手指握紧到骨节泛白,阿朵珠眼眶赤红的离开。 这些豺狼一样的物种。 “王上……您有什么打算,如若柔然被他们控制。”现在,柔然的兵力多数都是七长老在把控,唯有手中的一万多精锐,还都是女将士。 阿朵珠不想让她们白白牺牲。 逃离军营,阿朵珠看了眼关外。 真如女真部落首领所说,难道她要去求阿穆尔吗? 巫族过河拆桥,阿穆尔与他合作也是危险。 可杀母之仇,阿穆尔也不会忘记。 左右为难自己,阿朵珠下了一个决定。 为了柔然城中这数万百姓,数万女子。 …… 西南王府。 阿穆尔与雨晴在院落看雪花。 这雪下得有点敷衍,落在地上就融化了。 倒是树枝和树叶上有雪花积存。 “以前,我们在巫山,远远看着雪域的雪山,感觉并不是特别遥远,可巫山距离雪域真的好远。”雨晴安静的看着天空,接住片片雪花。“巫山与西南之地遥遥相对,若是巫族离开西蛮苦寒之地,一定会尽可能夺取巫山。” 这也是巫族那么迫不及待让巫族七长老夺取西南之地的原因。 巫山,是巫族的本源,不仅仅仅剩的巫族幸存者都生活在巫山之上,死士虽被唤醒,如今也在半沉睡状态,巫山待命。 巫族长老早就已经谋划好一切。 就等沈清洲死,三军内乱,巫族从西蛮而出,一路占领西南,柔然,巫山…… “西南之地,绝对不会落在巫族手中。”阿穆尔早已下定决心,准备除掉七长老。 这一次,一定要斩断巫族长老的左右臂,让他也知道痛的滋味。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雨晴抱住阿穆尔。 她如今没有了预知能力,无法测吉凶,更无法帮阿穆尔出谋划策。 “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活下来。” “王爷,关外有人传信。” 阿穆尔看了眼手下,沉声开口。“七长老的人?” “不是,好像是阿朵珠。”手下将信件放在阿穆尔手里。 阿穆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阿朵珠。 她还敢传信来? …… 丘陵之地。 “奉天百年基业不过是抢来的,当初真正能一统天下之人是我西域的暗魅楼阁主,若不是你们萧家背信弃义,拥兵自重,怎会分裂出多个国家,导致今日的局面。” 尉迟达与萧承恩吵了起来,就差动手。 雪还在下,营帐内却吵得火热。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大虞的人打算劝架。 “有你什么事?你们大虞更无耻,当年若不是娶了我西域的公主,拥有了封地,怎会有今日的大虞,原本与我西域联姻关系,如今却开始过河拆桥。” 三方话不投机,打了起来。 “别打了,将军,你们不能打,现在不能内斗。” “将军。” …… 营帐外,有眼线在偷听,见三军打了起来,赶紧去禀报。 确定眼线离开,三方将军才停了手。 尉迟达气愤异常的看着萧承恩。“说好了做戏,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萧承恩刚才给了他一拳,那一拳可不像是做戏。 “别这么小气,拳头无眼,这点儿都忍不了?有失大将风范。” “……”尉迟达本就一肚子怒意,两人又打起来了。 这次是真打。 大虞的将军想要劝架,也参与了进去,双方都打了起来。 这下,三军是真的打起来了…… 显然,这三方的人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将军们这么打,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主将们一个个打的热火朝天,副将们倒是团结,不说多,躲在角落的火炉旁烤地瓜。 等他们打完了,总要吃点东西,万一饿了呢。 再说,这雪一旦停了,就要打仗了,有什么力气还是留着打仗用比较好。 第1077章 南古云岚终究感动自己 西蛮,城内。 朝阳坐在城墙上,看着远处。 原本,朝阳的身份特殊,毕竟是‘虏来’的女子,将士们不允许她上城门。 但又赫连狄晟在,他的人马当值的时候,朝阳就能来城墙上透透气,看看远处的雪景,看看丘陵之地遥遥相望的军营。 大雪峰了山,也算是阻断了丘陵之地下山的路。 现在大雪覆盖,一白茫茫,除了篝火和烟雾,很难看出远处有三军营地。 “听巫族的人说,这雪还要再下三天,这就要半月了。”赫连狄晟说了一句,将披风盖在朝阳身上。“娘子,别着凉。” 朝阳瞪了赫连狄晟一眼。“没有外人的时候,少惹我生气。” 她真怕控制不住给赫连狄晟有一个大嘴巴子。 “娘子,你好凶,但是我喜欢。”赫连狄晟靠在城墙上,笑的痞痞的。 “我有丈夫,也有孩子。”朝阳这是第一次和赫连狄晟谈及自己的家事。 “那怕啥,我抢了你,你就是我的,他能打赢我再说。”赫连狄晟一本正经,但眼底却并没有惊愕。 很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赫连狄晟,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天下一统,你要做些什么?”朝阳转移话题,怕被赫连狄晟气死。 也怕萧君泽现在没事儿打喷嚏。 要是萧君泽知道了,还不得和赫连狄晟打个三天三夜。 “天下一统,我当将军呗,不然还能当皇帝不成?”赫连狄晟没那野心,当个将军不错了。 “就这么自信你们西蛮能赢?”朝阳被气笑了。 赫连狄晟只是笑,没有说话。 “巫族长老显然实在利用你们古嘉旧部,也是在威胁少主景黎,为什么你还要为他卖命。”朝阳也在试探赫连狄晟。 “我只听从少主安排。”赫连狄晟也深意的回到。 朝阳没有多说,但愿景黎和赫连狄晟都值得可信。 …… 景黎营帐。 “这雪快停了,再过三日。”南古云岚走进营帐,坐在景黎身前。“巫族长老不信任我们,但却不得不与我们合作,‘辅佐’一统天下。” 景黎沉默,没有说话。 南古云岚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景黎,为了古嘉王朝,为了天下,委屈你了。” 委屈他还要隐忍仇人,委屈他不想要这天下,却无可奈何。 委屈他还要继续忍受巫族这些人虚伪之人的花言巧语。 景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 “如今西蛮军营也分三军,一路是慕容狄的人马,一路是赫连狄晟的人马,另一路就是巫族大长老的人马,原本是康哲主帅,但现在康哲已经死了,对我们来说是极好的机会。” 南古云岚有些兴奋,她也没想到康哲居然死的这么容易。 只要康哲死了,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康哲一死,巫族暂时没有太强大的对手,巫族只需要完成他们的使命,就该让他们消失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巫族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他们。 无非是物竞天择,最终适者生存罢了。 “吾妻曾经说过,这茶杯要倒三分满,多一分,都会溢出来,若是烫到手,可就不好了。”景黎终于开了口。 南古云岚蹙眉,她不懂这些,只知道她是为了景黎好。 “阿姐,顺应天意的同时,也要记住人定胜天。古嘉复国只在巫族的预言之中,可巫族的预言又何时次次应验。”景黎摇头,起身离开。 南古云岚手指慢慢收紧,总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叹了口气,南古云岚离开营帐。 她忙碌这么久,操劳这么久,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景黎?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他打基础。 为他将来一统天下做好准备。 “沐风,你听阿姐一句劝,早做打算,早做准备。”南古云岚跟上景黎。 “阿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景黎眼睛里很暗淡,仿佛没有光。 “你问。”南古云岚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在算计我了。”景黎沉声开口。 南古云岚的心口一紧。“沐风,这怎么能说是算计,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想让你……拥有天下,我错了吗?” “你所做的一切,终究感动了谁?只是感动你自己罢了,你可真正设身处地为我想过,问过我的意见,尊重过我的想法。”景黎笑的有些苦涩。 无论是他被长孙家救走,还是后来与沈芸柔相识相知到相爱,现在回想,仿佛都是被人算计好的。 景黎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无形之中被人牵上了红线,做着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南古云岚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她没有在意景黎的感受。 生存环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的思想截然不同。 一个只想要权利和天下,因为她从小时候开始受到的就是不平等的待遇。 另一个只想要安稳的生活,早日结束战争,早日与妻女团圆,过着普普通通且绝对幸福的生活。 看着景黎离开,南古云岚站在风雪中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道当年将景黎交给长孙家的人,让他们带走是对还是错。 如若不带走景黎,景黎可能会死。 可被带走以后,景黎的思想就被他们同化了。 要这天下有什么不好? 万人之上,不用再看他人脸色,还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斩杀一切二心之臣。 南古云岚不能理解,她为景黎做了这么多,终究却还是不能让这个弟弟……与她一心吗? “风里冷,你的伤是旧疾,跟我回去。”慕容狄将狐裘披在南古云岚身上,牵住她的手,带她回营帐。 南古云岚转身,跟在慕容狄身后。“我错了嘛?” 慕容狄没有说话,等进了营帐才帮南古云岚拂去雪花。“身为古嘉皇室公主,你没错,但作为姐姐,你该多听听少主的心声。” “我让他当皇帝,我让他成为九五之尊,让他成为天下之主,我错了吗?”南古云岚始终不能理解。 慕容狄叹了口气,将南古云岚抱在怀里。“没错……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天下。” 错的是局势。 错的是动荡年代,不安和躁动的心。 第1078章 阿穆尔阿朵珠相互合作 西南王府。 阿朵珠给阿穆尔来信,显然是意图合作。 但阿穆尔并不信任阿朵珠。 “阿朵珠又想耍什么花样?”副将有些生气。 阿穆尔将信件放在桌上。“说巫族才是毒瘤,此时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敌,要与本王合作共同除掉七长老及其党羽,至于以后,各凭本事。” 阿穆尔沉声开口,冷笑。“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也觉得这个阿朵珠不可信,她害死王后,还想与我们合作,连她一块儿杀。”副将生气的捶打桌面。 除了副将,站在一旁的将军也脸色低沉。 他是阿穆尔母族的娘舅,也是王后的亲弟弟。 “舅舅……”阿穆尔看着对方。“您怎么看。” 可这次,舅舅却理智开口。“阿朵珠有一点没说错,与她之间的恩怨是我们柔然内部问题,巫族及其党羽是外敌,此刻应该先除外敌。” 叹了口气,舅舅再次开口。“王爷,巫族在我柔然边关,附属小国部落肆意烧杀抢夺,百姓苦不堪言,需先解决这个隐患。” 阿穆尔沉默了。 舅舅说得对。 先解决七长老,断了巫族对西南和柔然之地的念想,彻底打乱巫族的计划,让巫族无计可施,乱巫族大长老的阵脚,也能帮陛下,帮丘陵之地的三军解决隐患。 …… 西蛮,大长老营帐。 大长老坐在火炉旁,披着厚厚的狐裘大衣。 巫族人天生体弱,在这种严寒的环境下根本难以应付。 大雪寒天,会让他们全身紧绷,骨骼疼痛。 “长老……”小徒弟同样抱着暖手炉,瑟瑟发抖。“越来越冷了。” 长老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 这营帐中满是火炉,但毕竟还是不够暖和。 “大长老,三军已经内乱,昨日三军首将打了起来,听说连营帐都让火点燃了。” 大长老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让他们内斗,继续想办法挑起更大的争端,争取让三军互相动手,内耗。” 这雪怕是要明天夜里才能停。 等停了雪,气温会再次下降,到时候……万里冰封,西蛮之人趁机冲下山,打的他们措手不能急。 “等待时机,只要三军一动,我们便出手。” 大长老看着棋盘上的作战图,沉声开口。 “大长老,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徒弟眼皮跳动的厉害。 大长老无法预知,一切都要靠着其他长老和小徒弟。 巫族是聪慧,但多数依赖天赋,真正懂兵法的,没有几个。 “有新的预知?”大长老手心一紧。 徒弟摇了摇头。“长老莫慌,还没有新的预言能推翻之前的预言。” 大长老点了点头。“妖星降世一事,查的如何?” “此事是交给星移师兄来查的,目前还没有发现妖星降世的情况,也许是错的指示。” 大长老若有所思。“要想降世,很有可能预示着所有预言都会被推翻,不得不防。当年古嘉王朝灭亡之前,巫族没有得到任何的预兆,所有的预言都是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一个妖星降世,打破了全部预言。” 小徒弟点了点头,也有些担心。“星移师兄已经到达丘陵之地,但因为大雪封山,一直上不了雪域。” “那边不必上来了,让他去巫山,咱们的主战场,在巫山。”大长老瑟瑟发抖,这边关苦寒之地,不适宜巫族生存。 还是要尽快杀回去。 他们隐忍到现在,等待时机,就等西南和柔然全都握在手里。 “长老……一切都会好起来对吗?我们巫族……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被人宰杀圈养的生活了,对吗?”小徒弟眼眶一红,声音沙哑。 大长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会的,我会带你们,站在这权利的巅峰。” “他们……把我们巫族当妖物,几乎将我们斩尽杀绝,若是不反击,我们都会死。”小徒弟擦了擦眼泪。“宁要这天下人死绝,也要护我巫族繁衍生存下去。” 大长老沉默,许久才开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 丘陵之地。 三军将领打起来了,矛盾延伸到了三军,各国之间开启了混战。 大雪封山,三军文化不同信仰不同,立场不同,确实很容易产生摩擦。 “将军,别打了,不能打了。”副将都着急了,这怎么还都打起来了。 几个副将左看看,右看看,演戏?也太逼真了。 手里还捧着地瓜,几个人不懂了。 “这地瓜,咱们自己吃了吧。”几个副将躲在一旁,看着无辜被牵连的营帐,叹了口气。 这打就打吧,怎么还能烧营帐。 偏偏他们还都不敢说什么。 “将军……” 终于,打完了。 萧承恩怒意浓郁的离开。 “这营帐?”萧承恩的副将颠颠儿的追了上去。 “乌合之众,道不同不相为谋,点兵!走!”萧承恩要带走奉天的将士。 “将军……这不太合适,陛下有令,咱们要是撤了……”副将吓坏了,这玩儿真的啊? “撤出营区,后撤十里!”萧承恩冷声开口。 所有将士都跟在萧承恩身后,准备撤离。 这一举动,让三军将士都蒙了。 这可如何是好? …… 西蛮。 雪渐渐停了下来,从之前的大风大雪,到现在的小雪,风也停了。 朝阳站在城墙上,看着丘陵之地的动向。“这怎么还起火了?” “烧灰烬,开路。”赫连狄晟打着伞,站在朝阳身后。 这小雪,打伞也可以浪漫一点了。 朝阳蹙了蹙眉,什么都没说。 要撤? 还是给巫族的障眼法? …… 巫族,营帐。 “大长老,三军起了冲突,萧承恩的人马后撤十里。” 巫族大长老冷笑,很好。 “他们内部已经出现分歧,萧承恩一定不会出兵援助,唇亡齿寒,分崩离析,逐个击破。”巫族大长老沉声,再次开口。“把慕容将军和赫连将军叫来。” “是!” 要准备开战了。 时机到了。 …… 奉天,西南之地。 阿穆尔站在院落,看着晴朗的天色。 出太阳了。 连日阴雨加雪,终于天晴了。 “信送到了?”阿穆尔沉声问了一句。 “已送到。”手下点头。 阿穆尔双手背在身后。 与阿朵珠合力,除掉七长老。 但愿,阿朵珠不要再激怒他。 眼眸沉了一下,阿穆尔手指慢慢握紧,杀母之仇,他绝对不会忘记。 如今一直对外,也是破而不得以。 第1079章 三只狐狸忽悠陆云锦 “王爷,七长老的人,让您开城门。”边关守将来传信。 阿穆尔眯了眯眸子。“丘陵之地,开战了吗?” 他要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到丘陵之地开战,然后与阿朵珠前后夹击。 这一战,绝对不能输。 “雪刚停,山路未通,应该还未开战。” “告诉七长老,我要见到阿朵珠的尸体,才能开城门。”阿穆尔沉声开口。 阿朵珠也不是吃素的,七长老想那么容易杀了阿朵珠,不可能。 能拖延一天,是一天。 …… 奉天,皇宫。 萧君泽看了木怀臣一眼,欲言又止。 “陛下这是又想跑?”木怀臣幽幽的说着。 之皇帝莫若臣,木怀臣看着萧君泽这天天如坐针毡的样子,实在难受。“丘陵之地怕是要开战了,现如今边城、至阳关都开战了,陛下去看看吧。” 见木怀臣给自己台阶下,萧君泽松了口气。“朝中……辛苦你了。” 木怀臣叹了口气。“陛下,您太客气了……”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脚步都轻盈了,转身就走。 木怀臣抬手揉了揉眉心,作为兄弟,真心希望萧君泽将来能自由。 他的心全都在朝阳身上,作为皇帝虽然也尽职尽责,可身在朝堂心在边关,太为难他了。 但愿小皇子能早点长大,替父接手天下,让他这个一心只有自由的父皇早日解脱吧。 说到小皇子,木怀臣蹙了蹙眉。“戚风,小皇子的情况……” “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小皇子虽身在敌营,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巫族之人不会怀疑到赫连狄晟儿子身上。 何况,小皇子整日在军营晃荡,巫族长老也猜不到……萧君泽居然把儿子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叹了口气,木怀臣伸手接过戚风手里的密函。“西南之地来信了?” 戚风点了点头。 …… 边城。 沈清洲已死的消息被木景炎下令封锁,任何消息都不准传到京都,以免引起恐慌。 “陆家山庄的兵马可有出动?” 木景炎带人逼近陆家山庄,在丘陵之地开战之前,必须解决陆家山庄的问题。 “陆家山庄没有动静,但边关外的那些匪徒开始行动了,肆意滋扰我边关城池。”副将有些担忧。“这应该是巫族的计谋。” 利用边关那些匪徒扰乱牵制边关军,目的是不让木景炎出兵陆家山庄。 这说明,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还是巫族的利齿。 爪牙。 “让陈荣生守住边城。”木景炎蹙眉。 他必须先解决陆家这些精锐,以防万一。 以免将来……成为隐患。 …… 陆家山庄。 沈清洲坐在密室,看着手中的信函。 “别闹。”伸手抓住白狸的手指,沈清洲有些无奈。 白狸无聊,难得假死多清闲,也能弥补一下她和沈清洲这些年分离的时光。 “不……”白狸躺在沈清洲腿上,偏要闹。 沈清洲叹了口气,故作正经的看着手中的信函。 白狸扬了扬嘴角,非要使坏,就要看看沈清洲失控的样子。 沈清洲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信函,反手将白狸压在床榻上。“非要惹火?” “你能如何?”白狸不信那个邪。 “不许哭。”沈清洲将白狸的双手摁在床头。 白狸一脸挑衅。 沈清洲笑了笑,吻住白狸。 “哒哒。”密室门外,是陆云锦。 他是真不知道沈清洲和白狸在干啥。 “师父?” “师父我进去了?” …… “……”墓室内,白狸的脸色铁青,这个没眼力劲儿的…… 沈清洲扬了扬嘴角,坐直了身子。“进来吧。” 陆云锦后知后觉,走进来以后感觉密室的气压很低,还冷的很。 尤其是白狸的眼睛,充满杀意。 陆云锦打了个寒颤,走到沈清洲身前。“师父,木景炎将军的兵马已经到了陆家山庄十里之外。” 沈清洲沉默,片刻开口。“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在谁手中。” “还是大意了。”陆云锦叹了口气。“以为陆家山庄的庄主令就能统领全军,没想到陆振生还留了一手。” 沈清洲了然,现在三万精锐根本不听陆云锦的。 陆振生虽然已经死了,但陆振生那么聪明的人,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三万精锐现在的守将叫程牧云,这个人是贾家的三女婿,是个人物,而且心狠手辣。”陆云锦介绍了一下现在的首将。“这个人根本不听陆家山庄的庄主令,只看军令虎符,但虎符……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找到。” “陆家山庄这三万精锐与木景炎的兵马开战,你觉得谁的胜算大一些?”沈清洲沉声问了一句。 “两败俱伤,渔翁得利。”陆云锦叹了口气。 沈清洲点了点头。 一旦两败俱伤,边城这个大关口就会失守,一旦边城失守,奉天得不偿失。 所以,这一战还是不能打。 “虎符,陆振生会藏在哪里?”白狸问了一句。 陆云锦摇头。“贾家必然是知道的,但贾家还在考验我。” 陆云锦费尽心思也要让贾家信任他,也就是为了让巫族信任他。 只有完全信任了,贾家才能将虎符交给他。 “杀了沈清洲和你白狸前辈,贾家最近对我的信任上升了些,但……还是没有提及虎符。”陆云锦摇头。 “我看贾员外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娶他女儿。”陆云锦抬手捂了捂额头,这可咋整。 他可不想牺牲自己。 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白狸那眼睛放光。“适当牺牲的时候,就得牺牲一下。” 这虎符必然是作为嫁妆给到陆云锦。 “将我的密函送给木景炎,让他的人在陆家山庄外施施压,军队不能一日无主,守将没有权利调兵遣将,虎符只能是在你们陆家人手里,陆振生不是傻子。”木景炎也附和白狸的意思。 白狸笑了笑。“辛苦了。” 陆云锦无力的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师父啊……要不要再想个法子?” “时间不等人,丘陵之地马上就要开战了,一定要在战争结束之前,解决陆家山庄的问题,斩断巫族的手脚。”沈清洲也笑了笑。 陆云锦看出来了,这夫妻俩,加上朝阳,三只狐狸。 他就不该来问…… 第1080章 朝阳要趁乱杀大长老 西蛮,城内。 朝阳猜到巫族会下令今夜动手。 “趁乱离开。”景黎经过赫连狄晟的营帐,让朝阳趁乱离开。 “赫连狄晟和其他几个将军都被叫去议事了,巫族长老有意避开你这个少主,显然……”朝阳没有明说。 显然景黎对于巫族长老来说就是个摆设。 什么少主,不听话的,就应该除掉。 巫族长老知道自己掌控不了景黎,除非废了他的武功,断了他的手脚,否则……景黎根本不会真的受他们摆布。 而南古凤梧就不一样。 南古凤梧傻,天真又单纯,很容易被哄骗,不会武功,身子骨也弱,很适合做傀儡。 就像是暗魅楼操控西域一样,选一个弱一点的当傀儡,一切就会顺利进行。 景黎冷笑。“彼此互相忌惮对方。” 巫族长老忌惮他,毕竟死士被激活,都在巫山隐藏。 死士与蛊人不同,蛊人有首领,阿木是唯一有意识的蛊人,所以他们暂时都会听从阿木的,但阿木管不了那么多蛊人,一旦杀红了眼,阿木阿雅无法掌控那么多的蛊人。 而死士,更是难以控制的存在。 死士嗜血,用主人的血液唤醒,虽然听从景黎安排,但也存在反噬其主的风险。 他们若是不听指挥,便会攻击其他古嘉皇室血脉之人,到时候也会失控。 暗魅楼与巫族都隐藏着自己手里的致命武器不敢拿出来,因为一旦到了最后这一步,预示着……天下将无退路可走了。 到时候,天下动荡,血流成河,百姓凄惨,如同人间炼狱。 “至少现在,巫族不敢使用死士,暗魅楼也没有要用蛊人的意思,互相制衡彼此,也能为我们拖延时间。”朝阳让景黎不必太过担心。 “巫族突然召集三路将军议会,一定是商讨趁乱攻击之事,你今夜一定要趁乱离开,不可再停留。” 景黎让朝阳先走。 “我想趁乱杀了巫族长老。”朝阳蹙眉。 她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杀了巫族长老。 “你杀不了他。”景黎看了眼四周。“要想杀他,必须先除掉他身边四大高手,那四个人身手虽比不上康哲,但绝对……不容小觑。” 景黎怕朝阳再受伤。 “总要试试。”朝阳握紧手指,她今夜,再试一次。 “我和赫连想办法帮你引开他们。”景黎见劝不动朝阳,只能帮忙。 “多谢。”朝阳感激的看着景黎。“小雪晴现在……” “我的女儿在南古云岚手里,虽然安全,但终究……我不放心,只能暂时听从南古云岚的安排,陛下和芸柔那边,劳烦姑娘多费心。”景黎抬手作揖。 “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朝阳抬手扶住景黎,摇了摇头。 景黎看了朝阳一眼,笑了笑。“嗯。” 朝阳这么说,说明她承认沈芸柔这个姐姐的身份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句话真的很暖。 至少,他的付出就没有白费。 “慕阳留在赫连身边,也请姐夫多多照顾。”朝阳也笑了笑。 “必视如己出。”景黎点头。 …… 雪停了,但天更冷了。 朝阳知道巫族长老怕冷,今夜就算是开战,他也不会离开他的营帐。 这对于朝阳来说是个好机会。 “慕容狄做主帅中路攻打大虞军队,张超和陈虎从两翼包抄,我留守西蛮,瞧不起谁呢?不让我上战场?看他们谁能打赢。”赫连狄晟那个憨憨,从营帐出来就开始喊。 显然是不服气的很。 身边的几个将军都劝他。“长老这也是为了你好,留守安全……” “屁!看不起谁?大长老身边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这段时间盯着老子不放也就算了,还盯着老子的女人不放,叔叔能忍,他婶婶也忍不了!”赫连狄晟怒火冲天。 朝阳隔得老远就都听见了。 这是……连作战计划都说出来了。 无奈的笑了笑,朝阳很佩服赫连狄晟这个人。 他和那些将军们大咧咧的骂安排欠妥,无形中传递了消息…… 而且,就算巫族有心查,能查谁? 法不责众,这么多将军都在说,谁传出去的? 要说赫连狄晟……外人看就是个傻子,憨憨,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可朝阳却觉得,他思路清晰的很。 是个人物。 …… 巫族大长老营帐。 “长老!”四高手中的天狼隐忍的握紧双手。“赫连狄晟口无遮拦,这种蠢货迟早坏事!” 大长老却摆了摆手。“越是蠢货,越容易掌控,他的人,只需要喂饱了便是,不像有些人……野心大,要的是权势。” 大长老讽刺的说着,显然是在说慕容狄。 比起慕容狄,大长老觉得赫连狄晟可容易对付的多了。 “可……”天狼觉得赫连狄晟能把人活生生气死,也挺危险的。 “行了,你去盯着慕容狄,他和南古云岚走的太近了,我不放心。”大长老将天狼派了出去。 剩余三人,保护大长老安全。 …… 赫连狄晟营帐。 赫连狄晟回到营帐,果然什么都不说,毕竟隔墙有耳。 朝阳笑了笑,冲赫连狄晟招手。“这四个土豆难拿,在火里,烫手,你帮我从火里拿走?” 赫连狄晟愣了一下,看着好火炉里的四颗土豆,还有土豆中间的烤地瓜。“这地瓜……你今晚要吃?” “时机不成熟吗?”朝阳歪了歪脑袋。“我觉得熟了。” “小心土豆咬你!”赫连狄晟磨牙,知道朝阳拿地瓜比喻巫族大长老,拿土豆比喻四大高手。 “土豆你帮我拿开,我自己拿地瓜。”朝阳指了指赫连狄晟。“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帮我的,不会不敢拿吧?” “我有什么不敢的!”赫连狄晟负气,直接伸手把土豆都拿走了。 还想伸手帮朝阳拿地瓜,被朝阳打了一下手背。“不该你碰的,被捧,烧上了手,阿骁要跟着你受罪。” 朝阳提醒赫连狄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和慕阳还得潜伏在西蛮。 “那你呢……”赫连狄晟突然有些失落,安静的坐在火炉旁烤火。 他知道,如果朝阳今夜动手,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要走了。 这里,不能留了。 “在对面。”朝阳莫名看不得这种离别的凄苦,指了指不远处。 她就算是离开西蛮,也是在丘陵之地,只是立场不同。 第1081章 朝阳命悬一线,能否死里逃生 “那我希望你赢,哪怕你要对付的是我,我也希望你赢。”赫连狄晟压低声音。 朝阳沉默,没有说话。 营帐的气压很低,知道慕阳跑进来,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 “娘亲!风哥哥又受伤了,为什么那几个人教风哥哥武功,总是打他。”慕阳不懂,眼眶红红的。 “每一次都在生死边缘求生,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力。”朝阳抱紧慕阳。“娘亲不希望你这般不幸……但娘亲又希望你能坚韧的活下去。” 在恶劣的环境里,格外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力。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能顶天立地。 “阿骁……”朝阳叫了慕阳赫连骁,也是承认了赫连骁这个‘父亲’的地位。“记住娘亲的话,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她对自己的儿子别无他求。 只求他能活下去。 坚强的活下去。 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双鱼佩中的其中一个。“另一个在妹妹身上,若是将来有机会,就去找到妹妹,保护好她。” 另一半她让胤承带回去给了念晨。 这玉佩,能让他们兄妹将来相认。 朝阳不确定,她和萧君泽能不能在这历史的洪流中活下来。 就算巫族的预言不准,她也猜到了……她和萧君泽,可能会死。 擒贼先擒王,她知道潜入西蛮刺杀巫族长老,巫族长老自然也知道要杀萧君泽胤承等皇帝。 世事难料,明天与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赫连狄晟深意的看着朝阳。 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朝阳就是慕阳的生母。 他的儿子鬼精的很,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女人这般……敞开心扉。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朝阳。 就这样组成一个家庭……好像也不错。 但看朝阳的样子,她身上有任务,心中有人。 他留不住的。 “活下来。”赫连狄晟一向话多,可今晚,他只说了一句话。 活下来。 他希望朝阳活下来。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死。 谁又能真正预料的到呢? 巫族,并没有那么厉害,也没有那么可怕。 没有预言能力,他们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 “赫连狄晟。” 西蛮要出兵了,赫连狄晟起身要去点兵,守好城门。 朝阳也起身,喊了一句。 赫连狄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土豆,我会想办法带走。” “谢谢你……”朝阳小声说了一句。 “害……你又不敢以身相许,谢有什么用。”赫连狄晟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阳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已经哄睡着的慕阳。 “娘亲要走了……娘亲会一直看着你,我的慕阳……要健康长大,听爹爹的话。” …… 巫族长老营帐。 大长老与二长老三长老等人同时议会。 “长老,我的命劫快要到了。”二长老忧心忡忡。 他快死了。 也知道自己快死了。 “慌什么。”大长老沉声开口。“药早就为你们备好了,候选之人选的如何了?” “巫族如今的纯血统之人越来越少……星移是年轻一辈预知能力最强的,如今被大雪封山,拦在了山脚下。”二长老叹了口气。 “星辰还在沈芸柔身边?”大长老问了一句。 “对,星辰还在京都。”三长老点头。 “这孩子资质不错,等我们迁移到西南,占据巫山,便让他回来吧。”如今巫族长老们的命劫都要到了,一旦服用了那些续命药,就会失去预知的能力。 他得早做准备。 巫族的长老位置不能空缺。 “长老,我昨日有了新的预言,但不知是何意,也无法解析。”二长老因为命数将尽,预知会强烈一些。 “说说看。”大长老握着暖手炉,依旧觉得冷。 这西蛮极寒的天气,真的不适宜巫族人生存。 若不是为了转移阵地,以防暗魅楼斩尽杀绝,又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如今粮草储备齐全,陆家山庄还有三万精锐,只等挫搓三军锐气,一路向巫山进军。 “您曾经预言巫山一战乃是终战……可属下预见的……并非如此。巫山一战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腥和尸体,可天下依旧没有真正一统,还是留有隐患,便是我西蛮之地。” 这说明,西蛮之地在这大战之中保全了下来。 大长老眯了眯眸子。 西蛮易守难攻,确实是最后的退路。 但他们不能留退路,必须成功。 “除了西蛮,天下会落在谁手里,还未可知?”大长老有些紧张了。 “还未可知。”二长老摇了摇头。 “你我必须孤注一掷,我巫族的命运,就在这一战,只能成功。”巫族长老视线灼热的看着其余几人。 几人点了点头。“为了巫族……长老费心了。” 巫族长老沉默,没有多说。 “长老,慕容将军领兵出城了,张超和陈虎将军也点兵出发了。”营帐外,寅虎前来禀报。 他也是四高手中的一个。 “只是……赫连狄晟还在城墙闹,他想领兵出战。” 巫族长老叹了口气。“你去看看。” “是!” 寅虎离开,营帐外只剩两人看守。 “有刺客!少主营帐有刺客!” 景黎的营帐中,有人大喊。 “少主!” 有黑影刺杀景黎。 “去看看!”巫族长老起身,想要走出营帐。 “主人,您不要离开。”黑豹让同伴前去,拦住了大长老,让他在营帐等候。 万一……这是调虎离山。 大长老也是聪明的,点头回到营帐。 一阵寒风吹过,朝阳趁机杀进营帐,却被黑豹警惕察觉。 剑就要刺入大长老心口,被黑豹拦住。 他的身手极快,且力气很大。 不愧是和康哲一起被训练出来的人,没有痛觉。 朝阳身手不凡,但她刺伤黑豹,对方毫无知觉。 可黑豹反手刺伤朝阳,却疼到难以忍受。 该死…… 没有痛觉,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刺杀中,都占尽了优势。 果然。 还是她轻敌了。 咬牙一脚踹翻一旁的火炉,火焰瞬间燃了起来。 黑豹抬手挡了一下,被朝阳抓住了时机。 朝阳趁机刺向大长老。 “长老!” 可一旁的二长老却突然扑了上去,替大长老挡了这一剑。 “天璇!”大长老失控的抱住二长老。 “哥……莫怕,我的命数尽了,巫族……交给你了。”二长老躺在了血泊里。 朝阳本以为可以杀了大长老,这一下自己的死穴也暴露在黑豹剑下。 那一剑……也刺穿了朝阳的胸口。 “噗!”吐了口鲜血,朝阳撑着地面抬头看着巫族大长老。“若我不死……你定然,死在我手里。” 说完,朝阳快速逃离。 她还不能死,要先活着。 “杀了她。”巫族大长老抱着二长老的尸体,眼中透着恨意。 “她跑不了。”黑豹追了出去。 第1082章 朝阳挟持慕阳脱离险境 “你以为你逃得了?”朝阳受了重伤,黑豹很快追了上来。 朝阳蹙眉,警惕的看着四周,今夜她要死在这吗? 以她现在的情况,逃不出去。 明明城墙就在眼前…… 西蛮如今只剩下赫连狄晟和巫族的部分兵马驻守,她只要逃出城门,巫族人轻易不敢追出去。 “真是想不到,一个女人,竟能有如此身手,还能潜伏在赫连将军身边不被发现。”黑豹冷笑。“该不会……赫连将军与你一伙?” “你废话太多,他就是与我一伙,你要如何?”朝阳讽刺的说着,握着剑慢慢后退。 “娘亲!”突然,一个沙哑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朝阳心口一紧,坏了!慕阳醒了。 “娘亲……”慕阳揉着眼睛,见朝阳受了伤,哭着跑了过去。 朝阳呼吸一紧,下意识反手将剑抵在慕阳脖子上。“他可是你们赫连将军的儿子,我若是杀了他,赫连狄晟定然不会饶了你。” 黑豹愣了一下,眼眸一沉。 确实…… 赫连狄晟那个疯子极其疼惜这个儿子。 可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让朝阳跑了。 “就算是又如何?你刺杀大长老,还杀了赫连将军的儿子,我将你诛杀,顺理成章。”黑豹冷笑,持剑想要动手。 “不要!阿骁在她手里!”突然,营帐钻出一个瘦小的身躯,紧紧的抱住黑豹。 “滚!”黑豹一看是风,脸色瞬间暗沉。 “不要伤害阿骁。”风故意抱住黑豹的腿,无论黑豹怎么踹就是不松开。 朝阳感激的看着风,他还那么小…… 明明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将慕阳推了出去,朝阳转身快速逃离。 “娘亲……”慕阳摔在地上哭,红着眼眶看着朝阳离开。 黑豹踹开风,想要去追。 慕阳爬起来和风一起抱住了黑豹的腿。 “滚开!”黑豹敢踹风,毕竟风没有父母,没有靠山,现在康哲也不在了。 可他不敢踹慕阳。 毕竟慕阳是赫连狄晟的儿子。 若是这小子嚼舌根子,黑豹很清楚赫连狄晟那个失心疯能做出什么事儿。 …… 血液顺着手指尖滴落,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雪白的地面上,鲜血留下一串痕迹。 朝阳逃出西蛮城关,却撑不了多久。 那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差一点,就伤到心脏。 深吸了口气,热气慢慢往外呼。 回头看了眼城门之上,朝阳视线深邃。 之所有没有人追出来,必然是赫连狄晟帮了她…… 视线有些模糊,朝阳撑不住摔在了雪地里。 视线刚好看见城墙上那个身影,即使看不清容貌,依旧能感受到焦急。 “不要过来……” “不要来……”朝阳声音沙哑。 赫连狄晟,一定不要出来救她。 就算她死在雪地里,也不要来救她。 巫族的人,都在盯着赫连狄晟。 …… 城门上,赫连狄晟看着朝阳躺在血泊里,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能去救,他还要确保阿骁的安全。 “赫连将军,这个女人欺骗了您,让我们杀了她,不是更好?”黑豹冷声开口。 “她是我的女人,有任何过错,我一人承担。”赫连狄晟冷声开口。 黑豹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到什么时候。 只要赫连狄晟敢去救人,巫族大长老有令,格杀勿论。 这个女人如今杀的是最忠诚于大长老的二长老,显然是激怒了大长老。 赫连狄晟深吸了口气,安静的看着雪地。 撑下来。 “赫连狄晟,我叫朝阳。” “赫连狄晟,照顾好阿骁……” “不要管我的死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救我,也不要保我。” 朝阳离开前,告诉赫连狄晟,她叫朝阳。 赫连狄晟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撑住,一定要撑住。 黑豹慵懒地靠在墙上,看着雪地里的朝阳。 这么冷的天,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收尸了。 …… 丘陵之地。 山脚下。 “陛下,大雪封山,唯一的一条路,被封住了。”何顾有些担心。“属下先想办法上去,您找地方等待。” 萧君泽看了眼高耸的雪山,他不放心。“一起找路上去吧。” 何顾担忧。“陛下尊贵之躯……” “无妨。” 萧君泽摇了摇头。 “陛下!”山脚下的茅屋里,一个裹成毛熊的身影钻了出来。“陛下!我!” 星移背着厚重的被子,小步跑了过来。 巫族怕冷,手里还抱着暖手炉。 “大雪封山,我也被困在山脚下了。”星移抬头看了眼山路。“这雪至少还要三日才能融出山路。” 萧君泽蹙了蹙眉,三日,他等不了这么久。“可还有别的路径?” “后山还有一条险路,路程短,后山避风,雪少,但路险,极危,一般人……无法通过。”星移叹了口气,他这种没有武功的人,必然是不能冒风险。 萧君泽和何顾互相看了一眼。“我们去后山。” “陛下……”星移掐指算了一下。“要快!天黑之前,一定要上山,去西蛮城外,朝阳……有危险。” 星移之前给过朝阳一个护身符,他能测算朝阳的吉凶。 萧君泽脸色一沉,快步上山。 何顾也担心,紧随其后。 萧君泽身形极快,可后山的雪已经结冰,路滑。 “陛下!”何顾攀住山崖壁,伸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腕。 萧君泽回头看了眼山崖,这若是掉下去,怕是尸体都找不到。 “走。”萧君泽攀住岩石,让何顾先走。 “陛下,我撑……您去,小姐……需要你。”有一段山路很难爬上去,何顾让萧君泽先走。 萧君泽沉默片刻,拉住何顾的手腕借力攀了上去。 何顾手指一滑,跌落山崖。 “何顾!”萧君泽惊慌的趴在山崖边。 “陛下,去……救小姐。”好在何顾及时抓住了岩壁,跌落回下方的岩石上。 萧君泽松了口气,深意的看着何顾。“活着。” 说完,起身离开。 何顾一个人奋力往上爬,这山壁太陡峭了,冰雪太滑,稍有不慎就会跌落。 他不能出事,小姐需要他。 …… 西蛮,城外。 风雪虽然停下,但只要有山风吹过,就会带起地上的雪花。 朝阳躺在血泊里,鲜血凝结成冰锥,雪花覆盖在身上。 远处,有身影警惕靠近。 赫连狄晟一直站在城墙上,见有人来了,睫毛微动。 他一直站在城墙上,睫毛都已经凝结成冰。 第1083章 慕阳机智救娘亲 “天寒地冻,人肯定不行了,你不回去照顾你的大长老,在这陪我过夜?”赫连狄晟转移黑豹注意力。 黑豹冷眸看着赫连狄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必须确保人死透了。 “爹爹。” 慕阳在城墙下哭,边哭边往上爬。“爹爹他打我。” 赫连狄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抬手扯住黑豹的衣领。“你动我儿子?” “呜呜,爹爹他好凶,他把风哥哥踹吐血了。”慕阳很会告状。 赫连狄晟扬手一拳打在了黑豹脸上,两人剑拔弩张。 “你儿子阻止我追杀手,我并没有动他。”黑豹倒是震惊,一个小破孩居然这么会撒谎。 他是真的没有敢动赫连骁。 只是赫连骁自己摔在了地上,哭了而已。 “他推我。”慕阳气鼓鼓的看着黑豹。 爷俩一唱一和,把护犊子和狐假虎威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边赫连狄晟和黑豹打了起来,黑豹已经十分隐忍赫连狄晟,一直在防守未曾主动进攻。 “别打了!”直到发现不对劲,黑豹大喊了一声。 赫连狄晟可不管这些,捡起地上的棍子,冲着黑豹的脑袋就打了下去。 这力道,别说一般人,就是赫连狄晟自己也得迷糊。 本以为黑豹也会被打晕,可没想到……他只是流了血,晃了一下,冷眸看着赫连狄晟。“将军……那杀手被人带走了!” 赫连狄晟回头,就看见一个身影费力的背着朝阳,快速离开。 来的是个女人。 “该死……”赫连狄晟暗骂了一句,丘陵之地没有男人了吗?让个女人来救朝阳。 …… “主人,您撑住。”青鸾声音沙哑,奋力往丘陵军营逃离。 慕容狄的兵马就在军营之外,现在已经准备开战了。 “朝阳,撑住,陛下还在京都等你,你不能死。”青鸾感受不到朝阳的脉搏了。 天太冷了。 “朝阳……” 朝阳已经没有了知觉,手指尖冰冷的厉害。 “坏了……”听见城门打开的声音,还有马蹄声,青鸾就知道坏了。 他们的人追出来了。 今夜她是不放心朝阳,所以才想在开战前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看到朝阳…… 没有援兵,只有她自己,想要带着朝阳全身而退,太难了。 眼看着黑豹等人追出来,青鸾只好先放下朝阳,准备搏一把。 这极寒之地无法用蛊虫,蛊虫在天寒的地方会冬眠,她只能用毒…… “杀了她们。”黑豹冷声开口,身后的几个手下冲着青鸾袭了过来。 “青鸾,带朝阳走。”就在青鸾无力招架的时候,萧君泽的声音如同天籁。 青鸾震惊的看着萧君泽。“陛下……”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青鸾来不及多问,背起朝阳拼命往丘陵之地走。 萧君泽冷眸看着马上的黑豹,握着剑的手指慢慢收紧。 “你伤她?”萧君泽冷声问了一句。 黑豹眼眸一沉,翻身下马。“如何?” 萧君泽没有多说,身形极快,带着杀意。 …… 城墙之上。 赫连狄晟抱着慕阳,见有人阻拦黑豹,松了口气。 “爹爹。”慕阳喊了一声。 赫连狄晟以为慕阳喊他,哄了哄。“没事了,你娘亲会没事的。” 慕阳眼睛紧紧的盯着萧君泽的身影,没有再说话。 “将军,那人武功很高,要不要出城支援他们?”守城的将士紧张问了一句。 “大长老有令,所有人坚守城门,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万一是陷阱他,他们的人马就躲藏在暗处,趁着混乱攻进城内,谁付得起这个责任?”赫连狄晟冷声开口。 “这……”手下不敢多说了。 赫连狄晟眯了眯眸子,看着和黑豹打斗的人。 这个男人的武功很高,而且……很眼熟。 …… 萧君泽与黑豹打斗,两人武功不分上下,黑豹没有痛觉,且有手下加持,显然更占上风。 反手刺伤黑豹,萧君泽身后无暇顾及。 就在黑豹的手下想要偷袭萧君泽之际,一只羽箭冲着那人袭了过来。 黑豹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城墙之上。 本以为是赫连狄晟,但不是。 拿箭的,是景黎,古嘉少主。 暗骂了一句,黑豹抬手抵挡,但因为分神,被萧君泽斩断一根手臂。 城墙之上。 景黎冷眸看着黑豹,又看了看身边的将士。“箭法不准,射偏了。” 这可是他们古嘉的少主,谁敢说别的。 “少主……您歇歇。”手下赶紧接走了弓箭。 赫连狄晟扬了扬嘴角,什么都没说。 …… 丘陵之地。 两军已经准备开战,开战之前都在做战前准备。 青鸾从小路将朝阳背了回去,惊慌的喊着军医。 “大夫,大夫在哪?” 军医赶来的时候,朝阳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松了口气,军医看着萧承恩。“王爷,差一点儿……” 再晚来一会儿,都保不住了。 “好在这姑娘提前服用的护心药物,这伤也没有伤及心脉。”军医帮朝阳处理伤口,让人去熬药。 萧承恩也松了口气,差点吓得站不住。 萧君泽把朝阳交给他,若是朝阳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和萧君泽…… 没有办法交代。 好在,朝阳有自保的能力。 “是陛下……”青鸾也吓得呼吸不顺畅了,知道朝阳没事,眼眶都红了。“是陛下……陛下救了我们,陛下在山上。” 萧承恩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青鸾的额头。“让你受惊吓了。” 这是发烧了。 大雪封山,别说萧君泽上不来,人在京都,如何出现在山上? “真的是陛下……” 青鸾呼吸急促。 …… “将军!陛下!陛下来了。” 果然,青鸾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来禀报了。 青鸾也着急的追了出去,果然是萧君泽。 萧君泽提着一个人的脑袋,扔在了营帐外,视线冷凝,快步走进营帐。“她如何……” 青鸾松了口气。“受了很重的伤,但无生命危险,大夫去熬药了。” 萧君泽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朝阳的手指。 她还没有暖过来,手指那么冷。 “主人去西蛮刺杀大长老……”青鸾有些愧疚。 “无妨。”萧君泽摇了摇头,知道怪不了别人。“朝儿的性子,没能能劝得住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西蛮,城墙之上。 赫连狄晟捂着慕阳的眼睛,转身离开。 景黎松了口气,黑豹已死,大长老身边就少了一个高手。 只要解决剩余三人,杀他,很轻松。 第1084章 萧君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死 朝阳受了很重的伤,在雪地里冻了很久,半夜就开始发起了高烧,全身滚烫的厉害。 萧君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冷……”朝阳声音沙哑。 萧君泽让人将炉火烧热,可朝阳还是说冷。 脱了外衣,萧君泽躺进棉被里,将朝阳紧紧抱在怀里,用他自己的体温,给朝阳热度。 很快,朝阳身上开始出汗,然后开始说自己热。 萧君泽没有松开朝阳,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她的伤口,依旧把人抱在怀里。 “水……”好渴。 萧君泽一夜不敢睡,自己喝了一口,慢慢过渡到朝阳口中。“朝儿,不怕,没事了,我在。” 朝阳似乎得到了安抚,慢慢平静了下来。 萧君泽眼睛里满是心疼,可却不能替她承受。 “朝儿,你若是出事,我要怎么独活?”萧君泽无力的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你要活下来。” 哪怕是为了他,也要活下来。 大夫说,只要能撑过今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萧君泽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他看到了一片血色的花海。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在山坡上盛开。 朝阳站在花丛里,一身白衣,周身仿佛萦绕着光。“阿泽,我想要的自由就是,山川,清风,花海,湖泊……自由自在。” 萧君泽想要抓住朝阳的手腕,可她消失了。 萧君泽惊慌的喊着朝阳的名字,在噩梦中被惊醒。 “朝儿……”萧君泽深吸了口气,侧身看着怀里的朝阳,还好,她还在。 只是个噩梦。 …… 清晨,阳光很刺眼,白雪皑皑,更加刺目。 萧君泽摸了摸朝阳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但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我帮你杀了那个人,你不醒来夸夸我吗?”萧君泽笑着问了一句。 他相信朝阳能醒过来。 “阿泽……”朝阳喊了萧君泽的名字。 “我在,我在。”萧君泽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他心疼朝阳,真的很心疼。 朝阳所受的每一次伤,都是为了他,为了天下,为了战争不波及更多无辜的百姓。 “萧君泽……”朝阳醒来的时候,发现萧君泽在哭? 嗯?做梦了,还是死了? 萧君泽这会儿不应该在皇宫吗? “你是有多脆弱,在我梦里都哭。”朝阳声音很小,有气无力。 萧君泽惊喜的看着朝阳,她醒了,还有力气调侃他。 赤红着眼眶,萧君泽在朝阳额头亲了一下。“你不是在做梦,我来了。” 朝阳愣了很久,脑袋昏沉沉的厉害,全身都脱力了。 “别怕,我没事……我知道他的剑没有伤到我的要害,我知道我会被救……”朝阳害怕萧君泽担心。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萧君泽趴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朝阳。 他现在不和朝阳争辩,她说什么都对,只要她没事。 “噗。”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抬手想要触碰萧君泽的脸,但好像没有力气了。 萧君泽眼疾手快的抓住朝阳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小慕阳……跟着赫连狄晟很安全。”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点头。 “此战,若是把巫族逼上绝路……穷途末路之下,怕是只有放出死士了。死士的情况,不是景黎一个人可以控制的,死士被他唤醒,但未必每一个死士都听他指挥,血脉越是操控的死士少,操控力越强,可景黎的血……唤醒了全部的死士。” 他根本控制住不了那么多的死士。 倒是南古凤梧的血独独唤醒了一个死士,那个死士会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主人。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真若是到了那一步,必然是生灵涂炭。 死士与蛊人眼里只有杀戮,是双刃剑,难以控制。 当年一个蛊人昆仑让阿古喆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南疆,让南疆改朝换代。 那么多的蛊人与死士,那便不是你死我亡的战争,而是一场没差别的杀戮。 他们没有人性,只管杀戮,凡是生灵,都会遭殃。 “别把狗逼急了……三军适当退让,给巫族的人留出一条通路……他们的目的是巫山,西南和柔然之地……”朝阳将这些时日打听到的军情告诉萧君泽。 “你先好好休息。”萧君泽心疼朝阳。 “刻不容缓……”朝阳摇头。 萧君泽点头,握紧朝阳的手指。“别怕,也别担心,柔然和西南,都不会落在巫族手里,在他们的兵马赶到巫山之后我们的兵马也会兵临山下。” 萧君泽已经有了计划,可……要看阿穆尔那边,能不能顺利除掉巫族七长老和阿朵珠等人。 如今的天下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君泽……你怕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朝阳,他知道朝阳问的是什么。 怕吗? 怕不怕死? 巫族预言里,他和朝阳都会死在巫山一战。 如今……巫山一战,就要到来。 他们,都会聚集在巫山。 这与巫族的预言越来越吻合了。 “怕什么?”萧君泽笑了笑。“只是……不想让你死。” “我们死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了。”朝阳手指无力的握着萧君泽。“儿子和女儿都已经有了庇护之地,我什么都不怕了。” 萧君泽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指,眼神坚定。“嗯,不怕。” 只要朝阳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 西蛮,城内。 黑豹死了,巫族大长老的脸色很沉。 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对方有个高手,杀了黑豹,救走了女刺客。 巫族长老破天荒的没有发火,安静的坐在营帐里,老神在在的抱着暖手炉。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只要慕容狄等人的兵马突破成为杀出一条下山的路,他就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去往巫山。 “七长老那边,如何了?”大长老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七长老的进度。 “大长老不必担心,就算七长老暂时拿不下西南,至少柔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巫山脚下有柔然女真几个小部落,只要都是我们的人,就能保证我们在巫山的安全。”三长老让大长老放心。 “天璇可安葬好了?”大长老眼底透着悲伤。“咱们的族人越来越少,这不是上天的诅咒,这是人性的凉薄。” “为了族人,为了大局,长老……您没错,那些年轻的族人不懂您,我们懂。”三长老等人眼眶也渐渐泛红。 第1085章 天下局势逐渐明朗 巫族从出现到今天,人数一直都是骤减状态。 巫族之人天生有很好的预知能力,而且最初的开始,寿限不受限制,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被上天眷顾,是上天的宠儿,能与上天沟通,预测祸福吉凶。 可偏偏,他们的才能被有些贪婪之人觊觎,从而惹上了巫族的灭顶之灾。 这是他们巫族的悲哀…… 所谓的寿限被限制,实则是那些人为了彻底掌控巫族之人,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疯狂折磨与试药从而引发的结果。 在灭族和存活之间,那些巫族人选择了服用一种蛊毒,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的寿命就被那人牢牢抓在了掌心里。 那个人,就是古嘉王朝的始祖皇帝。 他开创了古嘉盛世,在盛世的面具之下,隐藏着对巫族之人犯下血淋淋的罪恶。 巫族为了自保,不得已不臣服于古嘉王朝。 古嘉王朝存在的那几百年时光里,巫族之人一代代被压迫,如同奴隶宠物一般的活着,没有自我。 他们就像是被压榨甘蔗,挤走最后一点糖分,只剩残渣,然后被残忍抛弃,杀害。 巫族人被压迫了太久,早就应该……反抗了。 他们凭什么要做别人的奴隶? 他们要当自己的主人。 …… 赫连狄晟营帐。 “爹爹。”慕阳傻傻的坐在床头上,眼眶泛红。“娘亲去哪里了?” “娘亲去了对面的军营,离我们不远。”赫连狄晟没有撒谎。 “那我们去找娘亲吧?”慕阳抱紧赫连狄晟,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会的,还不到时候,快了。”赫连狄晟又预感,他和朝阳很快就会见面的。 还有那个杀了黑豹的男人…… 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那个男人,就是朝阳的爱人,慕阳的亲生父亲吗? 赫连狄晟其实不傻,只是……他难得糊涂罢了。 “爹爹说话要算话,拉钩钩。”慕阳哭着和赫连狄晟拉钩。 “好。” …… 慕容狄与丘陵之地的大虞将士开战,杀出了一条血路。 “长老!慕容将军说时机到了,让您带人前去与他会合。”可以下山了。 大长老激动的握紧手指。“就是现在了。” 他当初的预言里也是如此,下西蛮,回巫山,占据柔然西南之地,慢慢扩大疆土,一点点蚕食着天下,终将一统这残破的江山。 建立新的王朝。 “赫连狄晟,你和左一镇守西蛮,若是巫山局势稳定,你们便来与我们会合。”巫族长老的声音都有些兴奋。 他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不惜潜伏在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就是等待这一天。 他们蛰伏了这么久……也该见见太阳了。 “是!”赫连狄晟听从安排。 “少主,公主,走吧。”大长老示意南古云岚与景黎跟他们前去巫山。 景黎冷哼了一声,深意的看着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什么都没说,但两人视线交汇,便已经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蛰伏,等待时机。 …… 巫族的人都已经准备就绪,一路保护他们的人马也已经清点完毕。 赫连狄晟伸手提住风的衣领,小声问了一句。“如若将来我也要离开这里,你跟不跟着?” 风摇了摇头。 西蛮……挺好,他在这里有何康哲拜月所有的记忆。 “巫族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想清楚。”赫连狄晟还是要提醒风。 巫族虽然留了人在西蛮,也留了训练他们这些小药人的师父,但赫连狄晟还是觉得将来若要离开,必然要带走风。 风沉默,随即点头。“赫连将军,我知道我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就算赫连狄晟离开,他也不会跟着走。 西蛮,他属于这里。 赫连狄晟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 这是他最后一次问这个小家伙了。 等他真正离开的那一天,也绝对不会再问这个小东西了。 风转身看着站在营帐门口的慕阳,眼底是羡慕的光。“阿骁,你要幸福。” 慕阳红着眼眶,肉肉的小手捧着地瓜走了过来递给风。“哥哥,你还疼吗?” 那天,黑豹踹了他。 都踹到吐血了。 风接过地瓜,摇了摇头。 他感受不到疼痛了。 “哥哥,不要离开我。”慕阳莫名有些心慌。 他也预感到,他自己快要离开这里了。 而风,不会跟他们走。 …… “你要幸福啊,小家伙。”风拍了拍慕阳的脑袋。 冷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许久,还是风先开了口。“无论将来你在哪,哥哥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慕阳低头,滚烫的泪珠硕大的砸落在雪地上。 其实,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比大人的还要敏感。 他知道他们快要分开了。 就像是娘亲也要离开他一样。 所有人都会离开。 而风……心口也开始木讷的疼。 对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有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就像康哲与拜月,那么厉害的人,也是会死的。 …… 丘陵之地。 三军故意放出一条路,让慕容狄的人带着巫族的车马离开。 萧君泽站在山坡之上,看着假装内乱的三军,沉默了许久。 这是他们给巫族留的路,究竟是放虎归山,还是请君入瓮,就看阿穆尔了。 阿穆尔若是成功,巫族将会被困在巫山之上,陷入险境。 阿穆尔若是失败,那柔然西南尽归巫族囊中。 到时候……他们以巫山为据点,往四周扩散,一点点蚕食天下。 终将成为天下的噩梦与浩劫。 萧君泽自己也不确定,他和朝阳能不能在巫山一战活下来。 他们必须……当作后事来交代给所有人。 …… 陆家山庄。 贾员外收到了巫族来信。 “员外,大长老和慕容将军的人已经成功下山,后山的精锐准备开战夺取边城。”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要准备开战了。 这一路,巫族长老早就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一步步走完了。 三万精锐从内部瓦解奉天,夺取边城,对付木景炎,拖住木景炎的手脚。 他们的人一路往柔然西南等地进发。 若是顺利,天下局势便明朗了。 第1086章 陆云锦同意娶红萝为妻 “很好。”贾员外笑的两腮仿佛要流油。“不愧是巫族的大长老,每一步棋都安排的精妙。告诉牧云,让他点兵,准备迎合巫族,进攻木景炎,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父亲,木景炎的兵马就在陆家山庄十里开外,随时都可以迎战,只是……”红萝有些顾虑。“毕竟,虎符在庄主手里,那盒子,只有庄主和少主才能打开,没有虎符,怕是……” 怕是无法调动三万精锐。 贾员外眯了眯眸子,冷哼了一声。 原本想要趁机架空陆云锦,架空陆家山庄,利用陆云锦和巫族长老除掉陆振生也是他多年来一步步走下来的棋。 可惜,陆振生这个人太过聪明,将虎符放在了那个地方,只有陆振生的血,或者陆云锦的血才能打开。 “为父的想法,你可明白?”贾员外沉声问了一句。 “父亲……女儿听您的。”红萝低头。 即使不愿意,可也不能违背,这就是她们这些女儿的悲哀。 即使,她是唯一一个……贾员外亲生的女儿。 “很好,只要少主听话,愿意娶你为妻,让你当着陆家山庄的女主人,为父……就将虎符交给他。”贾员外淡淡的说着。 红萝低头,手指慢慢握紧。 即使是亲生的又如何?贾员外没有将任何一个女儿放在眼里。 红萝知道,贾员外在外宅里养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儿子,那个男孩才是贾员外真正的心头宝。 女儿,都是他的棋子,用来利用的工具,亲生的又如何?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给那个小畜生留下的。 这些年,贾员外给陆振生当狗腿,可惜,陆振生也不是真的信任他,处处防着他。 贾员外为什么没有儿子?就是因为陆振生不希望他传宗接代。 所以,贾员外才秘密将女人和儿子养在外面。 这些年,贾员外对陆振生积怨已久,和陆云锦合谋,也是很多年前就在计划的事情了。 可惜,贾员外野心太重,本以为可以除掉陆云锦,彻底掌控陆家山庄和后山的军队,可惜啊……陆振生早就安置好了一切,防着他呢。 “必要的时候,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知道吗?”贾员外又一次提醒女儿,不怕陆云锦不同意,只要有了夫妻之实,那陆云锦就不得不同意。 红萝垂眸点头应允。 …… 这些年,贾员外一直收养流落民间的女子,有些是被人卖给贾员外的,有些是从花楼等烟花场所买走的,这些女人被贾员外买回家,精心培养,日日训练,就是创造她们身上更高的价值,让她们成为棋子,任意摆布,帮他用身体留住男人的身心,为贾员外和陆振生作用。 这些女人若是有不听话的,贾员外会直接扔进火炉焚烧,活着扔进蛇群。 红萝有幸是里面亲生的女儿,所以即使有时候任性一点,贾员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在众多女儿里,最为嚣张,也是地位最高的。 可即使这样,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一颗棋子的命运。 …… “员外,庄主同意娶红萝姑娘为妻,且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个正室,不会娶外室。”惠元镇的人都知道陆云锦是个断袖,让红萝嫁过去,也是毁了红萝的一生。 可惜,贾员外才不会在乎这些。“很好!” 贾员外笑的开怀,起身往外走。“去见见我的好女婿!” 他相信红萝的能力,一定能让陆云锦像是其他女婿那般,乖乖听话。 …… 陆家山庄。 “庄主,红萝知道您不是真心要娶我。”红萝小声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 陆云锦挑眉。“哦?” 红萝深吸了口气,眼眸深沉。“我们……假结婚,你娶我,我助您拿到虎符,您助我……除掉我父亲。” “弑父?你倒是学我。”陆云锦可不信红萝,说不定这就是来试探他的。 “庄主可以不信我,等您拿到虎符,权利在握,我们在来谈条件。”红萝转身就走。 “为什么?”陆云锦好奇,喝着茶问了一句。 “我心中有人,庄主心中也有人,不是吗?”红萝反问。 “我问的不是这个。”陆云锦抬头。 “大概,是想要自由吧。”红萝讽刺的笑了笑,她就像是被一根线牵引的木偶,只有斩断那根线,才能真正活的想自己。“我母亲,也是个想要自由的女人,她是被我父亲外强占的,我七岁那年,她和府上的一个侍卫有私情,两人想要私奔跑了,可惜……被我父亲抓回来了。” 陆云锦放下茶杯,安静的听着。 “你知道我父亲怎么处置两个人的吗?”红萝冷哼了一声,回头看着陆云锦。 陆云锦没有说话。 “他告诉那个男人,闯过所有关卡,就能带走我母亲,他被逼上了绝路,明明知道会死,可为了我母亲,他还是去了。” 那个男人没有活着出来,可红萝知道,她母亲没有爱错人。 “我母亲殉情了,跳入了火坑里。” “庄主,贾员外来了。”门外,手下来报。 红萝蹙眉,警惕的退到一旁。 陆云锦起身走到红萝身边。“你心中的人,是萧君泽?” 陆云锦大概猜到红萝为什么会对萧君泽动心了。 童年的记忆和阴影,让红萝觉得肯为一个女人闯关的男人都值得爱。 红萝蹙眉,没有说话。 “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陆云锦嘴角上扬,笑的像个狐狸。 红萝松了口气,眼眸坚定。 贾员外对她没有多少父女之情,她更不需要。 她要自由,要么……就要权势。 …… 密室。 沈清洲无奈的单手抓住白狸的双手,这女人记吃不记打,就是乐此不疲的招惹他。 另一只手拿着密函,沈清洲认真分析现在的局势。 “别闹。”沈清洲的声音透着微微无可奈何,还有满满的宠溺。 “沈清洲,岁月匆匆,珍惜现在,难得被困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白狸嘴角上扬,翻身坐在沈清洲腿上,继续热火。 沈清洲是真的拿白狸没办法,求饶的是她,惹火的还是她。 “听话,朝儿那边出事了,我先看看战况。” 白狸身体一僵,这才正经的坐在了一旁,紧张开口。“朝儿出事了?” 第1087章 萧君泽故意留下朝阳 萧君泽故意放出一条路,这条路……未必不是放虎归山。 沈清洲叹了口气。“朝儿受伤,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白狸这才松了口气。 “巫族下了山,必然与最近的陆家山庄联系,让陆家山庄的三万精锐与木景炎开战,拖住木景炎,这样他们才能毫无障碍的经过奉天边关。” 只要这三万精锐拿下边城,他们后方也就建立了围墙和保障。 奉天也会被慢慢瓜分。 蚕食。 边城落在巫族手里,西南和柔然再落到西南手里。 可想而知……未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巫族没有那么好对付,他们预谋了这么多年……”白狸叹了口气。“景宸……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暗魅楼仿佛是为了对付巫族而诞生的,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着巫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首先出动蛊兵,他很清楚蛊兵一旦放出……根本不好控制。”沈清洲摇了摇头。 景宸,也在忌惮蛊兵。 那么多的蛊兵,不是景宸、阿雅和阿木就能控制的。 “但愿,陆云锦能成功拿到三万精兵的虎符。”白狸靠在沈清洲的肩膀上。 “暂时,让木景炎撤回边城,但不要动手拦截巫族的兵马,让他们往巫山去吧。” 沈清洲知道萧君泽的意思,他在放手一搏,也将最后的战场放在了巫山。 巫山人迹罕见,山下村落稀疏,百姓只需要好好安置和疏散就能避免生灵涂炭。 而且,柔然和西南……萧君泽必然是信任阿穆尔的。 只要阿穆尔能夺回柔然,守住西南,那巫族的计划,就会落空。 一切,都还有希望在。 …… 西南之地。 “阿穆尔,你真的决定要相信阿朵珠吗?”雨晴有些担心。 “无妨,我心中有数。”阿穆尔让雨晴放心。“一切有我。” 雨晴点了点头,阿穆尔又要上战场了。 她除了在家祈祷,帮不上任何忙。 “我在家等你回来。”雨晴声音哽咽。 阿穆尔吻住雨晴,小声开口。“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儿子,等我回来。” 萧君泽将全部的信任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不能让萧君泽失望。 …… 京都。 木家,将军府。 木怀臣来看阿图雅和孩子,转眼间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叔叔。”小家伙开心的冲木怀臣跑了过去。 阿图雅笑着起身。“怎么有空过来?” 萧君泽去了边关,朝中大事小事都要他亲自操劳,事无巨细。 “来看看孩子。”木怀臣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他其实……有些事情想说。 “阿图雅……星落预言,你哥哥阿穆尔……可能会死。”木怀臣还是说了出来,想让阿图雅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去告知阿穆尔。 如今,西南已经到了炙热状态,巫族的目标就是柔然和西南。 阿穆尔……必然要迎战。 可如若迎战一定会死,出于私人感情,木怀臣不想让阿穆尔死。 可身为边关的王爷,他不得不…… 阿图雅的手指刺痛了一下,低头发现被针刺破了,抬手将手指含在手中,阿图雅眼眶泛红。“巫族的预言……一定会准确吗?如果是,那雨晴肯定也能预知到,哥哥怎会不知……” 木怀臣摇了摇头。“王妃,已经失去了预知的能力。” 眼泪在眼眶凝聚,阿图雅深吸了口气。“我相信哥哥。” 她会家书一封,可她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阿穆尔都不会放弃上战场的。 “我……也相信王爷。”木怀臣叹了口气。 这天下……将来会如何?又要踩着多少人的尸体。 …… 丘陵之地。 朝阳被迫留在营帐养伤,萧君泽带着兵马一路往西南进发。 巫族大长老在陆家山庄留了一手,他以为三万精锐内部偷袭能给木景炎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占领边城,这样一来就能拦住三军的脚步。 可惜,三万精锐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无法调度。 “小姐,放心……陛下不会有事的,安心养伤。”青鸾小声安抚。 萧承恩跟着萧君泽走了,青鸾留下来照顾朝阳。 “我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 萧君泽还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让朝阳死。 可朝阳,却想和他死在一起。 “青鸾……如若将来我和萧君泽出了什么意外……替我暗中保护好慕阳和念晨。”青鸾红了眼眶,点了点头。“小姐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活的好好的。” 营帐外,留下来保护朝阳的何顾慢慢握紧了手指。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巫族的预言,小姐会死。 在来的路上,萧君泽就已经告诉他了。 说无论他是生是死,都要保护好朝阳。 不要让她死,让她活下去。 她现在体内已经没有情蛊,若是他死了,就让她吃下断情散,忘记一切…… 断情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药,就算是朝阳,也无法察觉。 萧君泽……早就想好了一切退路。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朝阳死在他面前。 “小姐,您要去哪……”见朝阳下床要离开营帐,何顾紧张的抬手阻拦。 朝阳看了何顾一眼。“什么时候开始……你成了萧君泽的人?” 朝阳并没有责备,只是想要离开。 何顾低头,不敢说话。 但,也不敢让朝阳揍。 “何顾,让开。”朝阳要走。 “小姐……何顾,不能……让你去送死,先养伤。”何顾第一次……当面违背朝阳的命令,警惕的抬手阻止朝阳的脚步。 朝阳生气了,可也不能责备何顾。 转身回到营帐,独自坐在床榻上生闷气。 好你个萧君泽…… 气到眼眶泛红,朝阳扔了手边的杂物。 青鸾叹了口气,将熬好的药倒在了碗中。“小姐,该喝药了。” “小姐,先安心养伤,和巫族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巫族得先占据巫山,然后想办法夺下西南和柔然,咱们还有时间。”青鸾很会哄人。 朝阳这才将心暂时放下,青鸾说的也不无道理。 “巫族在巫山扎稳脚跟以后,必然会让赫连狄晟带兵过去支援。”朝阳沉默。 到时候,她与赫连狄晟一路去往巫山也不迟。 第1088章 阿朵珠到底值不值得信 见朝阳暂时不再执着离开,青鸾松了口气。“您好好休息。” 看着朝阳喝了药,青鸾起身离开营帐。 何顾感激的冲青鸾点头。 “陛下才是最了解小姐的那个,他知道小姐现在受了重伤,一定会担心自己成为累赘。”青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朝阳那么配合的喝药,留下,又给自己找台阶好好养伤。 就是怕重伤未愈的她,连夜奔波,若是出什么事情,或者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会成为萧君泽的软肋。 何况,巫族长老身边有那么多智囊,有那么多能掐会算之人,万一知道朝阳重伤…… 他们的人一直都在找机会刺杀各国首领,朝阳不想让巫族的人抓到萧君泽任何的软肋。 如今孩子都不在身边,还算安全。 萧君泽最担心,也是最致命的软肋,就是她了。 …… 寂静谷。 巫族之人与慕容狄的大军在山谷中暂时安营扎寨。 “将军,过了山谷就是奉天边境。” 慕容狄回头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沉声开口。“不必担忧,奉天如今自顾不暇。” 他们必然能顺利到达巫族。 “大长老有先见之明。”慕容狄夸了一句。 大长老沉默,许久再次开口。“赫连将军辛苦了,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复兴古嘉,你我都是古嘉王朝的臣子,为了少主,在所不惜。”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慕容狄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南古云岚偷偷冷笑。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就暂且信了他这一腔赤诚。 等天下一统,古嘉复国之日,再除掉这些妖孽也不迟。 …… 巫族营帐。 巫族长老走进营帐,坐在茶桌旁。“奉天皇帝萧君泽,离开京都了?” “是,我们的人说,他离开了京都。”手下单膝跪地。“而且,那日杀黑豹之人,像极了萧君泽。” 能有身手杀掉黑豹的人,寥寥无几。 蹙了蹙眉,巫族长老若有所思。 “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巫族长老抬头,摇晃着手中的茶杯。 “上次……带走了奉天小皇子,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将小皇子扔在了破庙,没想到……萧君泽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他对我们巫族死咬着不放,也有报复的意图……” 巫族长老冷眸,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一群废物,你们也没找到?” 萧君泽的软肋,无非就是孩子与朝阳。 萧君泽那么废力气的想要隐藏那个孩子的真相,这说明,那个孩子一定是萧君泽的。 巫族本不想在那个时候激怒萧君泽,如今想要再将那小家伙当做人质了,却找不到了! “长老息怒,我们的人一直在找,那孩子……一定流落民间,我们会找到。”手下赶紧低头。 “废物,必须在萧君泽的人找到之前,找到那个孩子。” 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奉天皇帝与大虞皇帝的软肋。 就算天下局势明朗,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条后路。 他们巫族,不能输。 输了,便是灭族之危。 …… 西南之地。 阿穆尔站在城门之上,看着柔然边境已经集结的军队。 “巫族留在柔然有多少人?” “以巫族七长老为首,守将乃是古嘉旧部之臣,蒙澈。” 此人也是古嘉旧部在大虞边境揭竿起义第一人,此人曾经是大虞边城的守将,他所带领的并非乌合之众,而是策反了一万大虞边关军,两万附属国将士。 可见此人不仅仅能力出众,还深得将士的心。 “巫族七长老与蒙澈前来是要让将军您开城门的,但也不得不防。”七长老有意与阿穆尔合作,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南。 可阿穆尔故意拖延时间,要看到阿朵珠的尸体,才能打开城门。 如此一来,双方很有可能谈崩。 一旦谈崩,注定就要开战了。 “阿朵珠那边,有什么计划?”阿穆尔终究决定要和阿朵珠先一致对外。 解决巫族这个隐患。 否则,柔然落不到他们任何一方手里。 既然目前有共同的敌人,那就先对敌人下手。 “阿朵珠那边来信,让您假意答应,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手下有些担心。“阿朵珠是不是打算渔翁得利?若是我们开了城门……” 那就是打开了城门的缺口,万一不可控…… 阿朵珠这个女人倒是聪明。 “她说,七长老狡诈,是个极其小心的人,就算是您同意开城门让他们入城,巫族七长老也不会跟着将士们一起入城,等城门一关,咱们拖住蒙澈……至于七长老那边孤立无援之际,他们出手除掉七长老,然后挫蒙澈的锐气。” 阿穆尔眼眸暗沉。 是挫蒙澈的锐气,还是激怒蒙澈? 阿朵珠是个聪明女人,知道一箭双雕。 若是蒙澈被激怒与西南军鱼死网破,那最终得益的,必然是阿朵珠。 “将军,何必听这个女人的话,终是一战,我们拼了便是。”手下想鱼死网破也不想给阿朵珠当嫁衣。 “既然迟早是要开战,不如信她一次。”阿穆尔沉默了许久,手指慢慢握紧。 他并不信任阿朵珠,可现在的形势紧迫,他不能再拖了。 绝对不能拖到巫族大长老与七长老会合。 他要在巫族和慕容狄的兵马赶到之前,解决巫族,解决蒙澈。 西南不能失守。 “将军……”副将担心。 “舅舅,您怎么看?”阿穆尔还是习惯性的问问自己的舅舅,他是柔然曾经的统帅,也是一直效忠于他的将军。 “若是阿朵珠真能兑现诺言杀了七长老,那这一战,便值得打。”舅舅点头。 “好……”阿穆尔看着远处笑了笑。 他们就赌一把。 …… 柔然城内。 阿朵珠与手下潜伏在难民之中,躲避七长老的追杀。 “陛下,阿穆尔若是不信任我们,不同意开城门,我们怎么办?” 阿朵珠也知道,她和阿穆尔隔着杀母之仇,阿穆尔不会那么轻易信任她。“等待时机。” 找机会,杀了七长老。 只有除掉巫族这些人,才能在柔然真正站稳脚跟,摆脱傀儡的地位。 经过这段时间,阿朵珠也看明白了,人只有真正的自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谓的权利,都是相对的。 她站在高位之上,却不得不继续看巫族之人的脸色,甚至不惜出卖身体。 手指慢慢握紧,阿朵珠恨意浓郁的看着军营的方向。 就算阿穆尔不肯开城门,他们也迟早是要开战的。 只是……那样她杀七长老的胜算,就大大减弱了。 第1089章 希望落在陆云锦身上 巫族七长老营帐。 “阿穆尔还不肯开城门?”七长老显然有些没耐性了。 “阿穆尔还是说……要见到阿朵珠的尸体。” 七长老恼羞成怒。“冥顽不灵,拖到药物耗尽,看他还逞不逞强。” “可是……大长老与慕容将军已经下了雪域,不出一月大军就能抵达这里,我们……不能拖太久。” 七长老揉了揉眉心。 大长老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柔然和西南之地,还要尽可能的安抚两地百姓。 这对古嘉将来复国有很大的帮助。 七长老看着地形图,指了指巫山。“巫山,是我巫族的起源之地,山下荒芜,村落稀疏罕见。经过这几个小国和部落,便是柔然的边界。柔然北面又与西南之地交界。巫山后背是万丈悬崖,前方便是柔然与西南。这也是大长老一定要我们拿下这两个地方的原因。” 蒙澈点了点头。“以柔然与西南为据点,往四周慢慢扩散,大事可成。” “当务之急,是要拿下西南之地。阿朵珠是个女人,不足放在心上,倒是这个阿穆尔,若能为我所用便留着,若不能为我所用,终会成为隐患,那便趁着这次机会,除掉他。” 七长老根本没有打算给阿穆尔留活路。 阿朵珠或许不如阿穆尔价值高,但至少无法成为很大的隐患。 但阿穆尔若是留着,必成隐患。 …… 雪域山下。 巫族与慕容狄的大军行走并不着急,似乎在刻意等待什么。 萧君泽先一步避开巫族大军,进入边城。 “木将军在哪?”萧君泽进了军营,翻身下马。 “陛下,木将军带领三万人马镇守在陆家山庄十里之外,将军早就猜到巫族一旦下了山,必然于陆家山庄后山的三万精锐勾结。” 萧君泽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他相信木景炎能对付陆家山庄后山的三万兵马。 只是,一旦开战,必然两败俱伤,就算是胜了……对边关防守的冲击也很大。 “陆云锦,这个浑蛋。”萧君泽咬牙骂了一句,当初在陆家山庄,就应该连他一起杀掉。 “沈大人……”副将声音哽咽,红了眼眶。“木将军怕陛下分心,怕朝阳小姐担心……一直没有让我们通传,沈大人遇难了,白狸夫人……也遇难了。” 萧君泽牵着缰绳的手僵了一下,心口一紧,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发生了什么?”萧君泽声音有些颤抖。 “朝阳小姐怕陆云锦不可信,便让沈清洲大人去陆家山庄一探究竟,没想到……陆云锦真正的目的,是要除掉沈清洲大人,因为巫族有预言,沈清洲不死,奉天不灭……” 副将声音沙哑。 萧君泽后退了一步,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不可能……他离开京都的时候,星落没有任何预感。 沈清洲怎么会出事? “程吉,你先下去吧。”宁河听说萧君泽来了,匆忙前来。 副将点头,退了下去。 “这件事,景炎让军中之人压下来了,不想引起将士们的恐慌,所以,不许多说。”宁河沉声开口。 程吉赶紧点头,知道自己多话了。 “陛下,借一步说话。”宁河身后,跟着的是北柠。 “那日,是我与沈清洲大人一起去了陆家山庄,我们都怀疑……沈清洲大人可能没死,因为当日那些人明明可以连我一起杀掉,却偏偏给了我生路,让我跑回来,目的……应该是借我的口报信。”北柠也是聪明的。 “沈清洲这种老狐狸,死不了。”宁河对沈清洲有偏见,但也不得不佩服。“我猜,这是沈清洲的计谋,我们静观其变……” 如今,能做的就是给沈清洲时间,给陆云锦时间。 “若是我们信错了陆云锦……”萧君泽握紧手指。 “景炎说,那便开战,他是木家人,身为将军,必然要为陛下分忧,哪怕是战死。”宁河话语坚定,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低头沉默,许久才抬头。“朕……感谢边关所有将士,是他们用命守卫这奉天的疆土。木将军是奉天的将军,是奉天的将魂,朕……把边城,交给他了。” 宁河抬手作揖。“陛下,珍重。” 萧君泽翻身上马,他还要赶去至阳关。 萧悯彦终究还是太年轻,有没有沙场经验,这些时日与边关那些起义军开战已经是难为他了,不知他能撑多久。 “陛下!”见萧君泽要走,宁河喊了一声,再次开口。“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天下一统,首先要活着。 萧君泽点头,策马离开。 边关,他已无暇顾及,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木景炎与沈清洲身上。 边城,是直接通往奉天腹地的战略要地,边城直达江南十三城,那是奉天的心脏,是奉天的粮仓。 边城,绝对不能失守。 若是边城失守,奉天……气数便要尽了。 …… 陆家山庄。 后山三万精锐整装待发,只等虎符一到,庄主一声令下。 山庄十里开外。 木景炎的兵马也早已严阵以待,只要陆家山庄的人出,他们便迎战。 “将军……后山以传来战鼓声。”鸣战鼓,说明陆家山庄的兵马准备开战了。 木景炎抬手,示意身后将士扛起军旗。 “我们守卫的,是奉天的疆土,是我们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有我们的爱人,我们的家人,我们在乎的一切!” “战!” “战!” 战鼓雷鸣,所有将士的眼神都是坚定的。 在奉天关内开战,在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上。 所有人的心,是凄凉的。 内乱,内战,总是最惨烈的。 因为……这场战争,没有赢家。 陆家山庄后山的那些将士,大多都是奉天人,他们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妻儿,或许是为了自己…… 可终归,他呢是奉天的百姓,木景炎的将士也是奉天的百姓。 内乱无赢家,这场战争,让人心寒。 …… 山庄之中。 沈清洲在密室左右踱步,双手握紧。 但愿一切顺利。 若是陆云锦拿不到虎符,贾员外就算是造假,也要出兵。 陆振生已死,贾员外的野心昭然若揭。 “别担心,今日陆云锦与红萝大婚,必然能在开战前,得到虎符,除掉贾员外。”白狸让沈清洲放心。 “贾员外身边的高手不比陆振生少,何况他有那么多的女儿女婿,若是……”沈清洲担心陆云锦的安慰。 “谁说……他们一定一条心?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白狸笑了笑,这是人性。 “这个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 树倒猢狲散,墙头的草要两遍讨好才能活得长久。 第1090章 陆云锦成功夺走虎符 陆家山庄大喜。 十里红妆,红灯笼挂满整个山庄。 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丝竹声悦耳。 “庄主,恭喜。” 到处都是祝贺声。 陆云锦挂着大红囍绸,站在门口道谢。 红萝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与陆云锦一起敬天地,拜父母。 陆振生不在了,陆云锦这边没有长辈,那贾员外就成了唯一的长辈,坐在主位。 他笑的合不拢嘴,终于有一天,能压在陆家之上。 陆振生怕是死都没想到,他贾正才是最后赢家。 “哈哈哈,好,好好。”贾员外笑的爽朗。 “岳父大人,请喝茶。”陆云锦笑的一脸狐狸样。 红萝和陆云锦一起敬茶。 “喝了这杯茶,庄主便是我贾家的女婿了,好!”贾员外将那杯差喝了下去。 陆云锦依旧笑容不减,扶着红萝起身。 “送入洞房!” 所有人都在闹,让陆云锦抱红萝入洞房。 陆云锦将红萝横抱在怀里,往洞房走。 “庄主辛苦了。”红萝在盖头下扬了扬嘴角。 “是有点重,该少吃点。”陆云锦小声调侃。 红萝蹙了蹙眉,咬牙。“是庄主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陆云锦也扬了扬嘴角,将红萝扔在床上。“娘子,等为夫拿到虎符,再来给你掀盖头。” “你!”红萝有些生气,不掀盖头那些嬷嬷是不会让她吃东西的。 陆云锦分明就是故意的。 “反正也不是真正的夫妻,我自己掀就是,不劳烦庄主了。”红萝打算自己掀开盖头。 陆云锦抬手握住红萝的手。“最好还是等等,听说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对夫家不吉利。” 红萝翻了个白眼,呵……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际上,他就是不信任自己。 红萝知道陆云锦是故意不掀开盖头,让嬷嬷在这盯着她,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样,他才能顺利去拿到虎符,除掉贾员外。 “让他……死的痛快点。”听着陆云锦的脚步要走,红萝小声说了一句。 陆云锦深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 “庄主,这是前庄主的密室,虎符就在这其中。”贾员外也知道拖不得了,就带着陆云锦进了密室。 “庄主,您要记得,天下形势一触即发,你杀了沈清洲,木景炎不会善罢甘休,他的人马就要攻进山庄了,再不用虎符调动军队,你我都要死。”贾员外身宽体胖,那密室的狭小通道差点挤不过去。 陆云锦跟在贾员外身后,走到一个机关前。 “这机关,只有前庄主能打开,用你们陆家人的血。”陆振生算的太缜密,知道虎符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 陆云锦割破手指,点在了机关阵眼上。 罗盘转动,机关打开,虎符从里面升起。 陆云锦抬手握住虎符,眼眸慢慢变得深邃。 扬了扬嘴角,陆云锦看着贾员外。“谢了,岳父大人。” 贾员外爽朗的笑着。“庄主如今已是我贾家的女婿,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 突然,贾员外胸口一阵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 扶着心口,贾员外后退了一步。 血腥气在口腔蔓延。 陆云锦收敛了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贾员外。“真是不巧,那杯喜茶……有毒。” 贾员外这个人小心谨慎的很,他大概没想到,陆云锦奉茶的时候,指尖沾染了毒,端着茶杯奉茶的时候,把指尖浸润在茶水中。 贾员外震惊的看着陆云锦,慢慢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开口。“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明明,喜茶是他的人倒的。 陆云锦抬了抬自己的手指。“不巧,在指尖。” 扬了扬嘴角,陆云锦蹲在贾员外身前。“不要挣扎了,这毒……是沈清洲的女儿朝阳给我的,让我除掉陆振生时候用的,陆振生都招架不住,何况是你。” 贾员外拼命的想要喊,但嗓子说不出话了。 “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了,你的人……都被我杀了。”陆云锦拔出匕首,抵在贾员外的脖子上。“你的女儿,红萝……让我杀你的时候,给你个痛快,你看……你把她当棋子,把她母亲当破抹布,她对你还是有良心呢。” 贾员外瞪大眼睛看着陆云锦,惊恐又不敢置信。 陆云锦冷眸抬手,贾员外的脖子便出现血痕,摔在了地上。 用贾员外的衣服擦了擦匕首,陆云锦起身离开。“大喜的日子,打扫干净了。” “是,庄主!” …… 虎符到手,贾员外的亲信都被斩杀。 答案山庄不免还有眼线,有陆振生的人,还有贾员外的人。 想要一一把这些人抓出来除掉,还需要点儿时间。 但虎符在手,三万精锐必须听他号令。 …… 关外。 木景炎的人马已经到达陆家山庄外,马上就要下令攻城。 山庄门打开,沈清洲与白狸策马出来。 木景炎翻身下马,松了口气。“就知道祸害留前年。” 沈清洲笑了笑,不和木景炎一般见识。“陆家山庄的危机解除,带人回奉天,奉天关外必然起战争了。” 木景炎带着人马在陆家山庄外开战。 宁河北柠等人还在军营。 副将他们怕是撑不了多久。 沈清洲猜到,巫族的人会趁机让人在关外滋扰,想要趁木景炎无力分身之际,攻破边城。 木景炎点头,抬手示意副将带兵马撤回边城。“回营!” “回营!” …… 三万人马突然调转方向,陆家山庄和后山整装待发的将士们也都很茫然。 “参见庄主!” “参见庄主!” 见陆云锦来到后山,领头的将士带人单膝跪地。 陆云锦高举虎符,看着带头的将领。 他是贾员外的三女婿。 这个人,怕是最想要贾员外死的。 他为了妻子拼死闯过那些关,也为了妻子的命,不得不臣服贾员外。 “贾员外已死,以后,后山的将士,听我命令。”陆云锦沉声开口。 首将程牧云震惊的看着陆云锦,许久重重抱拳。“我等只听庄主之令!” “你自由了。”陆云锦走到程牧云身前,笑了笑。“我们成功了。” 程慕阳也冲陆云锦笑了笑,起身深意的点头。 陆云锦要夺庄主之位,拿虎符,计划了早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和程牧云……早就已经暗中往来了很多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们赢了。 至少这一仗,他们赢了。 第1091章 城在她在,城破人亡 程牧云眼眶泛红,激动的没有说话。 陆云锦拍了拍程牧云的肩膀。“回去吧,去找青青。” 程牧云的妻子,是贾员外收养的第三个女儿。 贾青青。 贾青青的家人是被贾员外所杀,贾青青亲眼目的了一切。 贾员外认她做养女,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认贼作父隐忍至今。 是她私下找到陆云锦,想要合作除掉贾员外,除掉陆振生。 程牧云很爱贾青青,他为了贾青青留在惠元这个边城小镇,守着这暗无天日的后山将士。 度日如年。 终于,他自由了。 他和青青都自由了。 …… 婚房。 红萝做的有些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陆云锦成功了没,怎么还没回来。 趁着嬷嬷出去如厕,红萝掀起盖头边边,跑到供桌旁边偷吃的。 她快饿死了。 这个陆云锦没人性。 陆云锦靠在门框上,看着红萝偷吃东西,笑着扬了杨嘴角。 等红萝吃完了,陆云锦才走过去,扯掉她头上的盖头。 红萝擦了擦嘴角,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吃。 陆云锦也不拆穿她,面色凝重。“计划失败了,你今夜必须逃离山庄,贾员外在山庄内部还有很多眼线,他已经知道你我合作。” 红萝愣了一下。“你给他说了?” “我以为我能成功,没想到他早有准备。”陆云锦叹了口气。“他一时半会儿还杀不了我,你快走吧。” “走什么走。你知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高手!”红萝急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早知道不和陆云锦合作了。 “一起死吧,现在死还能痛快点,落在他手里……”红萝不敢想,贾员外有一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残忍办法。 见红萝一脸壮士断腕准备自裁,陆云锦笑出声。 “你笑什么?失心疯?”反正要死了,红萝也不管他是不是少主,什么庄主了。 “骗你的,合作成功。”陆云锦抬手,想和红萝击掌。 红萝愣了一下,给了陆云锦的手一巴掌,转身穿着嫁衣就跑了。 陆云锦也没追,知道红萝要去哪。 肯定,是要回贾家。 现在贾家落成一锅粥,她要去处理后事。 还有那个被她父亲养在偏院的女人和儿子,她得去会会他们。 …… 边城,军营。 “师父,您先走,去找木景炎将军。”见城门马上就要被破了,北柠紧张的让宁河先走。 “巫族长老早就算到了,他是故意让这些人来攻打边城,他知道木景炎将军不再,我们兵力有限。”副将在城门上喊了一声。“夫人!您先走!保护夫人!” 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宁河安全。 宁河握紧双手。“我是木景炎的夫人,城在我在,城破人亡……” 摇了摇头,宁河跑上城门,她虽然武功尽会,可还能拉弓射箭。“倾倒火油!” 火油倒了下去,宁河点燃箭头,冲着其中一人射了过去。 火焰遇到火油燃烧,云梯上的人都被点燃,摔了下去。 “全都给我死守!” 有人已经爬了上来,副将带人斩杀过墙的敌军。 北柠也拼命厮杀,护在宁河身后。 宁河拉弓对准城下的地方首将,用力射过去。 可惜……她的武功毁了没有多大力气,根本射不中。 那人看着宁河,冷笑,讽刺的做了个垃圾的手势。 宁河用力握紧弓箭,再次拉满弓。 对方第一次还害怕的闪躲,这次干脆坐在马上,由着宁河当靶子。 果不其然,还是没有射中。 宁河红了眼眶,看着混乱的城墙。 她……帮不了木景炎任何忙。 无力感萦绕全身。 “城门要破了!城门要破了!守住!” 城下,将士们嘶吼。 他们都在用命抵着城门。 奉天边城的这第一道防线,绝对不能破。 “内城……守住。”宁河声音颤抖,让第二道防线的将士们,一定要守住了。 她身为将军夫人……却无力为木景炎分忧。 若是城破了,便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把。 “夫人!您走啊!”副将哭着呐喊。 宁河摇了摇头,再次拉满弓箭。 “呜!” 突然,身后传来号角声。 那是木景炎的进攻令。 震惊的回头,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跃跳了过来,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拉满弓。 宁河的身体一僵,眼泪瞬间决堤。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脆弱。 弓箭对准了坐在马上的敌军将领,拉满弓,嗖的一声。 正中敌军将领心脏。 那人落马,震惊的看着宁河的方向。 怎么可能…… 可视线看过去他才发现,宁河身后,站着的是木景炎。 “木景炎……不可能,他不在陆家山庄,怎么会回来?” “呜呜呜!”敌军的人也吹响了号角。 “木景炎的人回来了!” “将军重伤,撤!” 他们的将军,已经死了。 “撤!” 剩下的都像是无头的苍蝇,一个个都扔了手中的武器,逃走了。 木景炎冷眸抬手。“清理战场,修补城墙!” “是!将军!” 宁河转身抱住木景炎,什么都没说,呼吸急促。 北柠看着宁河与木景炎,笑着松了口气。 转身下了城墙,北柠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胳膊受伤了。 “娘子……”城墙下,灰头土脸的星移冲北柠喊了一声。 北柠震惊了许久。“你……你怎么在这?” “大雪封山,我上不去西蛮,巫族的人和慕容狄的人马经过边城要去西南之地,无暇顾及我,我就来看看你。”星移不好意思说,他想北柠了。 北柠再次松了口气,笑了笑。“哦。” “你受伤了!”星移心疼的眼眶泛红,拉着北柠的手去了营帐,帮她处理。 …… 城墙之上,宁河抱着木景炎沉默了很久,才小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我就说,祸害留前年,沈清洲这种祸害,死不了。陆家山庄的危机,他解决了。”木景炎笑了笑。 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暂时解决了陆家山庄的问题。 不过,陆家山庄私自屯兵,迟早是隐患,陆云锦这个人……现在羽翼未满也许可信,将来……未必可信。 人心,永远都是多变的。 “那就好。”宁河笑了笑。“沈清洲怎么会死……” 他死也只能死在白狸手里。 第1092章 奉天的危机早已经四伏 木景炎整顿边关兵力部署,全军戒备。 陆家山庄的兵马虽然暂时不会对边关军发起进攻,但不保证会不会成为隐患。 陆云锦这个人,木景炎并不是很了解。 “将军,陛下去了至阳关。慕容狄和巫族的兵马已经到达恒河中游。” 木景炎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还未融化的白雪,慕容狄的兵马倒是马不停蹄的往巫山赶,晚了都怕是会出现变故。 如今边城暂时安稳,但至阳关,还很薄弱。 如今奉天各地防守都在紧张状态,一方有难,根本做不到任何支援。 只能各自守好自己的城门,坚守自己的阵地。 深吸了口气,木景炎看着奉天的天下。 狼烟四起,无处支援。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各地的叛军疯狂的攻击蚕食着边关。 从巫族下山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年巫族背地扶持的叛军开始疯狂反扑。 他们的目的,就是拖住奉天将士,让他们无暇顾及更无法出兵拦截,好让他们去往巫山的路,一路畅通无阻。 “喆煜那边,不知战况如何。”宁河有些担心。 因边城告急,宁河已经数日没有给儿子写信报平安了。 希望他与九凤在龙居一切安好。 龙居是风调雨顺之地,也是奉天最南边的关卡,虽不是奉天重要战略要地,但至少相对安全。 …… 奉天,龙居。 木喆煜操练结束,蹙眉站在瞭望塔上。“边城还没有家书传来?” “将军,边关天寒,行程慢一些,您别担忧。” 木喆煜点了点头,看着关外的青青草地。 距离上次龙居城外与慕容狄一战,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曾经鲜血染红的大地已经长满了茵茵绿草。 草丛之中,隐约可以看到艳红的花朵,随风摇摆。 “将军,三十里外的平原镇燃起狼烟,各地的反叛军再一次反扑,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 木喆煜点了点头。“全军戒备,三班值守,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狼烟四起,整个奉天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 周边的小国与郡县都已经沦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车伦国……被反叛军占领。” 车伦国就在龙居之外,是个风景秀丽的小国,整个国家的占地面积不如一个龙居镇大,可曾经却是奉天的主要进贡国,奉天皇城的奇珍异宝,几乎都是车伦国进献。 可如今……奉天自身难保,万般无奈。 相信萧君泽……比木喆煜更加无力。 天下大乱,各国都只能自保。 “喆煜。”九凤在城外,冲木喆煜挥手。 木喆煜看着九凤,阴霾散去,下了瞭望塔翻身上马,跟了出去。 “泥河是龙居与边关小国郡县的母亲河,现在正是水涨之际,关外很美。”九凤坐在马上,肚子早已隆起。 木喆煜视线有些凝滞,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择一人终老……更未想过有一个女人肯辛辛苦苦为自己生儿育女。 “小家伙折腾你了吗?”九凤曾经是南疆控蛊女,难以生育。 怀孕对她来说会很痛苦。 “很乖。”九凤摇了摇头。“要好好谢谢朝阳,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为我调养身体。” 木喆煜笑了笑,翻身下马,伸手抱九凤下马。“朝儿好像比我看的还要透彻,早早就知道我对你情根深种。” “呀?木将军最近将情诗领悟透彻啊,都知道情根深种了。”九凤调侃木喆煜。 木喆煜傲娇的哼了一声。“兵书我倒背如流,区区情诗,算什么。” 九凤忍笑,牵着木喆煜走在草丛之中。“龙居一战,这里尸横遍野一片鲜血浇灌。” 因为将士的鲜血与尸体,这里的草木才能如此茁壮成长着。 “你看!”九凤发现了草丛之中艳红的花朵,像是鲜血一样,在草丛中随风摇曳。 “彼岸花,这叫彼岸花,传说生在碧落黄泉。”九凤声音沙哑。 木喆煜安静的看着那一株株的彼岸花,为曾经牺牲在这里的所有将士祈祷。 愿他们来世……天下一统,各地和平,再无战争。 …… 东南军营。 谢御澜抬头看着要下雨的天色,转身进了营帐。 “将军,叛军混入城内,战况混乱,百姓被当做人质,我们……” 手下前来禀报。 谢御澜蹙眉,气压低沉。 巫族之人善于洗脑,皇帝所不能及的地方多冤情和黑暗,这些人多数被策反,在城内发动叛乱,让边关军内外受敌。 “城外主力军是何人领兵?”谢御澜看着作战图,她一直在拖延,以防守为主。 看样子,拖不住了,要开战了。 扶摇回了京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未解决。 萧君泽不在京都,战争起,各个阵营自顾不暇,只能守好各自的阵地。 “此人叫马伯庸,是奉天人,祖上三代都是晖城的农民,此人天生力大,被诏做衙役,可他的新婚妻子冒昧被晖城县官看上,酿成惨事……本事大喜的日子,却……”手下叹了口气。 此人,也是个悲情人物。 新婚妻子被县官看中,借着酒劲儿欲行不轨,马伯庸的父母都是老实人,为了护儿媳将县官打伤。 没想到那县官兽性大发,当天杀了马伯庸的父母,还玷污了他的妻子。 妻子不堪受辱自尽房梁。 马伯庸被灌醉,一觉醒来……原本平静的四口之家,只剩他一人。 原本是喜宴,却一悲剧收场。 投诉无门,报官无果。 这些边远小城官官相护,罪恶根本传不到皇帝耳朵里,在那些大官手里便被压了下来。 “听说马伯庸多次进京都想要告御状,都被人拦下还被差点被打死……怕是逼到了份上,这个人……早就没有退路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怕,组织当地百姓秘密成立反叛军,揭竿起义。” 三日前,马伯庸刚刚杀了县官满门,将尸体悬挂于县衙牌匾上,悬尸示众。 马伯庸对晖城的百姓分文不取,甚至保护被欺压的百姓,受到当地百姓的保护与庇护。 谢御澜的人想要剿匪……很难。 除非……惨无人道,直接屠城。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可谢御澜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问题的难度所在。 “这样的人,诏安如何?”谢御澜想要诏安。 “怕是来不及了,马伯庸之所有有底气蓄谋造反,怕是有人在背后扶持。这些年,巫族之人一直秘密在各地扶持这些反叛之人,想要诏安很难。”手下摇头。 第1093章 奉天接踵而来的危机 谢御澜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是巫族最可怕的地方。 他们深知人心,知人性最黑暗的地方。 这段时日,她已经过于放纵。 如若……继续放任不管,那整个晖城,怕是就会变成关内的一颗刺球。 成为隐患。 手指慢慢握紧,谢御澜在很难下决定。 现在就进入晖城绞杀,百姓必然阻拦。 如若错杀……只会激起民愤。 如若不杀,人气发展…… 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深吸了口气,谢御澜沉默了。 “将军……” 谢御澜抬手。“让我想想。” …… 至阳关。 “王爷……关外突厥人又来进犯。” 至阳关外,突厥部落的人屡次进犯奉天边关。 他们与奉天搭界,怕是早就已经被巫族荼毒。 萧悯彦生气的握紧手指。“来一次,打一次!” 谢允南个子矮一些,城墙之上的防护墙有些高,谢允南点起脚尖,往外看了一眼。“这些人太生狠,好在城墙坚固。” “程虎将军可有御敌之策?”谢允南害怕的问了一句。 心里惶惶,没有底啊。 他胆子小,没离开大虞之前,从未见过战争。 谢允南也很自责,身为将军世家子弟,他胆小如鼠。不如姐姐谢御澜英勇,也不如爹爹神武…… 昨日突厥突袭,死伤无数,谢允南吓得一夜没有好好睡着。 “至阳关虽然不是重要的战略要地,但却是最靠近恒河的地方,至阳关的地理位置比边城还要往北。”程虎看了萧悯彦一眼。 按理说,突厥没必要死咬着至阳关不放,毕竟至阳关失守,这些人也到达不了奉天腹地。 至阳关,自古以来不是奉天的战略要地。 萧悯彦也有些不解。“突厥与奉天一直都和平相处还算相安无事,互不干涉。就算巫族承诺了突厥首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让他们这般不要命。” 这些突厥人接二连三,一波接一波的杀过来,他们的伤亡比重远远超过至阳关的将士。 这样的自杀式偷袭……是为了什么? 至阳关有什么? “王爷!” 突然,瞭望塔的号角吹响。 突厥再次来袭。 “王爷,这是突厥今日第三次袭城!” 谢允南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又来了,他们不怕死吗?” 谢允南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不要命的一次次袭至阳关。 “抓一个人来问问。”萧悯彦沉声开口。“要活口。” 程虎抬手作揖。“是!” 萧悯彦面露担忧。 突厥将士一次次偷袭,至阳关内部还有巫族遗留的问题,将士未必真正与他一心。 程虎虽然已经对他完全放下戒心,可未必真的全军一心。 “突厥举全国之力,至阳关未必能抵挡的住。”副将有些担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疯的。 显然突厥内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人都像是些不要命的疯子。 和这些疯子打,至阳关的将士能有几分胜算? 心里就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王爷,那些人不要命,疯了一样……” “咱们不能和疯子拼命,他们不要命,咱们不能不要。” “王爷,我们上有老人下有小娃儿,不能和他们拼,拼不起。” 内部已经出现了问题,有人在其中故意搅浑水。 谢允南担心的看着萧悯彦,他终究还是太年轻,处理不了这些人心。 人心叵测,最是难以安抚。 “如若太累……我们求助陛下吧。”谢允南小心翼翼的扯住萧悯彦的衣角。 萧悯彦低头,用力握紧手指。 等程虎他们都离开,才小声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 “王爷为何这么说?”谢允南红了眼眶。“王爷从未经历过战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厉害,就算至阳关失守……陛下也不会怪您的。” 萧悯彦沉默,没有说话。 萧君泽信任他才会让他来镇守至阳关,如若至阳关失守……是他的责任。 “别这么想。”谢允南拍了拍萧悯彦的肩膀。“至阳关并不是战略要地,突厥突然发了疯的当宝贝,肯定有问题,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可好?” 萧悯彦点了点头。 “王爷!突厥人疯了!他们在自己身上帮了火油,与我们的将士同归于尽!” 萧悯彦愣了一下,蹙眉走出营帐。 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王爷,抓了一个活口,可语言不通,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奉天人于突厥人的语言不通,突厥是恒河流域一个小部落,他们有自己的部落文化,很少与外界接触。 “我来试试。”谢允南跑了出来。 突厥曾经隶属于大虞,后来独立成为部落。 谢允南想看看他能不能听懂对方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要命的来攻城?”谢允南用突厥话问了一句。 对方看了谢允南一眼,呲牙开口。“这里,有我们必须要占领的地方。” 谢允南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这是奉天的领地,自古以来就是。” “塞万河的源头,在至阳关内。”那人说着只有他和谢允南能听懂的话。 塞万河是恒河的支流,从至阳关内涌出,经过突厥之地,是突厥人的生命河。 谢允南不解的看着萧悯彦。“我们是为了塞万河这么拼命。” “塞万河是突厥人的生命源泉,突厥物资不足,没有塞万河,他们的人都会饿死。” 突厥闭关锁国,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也没有通商,他们自给自足,从不招惹外界,也不让外界招惹他们。 但战争一起,这些人难免也会受到波及。 毕竟倾巢之下没有完卵。 “他们这是想要抢占塞万河的源头?”萧悯彦脸色一沉。“让他回去告诉他们的首领,至阳关属于奉天国土,寸土都不会让!” 谢允南看着那个突厥人。“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塞万河在我们奉天境内,是我们奉天的领土,我们奉天的将士寸土不让,如若你们执意要侵犯我们,我们绝对拼死抵抗。” 突厥人眼眸深邃的看着谢允南,起身飞快逃走。 …… 关外。 萧君泽听说突厥突然袭击至阳关,快马加鞭往这边赶。 突厥和奉天虽不是附属国的关系,也从不向奉天进贡,但他们平日里从来不向外侵略,更不会扩张疆土,这些人想来过着世外隐居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对奉天死咬着不放? 突厥人天生力大,以一当百,若是真的撕咬起来,至阳关的将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萧君泽决定先去探查一下原因。 第1094章 究竟是不是放虎归山 突厥部落。 他们的人闭关锁国,极少与外界接触,所以他们并不懂的什么兵法与作战,只知道他们要赢,一定要拿命去拼。 突厥的将士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与至阳关的人马同归于尽。 这显然不是侵略,而是自杀。 萧君泽潜入突厥部落的时候,异常轻松。 以往,突厥部落用重木建造了厚厚的围墙,将自己的族人和部落领土圈在其中,守卫森严。 他们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更不允许自己的人轻易离开。 也许是战争将他们的壮丁都拉到了战场,所以部落里防守很松散。 萧君泽躲在角落里,看着大街上的尸体,还有女人的哀嚎。 这里……发生了什么? 突厥人的语言与奉天不同,但萧君泽还是精通一些他国预言,这是皇太子的必修。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见四下无人,萧君泽走到角落问一个抱着孩子哭的女人。 她怀里的孩子已经瘦弱的不像样子,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萧君泽蹙眉,将自己带的干粮递给那个女人。 女人警惕的看着萧君泽。“你是外村人。” 萧君泽蹲在女人身前。“我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进攻奉天。” 女人慌张的看着萧君泽身后。 萧君泽蹙眉,起身警惕的看着身后围过来的突厥人。 …… 丘陵之地。 朝阳伤的很重,恢复起来也要慢一些。 这些时日,朝阳从未提起过要先行离开此地去找萧君泽。 青鸾知道,朝阳急迫的想要去萧君泽身边,只是她还在等待。 等待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等待自己的身体能长途奔波。 “小姐,吃点东西。”青鸾将红薯放在朝阳面前。 朝阳点头,吃着红薯,却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别担心,一切安好,等您伤好,我们便去追他们。萧承恩带大军前行,必然缓慢,我们要快很多。” 朝阳笑了笑,点了点头。 营帐外,何顾走了进来,站在一旁不说话。 “冷吗?”朝阳问了一句。 何顾愣了一下,朝阳明知道他不会冷,感受不到寒冷……却还是会关心他冷不冷。 其实,朝阳从始至终都不把他当药人,仿佛他还是之前的何顾,那个活生生的何顾。 “有些……”何顾不会撒谎,可他觉得,应该是冷的。 手指麻木。 朝阳让何顾坐过来。 “何顾,找到妹妹了吗?”朝阳让何顾回京都跟着萧君泽,也是想给他时间,让他找到妹妹。 这是何顾的夙愿。 何顾沉默,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妹妹早就已经不在了。 当年,他能活下来,妹妹未必活得下来。 “那青果儿呢?你对她只是妹妹的感情,还是……”朝阳很少这么安静的和何顾谈心。 可她放心不下的,唯有两个孩子和何顾。 两个孩子有人照顾,倒是何顾…… 如若她死了,何顾该怎么办? “青果儿……”何顾麻木的开口,摇了摇头。 一开始,他在烟花之地遇见青果儿,只是觉得他与自己妹妹年纪相仿。 小丫头很善良,让他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帮她赎身,让她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 他被人追杀差点死在巷子里,是青果儿救了他,才让他能有机会活到现在。 炼制药人时期,他多次失控,青果儿明明害怕的要死,却总是第一时间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直到他恢复神智。 每次,她身上都伤痕累累。 “如若有情,万万不要辜负。”朝阳看了何顾一眼,掰了一半地瓜给他。 何顾看着手里的地瓜,指尖的温度很奇怪。 曾经感受过温暖,所以指尖好像还是可以感受到温度…… 青鸾和何顾离开,朝阳就躺在榻上准备睡了。 昏沉中,朝阳感觉有人在扯她的头发。 也许是伤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也许是潜意识里的放松,有人进了营帐,朝阳竟然没有察觉。 “娘亲……” 头发被扯动,朝阳猛地睁开眼睛。 心慌的坐直了身子,朝阳握紧匕首的手指慢慢松开。 慕阳…… 是她做梦了吗? “慕阳?”朝阳声音有些哽咽,试探的喊了一声。 “娘亲……”慕阳扑倒朝阳怀里,吸了吸鼻涕。“娘亲不要怕,我来看你了。” 朝阳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捧着慕阳肉嘟嘟的小脸儿,红了眼眶。“你怎么来了?” “爹爹带我来的,他被娘亲的人抓了。”小家伙十分的淡定,好像爹爹被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朝阳无奈的笑了笑,牵着慕阳的手走出营帐。 营帐外,赫连狄晟被控制,何顾的剑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说了那是我娘子,你还不信。”赫连狄晟嘚瑟。 何顾眼眸一沉,剑刃已经划破了赫连狄晟的脖子。“休得无礼,小姐乃是千金之躯,陛下挚爱,怎许你如此轻薄!” 依着何顾的性子,就要杀了赫连狄晟。 “何顾,退下。”朝阳赶紧制止,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赫连狄晟,是真的不要命。 身为西蛮守城将军,居然敢之带着小家伙独闯敌军军营? 不要命还是真傻? “朝儿。”赫连狄晟笑着跑了过来,和朝阳套近乎。“几日不见,想我没?” 朝阳蹙眉。“朝儿也是你叫的?” “好歹装了数日夫妻,那也得有百日恩。”赫连狄晟其实一点儿也不傻。 “你今夜前来,不是为了解我念子之情的吧?”朝阳也不傻,让赫连狄晟有话直说。 赫连狄晟笑了笑,凑到朝阳耳畔。“有件大事。” “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朝阳警告的瞪了赫连狄晟一眼,别趁机套近乎。 赫连狄晟赶紧举手投降,后退了一步。“巫族会不遗余力的拿下西南与柔然,即使七长老失败,巫族长老也会在去往巫山以后动手,巫山死士不是摆设,少主让我告知你,万万要小心。” 朝阳眼皮跳动了一下,所以……放巫族下山,未必……是明智的选择。 萧君泽很有可能,放虎归山了。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有些心慌。 可有些事情……既然迟早要发生,萧君泽选择减少将士伤亡的情况下让他提前发生,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就看……造成的后果,是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巫族的预言,究竟会更加偏向于哪一边。 第1095章 有人在军营内部下毒 “如若只是传消息,需要你亲自前来?”朝阳质疑的看着赫连狄晟。 “我要离开西蛮了,巫族大长老让我带兵在敌后尾随,必要时刻攻击三军尾翼,为他们拖延时间,确保能顺利回到巫山。” 赫连狄晟告诉朝阳这些,不仅仅是将巫族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朝阳,也是将巫族大长老最看重的事情告诉了朝阳。 巫族,目前一心想要的,是先回到巫山。 当初不管是被逼上西蛮,在西蛮建国也好,让慕容狄攻打龙居,让陆家山庄之人秘密屯兵也好,所以的一切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在西蛮结合,确保他们能安全回到巫山。 这说明,只要巫族长老回到巫山,就一定有了十足的把握和筹码。 回巫山,对于巫族之人来说,绝对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们要走了,怕儿子想你……”赫连狄晟收敛了笑意,很认真的看着朝阳。 朝阳的手指也僵了一下,牵着慕阳的手握紧了些。 “他……叫什么名字?”赫连狄晟小声问了一句。 他对儿子的了解,太少了。 “慕阳,萧慕阳……”朝阳蹲在慕阳身前,冲小家伙笑了笑。“跟着爹爹,要听话。” 慕阳乖巧的点头。“会听话。”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朝阳安抚慕阳。 慕阳抱住朝阳,小声开口。“娘亲,我等你。” 朝阳抱紧慕阳,抬头看了赫连骁一眼。“我把阿骁……交给你了。” 赫连狄晟抱起慕阳,冲朝阳点了点头。 临走前还潇洒的笑了一声。“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一定不会让他出事。如若哪天我一定要死,我也会为了我儿子去死。” 朝阳被赫连狄晟气笑,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像个人。 慕阳被赫连狄晟抱走,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朝阳。 他的眼睛里是对母亲的渴望,可小小的孩童便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想让娘亲离开?”赫连狄晟小声问了一句。 “嗯。”慕阳声音哽咽。 “那为何不留在她身边,跟爹爹走?”赫连狄晟又问。 小慕阳抱紧赫连狄晟的脖子。“娘亲想让我跟爹爹走。”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苦衷,但却也知道,朝阳这么安排,他要听话。 …… 突厥部落。 萧君泽被部落首领带到了牢营。 “奸细,杀了他!” “杀了他!祭天!” “杀了他!是他惹怒了河神。” 萧君泽蹙眉,看着为首的男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不惜牺牲那么多年轻壮士也要攻打奉天?” 首领冷眸看着萧君泽,显然并不信任他。 “杀!”首领下令,杀了萧君泽。 萧君泽不得不反抗,好好说话这些人是不会听了。 反手夺过身边人的匕首,萧君泽身形极快的到了首领身边,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的看着萧君泽,看着他们的首领。 首领愤怒的看着萧君泽,想要反抗,但萧君泽眼神制止。 “河神万岁!”首领高喊了一声,摁住萧君泽的手就要自裁。 他们突厥族的人太过极端,动不动就要自杀,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 还好萧君泽眼疾手快,匕首只是划伤了他的脖子。 “首领为何敢死也不敢说出实情,也许我们能想到不需要战争,不需要牺牲就能解决的办法,可是部落出现了危机?”萧君泽沉声问了一句。 “河神降怒,我们……我们的生命河出现了问题。” 萧君泽刚进部落时见的那个女人勇敢的说了一句。 萧君泽松开部落首领,警惕开口。“可以带我去塞万河看看吗?” 突厥首领同样警惕的看着萧君泽,像是不敢让他去,怕惊扰神明。 “我可以帮你们!”萧君泽再次表明来意。 首领依旧警惕,让人将萧君泽团团围住。 萧君泽举手投降,暂时先放弃抵抗。 “首领,也许,他能帮我们,带他去。”女人紧张的看着首领。“我们的人,不能再白白牺牲了,否则就算得到了河流源头又如何守住?” 首领蹙眉,沉默了许久,示意手下带萧君泽去塞万河。 萧君泽刚靠近河流,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河水发黑,鱼虾死亡,腐臭味浓郁。 很显然,有人在河水中投了毒。 这毒,应该是从上流源头下来的。 也就是说,至阳关内,有人在塞万河源头投毒。 若是别的河流,有可能是外部人混入奉天进行的投毒行为,可塞万河的源头就在至阳关军营镇守范围内,是所有将士的饮用水来源。 被内部人投毒……若是将士们都喝了有毒的水。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 …… 至阳关内。 萧悯彦还在为突厥部落自裁式袭击忧心时,突然一阵腹痛。 “王爷!将士们……陆续腹痛,是中毒的征兆。” “王爷!”谢允南冲进营帐,紧张的扶着萧悯彦。 “水里有毒,塞万河流的源头水,被人下了毒。”谢允南之前就发现饮用水有问题,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人投毒。 “我没有打草惊蛇。”谢允南偷偷将解药递给萧悯彦。“王爷,我们一起演一出戏。” 还好,他提前察觉,连萧悯彦都没有告知,早早研制出解药。 萧悯彦震惊的看着谢允南,许久抬起的手指抖了抖,咬牙开口。“你知道有人投毒,你瞒着我!” 好,很好,这份友情说翻船就翻船了。 谢允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秘兮兮。“王爷,小心隔墙有耳,现如今除了你我,谁都不能信。” 萧悯彦第一次……感觉谢允南也不是一个废物。 他一个人,能拯救整个至阳军。 “谢允南,谁说你一无是处。”萧悯彦吃完解药,腹痛很快消失。 很正经的看着谢允南,萧悯彦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听见营帐外有动静,谢允南眼疾手快的在萧悯彦肚子上掐了一把。 萧悯彦痛的惨叫。 谢允南赶紧演戏。“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这是肚子疼吗王爷?” “不好了,王爷也中毒了!” 谢允南演戏上瘾,就差跪在地上哭萧悯彦了。 萧悯彦太阳穴突突的跳,他人了。 营帐外,副将程虎和赵寅走了进来。 “王爷,将士们……都不明原因的腹痛,军医看过也无果,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程虎也肚子疼的厉害。 赵寅看起来也肚子疼,看不出破绽。 但谢允南没有相信任何人,自己也捂着肚子。“哎呀,我的肚子也开始疼了……好疼啊。” “肯定是伙夫营出了问题,去彻查!” 突厥马上再次进犯,至阳关的将士都失去了反抗能力,这还不是任人宰割? 第1096章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王爷,不好了,全军……几乎都中毒了。” “喝过塞万河水的人,全都中毒……” 很快,手下查到了源头。 程虎体格壮,可肚子绞痛也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扶着墙壁缓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萧悯彦。“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您太年轻了,根本无法掌控全局,更无法带领将士们守护好边疆国土。”程虎身后,赵寅沉声开口。 原本还在伪装肚子疼的赵寅却突然笑了起来。 程虎警惕的看着赵寅。“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将军,给一个毛头小子卖命,您觉得值得吗?”赵寅拍了拍手,军营中没有中毒一直在伪装的那些人都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赵寅的人,早就被赵寅策反。 “巫族长老承诺,只要占领之阳关,将来天下一统之时,便封我为开国将军。”赵寅毫不避讳,自认为天衣无缝。 天高皇帝远,杀了萧悯炎,带兵占领之阳关,反了奉天…… 杀尽不听话的人。 “赵寅,你不是人。”程虎愤怒的想要冲上去,可肚子疼的太厉害。 萧悯彦深意的看了谢允南一眼。 谢允南冲萧悯彦摇了摇头。 再等等。 “将士们,我们何苦再为这些所谓的皇室之人卖命?他们能给我们什么?金钱,权利,还是女人?我们为他们拼命,到头来,什么都不是!这种毛头小子都能骑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为何不做自己的主人!”赵寅一脚踹在萧悯彦的肚子上。 萧悯彦疼的脸色泛白,隐忍的握紧双手。 “大家看看,皇室之人又如何?废物一个。”赵寅扯住萧悯彦的衣领,讽刺的羞辱。 “皇帝派一个废物来统领我们,这是在侮辱我们!随我效忠巫族长老,将来天下一统,人人加官进爵!”赵寅一棍子打在萧悯彦的后背上。 似乎是恨极了位高权重之人,或许是被压迫的太久了,赵寅打着萧悯彦,兴奋至极。“王爷又如何?啊?哈哈哈……” 谢允南红了眼,冲上去护着萧悯彦。“要打你就打我。” 赵寅一棍子打在谢允南身上。 谢允南疼的哇一声哭了起来。 程虎怒急,冲上来撞开赵寅,护着谢允南。“连个娘们儿你都下得去手,不是个人玩意儿!” “……”谢允南正哭着呢,气急败坏。“你才是娘们儿!你全家都是娘们儿!” 赵寅眼眸一沉。“程虎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毒三个时辰毒发,如果不尽快服下解药,你们都会肠穿肚烂而死!” 所有将士惊慌的互相看着对方,这可怎么办…… “将士们!愿意跟随我的站出来,本将军承诺,即刻给你们解药!”赵寅站上高台,喊了一声。 许久,校练场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动站出来。 赵寅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的人也互相看了一眼,这些人都不要命了吗? “为了这种人,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有胆小怕死之人,主动站了出来。 “王爷对不住……我们怕死。” “王爷……我们上有老下有小。” 陆陆续续站出了不少人。 赵寅笑了起来。“剩下的,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可无论赵寅怎么威逼利诱,那些人都不为所动。 “王爷!我们承蒙王爷与谢军医照顾,深受奉天皇恩,我们是将士!是奉天的魂!生是奉天的人,死……来世再效忠于您。”剩余的将士们忍着剧痛跪地。 萧悯彦的视线被雾气模糊。 果然……经历才是最好的太傅,教会他太多的东西。 人情世故,世态炎凉。 人心叵测。 有些人身不由己,有些人衷心为主…… 不到紧要关头,真的难以看清很多人的真面目。 患难见真情,才是至理名言。 “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杀了你们的王爷!黄泉路上,你们再去效忠吧!”赵寅握剑,想要杀了萧悯炎。 程虎忍着剧痛挡在萧悯炎身前,抬手握住剑刃。 手掌被划破,鲜血滴落在地上。 萧悯炎惊愕的看着程虎,没想到他……会拼死守护自己。 程虎之前一直都是带头反对他的,因为程虎和景黎是兄弟,他只认景黎。 “程虎将军!你也要护着这个废物王爷?当初说他是废物的人可是你!景黎将军不在,这种人不配当我们的主子!”赵寅脸色暗沉。 程虎沉声开口。“一个小小皇子,未曾上过战场,确实不足以服众,可比试那天,老子输了就是输了,老子愿赌服输……景黎将军也好,王爷也罢,终究都是奉天的将领,我程虎效忠的是奉天,是陛下,是城中的百姓!” 赵寅眼眸一沉,恼羞成怒想要杀了程虎。 谢允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才,冲上去把程虎推开,抬手一个糖豆就塞到了程虎嘴里。 程虎看着趴在他身上的谢允南,这小娘们儿平时赖唧唧的,关键时刻还挺勇。 “你给我吃了……”程虎下意识想问。 谢允南赶紧捂住程虎的嘴。 程虎震惊的看着谢允南,不疼了?肚子不疼了! “把这些不要命的,挖个坑全都埋了!剩下的,随我开城门,将突厥那些蠢货,一网打尽。”赵寅早就计划好了,打开城门,让突厥的将士入城,这也是巫族长老提前计划好的事情。 突厥人好骗,塞万河水中下了剧毒,足以要了他们全部人的命。 到时候,他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之阳关,为长老倾覆天下做准备。 …… 城门打开。 突厥人都冲了进来。 萧君泽混在其中,警惕的看着军营。 直觉告诉萧君泽出事了…… “塞万河的源头,就在前面,去拥抱你们的母亲和吧。”赵寅站在城墙之上,冷笑开口。 突厥人冲到塞万河旁,大口的喝着上游新鲜的水源。 萧君泽沉默,什么都没说。 …… 营帐中。 谢允南悄悄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融化在水中,让大家一人一小口,悄悄喝下去。 “没想到,小娘子可以啊。”程虎憨笑的调侃谢允南。 “我就该让你肠穿肚烂。”谢允南生气的想要打人。 萧悯彦笑着拉住谢允南,把人塞到身后,抬手冲程虎作揖。“程将军……多谢。” “可别,您是王爷,我受不起。”程虎傲娇的哼了一声。 萧悯彦笑了笑。“接下来,还要劳烦将军,显然……突厥人也是被巫族所利用了,他们这是打算一箭双雕,解决我们,也解决突厥。” 第1097章 天下本就是成王败寇 突厥人喝了水,一个个都倒地痛苦的滚着。 赵寅冷笑着带人走了过来,看着突厥首领。“蠢货……” 突厥首领冷眸看着赵寅,用奉天话与他对话。“你……你在水中下毒,你不得好死。” 很显然,萧君泽说的没错,这个人和巫族长老,欺骗了他们。 他们就是被逼出部落,与奉天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棋子。 “我只说打开城门,让你们尽情的管理塞万河,可没说……让你们活着。”赵寅讽刺的笑着,抬手示意。“杀了他们。” 首领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两人相对点了点头。 瞬间,原本还痛苦挣扎的突厥人都站了起来,反杀赵寅的人。 与此同时,营帐中萧悯彦程虎也带着将士们冲了出来。 赵寅不敢相信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将士与突厥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赵寅,你辜负皇恩,勾结巫族,罪该万死!”突厥部落中,萧君泽揭开伪装,沉声走了出来。 “陛下!” 谢允南和萧悯彦震惊的看着萧君泽。 “皇兄!” “参见陛下!”所有之阳关的将士都单膝跪地。 赵寅的人震惊的看着萧君泽,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他的人也一个个都吓破了胆,主动扔了武器举手投降。 “赵寅,你还有什么话说!”萧君泽沉声开口。 赵寅见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仰天狂笑。“我赵寅能有今天,只是时运不济!萧君泽,你们萧家得天下只是同样不择手段,这天下本就如此,成王败寇!我不服!” 萧君泽的气压很低,沉声开口。“对,你说的没错,你只是运气不好,可惜了。” 赵寅被萧君泽的话气到青筋暴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定然覆了你这天下。” 萧君泽冷笑。“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抬手夺过身边人的弓箭,萧君泽身形极快的拉满弓,冲着赵寅的心脏射了过去。 萧君泽的杀气太重,杀伐果断……帝王之气仿佛在时间的磨砺中越发强大。 萧悯彦安静的看着萧君泽。 他的皇兄,一直都在成长。 而他,也在成长。 …… 突厥首领震惊的看着萧君泽,他居然……就是奉天的皇帝,那个年轻的帝王。 杀了赵寅,萧君泽也算是立了军威。 那些追随赵寅的人一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求饶。 萧君泽看了萧悯彦一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兄……”萧悯彦低头。“是我没用。” “你做的很好。”萧君泽小声开口,那不是一个皇帝对臣子的口吻,而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期许。“这些人,交给你处置。” 萧君泽信任萧悯彦,而且……这一次他做的真的很好。 在边城,萧君泽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就是怕萧悯彦太过年轻,没有经验,应付不过来。 现在看来……即使他不来,萧悯彦也有能力解决。 萧悯彦视线灼热,重重点头。 第一次……得到皇兄这么高度的认可,好开心。 回头看着一脸开心的谢允南,萧悯彦扬了扬嘴角。“谢允南,你可真是我们的小福星。” 程虎也憨憨的笑着。“抱歉啊,小公子,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小娘们儿了,你一点都不娘,特别爷们儿,我要是女人,我都嫁给你。” 谢允南耳根红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要是女人,我可不要你。” “我家还有个妹子,回去给你介绍一下。”程虎憨憨的笑。 谢允南一脸惊恐。“就你这提醒,你妹妹……我招惹不起,不要不要。” “你休得胡说,老子的妹子,倾国倾城。”程虎不乐意了。 谢允南求救的看着萧悯彦。 萧悯彦就只是笑。 …… “多谢。”突厥首领有些失望的带着部下打算回到部落。 可部落……已经被巫族的人毁了。 他们突厥部落的巫族本就匮乏,全然靠着一条母亲河,若是就这么回去,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这天下,本应是所有人的天下,突厥部落物资匮乏,我之阳关愿开城门让你们在此安家,作为回报,你们可愿帮我奉天将士,共同御敌,守好城池?”萧君泽主动开了口。 他没有强行让突厥部落臣服,而是允许他们安家。 作为回报,让他们帮忙一起镇守家园。 萧君泽,作为一个年轻皇帝,给足了突厥部落百姓的尊严。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萧君泽,面面相觑,随即欢呼了起来。 首领眼含热泪,恭敬作揖,用突厥最高利益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奉天。“突厥人,愿与奉天将士,同生死,共进退。” 萧君泽回礼。“我们携手,一起保卫家园,守护自己的疆土与百姓。” …… 萧君泽没有在之阳关过多停留,解决了这里的问题,他还要去往西南之地。 之阳关与西南之间,还有嘉峪关。 他也好久……没有见过木怀成了。 这些为了他而背井离乡的将士们,每一个人,都值得尊重。 …… 萧君泽走了,萧悯彦站在城墙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愿皇兄平安喜乐,岁岁无忧。愿天下……早已太平,早日一统。” 谢允南也站在一旁,抬手许愿。“愿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愿我谢家子孙满堂,绵延不绝。” 萧悯彦笑了笑,和谢允南一起点燃了花灯。 花灯点燃,在天色昏暗之际,数以万计的花灯共同升起,带着突厥人和奉天边关将士的愿望,飞升上天。 …… 愿所爱之人平安喜乐,愿所念之人乘风破浪。 愿天下再无战争,愿百姓平凡而快乐的活着。 …… 丘陵之地。 赫连狄晟的人马从西蛮的秘密通道离开,走了山路,一路往巫山的方向进发。 巫族的这盘棋,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朝阳站在雪山之上,敬畏着寒冬与雪域。 抬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凛冬要来了…… “小姐,大虞皇帝信函。” 朝阳接过何顾手中的信,打开看了一眼。 胤承来信,嘱托她千万不要去往巫山。 “朝儿,不要去巫山。切记,不要去巫山。” 胤承身边有巫族之人,必然……也预测到了什么。 “朝儿,回大虞吧,念晨想你。”胤承知道朝阳不会听话,只能用孩子来动容。 朝阳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倒吸一口凉气。 “是时候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这一路,她想见的人,很多。 沈清洲与白狸,念晨与胤承…… 怀成哥哥、陆云锦,以及……那些她想见的人。 第1098章 人非圣贤,都有七情六欲 嘉峪关。 萧君泽是从至阳关内到达嘉峪关的,一路畅通,不似关外那般荒凉,横尸遍野。 从前,萧君泽不明白国的含义,更不明白边境线的意义。 为何他国进犯我奉天边界线,父皇都要怒极,派兵镇压。 国家,有国才有家。 一道边界线,万千将士守护,城内城外,如同两个世界。 有这道墙的守护,有这些血肉之躯的镇守,城内百姓得意安然生存。 历代皇帝所要守护的,亦是如此。 …… “陛下!” 木怀成恭敬作揖。 他其实已经猜到萧君泽会来。 “嘉峪关现状如何?”萧君泽冲木怀成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君臣之间,已经许久未见。 再次见面,感觉彼此脸上都写满了风霜。 “一切正常。”木怀成让萧君泽放心,有他在,嘉峪关不会破。 “关外是曾经被蛊人破坏过得墙面,他们的毒液滴落的地方,寸草不生。”木怀成与萧君泽登上城墙,看着关外如今的场景。 自从嘉峪关经历过与西域铁骑军一战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进犯过。 毕竟嘉峪关地形特殊。 “陛下,如今天下局势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奉天边关各部的人都自顾不暇,听闻龙居关外有起义军占领边关小国,对我们虎视眈眈。”木怀成更担心谢御澜的情况。“还有东南军营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萧君泽点头,他已经收到谢御澜来信了。 “怀成,你是奉天的兵马统帅,是除了我以外……唯一能调度全军的人,这是你我的责任……”萧君泽很清楚,到了现在这一步,只能拼尽全力了。 “告知各个关卡,做好最坏的打算,提前修葺二道防线的城墙与关门,必要的时候……撤离。”萧君泽不希望他们死。 更不希望……有太多无辜的伤亡。 木怀成深意的看了木怀成一天,许久没有说话。 身为将士,战争来临,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此次去往巫山,朕……”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屏退了众人。“如若我出事,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萧君泽来见木怀成,便是想要提前交代好。 “陛下……”木怀成声音低沉,手指慢慢握紧。“臣随后便到。” 身为统帅,他安置好一切,便要去往主战场。 巫山终将成为最关键的一战。 “一切……按照计划……”萧君泽深意的看着木怀成。 木怀成深吸了口气。“陛下……为了朝阳,也要活着。” 萧君泽点了点头。“我们都要活着。” …… 西南之地。 城门之上,阿穆尔冷眸看着兵临城下的兵马。 “柔然王,您是柔然的王,你我合作,你们便能回到柔然,百姓也会无比感激你。”七长老坐在马上,笑意的看着阿穆尔。 “阿朵珠的尸体,还没有送来?”阿穆尔沉声开口。 用阿朵珠的死,阿穆尔已经成功拖延了三日。 但巫族大长老与慕容狄的兵马正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路,七长老不能再拖下去了。 原本,七长老有恃无恐,以为可以等到雨晴药物用完之时,可现在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如若阿穆尔不肯乖乖合作,那便只有开战。 “柔然王放心,阿朵珠已经是山穷水尽,只要她还留在柔然,杀了她,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柔然因西域铁骑践踏让百姓失去了国土,不得已才来到了奉天西南之地,西域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七长老笑着开口。 阿穆尔眯了眯眸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长老允诺会送上阿朵珠的尸体,那本王暂且信你们一次。”阿穆尔抬手。“开城门。” 手下和副将都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按照计划……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这一战……只能赢。 …… 巨鹿坡。 慕容狄示意停军,安营扎寨。 “还有七日的脚程,便能到达西南之地了。”慕容狄看了眼四周的地势和地形,适宜安营。 “这一路,未遇上追兵。”手下小声禀报。 巫族长老密谋了这么久,自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牵制奉天与大虞。 如今,奉天边关各处都已经被牵制,反观大虞,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虞边关多个城池因被康哲所破坏,来不及修好便再次遇到袭击,损失惨重。 “不得不承认,巫族之人,就是聪明。”南古云岚走到慕容狄身边,沉声开口。 “巫族曾经是古嘉王朝的国宝,因为有了他们的扶持,古嘉才得以建国与维稳。”南古云岚深意的看了慕容狄一眼。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南古家族是利用巫族得到的天下,他们知道巫族的聪明与可怕之处,更知道留住巫族对古嘉王朝将来的利弊。 所以古嘉王朝的第一任皇帝,与巫族之人签订了一份永远都不能背叛的‘约定’。 这份约定,就是南古家族之人的血液,能给巫族之人续命的原因所在。 “南古家族,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巫族人几百年来,历经数代皇帝依旧忠心耿耿?”慕容狄很好奇。 他知道慕容云岚清楚其中的秘密,否则,她不会这么放心的与巫族互相利用。 南古家族与巫族,早在很多年前就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 如今,南古家族的人恨巫族,巫族同样恨南古家族的人,可他们谁都不能将对方灭族,终究是要互相牵制,互相利用。 南古云岚坐在床榻上,抬头看着慕容狄。“你为何愿意帮我?古嘉旧部千千万,真正忠心的,能有几个?” 南古云岚讽刺的笑了一声。 是她利用慕容狄没错,可慕容狄……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得到南古云岚,代价便是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 “这不一样。”慕容狄蹙眉,他是心甘情愿要帮南古云岚,与巫族不同。 巫族终究是带了目的的。 “这一样……”南古云岚深意的说着。“古嘉王朝建国之初,南古家族的年轻男子与巫族族长相恋,巫族出山,鼎力相助,扶持男子登基称帝,一统天下。” “后来……男子成了这天下之主,也就是古嘉王朝的第一位始皇帝。” 无论是家国天下,还是权利地位,始于情,败于情。 人非圣贤,都有七情六欲。 第1099章 一家人,就要心往一块儿走 夺得天下之后,古嘉王朝的皇帝开始忌惮巫族的强大。 在天下人眼中,巫族的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像是怪物,妖孽。 他们能预知未来,能掐算吉凶,能测算方位。 就是因为有巫族的助力,男子一统天下才能顺风顺水。 可他得到天下太顺利了,他终日惶恐,他噩梦连连。 他担心巫族之人一旦也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若是哪一天想要夺走他的皇位,那可怎么办? 于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边利用巫族长老对他的感情,一边……想着办法毁了他们。 巫族,从一个在巫山避世隐居的‘神仙’族群,慢慢沦落为古嘉王朝的奴隶。 一生……不得善终。 …… 营帐中,慕容狄视线凝滞的盯着南古云岚。 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南古家族的人,擅长驾驭人心,利用感情。 可被利用的人……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却如同飞蛾扑火,清醒着跳进火坑。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慕容云岚红了眼眶,抬头看了慕容狄一眼。 她……好像,也对慕容狄动心了。 可继续走下去,对于慕容狄来说,是万劫不复。 这一战,如若失败,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若胜利……慕容狄必然成为开国第一将军。 为了遏制慕容狄的权势,避免他功高盖主权势滔天对南古家族产生影响,南古云岚……必然要想办法,解决他。 所以,他们的未来早已注定,一定是以悲剧收尾。 慕容狄不傻,自然清楚自己的结局…… 南古云岚是个清醒到可怕的女人,她的眼里只有复国,只有弟弟景黎,只有这天下。 死在她手里,似乎是迟早的事情。 “来不及了……”可笑的摇了摇头,慕容狄抓住慕容云岚的发丝,吻了上去。 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遇见这个女人。 从这个女人第一次引诱他犯错…… 从她偷偷灌自己避子汤,偷偷服用堕胎药的时候,慕容狄就知道,这个女人太狠了…… 她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感情上,更不会放在他身上。 一切,都是利用。 明明,他早就已经洞察了一切,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他若是走了,南古云岚身后空无一人。 她说得对,古嘉旧部千千万,有几个人……真心辅佐? …… 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慕容狄……你想要什么。”南古云岚呼吸灼热,手指颤抖的捧着他的脸颊。 让她,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给我生个孩子……”慕容狄声音沙哑。 如若有了身孕,生下来。 南古云岚的手指僵了一下。 慕容狄……是知道什么了吗? 她确实有过慕容狄的孩子,但……被她落掉了。 她怕孩子的存在,会成为变数。 “好……” …… 边城。 木景炎正在操练新兵,见宁河在远处冲他招手。 抬手示意副将继续练兵,快步走了过去。 “朝儿来了。” 木景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朝阳,应该是要去往巫山了。 “父亲。”朝阳给木景炎带了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女儿给父亲,简简单单的一壶好酒,都会让他开心。 “要去巫山了?”木景炎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嗯。”朝阳点头,去意已决。 木景炎沉默了。 萧君泽走的时候,猜到朝阳会去巫山,所以……提前告知他,让他拦住朝阳。 可木景炎,做不到。 他不想让朝阳留下遗憾。 “去陆家山庄了吗?”白狸和沈清洲还要帮陆云锦处理些山庄内部和后山藏兵的问题。 贾员外遗留下来很多问题,沈清洲如果不帮陆云锦,他自己应付不过来。 “准备去……”朝阳点了点头。 “朝儿……”见朝阳要走,宁河喊了朝阳。 “我们……聊聊。”宁河知道,木景炎身为男子,又是父亲这个角色,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巫山一行,十分危险,景炎不能随行保护你,他是将军……需要镇守边关。”宁河跟在朝阳身后,小声解释。 “我知。”朝阳点头。 “他在为此而自责。”宁河了解木景炎,他恨不得有分身术。 可一边是奉天百姓,边关将士,一边是朝阳,他无法抉择。 “朝儿,你要活着。”宁河沉默许久,握住朝阳的手腕。“过去……是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了自己的仇恨里,反倒是……不如你们这些晚辈活的通透,我为过去所做的一切忏悔,如若可以……哪怕为你付出生命。” 宁河不知道该为朝阳做些什么,她只能……与木景炎尽全力守护奉天边关,帮萧君泽减轻负担。 朝阳安静的看着宁河。“姨母,你们保重。” 宁河深吸了口气,眼眶越发灼热,雾气凝聚了双眸。 愿天下和平,再无生离死别。 …… 陆家山庄。 “贾员外在陆家山庄这几年早已经根深蒂固了,若是真要解决起来,绝非一朝一夕。”沈清洲拍了拍陆云锦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着急。 “可……我还要与师父一同去往巫山。”现在,所有的兵马都在往巫山聚集,朝阳与萧君泽必然也要去。 他不放心。 后山这三万精锐虽比不得奉天大军,但终究也能帮上些忙。 沈清洲摇了摇头。“你现在若是离开陆家山庄,必生变故。” 陆云锦蹙眉,他不放心朝阳。 “若是庄主信任,就放心去吧。陆家山庄有我,我对贾家更熟悉,会与三姐三姐夫一起帮你铲除异己。”身后,红萝冲陆云锦笑了笑。 陆云锦一时竟有些感动。 “若是你死在巫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身为陆家山庄的女主人,这陆家山庄可就落在我手里了。”红萝扬了扬嘴角,想着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了。 陆云锦呵了一声,收回方才的感动。 走到红萝身边,陆云锦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警告。“你放心,为夫命硬,死不了。可不能让你,守了寡……” 红萝笑了笑。“那就活着回来。” 陆云锦松开红萝,挑了挑眉。“看好家。” …… 沈清洲回眸看了白狸一眼,小声开口。“决定了?” “还需要决定?”白狸牵住沈清洲的手。 朝儿要去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两人也要去护她。 一家人……总要心往一处使。 第1100章 家人就是她的后盾 朝阳还未赶到陆家山庄,就在驿站见到了陆云锦。 “你!”陆云锦在马棚喂马,没反应过来就被朝阳‘偷袭’了。 陆云锦刚要反击,一看是朝阳,气的咬了咬牙根。“差点伤了你。” 朝阳靠在柱子上,扬了扬嘴角。“你确定你能伤了我?” 陆云锦哼哼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师父这段时间教了我很多东西,别小瞧了你的对手。” “哦。”朝阳一脸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在陆家山庄当你的庄主,娶你的新娘,跑出来做什么?” “你也太没良心了。”陆云锦看了眼左右,见无人才压低声音。“我们不放心你,准备去往巫山的路上,想着与你会合。” “我们?”朝阳眯了眯眸子。 还有谁? 陆云锦叹了口气。“跟我来。” 驿站,厢房。 白狸坐在二楼窗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一打仗,往来的商旅少了,还有不少人在奉天安了家,这也证明……奉天皇帝在各国百姓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至少他们觉得奉天更安全。 “奉天,奉天命,承人运,当年奉天的第一位皇帝建国之初,便是先得了民心。”沈清洲笑了笑,颇有自卖自夸的意思。 “难怪当年沈大人说什么都不肯臣服我西域。”白狸幽幽地说着。 “出嫁从夫,臣服了岂不是要入赘。”沈清洲扬了扬嘴角, 白狸没有说话,只是半撑着脑袋,安静的看着沈清洲。 从年少青葱,青春懵懂之时开始,她便喜欢看着沈清洲…… 只需要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好像便也满足了。 初见沈清洲,一见倾心,再见……丢命。 无奈地笑了笑,白狸抬手轻薄沈清洲。“沈大人,你为何长得这般好看?我若是劫匪,非要劫了你做压寨夫人不可。” 沈清洲挑眉。“等天下一统,我便带你落草为寇。” 白狸笑出声。“那还是算了,我不想养那么多劫匪,好累。” “咳咳。”陆云锦进了雅间,习以为常地咳嗽了一下。 白狸脸皮厚,现在一点儿都不在乎陆云锦的感受了。 朝阳惊讶地看着沈清洲和白狸。“你们怎么在一起?” 显然,沈清洲出事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朝阳耳朵里。 “死里逃生,共赴黄泉了。”白狸调侃了一句。 “云锦一个人应付不了,我来帮他,顺路一起去往巫山,与你碰面。”沈清洲起身,走到朝阳身前。“伤……如何?” 身为父亲,他很担心朝阳的伤情。 听说朝阳受了重伤,怎么不好好养一养就下山了。 “无妨,死不了。”朝阳笑了一下。“没爹娘管的孩子命大。” 沈清洲愣了一下,心口疼。 白狸也一口水没咽下去,别开视线,不敢看朝阳。 朝阳走过去坐下,冲陆云锦笑了笑。“我饿了。” 陆云锦看不清楚状况,但也能感受到气压很低,求生欲很强地扭头就走了。“我这就让小二给你做吃的。” “朝儿……”陆云锦离开,房间只剩一家三口。 沈清洲依旧愧疚,不知如何才能弥补。 因为过去的伤害根本无法弥补。 深吸了口气,沈清洲再次开口。“此去巫山,我与你娘亲会陪你。” “西南之地的状况未定,柔然已经落在巫族手里,巫山还有大量死士屯兵,一旦开战……”朝阳看了白狸一眼,又看了看沈清洲。“生死难料。” 白狸一直沉默,许久……试着抬手握住朝阳的手腕。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想要闪躲,但终究……还是没动。 此去巫山,生死难料,何必再留遗憾。 “朝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别怕……娘和你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站在你身后。”白狸没有阻止朝阳。 胤承来信,让她无论如何要拦住朝阳,不要让她去往巫山。 巫族有预言,朝阳与萧君泽都会死在巫山。 可萧君泽已经去往巫山,她又如何能留得住朝阳。 “别怕。”沈清洲也抬手,覆在白狸的手背之上。“我们都在。” 别人或许不知,但沈清洲深知失去爱人的滋味。 如若注定萧君泽会死在巫山,又如何能留得住朝阳。 有些时候,死去的人是解脱,活着的人,更辛苦。 白狸假死,他一夜白了发丝,那种痛苦与心碎,无法用言语表达。 朝阳低头,红了眼眶。 鼻头有些泛酸,朝阳点了点头。“好。” “巫族预言,你可知晓?”白狸知道朝阳聪慧,不可能不知道巫族预言之事。 “嗯。”朝阳点头。“星移与星落都曾预知,我与萧君泽会死在巫山之上。” “巫族还预知我已死,这不是也活得好好地。”沈清洲摇了摇头。“什么预知能力,不过是未来发展的一种可能性,一切都会改变,我不死,定不会让奉天出事。有为父在,定也能保你平安。” 如若连自己的女儿都守护不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便不仅仅是失败了。 “云锦带领三万精锐已经在城外驻扎,我们此行可能会耗费些时间,但还来得及。”沈清洲让朝阳放心。 “我此番,只是想见见你们。”朝阳没有想到沈清洲和白狸会去巫山与她见面。 “为父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边先走一步,你我父女……巫山见。”沈清洲了解朝阳。 她不信巫族预言,但也将巫族预言当做自己最终的结局来处理。 如今,朝阳要做的事情很多,要见得人也很多。 朝阳点头,她确实……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她还要去大虞国度,见见女儿。 她很想女儿……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白狸笑了一下,努力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 朝阳起身,离开前……回头看了白狸与沈清洲一眼。“爹娘……女儿先走了。” 沈清洲与白狸僵硬的坐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阳已经走远了。 白狸紧张的握住沈清洲的手。“朝儿……是喊我娘了吗?” 是不是幻听? 沈清洲看起来比白狸淡定的多,但显然是假象,许久都没有说话。 需要让自己先缓一缓。 “巫族的预言不会成真,如若真的要死,我替她也好……”白狸扑到沈清洲怀里,第一次……矫情的这般落泪。 …… 楼下。 陆云锦端着吃的想要上楼。 朝阳下楼时,顺手摸走了两个饼子,喝了杯水。“巫山见。” 陆云锦没有挽留,知道朝阳有很多要去的地方。“朝阳,别怕,你不会死的,祸害留千年,你比祸害还坏。” 第1101章 西南之战一触即发 朝阳回头瞪了陆云锦一眼。“我真是谢谢你。” 陆云锦笑出声。“走吧,巫山见。” …… 去往大虞的路上,朝阳与何顾见到了关外如今的景象。 自天下混乱以来,大国自顾不暇,小国战争不断。 起义军占领小国国都,匪患四起,民不聊生。 这一路……尸横遍野。 很多郡县城池的之外,尸体林立,甚至有些匪徒占领城池之后便开始屠城,杀尽反抗之人,将尸体悬挂于城池之外,起震慑作用。 “小姐,若是奉天不够强大,将士不够坚守,如今的奉天边关,变也是如此景象。”何顾叹了口气。 他们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朝阳看着荒凉的城池,曾经的异域风情,如今的尸林骸骨。 可悲…… 可叹…… 战争,给百姓带来了什么?除了无尽的恐惧、地狱与死亡,没有任何好处。 当权者手握重兵,百姓为案板上的鱼肉。 “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和平,尤为重要。”朝阳没有停留,策马加鞭。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拯救不了这些百姓,更无法改变现状。 她唯有祈祷巫山之战大胜,才能有权利平定天下乱局。 只有除掉所有隐患,才能彻底清理这场棋。 …… 西南之地。 阿穆尔下令开了城门。“七长老必然要说话算话。” 七长老扬了扬嘴角,阿穆尔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进。”七长老抬手。 首将带着兵进入城内。 “长老,安全起见,您先等等。”七长老身边的高手小声说着。 七长老眯了眯眸子,点头。 他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入西南之地。 等他们的人彻底掌控了西南的主动权,他再进入也不迟。 万一……有什么变故。 …… 城门之上,阿穆尔深意的看了七长老一眼,阿朵珠倒是了解七长老,这个人太警惕了。 但愿,阿朵珠能真的做到斩草除根。 “将军,对方将军要见您。” 阿穆尔走下城门,抬手示意自己的将士放下刀剑。“西南之地毕竟是奉天曾经荒凉之地,这里人迹罕见,全都是我柔然的子民,将军既已入了西南,务必善待我的子民。” 对方将军看了阿穆尔一眼,点了点头。“自然。” 可惜,两人各怀心思。 敌军警惕,阿穆尔同样警惕。 “安排人马入住,今夜设宴款待。”阿穆尔沉声开口。 手下示意对方将军先安营扎寨。 敌军将领深意的看了阿穆尔一眼,自然不会全信,所有的将士依旧全副武装,谁都没有放松警惕。 阿穆尔也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 “将军,敌军入城有五万人马,全都是精锐。”手下禀报。 “而且,他们连入睡都全副武装,显然并不信任我们,仿佛随时准备要武力夺取西南。” 阿穆尔眼眸一沉,或许,他想要趁机瓮中捉鳖,七长老是想让他们深入敌营。 这些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想进入西南,趁机除掉他,彻底占领西南。 “全军戒备,今夜……有硬仗要打。” 好在,萧君泽早已预料,让他提前预知突发战况要如何应对。 “让提前埋伏好的人,做好准备。” …… 夜深了,地窖里藏好的人全都警惕的守在原地。 月光照在大地上,所有人的影子都透着一丝寒霜。 王府,后院。 阿穆尔让人守护雨晴与孩子,提前去了地窖,那里有一条通道,可以离开王府,去往外面。 一旦……计划失败,阿穆尔要让雨晴和孩子活着。 左右踱步,阿穆尔握着手中的护身符,默默祈祷。 那个护身符,是雨晴给的,里面有孩子的发丝,还有她的发丝。 “阿穆尔,你要活着来接我们母子。”雨晴哭着抱住阿穆尔,让他一定要活着。 阿穆尔停下脚步,灭了房间的灯,假装入睡。 一切……胜败就看今夜了。 西南要赢,阿朵珠刺杀七长老要赢。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巫族回到巫山,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放虎归山。 “阿穆尔,你要活着。”阿穆尔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雨晴哭着让他活下来的场景。 雨晴和孩子都需要他,城中百姓需要他,奉天需要他,萧君泽也需要他。 他怎能死,更不能输。 院落传来响动,阿穆尔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 这么快,就要行动了吗? …… 敌军军营。 七长老坐在营帐中,等待着西南传来的消息。 “这个时候,该行动了。”七长老眯了眯眸子。 他可不想留下阿穆尔这个隐患。 冷笑了一声,七长老安静的等待着。 营帐外,有几个黑影闪过,紧接着,阿朵珠的人马从四周慢慢靠近。 几只暗箭杀了对方放风的几个人,阿朵珠示意手下冲了过去。 “长老,不好了,有人袭营,撤!”手下保护七长老要逃走。 七长老惊慌的起身,脸色一变,怎会…… “长老快走。”手下留下,让七长老跑。 七长老慌张的跑出营帐,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只要跑进柔然边城,他就还有救,他还有兵马在那。 阿朵珠带人杀进营帐,见七长老跑了,冷眸走出营帐。“我去追。” “王上!”手下不放心,但阿朵珠已经策马追了出去。 她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了,必须杀了七长老。 若是杀不了他,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愿阿穆尔一切顺利。 她与阿穆尔其实已经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阿穆尔败了,她在柔然又能撑多久? 所以阿穆尔不能输,一定要赢。 她……也一定会杀了七长老。 …… 西南城内。 敌军的人早已经计划好,夜深了就偷袭阿穆尔的人。 擒贼先擒王,杀了阿穆尔。 有人闯进房间,想要趁夜色杀了睡梦中的阿穆尔和雨晴。 可惜,床榻上空无一人。 几人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 阿穆尔反手把人杀死,点燃了院落的篝火。 瞬间,夜空仿佛都被点亮。 所有埋伏在暗处的兵马,全都冲了一出来,与敌军决一死战。 阿穆尔的舅舅领兵,与对方的人马在城内开战。 而早就被阿穆尔支开的百姓,实则都是他的人伪装。 终究对方防不胜防。 慌乱中有人想要逃离西南,但城门早已锁死,两方人马开始了混战。 胜负,仅在一夜之间。 第1102章 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城内,火光冲天。 城外,早已经被调包的百姓全都紧张的看着西南城的位置,默默祈祷。 他们的王……一定要赢。 身为百姓,他们管不了当局者,可当局者是不是尽心为百姓做事,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明白。 “希望王爷能赢。” “他是我们的王当然会赢,我们等着城门打开,叫我们回家!” “王爷一定会赢!” …… 西南城内。 将士们拼命反杀,阿穆尔的人马与敌军之人混战在一起。 城内战与阵地战不同,敌人可能隐藏在各处,他们也能隐藏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这样一来,战时就会拉长。 “将军!小心!” 随时都有人会出现偷袭,敌军散开,混乱的躲藏在各处。 阿穆尔让人挨家挨户,每一个街道都要搜查,可依旧会有遗漏。 “王爷,还未找到敌军首将。” 阿穆尔冷眸看了眼四周。“挨家挨户,清扫!” 对方五万人马,这才斩杀多少?投降的不足三千人,剩余的去了哪里? 七长老的首将绝对不容小觑,这个人……熟读兵法,足够冷静的应对这场城战。 不能继续拖下去,阿穆尔担心会出事。 敌军太安静了,除了派出部分人偷袭,剩余的人全都隐藏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眼皮有些跳动,阿穆尔有些不放心。“王妃与家眷可都安置妥当?” “王妃进入密道,成也将军带领三千人马护送。” 阿穆尔松了口气,有舅舅护送,他放心。 …… 内城外。 雨晴和王府女眷从密道爬了出来,原本应该有兵马在城外接应他们,可却空无一人。 雨晴紧张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左右看了一眼。 她现在没有预知能力,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猜测祸福吉凶。 紧张的看着四周,雨晴和女眷们等在原地。 “王妃,我们要在这等着吗?他们说,成也将军会在这里等我们,为何……未见人?”婢女也有些紧张。 城内的战火已经蔓延,天空都被火光染红。 拼杀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还能随风传来。 “也许舅舅只是迟了……”雨晴紧张的解释了一下,不敢乱走,万一舅舅来了,她却带着人离开了。 还是要在原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血腥气。 一匹带血的马跑了过来,停在雨晴面前。 雨晴眼眶一红,手指发颤的碰了碰那匹马。 那是成也将军的坐骑,她认得…… 眼泪瞬间在眼眶凝聚,她知道舅舅一定是出事了。 他让这匹马来报信。 “我们……”雨晴声音发颤。“换下衣服,快将身上的衣服都换掉,换上普通村妇的衣服,我们走!” 不能等成也将军了。 他……怕是来不了了。 擦了擦眼泪,雨晴带着女眷往避难处走去。 “王妃,成也将军是不是出事了……那王爷……他们会没事的对不对?” 跟着雨晴的,多数都是将军的妻子,妾氏,以及王府和各个重要官员的家眷。 雨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孩子往前走。 “王爷他们若是失败了,敌军便会破了内城的门,我们谁都跑不了了。” 有人悲伤的说着。 “这么怎么办……” “都别慌,我们要相信他们,我们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会为了保护我们而战,这一仗,一定会赢。”雨晴看着那些女人,努力让自己坚强。 以前跟着北柠姐姐,她永远都是最脆弱动不动就会哭的那个,可现在……她是王妃,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她必须撑起来。 “王妃,你说我们怎么做,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对,王妃,我们都听你的!” “王妃,我们听你的!” 雨晴咬了咬唇角,这个时候……她必须撑住。“大家跟我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绝对不能让敌军找到我们。” 男人们拼死奋战要保护的就是他们,一旦他们落在了敌军手里,那满盘皆输。 雨晴猜测,敌军现在肯定想办法在找寻他们,否则……成业将军也不会战死。 舅舅拼死为他们拖延的时间,必须尽快把握。 “所有人加快脚步,快些!我们绝对不能落在敌人手里,大家要记住,我们是将军的女人,他们是我们的男人,如若我们落在敌军手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我们必须自尽,绝对不能成为他们的软肋!”雨晴见大家跑不动,沉着嗓子威胁。 她是个很温柔又怯懦的人,第一次……拿出王妃的架子。 果然,几个女人都不敢偷懒了,快步追了上去。 …… 内城外。 成野将军手持长枪,拼杀到了最后。 全身已经被鲜血浸染,他一人……拦住敌军白人。 单手握住长枪,终于撑不住,双膝跪在地上。 成野深吸了口气,因为血液的粘稠,手指有些握不住枪杆。 他是阿穆尔的舅舅,是柔然王后的亲弟弟,他是柔然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是柔然人的战神。 他这一生……征战沙场保卫柔然,为了前任柔然王到处奔波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柔然王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差点害了王后姐姐,还差点看着阿穆尔被杀。 好在阿图雅是个有出息的,嫁给了奉天的大将军,这才让柔然的局势得到转圜。 可西域铁骑兵临城下,他们不得不到处奔波。 来到西南…… 他这一生,为君生,为君死……死而无憾。 “成野将军,您是阿穆尔王上的亲舅舅,我有意留你一命,可别不识抬举。” 领兵之人,是专门出来抓雨晴等人的。 留下阿穆尔心腹之人,好做威胁。 成野冷笑,当然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要想从这里过去,就踏着我的尸体。”成野单手握紧长枪,慢慢站了起来。 他要给雨晴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走,也给阿穆尔……留够时间。 他是柔然的将军,战死沙场……不枉此生。 这是他的宿命。 “冥顽不灵,杀了他。”敌军将领沉声开口。 成野用力挥舞长枪,斩杀一人落马。 就算是死,他也要痛痛快快的杀一场。 成野是柔然的第一将军,五人合力,都未能斩杀受了重伤的成野。 几人拼尽全力,长枪刺穿成野的身体…… 到了最后一刻,他都死死的抱住其中一人,死……也要拉他下地狱。 第1103章 阿朵珠死了,再也不是傀儡 阿穆尔在城中发现不对劲,策马赶出内城门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让舅舅带人秘密保护雨晴与其他女眷,可舅舅的人马却在城外遇袭。 阿穆尔勒马挺住,双手发麻的握紧缰绳。 那一刻……他连下马都没有力气了。 舅舅到死……都是站在尸体中。 林立的长枪支撑,即使战死……依旧威慑敌人。 “王爷……”副将声音哽咽,快速下马,单膝跪地。“将军……走好。” 阿穆尔双目赤红,恨意与怒意交织。 翻身下马,阿穆尔直直的跪在舅舅身前。 那一刻,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舅舅带大的,武功……兵法,带兵,一切都是舅舅教会的。 在柔然,没有人护着他阿图雅以及母后,唯有舅舅。 在阿穆尔眼中,舅舅不仅仅是舅舅,更像是父亲。 柔然王没有给他的父爱,舅舅都给了。 双手握紧到发抖,阿穆尔重重磕头。 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带将军回家!” “是!”身后,众将士呐喊。 “带将军回家!” 阿穆尔不敢停留,翻身上马快速往马蹄印记的方向去追。 雨晴和女眷们,绝对不能出事。 她们,是将士们的命,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 内城,破庙。 雨晴带着女眷们躲在一个破庙里,谁都不敢吭声。 “如若没有追兵,我们只需要熬过今晚,然后往京都方向逃离。如若有追兵……”雨晴没有把话说的很透,如若有追兵无援军……怕是一个都跑不了了。 “王妃别怕,我们轮流守夜,快些睡吧。” “对啊王妃,您先睡,我们先守着,一旦有情况,咱们就跑。” 雨晴点了点头。“你们也休息一下,咱们一个个守着,困了就喊一声。” 几人点头,有人看守,几人就带着孩子去睡了。 雨晴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哄他睡着然后靠在墙上不停的祈祷。 祈祷阿穆尔大获全胜。 祈祷阿穆尔……一定能赢。 阿穆尔,是她和孩子唯一的依靠啊。 阿穆尔,你要活着。 …… 城外,柔然边关。 七长老往柔然边关的位置逃去。 阿朵珠的人在追,眼看就要追上了,城内却出来了守卫。 “杀了她们!”七长老像是看到了希望,疯狂的喊着,让那些人杀了阿朵珠和追杀他的人。 阿朵珠蹙眉,明知道有危险,还是策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必须杀了七长老,否则……满盘皆输。 “王上!”几个跟在阿朵珠身后的女子惊慌喊了一句,想要让阿朵珠停下。 那边危险! 但阿朵珠没有停留,继续追了上去。 就在对方的人赶到之际,阿朵珠从马上跳了过去,将七长老扑倒在地上。 巫族之人不会武功,自然不是阿朵珠的对手。 即使阿朵珠的武功也并不算高…… “阿朵珠!你个疯女人,我有心留你一命,你是疯了吗?”七长老怒声吼着。 阿朵珠冷笑。“留我一命?你巴不得要我的命。” 手里握着匕首,阿朵珠的杀意很重。 七长老开始害怕,惊慌的握住阿朵珠的手腕。“我的人在西南境内已经动手,阿穆尔撑不过今晚,我已经下令要他的命,我会杀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威胁你,你就是柔然唯一的女王。” 阿朵珠蹙眉,手指僵了一下。 “阿朵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一直合作很愉快不是吗?”见阿朵珠动容,七长老再次开口。“只有我能帮你,你看……你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我。” 七长老的人马上就赶到了,阿朵珠却迟迟没有动手。 “阿朵珠,我要杀你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阿穆尔看,我若是真的想要杀你,你应该清楚,你活不到现在。”阿穆尔压低声音,试着安抚。“现在好了……大长老就要来到柔然,我们拿下西南,整个柔然的疆土直接将西南之地收入囊中,你就是这个国家的王。” 阿朵珠深吸了口气,握着匕首的手慢慢收回。 七长老松了口气。“这就对了,你是女王,普天之下唯一的女王,你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你将拥有至高无上……” 七长老的话还没说完,阿朵珠却突然出手,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 七长老震惊的看着阿朵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鲜血从口中涌出,七长老最后死都死的不甘心,不瞑目。 阿朵珠冷笑,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做你的傀儡……要这天下有何用?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受你摆布,听你骗了,你就是个骗子……” 阿朵珠无力的后退,声音沙哑。“骗子。”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骗子。 看她好看就会骗她两句,哄她两句。 说什么给她一切,说什么给她财富与权利。 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利用她罢了。 讽刺的笑着,阿朵珠慢慢转身。 “王上!”婢女惊恐的喊着。 七长老的人放箭,那一箭,刺穿了阿朵珠的心口。 她想过自己会死,也想过很多种死法…… 杀了七长老,断了巫族的一星,也算是……值了。 摔在地上,阿朵珠痛的蹙了蹙眉。 原来死亡,这么疼。 她这一生,母亲身份地位,父皇不疼不爱,徒有长相,却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 她是柔然的象征,被用来和亲的棋子。 她周旋与各个男人之间,妄图用他们的宠爱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笑…… 当她醒悟,她知道自己要利用自己的优势,然后一步步走到权利的制高点。 可到头来,不过也是个傀儡,提线木偶,可悲可叹。 她的柔然,终究不属于她。 柔然的百姓,宁愿留在西南跟着阿穆尔,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国土。 她知道,她永远都比不过阿穆尔。 更……比不过阿图雅。 她从小嫉妒阿图雅,出身比她好,身份比她高贵,明明……愚蠢至极,却偏偏运气也好。 阿图雅能遇见木怀成,为什么……她总是遇上人渣。 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滚烫。 一直到死,阿朵珠都不承认自己比不过阿图雅,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她这一生,从出身开始,就注定卑微。 她努力的一步步往上爬,想要改变柔然女人的命运,凭什么……女人就一定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与棋子。 她要提高女人的地位,她要当女王。 第1104章 阿穆尔及时出现救雨晴 她做到了,至少……她坐上了那个位置。 即使阿穆尔不承认,她依旧是柔然史上唯一的女王。 她做到了。 …… 西南,内城。 雨晴抱着孩子睡了过去,恍惚中听到了马蹄声。 猛地惊醒,雨晴看了眼大家,都睡了过去,连放哨的人都睡了。 叹了口气,雨晴抱着孩子起身,想要去破庙外看看情况。 可还未走到门口,就在门缝处看到了屋外的追兵。 那些人的战马和战甲,一看就非西南重兵。“嘘!”雨晴冲身后醒来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全身紧绷的哄着孩子慢慢后退。 她就怕这个时候孩子啼哭。 “王妃,这可怎么办,他们会发现我们的。”身后,女人小声问了一句,声音哽咽害怕。 “别怕,把人都叫起来,小声点……” 雨晴故作淡定,实则她也害怕。 “哇!”突然,女眷中,有婴孩啼哭。 雨晴害怕的抱住自己的儿子,紧张的哄着。 破庙外,果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雨晴惊慌的转身看了一眼。 “快走!从后院离开!” 跑了几步,雨晴知道来不及了,这样……他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云泠,你是成也将军的儿媳,是小成将军的妻子……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雨灵拉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把他带走,他是王爷唯一的希望,把他带走……” 雨晴知自己命数早就已经到了,如若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不如……最后为阿穆尔做些什么。 “王妃!”云泠震惊的看着雨晴,她想做什么。 “快走,我若不留下,你们谁都走不了!”雨晴推着云泠,让她带孩子离开。 云泠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雨晴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 左右都是死,不要怕…… 不要成为阿穆尔的累赘。 破庙外,敌军的人还算警惕,不敢直接闯进来,他们也怕还有兵马保护埋伏。 雨晴将破庙佛像下的供奉台打扫干净,放上了一个饼子,一个带来的果子,虔诚的跪在佛前,祈求神明庇佑。 庇佑阿穆尔,庇佑她的儿子。 “嘭!”终于,敌军冲了进来。 雨晴却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逃走了。 敌军踢开门,看见雨晴跪在佛前,但却不敢轻易靠近。 这个女人敢这么淡然?这房间内必然有埋伏。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敢进去。 “将军这般胆量,如何能敢进入我西南领地,自寻死路。”雨晴起身,回头看着敌军将领,声音讽刺。 她是阿穆尔的女人,是柔然的王后,是西南的王妃。 她的身份尊贵,她应该有足够的底气,且死的体面。 袖中藏着匕首,雨晴已经想好了,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些人手里,她会自我了断。 那将军看着雨晴,越发肯定其中必有埋伏,这个女人在用激将法。 “等等!”将军抬手阻止身后人动手。 两方僵持了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先出手。 雨晴在佛像下心慌的厉害,这些人是进来还是不进来?死也不让她死的痛快点…… “你们不敢进来?”雨晴有点生气了?“胆小鬼!不要脸,靠侵略别人的领土,用软肋威胁别人,你们有什么本事。” 雨晴骂着领头的将军。 将军蹙眉,隐忍的握紧拳头。 “回去告诉七长老,还有大长老,巫族人……绝对不会再做别人的傀儡,他打着为巫族人好的名义处处迫害我们,压制我们,让我们当他的棋子,不可能!”雨晴生气的说着,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 敌军将领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将一个手下推了进去。 被推进去的人吓得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仔细看了眼四周。“将军,没人!” 确定没有机关暗箭,将军骂了一句。“耍我们,抓起来!” “都别过来!”雨晴吓得声音有些发颤,她还是胆小,可这一次,她不会再胆小了。 眼眶一红,雨晴抬手将匕首抵在脖子上。“阿穆尔……我走了,你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说完,刚要自尽,一支羽箭就袭了过来,射杀了将军身边的一人。 雨晴愣了一下,他们的人,追过来了? 敌军警惕。“隐蔽!” 见破庙外是阿穆尔的追兵,敌军将领冷眸看着雨晴。“活捉,当人质!” 雨晴害怕的后退,想要自裁,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应该抱着孩子逃走的那些女眷全都跑了回来,手里拿着防身的武器,棍子,铁锹等,冲了上来。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阿穆尔也带人冲了进来。 雨晴站在原地都吓坏了,看着跑回来的云泠紧张的问了一句。“你们怎么……” “王妃,你说的对,我们的男人在城内拼死奋战,我们不能置身事外,我们不是他们的软肋!既然逃不掉,那就抗争到底,不能给他们丢人!” 云泠说着,还捡起一块石头害怕的砸了过去。 阿穆尔的人杀了进来,将敌军反杀。 惊慌的跑到雨晴身前,用力把人抱紧在怀里,声音颤抖。“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雨晴手里的匕首慢慢滑落,哭着跳起来挂在阿穆尔脖子上。“吓死我了呜呜……” 她差一点就要死了,还好自己胆子小,没有真的下去狠手。 “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阿穆尔笑了一下,拍了拍雨晴的脑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城中,战况如何?”雨晴紧张的问了一句,四周还有这么多女眷呢,多不好意思。 阿穆尔宠溺的笑。“战况已经基本稳定,只要你们无事,我们一定会赢。” 雨晴松了口气。 “让阿达护送你们去往京都的方向,等我们守住西南,便来迎接你们。”阿穆尔揉了揉雨晴的脑袋,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听话,我知道你很坚强。” “我很勇敢的……”雨晴点了点头。“我会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等你们,我们和孩子……都在等你们。” “陛下在京都地给你们空置了府邸,你们可在京都等待,那里足够安全。” 雨晴点了点头,红了下眼眶。“我知道了,我们会乖乖等你们的好消息。” 可雨晴也知道,这一别怕是要很久才能再见。 不仅仅是七长老的敌军,就算是赢了……稳住了西南,更大的战争也马上就要来临了。 大长老的兵马,马上就要到了,他们会齐聚巫山。 那里,是巫族的起源地,也是巫族力量的源泉。 第1105章 胤承,谢谢你爱我 “照顾好孩子,更要照顾好自己,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牵挂,只要你安全……”阿穆尔再三嘱托。 雨晴笑着点头。“嗯。” “药……我都已经给你分好了,记得吃,不要耽误时辰,若是药没了,陛下也让人给你备好了,要好好活着。”阿穆尔让雨晴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雨晴是很乖的,她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可她不想让阿穆尔担心。 “你们安心去往京都,相信本王,相信我们,会守护好家园,更会守护好边关的大门,让你们在家安枕无忧。”阿穆尔对其他的女眷开口。 “王爷您就放心吧,这一路,王妃有我们。”云泠等人也让阿穆尔放心。 阿穆尔点了点头,示意雨晴他们上路。“现在就走,不要回头。” 雨晴回头看了阿穆尔一眼,阿穆尔就在原地注视着她。 雨晴已经没有预知能力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眸,心口泛疼的厉害。 怀里的小家伙也哭的厉害,仿佛也不想与父亲分离。 “阿穆尔……你抱抱阿吉。”雨晴红了眼眶,抱着孩子跑回阿穆尔身前。 阿穆尔单手抱住儿子,另一只手抱住雨晴。“别怕,乖乖等我。” 雨晴重重点头,抱住儿子,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他们,谁都不愿意分离,可战争来临,他们只能暂时分离。 “我会在京都日夜祈祷,战争早日结束,天下早日一统,再也没有种族之分,让巫族……自由,然百姓……平安。” …… “王爷,快些回城,敌军狗急跳墙,开始最后的反扑。柔然传来消息,七长老已死。” 阿穆尔握紧缰绳,快马赶回西南城内。 阿朵珠……果然动手了。 “王爷,阿朵珠……也死了,死在敌军箭下。” 阿穆尔勒马停住,什么都没说,很快策马进入城内。 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恩怨情仇……在死亡来临的瞬间,烟消云散。 是非恩怨,在死亡面前总会释然。 “王爷,城外有援军!” 阿穆尔笑了笑,果然……陛下不放心西南之地,秘密派人前来。 “是谁领兵?” “游弋将军、姜玉瑶将军!” 阿穆尔松了口气,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开城门!让两位将军进城!” 这才是萧君泽最终的计划。 丘陵之地,让大军拖住巫族与慕容狄的兵马,秘密将游弋的人安排到西南,声东击西。 毕竟,游弋也是可以控蛊人的控蛊者,他会在最终战发挥巨大的作用。 前期,萧君泽怎么舍得让他参战。 不过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游弋的兵马一入城,姜玉瑶直接带兵前去镇压敌军。 很快,城内的战火便被压了下来。 “柔然城内全是巫族的人,阿朵珠的一万五千精锐前来投诚王爷,柔然暂时拿不下来。”手下前来禀报。 阿穆尔点头。“让他们入城。” 巫族长老的本事,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如今能保住西南,灭了他们的大军,还能除掉七长老这个隐患,已经是很大的胜利。 柔然背靠巫山,大长老必然死死的把握住这个阵地。 “一切都还来得及,巫山脚下与柔然之地,必然成为主战场。”何云晚走到阿穆尔身边。“王爷辛苦了。” “应该的。”阿穆尔作揖。 “陛下应该也快到了。”何云晚看了眼正在点兵的游弋。“我们,是陛下最后的底牌。” 萧君泽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游弋和他们身上。 “陛下心怀仁慈,一定会赢。”阿穆尔眼眸坚定。“我们,也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哪怕付出生命。 因为萧君泽值得。 …… 大虞,皇宫。 何顾在宫外等待,朝阳入宫,是为了看望小念晨。 胤承知朝阳要来,自己的人也拦不住朝阳。 “要来便走正门,谁人敢拦你?偏偏要爬窗。”胤承有些无奈。 朝阳坐在窗台上,冲胤承笑了一下。 那一笑……恍若隔世。 小时候,朝阳也是如此,正门不走,偏偏喜欢翻窗。 他们两人在避暑山庄同吃同睡,翻窗去偷看山庄典籍古书,一起去厨房偷他们的饭菜和点心。 “念晨可是睡了?我……看她一眼边走。”朝阳小声说了一句。 胤承起身,安静的看着朝阳。“一定要走?” 巫族预言,朝阳会死在巫山,他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不惜用念晨做饵,想要趁机困住朝阳。 哪怕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只要她活着。 “嗯,有些事,一定要去做。”朝阳点头。 胤承视线灼热的看着朝阳,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要看见朝阳这双眼睛,他总也狠不下心。 他深爱这个女人,已经爱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只要是她的意愿,他都无法违背。 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国都的事情已安置的差不多了,我也准备亲自领兵去往巫山,要一起吗?”胤承双手背在身后。 这最关键的一战,没有人能避免。 巫族若是放出死士,西域若是放出蛊人,战场的惨烈,可想而知。 谁输谁赢,其实早已预判。 因为,没有赢家。 “胤承,谢谢你。”朝阳冲胤承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们不能一起上路了。 她要先一步离开。 萧君泽应该快要到西南之地了,她想早一点去见他。 “谢我什么?谢我……成全你和萧君泽,还是谢我为你养女儿……”胤承笑的有些苦涩。 “谢谢你爱我。” 朝阳一直坐在窗台上没有下来,她和胤承此生也只能止步于此。 可朝阳还是谢谢胤承,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陪他度过一个无聊且黑暗的童年人生,给了她光亮和温暖。 谢谢胤承一直爱她,因为爱她,所以做了很多的让步和改变。 “应该……是我谢你。”胤承走到朝阳身前,将一个锦囊交给她。“这是念晨发丝做成的福袋,能保佑你。” “念晨不记得我……我只想远远看她一眼,如若我死了,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她就是你的女儿,就是冯慧茹的女儿……好吗?”朝阳突然红了眼眶低头声音哽咽。 胤承安静的陪着朝阳,许久点头。“她是我的女儿,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她。” 第1106章 念晨像极了朝阳 皇贵妃寝宫。 念晨睡了,胤禛在床边守着。 “胤禛,妹妹睡了,去睡吧。”冯惠茹柔和的说着。 自从上次刺客入宫,念晨受了惊吓,夜里必须哥哥在身边才能睡得着。 胤禛摇了摇头,小小少年眼眸已经透着深邃不见底的光。“母妃,禛儿还不困。” “禛儿,母妃希望你活得自在些……”冯惠茹知道,胤禛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无形的压力压在胤禛年幼的身躯上,会让他过早的成熟。 都说皇室之人是魔鬼,小小年纪就经历着别人没有的压力。 “母妃,太傅说……我是太子,但未必是将来的皇帝,我要有天赋,更要有才华。”胤禛坐在床榻边,看着冯惠茹。“太傅还说,如若别的娘娘生了皇子,对母妃和我都会很不利。” 冯惠茹蹙了蹙眉,太傅太早教太子这些了。 可……偏偏这些,又不得不教。 “你还小,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保护好妹妹,有母妃在身前替你们挡着。”冯惠茹心疼的揉了揉胤禛的脑袋。 “今日,冯嬷嬷又在念晨的清粥中发现了毒物,对吗?”胤禛深沉的问了一句。 总有些活得不耐烦的,想要伤害念晨。 “胤禛,这就是皇宫。”冯惠茹鼻头有些泛酸。 “我想保护妹妹,我要变得强大。”胤禛轻轻碰了下念晨的手指,像是在发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保护别人的时候,更要保护好你自己。”冯惠茹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哥哥……” “哥哥不要走。” 念晨在睡梦中并不踏实,惊慌的喊着。 她依赖胤禛,她其实还是缺少安全感。 冯惠茹对念晨很好,可终究还是隔了什么。 毕竟……血缘是很神奇的存在。 “哥哥不走。”胤禛小小的身躯却好像能给念晨很大的安全感,站在床榻边,小声安抚。 很快,念晨就睡得安稳了。 听见房门被推开,胤禛的眸子一沉,有些不悦,是谁夜里打扰念晨睡觉? “父皇……”见来人是胤承,胤禛才放下了一身警惕。 “回宫去吧。”胤承揉了揉胤禛的脑袋。 胤禛回头看了妹妹一眼,有些不放心,但父皇在,他只能离开。 “宫中多尔虞我诈,念晨在这也并不安全。”胤承小声说了一句。 朝阳从窗外翻了进来,走到床榻边。“我知你会守护好她。” 胤承看了看朝阳,视线灼热深邃。 “等她长大……若是她想离开,便让她离宫吧。”朝阳小声说着,手指微微颤抖的触碰女儿的脸颊。 她真的……好想她。 “你的女儿,总是更像你一些。”胤承深意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念晨,同样向往自由。” 她时常会问,父皇……鸟儿是不是随时都可以去想去的地方? 她也会偷偷趁着其他嫔妃不注意,将她们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放走。 让那些小鸟自由的飞。 “我只希望她平安喜乐。”朝阳眼眶凝聚泪水,鼻头泛酸。 “好好陪陪她吧,今夜……我在这守着你们。”胤承转身站在窗边,给朝阳和念晨足够的空间。 “哥哥……” 念晨会在噩梦的时候喊哥哥。 “看得出来,胤禛对晨儿很好。”朝阳也就放心了。 有哥哥守护,总会让人放心些。 胤承沉默,没有说话。 他怕的……是自己的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有时候却比不过突如其来的新鲜感。 胤禛虽然年纪小,可胤承的看出来,他太像自己了。 若是将来真的对念晨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胤承也很担忧。 …… 趴在床榻边,朝阳睡了过去。 念晨握着朝阳的手指,一夜睡得异常安稳。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 胤承站在窗边,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的母女二人。 这一幕,若是就此静止那该多好。 他所向往的,也不过如此。 朝阳醒来时,念晨也睁开眼睛。 她好奇的看着朝阳,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朝阳有些紧张,这是她的女儿……可她却不敢认。 “你是皇后娘娘对吗?我记得你的画像。”念晨先开了口,揉了揉眼睛,看着窗边的胤承,开心的伸手。“父皇,要抱抱。” 胤承笑着抱起念晨,这小家伙总能驱散他全部的阴霾。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麻木的起身。“念晨……” “父皇,她是皇后娘娘吗?”她和哥哥偷偷跑进皇后寝宫,看到过皇后的画像。 “是。”胤承点头。“喊母后。” 朝阳突然有点紧张。 但后妃的孩子喊皇后母后,也没有什么错。 “母后……”念晨很乖的喊着,虽然对朝阳充满好奇,可却从骨子里的陌生。 朝阳呼吸有些颤抖,手指慢慢握紧。“照顾好她,我要走了。” 胤承抱住念晨,安静的看着朝阳离开。 “爹爹,皇后娘娘要去哪?”念晨小声问了一句。 “去很远的地方修行,为念晨祈祷,希望念晨平安喜乐,健康快乐。”胤承小声说着。 念晨抱紧胤承。“爹爹不想让她走的,对吗?” “念晨喜欢皇后吗?”胤承问了一句。 念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许久,点了点头。“喜欢,她长得好看。” 胤承笑了笑,抱着念晨走了出去。 等念晨长大,又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她的轮廓像朝阳,那双眼睛却更像萧君泽。 胤承虽然不喜欢萧君泽,但也承认他的长相属于上乘。 …… 西南王府。 游弋的人安营扎寨,对西南的城墙做了加固和加厚。 “我们要为蛊人死士大战做好准备,一旦死士与蛊人肆无忌惮的开始攻击,我们必须确保城关稳固。”何云晚提议城墙还要加固。 姜玉瑶指挥部下加固城墙,搬运石块。“姐姐,这城墙防护普通将士没有问题,可咱们一路看过嘉峪关外的城墙和岩壁,他们血液有腐蚀性,石头都挡不住。” 阿穆尔面色凝重。“嘉峪关当初三万人马差点拦不住四只蛊人……若是成千上万的蛊人与死士出动……” 倒吸一口凉气,阿穆尔揉了揉眉心。“那该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游弋傻傻的站在何云晚身边,他虽然想象不到那个惨状,可他感受的到何云晚在害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们。”游弋坚定的说着。 第1107章 朝阳故技重施魅惑萧君泽 恒河下游。 巫族长老行军途中,路经恒河下游的游牧村。 那里早已空旷,尸体悬挂在林木之上,早已腐烂有的只剩枯骨。 慕容狄一路经过,面色异常难看。 马车中,南古云岚看了一眼,也放下了帷幔。 这种人间惨状……在战争年代屡见不鲜。 一旁,景黎沉声开口。“姐姐看着外面的场景,有何感想。” 南古云岚看了景黎一眼,知他有责备的意思。 如若不是南古云岚与巫族联手,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场景。 “景黎……你太天真了。”南古云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我,没有巫族,这天下依旧会战乱,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必然趋势。一个朝堂的更迭,战争和地狱的残酷,源自于骨子里的溃烂。” 景黎蹙眉,没有说话。 “你看外面的惨状只觉凄凉,因为他们都是陌生人,你心有不忍,因为你心善。”见景黎不说话,南古云岚的声音越发冷凝。“而我,亲眼看着家人死于非命,看着巫族之人放干他们最后一滴血,你可知我是什么感受?” 景黎心口一紧。 “我在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敢想敢做,且为之努力……无论过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都要实现。”南古云岚指着窗外。“天下一统,是长久之计,能让更多的人免于像他们一样的悲惨命运。” 游牧民族为何总是在战争中成为悲惨的羔羊,任人宰割?因为他们没有国家,没有军队,没有归属! 强者,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 成为一个国家的王,不仅仅是要享受权利,而是要担负起重担与责任。 这一点,每一个国家的皇帝都很清楚。 战争,根本避免不了流血,也避免不了牺牲。 “小心!”突然,马车猛地停住。 景黎抬手护着南古云岚,警惕的掀开帷幔看着窗外。“发生了什么?” “有急报。” 景黎下了马车,往慕容狄和大长老马车走去。 …… “西南失守,萧君泽声东击西,提前派游弋姜玉瑶等人前去西南镇守,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七长老,不幸遇难。” 大长老的身形有些不稳,扶着马车缓了很久。 他们巫族七长老,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 没有后辈补充,他们的预知能力会渐渐衰弱。 “柔然……”大长老声音沙哑。 “大长老您有先见之明,提前派兵镇守柔然,如今柔然已成无主之地,还在我巫族掌控之中。” 大长老松了口气,终归是天无绝人之路。 老天爷,这次也会帮巫族的。 他们巫族从未对不起天下人,可当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今时今日,他们不过是想讨要一个说法,要这天下臣服,仅此而已。 “加快行军脚步。” …… 恒河下游安营。 慕容狄进了公主营帐。 “今日可是出事了?”南古云岚问了一句,主动帮慕容狄褪去战袍。 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夫妻,将军行军打仗,妻子在营帐等候。 “西南失守,损失惨重,七长老死了。”慕容狄不会瞒着南古云岚。 南古云岚深意的眯了眯眸子,她倒是不心疼巫族的人死,只是……西南拿不下,会不会影响她后续的计划。 “别担心,我们手里还有底牌。”慕容狄让南古云岚放心。 “可不到万不得已……除非想要鱼死网破,真的到了用到死士的那一天……这天下已经千疮百孔,需要有多少年来修复。”南古云岚终究还是不忍。 “有我在,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哪怕失败,我也准备好了退路,留得青山在,终有一日我们会卷土重来。”慕容狄将最坏的打算也已经想好了,他想让南古云岚放心。 南古云岚点了点头,抱住慕容狄。 在这动荡的环境中,他们彼此汲取温暖与希望。 …… 西南之地。 “阿穆尔王爷,这夜空真是安静的让人沉醉。”姜玉瑶躺在城墙上,大咧咧的一点没有女子的扭捏,十分率性。 阿穆尔笑了笑。“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将军的,最怕的就是安静。 安静意味着暴风雨。 “西南的夜空真的很美。”何云晚也感慨。 游弋傻傻的抬头看着天空。“星星!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何云晚被游弋逗笑。“那是许愿星,快许愿,会实现的。” 几人都安静的开始许愿。 阿穆尔笑着看了眼如今的平静,若是都能停留在这一刻,每个人的笑容都在。 可战争无情,愿战争结束,他们几人都能整整齐齐的站在这里,看着夜空,许着愿。 “城外有人!” 信报来传。 阿穆尔等人瞬间警惕的看着城外策马而来的身影。 “是陛下!开城门!”阿穆尔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萧君泽赶到了便好。 他还担心他在路上遇上危险。 …… 萧君泽翻身下马,风尘仆仆中都长了胡茬,看起来沧桑又成熟了些许。 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稳重。 “陛下!”几人抛下城楼,单膝跪地。 随着萧君泽的沉稳与成熟,周身的帝王之气也越来越强盛。“都起来吧,辛苦各位将军。” 游弋傻傻的笑。“不辛苦不辛苦,为了弟弟,应该的。” 游弋不拘小节,拍着萧君泽的肩膀。 既然也习惯了,知萧君泽不会在意这些。 都笑了起来。 “陛下,快些去休息,连日赶路,必然累了。”何云晚更贴心一些。 萧君泽笑着点了点头。“巫族行军赶到柔然也还需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西南最安稳的时候,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宁静。” 几人心知肚明,越是安静,说明暴风雨越是强大。 …… 萧君泽去了王府温泉,想好好泡泡解解乏。 原本,他早就应该到了,路上经过一个游牧村,出手救人耽搁了些时间。 “嘶……”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吃痛的看着肩膀上的伤,救人时被划伤的。 为了不让阿穆尔等人担忧,他也未曾吭声。 浸泡在温泉中,萧君泽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突然,水中泛起波纹。 萧君泽冷眸看着水面,没有出手。 水中,一只凉凉的手指慢慢攀附萧君泽结实的腹肌,一路向上。 萧君泽眯了眯眼眸,抓住那只手,直接拉到了怀里。“何时来的?” 朝阳,竟能与他同时赶到西南王府。 “若是陛下不在游牧村耽搁半月,人家还追不上呢……”朝阳用了魅术。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一次还不长记性。 这次,别想下床了。 第1108章 游弋何云晚大婚 把人从温泉中捞了出来,萧君泽摁着朝阳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朝阳也没有压制自己的欲望,回应着萧君泽。 “伤……”萧君泽吻了朝阳的锁骨,手指轻轻触碰她受伤的地方。 即使她身体恢复的快,那伤口竟也没有完全愈合,可见这次真的伤的很重。 “已经无碍,不影响陛下发挥。”朝阳扬了扬嘴角,温热的气息在萧君泽耳畔呼出。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理智在脑袋里绷断的声音异常清晰。 “朝阳!你是越来越坏了……”萧君泽无奈的笑着,反手将人托放在温泉旁的浴巾上。 站在水中,萧君泽抬手理顺朝阳的发丝。“想我了吗……” “想……”朝阳没有犹豫,根本不需要思考。 身体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萧君泽,已经说明了一切。 “巫族的大军至少还有半月才能赶到,我连夜赶路提前与你会合……便是想要在这王府与你黏在一起。” 朝阳坏笑了一下,抱紧萧君泽。 难得还有半月的时间,当做半月后就是末日来对待,当然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好好腻歪一下。 萧君泽有些心疼,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 先把人吃干抹净再说! …… 第二日。 昨夜颠鸾倒凤,两人确实有些疯狂了。 以至于正午的阳光刺眼,两人都没有醒来。 阿穆尔自然也没有让人来唤醒萧君泽,以为他长途跋涉,确实是辛苦了。 谁知…… 萧君泽开门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 “朝阳姑娘!”阿穆尔惊了一下,他们的人竟不知道朝阳何时来到王府。 朝阳躲在萧君泽身后,冲阿穆尔等人摆了摆手。 萧君泽宠溺的笑了一下,伸手牵住朝阳的手,昨夜不是还挺厉害? 朝阳双腿有些发软,这个披着人皮的狼…… “朝阳姑娘也到了。”何云晚笑着打招呼。 “朝儿。”游弋傻傻的摆了摆手。“有见到我二弟和三弟吗?” 朝阳摇了摇头,看着萧君泽。 巫山之战,长孙无邪……如何选择? 萧君泽也摇头,他不会强迫长孙无邪站队,更不会强迫长孙无邪一定要站在他这边。 至于扶摇。 谢御澜是奉天的将军,扶摇必然要站在奉天这边。 但他守护好谢御澜便好,不必参与巫山这一战。 萧君泽……也想给舅舅家留后,他不想让舅舅家的任何人再受到波及。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绝对不会让游弋来趟这趟浑水。 “陛下不必悲观,乾坤未定,谁都无法预知天下的走向,巫族又如何,他们不过是靠着一点点运气猜测而已,要我说,我也能预知,预知这天下必然是属于我们奉天!将来,奉天的旗帜将会插满边关各处!”姜玉瑶大气的说着。 “对!”阿穆尔笑着赞同。“至少我柔然,臣服奉天。” 萧君泽深意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巫山一战……还要仰仗他们。 “陛下,巫族到来之前还有些时日……云晚有事相求。”何云晚上前,小声开口,耳朵有些泛红。 “说。”萧君泽点头。 何云晚看了游弋一眼,小声催促。“你说啊,难道这种事也要我提吗?” 游弋挠了挠脑袋,上前憨憨的笑了笑。“弟弟,我想娶妻……” 朝阳被逗笑,抱紧萧君泽的胳膊。“这是喜事!” 萧君泽也笑了笑。“既然兄长求朕赐婚,那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阿穆尔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 游弋与何云晚的大婚,让原本安静低沉的西南王府添加了不少喜庆。 所有人都再欢声笑语中把酒言欢,仿佛忘记了马上就要到来的战争。 萧君泽抱紧朝阳,不像是帝王,更像是参加婚宴的宾客和家人。 “萧君泽,我想要那个彩头!”朝阳也像是讨喜庆的小丫头,让心上人去喜山上拿彩头。 萧君泽三两下就将最高处的红色荷包摘了下来,上面绣着两只鸳鸯,后面绣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君泽将荷包给了朝阳,轻轻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 洞房花烛。 游弋憨憨太过善良,经不住劝酒就毒哦喝了几杯。 几人坏心思的想要闹洞房,藏在窗外听动静。 姜玉瑶护何云晚心切,挥着拳头让他们都滚回去。“没正事儿了,各位将军是太闲了?不如去校练场与我比试比试?” 几个将军都不敢招惹姜玉瑶,转身就跑了。 这姜玉瑶绝对是第二个谢御澜。 不,还不如人家谢将军。 人家谢将军好歹嫁出去了,有家室有儿子,这姜玉瑶八成是嫁不出去的,谁敢要? 房间内。 游弋憨憨的握着胸前的红色绸缎,紧张的站在原地,忘了要做什么。 那么娇俏的娘子就盖着红盖头在身前,他却突然手忙脚乱了。 “游弋?”何云晚温柔的唤了一句。 游弋紧张的不会说话,喉结滚动,醉醺醺的干着急。 “阿楞?”何云晚笑出声,在盖头下能看见游弋着急到跳脚。 “我们拜堂成亲了,你便是我的丈夫,要为我掀开盖头。”何云晚没有让喜婆留下,她怕游弋害怕,便亲自教导。 游弋小心翼翼的掀开喜帕,眼睛里满是惊喜。“娘子……真美。” 娘子最美。 “还未看够吗?”何云晚嗤笑。 “看不够!”游弋傻傻的说着。“娘说了,要对媳妇儿好。” 何云晚叹了口气,抬手握住游弋的手指。“游弋,掀了我的盖头,就意味着……我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无论生死,我都是你的妻。” 游弋开心的点头。 何云晚起身,周身却微微有些凄凉。 倒了合欢酒,何云晚教游弋交杯。“喝了交杯酒……上碧落下黄泉,你生我生,你若战死……云晚,绝不独活。” 游弋愣了一下,安静的看着何云晚。 许久,游弋声音沙哑。“我要你活着。” 他虽然傻,但知道何云晚的意思。 “你忍心吗?”何云晚红了眼眶。 游弋可控蛊兵,若是蛊兵与死士作战,游弋一定是冲在阵前那个…… 她能理解将士为国死而后已,可她还是游弋的妻子。“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吗?” “活着……”游弋抱紧何云晚,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我会活着,你就站在那城门上,等我。” 何云晚在,他无论走多远都会回家。 他会活着。 他不忍心。 第1109章 萧君泽朝阳的洞房花烛夜 西南王府张灯结彩的,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喜气的红色绸缎。 朝阳穿了一身红衣,一如她嫁给厉王那日所穿的喜服。 她与萧君泽是成过亲的,可那段记忆并不美好。 他们没有拜堂,甚至没有仪式,而且洞房夜……也并不美好。 坐在梳妆镜前,朝阳贴红妆,画眉眼,戴上木怀成哥哥送的发簪,梳好自己的长发。 红衣如火,是朝阳让阿穆尔帮她准备的嫁衣。 嫁衣简单,没有那些繁琐的工序,也没有凤冠霞帔。 她不想声势浩大,她只想……以朝阳之名,嫁与萧君泽为妻。 天地可鉴,日月为媒。 她与萧君泽……生死与共。 萧君泽与阿穆尔议事归来,发现房内燃的是红烛。 关上房门,萧君泽走了几步便僵住脚步。 房间内,有红色地毯,大红色的帷幔,宛若洞房花烛夜…… 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萧君泽下意识转身。 “跑什么?”身后,朝阳的声音透着戏谑。 萧君泽身体僵了一下,回头便看见坐在床榻边,一身红衣画好妆容的朝阳,歪着脑袋冲他笑。 “我要不要……也盖上盖头?”朝阳征求萧君泽的意见,拿盖头盖在脑袋上。 萧君泽身体僵硬,许久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朝阳身前,萧君泽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手指发颤,抬起落下,片刻又抬了起来,将盖头掀开。 朝阳笑的比花还要好看,她的面容精致,绝美……若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见萧君泽不说话,朝阳的笑意更深了。“陛下……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 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居然红了眼眶。 若不是萧君泽足够坚强,这是要哭啊…… 霸道的摁着朝阳的脑袋吻了上去,萧君泽报复性的咬了一口。 朝阳蹙了蹙眉,笑意更深了。“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算不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萧君泽哪里还有理智,直接扯开她腰间的衣带。 “萧君泽!合欢酒,还没喝……”她和萧君泽可还没将这些都做一遍。 就算是要死,也不能留遗憾啊。 “朝阳……”萧君泽回想起她嫁入厉王府的那一年。 “是我委屈了你……” 朝阳抱住萧君泽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我要和合欢酒。” 萧君泽拿朝阳没有办法,倒了合欢酒,与朝阳交杯。 “这样……我们就能生同衾死同穴……”朝阳小声说着。 萧君泽的身体慢慢僵住,声音沙哑。“我不许你死。” “那你会死吗?”朝阳声音有些沙哑。 “不会……”萧君泽将朝阳扛到床上。“有这么美的娘子,我怎么舍得死。” “这话我爱听,你嘴好甜。”朝阳捧着萧君泽的脸颊,主动吻了上去。 ……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 人生四大喜事,每一件都要建立在天下太平之上。 那一夜,所有人都在祈祷,愿天下一统,愿再无战争。 …… 柔然。 阿朵珠一死,柔然再次成了无主之国。 “打开城门!族长到了!” 沉重的城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军队进入柔然边城。 曾经还算繁华的柔然国,如今已经成了空巷。 大军进入柔然,大长老的心才真正放回了肚子里。 “部署兵力,镇守城关。”大长老下了马车,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山。 那黑压压的巫山,是他们巫族的起源。 原本,他们巫族的祖先在巫山之上过着世外隐居的生活。 可惜…… “少主,公主,请随臣上山。”大长老邀南古云岚与景黎上山。“这山下迟早要开战,你们是我巫族的希望我巫族的主人,需要留在最安全的地方。” 南古云岚冷笑,什么都没说。 说的真是好听啊…… 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是趁机威胁,将他们扣押为人质罢了。 慕容狄深意的看着南古云岚,冲她摇了摇头。 南古云岚沉默,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更是无所谓,他的目的本就是要探查清楚巫族的老巢,摸清楚巫族与古嘉的恩怨情仇,前因后果。 “公主,少主,请。”巫族长老示意两人再上马车。 慕容狄留在边关镇守,这里将是开战的地方。 而巫族与古嘉皇室之人,要上巫山,运筹帷幄。 其实,巫族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即使死士与蛊人爆发战争,留在巫山也是安全的地方。 至少能留下血脉,卷土重来。 …… 京都。 雨晴抱着孩子,带着女眷也赶到了京都。 木怀臣接到他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京都安全,王妃放心。”木怀臣让西南王府的女眷放心。 “嗯。”雨晴冲木怀臣笑了一下。“我们住在大将军府便是。” 阿图雅和孩子在那,木怀成也在边关,她和阿图雅都要照看孩子,彼此之间也有照应。 木怀臣点了点头。“便是如此,嫂嫂已经在府中备好酒席,等待各位。” 雨晴开心的点头,跟着木怀臣往将军府走去。 这样,小阿吉也能和亲人在一起了。 就算她不在了……至少小阿吉能不孤单。 …… 皇宫,药芦。 “还没有找到破解巫族寿限的法子?”薛京华左右踱步。 “很难。”药王古雨摇了摇头。“一个古嘉血脉的血供应一个巫族都费劲儿,这大概就是当初古嘉皇室能长久牵制巫族的原因。” 谁都不想死,谁都想活着。 “凤梧身子骨弱,他若是继续供血……”薛京华担心南古凤梧的身子。 “我不怕,我没事的。”南古凤梧摇头。 只要他的血能救人,他很开心。 古雨摇了摇头。“继续用你的血,你会死。” 这并不夸张,巫族之所以一直没有动南古凤梧大概也是知道他身子太娇弱。 “可我们手里没有其他古嘉血脉,一旦断了药物供应,西南王妃……”薛京华有些担忧。“西南大战在即,无论如何要保住西南王妃,这样才能让西南王安心应战。” 古雨沉默,摇了摇头。 他尽力了。 凤梧面色已经泛白,善良的伸出胳膊。“我没事的,我可以!” 薛京华看了看一直站在门外的扶摇,走了过去。“您怎么看……” 扶摇沉默,没有说话。 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去西南,要不要搅入这池浑水。 明明……他陪着妻儿避开这场战争才是更好的选择。 第1110章 萧君泽朝阳决定入巫山 木将军府。 阿图雅陪着雨晴,两人坐在院子里谈心。 “嫂嫂不用太过担心,陛下早有准备,已经齐聚西南之地。”阿图雅面色有些泛白,但还是安慰雨晴。 巫族预言,阿穆尔会死于战争…… 阿图雅不知道如何阻止预言,她也无能为力。 “等天下一统之后,你和木将军有什么打算吗?”雨晴小声问了一句。 “怀成是这奉天的大将军,他说……将军战乱年代保家卫国,和平年代就可以退居山林了。等他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之人,将手中的权利交接过去,为陛下分忧解难,便带我离开京都,避世隐居。”阿图雅笑着垂眸,哄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家伙。 她笑的很幸福,也在向往那时候的生活。 功高震主,这个道理木怀成明白。 所以当他立下汗马功劳以后,就要快些功成身退。 雨晴羡慕的看着阿图雅。“到时候来我西南如何?我们一起。” 阿图雅点了点头。“正有此意!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才开心。” 雨晴也笑了。 两人相见恨晚,彼此之间聊了很久。 “作为将军夫人,我希望我的丈夫为国分忧,为了陛下为了天下保家卫国,可身为妻子……我有私心,我盼望着我的丈夫早些凯旋归来。” 阿图雅将睡着的小家伙交给了婢女。 婢女离开,阿图雅叹了口气。“雨晴……我们祈祷他们都能安然无恙,我们在城门等他们,无论多少天我们都等。可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他们回不来了,我们也要坚强。” 雨晴点了点头,心口疼得厉害。 …… 西南之地。 柔然边城的敌军部署开始完善与严密,显然巫族长老将柔然当做了主要战场。 这是一场持久战,也是一局定天下的重要一战。 这一战……无论输赢,天下都将开启一个崭新的旅程。 “报,三国部署军力正在往西南赶来,还有三日便能赶到西南。” 萧君泽点了点头。 三国的军力部署是完全可以压制巫族与古嘉旧部的,可如若算上死士,则不然。 巫族之所以有恃无恐,也是因为死士的存在。 “陛下,还有两支军队从西蛮下山一路往这边赶来,一路是陆家山庄的精锐,另一路是赫连狄晟的兵马。” 赫连狄晟的兵马有一万三千人,陆家山庄有三万精锐。 “陆云锦与沈清洲带领陆家山庄三万精锐赶来,是自己人。”朝阳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赫连狄晟这个人,可信……” 萧君泽眯了眯眸子,显然醋意浓郁。 他儿子可还在赫连狄晟手里呢! “三军兵马驻扎城外,在柔然城外安置便可。”萧君泽没有要让三军入城的意思。 不是他信不过大虞和西域,而是不想祸及百姓,将西南城墙当做壁垒,保护奉天百姓不受战争侵扰。 “城墙一定要加固结实,绝对不能让死士或者蛊人闯进城内祸害百姓。”萧君泽再三嘱咐,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是!陛下。” 手下离开,萧君泽走到作战图旁边坐下。“关于这场战争,各位将军有何提议?” 姜玉瑶看着作战图,沉思。 阿穆尔也没有先开口。 何云晚起身,指着巫山的位置。“陛下,臣猜测,巫族长老会回到巫山,在此处运筹帷幄,毕竟巫族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古嘉少主控制全部的死士,一旦死士和蛊人爆发战争,他们躲在巫山之上能坐山观虎斗。” 萧君泽点了点头。 “臣提议,一旦死士和蛊人战争爆发,我们派人提前潜入巫山,趁混乱除掉巫族大长老,杀之以绝后患。” 何云晚想让人提前进入巫山,杀了大长老。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沉默,两人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能潜入巫山,且杀得了巫族长老的人寥寥无几,派暗卫或者杀手去不仅白白牺牲且容易打草惊蛇。 “巫族大长老身边有四个高手,如今已经除掉一个,还剩三个,这三人武功异常诡异,且没有痛感,想要在他们手里杀了巫族长老,一般人做不到。”朝阳先开了口。 何云晚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我去。”阿穆尔自告奋勇。 “不可,西南战场需要你。”萧君泽摇头。 “各位将军守好战场,守好我们的城门,奉天的将士便交给你们了。”萧君泽起身,笑了笑。“朕不能只坐在这营帐中观战,巫族自然想不到我会亲自上巫山杀他。” “我和陛下一同前去。”朝阳也起身,安静的看着萧君泽。 他知她的心意。 一方若是死了,另一方也不会独活。 与其自以为是的放任对方活着,不如一起……努力拼一把。 萧君泽牵住朝阳的手。“我们明日便动身,在柔然防守松懈之时潜入,提前上巫山。” 明知巫族预言他们会死在巫山上,可萧君泽和朝阳还是要去。 “陛下不可!您若是去了,奉天战场无人镇守……何人坐镇。”何云晚和姜玉瑶紧张起身。 他们是担心萧君泽出事。 “木怀成明日便能赶到。”萧君泽摇了摇头。“这天下,不是朕一个人的天下,此战,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天下,为了我们的家人。” 姜玉瑶和何云晚低头,鼻头有些泛酸。 游弋傻傻的坐着,看不清楚状况。“都不要怕,有我。” 游弋拍着自己的胸脯向所有人保证,他会保护大家。 所有人都沉默,但眼睛里是笑意。 “我们所有人……都要活着,等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在城门之上看到你们所有人。”萧君泽握着朝阳的手慢慢收紧。 所有人都起身,冲萧君泽行跪拜礼。“陛下,您要活着回来。” 萧君泽无声沉默,活着……现在是他们所有人为对方祈祷的愿望。 …… 柔然。 朝阳与萧君泽提前从阿穆尔所说的支流河潜入柔然。 慕容狄对柔然边关还不是很清楚,并没有发现朝阳与萧君泽已经潜入柔然。 避开与慕容狄的正面冲突,朝阳与萧君泽走小路往巫山赶去。 “若是能在战争之前除掉大长老,能阻止战争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摇了摇头。“这一战是大势所趋,无法避免,就算大长老死了,还有很多个巫族大长老。” 就算是他,也不会让战争叫停。 一旦停下来,三国便会重新回到原点,互相内耗,战乱不断。 天下一统……难免要有所牺牲。 萧君泽在努力控制战争范围,努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第1111章 死士逃出山洞 巫山。 巫山山顶有个与世隔绝的山庄,通往山下唯一的路便是悬崖峭壁之上的悬挂天桥。 若是斩断天桥,则无人能进入巫族山庄。 早在巫族避世隐居未曾下山之前,从未有人进入过巫山,也巫族人离开过巫山。 经过一个破败的吊桥,巫族的山庄建筑映入眼帘。 苔藓早已经长满,到处都是绿色植物。 “将这里清扫出来,我们便在此暂住。”大长老沉声开口,吩咐人收拾山庄内部,修缮房屋。 巫族在山坳的位置有新建的山庄,但一直未曾回到自己祖先所在的地方。 传闻这里如同仙山,过去的巫族人长寿且健康。 虽然无人习武,但却每个人都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不用靠着药物维持生计,也不用靠着南古家族的人,当走狗奴隶。 “长老,小心。” 见大长老径直进了藏书阁,三个手下寸步不离。 大长老轻轻扫了下书架上的灰烬,很多竹简都已经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这里,是我们巫族的起源,也是我们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大长老对这里充满了向往。“落叶终究要归根。” “长老,当年巫族鄙视隐居,为何要下山?”白白添了杀身之祸。 “那年,巫族的大长老是个女子,她的预知能力与天赋是巫族百年来最好的,被称为天赋之女。巫族之人能预知未来,却唯独预知不到情劫。当年一个男人重伤跌落悬崖,被采药的巫族人所救,那也是巫族噩梦的开始……” 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巫族救了一只狼,最终吞噬了自己。 “那个男人有天下一统的野心,他自然不甘于留在巫山避世隐居,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大长老轻轻擦拭这书卷。“他离开,用所谓的爱情带走了巫族的长老,巫族之人下山之日,便是巫族衰败之时。”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让人觉得可惜。 如若没有人闯进巫山深处,无人打扰巫族人的清静,千百年来巫族始终避世隐居,如今是不是也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没有战争,没有阴谋。 不必为了活下去而绞尽脑汁,不必为了续命而丧尽天良…… “长老,三军马上就要到达柔然边城外,若是他们开战……”藏书阁外,是慕容狄的传信之人。 “告诉慕容狄,不等他们停下,先打一个措手不及。”大长老沉声开口。 这一次,要孤注一掷,万箭齐发。 “是!” “山洞中的死士,可有异样?”大长老还是担心山中的死士军团。 “被强行困在山洞中,没有食物来源他们会慢慢昏睡过去,现在应该在沉睡状态,如若把他们唤醒……” “还不是时候。”大长老摇头。 死士是难以控制的,破坏性的武器,不仅仅会破坏敌军,也会无差别伤害到自己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出死士。 “是。” …… 巫族,住处。 “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能住人吗?”南古听雨也跟随上了山,十分嫌弃的看着到处都是腐烂老旧的建筑。 与南古听雨不同,南古云岚却震惊于这里的美。 百年未曾住人的缘故,这里的建筑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真的美如仙境。 如若这世间真的有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沐风哥哥,这个地方能住人吗?你肯定住不习惯对不对?”南古听雨一直粘着景黎,她在讨好景黎。 南古家族的人走到今天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她自诩为公主,可如若古嘉旧部不承认,巫族不认可,她又是哪里的公主? 国家都亡了,她除了牢牢抱住大腿,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听雨公主是有行宫吗?”南古云岚讽刺。 南古听雨生气的看着南古云岚,这个女人对她敌意太大,可她偏偏是景黎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咬了咬唇角,南古听雨跑到景黎身边。“哥哥,我带你去山下的山庄住好不好?” 景黎蹙眉,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现在山下的战况,以及猜测巫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西南兵力部署没有问题,三国共同对付一个巫族绰绰有余,只是各国都在忌惮死士军团罢了。 关键问题,还是在死士与蛊人身上。 “别在这惹人厌烦,滚出去。”南古云岚有事要和景黎说,不耐烦的让南古听雨离开。 “你凭什么命令我?你算什么东西?”南古听雨嚣张跋扈习惯了。 南古云岚扬手给了南古听雨一个耳光。“滚。” 古嘉皇室不需要太多人,南古云岚对南古听雨有杀意。 景黎蹙眉挡住南古云岚的手,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何必杀意这么重。 南古听雨受了委屈,捂住脸颊跑了出去。 “谁稀罕在这个破地方!求我都不回来了!”南古听雨跑出院落,直接往半山腰的山庄跑去。 她才不要在这个破地方。 …… “这个南古听雨就是个蠢货,留着也没用,反而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南古云岚沉声苛责。“你拦着我做什么。” 景黎深意的看着南古云岚。“古嘉旧部的人已经够少了,你是想要斩尽杀绝只剩你我二人吗?” 景黎知道,南古云岚一直没有放弃要杀南古凤梧。 南古凤梧虽然人在奉天,但并不安全。 “我杀了他也是为了你好!”南古云岚生气的说着。 “不要再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了!”景黎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不需要!” …… 半山腰。 南古听雨一个人下山,一不小心踩到了木棍,直接摔进了山洞里。 “嘭!”一声闷响,脑袋磕破在了石头上,鲜血顺着石头缝隙流淌。 南古听雨磕昏了,没有人来救她,血液顺着石头一直往里滴。 不知过了多久,石块里面传来声响,很快……石头被撞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南古听雨恍惚中看到有人影靠近自己,拼命想要挣扎,哭喊着想要逃离。 “啊!” 惨叫声在山谷回荡,南古听雨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这般惨烈。 被唤醒以后的死士双眸赤红,他们眼睛里只有杀戮,饥饿……以及弑杀。 吞了一个南古听雨,对于那么多的死士来说根本不够塞牙缝。 喝到血液醒来的数十个死士啃食南古听雨的尸体后,离开山洞,消失在了深山里。 …… 山中乌鸦鸟兽感受到危险四处逃窜,野猪等野兽再次冲下山庄攻击村民。 山下村落。 经历过野兽攻击的百姓见又有野兽来袭,都哭喊着四处躲藏,可那些野猪横冲直撞,还是撞死不少人。 朝阳与萧君泽走赶到巫山脚下,恰逢野兽袭击村落。 在野猪脚下救出一个小女孩,朝阳担忧的看着巫山。 整个巫山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山中野兽受惊逃窜,说明这山里……有更可怕的东西。” 第1112章 景黎劝南古云岚臣服奉天 “巫族将死士都藏在山中,野兽惧怕死士才会到处逃窜。”萧君泽猜应该是山林中有死士。 “可巫族怎敢让死士逃出来?”朝阳与萧君泽看了看进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死士被景黎唤醒,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会慢慢沉睡,必然是有什么人将他们唤醒了,我们要小心些。”萧君泽没有把握,他们未必是死士的对手。 “会不会是大长老故意的?放出部分死士在山林中,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入山?”朝阳猜测是巫族长老的意思,这个人向来狠毒。 萧君泽点头,这倒像是大长老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他们就不怕死士下了山,在失控的情况下会攻击他们自己的军队?”朝阳觉得巫族已经没有人性了。 他们只管最终的结局,根本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 慕容狄的人还在边关镇守,后方就是就是死士,一旦死士逃出深山…… “啊!”突然一声惨叫。 朝阳和萧君泽警惕的跑了过去,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那具尸体被人挖了心脏,鲜血淋漓…… “是死士……” 他们下山了。 萧君泽旋身上了房梁,看着地上的血迹,有死士往村落深处跑去。 穿过这个村落,就是柔然的边界线了。 慕容狄的兵马都在那。 死士在失控的情况下,根本不管是敌是友。 “巫族长老这是自食恶果。” 萧君泽沉声看了眼暗处跟着的何顾。“回西南,告知三军与阿穆尔,进入紧急作战准备,巫族放出了死士。” 一旦死士破城,西域一定会动用蛊兵…… 这场如同炼狱一般的战争,在所难免了。 …… 山顶,巫族秘境。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南古云岚站在山崖边,看着雾蒙蒙的山下,这里之所以成为与世隔绝之地,占尽了天险的优势。 别说不熟悉路的山下人,就算是他们,在没有巫族的指引下,也根本找不到这里。 “这么美的地方,适合隐居,不适合指挥作战。”景黎沉声开口。 “景黎……这天下只有一统,我们才能保证更多人的幸福。这天下是胜者书写的,失败者没有资格评判对错。”南古云岚想让景黎明白,战争的流血牺牲是为了成全大多数人日后的太平盛世。 “失败者有错吗?”景黎双手握紧。 “有错,错在他们失败了。”南古云岚红了眼眶。“因为我们失败了,所以我们……被屠杀,被赶尽杀绝,被当成奴隶。” 他们只有赢得天下,才能重新站在权利的制高点去书写新的历史。 “我不想当牺牲品,我要的很简单……我没有那些野心,我不想当皇帝,不想要天下,我只想与我所爱之人,一生一世,无欲无求,不争不抢……”景黎看着远处,转身离开。 他与南古云岚不是一类人,无法说太多。 南古云岚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么逼迫景黎是对还是错。 可她的选择没有错…… 她若不这么做,她和景黎都会死。 她的初心是为了保护弟弟。 可保护弟弟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皇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为古嘉皇室后裔,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为天下之主,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必须赢。 哪怕谁都不理解她,她也要赢。 “南古听雨呢?”景黎发现南古听雨不见了,又回来找南古云岚。 被南古云岚打了一个耳光以后便不见了。 他倒是不担心南古听雨,只是怕南古云岚真的杀了她。 南古云岚蹙眉。“我怎知她在哪?不是住不惯这里,回山庄了?” 景黎沉默,再次开口。“我女儿呢……” 他之所以一路这么乖乖的跟着,就是因为女儿还在南古云岚手里。 “我说过了,她很安全。”南古云岚不会告诉景黎的。“除非大势已定,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沐风……别怪姐姐,姐姐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的孩子。” 相处了这么久,景黎不是傻子,也不是石头…… 南古云岚是真的对他好,也是真的把他当弟弟,当自己的命来宠。 可南古云岚的好……他承受不起。 “姐姐,我们放手吧……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避世隐居,我发誓我会保护好你们,行吗?”景黎第一次叫南古云岚姐姐,他知道南古云岚没有安全感。 南古云岚惊愕的看着景黎,这一声姐姐……迟到了十多年。 眼眶泛红的厉害,南古云岚颤抖的手指慢慢握紧。“沐风……若是天下落在巫族手里,何处安全?” 景黎沉默,他确实……做不到与巫族和天下抗衡。 “不要天真了。”南古云岚走到景黎身前。“我知你怎么想,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不想做皇帝,姐姐也不逼你。” “臣服奉天吧……奉天陛下值得信任。”景黎视线凝滞的看着南古云岚,臣服奉天,帮萧君泽一统天下,萧君泽会保护他们的。 “你还是太天真了。”南古云岚无奈的笑了笑。“一代皇帝可护我们,那萧君泽之后呢?我们的后代呢?古嘉旧部千千万,想要造反之人千千万,他们真的都是臣服我们,为了帮我们复国吗?他们不过是想要推翻朝政,满足自己的眼自己私欲,这些人需要一个噱头……” 他们古嘉皇室就是那个噱头。 “只要我们,我们的后代身上流淌着古嘉皇室血脉的血液,对皇族就是一种无形的威胁。萧君泽能保我们平安,他的儿子呢?他儿子的儿子呢?谁来保证我们子孙后代的平安?” 景黎看着南古云岚,她想的太过长远,可却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知道无法说服南古云岚,景黎便不再多说了。 他与萧君泽是生死之交,不仅仅是君臣,更是兄弟。 他信任萧君泽,便也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 “这山林中出什么事了?”有人站在山崖旁问了一句。“你看那些鸟都飞起来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第1113章 萧君泽遇上了危险 “山中鸟受惊,必然是有野兽经过。”景黎莫名有些担忧。 “可这状况不太寻常。” 被惊扰的鸟兽太多了。 景黎蹙了蹙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头看了南古云岚一眼,景黎悄悄离开。 …… 西南城外。 三军还未到阵地,慕容狄的兵马就来偷袭了。 “列阵!” 将士长途跋涉,加上战争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点兵三万,剩下的继续前进!”萧承恩沉稳的吩咐,带兵三万与敌军对抗。 尉迟达也同样沉稳,丝毫不受影响。 慕容狄确实骁勇善战,但他们的兵力不及三军,在平原作战,他们不占优势。 很快,慕容狄便下令撤军。 此次偷袭,大虞的将士损失最为惨重。 “陛下……” 胤承赶到的时候,大将军正在治伤。 胤承抬手示意他不必行礼,冷眸看了眼作战图。“三军合力,破不了柔然城门?” “陛下……属下尽全力一试。” 议事营。 萧承恩,尉迟达坐在一起商讨战事。 营帐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摘下脸上的薄银面具。 “主人。”尉迟达恭敬起身作揖。 景宸看了萧承恩一眼。“奉天对这次战役有什么看法?” “陛下有令,三日内破城,将慕容狄的人往柔然新乡逼。” 敌军在柔然有三道关卡,第一道在边城,第二道在惠阳,第三道就在新乡。 逼到新乡,基本也就到了巫山脚下。 “围笼式打法。”景宸沉默,知道萧君泽想要将巫族和古嘉旧部的人全都困在巫山脚下,一网打尽。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巫族放出死士,要如何应对?”景宸一般不会出手,若非察觉到巫山异动,他不会出现。 “报!巫山来信,死士出动,已下山。” 景宸的眼眸一沉,巫族当真丧心病狂,居然真的放出了死士。 还以为两相权衡,巫族不敢轻易放出死士。 “爹爹,阿木要去抓蝴蝶。”营帐外,娇小可爱的少女穿着南疆服饰,开心的跑进营帐。 她跳了一下,身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声。 “去吧,不要乱跑。”景宸点头,满是宠溺。 “阿木,我们去抓蝴蝶!” 阿雅开心的跳到阿木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阿木的长势十分迅速,如今已经是成年人的外形,只是眼眸中透着少年的稚嫩。 “阿,阿雅,去抓……蝴蝶。” 阿木说话也越发清晰。 阿雅趴在阿木背上,看着漫天的蝴蝶。“现在不是蝴蝶的季节呢……” 这种诡异又反常的情况,让阿雅有些担忧。 “不……不怕。”阿木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阿雅的情绪变化。 “蛊蝶!是蛊蝶!” 突然,阿雅在众多蝴蝶中看到了一只蓝色蝴蝶。 阿雅惊喜的看着,抬手接住蛊蝶。 是哥哥的蛊蝶。 “哥哥……有危险!” …… 巫山。 萧君泽和朝阳走在深山里,警惕的看着四周。 巫山太过寂静,到处都是迷雾。 “小心。”萧君泽护着朝阳,手握长剑。“有东西!” 突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朝阳警惕后退,反手一剑。 松了口气,朝阳这才看清楚一只逃窜的野狼。 可才松了口气,萧君泽就将朝阳护在了身后。 野狼都害怕的东西…… 只能更可怕。 果不其然。 随之而来的,就是五六个死士。 死士慢慢靠近,一双红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萧君泽与朝阳。 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先走。”萧君泽让朝阳先走。 “走不了。”朝阳与萧君泽背靠背。“这么多死士,他们的鼻子比狼还尖锐,我们根本走不了。” 萧君泽冷静的看着那些死士,蛊蝶开始在周身聚集。 若不是这些死士还忌惮蛊蝶,怕是早就扑上来将两人撕碎了。 “你对付三个,我来对付这两个。”朝阳冷静的开口,还算淡定。 她是与蛊人打斗过的人,也是在蛊人手里死里逃生过的人,死士再可怕,也不过是与蛊人相同的野兽。 握紧长剑,朝阳身形极快的出手。 可死士的身形更快,如同鬼魅。 很快,朝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心口一紧,朝阳低估了死士的能力。 不是死士比蛊人强,而是森林……是他们绝佳的杀戮地点。 这里的屏障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小心!”萧君泽护着朝阳,被死士抓伤了后背。 “他们的视线一直盯着我们的胸口,他们喜欢吃心脏。”从被死士所杀的尸体来看,这些死士还挺挑剔。 蛊蝶迅速围了过来,护在萧君泽的伤口上。 死士的爪子也有毒。 “萧君泽,怕吗?”朝阳冲萧君泽笑了笑。 萧君泽挑眉,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不怕。” “那我只好把你当诱饵了。”朝阳示意萧君泽引开死士。 有蛊蝶在,死士暂时不敢动萧君泽。 “心有灵犀。”萧君泽摁着朝阳的脑袋亲了一口。“跑快点。” 朝阳点头。 萧君泽将死士引开。 可朝阳却没跑。 旋身上了树干,朝阳将追着萧君泽的死士扑倒在地上。 几乎废了半条命,朝阳才将死士斩杀。 躺在地上,朝阳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一个死士就要了她半条命,整个死士军团,可想而知的可怕。 撑着受伤的身体做了起来,好在死士的毒与蛊人相似,她的身体有适应性了,这些毒对她无用。 抬手捏住死士的下巴看了一眼,朝阳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具尸体。 “你!”萧君泽追了回来,见朝阳满身伤痕,气的不知要如何责备。 “走吧,好好切开看看构造。”朝阳冲萧君泽笑,拉着死士尸体往山中走去。 找个了能避雨的山洞,朝阳点了火处理伤口。 萧君泽心疼的抱住朝阳,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真想咬你。” “你属狗吗?”朝阳笑。 “不许自作主张。”朝阳点头。 “知道错了吗?” 朝阳还是点头。“下次还敢。” 萧君泽被气的倒吸一口气,忍了。 自己的媳妇儿……只能忍。 朝阳蹲在死士尸体旁,仔细的看着。 她的尽快找到死士的弱点。 山洞外传来沙沙的声音,朝阳警惕的灭了火焰。 “来了……” 坏了,死士找过来了。 “他们能感应同伴的尸体?”朝阳惊讶死士找来的太快。 第1114章 景黎找到了萧君泽 声音越来越近。 朝阳警惕地拉住萧君泽的手,躲在山洞的石头后面。 突然,有人往山洞走。 萧君泽快速出手,对方蹙眉阻挡。 “萧君泽,别打了。”朝阳借着洞口微弱的光才看清,来的不是死士。 “是景黎。” 萧君泽这才收手。“景黎?” 景黎也震惊的愣在原地。“陛下?” 朝阳松了口气,重新点燃山洞中的篝火。 “陛下,您和朝阳姑娘怎么在这?”景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们提前上山,准备和巫族做一个了结。”朝阳没有瞒着景黎。“你呢?” “巫族全都上了山顶,那里有一个秘境,是以前的巫族起源地,曾经的巫族是山中避世隐居的族群,与世无争,是世外之人。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才会下山走到现在。” 景黎解释了一下,看着地上的死士尸体。“我在山上见到林中鸟兽飞散,担心林中出什么事了。” 朝阳将死士的尸体翻过来看了一眼。“死士与蛊人的相同之处在于,想杀死他们,必须砍掉脑袋,但也有不同之处,总体差距不大,但死士的兽性比蛊人要更强,毒性却不如蛊人。” 蛊人血液的腐蚀性比死士要强了太多。 “死士需要用血液唤醒,这说明他们是靠体内的沉睡的蛊虫来辨别血液的,你的血液将他们唤醒,他们体内的蛊虫便认定你是主人,蛊虫会支配他们听你的安排,但如若大批死士出动,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些死士根本不会听你的。”朝阳从死士的尸体里找到了蛊虫。 死士之所以可以沉睡这么多年不死,千百年被封在地宫山洞里,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这些蛊虫。 实际上,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他们只是一些尸体,是被蛊虫控制的死人。 死人没有痛觉,他们的身体被控制,很多能力远超常人。 “显然,巫族知道这一情况,才会放心用我的血液唤醒死士,唤醒那么多的死士,他们若是出动,根本不会受我掌控。”景黎蹙了蹙眉。“巫族长老将死士当做最后的筹码,他是不会轻易使用这些死士的,他之所以找到巫族在山上的避世之地,就是想要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放出死士,鱼死网破。” 显然,死士是到最后不得已而鱼死网破时的棋子。 “可……死士已经下山了。”朝阳有些不解。 景黎愣了一下。“死士下山了?” “这些死士在山中,有的已经下山了,不是巫族长老故意放出来的?”朝阳诧异。 景黎摇了摇头。“巫族长老现在不会让死士出动的,死士是无差别攻击,慕容狄的人胜负还难以分出,怎么可能会放出这种双刃剑,伤了自己。” “那这些死士……”萧君泽也不解。 “我去山洞看看。”景黎要去探查死士的情况。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几个死士可能会听你的,全部死士同时出动,很有可能会反噬其主,你的血液对他们来说同样是致命的吸引。” 朝阳拦住景黎,不放心他自己去。 萧君泽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 “我们陪你一起去。” 景黎愣了一下。“陛下,太危险。” 如若有人不小心将死士放出,那前去洞穴太危险了。 萧君泽安静的看着景黎,摇了摇头。 他将景黎当做生死之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他不希望景黎出事,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景黎一个人去冒险。 “生死有命,怕什么。”朝阳笑着牵住萧君泽的手。“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们若是不去解决死士的隐患,那遭殃的就是千千万万的将士和山下的百姓。” 景黎鼻头有些泛酸,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每个人心中的信仰不同,他信萧君泽,从来都没有错。 …… 山下。 有死士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四周疯狂逃窜的野兽,血红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啊!救命啊,娘,救我。” 巷子里,有小姑娘与家人走散,哭着坐在地上。 山下村落的百姓都逃走了,不仅仅是山上的野兽,死士也让他们恐惧到了极致。 山上有吃人的怪物,这一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死士一步步走着,慢慢靠近小姑娘。 他们是行走的尸体,眼睛里只有食物,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灵魂早已经腐朽,留下的只是空壳而已。 “娘,救我……”小姑娘害怕的后退,惊恐的看着满身血污的恶鬼慢慢靠近自己。 死士眼睛一动,飞快的冲着小姑娘扑了过去。 小姑娘尖叫了一声,抬手捂住双眼。 可死士并没有扑过去,而是在靠近小姑娘的瞬间,被另一个极快的身形扑到。 两个身形扭打滚在一起。 银铃声在巷子里传出。 随即是一阵笛声。 笛音刚落,数以千计的蛇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死士团团围住。 “快走,去找你的家人。”阿雅走到小女孩身边,让她离开。 小姑娘惊愕的看着阿雅,这个穿着南疆服饰,赤足御蛇的女孩,好像神仙。 爬了起来,小姑娘拼命逃走。 毒蛇围绕中,阿木极快的撕咬断对方的脖子,将脑袋生生扯断。 阿木只是少年,还未完全成年,可他的力量在所有蛊人之上,更在死士之上。 这些死士单打独斗,根本不是阿木的对手。 “阿木,脏。”阿雅在原地跳了一下,有些生气。 阿木乖乖蹲在地上,不敢靠近阿雅,怕身上死士的血弄脏阿雅。 吐了口中的血肉,阿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耸着脑袋。 “阿木,快走,去山里!”阿雅身上的银铃再次发出悦耳的响声,抬手接住一只蓝色蛊蝶。 哥哥就在山中。 “阿木!”阿雅跑在前面。 那些蛇也跟在阿雅身后,慢慢进入巫山领地。 阿木偷偷在身上擦了擦血迹,又擦了擦嘴角的污血,身形极快的追了过去,单手抱起阿雅,将她扛在肩膀上,飞快往山中跑去。 “跟着那些蛊蝶。”阿雅身形娇小,阿木却体型健硕高大。 阿木极听阿雅的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 倘若阿雅让阿木去死,他怕也绝对不会眨眨眼睛。 第1115章 南古凤梧失血过多 奉天,京都。 南古凤梧在院子里数着蚂蚁,百无聊赖。 日头很盛,起身的瞬间,南古凤梧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 他失血有些过多了,原本体质就很弱。 “凤梧,你不能再取血了。”薛京华跑了过来,扶起南古凤梧。 凤梧摇了摇头。“姐姐对我很好,我不能不救她。如若我的血能延续她的生命,我很庆幸。” 凤梧很单纯,单纯到有些傻。 他愿意就雨晴,也愿意用他的血液来给雨晴续命。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薛京华叹了口气,给他熬了补血的汤药。 “没有关系的……我的死活,不会有人在乎。”南古凤梧小声说着。 他好像是多余的。 从小到大都是多余的。 总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大长老把他当傀儡圈养,南古听雨厌恶他,嫌弃他是个废物。 哥哥不喜欢他…… “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你若是死了,我们会很难过。”薛京华摇头。 凤梧眼眶红了一下。“我想救雨晴姐姐。” “我们会找到方法的,一定会。”薛京华向凤梧保证。 “谢谢姐姐……”凤梧眼眶更红了。 他爱哭,像个哭包。 以前南古听雨总是说他废物,动不动就只会哭。 可他也想变得对别人有价值啊。 他的血液有价值,他也会高兴的。 “近期,先不要取血了,缓一缓。”薛京华终究是不忍心了。 “雨晴姐姐那边,不要让她知道。”南古凤梧不想让雨晴知道他一直被取血,以及身体状况的事情。 如若雨晴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继续用他的血。 …… 将军府。 雨晴看着手中的药丸,陷入深思。 一日三餐,这样下去……需要多少血液的量才能维持她往后的余生。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靠药物来续命,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嫂嫂,南古凤梧身体不适,偶感风寒,说是不能见你,怕传染你风寒之症。”阿图雅走进内院。 雨晴想要见南古凤梧,她知道南古凤梧在皇宫,也知道自己的药是他的血液制成的。 她想当面感谢南古凤梧,多亏了他,才让自己又多活了这么久。 能有机会和阿穆尔共同抚养孩子到现在。 “他……病了?”雨晴有些紧张。 南古凤梧病了还要给她取血……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帮我问过药王古雨了吗?这种药,真的无可代替吗?”雨晴声音有些哽咽,她很愧疚。 这种愧疚往后会一直折磨着她。 她的命要靠伤害别人来延续。 “嫂嫂,暂时……没有办法,但是你别急,他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一定会。”阿图雅安抚雨晴。 “我不怕感染风寒,我想进宫去见南古凤梧。” 雨晴起身,执意要入宫。 …… 皇宫,药芦。 南古凤梧躺在床榻上,因为缺血,脑袋昏沉,站起来就眩晕。 影蹲在床榻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的看着南古凤梧。 见他手腕处的伤口在渗血,影悄悄舔舐了一下。 凤梧无力的推开影的脑袋。“如若我没有能力命令你,你是不是要吃了我?” 影是死士,古雨说,死士早就已经死了,留下的是躯壳,这幅躯壳没有灵魂,只是血液能唤醒控制躯壳的蛊虫罢了。 没有灵魂的躯壳,里面藏满了肮脏的蛊虫。 蛊虫怎么可能有灵魂,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他们不会。 影眸子空洞的看着凤梧,只是安静的看着。 “你说话,我想听你说话。”凤梧自己也不知道他咋执着什么,他想让这个唯一愿意保护他的人开口说话。 以此来证明他不是尸体,他是有灵魂的…… 可凤梧只是在自欺欺人,自我感动罢了。 他的血液唤醒了影,他的血和气味对于蛊人来说就像是雏鸟与母亲,他将他当做了母亲一样的存在。 “影……”凤梧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影却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发音并不标准。 …… 夜幕降临,有黑影闪过,他们的目标是南古凤梧。 南古云岚迫不及待的要除掉南古凤梧,杀手一波接着一波。 影夜里不睡觉,听到动静,警惕的看着四周。 被窗外的杀手用血腥气引开,另外几个杀手冲进了房间。 凤梧无力抬手,有些没有力气。 他在睡梦中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无数个影那样的死士吞噬。 好疼,好可怕。 猛地惊醒,凤梧见床边有人影晃动。 “影……”凤梧喊了一声。 可那人却突然举起了匕首,冲着他的心脏扎了下来。 “救命!”凤梧惊慌的滚了一圈,害怕的喊着。 门外,听到动静,宫中守卫冲了过来。 凤梧害怕的看着那些杀手,呼吸急促。 南古凤梧,还是没有放弃杀他。 “凤梧,你没事吧?”薛京华跑进房间,安抚着南古凤梧。 “没事了。” 长孙无邪也走了进来,蹙眉,什么都没说。 “长孙先生……您要去西南之地吗?”西南要打仗了。 凤梧紧张的问了一句。 长孙无邪眼眸暗了一下。“我为何要去西南。” 与他有什么关系。 凤梧失落的垂眸,又看了眼扶摇。“扶摇公子,您要去西南吗?” “你想如何?”扶摇看着凤梧。 “要杀我的,是姐姐南古云岚的人,对吗?”凤梧问了一句。 扶摇没有否认。 “我想……去巫山找她。”为什么,一定要手足相残。 “你可知巫山如今已经成了主战场,山上藏有死士,若是死士离开巫山,便是生灵涂炭。”扶摇看着院落的残肢,那都是影为了保护凤梧而杀的人。 他们根本没有人性。 “我想带影离开这里,他太危险了。”所有人都忌惮影。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会一次性留够雨晴姐姐一个月的血引量,一个月以后,我会让人来送药。” 他不会不管雨晴的。 “你可知道你的身体已经透支,失血过多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月的血引量,你想要自己的命吗?”薛京华不同意。 “小豆子……”门外,雨晴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她从来不知道,续她的命……让南古凤梧承受了这么多。 第1116章 雨晴放弃用血续命 凤梧惊了一下,紧张的看着雨晴。“姐姐……” “嫂嫂……”阿图雅心口也有些收紧,小心唤了一句。 “小豆子,你这是要去哪?”雨晴小声问了一句,十分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姐姐……”凤梧看着雨晴,有些心慌。“去巫山。” 他想回巫山,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为什么,姐姐总要杀他。 为什么手足一定要相残。 他们是一家人,是血脉至亲不是吗? “嗯,去吧,有些事情总是要弄明白的。”雨晴知道,凤梧要回巫山找巫族长老,找南古家族的人。 这些年,凤梧被圈养在巫山,成为巫族最后的棋子。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留够足够的血引,我会回来的。”小豆子让雨晴放心。 雨晴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凤梧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纱布裹着,显然是经常取血留下的痕迹。 南古凤梧本身身子就弱,经常这么取血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雨晴笑了笑。“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凤梧很开心自己能帮到雨晴。 “早点休息吧。”雨晴揉了揉小豆子的脑袋。“还记的小时候我们一起躲在破庙,也是被人追杀,你还哭着钻到我和星移中间,让我们保护你。” 凤梧红了下眼眶点了点头。 过去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可却物是人非。 “睡吧。” 凤梧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雨晴深吸了口气,看了药王谷雨和薛京华一眼。“两位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谷雨看了薛京华一眼,点了点头。 “嫂嫂……”阿图雅紧张的拉住雨晴。 雨晴冲阿图雅摇头。 她不想……再这样活着了。 她的命数已经尽了,继续下去……害人害己。 她不想强求。 “药王先生,我们巫族体内的蛊,可有解决之法?”雨晴知道,他们巫族世世代代短命的原因,是因为蛊虫。 越是纯血脉的人,蛊虫越是猖獗。 反而巫族和其他族人的孩子不会遗传这种蛊虫。 “很难。”药王摇了摇头,他实话实说,目前他没有办法解决巫族体内的蛊虫。“给你们巫族下蛊之人,心肠十分歹毒,这些蛊虫在你们体内存活了一代又一代已经和你们的身体融为一体,很难根除,唯有南古家族的血入药可以延长你们的寿命。” “凤梧若是继续取血……会如何?可否如实告知?”雨晴眼眸湿润的看着薛京华。 “会死……”薛京华说的也是实话。 凤梧会死的,他撑不住。 因为他也有先天性疾病,身子骨太弱了。 若是旁人,也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凤梧不行。 “景黎与南古云岚都是南古家族的血脉,也许可以用他们的血,你只需要坚持过这场战争,也许就会有转机。”薛京华让雨晴撑住。 如若不打仗,景黎肯定会帮这个忙。 雨晴摇了摇头。“若依旧是要靠别人的血才能续命,那这一生……长寿又有什么意义。” “王妃,你是西南王的牵挂,如今西南正在打仗,你绝对不能出事,我们也不会让你出事。”薛京华紧张的摇了摇头。 她一定会想办法。 “劳烦神医告知凤梧,你找到了破解巫族长寿的方式,不需要再取血了。”雨晴冲药王作揖。 “王妃!若是不用血入药,你会死!”薛京华紧张的开口。 剩余的药量,不足以让雨晴支撑太久。 “那这就是我的命……”雨晴抬头看着天,星光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她的命运,早在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她和阿穆尔,注定无法白头到老。 但她,并没有遗憾了。 “一定要帮我保密,西南正在打仗,不要让西南王分心。” 雨晴冲薛京华笑了一下,笑的释然。 药王有些动容,叹息的摇了摇头。 “师兄,真的没有办法吗?”雨晴离开,薛京华缠着药王。“一定有办法,但凡是毒物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万物相生相克,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南古家族的血液之所以可以让他们长寿,是因为他们的血液里也有一种蛊,这种蛊可以压制巫族体内蛊虫的发狂,以此达到延长寿命的作用。”谷雨摇了摇头。“可我找不到这种蛊虫的来源。” 也无法繁殖。 薛京华有些无力。 她是医者,本应该看淡生离死别。 可为何……心还是会很难受。 …… 将军府。 雨晴回到将军府,就一直窝在书房。 阿图雅担忧的等在门外,雨晴却谁都不见。 阿图雅不知道雨晴是怎么了,也许是知道用别人的血心有愧疚? 她太善良了。 …… 第二日清晨,阳光照进房间。 雨晴还在书桌旁写着什么。 她在给阿穆尔留家书,一日一封。 她要尽可能的多写,让阿穆尔……撑过这场战争。 鼻血涌出,雨晴抬头看着上方,眼眶湿润。 死亡,对她来说已经不可怕。 可她舍不得阿穆尔。 她好想……好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愿来世,不要在投生为巫族人。 愿来世,平平安安,健康喜乐。 愿来世,做个普通且快乐的人。 …… 西南之地。 阿穆尔收到家书,笑了笑。 雨晴自从去了京都,便日日来家书,每日一封。 他知雨晴想他,他也想尽快结束战争,奔赴到他身边。 “阿穆尔,阿吉很乖,今天没有调皮。” “阿穆尔,我很想你,愿君早日归。” “阿穆尔,等你来京都接我们回家。” 阿穆尔每一封家书都好好放置在盒子里,精心收好。 “等我去接你。” …… “将军!不好了,慕容狄的兵马从东路打开突破口,冲我们西南而来!” 阿穆尔蹙眉,这个慕容狄确实是个人物。 三国重兵都没能拦住他们。 “将军……三军阵前好像出事了!” “巫族放出了死士,目前死士人数尚不明确,他们无差别攻击,慕容狄的军队也受到了攻击。” 阿穆尔快步走出营帐。 “将军可收到战报?”姜玉瑶和何云晚也走了过来。 “巫族出动了死士,目前人数不明。” 何云晚心口一紧,下意识去看远处点兵的游弋。 若是死士和蛊人出动,游弋就要去最前线了。 他们,就要分开了。 “玉瑶镇守西南城内,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敌军、死士或者是蛊人,踏破城门。”阿穆尔沉声下令。 “是!姜玉瑶领命!” “游弋,带兵三千前去与萧承恩将军会合。” 游弋抱拳。“是!” 第1117章 萧君泽朝阳会死在巫山? 柔然边境。 四五个死士冲进军营,让慕容狄的‘后院’着了火。 一片混乱。 …… “将军!边城出事了!” 慕容狄带人往西南边城袭去,正成功绕过了三军,可后院却着了火。 “该死!谁的人?”慕容狄认为自己的用兵天衣无缝,谁的人能进入城内? 边城早已做好了防守,怎么会…… “是死士!是死士,巫族放出了死士,将军!”来人已经慌了。 慕容狄眼眸一沉,死士…… 巫族居然在这个时候放出死士,是丝毫不管他们这些将士的死活! 不是说好了等战况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动用死士吗? 他们是疯了? …… 巫山,秘境。 “长老!不好了,有死士醒来,冲破屏障,下山了!” “长老!有死士攻击慕容将军的军营。” 大长老手中的杯盏摔在地上,手指被划破。 怎么会……这样? 回头看着几个巫族长老,大长老沉声开口。“可有预言?” 几个长老摇头。“未曾预知。” 大长老抬手揉了揉没心,已经开始慌了。 天道……早就已经倾斜了吗? “少主在何处?还不去探查是何人放出了死士!”大长老失控的喊着。 手下赶紧退了下去。 “长老,若是有人故意放出死士,我们这里也不会安全,死士不会全都下山的,万一他们杀上来……” 有长老紧张开口。 “对啊,大长老,我们要怎么做?” “巫山秘境乃是与世隔绝之地,这里地势陡峭悬崖万丈,仿佛住在仙山之上,无落脚点。只需要斩断桥梁,便彻底与外世隔绝,别说死士,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过来。”大长老示意所有巫族之人镇静。 “不要慌!慌什么!我还没死呢!”大长老骂了一句。 只要他不死,一定会想到办法。 “去找到少主,让他想办法控制死士,去往边城,帮慕容狄稳住阵脚。” “是!” …… 巫山,山洞。 血腥气迎面扑来,让人有些作呕。 景黎警惕的看着山洞中,在地上见到了一根发簪。“这是南古听雨……” 景黎心口一紧,这血迹,是南古听雨的。 看着地上的衣物,景黎手指握紧。 很显然,南古听雨出事了。 “他们是被血液唤醒的,南古听雨死在这里。”景黎小声说着。 朝阳愣了一下。“南古听雨?她也是古嘉皇室后裔。” “死士与巫族一样,我们的血液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我的血液将他们唤醒,他们不会伤害我,但在饥饿的状态下,他们会反噬其主。” 很显然,南古听雨成了这些死士的盘中餐。 “难以想象……”朝阳蹙眉。 走了几步,在山洞深处看到了大批的死士。“看来,只是逃出去了一小部分。” 萧君泽看了景黎一眼。“如若倾倒火油一把火烧了这里,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些隐患?” 景黎摇头。“可山洞壁潮湿,没有足够的火油的话,很难烧死他们全部,反而会将他们唤醒。” 萧君泽蹙眉,要如何趁着这些死士睡着之际,除掉他们。 “杀了他们,血液也会唤醒其他死士。”朝阳摇头,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不过,逃出去的死士不算多,还能解决。”朝阳还是松了口气。 景黎和萧君泽也都松了口气。 “少主!” 山洞外,巫族长老身边的高手前来寻找景黎。 却在山洞中看到了萧君泽与朝阳。 “少主!”来人警惕的看着景黎,显然是他将萧君泽朝阳放了进来。 “少主果然与我们不一心。”对方冷哼一声,几人互相警惕的看着对方,快速出手。 景黎心口一紧。“必须杀了他,否则……陛下刺杀巫族长老的计划无法继续。” 这个人一定会回去通风报信。 萧君泽冷眸出手。“那就杀了他。” 朝阳也出手了,不敢出剑,怕血腥气唤醒死士。 “引他们出去!”朝阳让萧君泽把人引出去打。 可那人显然知道知道自己处在劣势,故意斩杀一个死士,让血液涌出,唤醒了其他蛊人。 朝阳心口一紧,坏了! “少主,既不与我一心,就绝对不能留你……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萧君泽武功很高,这个人虽然是高手,可也绝对不是三人加起来的对手。 “你想做什么!”景黎呼吸一紧,下意识抬手拦住萧君泽。“你要知道,唤醒了这些死士,黎民百姓都会遭殃,山下会成为炼狱!” 那人慢慢后退,笑的有些疯狂。“天下与我何干,我就要这天下成为炼狱,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割破自己的手腕,那人往死士坑里跳了下去。 他的血液涌出,气息让沉睡的蛊人苏醒。 几个蛊人扑了上去,血腥气越来越重。 “疯子!”景黎骂了一句,拿自己的命去喂这些死士,就是为了让天下人陪葬。 “巫族养大的,都是疯子。”朝阳也骂了一句。 “这可怎么办……” 最初醒来的几个死士已经四散,他们怕是走不出这个山洞了。 “景黎,他们暂时不会伤害你,快走!去杀了巫族大长老,然后下山与西域暗魅楼楼主景晨会合……”萧君泽让景黎离开。 景黎摇头,抬手控制着那些死士,不让他们靠近。 死士一开始还听景黎的话,全都退到了十步开外,警惕又充满欲望的看着萧君泽与朝阳。 在他们眼里,萧君泽与朝阳就是实物。 可渐渐的,醒来的死士越来越多。 便开始有不听话的蠢蠢欲动的靠近。 一步,两步…… “退出去!”景黎大喊。 但还是有死士试探的要对朝阳下手。 “他们很聪明……”朝阳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死士,他们会挑弱者下手。 朝阳的体型在三人中是最弱的。 “别过来!”景黎护着萧君泽和朝阳慢慢后退,想要先退出山洞。 可山洞口也堵满了死士,他们就那么警惕的看着萧君泽和朝阳,不肯离开。 “这样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死在这。”萧君泽赤红了双眸。“景黎,朕的话也不听了吗?死士已经苏醒,没有时间了!去杀了巫族长老,永久后患,然后……与景宸一起,解决这些死士。” 萧君泽牵住朝阳的手腕。 他们早就已经看开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走!” 萧君泽召唤蛊蝶,反杀死士,让景黎先走。 景黎红了眼眶,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重重跪地磕头。 “走啊!”朝阳也让景黎走。 景黎起身,冲出山洞。 “怕吗?”萧君泽看着朝阳。 “来世,还爱我吗?”朝阳笑了笑,反问。 “下一世,下下世,永世轮回……我都会找到你。” 别想,抛弃他。 第1118章 萧君泽朝阳死里逃生 死士一开始还忌惮蛊蝶,但很快,他们就发起进攻。 蛊蝶拼命的攻击着那些死士,可死士太多,根本拦不住。 萧君泽还是下意识将朝阳护在身后,就算是明知都会死,也还是会想护着她。 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死士。 她们杀了很多,脚下已经踩着尸体。 原来……巫族的预言真的会成真。 可他们杀不完。 到了精疲力竭之时,她和萧君泽都会死在这。 就在朝阳无力抬手,呼吸急促跪在地上的时候。 一群蛇虫突然涌进山洞,开始攻击那些死士。 银铃的声音从山洞外传出,稚嫩的声音喊着哥哥。“哥哥?朝阳姐姐?” 朝阳愣了一下,回头间,一个死士扑了过来。 朝阳下意识闭上眼睛。 死亡真的来临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 可疼痛并没有随之落在,萧君泽呼吸急促的看着朝阳,将死士的尸体踹到了一旁。 朝阳睁眼看见死士圆滚滚的脑袋,松了口气。 萧君泽冲朝阳伸手。 朝阳抓住萧君泽的手顺势而起,将他身后的死士踹开。 山洞外,银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有人进来了。”朝阳警惕的听了一下。 “哥哥?”阿雅在试探的喊着。 “是阿雅!”朝阳惊慌的握紧萧君泽的手。 “阿雅!不要进来!”朝阳想要冲出去,可死士太多。 萧君泽也红了眼,阿雅怎么会在这里?是出现幻觉了吗? 突然,山洞中传来一声嘶吼,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冲了进来,给萧君泽和朝阳杀出了一条生路。 萧君泽身上全是被死士抓出的伤痕,腿也受了伤。 朝阳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好在,萧君泽受过蛊人的毒,早已不怕这些毒素。 “阿木……”萧君泽声音沙哑。 阿木身形极快,那些死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死士开始后退,慢慢退回山洞。 阿木呲牙,警惕的盯着那几个死士。 死士暂时不敢动,他们感受到了强大。 “跑!”萧君泽和朝阳跑出山洞,抱起阿雅就跑。 这些死士拦不住了。 他们只是暂时惧怕阿木,他们也没有能力堵住山洞,只能逃。 阿木呲牙看着那些死士,等萧君泽和朝阳阿雅跑远,才扭头追了上去。 死士在山洞中面面相觑,试探的向前。 确定没有阻拦,大量的死士冲出山洞。 他们……拦不住了。 半山腰,巫族山庄。 萧君泽抱着阿雅躲进山庄,关上山庄的大门。 巫族的人都已经撤离山庄去了山顶的秘境,这里成了荒废之地,只有几个仆人看守。 “阿雅,你怎么在这山里?”萧君泽紧张的问着,上下看了看,确定阿雅没受伤才把她抱紧在怀里。 劫后余生,死里逃生,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言说。 阿雅抱住萧君泽,拍了拍他的后背。“哥哥不要怕,阿雅来救你。” 阿雅冲萧君泽笑了笑,抬手一只蛊蝶落在她的手指上。“是小蛊蝶告诉我的,哥哥有危险。” 阿木也跳过围墙追了过来,乖巧的蹲在萧君泽和阿雅身边。 朝阳眼眶红了一下,别开视线,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朝儿……”萧君泽冲朝阳伸手。 朝阳坐在萧君泽身边,躺在他怀里。 眼泪在眼眶打转,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原来,她会害怕。 她不想死。 她想和萧君泽一起过完余生。 “姐姐不要怕,我和阿木会保护你们。”阿雅安抚的帮朝阳擦干眼泪。“姐姐不怕。” 朝阳笑了笑,握紧萧君泽的手,将阿雅抱在怀里。 阿木满身都是死士的血,脏兮兮的,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脏,兴奋的闪着幽绿色的眸子,也钻了过来,在萧君泽怀里蹭来蹭去。 让萧君泽本就不干净的衣服彻底脏透了。 萧君泽单手抱着朝阳和阿木,朝阳抱着阿雅,四个人安静了许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 “要是……战争结束,我们能永远逃离世俗繁华,游历世间山水,避世隐居在山中,多好……”朝阳靠在萧君泽怀里。 萧君泽点了点头,在朝阳额头吻了一下。“会有那么一天的。” 朝阳笑了笑。“我以为我要死了。” 萧君泽沉默,他也是。 “萧君泽,死亡来临之前,你在想什么?”朝阳很好奇。 “你呢?”萧君泽反问。 “我在想,来世我们还能遇见吗?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在想,来世我应该去哪里找你,不需要你来找我,这一次,无论跨过千山万水,我都会奔向你。” …… 巫山脚下。 大量死士冲破农庄,村落,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血腥气,尸体残骸,在地上散落。 死士所到之处便是人间炼狱。 …… 巫山秘境。 景黎走过索桥,径直往巫族大长老所在之处走去。 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湿润,他居然……哭了。 谋划了怎么久,隐忍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是没能保护好萧君泽。 那些死士,是他唤醒的,追根揭底,是他的错。 是他害死了萧君泽和朝阳。 这一切……因他而起,也必须……因他而结束。 哪怕……死在这巫山之上。 他也不在乎了。 回头看了眼山下的位置,景黎下了决心要结束这一切。 他要尽快除掉巫族长老,然后下山……与景宸一起,解决死士。 他有愧于萧君泽,结束一切以后,他也该以死谢罪。 只是……还想再见一见女儿和沈芸柔。 …… “长老,死士被少主唤醒以后便被困在山洞之中,那山洞未必能长久的封住那群死士,冲下山的死士必然是受到了血液的刺激才醒过来,如若大批量的死士都被血液吵醒,冲下山庄,后果不堪设想。”四长老紧张的左右踱步。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大长老还在自欺欺人。 “天佑我巫族,不会对我们这么残忍。”大长老闭上眼睛,手里拿着两枚算卦用的铜钱。 巫族……不过是为了反抗命运的不公而已,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长老,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一旦……死士冲出林,我们……” “莫慌。”巫族长老睁开眼睛。“就算是死士下了山,也无妨。暗魅楼的蛊兵,可还没有出动呢。” 这天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让死士,去肃清这些蛇虫吧。 第1119章 死士冲上了巫族秘境 “长老,我们就要一直在山顶等待吗?”几个长老有些心急。 “若是死士冲出山洞,山顶也未必安全,必须尽快斩断连桥。” 大长老缓缓睁开眼睛,起身走到门外。“再等等。” “长老,少主回来了!” 大长老看着满身是血的景黎,心口一惊。“少主,可是出事了?” 景黎眼眸透着浓郁的杀意。 大长老下意识后退,身后的高手便护了过来。 景黎拔剑,什么都没说,杀意很重。 “少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大长老蹙眉。 “死士已经全部苏醒,冲下山是迟早的事情!山下将会成为炼狱,百姓都会沦为盘中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就是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你……一切都结束了。”景黎杀红了眼,呼吸急促。 他怎么也忘不了山洞中的场景。 “少主,您太天真了。”大长老摇了摇头,冷笑。“战争,总要流血牺牲,这是生存之道。” 抬了抬手,大长老也不再伪装。“既然死士已经唤醒且冲下山林,那少主也没什么用处了,杀了他。” 手下点头,冲景黎杀了过去。 景黎是个很难掌控的棋子,对比景黎,大长老更新一下南古凤梧,他才是更听话的棋子。 所以,大长老要杀了景黎,留着南古凤梧。 “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景黎冷声质问。 “当然,如若不是南古云岚自作聪明,你我怎么会合作这般愉快。”大长老声音低沉,眼眸中的杀意丝毫不曾减退。“你们古嘉皇室血脉,是我们巫族不共戴天的仇人。” 景黎握紧手中的剑,慢慢后退。 “最初的古嘉,是我们巫族之人下山帮你们打下来的,可你们懂得感恩了吗?因为忌惮,你们南古家族的人在我们身上中下了蛊虫,这种蛊虫世世代代折磨着我们巫族的每一个子孙后代,我们的寿命缩短,预知能力却变强,你们将我们变成手中的利刃,预知的工具,将我们当做奴隶……奴役了千百年。” 巫族长老抬手,看着天空。“是时候了,天改变了。” 南古家族的人将巫族不当人看,把他们当畜生一样的圈养了了这么多年。 为了防止巫族之人大量繁衍,不允许巫族之人对外通婚,他们对巫族人残忍杀戮。 巫族能走到今天,承受了太多太多。 “少主,上路吧。” “为了一己之私,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的不会愧疚吗?”景黎杀了一人,嘶吼。 巫族长老冷笑,摇了摇头。“都是你们逼得。” 未经他人苦,不要妄加评判。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巫族,为了巫族的未来。 “嗖!” 就在景黎腹背受敌之际,一只羽箭冲着大长老袭了过来。 大长老肩膀中箭,四周的高手赶紧护了过来。 “南古云岚!”大长老捂着伤口,视线冷凝的看着南古云岚。 南古云岚带人杀了过来,站在景黎身后。“你果然要对我弟弟下手,怎么?天下局势还未定,你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长老冷眸看着南古云岚,手指握紧。“天下局势未定,我们便要反目成仇?这天下……没有我巫族,你确定能拿得下来?” 南古云岚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知道南古云岚要劝他忍耐,沉声开口。“死士已经冲下山了!他们会无差别攻击,慕容狄的军队也会遭殃,在这些巫族人眼里,他们都不是人,只是棋子!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公主,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这天下局势未定,何必自相残杀。”其他几个长老也开始劝说。 南古云岚看着景黎的眼睛,她了解景黎,他的心意已决,杀意太重。 “死士既以下山,天下局势又何须再用到你巫族。”南古云岚声音很冷,护在景黎身前。“你伤我姐弟,害我族人,这笔账,今日便好好算算!” 景黎安静的看着南古云岚,眼眶泛红。 “那便杀。”南古云岚冲景黎笑了一下。“姐姐想了很多……这天下无论将来落在谁手中,也比落在巫族手中强。” 景黎低头,眼泪灼热。 “姐姐最初的本意……只想想让你活着,你活的很好,有爱人,有女儿……姐姐已经心满意足了。姐姐自认为……帮你得到天下才是为了你好,却忽略了你自己的感受。” 南古云岚抬手拍了拍景黎的脑袋。 小家伙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 “姐……”景黎失控到全身发抖。 为了这所谓的天下,他失去了太多…… 家人,朋友……兄弟。 …… 巫山秘境。 几个死士并没有下山,反而上了山,躲在林中,看着通往秘境的唯一通路,那座吊桥。 试探的伸了伸脚,有一个死士冲了过去。 紧接着,剩余的死士也都通过吊桥,冲上了秘境。 …… 山下。 三军营帐。 “主人!小姐和阿木不见了。” 景宸快步走出营帐,抬手接住一只蛊鸟。 蹙眉看着巫山的方向,小家伙居然去了巫山,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去巫山,平安将小姐带回来。” “是!” “主人,你看巫山上方的天。” 景黎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乌云密布。 …… 慕容狄军营。 原本,慕容狄的兵马就要进攻西南城墙,可后院失火,他们后背无援军。 两相权衡之际,慕容狄撤回了柔然。 “将军,您看……那是什么?”有手下声音有些颤抖,指着巫山的方向。 慕容狄站在瞭望台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从山上冲下来的……黑压压而来的,是死士? “混蛋!”巫族居然将死士全都放了出来。 “呜呜呜呜!”将士们开始吹响号角。 “将军!是死士,怎么办!”手下已经慌了。 慕容狄双手死死的握着栏杆,一时之间……拿不出主意。 “将军!来不及了!” 慕容狄深吸了口气。“打开城门,撤离柔然,暂时将死士困在城内,举白旗……” “将军!”手下红了眼眶。 慕容狄,要投降? “死士无差别攻击……你们就算是战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些畜生手里。”慕容狄示意手下尽快撤离。 “将军,那您呢……”副将惊慌回头,他有种预感。 慕容狄……想让他们撤离,自己留下。 “将军!您若不走,我们不撤!” “将军!您不走,我们不撤!” “不撤!” “我们与同生死,共进退!” 副将纷纷跪地,声音沙哑,坚定。 第1120章 无人敢让慕容狄进城 死士即将逼进城关,慕容狄来不及过多考虑了,翻身上马。“撤!” 既然同生死共进退,那便一起撤。 副将们都纷纷上马,笑的爽朗。“将军!这柔然和那巫族又不是我们要辅佐之人,没必要为了他们送命,去他娘的巫族大长老,阴险的东西。” “就是!将军咱们一起撤!” 慕容狄回头看了眼死士大军。 “带人先撤,程昱,赵鹏,随我留下断后!” “是将军!”副将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 他们认可慕容狄,更是愿意用生命追随他。 “将军!走了!” …… 三军阵营。 瞭望台。 看着柔然城内突然涌出的敌军,一个个都举着白布。 “将军!您看这是何意?” 尉迟达爬上瞭望台看了一眼。“他们玩儿什么把戏?” “弓箭手!”尉迟达让手下拉满弓。 萧承恩也上了一旁的瞭望台,蹙了蹙眉。“等等,你们看看柔然城内那是什么。” 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但能看见几个黑色身影在翻墙。 “那是什么……东西?”手下也震惊了。 一旁,景宸抬手接住一只蛊鸟,脸色一沉。“是死士。” 巫族终究是放出了死士大军。 是他失策了,他以为……巫族至少要让慕容狄与三军内耗结束才会放出死士。 他们居然这个时候就将死士放下山。 “主人,这可如何是好?”尉迟达也慌了。 饶是他谁都不服,可蛊人的可怕他是见识过的。 “慌什么。”景宸沉声开口。“弓箭手,拦住那些死士,后撤到恒河以南,让恒河暂时阻断他们的去路,再做商议。” “那这些敌军……”尉迟达不知道如何处理。“不如趁机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景宸沉思了许久,显然也有这个意思。 “死士无差别攻击,慕容狄的人也是受害之人,不如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萧承恩与慕容狄还算惺惺相惜,虽然立场不同,但他知道慕容狄是个好将军。 城外,慕容狄策马而来。“巫族放出死士,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后撤,现在如果不想办法一起拦住这些死士,将他们困在恒河以北,若是他们过了河,奉天各国的百姓将会沦为炼狱!” 城上,景宸没有要让慕容狄进来的意思。 眼看着那些死士要冲破柔然内城,慕容狄咬了咬牙。“南下!” 他们只能先从侧面撤离。 “我们应该让他们进来。”萧承恩说了一句。 “应该?”景宸冷声质问。“裕亲王何时变得妇人之仁。如若他们趁乱反击,三军如何抵挡?” 萧承恩握紧双手没有说话。 “他们南下,是游弋在镇守西南城外的第一道关卡,游弋会让他们入城,我们先撤。”景宸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 萧承恩愣了一下,深意的看着景宸。 暗魅楼的阁主,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血。 他不信任慕容狄,因为三军也要紧急后撤,如若慕容狄的人趁乱对三军下手,确实腹背受敌。 但游弋的阵营安稳,可以防止慕容狄的人反杀。 他想的很全面…… “你们先撤。”景宸让尉迟达带人先走。 “主人……您?”尉迟达有些担忧。 “走。”景宸蹙眉。 他的人还未带阿木和阿雅回来,他怎能放心离开。 “是!” …… 三军往恒河以南紧急撤离,与游弋会合。 景宸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柔然城关内稀疏爬出来的几个死士。 这些人……全都是被蛊虫所控制的行尸走肉。 抬手吹奏玉笛,景宸所站的位置有大批蛇虫聚集。 “主人,阿雅小姐不在,无人敢放出那些蛊人。”手下跪地。“蛊人军团已经安全送达游弋将军处。” 景宸放下笛子,点了点头。 游弋…… 他早就知道游弋是长孙无邪与阿吉娅的孩子。 因为当初让药王古雨把这个孩子送走的人,是他…… 蛊虫慢慢聚集,景宸以一人之力暂时阻拦死士军团,为三军撤离留下充裕的时间。 …… 巫山脚下。 萧君泽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峰。 “相信景黎,他会杀了巫族长老。”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尽快与三军会合。”朝阳牵住阿雅的手,看着满地残骸的村落,眼眶灼热。 “快走!” …… 离开柔然的密道,阿木突然停下,拦在萧君泽和朝阳之前。 朝阳警惕的听着四周。 有死士…… 阿木仰天吼了一声,四周的动静慢慢变弱。 耳朵动了一下,阿木快速冲进树林,没一会儿,阿木就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乖巧的蹲坐在阿雅身前。 阿雅看着阿木肩膀上的伤口,知道他被咬伤了。 眼睛红了一下,阿雅抬手去擦阿木脸上的血迹。“不许让自己受伤……” 阿木抱住阿雅,幽绿的眸子闪动。 “走!”朝歌知道阿木将遗留下来的死士都解决了。 …… 西南城外十里。 这里是阿穆尔提前让人建起的第一道屏障。 他就是担心巫族会放出死士,担心死士闯进西南,祸害百姓。 游弋带兵镇守,站在城门之上看着远处。 “游弋!”阿穆尔也带兵聚集在此处。“西南的路被我用巨石封住了,能抵挡住敌军,但未必挡得住死士。” 游弋点头。“这里,必须守住。” “将军!有敌军!” 见城外有大批人马赶来。 “弓箭手!” 所有人的弓箭对准了马背上的慕容狄。 慕容狄勒马停住,大喊。 “巫族放出死士,我们应该共同先对抗死士!” 游弋愣了一下,死士? “巫族真的放出了死士?” “真的假的?这可怎么办?” “四个蛊人都够我们吃一壶,那么多死士……这不是等死吗?”已经有将士开始心慌。 阿穆尔冷眸看着慕容狄。“慕容将军,你我立场不同,恕难放你入城。” 慕容狄握紧缰绳,该死…… 退到这里,无路可退了。 “将军,他们不放我们进去,那就打!” 慕容狄摇了摇头,游弋和阿穆尔的大军都在这里,打是打不赢的。 “将军,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慕容狄扔了手中的武器。 所有的将士都扔了手里的武器。 “西南王,我慕容狄虽与你立场不同,但死士残忍,没有灵魂,我的将士们都是无辜的,我愿束手就擒,任凭发落,但求……你让他们进去,保他们一命,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士屠戮。” 第1121章 这条路是用命铺建的 阿穆尔蹙了蹙眉,当真是死士来了? “王爷,看他的样子不是在撒谎。”游弋小声说了一句。 他太过善良不懂得那些尔虞我诈。 何云晚冲游弋摇了摇头。“再等等。” 如若真的死士袭来,再开城门也不晚。 “报!三军来信,死士下山,已经冲破柔然内城,往我西南袭来,三军在十里开外摆阵严守。” 阿穆尔深吸了口气,巫族居然真的出来了。 “三军未必能拦住全部死士,做好作战准备!弓箭!火油!” “快!” 城墙内,所有将士都惊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准备着所需的物品。 阿穆尔回头看了眼西南城的位置。 若是他们都拦不住了…… 希望姜玉瑶能守住西南,保护城内百姓的安全。 她是奉天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 恒河以北。 死士大军被恒河拦截,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过河的办法,被困在河对岸。 景宸一直警惕的看着河对岸,站在高处等着阿木阿雅回来。 一直蛊蝶飞到景宸身边的时候,景宸便知道阿雅为何突然跑去巫山了。 她和阿木,是去救萧君泽了。 …… 巫山,秘境。 死士过了索桥,在秘境四处三开。 有巫族之人外出,被死士咬死拖到了角落里。 很快,秘境的人就发现了异常。 “救命啊!有怪物。” “怪物吃人了!” 南古云岚还在和巫族大长老身边的高手对打,突然听见有人在尖叫。 巫族大长老也警惕的看着远处,心口一紧。 “死士过桥了,去斩断索桥!”大长老沉声吩咐。 手下同样惊慌,想要斩断索桥。 景黎快速出手,不让他斩断,一旦索桥断了,他们暂时也下不去了。 南古云岚知道景黎还有事情要做,伸手拉住他。“沐风……下山去吧,相信姐姐,我会帮我杀了他们。” 景黎眼眶一红。“姐……” “别担心我,山上更安全。”南古云岚冲景黎笑了笑。 抬手触碰景黎的脸颊,南古云岚再次开口。“去吧,告诉慕容狄……我怀了他的孩子,让他一定要活着来见我。” 景黎愣了一下,随即红着眼眶点头。“姐,保重。” 景黎将巫族大长老身边的一个高手引开,两人在索桥的位置打斗。 那人要斩断索桥,景黎一脚把人踹开。 长剑与铁索发出刺耳的响声,火花四溅。 景黎杀意极重,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如今巫族大长老身边的四大高手只剩两个,杀了这个……就只有一个难以对付了。 只有杀了他,南古云岚杀了大长老的胜算才更大。 “少主,得罪了。”那人趁着景黎不注意,用力斩断了铁索。 吊桥被斩断,快速下坠。 景黎趁机抓住那人,将他拖下万丈悬崖。 就在自己也下坠的瞬间,景黎抓住了铁索。 挣扎着慢慢爬上悬崖,景黎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缓了很久,景黎才起身看着和巫山彻底断开的秘境。 那里被云层掩盖,若是没有这铁索桥,真的难以被发现。 来不及多想,景黎撑着身体起身,快速下山。 他要尽快与景宸会合,与他一起……对付死士和蛊人。 他一定,不能辜负萧君泽的期望。 一定……不会让这些死士践踏奉天的土地。 红着眼眶往山下走,景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陛下……朝阳,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若不是他唤醒了死士…… 是他为了女儿的安危,不顾天下人。 他应该为这场战争负责。 下了山,景黎看着满目疮痍,心中的悔恨越发浓郁。 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真的……不想这样。 手指有些发颤,景黎一步步走在早已经成为废墟的村落。 死士洗劫之后,没有活物。 连鸡犬都不曾留下。 眼眶灼热赤红,景黎无力的走着。 为了这天下,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他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人牺牲了。 …… 恒河以南。 简易搭建的城墙根本拦不住死士,景宸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恒河上游过来的小船。 是萧君泽他们。 松了口气,景宸一跃跳下瞭望台。 “三军……”萧君泽扶着伤口,看了眼已经空置的战地。 “死士暂时被恒河拦住,给他们争取了撤离的时间,三军与游弋的军队都聚集在封丘,阿穆尔提前让人在那里修了城墙,那是奉天和各国的第一道屏障,西南……是奉天的最后一道屏障。” 景宸走到萧君泽身边,再次开口。“蛊人已经被运送到了封丘,游弋在。”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景宸一眼,他对景宸有隔阂,但……这个时候了,对付死士只能靠他。 “爹爹!”阿雅从阿木身上跳了下来,抱住景宸。 景宸笑着揉了揉阿雅的脑袋。“不是不让你走远?” “可是哥哥有危险。”阿雅抬头看着景宸,声音恳求。“爹爹,我们不是来帮哥哥的吗?” 景宸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和萧君泽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 “趁死士还未过河,先去封丘。” 他们必须严守阵地。 “再等等。”萧君泽看着巫山的方向。“等等景黎。” 死士是他唤醒的,他是唯一能控制死士的人。 虽然死士多了以后并不受控制,可他和景宸一起,总能想到对付死士的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萧君泽也不想放出蛊人。 若是死士和蛊人同时被放出……一旦失控,那真的是人间炼狱了。 “景黎?你确定他海城从巫山上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景黎还未出现。 “我信他。”萧君泽相信,景黎一定能杀了巫族大长老,然后赶来与景宸会合。 …… 眼看着死士试探的下水准备过江,朝阳有些担忧,再等下去,怕是来不及了。 “哥哥,哪里有个人!”天色黑了,可阿雅还是在江面上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景黎! “是景黎!”萧君泽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就知道景黎不糊让他失望。 “当初我救他,便是知他将来会有价值,你舅舅长孙云骁将这个孩子放在你身边,便知你会真心对他。”景宸看着景黎的身影,再次开口。“如若这天下还有何人将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了你,那必然是你母后与舅舅。” 如今的隐患是历史遗留,可解决隐患的路,却是长孙洛栖与长孙云骁早就帮萧君泽铺好的。 用他们的命铺好的路。 第1122章 心之所向,不畏生死 城外。 景黎一瘸一拐的走着,显然是受了伤。 铁索桥被斩断,他的腿受了伤,鲜血顺着河上的小竹筏融进了水里。 景黎的血,对于那些死士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他们跟着血液的味道入了恒河。 原本还忌惮水流的死士,全都像是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水里,往河岸这边涌来。 景黎后知后觉,并不知道身后跟着几百个死士。 走了几步,景黎发现有人在军营瞭望台上冲他摆手。 心底一惊,景黎快步往那边走去。 本以为慕容狄的兵马会优先被死士攻击,三军见死士出山一定会聚集后撤到封丘,没想到还有人在。 从柔然边界过来,景黎还是松了口气,慕容狄的兵马不在,一片荒芜。 至少,慕容狄没有和死士正面攻击,而是选择了撤离。 “景黎!”萧君泽打开寨门,捂着伤口。 两人都受了伤。 景黎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慌神,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陛下……”景黎走了几步,声音沙哑。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景黎跪在萧君泽面前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死士不会被唤醒。” “就算不是你,巫族也会用其他古嘉皇室血脉唤醒死士,到时候……对我们怕是更不利。”萧君泽抬手放在景黎的肩膀上。“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先撤去封丘。” 景黎惊了许久,说不出一个字。 他以为萧君泽死了。 他以为萧君泽是幻觉。 “陛下……您是真的?”景黎擦了擦眼泪,抬手摸了摸萧君泽的手背。 原本煽情的场景瞬间有点……尴尬。 萧君泽一愣,无奈的笑了笑。“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走,就说不准了。” 翻身上马,萧君泽看了眼恒河水岸爬上来的死士。“快走!” “走!”朝阳和景宸勒马在前面等着,面色焦急。 死士过河了,拦不住了。 景黎快速翻身上马,追在萧君泽身后。 太好了……陛下没死。 …… 封丘。 “王爷,将军,木怀成将军带一万精锐已经赶到。” 嘉峪关是奉天最关键的大门,破了嘉峪关相当于直接威慑奉天的京都。 所以木怀成不能带走太多兵力。 “将军!西域铁骑押运三百辆马车前来。” 阿穆尔看了游弋一眼,翻身下城门,与木怀成会合。 “西域将蛊人运了过来。”木怀成看着眼前的壮观,有些担忧。 蛊人与死士一样,都是双刃剑。 用好了可御敌致胜,用不好……便会损其身。 “嗷!”突然,一声嘶吼,一辆马车开始剧烈摇晃,显然里面的蛊人苏醒并且开始疯狂的撞击铁笼。 “怎么回事?”木怀成蹙眉问了一句。 “有将士好奇想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手下赶紧来报。 木怀成脸色一沉。“传令下去,奉天将士任何人不许靠近这些马车。” “是!” 封丘,原本是个荒无人烟之地,唯有驿站为过往的商旅歇脚。 这个地方位于西蛮与柔然之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属于缓冲地带。 可如今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蛊人,三军,所有人齐聚封丘。 封丘之战,也终究会载入史册,成为天下一统道路上浓重的一抹墨。 “将军!蛊人都苏醒了,这可怎么办。” 一个蛊人拼命撞击铁笼,剩下的蛊人都开始撞击铁门,一时之间,整个城内混乱,所有将士都作战斗状态惊恐的后退,谁都不敢接近那些铁笼。 他们都知道蛊人的可怕。 尤其是嘉峪关来的将士。 他们与蛊人交过手,知道这些东西的可怕之处。 一旦他们从铁笼中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游弋将手中的剑扔给手下,走了过去。 “将军!”手下有些担心,弓箭手做好准备,怕蛊人冲破铁笼伤害游弋。 游弋伸手一把扯下铁笼上方的黑布,一只蛊人暴露在众人眼中。 蛊人通体有些发绿,像是沾染了青苔,双眸也是幽绿色,让人不寒而栗。 一看就是野性十足的野兽。 蛊人,只保留了兽性,除了阿木,没有人还有神智。 他们是从婴孩时期便被人浸泡在罐子里长大的蛊,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安静下来,没人会伤害你。”游弋试着与蛊人沟通。 蛊人听不懂游弋说什么,但却好奇的看着游弋的眼睛。 这就是天生控蛊血脉的强大之处。 他们能与蛊产生共鸣。 一个蛊人安静下来,其余的蛊人也开始慢慢安静。 蛊人,虽然为蛊,但终究是孩童时期便没见过天日的可怜人。 游弋试着安抚对方的情绪,可却差点被蛊人咬伤。 他们的野性还是太重了。 “将军。”西域的人趁机将黑布盖在铁笼上,紧张的看着游弋的手指。 游弋摇了摇头。“未曾咬伤。” 有些担忧的看着这数百个铁笼,游弋叹了口气。“这些,未必是我们的底牌。” 木怀成也担忧的看着清一色的黑色铁笼。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出蛊人。” 一旦失控,那天下就毁了。 …… “陛下呢?”游弋暂时安抚了蛊人的情绪,木怀成才转身问了一句。 陛下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西南才对。 “陛下……与朝阳去了巫山。”阿穆尔叹了口气。 木怀成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有些失控的扯住阿穆尔的衣领。“我不是来信让你务必拦住陛下,不让他们上巫山?” 阿图雅来信给他和阿穆尔,说巫族有预言,陛下和朝阳会死在巫山之上,他让阿穆尔拦住萧君泽…… 阿穆尔垂眸,有些自责,但却什么都没解释。 “将军,拦不住的。”游弋赶紧将两人拉开,站在中间。 木怀成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低头道歉。“对不起……” 阿穆尔虽然是柔然王,但如今已经臣服奉天,他这般……确实有些寒人心了。 何况阿穆尔还是阿图雅的哥哥。 “我只是……担心。”木怀成解释了一下,眼皮跳动的厉害。 他知道,若是萧君泽和朝阳执意,谁都拦不住他们两人。 “我知道。”阿穆尔没有怪木怀成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会没事的……”游弋憨憨的再次站在两人之间,生怕两人吵起来。 “陛下!是陛下。” “主人回来了!”尉迟达的人也喊了一声。 木怀成慌忙回头,城外回来的,是萧君泽朝阳,景黎,阿木,阿雅,还有景宸。 能看到萧君泽与景宸和睦归来,这一幕着实让木怀成震撼。 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都安全就好。 “朝儿!”木怀成跑了过去,自然要先看看自家妹子有没有事。 “将军,沈清洲大人与陆家山庄庄主已到西南城内。” “陛下,王爷,将军,大虞皇帝已到西南城外。” “陛下,您看谁来了。”身后手下跑了过来。 第1123章 赫连狄晟小慕阳也到了 萧君泽转身,无奈的笑了一下。“哥。” 长孙无邪不屑的切了一声。“用得到的时候就叫哥。” 萧君泽抬手摸了摸鼻尖,不说话了。 “表哥好啊。”一旁的马车上,扶摇一身红衣,笑的摇曳。 萧君泽愣了一下。“你不去谢御澜军营,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很危险…… 萧君泽刻意留了信,让扶摇和谢御澜镇守军营,严阵以待。 谢御澜那边并不轻松,她要面临的是城内百姓和潜伏在城内的那些叛军。 扶摇居然…… “我扶摇的女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应付不了?她担心你不行,让我来帮帮你。”扶摇扬了扬嘴角,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萧君泽抬手揉了揉眉心,笑的有些无奈,还是那么嘴欠。 他们……都来了。 “陛下,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看看城外。”萧承恩实再不想破灭萧君泽的亲情团聚,沉着脸说了一句。 萧君泽点头,跟着萧承恩上城门。 回头看了一眼景宸的方向,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扶摇和长孙无邪都来了,景宸不会正面与他们接触。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矛盾和仇恨。 长孙云骁的死,暗魅楼对南疆皇室的算计。 景宸对扶摇和长孙无邪的伤害…… 追根揭底,亲情才是对扶摇和长孙无邪伤害最深的地方。 景宸是长孙无邪扶摇和游弋的亲舅舅,原本更是扶摇最信任和崇拜的男人。 可真相却让扶摇无法接受。 他最爱的舅舅,却是毁了南疆,废了他的武功根基的人。 景宸离开,扶摇和长孙无邪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那种亲人之间算计过后的凄凉与恨意,只有他们心里自己清楚。 “弟弟,赶路辛苦了,二哥给你拿好吃的。”倒是游弋,永远一副傻傻憨憨的样子,却成了兄弟三人中最快乐的一个。 他不记仇,更不懂报复,他只知道守护奉天,保护兄弟们是他的职责,所以,哪怕牺牲他自己的命,他也要守住这城墙。 “二哥,你大婚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嫂子呢?”扶摇瞬间变脸,用狐狸般的笑意代替悲伤。“大婚不通知兄弟,生气了。” “我,我想喊你们的,但是云晚说,这里危险,不要你们过来。”游弋结巴的说着,慌张摆手。“大哥,弟弟,我真不是有意的。” 长孙无邪警告的瞪了扶摇一眼。“游弋性子耿直较真,别欺负他。” 扶摇耸了耸肩。“哦。” 一旁,木怀成和朝歌看着三兄弟无奈的笑了笑,明明是同父同母,性格差距迥异。 如若不是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他们三人应该是要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可现实却让他们天南海北,分离了这么多年。 “哥,嘉峪关安置妥当了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木怀成点头,看着朝阳的肩膀和脖子。“朝儿,你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事,小伤。”朝阳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城门上的萧君泽。“死士已经过了恒河,很快就会冲过来。” “这一战,在所难免了。”木怀成叹了口气。 …… “将蛊人妥善安置,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严加防守。”尉迟跶巡防,安排着人手看管好蛊人的铁笼。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让这些蛊人逃出牢笼。 对于如今的天下局势来说,蛊人始终都是一个隐患,但却是不得不存在的利刃。 没有蛊人,他们连最后还击的武器都没有。 从前,他不明白暗魅楼为什么要做这些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事情,利用这么多的孩子,创建蛊人兵团,直到现在朝阳才算是明白暗魅楼的用心。 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有的。 有些坏,是必须要有人做的。 有些罪,是必须要有人去承担的。 “哥,你怎么看暗魅楼伤害孩子创造蛊人军团来对抗死士这件事?”朝阳不知要如何评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两面的。 他们无法享受着暗魅楼现在蛊人兵团的底气,又去谴责他们的残忍,好像……有些事情本来就是矛盾的。 “用孩子创造蛊人兵团,从本质上来说是惨绝人寰的,这对这些孩子不公平,对当初失去孩子的父母也不公平,就是是为了对付死士,也不该如此……”木怀成摇头,再次开口。“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难以做出决断。是为了一个人放弃天下,还是为了天下放弃一个人的时候,要怎么选?” 就好比一块石头砸下来,有机会选择让他往右边砸还是往左边砸,可无论是左右两边都有人,左边有一个人,右边却有十个。 谁又能为了十个人就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呢? 无论怎么选,都是错误的。 “哥,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的。”朝阳笑了一下,给木怀成打气。“你看……巫族说我会死在巫山,但死在巫山的,可能是他们。” 巫族始于巫山秘境,终于巫山秘境,这才应该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为了天下,为了权势,为了他们个人的恩怨与仇恨,陷天下人于不义之地,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对,一定会赢。”木怀成坚定的说着。 …… 封丘城外。 慕容狄的兵马都扔了武器,可阿穆尔却没有让他们入城的意思。 萧君泽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慢慢逼近的死士军团,若是再不让慕容狄他们进城,他们便无路可退了。 “将士们!”慕容狄眼看着无路可退,便也不再求奉天的人放他们入城。“捡起武器!” 所有将士都拿起了兵器。 “这一战,不为别的,为了我们自己……”慕容狄警惕的看着远处的死士。 “怕吗?”慕容狄喊了一声。 “不怕!”所有将士摇旗呐喊,不怕!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将军,您看那边!”就在慕容狄的兵马严阵以待打算与死士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不远处的山丘上出现一队人马。 “是赫连狄晟,是赫连将军!”副将激动的喊着。 慕容狄眯了眯眸子,赫连狄晟真是……悠闲。死士都杀过来了,他还带着兵马慢吞吞的行军! “吆,慕容将军,好巧。”赫连狄晟策马而来,身前坐着的是小慕阳。 慕容狄指了指前方。“赫连将军,巫族放出了死士,我们已经成为巫族的弃子,奉天不肯开城门,我们唯有拼死一战了。” 赫连骁却不紧不慢的抬头看着萧君泽,故意揉了揉慕阳的小脑袋。 不开城门?他儿子可在这呢。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们是来投诚的!”赫连狄晟说的那叫一个真诚。 死士都要杀过来了,还能这么悠闲,像是咬定了萧君泽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开城门。 第1124章 南古云岚怀了慕容狄孩子 城门之上,萧君泽眼眸一沉,赫连狄晟怀里坐着的,显然是自己儿子。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的气压很低。 “赫连骁是自己人。”朝阳也上了城门,想让萧君泽下令开城门。 死士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这城外,除了我儿子,没有自己人。”萧君泽声音有些酸酸的。 朝阳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着急想让萧君泽开城门。 她太了解萧君泽了,他一定会打开城门。 一定会让赫连狄晟和慕容狄的人都入城。 “陛下!将军!有死士杀过来了!”大批死士冲着城墙的方向冲了过来。 “封丘的城墙是我提前让人用大量泥沙浇筑的,很结实,但也未必能挡得了多日,死士能翻墙而上,我们必须严防死守,一旦有死士过了墙……”阿穆尔有些担忧。 …… 城下,慕容狄与将士们全都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剑。 说不害怕是假的,已经有将士开始发抖。 可他们都是有骨气的,宁愿战死,也不跪下来去奉天开城门。 赫连狄晟依旧淡定,抱着小慕阳下了马。“阿骁,叫爹爹。” 小慕阳很乖的叫了一声爹爹。 城墙之上,某人怕是要气的脸都黑了。 赫连狄晟知道,萧君泽不是不开城门,而是故意的。 故意拖延,让他着急害怕,也算是整他一下。 “叫娘亲,让娘亲给你开口。”赫连狄晟不怕死的指着城门上站着的朝阳。 朝阳抬手捂着额头,这个赫连狄晟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萧君泽在一旁……那气压,都能手撕死士了。 “娘亲!”慕阳乖巧的喊着,冲朝阳伸出奶白白的小手要抱抱。 朝阳真是恨不得跳下城门了。 就在死士杀过来的档口,千钧一发。 城门打开。 “古嘉旧部之人全都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有序进城!” 阿穆尔坐在马上,沉声开口。 城内,游弋带兵镇守,若是有人敢进城作乱,杀无赦。 慕容狄惊了一下,侧目看着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却好像并不惊讶,憨憨的笑着。“我儿子她娘在城内,咱有关系,上面有人。” 慕容狄蒙楞的跟在赫连狄晟身后,扔了武器带人进城。 “快!快些进城!” 就在最后一个将士入城之后,厚重的城门重重关上。 瞬间,死士扑了上来,冲着门就开始撞击。 好在阿穆尔早有准备,让人用了最重的沉木建造了城门。 这第一道关卡,就是死守也要守住。 …… “慕容将军。”城内,景黎在等着慕容狄。 见景黎在奉天军中,慕容狄便心底了然了。 “你姐姐……”慕容狄声音低沉。 景黎将一封带血的信交给慕容狄。“姐姐最终尊重我的选择,去往秘境山峰的栈桥被斩断,现在他们都被困在巫山秘境,暂时安全,她会帮我们杀了巫族的那些人。” 慕容狄接过信件,是南古云岚的笔记。 死士霍乱天下,她要慕容狄为自己活着。 “姐姐怀了你的孩子,让你务必活着去接她。” 慕容狄震惊的看着景黎,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孩子…… 南古云岚……真的肯为他生孩子。 手指有些发颤,慕容狄居然有些哽咽。“少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景黎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 慕容狄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南古云岚真的肯为他生孩子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接受他了。 不是阴谋,不是为了算计,不是为了给她弟弟争夺天下的预谋。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慕容狄。 仅仅只是因为……愿意。 …… 城门之上。 扶摇、长孙无邪、游弋,三兄弟齐刷刷的站在城门边,若有所思。 作为大哥,长孙无邪先开了口。“我武功尽毁,也没学会控蛊,还得你来。” 扶摇扶着下巴,摇了摇头。“我控蛊虽然有天赋,但没有武功根基,还是得二哥来。” 游弋憨憨的左看看右看看,重重点头。“我来!” “所以你们两个是来观战的吗?”身后,朝阳一拳打在扶摇胳膊上。 扶摇一脸夸张的捂着胳膊嚎叫。“救命啊,谋杀亲……” 朝阳瞪了扶摇一眼,她根本没用力。 “谋杀亲哥……”扶摇认怂的笑着站直了身子,像只火狐狸。 “希望你儿子长大了别像你。”朝阳挑了挑眉,走到城门边。“这些死士……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的,就算是景黎,也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多死士。” “倾倒火油,烧死他们。”长孙无邪沉声开口。 “火油有限,且他们身形极快,很难精准捕杀。”眼看着有死士要上城墙,朝歌一箭射穿了死士的脑袋。 可死士落地后,又爬了起来。 “你们看……只要不砍掉脑袋,他们还能站起来。” 这才是死士可怕的地方。 行尸走肉,被体内的蛊虫控制着。 “砍脑袋这事儿……得你来。”长孙无邪再次开口,看着萧君泽。“我的武功是被你们萧家人所废,我的那一份,你替我砍了。” 萧君泽一脸无奈的看向扶摇。 扶摇只是笑。 游弋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朝阳看着亲兄弟三人,加上萧君泽这个表兄弟,四人难得这么和谐的站在一起。 “娘亲!”慕阳在城门下冲朝阳喊。 朝阳下了城墙,伸手抱住慕阳。“想娘亲了吗?” “嗯,想。”慕阳开心的说着,紧紧的抱住朝阳。 “我儿子特别乖。”赫连狄晟笑着逗慕阳。“最近吃的好,长个了。” 朝阳比量了一下,确实是长个了。 “娘亲,打完仗,我们可不可以和爹爹一起生活。”慕阳单手牵着赫连狄晟,单手牵着朝阳。 “……”朝阳害怕极了,下意识转身,发现萧君泽已经沉着脸下来了。 “小东西。”萧君泽咬牙,这儿子真是孝顺的吓人。 慕阳看了萧君泽一眼,还算亲昵的抱住。“爹爹也要一起。” 朝阳笑的肚子疼。 这是亲儿子,给她开后宫吗? 萧君泽趁这个脸。“这里不安全,让人将他送去西南城内,让姜玉瑶照顾好。” 小家伙不能留在这里。 死士……随时都有可能破城。 “陛下!死士上城墙了!” “将军!” “陛下!” 大虞阵营,胤承也沉着脸走了过来。“数百个死士同时攻击,这城墙和城门,能撑几日?” 阿穆尔摇头。“最多一日。” 死士太强了,火油倒下去烧死了几个,之后他们便聪明了,身形极快的躲着火油。 弓箭对他们无效…… 只能拼杀。 第1125章 景宸是为了保护扶摇 “陛下,西南角撑不住了!”大虞的将士负责封丘西南部,这些死士知道躲避危险,阿穆尔提前让人准备了火油,他们怕火油的攻击,就全都集中起来攻击西南角。 胤承一剑斩杀一个爬上来撕咬将士的死士,将死士的脑袋扔下了城墙。 “陛下!快撑不住了!” 死士的身形太快了,除非他们在进食,否则根本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 对比胤承这边,阿穆尔这边确实要轻松了些许,因为惧怕火油,留下了几个死士伺机而动。 “陛下,这些死士怕火。”景黎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点头,让人将火油往西南角运送。 城墙之上,胤承隔的很远看着萧君泽。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点了点头。 火油有限,但萧君泽愿意将火油给大虞送过去。 如今,他们不分国家,不分敌我,唯有团结一致的对抗死士,才能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天下与子民。 “让人将慕阳送去了西南,我母亲……白狸留在西南城内照看孩子。”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萧君泽点了点头,只要解决了后顾之忧,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这些死士迟早是要入城内的,我们不如……反击。” 朝阳在想,如何出城对抗。 “陛下!西南角撑不住了!” 胤承那边,大量死士冲上城墙,根本拦不住了。 城内,已经有死士跳下城墙。 所有将士警惕的握紧武器,可一眨眼的功夫,死士就已经跑到了他们身后,然后杀人…… 慕容狄和赫连狄晟的人也都加入了进来,那一刻,所有人在对抗死士方面都是团结一致的。 “砍他们的脑袋!” “砍下来!” “将士听令!所有人,凡斩死士首级者,全都来主营领赏!斩杀死士最多者赏千金封侯爵!”赫连狄晟站上高台喊了一声。 这一招,记得沈清洲在对付吸血蝙蝠的时候用过。 赫连狄晟确实聪明,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激励将士的积极性,让他们克服恐惧。 “将军,这赏千金和侯爵,谁给啊?您……好像没钱。”副将还惦记着肘子呢。“能肘子管够不?” “你傻吗?我们投诚了奉天,当然是找奉天皇帝要赏赐,是吧陛下?”赫连狄晟冲萧君泽笑了笑。 萧君泽咬牙,沉声开口。“赏!肘子管够!” 瞬间,赫连狄晟的将士们像是打了鸡血,冲着那些撕咬人的死士就扑了上去,也不怕被咬了,钱和肘子最重要。 “杀!” “奉天皇帝肘子管够,兄弟们,杀啊!” …… “小心!” 城内也杀疯了,一片混乱。 朝阳拽住扶摇,又看了眼确实无抵抗能力的长孙无邪。 他俩……确实是来观战的,可明知道自己没有反抗能力可能会死,他们还是来了。 从骨子里,他们还是将萧君泽当做亲人的。 尤其是长孙无邪,他总是口不对心。 乖乖留在京都陪着老婆孩子不好吗?偏偏要来封丘…… “哥,你发现了吗?”扶摇眯了眯眸子。 “嗯……受了伤的死士虽然不会死,也没有痛感,但会短暂肢体僵硬。” 扶摇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死士本来就死了,他们没有痛感,但他们体内的蛊虫有。” 拿出控蛊铃,扶摇站到高处晃动。 控蛊是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尤其是控制死士体内的那些蛊虫。 这些蛊虫沉睡了太久,现在处在嗜血的癫狂状态,根本不受控制。 “杀!”朝阳见受了伤的死士真的受扶摇影响,趁机斩断一个死士的脑袋。 扶摇松了口气,摔在地上。 长孙无邪快速拉住扶摇。“我来……” 这才一个死士就让他力竭,还有那么多死士。 长孙无邪尝试着去控制那些蛊虫。 他们长孙家是天生的控蛊体,只是因为没有武功根基,便没有足够的耐力支撑他们施展。 身边的死士果然受到制约。 朝阳趁机反杀,可没有受伤的死士却全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冲着扶摇和长孙无邪扑了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诡异的笛声传出,数十个蛊人行动受困。 是景宸。 “快!趁现在!”朝阳大喊了一声。 阿穆尔等人快速反击,斩落蛊人的脑袋。 扶摇和长孙无邪互相看了一眼,也开始坚持着晃动蛊铃。 “噗!”因为耐力不够,长孙无邪先吐了血,单膝跪在地上。 控蛊……会反噬自身。 “哥!”扶摇拿起地上的剑,反击着一闪而过的死士,那种没有武功的无力感让扶摇有些失控。 他明明……可以更强,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带着无邪去西南,你们已经尽力了。”景宸反手杀了一个死士,扯住扶摇的胳膊。 “别碰我!滚开!”扶摇赤红着眼眸,发疯的喊着。 景宸看着还在拼命想要和死士对抗的扶摇,眼眶灼热。“扶摇,带你哥去西南城内……” 解决大批死士,他们两人……能力有限,可对于那几个稀疏逃离,可能会杀进西南城内的死士来说,两人对付绰绰有余。 景宸试图说服扶摇。“西南城内才是关键,你们必须守好西南,一旦这边失手……” “滚开!”扶摇并不想听景宸说话。 景宸躲开扶摇的剑,反手给了扶摇一个耳光。“冷静点!” 扶摇呼吸急促的用剑撑着地,眼泪不断的砸在剑上。 他很景宸,可他……对他下不去手。 他更恨自己…… “舅舅……为什么……”扶摇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为了留住你们的命。”景宸呼吸灼热,抬手将扶摇拉进怀里,用力摁住他的脑袋揉了揉。 那个动作……就长辈对孩子最大的宠溺和无力。“如若我能活着回去,会给你一个解释……” 扶摇僵硬的低着头,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视线落在长孙无邪身上,他终究比扶摇要淡定的多。 即使恨,却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舅舅……从未想过害你们,包括游弋。”是他,让药王谷雨将游弋送出南疆。 “我只想知道,在你之前,暗魅楼阁主是谁。”长孙无邪沉声问了一句。 即使现在不是时候,可这是困扰他多年的噩梦。 或许景宸的本意不是为了伤害他们,但一定与暗魅楼前阁主有关系。 景宸视线闪躲,躲开死士的攻击。“回西南城内等我……” 这一次,让他彻底结束这一切。 第1126章 生死都应该在一起 “我不走!”扶摇想留下。 长孙无邪扯住扶摇的胳膊。“他说得对,我们尽力了……守住西南城才是重中之重,走!” 扶摇只好翻身上马,看着朝阳和萧君泽。“西南交给我们,放心!” 朝阳冲扶摇点了点头,深深鞠躬。“师哥……我替西南城内的百姓谢谢你。” 他明明可以不来,可他还是来了。 明明知道自己会死,依旧来了。 “朝儿,活着。”扶摇别开视线,策马离开。 长孙无邪也上了马。“他小时候胆子很小,杀一只小狗都会发烧夜里哭醒……” 朝阳知道,长孙无邪说的是萧君泽。 看了眼还在与死士厮杀的萧君泽,长孙无邪知道自己不能多留。“朝阳,我把他……交给你了。” 萧君泽,是他们长孙家的团宠。 如若不是因为……生在皇权贵胄之家,他们一家人,该是怎样的幸福。 朝阳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我与萧君泽……同生共死。” …… 长孙无邪和扶摇走了,与姜玉瑶白狸等人镇守西南城。 死士防不胜防,万一有遗漏,绝对不能让他们突破第二道防线。 “爹爹!小心!” 景宸拼命控制死士,可内耗和反噬太过厉害。 阿雅跑过来抱住景宸,想要替他控制死士。 景宸抓住阿雅的手摇头。“我们阿雅……要将力气留到最后。” 到了万不得已,必须放出蛊人的时候,才能动用她的力量。 当控蛊之人拼尽全力内耗自己的身体时……也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将阿雅抱在怀里,景宸声音颤抖。“阿雅……爹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 阿雅不懂,可她心疼景宸。“爹爹,阿雅不怪你。” 无论景宸做了什么,她都不怪爹爹。 阿雅和景宸相拥,阿木就死死的守着两人,咬死一只又一只的死士。 好在,能从城墙翻过来的死士还是少数,现在还能应付。 若是城墙之上失守…… 那封丘就毁了。 “陛下!拦不住了……”西南角,有大批死士跳进城内,将士毫无招架之力。 尉迟达杀红了眼,将士们对死士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倒是赫连狄晟和他的手下,为了肘子管够,三两个人冲上去死死抱住死士,不惜与死士同归于尽。 血腥…… 杀戮…… 残尸…… 整个封丘城内,血流成河。 人间炼狱,大致也不过如此。 被死士扑倒,朝阳的脑袋撞在地上。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耳朵嗡鸣。 城内,如同地狱。 “朝儿!” “朝儿!” 所有人自顾不暇,朝阳拼命想要自保。 长剑挡住了扑过来的死士,来人身手极快,如同一座山,护在朝阳身前。 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未有人让她这般有安全感…… 就算是萧君泽也做不到。 那是属于父亲的独一份。 “爹爹……”朝阳晃了晃脑袋,想要站起来。 沈清洲护着朝阳,杀了一个死士。 为了这一声爹爹,他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都值了。 “大家一定要撑住!死士与蛊人一样惧怕正午的阳光!只要撑到正午!”景宸喊了一声,让大家撑住。 “还能撑吗?”沈清洲安抚的问了一句。 朝阳笑着点头。“我能……” “别怕,我在。”沈清洲安抚朝阳。 朝阳擦了擦眼角的血迹,还有些温热,怕是不经意间留了泪水。 小时候,她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父亲。 白狸说木景炎是她的父亲,她便无数次幻想着如若木景炎还活着就好了。 无数次想,如若父亲还活着,自己会不会被保护的像个公主。 她恨白狸算计自己,恨沈清洲让自己缺失了童年…… 更恨自己的出身不好…… 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 唯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终于,大家熬到了正午。 正午的太阳灼烧着死士的皮肤人,让他们加速干瘪。 尖叫着在城内逃窜,死士很快消失在了阳光下。 城外,那些死士也趁着阳光暴晒之前,逃离封丘,后撤到了山谷的背阴处。 …… 趁着正午,死士暂时不会攻击,各国才有了短暂喘息的机会。 “陛下,我方……牺牲三千将士,重伤五千……伤员……” 萧承恩和阿穆尔前来禀报战况。 很显然,封丘现在缺救治伤员的军医。 …… “这些死士在进食的时候,明显行动会迟缓。”沈清洲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对,他们在啃食尸体时,可以趁机反杀。”胤承也发现了。 “需要用活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景宸摇头。 将士的遗体……需要厚葬。 胤承终归是心狠,但他的想法没有错。 “死士在山中之时,林中的走兽受到惊吓冲下山,死士也是追逐着那些走兽才会被带下山……”景黎说了一句。“用野猪和其他家禽,也许可以一试。” “只要太阳一落山,死士就会卷土重来。”萧君泽走了进来,受了伤还未包扎。 “你的伤……”朝阳紧张的看着萧君泽,方才没有让人处理吗? “受伤的将士太多,药物和人手有限,我这点伤……不怕。”萧君泽让朝阳不用担心她。 “军需药材必须要供应及时,现在无人照看伤员。” 阿穆尔也有些担忧。 “我们来了!” 营帐外,数十辆马车带着满满的伤药和物资进了城内。“我们将受伤严重的将士带去西南城内救治,剩下的药物,用来保证供应。” 走进来的,是蓬莱公主和她的婢女们。 “木喆煜将军怕封丘之战缺人手,就让我们来支援。”仙乐让人将物资放下,开始拉运伤员。 “公主……感谢。”萧君泽和朝阳都对仙乐作揖,封丘危险,但却不得不需要她们。 “何必这么客气……”仙乐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释怀的笑着。“即使你是女人,我也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情。” 朝阳愣了一下,笑了笑。“我若是男子,便娶你为妻。” “那我们一言为定,下辈子你要当男子,不要他了。”仙乐开玩笑的说着。 “唯有这个不能答应。”萧君泽是一点儿嘴上便宜都不能让人占走。 “切,堂堂奉天皇帝,真小气。”仙乐吐槽。 “将军!您看……谁来了。” 木怀成刚脱下战袍想要处理伤口,就听见手下激动地喊着。 又有几辆马车进了军营,从车上下来的,是阿图雅。 “你……怎么来了。” 他明明让阿图雅留在京都照看孩子! 这么危险…… 他们拼命守护城墙,为了就是百姓,就是所爱之人。 “我知道你们需要军医,所以我们来了。”阿图雅走到木怀成身前,眼眶泛红。“我们是夫妻,生死……都应该在一起。” 第1127章 雨晴已经油尽灯枯 西蛮边城将军的家眷基本都回来了,除了实在有幼子无法归来的。 阿图雅带了很多药物和物资,能保证木怀成等奉天将士的后备支援。 “这个时候,不要小瞧我们女人,我们就是你们的后盾,放开了去杀,受了伤,有我们。”阿图雅身边,女眷们笑着开口。 阿图雅也点了点头。“一切有我们。” 木怀成抱住阿图雅,叹了口气。“你知我只想让你安全。” “可朝儿也在啊。”阿图雅小声开口。“我不想……比她差太多。” “阿图雅,你不比任何人差。”木怀成有些心疼,他身为将军常年征战沙场,苦了阿图雅。 “嗯嗯,所以我要来证明我自己!”阿图雅笑着抱住木怀成。“相公,你的娘子不仅温柔持家,十分贤惠,也能陪你征战沙场,让你无后顾之忧。” 木怀成被逗笑。“怎般自夸?” 阿图雅羞红了脸,躲在木怀成怀里。“别看我,这么多人呢。” 一旁,阿穆尔莫名心有一紧。 雨晴……没有来。 他太了解雨晴了,如若连阿图雅都放下孩子来到封丘,那雨晴……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很怯懦,但却由任性。 有些担心的走到阿图雅身边,阿穆尔声音急促。“阿图雅,你嫂嫂……” 阿穆尔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眶有些灼热,却还是强忍着握紧双手,笑着开口。“哥哥可是想嫂嫂了?” 阿穆尔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嫂嫂给的信,她说她身子弱,怕来了成为你的累赘,她答应你要在京都等你回去。” 阿穆尔松了口气,握紧信件。 “这次倒是懂事了。”笑了笑,阿穆尔还想夸雨晴两句。 若是真的这么懂事,他就放心了。 “哥哥……”阿图雅欲言又止。 阿穆尔莫名眼皮有些跳动。 “嫂嫂说让你务必要活下来,尽快回京都接她和孩子。” 阿穆尔笑着点头。“会的。” 阿图雅抓着木怀成的手心有些出汗。 木怀成感受到阿图雅的紧张,低头深意的看着她。 雨晴……是出什么事了吗? 如若不是出事了,她一定会来的。 …… 巫山。 南古凤梧和影来到巫山脚下,到出都是破损的房屋,尸体,还有满地狼藉。 红了眼眶,南古凤梧抬头看着巫山。 那些死士都被放出来了…… 如今的巫山脚下已经成了地狱。 太残忍了。 他此次回来,就是想要和巫族的人……彻底做个了断。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傀儡。 他想问问南古云岚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凤梧公子,京都来信。” 南古凤梧接过暗卫的信,有些欢喜。“药王前辈说,他找到了解决巫族之人短命的方法!” 凤梧开心的说着,跳起来抱住影。 影幽暗的眸子凝滞了一下,身体却依旧僵硬。 凤梧有些激动。“太好了!这样雨晴姐姐就有救了。” 他也不用再取血了。 若是继续取血,他也会死的。 药王前辈真是好人! “影,我们上巫山。”凤梧虽然有些害怕巫山里还有死士残留,但接到这个好消息他什么都不怕了。 之前他怕自己死了无人给雨晴姐姐供血,现在……就算他死了,雨晴姐姐也不用死了。 …… 京都。 雨晴靠在摇椅上,呼吸都已经变得微弱。 他们巫族,在燃烧和耗尽生命。 在正值青春,花开正绽放的年纪,悄然离逝。 他们不会经历年老体衰容颜旧,可却要清晰的体验着什么叫油尽灯枯。 “王妃……”婢女声音哽咽,来给小公子喂食。 雨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断了药物供给,她撑不了多久的。 “春桃,怎么不点灯……”雨晴声音沙哑。 春桃惊愕的看着雨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隐忍着哭腔颤抖了起来。“王妃……您看不见了吗?” 这是白日啊。 雨晴愣了一下,随即释怀了。 巫族断了药物,无感会渐渐丧失,视觉,听觉嗅觉味觉…… 慢慢耗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这是个煎熬的过程,但也不会持续太久。 她就要死了…… 眼泪在滚烫的划过脸颊。 她放不下孩子,放不下阿穆尔。 “阿吉……”雨晴喊着孩子的名字。 “夫人,孩子在这。”婢女将孩子抱给雨晴。 雨晴声音柔和,伸手摸索着小家伙的脸颊。“北野吉,娘亲希望你……健康,平安,远离朝廷纷争,远离权谋算计……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男子汉,顶天立地……守卫西南与柔然的百姓。” 小阿吉伸着小手,去抓雨晴的手指。 雨晴在感受到儿子手指的一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不想死。 她好想陪着孩子……陪着她的爱人。 她好想等阿穆尔来京都接她。 等到她的将军凯旋。 “阿吉……娘亲,不能陪你了。” 可她已经知道,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 药炉。 药王古雨守在炼丹炉旁边,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炼出来的丹药。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失败…… 最后,气急败坏的踹翻了桌子。 “失败了,又失败了……”没有古嘉皇室的血,根本炼制不出解药,更找不到可以代替的东西。 “师兄……”薛京华身影哽咽,焦急看着古雨。 若是他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师兄,您再想想办法,西南王妃撑不住了……” 薛京华很无力,也很无助。 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做。 那种她救不了,治不了的病,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痛苦。 “你我……尽力了。”古雨却坐在地上,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撑不住了。 …… 木将军府。 雨晴躺在榻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睡着了,婢女在一旁守着。 “春桃……什么声音……”雨晴小声问着。 “娘娘……没有声音。”春桃哭着擦了擦眼泪。 “不……是马蹄声……战马……”雨晴视线凝滞。“他回来了……” 是阿穆尔凯旋而归的马蹄声。 “我看到他了……” 她看到阿穆尔坐在马上,凯旋而来。 他冲雨晴笑,说:“我回来了。” “他……说他要与我共度一生。” 雨晴无力的笑着,她看到阿穆尔了。 她的将军。 第1128章 阿雅和阿木会被蛊人反噬 那个愿意守护她,无条件信任她,保护她,选择她的男人。 何德何能,她雨晴能遇见阿穆尔。 这是她的命,她要认命。 只是,她舍不得阿穆尔,更对他有愧疚。 明明,最初的开始留在阿穆尔身边只是为了躲避巫族的追杀。 她那时并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爱上阿穆尔,更没有想过,阿穆尔会爱上她。 爱上了,反而是对阿穆尔最残忍的事情。 她怎么能自私的留阿穆尔一个人…… 如若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今日,她一定会远离阿穆尔,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等待着死亡。 “将军,来世……不做巫族人,还想……做你的女人。” 雨晴抬起的手,摔回了榻上。 “娘娘!” “王妃娘娘!” 春桃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将军府,所有下人都悲伤的跪在地上,抽泣哽咽声回荡。 “夫人有令,隐瞒王妃病逝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去边关,让西南王……安心应战。” “绝对……不能传出去。” …… 封丘之地。 阿穆尔回到营帐,在死士再一次来袭之前,还有片刻时间偷闲。 打开信件,阿穆尔看着雨晴娟秀的字体,她写的字与她人一样好看。 宠溺的笑了笑,阿穆尔不舍得一下子看完,都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心里,雨晴笑着说自己突然懂事了,其实是身子弱,不能再给他拖累了。 雨晴还说,阿穆尔我想你了。 阿穆尔笑了笑。“我也想你了……” 他好想战争尽快结束,他尽快回到京都。 回到她身边,带她和儿子回西南。 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阿穆尔,儿子也想你了,你要做一个好爹爹,让儿子像你一样。” 阿穆尔看着信件,突然心口一阵刺痛。 雨晴…… 手指有些发紧,阿穆尔揉了揉眉心,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吗? 还是……想得太多了? 有些心不在焉,阿穆尔快速起身,手写了一封家书,一封只有他和雨晴才看得懂的家书。“快马加鞭送去京都,亲自交到王妃手里!然后,回来给我报信。” 手下接过信件,快马加鞭连夜离开。 …… 太阳落山,天渐渐昏沉了下来。 朝阳站在城墙上,看这样远处的背阴。“就要来了……” 死士若是控制不住……那这一场大战,损失太过惨重了。 “朝儿……”胤承走到朝阳身边,欲言又止。 “你看,我命由我不由天。”朝阳冲胤承笑。“我没死。” 胤承也笑了笑,好像释怀了。“嗯,只要你没死,只要你好好的……”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胤承,这是一场死战,夜晚……是死士的天下。”朝阳有些紧张。 “不会轻言放弃。”这是整个天下人的战争,不分国界。 “一起。”朝阳冲胤承点了点头。 “好!” …… 夜幕慢慢降临,天色一暗,就有死士开始在城外蠢蠢欲动。 伤患营到处都是患者,死士的爪牙有毒,伤及肺腑便回天乏术。 朝阳提前配好了解药,可一旦中毒……很难救治。 阿图雅和仙乐等人忙忙碌碌的照看着伤患,紧急救着中毒不深的将士。 “太残忍了……”有女眷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些死士太可怕了。 “不怕,我们既然选择来了,就必须坚强,我们不能成为累赘,我们的男人会挡在前面。” 有人打气。 阿图雅也点了点头。“都别怕,死士再厉害,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死士攻来了!”营帐外,传信的将士到处喊着,号角吹响。 阿图雅等人惊慌的聚在一起,互相牵着手。“会没事的,一定会。” …… 夜幕中。 死士的嘶吼声,城外的嘈杂声,让人恐惧。 许是死士的声音唤醒了蛊人,铁笼中的蛊人也开始了猛烈的撞击。 一时之间,西域的将士恐惧心到了极致。 每一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大家一定要稳住!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出这些畜生。” 统领喊着,让人继续看守铁笼。 可所有看守的将士都已经发抖,害怕到脸色惨白。 …… 城门之上,火攻已经拦不住那些死士,黑夜中,他们如同野兽,一个个都跳上了城墙。 即使将士们拼命厮杀,也挡不住那么多死士的集中攻势。 “朝儿!小心。” 混战中,谁都无暇顾及他人,因为死士的身形太快了。 萧君泽会分心,身上多出受伤。 “不要管我,我不会死,现在……管好自己。”朝阳与萧君泽背靠背,警惕的看着那些死士。 所有人都在拼命厮杀。 阿木始终护着阿雅,将阿雅放在安全的地方,警惕的看着四周,只要有死士扑过来,他便将死士咬死。 “大家稳住!不要慌!” 已经有将士受不了这恐怖的地狱,喊着逃离。 都被死士扑倒…… 也有人逃了出去,死士同样也跟着追了过去。 他们往西南城门的方向拼命跑,那一刻,将士们惊恐到了极致,他们只想逃命。 …… 西南城。 城门之上,姜玉瑶警惕的看着空旷的城外,这会儿……他们仿佛听到封丘之地传来厮杀声。 那边的战况,肯定很惨烈…… 慢慢握紧双手,姜玉瑶担心的厉害。 “严防死守……一定会有死士成为漏网之鱼。” 绝对,不能让死士入城。 陆云锦站在姜玉瑶身边,身后就是他带来的三万精锐。“将士们!守住西南城,就是守住一片净土!” “守住!” “守住!” 果然,黑暗中,有惨叫声传出。 还有几个黑影将逃走的将士扑到撕咬,然后抬头看着西南城门的方向。 陆云锦警惕的看着姜玉瑶。“来了……” “撑住!一定要守住西南。” 一旦西南沦陷,天下……就完了。 …… 封丘之地。 大批死士涌入城内,所有人都杀疯了,现场一片混乱。 看守蛊人的将士吓到尿了裤子,失控的打开蛊人的牢笼,想要让蛊人对抗死士。 可没有景宸的命令,蛊人根本不分敌我,刚掏出牢笼,一口咬死了那个将士。 瞬间,城内再次陷入混乱。 蛊人也开始冲出牢笼,无差别的杀人。 “蛊人!蛊人放出来了!” “主人!告诉主人!” “将军!蛊人逃出来了!” …… 高处,景宸眼眸暗沉,看着眼下的混战,手指有些发颤。 终究……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放出全部蛊人……”声音有些沙哑,景宸回头看着阿雅和阿木。“阿雅……你可知,这么多蛊人……若要控制他们,必反噬自身,你……可能会死。” 阿雅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阿木。 “阿木呢?” “蛊人听他的,但同样也想取代他,只要你们弱下来,必遭反噬……”景宸手指有些发颤,阿雅还是个孩子。 “阿雅……你现在反悔,和阿木离开,还来得及。” 第1129章 最后再来赌一把 阿雅看着景宸,摇了摇头。“阿雅要保护爹爹,保护哥哥姐姐,阿雅不走。” 景宸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阿雅拉进怀里抱紧。 “爹爹……如果阿雅死了……爹爹要照顾好自己。”阿雅声音沙哑。 景宸无力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他这些年,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的…… 是为了阿雅。 他要陪着他的女儿,如若不是因为有阿雅,他早就去找洛栖了。 因为他知道……他迟早是要牺牲阿雅的,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自己上路。 他要陪着她。 这一战,是开端,也是终站。 是他们这代人的终极之战,也是萧君泽这代人的开端。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一战,出现转折。 这天下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 “陛下!他们根本……不受控制。”城墙之上,景宸奋力的想要控制那些死士,可只有他对面的死士会忌惮和犹豫,身边的死士根本不受控制的翻过城墙。 死士虽然不伤害景宸,可却并不受他掌控。 “那便杀!”萧君泽身上也已经被血液浸透,是他斩杀死士,已经身边之人被死士撕咬溅落的血。 “大家城撑住!” 阿穆尔与木怀成背对背,声嘶力竭的喊着。 “不要慌!保持阵型!” “所有人背对背!” 不要将后背露出来。 死士专门从背后攻击将士们。 “大家一定要撑住!” “将士们!撑住!” ……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夜。 天蒙蒙微亮的时候,满地狼藉与尸骸。 死士再次退去,活下来的将士都已经成了血人。 呼吸急促,所有人都站在尸骸中大口的喘息着空气。 死士怕光退去,可蛊人却并没有那么忌惮,他们推到了阴暗处,警惕的看着所有人,想要趁机抓住机会撕咬。 朝阳警惕的看着那些蛊人,这些蛊人……依旧不能小觑。 有蛊人呲牙,想要攻击。 阿木瞬间扑了上去,撕咬住蛊人的脖子,冷眸看着所有蛊人。“不许……动……” 他的说话没有那么清晰,可也能隐约听出声音。 蛊人全都警惕的看着阿木,至少现在他们还忌惮阿木。 可如若死士再次来袭,他们肯定也会趁着战乱攻击将士…… “把他们关进牢笼。”阿雅示意将士们打开牢笼、 阿木呲牙威胁那些蛊人。 让他们进笼子。 蛊人警惕的看着阿木,走了几步,像是野兽在算计攻击后的胜败,入铁笼之前,一个蛊人突然发起进攻,打算除掉阿木。 只有杀掉阿木,下一个蛊人才能再次成为蛊人的首领。 阿木被偷袭,受了伤。 阿雅惊慌的想要上前,被景宸拉住。 景宸冲阿雅摇头。 只能阿木自己解决。 阿木与蛊人对杀,所有的蛊人都蠢蠢欲动,一旦阿木处于劣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反噬她。 “阿木!”阿雅红了眼眶,阿木的手腕被咬住了。 阿木怒了,他看不得阿雅哭。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阿木与蛊人的对抗,心口收紧。 一旦阿木败了,他们连逃走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蛊人会瞬间扑上来,将他们撕咬殆尽。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将她拉进怀里。 朝阳身上带着伤口,靠在萧君泽怀里。 一夜的拼杀,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了。 “嗷!”一声嘶吼,阿木反杀了那个蛊人,可自己也受了伤。 冷眸看着所有蛊人,阿木抬了抬头,示意他们全都进铁笼。 见阿木依旧强大,蛊人们暂时臣服。 可这些蛊人比死士更像是野兽,他们根本不会完全臣服。 他们只会慢慢观看,等阿木没有反抗能力了,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先除掉阿木。 “关上铁笼!”景宸下令。 尉迟跶赶紧让人将铁笼都关上。 等蛊人也关进了铁笼,所有的将士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无力的摔在地上,所有人都开始哀嚎。 “将伤者送去治伤!” “快!” 妥善处理好受伤的将士,萧君泽胤承木怀成等人凑在一起商讨战事。 “我们的将士……锐减一半。” “我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三军,如今剩下……竟然不足十万人马。 何况,木怀成还带了一万精锐。 “我的人……只剩三千。”木怀成垂眸。 他们……全都牺牲了。 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赢家。 所有人都会输。 胤承垂眸,手指慢慢握紧。 所有人都低头沉默,为死去的将士默哀。 “巫族……就是祸害,对于他们这种人,就应该斩尽杀绝,绝对不能再留下祸患!”尉迟跶生气的说着。 有将士已经杀疯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以后,见到巫族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老子不把他们当人看,就是畜生!” 他们的兄弟,他们的手足……一个个都死在了战场上。 “有死士入城了,一定会往西南的方向去,一定要让姜玉瑶守护好城门。”阿穆尔担心。 萧君泽点头。 “巫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若是有机会,定然将他们斩草除根。”胤承的大将军也赤红着眼眶,怒意浓郁。 胤承没有反驳,他同样认为一旦解决战争,巫族必须要尽可能的除掉,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次是封丘之战,过几年也许会成为大虞之战,也许会成为奉天之战。 若是不加以控制,天下永远都不会安稳。 “今夜将城内围起,所有人上城墙,将城门打开,把死士放进来。” 景宸沉声开口。 他们,要赌一把。 这个时候,必须要赌一把了。 “您想……放出蛊人,让死士与蛊人正面对抗?”尉迟跶小声问了一句。 景宸点头。“暗魅楼创造蛊人的目的……就是等待今日这一战。” “可那些蛊人依旧难以控制,我看还是先除掉蛊人!”大虞的将军并不信任蛊人。 “若是不用这一步险棋,那我们都会死在这。”景宸沉声开口。 经历一夜的拼杀,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谁还能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阿穆尔沉默,他赞同景宸的说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必须一试。”萧君泽看着胤承。 胤承点头。“那便赌一把。” 赫连狄晟站在朝阳身边,小声贴着耳朵说话。“要我说,坐山观虎斗,那就要提前想好怎么打虎,万一……” 朝阳看了赫连狄晟一眼,点了点头。“蛊人和死士若是拼杀,必然两败俱伤,我们确实要提前想好怎么将他们彻底解决。” 萧君泽看了赫连狄晟一眼,生气的将朝阳拉到怀里,警告的瞪着赫连狄晟。 说话就说话,干嘛离他娘子这么近! 第1130章 暗魅楼背后主人居然是他 景宸沉默,一直都没有说话。 可蛊人是他暗魅楼创造出来的,以景宸的性子,自然也已经想到了万全的法子。 “无法掌控……”许久,景宸声音沙哑的开口。 他说无法掌控。 蛊人一旦失控,无法掌控。 “除非,势均力敌,阿木与阿雅还有力气和能力控制住这些蛊人……”景宸看了眼角落里给阿木包扎伤口的阿雅。 很显然……若是死士再来一次,阿木一定会首当其冲,受伤严重。 一旦阿木受伤严重,蛊人立刻便会反噬他和阿雅…… 到那时候,阿木和阿雅,都会死。 “那便将这城内围成一圈,关死城门,倾倒火油,烧死他们。”赫连狄晟提出意见。 景宸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这是最后……唯一的办法了。 可阿木和阿雅,一定逃不出来了。 他们若想控制蛊人攻击死士,阿雅就必须要站在正中央的高台之上。 她……是如今血脉最纯正的控蛊人,唯有她能暂时操控这些蛊人。 可如若与死士的战争结束,阿雅也会撑不住…… 她只是个孩子。 阿雅若是撑不住了,阿木……也会被蛊人反噬。 总之,这是一场死棋,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注定了要死。 手指握紧到骨节泛白,景宸转身离开营帐。 朝阳深意的看着景宸,他似乎有心事…… “景宸,也许隐瞒了我们很多真相。”朝阳有些担心。 萧君泽也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角落的阿雅和阿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跳动的厉害,心口也有些发慌。 “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想要一个人承受一切。”萧君泽声音沙哑。 …… 营帐外,沈清洲从伤患营回来,与景宸碰面。 “楼主对这场战争,可胸有成竹?”沈清洲主动开口。 他和景宸,也有着太多的恩怨。 景宸冷眸看着沈清洲,他对沈清洲的恨意……怕是至死方休。 但沈清洲如今也是真心在帮萧君泽。 他也便不再计较…… 当年长孙家的覆灭,全是沈清洲和先帝的谋划。 “如若可能,我希望你死在这。”景宸的嗓子受过伤,被烟火烧伤,格外沙哑。 他对沈清洲的恨意依旧浓郁。 如若不是因为忌惮沈清洲,长孙洛栖也不会……非要走到那一步。 “如果我死在这便能解决一切,那我愿意。”沈清洲深意的看了眼营帐的位置。“你我都是父亲,自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景宸手指握紧的越发惨白。 “或许别人不懂你,但我知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阿雅……都是长孙家给萧君泽留下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他的底牌,对吗?”沈清洲很清楚,游弋吃傻,即使武功高强控蛊能力强,但终究比不过阿雅。 沈清洲有一个很疯狂的猜想,长孙洛栖,长孙无邪……包括景宸,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死士之战…… 所以,他们才在策划中有了这个孩子。 阿雅,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这也是为什么……先帝明明有能力除掉阿雅,却眼睁睁的放了水,让人将阿雅送走的理由。 先帝忌惮巫族,忌惮死士,忌惮长孙家。 他除掉长孙家,却默许长孙洛栖与景宸有了孩子,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用途在哪。 这也是为什么……一国皇后能在后宫产女,还能平安将孩子送走。 长孙洛栖对先帝彻底死心,应该也是绝望到了极致。 长孙家与先帝相互算计,互相利用…… 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便是为了奉天的安稳,为了天下,也是为了萧君泽。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在给萧君泽铺路。 给天下铺路。 可这份情未经萧君泽同意……若是强加在他身上,结果……未必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的天下,他的皇位,要靠牺牲自己的亲妹妹来稳固。 让萧君泽,如何自处。 “不要自以为是……更不要觉得你很聪明,沈清洲!你自负,自私……如若不是因为这些,你又怎会与爱人相互折磨,女儿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你被你的自负,蒙蔽了双眼!”景宸有些急了,失控的扯住沈清洲的衣领。“有些……秘密,就让它烂在肚里。” 他的声音在颤抖,拽着沈清洲衣领的手也在发抖。 那是他的女儿啊……你让他如何抉择。 他又太过了解萧君泽,这些包袱和所谓的真相,不要让他知道…… 到死,都不要让他知道。 否则……以萧君泽的性子,他又怎会原谅他自己。 “暗魅楼的前任阁主……如若我没有猜错,是你的父亲,毒谷老者……朝儿的师父吧。”沈清洲沉声开口。 景宸的手指有些发颤。 猛地松开沈清洲。“你闭嘴!” “三代人……只为了一个和平盛世。”沈清洲笑的有些讽刺,却对他们依旧心存敬意。 老者曾经对朝阳说过,有些恶,总要有人去做。 朝阳怕是……怎么都不会猜想到,救人无数的毒谷老者,居然在多年前谋划了那场南疆婴儿惨案,用残酷和惨绝人寰的手段,炼制了这么多的蛊人。 “扶摇与长孙无邪还有游弋,怕是也没想到,他们最恨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沈清洲看着景宸……对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早已悔恨,可对于景宸……他始终望尘莫及。 白狸曾经说过他比不上景宸,过去是他自负。 现在他承认了。 他确实比不上这个男人。 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 对于老者来说,他或许同样痛苦,他要利用的是自己的亲外孙。 景宸明知道纯血脉的控蛊人一定会死在这场战役,所以他想尽办法与自己的父亲作对,毁了扶摇的根基,让他无法习武,又利用先帝毁了长孙无邪的武功,让这两个人再也无法成为父亲利用的对象,以此保住他们的命。 也是他,偷偷将游弋送出南疆,让他活着,平凡的活着。 而他给父亲的承诺,便是自己……创造一个纯血控蛊者。 也就是……他与长孙洛栖的女儿,阿雅。 这也是老者死前唯一放心不下阿雅,愧对阿雅的原因。 老者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躲不开一个小小的暗器。 他心有愧疚,且那种愧疚折磨并且……让他生不如死。 死亡,对于老者来说是解脱。 他知道,如今的天下,属于年轻人了。 第1131章 阿穆尔猜到雨晴出事了 西南城门。 白狸站在高处,拉满弓箭,可一箭射穿了死士的脑袋,他依旧能爬起来快速逃离。 微微蹙眉,白狸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没有太阳了。 不知道封丘之地能不能撑得住。 “今夜,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这是一场恶战,绝对不能让死士进城,城内有太多的百姓。”扶摇和长孙无邪站在白狸身边,警惕的看着暗处。 “天要黑了……”姜玉瑶下了城门,点兵三千。“我们出城迎战。” 逃到西南的死士并不多,这说明封丘之地控制的非常好。 至少……前方的将士……为他们守住了第一道防线。 “将军放心,我二人自然会竭尽全力帮你们控制死士,望所有人平安归来。”扶摇冲姜玉瑶笑了笑,笑的花枝招展。 姜玉瑶打了个寒颤,还真有男人配得上妖精二字,难怪她最崇拜的谢御澜将于都能被这妖孽拿下。 “我也去。”白狸下了城门。 “夫人还是……留在城内的好,我答应沈大人……”姜玉瑶有点儿为难。 “对付死士,我的反应是最快的。”白狸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不必在乎身份,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守住这座城,保护好城内的百姓。” “是……”姜玉瑶鼻头一酸,笑着点头。 白狸翻身上马,与姜玉瑶和将士们,一同出城。 他们身在这个高度,就理应万死不辞…… 他们要守护好这最后一道防线,死而无悔。 “怕什么,还有我呢,师母,我会保护好你的。”陆云锦带了三千精锐,也跟着出了城。 白狸看了陆云锦一眼,之前倒是……错怪他了,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师母是不是看我顺眼了?觉得我当您的女婿也不错?”陆云锦眼睛亮亮的。 “嗯,很有道理,若是能活着回去,我便收红萝为义女。”白狸扬了扬嘴角。 陆云锦撇了撇嘴,一家子狐狸。 …… 封丘。 城门早早便被打开,整座城如同死城。 阿穆尔的人提前将后城门封死,将封丘圈成了一个牢笼。 “快!”将士们将提前准备好的柴草都堆积在内城墙的边缘,一旦死士进入城内,便点燃这些柴火,让火焰阻挡死士冲出内城去往西南的脚步。 将这些死士死死的困在城内。 高台之上。 景宸与阿雅站在那里,看着早已经聚集城门之上,拉满弓箭等待一战的将士们。 “阿雅,怕吗?” 景宸蹲在阿雅身前。“爹爹会永远陪着你。” “爹爹,阿雅不怕。”阿雅摇了摇头,冲城门上的萧君泽跳起来摆手笑。“哥哥,战争结束,我们回毒谷好不好?” 萧君泽站在城门上,冲阿雅笑的宠溺。“好。” 他的小功臣……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朝阳也笑了笑。“阿雅眼中只有哥哥?” 阿雅赶紧撒娇。“姐姐是第一位,哥哥是第二位。” 朝阳心口微微有些刺痛,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楼主,我已经准备好了逃生口,一旦死士和蛊人不受控制,你便带着阿雅从逃生出逃离。” 朝阳指着唯一没有安放柴草的地方,那里是阿雅唯一的逃生口。 景宸深意的看着那处,沉默不语。 怕是……走不了了。 “阿雅,若是撑不住,不要强撑。”萧君泽还是不放心阿雅,再三嘱咐。 阿雅点了点头。“哥哥放心,阿雅明白的。” 高台下,阿木乖顺的坐着,抬头看着阿雅,痴痴的傻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会笑了,但他的笑容只对着阿雅一个人。 “阿木,你要乖,不要受伤哦。”阿雅小声嘱咐。 从阿木臣服,阿雅可通过阿木控制蛊人的那一刻开始,两人的生死便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保护……阿雅。”阿木声音沙哑。 阿雅笑的很单纯,小声对阿木开口,虽然没有声音,但阿木看得见。 她说:“阿雅喜欢阿木。” 少年傻傻的看着阿雅,他与阿雅约定,战争结束,他们就回毒谷死亡之地隐居。 那里,曾经有蛊人昆仑与阿古弥娅为完成的遗憾。 如若不是蛊人,阿木应该是个俊秀好看的俊朗少年,他应该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知书懂礼。 他对阿雅,应该极尽宠溺,守护她,爱护她。 “阿木……”阿木声音断断续续,可还是开口了。“喜欢……阿雅。” 阿木的命,是阿雅的。 …… 景宸抬头看着天,乌云压下来了。 这将是最后一战。 …… 城墙之上。 阿穆尔看着连夜从京都赶回来的暗卫,沉声问了一句。“可见到王妃了?” 暗卫呼吸一紧,低头交上信件。“见……见到了。” 他马不停蹄赶到京都,却只见到了……将军府白帆飘扬。 王妃……终究还是没能撑住。 她走了。 却不允许任何人告知王爷,她不想让阿穆尔在战场上分心。 阿穆尔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拆开信件,阿穆尔转身在火焰的照耀下看着。 “吾爱阿穆尔,你的妻子雨晴,正在家中等你归来,勿念,但是不能不想我。”雨晴在信中只说了简单得一句话,阿穆尔却仿佛能看到她单纯俏皮的样子。 无奈的笑出声,阿穆尔的眼神十分柔和。 仔细的看着书信,阿穆尔仔仔细细找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雨晴给他的回信中……有他提的问题。 手指突然僵住,阿穆尔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雨晴…… 以阿穆尔对雨晴的了解。 她一定是出事了。 手指有些发颤,阿穆尔强忍着心口的慌乱大脑一片空白。 暗卫跪在地上,身形同样僵硬。 阿穆尔眼前有些发黑,身形不稳的靠在城墙上。 那个小傻子……一定是担心他在战场上分心,才会让这些人瞒着他。 “夫人可有好好吃饭?我走的时候嘱咐她要多吃燕窝补身子,她可有听?”阿穆尔强忍着心口的疼痛问了一句。 暗卫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有……王妃很听话,有认真吃饭,属下去的时候……她正在喝燕窝粥。” 阿穆尔双手无力的抬起,又慢慢放下。“下去吧……” 明明,上次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终究,他是会失去雨晴的。 雨晴最讨厌的就是燕窝,他也未曾强迫她多吃燕窝,她怎么可能在家吃燕窝。 哈……呼吸有些灼热,阿穆尔头疼的扶着墙壁。 “兄长……”木怀成见阿穆尔站不稳,有些担忧。“可是中了死士的毒素?” 阿穆尔摆了摆手。“无妨……” 无妨…… 无妨。 “兄长要撑住,嫂嫂还在京都等你。”木怀成并不清楚雨晴已经出事了,阿图雅的嘴巴很严,连木怀成都没有告诉。 阿穆尔无力的笑了一下。“对……雨晴那么胆小,她怕黑,怕死,怕一个人,我若是去晚了,她又要哭鼻子了。” 第1132章 阿穆尔托孤萧君泽 天色暗了下来,死士开始蠢蠢欲动。 城门大开,死士试探的看着城内。 他们没有思想,但蛊虫似乎能感受到危险。 往前走了一步,死士看着城内。 城内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第一个死士走了进去,见没有危险,所有死士一拥而入。 黑暗中,所有将士都警惕的藏在城墙之上,拉满弓箭。 “嗖!”一只带火的羽箭划破天际。 很快,城门从外面重重关了上去。 多数死士都被困在了城内。 死士警惕的看着四周,呲牙。 高台上,阿雅冲阿木吹了个口哨。 阿木身形极快,将所有蛊人的牢笼都打开。 一时之间,蛊人与死士全都被困在了城内。 蛊人比死士要更完善一些,但死士身上也有蛊人没有的优势。 蛊人不一定非要砍脑袋就能死,因为蛊人的心脏是活得,人也是有灵魂的,只是被蒙蔽了心智。 但死士不一样,是纯正的行尸走肉,早就已经死了,心脏不可能还跳动,所以就算是刺穿心口也照样可以活动。 阿木为首的蛊人看着一群死士,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景宸蹙眉,额头微微有些出汗。 若是这些蛊人不受控制……那便是满盘皆输。 “爹爹。”阿雅晃动蛊铃,拼尽全力想要操控更多的蛊人。 阿木担心阿雅受不住,便率先冲了上去与死士撕咬。 可蛊人暂时没有行动,阿木寡不敌众很快受了重伤。 阿雅吐了口血,拼命的摇晃蛊铃。 也许是感受到了阿雅的急迫,蛊人才开始行动,扑上去与死士作战。 城外,还有一些没有进城的死士,提前埋伏好的将士们杀了出来。 阿穆尔带着三千精锐,与城外的死士作战。 “王爷,切莫恋战。”副将见死士太过强大,自己的三千人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这些死士爬上城墙,三军都会遭殃……”阿穆尔摇头。 看就算是死也得捍卫城墙。 三军的将士全都埋伏在城墙之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暴露。 一旦暴露,城内的死士也会涌上城门。 那火烧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王爷!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王爷!” 死士从背后扑了过来,将副将咬死。 阿穆尔手指慢慢握紧手中的长剑,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抓伤了他的后背。 “阿穆尔王爷,撤回来!”城墙上,游弋吹动蛊哨,拼命控制城外的死士。 阿穆尔趁机反杀了一个死士。 “阿穆尔王爷,城外的死士寥寥无几,先回来。”游弋让阿穆尔撤回来。 阿穆尔看了眼追随自己的将士,示意他们撤回。 勒马从小门进入城墙,阿穆尔抬头看了一眼。 有一个死士就躲在城墙的墙壁之上,似乎要趁机穿过城墙。 “王爷!”手下喊了一声。 阿穆尔却没有要走的示意,用力斩断了小门的牵引绳,用一块巨石将小门堵上。 这样一来……阿穆尔就将自己的路也堵上了。 “王爷!”游弋慌了一下,阿穆尔怎么将自己关在城外了。 “别下来。”见游弋要跳下城墙,阿穆尔摇头。“一旦蛊人死士失控,城墙之上的三军还要靠你挺着,不要浪费力气来救我……” 阿穆尔声音沙哑,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冲着隐藏的死士杀了过去。 死士的肩膀被刺穿,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死士看了阿穆尔一眼,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阿穆尔警惕的看着四周,该死的……去了哪里。 “阿穆尔!” 城门之上,萧君泽听见手下传信,说阿穆尔将自己关在了城门外,焦急赶了过来。 “陛下……”阿穆尔冲萧君泽笑了一下。“臣……自会替您守住城外,不必忧心。” “城外还有很多隐藏的死士,太危险,快上来!”萧君泽焦急的说着。 “小心!” 突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阿穆尔快速闪躲,但还是被扑倒在了地上。 拼命和死士拼杀,阿穆尔的体力显然有些透支了。 “救人!”萧君泽从城门上跳了下去,几个暗卫也跟着跳了下来。 “陛下,来了……”暗卫警惕的看着暗处的灌木。 果然……隐藏在外面的那些死士闻到血腥气都聚了出来。 “陛下!一定要拦住这些死士,给城内的蛊人留下充足的时辰……”阿穆尔吃痛的说着。 萧君泽点头,和阿穆尔背靠背。 “陛下,绝对不能让这些死士上城墙。” 已经有几个死士上了城墙,游弋在对付,但还是死伤惨重。 有将士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血腥气也开始蔓延。 他们都清楚死士的厉害之处。 “一定要活着……”萧君泽看了眼灌木中出来的三个蛊人。 那三个蛊人将萧君泽等人慢慢包围。 萧君泽蹙眉,但愿他能活下来。 “好,雨晴还在等我。”阿穆尔声音沙哑。 萧君泽笑了笑。“朝儿也在等我。” 朝阳负责城内,他负责城外,两人谁都无暇顾及谁。 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清楚的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再将他和朝阳分开。 “陛下小心!” 阿穆尔警惕的转身,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死士。 他们身形很快,善于隐藏在黑暗中,根本就抓住不住。 现在游弋也无暇顾及,他们必须靠自己。 “太快了……”阿穆尔看着萧君泽被抓伤的后背蹙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除非,用什么方式吸引这些死士……”阿穆尔若有所思。 进食…… 这些死士在进食的时候,会暂时安稳。 看了眼四周,城外很干净,除了方才掉下来的将士尸体,已经再也没有了物件。 跟下来的暗卫都已经消失了,死士将他们拽走。 萧君泽的蛊蝶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萧君泽冷眸杀了过去。 “陛下!”有其他死士趁机袭击萧君泽,阿穆尔没有任何犹豫的扑了上去,挡在萧君泽身前,与死士肉搏。 身上被死士抓伤,血腥气瞬间吸引了其他死士。 三个死士都聚了过来。 “阿穆尔!”萧君泽心口一紧。 “陛下!别管我,杀了他们!”趁着死士啃咬他的身体……萧君泽再动手。 萧君泽呼吸收紧,眼眶赤红的握紧双手。 阿穆尔……撑住。 趁着死士‘进食’,萧君泽快速砍下三个蛊人的脑袋,拉着阿穆尔躲在了城墙下。 阿穆尔全身已经被鲜血染红,呼吸也开始不顺畅。 萧君泽跪在阿穆尔身边,手指和声音都在发颤。“没事,会没事……阿穆尔……会没事的,雨晴还在等你,撑住……” 撕开衣服,萧君泽全身都抖的摁住阿穆尔脖子上的伤口。 可太惨烈了…… 这场战争,原本就是惨烈的。 已经有很多承受能力差的将士疯癫,继续重要的人死亡离开,萧君泽感觉自己也会发疯。 赤红了眼眶,萧君泽不停的深呼吸。“阿穆尔,你要撑住……” “陛下……我儿子,还有舅母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就交给您了。”阿穆尔颤抖着双手,将一块带血的令牌放在萧君泽手中。“这……是我柔然的虎符,柔然……举国臣服陛下,归顺奉天。” 阿穆尔……其实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他生死还未可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必死的心。 如今雨晴也不在了……他更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舅舅死了,他的续弦妻子还怀着身孕,那个孩子,还有他的小阿吉……都无人照顾了。 第1133章 沙场之上埋忠骨,血洗城墙 “阿穆尔!我不许你出事!”萧君泽的声音在发颤,捂着阿穆尔伤口的手也在发抖。 “别……别死。”萧君泽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你要是出事……我无法和雨晴交代,你撑住!我要你撑住!” 萧君泽的呼吸是颤抖的,身体也在颤抖。 他不适合做皇帝,大概就在这里…… 他太感情用事了,即使这么多年,他依旧学不会先帝教他的帝王之道,学不会冷血,学不会无情。 学不会……不自责。 “陛下,您会是一个好皇帝。”阿穆尔冲萧君泽笑着摇头。 “不要死……”萧君泽在恳求阿穆尔不要死。 他要怎么和阿图雅,和木怀成交代。 阿穆尔是为了救他,为了拖住那些死士。 为了这城墙之上的将士们。 “陛下不必难过……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阿穆尔双手沾满了鲜血,抬手轻轻拍了拍萧君泽的手背。“谁说死亡是结束?陛下……死亡有时候才是新的开始。” “别说了……我带你去治伤。”萧君泽要带阿穆尔入城。 “不要费力气了,毒已经入了心肺。”阿穆尔吐了口血。 血的颜色已经变黑。 “陛下……雨晴在等我,我……要先走一步了。”阿穆尔视线凝滞地看着远处。 仿佛……去到了奉天京都。 “我……自小时候去过一次,见过京都的繁华……十几年了……还从未再去过京都。”他让雨晴去京都等她,本想战争结束,他亲去京都接她回家。“陛下……京都很美……” “等战争结束,咱们都回京都……都回去。”萧君泽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城墙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他能感受到……阿穆尔的心跳慢慢停止,能听到他的呼吸慢慢消失。 这种痛苦只能留给活着的人。 阿穆尔的手慢慢垂落。 他在黑暗中,仿佛见到了京都的繁华。 他骑着战马,穿着铠甲,凯旋而归,而雨晴……就在城墙之上,一身红衣,等他归。 “娘子……我来迟了。” 终究,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阿穆尔,你这个傻子,你这叫殉情……” 雨晴的笑声,苛责声,仿佛就在耳畔。 阿穆尔最后是笑着离开的。 因为雨晴就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说一起走。 “我怕黄泉路冷,我怕你胆小怕黑,我怕你一人孤独,我怕你……哭。” “我这一生短暂且无聊,唯有遇见你,是我生命真正开始绽放的时候,我不悔,亦不怨,如此甚好,甚好……” 雨晴最不后悔的,就是在柔然之地遇见了阿穆尔。 第一眼见他,她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的预言很准,她能看到两人穿着喜服的样子。 那一刻,她是解脱的。 终于可以从上一段感情中解脱出来。 人,总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她的爱情是阿穆尔,她的一切便都成了阿穆尔。 巫族一生悲苦,颠沛流离被人追杀。 他们东躲西藏,经历着和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 那时候她祈祷过神明,为何唯独对他们巫族这般残忍。 雨晴以为神明没有回答。 直到遇见了阿穆尔她才真正明白,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她的半生苦难,遇来一个用生命宠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真的将一切都给了她。 “阿穆尔,我们一起走。” …… 城墙之上。 游弋控制着死士的速度,可即使如此,依旧无法阻止他们的杀戮。 “小心!”木怀成一剑斩断一个死士的脑袋,护在游弋身前。 游弋控蛊,无暇顾及身后,木怀成拼尽全力守护着游弋。 撑住! 所有的将士拼命的厮杀,城墙之上血流成河。 血水顺着城墙往下渗透…… 丘陵之地的城墙,是被万千将士的英魂筑起。 “阿雅!” 朝阳斩杀了一个死士,撑着受伤的胳膊红了眼眶。 阿雅在控制蛊人,她还那么小,她根本承受不住。 看着阿雅吐血差点摔下高台,朝阳惊慌的喊着。 景宸抬手抱住阿雅,单膝跪在地上。“阿雅……别撑了,从这里……离开。” 景宸擦了擦阿雅嘴角的血迹,让她从逃生门离开。 “不要……”阿雅哭着抱住景宸。“爹爹阿木,和我一起离开。” 景宸看了眼还在混战的蛊人和死士,即使已经互相残杀了过半,可剩余的,依旧难以控制。 他必须……解决这一切,不能留下隐患。 “这是暗魅楼创造的……必须由我亲自解决。”景宸冲阿雅笑了一下。“阿雅,你恨爹爹吗?” “阿雅最爱爹爹,也爱哥哥和朝阳姐姐,也爱阿木。”阿雅抱住景宸,摇了摇头。 “爹爹,我还能坚持。”阿雅推开景宸,拼命的晃动蛊铃。 鼻孔和耳朵已经开始出血,声音在黑夜中回荡。 景宸看了眼被死士包围的阿木,身形有些摇晃。 阿木撑不住了。 阿木与阿雅已经是一体,阿木若是死了,阿雅也会受重创。 “阿雅,爹爹对不起你。”景宸旋身跳下高台,走在死士与蛊人的尸体之上。 是时候了,他要提前点燃城墙四周的火油和柴火。 他绝对不能让死士和蛊人有逃出去的机会。 “楼主!” 城墙之上,尉迟达惊恐的喊着。“楼主!您要做什么!” 尉迟达想要跳下城墙。 “不许下来!西域的任何人……都不许下来,这是命令……”景宸声音沙哑。 尉迟达的脸色泛白,手指慢慢握紧。 这与说好的计划不一样,原本计划的是他们从逃生门逃出去之时才能点燃这些火油。 火焰被点燃,瞬间城墙四周燃起了火焰。 火红的光几乎点亮了天际。 “主人……您这是……断了您和小姐的生路啊!”尉迟达红了眼眶,这样一来,死士和蛊人被死死困在城内,他们……也被困在了城内。 有死士冲着景宸袭了过去。 阿雅拼命晃动蛊铃,替景宸拖延。 景宸反手斩杀死士,身形极快。 他要凭一己之力,解决剩余全部的死士和蛊人吗? “阿木……后悔吗?”景宸杀到力竭,半撑在阿木身前。 阿木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墨绿色的鲜血与黑色的鲜血混杂。 摇了摇头,阿木呲牙扑咬了过去。 为了阿雅,他不后悔。 他也不懂什么是后悔。 第1134章 阿雅知道自己会死,不悔 城外。 萧君泽看到城内的火焰,心口一紧。 阿雅…… 拼命的爬上城墙,木怀成伸手把他拉了进去。“陛下……” “阿穆尔……”萧君泽声音沙哑。 “陛下……我们会赢。”木怀成哽咽,无暇悲伤。 萧君泽点了点头,转身往朝阳处跑去。 “朝儿!” 朝阳后背已经被抓伤,血液浸透衣衫。 胤承和沈清洲护在朝阳身边,至少她是安全的。 萧君泽见火光四起,根本看不起城内的情景。“阿雅和阿木还有……景宸,逃出来了吗?” “游弋摇了摇头。” 萧君泽呼吸一紧。“他们没有出来,谁点燃的火!” 萧君泽发疯地喊着。“谁!” 火焰一起,逃生门也会被殃及。 “陛下……是暗魅楼阁主自己……”暗卫紧张解释。 萧君泽赤红了眼眶,看着满地的尸骸,转身拼命往西域将士那边跑去。 “尉迟达,你们主人……是何意!”萧君泽慌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跳动的厉害。 “陛下……主人有自己的想法。”尉迟达低头,没有多说。 “他有什么想法!他自己相死,把阿雅还给我!”萧君泽失控的喊着。 尉迟达被萧君泽推了出去,低头不语。 “陛下!”朝阳也见火光四起,心慌的跑了过来。“怎么回事?谁点燃了火油。” “快想办法救出阿雅。” “阿雅快撑不住了!” 胤承站上城墙之上,眼眸一沉。“阿木也快撑不住了,那些死士在围攻他。” 萧君泽想要跳下城墙。 可城内全是火焰,跳下去必死无疑。 “陛下!” “萧君泽!你疯了……”朝阳从背后抱住萧君泽,声音沙哑。“知阿雅对你很重要,你不能不要命……” 萧君泽呼吸急促,眼睛红的越发厉害。 蛊蝶在火焰中不敢飞过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雅摔在高台上,鼻孔和耳朵里面往外流血。 “阿雅!停下!”萧君泽声嘶力竭的喊着,她要阿雅停下。 不要再控制这些蛊人和死士了,这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阿雅听见哥哥喊她,抬头冲萧君泽的位置笑了一下。“哥哥……” 她的声音很虚弱,可火光却将她照亮。 她不能停下。 她必须……解决这些。 “为什么……景宸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计划,他想做什么……”萧君泽声音在发颤。 沈清洲看了萧君泽一眼,有些话……景宸希望萧君泽这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这对他来说,是负担。 “你猜不到?”胤承沉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呼吸灼热,后退了一步。 猜不到…… 也不敢猜。 古嘉旧部里有死士,巫族会利用死士倾覆天下,暗魅楼的存在就是为了与巫族抗衡,为了这一战…… 为了这一战,暗魅楼的创建者几代人就开始谋划,只为了今天这最终一战。 萧君泽不是猜不到,他是不敢猜。 当年古嘉王朝的覆灭,暗魅楼的创建,西域的盛起,一切的一切……都是计划的开始。 而现在,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 “朝儿……你了解我,放手。”萧君泽声音沙哑,让朝阳放手。 朝阳哭着摇头,她不想让萧君泽送死。 人在关键时刻,总是自私的。 “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阿雅死,比杀了我还痛苦。”萧君泽轻轻推开朝阳的手。 “萧君泽!”朝阳哭着想要阻拦。 “景宸在暗魅楼藏了一个人,是一个巫族之人,他用古嘉旧部的血,养了那个巫族人多年,你若想知道真相,就活下来……然后去见他。”胤承看不得朝阳哭,抬手拦住萧君泽。 萧君泽看了胤承一眼,他知道胤承必然知道些什么,可他没有时间问了。 若是能活下来…… “萧君泽!”朝阳只是喊了一声,却没有阻止萧君泽。 她知道拦不住的。 萧君泽扔了盾牌,从逃生门的位置跳了下去。 那里没有堆放柴草,火焰最小。 他从跳下城门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朝阳站在城墙上看着萧君泽,手指慢慢握紧。 她不会阻止他去救阿雅的。 可是……她会陪他一起死。 “朝儿,别做傻事,即使你和萧君泽耐毒,也架不住毒素深入经脉骨髓!”沈清洲害怕朝阳做傻事,挡在朝阳身前。 朝阳看了眼往高台跑去的萧君泽,声音沙哑。“传令,让将士们,放箭……” 胤承抬手,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对准了城中的蛊人和死士,下令放箭。 蛊人若是刺穿了心脏活不了,但死士不怕。 蛊人受到惊吓,开始四处逃窜,火焰被冲撞的火星四起。 “倒火油……”朝阳声音哽咽,她在隐忍着,等待着时机。 她要先顾全大局啊…… 火油再次倒下,提前准备好的柴火也被依次扔了下去。 火焰瞬间燃起,火苗甚至高过城墙。 整个丘陵边城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死士,蛊人,还有朝阳的命……都在火焰里。 “有蛊人冲破逃生门!” 逃生出口是为了阿雅和景宸他们准备的,可蛊人比死士聪明在,知道找火焰薄弱的地方。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眼眶红肿,声音颤抖。 张了张嘴,朝阳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在看着朝阳,萧君泽在下面,没有人敢下定论。 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朝阳。 包括胤承…… 朝阳眼睛肿胀的厉害,全身都在发抖。 “将军!” “陛下!不好了,蛊人都往逃生门来了!” 那些蛊人很聪明。 “封……逃生门!”朝阳手指握紧,声嘶力竭的喊着。 胤承的人放下巨石,挡住逃生门,扔下了柴草倾倒火油。 瞬间,逃生门的火焰也燃了起来,挡住了蛊人的退路。 蛊人呲牙看着城墙之上,杀意极重。 可火焰挡住他们,他们想要冲破火焰很难。 …… 高台上。 阿雅已经撑不住了,躺在那里。 阿木也撑不住了,摔在地上,往高台爬。 爬过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阿木靠在高台上,抬手想要触碰阿雅。 阿雅也用尽力气伸出手,拼命想要碰到阿木。 可高台很高,他们都没有力气了。 “阿雅……”阿木的哭声响亮,像是得不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 “阿木不哭……”阿雅撑着身子往前爬了一下,拼命终于碰到了阿木的手指。 “我们,死在一起怕不怕?”阿雅小声问了一句。 她其实知道,爹爹是要让她死的。 她偷听了爹爹和怪叔叔的谈话。 这是他们的计划…… 为了天下,为了哥哥。 她不恨爹爹,只是她生来就是棋子,没有母爱,没有父爱,除了外公和扶摇哥哥,她什么都没有…… 她愿意为了哥哥去死,没有关系的。 她愿意。 第1135章 所有人都是为了守护天下 “阿雅!”萧君泽杀了几个被箭射中的蛊人,踩着脚下的尸体,拼命往高台走去。 死士不怕羽箭,身形极快。 他们攻击着萧君泽,萧君泽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阿雅在火光中看到一个身影,声音哽咽。“哥哥……” 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可没有力气了,又重新摔在了高台上。“哥哥!” 阿雅哭喊着萧君泽,她想让他回去。 可萧君泽被伤的体无完肤,依旧撑着站起来,向她走来。 阿雅拼尽全力晃动蛊铃,控制着萧君泽身边死士的动作。 阿木也拼命扑了上去,与一个死士撕咬。 蛊人受到火焰和羽箭的惊吓,已经失控,见阿木已经没有操控的能力,便想要反噬阿木。 “阿木!”阿雅嘶哑着嗓子哭喊。 阿木在被蛊人包围之前,回头深意的看了阿雅一眼。 那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生命…… 他要死了。 可他不想看见阿雅哭。 他想要阿雅活着,好好活着。 “活着……”阿木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阿雅从高台上摔了下去,爬过尸体,想要去救阿木。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 城墙之上,蛊蝶拼命的想要飞过火焰,可它们怕火,很多蛊蝶跌落在火焰中,燃烧成了灰烬。 可它们依旧拼命的飞过火焰,围绕着萧君泽,保护着它们的主人。 另一边,景宸站在高高堆叠的尸体之上,吹动着蛊笛。 天空中飞来很多乌鸟,袭击了死士和蛊人,让他们的行动受限。 撕破布条,景宸缠绕住出血严重的伤口,反手继续拼杀。 杀了这些畜生……杀了这些被古嘉王朝和暗魅楼亲手培养出来的畜生。 让天下……真正和平。 “为什么……” 景宸终究是体力透支了,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斩杀着攻击阿木的蛊人,被蛊人撞了出去,摔在景宸身边。 景宸撑着身子再次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要牺牲阿雅!”萧君泽喊了一声。 “你娘,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景宸背对着萧君泽,拼命杀戮。 可即使如此,也杀不完。 “让他们继续倾倒火油,烧死……这些蛊人和死士。” 续集倾倒火油,继续扔柴。 “你要让阿雅与你陪葬……”萧君泽也拼尽全力站了起来。 景宸没有说话,连持剑的手都抖了。 “这是她的命……”许久,景宸才说了一句。 “她的命不应该由你,由任何人来定!”萧君泽喊着,与景宸背对背。“杀出去!不想愧对自己的女儿,就和我一起杀出去!” …… 城墙之上。 朝阳看着越来越旺的火焰,手指掐破了掌心。 “再撑一会儿,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火焰燃烧,死士无处可逃,白日……他们攻击性会减弱很多,到时候,我们便能冲进去。”胤承安慰朝阳,再撑一会儿。 朝阳红着眼眶什么都没说。 萧君泽和景宸他们,撑不住啊。 “继续……加火,倒油……”朝阳的每一次下令,心都在滴血。 木怀成等所有人的心都被无形的手抓捏在手掌心,恨不得跳下城墙。 可火焰会将他们吞噬。 “朝儿,你要相信萧君泽,他能撑到天亮……”沈清洲小声安抚。 朝阳依旧么有说话,她没有力气说话。 她应该跟他一起跳下去…… “朝阳!”见朝阳有要靠近城墙的意思,木怀成惊慌的把她抱住。“你要稳住,陛下让你留在城墙之上指挥三军,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会活下来,你要相信他。” 木怀成知道,萧君泽故意用责任压住朝阳,就是为了让她留下来。 他会拼尽全力活下来,可他不想让朝阳陪着他受伤。 “你看,蛊蝶活着,萧君泽就还活着。”沈清洲让朝阳看那只落在她指尖的蓝色蝴蝶。 朝阳的眼泪砸落在蛊蝶的翅膀上。 蛊蝶缓缓飞起,落在朝阳的鼻尖,似乎是在代替萧君泽亲吻她。 “我相信他……他不敢。”朝阳声音沙哑,萧君泽怎么敢一个人去死。 他不敢…… 他绝对不敢。 …… 西南城。 姜玉瑶、陆云锦,还有白狸,带领将士们拦住逃出来的死士。 这些死士都是丘陵之地的漏网之鱼。 他们必须拦住。 “死士太快了,扶摇和长孙无邪的控蛊能力有限,长孙无邪本就不擅长控蛊……靠扶摇一个人,他会撑不住的。”白狸看着战况,抬头看了眼城墙之上一身红衣的男子。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口吐鲜血。 可他依旧在坚持着。 阿雅在丘陵之地抵御那么多的蛊人死士,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逊色。 “阿雅,哥哥也不给你丢人……”扶摇眼前有些发黑,身形不稳。 “扶摇……”长孙无邪想要扶住他。 扶摇摇了摇头。“哥……要是我死了,替我照顾好谢御澜和孩子。” “说什么傻话。”长孙无邪喉口疼的厉害。 “哥……” 扶摇没有武功基础,他控制死士的时间太过短暂。 很快,死士又开始身形诡异,杀戮城外的将士。 白狸受了伤,警惕的看着四周。 她在听风声。 他们虽然摸不透死士的行动轨迹,但风声可以…… 就在死士袭来的瞬间,白狸快速出手,斩落了对方的脑袋。 “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列阵!”白狸将提前训练好的阵型摆了出来,五人一组,背靠背,用盾牌挡在身前,中间还有一人,专门观察死士的行踪轨迹。 四周的人被死士攻击,中间的人就趁机斩落死士的脑袋。 可死士……还是太快了。 阵型虽然有效,但却也死伤无数。 “太快了……”陆云锦帮姜玉瑶杀了一个死士,两人背靠背。 “没有死士的速度,根本……” 突然,一个死士袭了过来。 陆云锦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就在陆云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将死士压在地上,掐断了脖子,砍断了脑袋。 白狸惊愕的看着何顾。“你怎么不在朝儿身边……” “小姐……让我守住西南城。”何顾声音沙哑,眼眶猩红的看着丘陵之地。 他想去。 可朝阳的命令,他不能违背。 “丘陵所有的将士浴血奋战,为的就是西南城的安稳……我们,绝对不能失败。”姜玉瑶咬牙,强忍着疼痛拼命挥剑。“畜生们!放马过来!” 第1136章 景黎的初心从未改变 白狸惊慌的看着丘陵之地的方向。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朝阳之所以将何顾支开,没有将唯一能受控制的药人带在身边,便是有了要和萧君泽同归于尽的心思。 白狸不知道丘陵之地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可她的心跳的很乱,她在害怕。 害怕女儿受伤,害怕女儿出事。 如果朝阳真的出事,沈清洲…… 白狸同样了解沈清洲,他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出事。 “前辈,小心!”陆云锦替白狸挡了身后的死士攻击,看着快要亮起来的天,心生欢喜。“前辈,撑住!太阳马上就出来了!” 只要太阳一出,他们就暂时安全了。 “列阵,将死士圈在阵眼之中,等到太阳出来,尽数将他们剿杀!”姜玉瑶沉声开口。 那一刻,他们都褪去了曾经的稚嫩。 如今,姜玉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女将军。 她终将会像她所崇拜的女将军谢御澜一样,成为奉天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丘陵之地。 蛊蝶在火焰中纷纷幻化为灰烬,坠落飘散。 萧君泽的背影在火光中依旧挺拔直立。 可他们,全都拼尽了全力。 朝阳赤红着眼睛站在高台之上,等待着天亮,等待着日出。 萧君泽……你要撑住。 …… 铺满柴火的城内,火焰燃烧的旺盛,渐渐向中间聚拢。 所有人心情都很复杂,复杂的看着城墙之下。 “景宸,问你一个问题……”火焰中,萧君泽的声音沙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他的手指在颤抖。 “你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君泽回忆自己的一生,景宸背后教他武功,保护过他。 和他母后剩下阿雅,却又要让她一起命运于此。 救了古嘉旧部的皇室血脉景黎,将他安排在他身边。 所有的一切,在今天终于汇聚成了一个点。 那就是……为了替他解决眼前的一切危机。 “为了天下人……似乎有些冠冕堂皇了,为了你母亲……”景宸和萧君泽背靠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们两人,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景宸从未与萧君泽这般接触过…… 爱屋及乌,因为爱长孙洛栖,所以他将全部的爱意都转嫁在了萧君泽身上。 他知道,萧君泽是长孙洛栖一生的愧疚,也是她嘴放心不下的人。 “和我在一起……让你母亲承受的是远远超过你们能想象的煎熬,她要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觉得对不起你,又觉得无能为力。”景宸声音沙哑,手指在往下滴血。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已经撑不住了。 “我为你谋划这一切……可你却……轻易毁了我的计划。”景宸无力的笑了一下。 他设计好了一切,让阿雅、景宸等人全都聚集在丘陵之地,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最后的这一战。 可萧君泽……太过心软了。 “你确实……不适合做皇帝。”景宸抬头看着天色。“或许,是我和你母亲都错了。” 萧君泽,心太善良,这样的他,如何能当一个合格的帝王。 乱世之中,皇帝必须心狠手段要绝对的狠辣,做事不能拖泥带水,更不能牵扯私人感情。 帝王之术的重要在于,万事万物皆可利用。 仁慈的皇帝是必要的,但必须在和平盛世。 显然,萧君泽生错了时代,坐错了位置。 “我本来……也不想当这个该死的皇帝。”萧君泽撑不住摔在地上,看着护着身后已经奄奄一息的阿木和阿雅。 他不确定两个小家伙能不能活下来,可他……想要拼尽全力,保护他们。 “你将景宸支开,让他去了西南,还亲自跳下城墙……你可知……”景宸想要苛责萧君泽,可后面的话他有说不出口了。 死士慢慢开始聚集,蛊人也疯狂的准备反噬阿雅。 在天亮之前,所有的蛊人和死士都在做最后的一搏。 萧君泽拼命握紧手中的剑,声音沙哑。“阿雅……哥哥会保护你。” “哥哥会保护你……” 阿雅与阿木躺在一起,视线凝滞,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蛊蝶燃尽落下的灰尘如同鹅毛大雪。 “哥哥……” 阿雅的声音很轻微,已经很难听到声响了。 “要活着……” 她想要萧君泽活着,一定要活着。 所有的死士都开始攻击景宸和萧君泽。 他们两人早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毒血渗透进骨髓,萧君泽口吐黑血。 蛊蝶拼命的想要帮萧君泽解毒,可火焰越来越大,就要烧过来了。 “朝儿……”萧君泽终究也撑不住,摔在了阿雅和阿木身边。 视线被火焰挡住,可他仿佛能看到城墙之上,朝阳在等她。 “对不起……是我,故意支开景黎,故意让人拦住你……” 他看不得朝阳承受这些痛苦,被死士和蛊人撕咬,满身伤痕…… “朝儿……若有来世,我依旧会找到你,缠着你……” “就算你烦我……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景宸还在拼尽全力控蛊,想要保护他身后的这些孩子。 就如同……长孙洛栖死前让他立下的誓言。 “我景宸发誓,绝对……不会做伤害萧君泽的事情,绝对不会……伤害奉天的利益。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保护好萧君泽……我会替他守护好这天下,我会为他……穷尽一生……” 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景宸的呼吸越发沉重。 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他最想回到的那一天。 他与长孙洛栖初相识,在毒谷度过了那段快乐的少年时光。 只是后来……她爱上了别人,入宫为后。 他一人潇洒自在,不拘于世。 直到在京都重逢的那一刻开始,景宸才知道……他其实,早就已经沦陷了。 没有人能逃的了感情的束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嘭!”一声巨响。 逃生门的巨石被赶来的将士们和离撬开,身穿铁甲的将士们用盾牌开路,隔开火焰。 景黎趁机冲进火中,拼劲全力控制那些死士。 “杀!”跟随景黎进来的,是萧君泽给他的兵马。 他让景黎带人去往西南支援,说有死士逃去了那边。 让他务必守住西南。 “陛下!”景宸控制着死士,慢慢守在萧君泽身前。 “你……抗旨。”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声。 “景黎将军要的是和平盛世,要的是西南稳固,要的是百姓安稳。可暗卫景黎……唯有忠诚,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景黎是您的暗卫,只为您的命而活着……” 景黎跪在地上,赤红了眼眶。 他的初心,从未改变。 第1137章 景宸就像个美丽传说 “天要亮了!撤出来,快!” 朝阳也从逃生门冲了进来,火势太大,灼烧她的视线。 “朝儿!”沈清洲木怀成胤承游弋,连尉迟达都冲了进来。 那一瞬间的温度,超过火焰。 “去他娘的抗旨,主人!”尉迟达冲进火里,用身体替景宸挡住死士的攻击。 景宸不要他们抗旨,不要他们下来,可尉迟达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挡在景宸身前。 死士的利爪抓伤了尉迟达的后背,鲜血瞬间用了出来。 反抗中,尉迟达被死士的手刺穿了腹部,可他依旧死死的张开双臂,替景宸挡住死士,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控蛊。 景宸触动着蛊笛,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笛声在火焰中断断续续,尽显悲凉。 “啊!”终于,景宸控制住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不明白……到了最后的的一刻,他这一生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可有后悔? 可有……迷茫与彷徨。 “主人……”尉迟达强忍着疼痛,像是一座山,用强装结实的身躯替景宸挡这一切…… “为什么……不听话。”景宸声音沙哑。 “我的命,是您给的……没有您……尉迟达……没有今日。”如若不是景宸救了他,他尉迟一家在西域依旧是罪臣之后。 是景宸给了他绝对的权利,教他武功,给他最好的一切。 他的命,是景宸的。 “走啊!”朝阳扑上去抱住萧君泽,哭喊着让他们带阿雅和阿木走。 可死士和蛊人很聪明,很快聚集在了逃生门的位置,他们在阻挡进来的人离开。 他们颇有一种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的架势。 “滚开!”景宸拼命的喊着,控制死士让他们滚开。 可那么多死士,景宸的眼角流出鲜血,也仅仅只是阻止了他们短暂的进攻。 胤承蹙眉扛起阿木,又看了眼抱起阿雅的游弋。“杀出去。” 木怀成站在两人身前。“保护好两个孩子,交给我……” 也许死亡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蛊人和死士的尸体。 四周是熊熊的烈火,灼热,冰冷,互相交织。 可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里燃烧的都是活的希望。 他们要拼尽全力活下来。 保护他们想要保护的人活下来。 他们要赢,必须要赢。 “萧君泽……”朝阳哭着抱紧萧君泽,她快要感受不到萧君泽的脉搏了。 毒素已经进了骨血,如若不尽快祛毒,他真的会死的。 “我爱你……”萧君泽声音无力且沙哑。 朝阳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她从未这么放下一切戒备,拼命的哭喊过。“不要死……别丢下我。” 萧君泽拼命回抱住朝阳。“我不会死……” “我也爱你……”朝阳擦了擦眼泪,在萧君泽耳畔说了一句,用力将人扛了起来。“父亲!我们杀出去!” 沈清洲高大的身形护在朝阳身前,哪怕用他的命,送朝阳和萧君泽出去。 “走啊!”胤承喊了一声,几人拼命往死士和蛊人的方向走去。 “嘭!”终于,尉迟达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景宸缓缓闭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蛊笛。 他还有最后一个法子…… 让蛊人反噬自己。 天生的控蛊血脉,血液对蛊虫有控制能力,同样也有致命的吸引。 “走啊!”游弋回头,看着景宸,傻傻的喊着。 景宸只是冲游弋笑了一下。 那个孩子……当年被古雨送走的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景宸拼命的想要然死士滚开,可死士一多便只想反噬他。 蛊人同样蠢蠢欲动,又因为被火焰惊吓,开始无差别攻击。 阿木早已经没有力气控制他们,想要逃出去很难。 就在朝阳以为这是一场恶战的时候,突然……有种奇异的血香气,仿佛在空气中蔓延。 朝阳呼吸一凝,转身看着高台之上。 景宸虔诚的跪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掌心,似乎是在做什么最后的仪式与祈祷。 “不要……”萧君泽声音已经无力,抬起的手指也终究摔落了下去。 他知道,景宸要做什么。 “这是控蛊族控蛊最强的仪式,生祭,听闻当年蛊人昆仑的主人阿古弥娅,为了昆仑……也选择了生祭。” 沈清洲声音沙哑。 时间就像是轮回,阿古弥娅为了爱人选择生祭。 景宸终究也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走到了这一步。 这绝对不是景宸突然而来的想法,他……其实早就已经决定了。 用生祭的方式,换他女儿一条生路。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那是只有毒谷控蛊血脉才会有的特殊香气,那是毒谷一种特殊的药草,能让血液对蛊虫产生致命的吸引。 景宸割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液……放大控蛊能力。 吹动蛊笛,景宸终究……还是拿自己献祭了。 血液中的香气开始蔓延,蛊人和死士的视线都被高台吸引,他们离开逃生出口,拼命往高台扑了过去。 朝阳不敢继续看下去,缓缓闭上双眼。 景宸……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权利评说。 又是什么力量,让他走到今天,最终尸骨不留。 仿佛……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间。 仿佛,南疆公子景宸,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一个美丽而又凄凉的传说。 “走!”天快亮了,火势在风的作用下呜咽而起。 风不稳,火焰不稳。 火蛇冲着朝阳和萧君泽的方向吞了过来。 沈清洲挡在朝阳身侧,声音隐忍。“走!” 朝阳看着沈清洲,咬着牙快速逃离。 沈清洲后背被火焰灼烧,强撑着伤口的疼痛,一步步从火焰中走出去。 朝阳就等在逃生门的位置,见沈清洲走出来,冲上去用力抱住他…… 抱住她的父亲。 原来,释怀,才是真的放过自己。 终究,这是她的父亲,他也是爱自己的,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朝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沈清洲。 沈清洲受宠若惊的惊了许久,手指僵硬的抬起,颤抖着拍了拍朝阳的后背。“先救萧君泽。” 朝阳转身跑到萧君泽身边,用银针封住他的脉络。“没有蛊蝶了……怎么办。” 朝阳声音透着哭腔。 没有蛊蝶了,萧君泽的毒药如何解。 已经深入骨血了。 “有……”游弋憨憨的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只奄奄一息的蓝色蛊蝶。“城墙上,给你传信的。” 朝阳终于控制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萧君泽留下安抚她的那只蛊蝶,却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景宸也撑不住摔在了地上,眼泪砸在地上。 天亮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看着逃生出口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将士们用巨石挡住。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火焰中,燃烧殆尽。 胤承将阿木放在朝阳身边,也无力的摔坐在她身边。“别怕……” 这一场战争,让他明白了一点。 没有什么,比朝阳活着,好好活着更重要。 无论她如何抉择,将来又去往何方。 第1138章 死士的天敌是小慕阳 伤患营地。 赫连狄晟和慕容狄的兵马被三军收缴了武器,严防看守。 “我说,前面这大火浓烟,能烧死多少死士?”赫连狄晟双手被绑,无聊的问着。 慕容狄的双手也被绑了,摇了摇头。“杀不干净……” 那些东西,还有很多残留在柔然之地,很多留在关外观望,很多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什么动静?” 听见有动静,看守慕容狄和伤患营的人将士惊慌的看着四周。 赫连狄晟和慕容狄也互相看了一眼,警惕的起身。“来了……” …… 营帐内。 阿图雅在处理病人的伤口。 芷昔大着肚子,和阿图雅一起给受伤的将士包扎。 “舅母,您马上就要生了,让我来吧。”阿图雅冲女人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就是她和阿穆尔舅舅的遗孀,是舅舅晚年续弦的正室。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舅舅唯一的遗孀。 “伯母,舅母,我帮你们拿。” 小慕阳十分懂事儿的打下手,帮阿图雅他们拿着草药和纱布。 “这孩子真乖。”芷昔揉了揉小慕阳的脑袋。 小慕阳冲两人笑了一下,很乖巧的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城关那边如何了……我这心里老是慌,昨晚眼皮就跳动的厉害,梦见你舅舅了,他说要带阿穆尔走,我骂了他一顿。”芷昔叹了口气,声音无力。 “不会的,舅舅会保佑我们。”阿图雅红着眼眶摇头。 哥哥不会有事嘚 雨晴嫂子也会保佑哥哥的。 “将军,你这伤口很深。”芷昔给大虞的将军包扎,看了眼他的腿,已经黑了,要是不及时处理伤口,怕是就飞了。 赵将军忍着疼痛。“砍掉……” 芷昔震惊的看着赵宴,他可是大虞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若是砍掉腿,将来……便再也无缘战场了。 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身傲骨的将军。 “将军!”身边的将士惊慌的喊着。“将军……不可。” “药物有限,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的药……不值得,砍掉能保命就保,保不住……便也算为陛下尽忠了。”赵宴声音发颤,扯过布条用力扎在大腿根。“快点!砍掉!” “赵将军!”仙乐听到动静,也慌张的跑了过来。 “想办法把毒吸出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仙乐摇了摇头。 “这毒若是进了别人的口,同样会中毒,何必为我再伤无辜,不用……不用浪费药物了。”赵宴摇了摇头。 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伤患,赵宴沉声开口。“都起来!我大虞男儿流血不流泪!都是大虞好男儿……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砍!” 将士哭着握紧大刀,闭上眼睛咬牙要砍。 “等等!”就在砍刀落下来的那一刻,芷昔红着眼眶蹲在床榻边,将赵宴腿上的毒用口吸了出来。 “舅母!”阿图雅震惊的冲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赵宴也震惊的看着芷昔,一时之间忘记了把人推开。 “舅母……”阿图雅将芷昔抱住。 “将军应上战场……战场需要他们……你舅舅也是这般忠肝义胆之人,不能让他们没了腿,这是他们的命。”芷昔哭着抱住阿图雅,声嘶力竭。 这场战争,他们都失去了太多。 太多的亲人,太多的……朋友。 “舅母……让我来,这样我们中毒都会小一些。”阿图雅不同意窒芷昔继续吸毒。 “还有我。”仙乐站在了前面。 赵宴视线模糊的喊着眼前的伤患,还有不顾性命也要保住他腿的这些女人…… 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女娘子,对于奉天的新政也起反对和嘲讽的意见,女人都能上战场,上朝堂了,真是笑话。 可现在……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个孕妇,明明很弱小的存在,却撑起了整个丘陵战场的后背。 他对女人,早就已经改观。 怕是从今以后,他也会成为新政的推崇着,致力于提高女人的地位,让这天下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 因为她们值得。 赵宴血液里的毒素被稀释,上了草药也算是保住了那条腿。 “此恩无以为报……”赵宴想要给她们跪下。 “将军!不必如此,我们奉命给伤患和将士们治疗,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与责任!将士们冲锋陷阵在前,我们……同样守在自己的战场上,哪怕牺牲。” 阿图雅摇了摇头,将赵宴扶了起来。 眼前有些发黑,阿图雅知道自己也中毒了,不过很轻微,不足以致命。 “快喝下。”仙乐最担心的还是芷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芷昔喝了一碗汤药,感觉好多了。“谢谢。” “应该的,您让我敬佩。”仙乐也笑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的战争……她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成长。 唯有经历,能让所有人真正意义上的蜕变。 …… “沙沙……”突然,营帐外有动静。 阿图雅他们听不到,但慕阳听的清楚。 害怕的扔了手里的草药,慕阳慌张的跑出了营帐。 “爹爹!有怪物!”小慕阳见过怪物撕咬人,他知道那些怪物都是毫无人性的。 “戒备!” “戒备!” 所有看守伤患营的将士都警惕的拿起武器。 “爹爹!”慕阳冲着赫连狄晟跑了过去。 赫连狄晟趁着混乱抱住慕阳。“阿骁,别怕。” 小慕阳并不是害怕他在警惕的听着四周。“爹爹,那边有两个。” 小慕阳指着东南角的黑暗处。 “还有多少步能过来?”赫连狄晟赶紧问了一句。 小慕阳闭上眼睛。“那边还要跑五十步,后面有三个,需要跑一百步左右,那边一个,那边还有一个,稍微远一点。” 慕阳指着四周,每一个方向都道速赫连狄晟。 “该死!”这么多死士逃出来了。 “给我武器!”赫连狄晟喊了一句。 可没有命令,谁都不敢给这些敌军武器。 赫连狄晟骂了一句,一脚踹翻身前的将士,夺过他的剑扔给慕阳。 小慕阳接住剑就给赫连狄晟斩断了手上的绳子。 “去给慕容叔叔松绑。”赫连狄晟捡起地上的长剑,让小慕阳去帮慕容狄他们。 “十九八七……”赫连狄晟数着步子,在最近的那个死士冲出来的瞬间,斩落了它的脑袋。 “死士来了!” 瞬间,现场一片混乱。 四周的死士也都冲了过来。 赫连狄晟一人难以对抗众多,只能看着慕容狄。 慕容狄握着剑,所有人都在警惕他们,他们是敌军,若是拿了武器趁机反抗……三军后背受敌。 第1139章 巫族人齐聚巫山 慕容狄看了眼手中的剑,深吸了口气。 抬手用力向一个将士砍去。 将士害怕的闭上眼睛,但剑没有砍在他身上,而是砍在了死士身上。 “慌什么!都给我拿起盾牌,列阵!死守伤患营地!”慕容狄沉声呵斥,指挥三军和自己的将士都捡起盾牌拿起武器,保护那些受伤的将士和军营中的女人! “都给我拿起你们剑,这些畜生吃了我们的马,杀了我们的人!去他妈……弄死他们!点火!”赫连狄晟喊了一声,让将士将视线准备后的那一圈火焰点燃。 “爹爹,那边!”慕阳在火焰中喊着,小手指着一个方向。 赫连狄晟,握紧手中的剑,手心出汗。 “来啊!” 死士突然冲过火焰扑了过来,赫连狄晟一击未中,被扑倒在地。 就在赫连狄晟难以反击的时候,那死士的脑袋被慕容狄砍了下来。 慕容狄什么都没说,继续指挥将士们守护营地。 “守好阵地!守好营帐!” “啊!” 营帐中传出尖叫声,女人们害怕这些东西,这是本能。 “舅母!” 阿图雅惊慌的扶着芷昔先走。 可因为中毒又受了惊吓,芷昔突然肚子疼的厉害。 “啊!”芷昔疼的摔在地上。 仙乐看了看她的情况。“不好……要生了!” 赵宴从床上摔在地上,强撑着捡起剑。“能动的,都跟我出来!守着这营帐!” “水,热水!毛巾!” 仙乐慌张的喊着。 这个时候生孩子,确实不是最好的时候。 “小产……怀了!流血了!”仙乐着急的说着,和阿图雅将芷昔扶到床上。 “舅母,您要撑住……”阿图雅哭着抓住芷昔的手。 “阿图雅……救孩子,救救孩子……这是你舅舅唯一的血脉……保住这个孩子。”芷昔的声音沙哑颤抖,还透着恳求。 赵宴回头看了一眼,红着眼眶带人离开。“全都给我盯死了!” 死士冲了过来,赵宴拼命的扑上去,与死士扭打。 将士们趁机将死士困住,几个人困不住一个死士。 还好,赫连狄晟带人赶了过来。 “别进去,在生孩子。”赵宴拦住了赫连狄晟。 赫连狄晟震惊的看了赵宴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营帐给我围起来,死也给我守住了!” “列阵,盾牌!” 所有将士团团将营帐围住,一层又一层的铠甲和盾牌竖在地上,等待着死士的袭击。 “前排,开!” 有死士冲过来,慕容狄让第一排开路,将死士困进来瞬间改变阵型和盾。 火油泼了上来,赫连狄晟一支火箭冲着死士的脑袋射了过去。 可第一只这样能拦住,第二只,却行踪诡异。 “叔叔,那边!”慕阳闭着眼睛,抱住慕容狄的腿,帮他听死士的动静。 慕阳听力远远超过朝阳,连朝阳在有杂音的情况下都听不清楚死士的行动轨迹。 可慕阳却可以。 “那边!还有十步,十九八七……过来了!” 慕容狄趁机将火油泼了上去,火折子吹燃烧,死士就扑了过来,瞬间点燃。 慕容狄惊喜的看着慕阳。“小家伙,你是个天才。” 对付死士,看来真正的克星,在这儿呢。 不过,这也仅仅够对付这些落单逃走的死士,对于丘陵关那大批量的死士,同样不起作用。 “那边,叔叔!” …… 死亡,火焰,血腥,尸体,在丘陵这座荒凉本就无人烟的城市弥漫…… 到处都是灰烬,浓烟,血流成河。 将士们拼命厮杀,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突然,营帐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所有将士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杀到崩溃的理智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震惊的看着营帐的位置,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他们这般拼命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这么简单。 守护自己的爱人,延续生命…… 他们这辈人可以牺牲,但他们的后代,必须享受和平盛世。 “拼了!” “保护孩子!” “拼了!” 所有将士们斗志昂扬,连受了伤的将士都扑了上去。 一时之间,人数多于死士,现场混乱,倒是死士慌了手脚,被数百人数千人围住,压上去扑住。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那么多人,继续恨不得将抓住的死士生吞活剥。 饶是他们再有力气,也被恨意撕碎。 慕容狄和赫连狄晟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赵宴。 赵宴冲两人点了点头。 大战来临,当所有人的敌人相同之时,不分国界,他们的目的,从来都是相同的。 为了家人,为了天下,为了爱人。 …… 巫山。 南古凤梧与影刚进了巫山,黑云就压了下来,黑漆漆的一团云,似乎带着暴雨。 山脚下,星移也赶到了,看了眼头顶的那片云彩,蹙了蹙眉。 但愿,丘陵之地的人能在暴雨来临之前,解决那些死士和蛊人,千万不要留下隐患,否则……后世之人将同样面临恐惧。 各国百姓也会活在恐惧之中。 抬头看着巫山,星移将斗篷连帽摘下。 这里,是巫族起源的地方,也将会是结束一切的地方。 身为巫族之人,他们都应该……回到这个地方。 这里,是他们的根。 “你想一个人去?” 身后,骑马赶来的北柠摘下头蓬遮帽,笑着问了一句。 星移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北柠。“你……怎么来了?” “师父师母都在丘陵之地对抗死亡,我自然要追寻我的爱人。”北柠翻身下马,走到星移身边。 “太危险了,你回去……”星移让北柠回去。 北柠冷笑,指着身后的残尸,还有一地狼藉和尸骸。“这都是死士经过之后的情景,这山上也遗留了不止一只死士,你若是遇到他们,怕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星移吓得哆嗦了一下,脸色越发惨白,眉宇间那抹朱砂痣鲜艳好看,越显得他如同世外谪仙。 “那……那不行,你也不是对手。”星移壮着胆子继续赶北柠,饶是她武功高,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你似乎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北柠眯了眯眸子。“吹动手中的骨哨。” 瞬间,山上传来沙沙声,有蛇虫往这边爬。 星移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娘子,他怎么就忘了……她不仅仅是个影卫杀手,她还是南疆皇室血脉,是天生的控蛊血脉。 第1140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巫山之上。 有死士在林中一闪而过,星移惊慌的躲在北柠身后,害怕的看着四周。“娘子,有点吓人。” “知道害怕还往这里跑?”北柠无奈的抓住星移的手腕,带着她一步步往山顶走去。 “别怕,有我在。” 星移看着北柠的后背,笑了笑。 有她在,好像确实心安了很多。 就在快要到达山顶之时,有死士从草堆中钻了出来,脸上嘴上全是血,恐怖至极。 星移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紧紧的拽着北柠的胳膊。 “去山顶的路被斩断了。”北柠蹙眉,护着星移,看着去往秘境的路。 “还有其他路可以走。”星移知道第二条路。 那条路。 是他爹爹当年偷偷告诉他的。 爹爹说,他知道巫山之上有个秘境,秘境中有他们巫族的起源于秘密。 巫族能走到今天,秘境就是根源所在。 “你先走,我拦住它。”北柠想要控制死士,但对方有些不受控制。 北柠只能让星移先离开。 星移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 “你如果不走,我们谁都走不了。”北柠喊了一声。 星移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他留下会给北柠招惹麻烦,可……死士就在眼前,他要如何扔下自己的命。 “不,我不走。”星移摇了摇头。 女儿已经被他送走,他本就欠了北柠的。 “你若是再不走,他一定会杀了我们,我能控制他片刻,控制不了太久,你快走!”北柠回头看着星移,眼眶红了一下。“我不会死的,我得陪着你,保护你。” 星移的眼眶也灼热的厉害,他相信北柠。“跟着我的记号,来寻我。” 说完,星移转身跑开。 北柠撑不住后退了一步,死士瞬间扑了上来。 北柠拼命对抗,可死士……太强大,太快了。 肩膀被抓伤,北柠看着星移逃走的方向,松了口气。 只要那傻子走了,那便好了…… 其实,她知道此次来巫山必死无疑,师父也提醒过她,巫山一定有遗落的死士,他们没有人性,一定会要了星移的命。 她想保护星移。 其实,女儿死亡以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若不是星移让她放心不下,她早就该离开了…… 如今,保护那个傻子,看着他上巫山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值了。 缓缓闭上眼睛,北柠干脆放弃抵抗。 因为就算是反抗,她也不是死士的对手。 …… 一路从山崖边缓缓往下走,星移走了一步险路,差点滑落万丈悬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星移松了口气,以为是北柠,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死士? 惊恐的想要喊,身后的人快速捂住他的嘴巴。“星移哥哥,是我。” 是凤梧的声音。 星移震惊的看着凤梧。“小豆子……” 凤梧用力抱住星移。“星移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星移来不及叙旧,拍了拍凤梧的后背。“你……” “秘境的路被斩断了,我想找路去那边。”凤梧指着对面隐藏在云雾中的山顶。 “你也想找一个答案?”星移知道凤梧这一路从京都走来的目的。 凤梧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巫族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把我当棋子。” 为什么…… 他这一生都被圈养,就想要个答案。 一个让他死心的答案。 星移看了眼凤梧身后的死士。“他……” “他叫影,是我用血液唤醒的死士,他只听我一个人的。”凤梧让他放心。 “救人……救我妻子,救人!”星移惊慌的喊着,让凤梧帮他救人。 凤梧赶紧示意影。 “去救人!” 影点头,快速消失。 星移往原路跑。 凤梧也追了上去。 …… 可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只发现一地血腥,残破的衣衫,发簪,北柠的匕首,他们两人的定情信物…… 一看,就知道北柠出事了。 “残尸……”凤梧惊恐的捂住嘴。 草丛里有断了的残尸。 星移呼吸急促的站在原地,双手和双腿都在发抖。“北柠……” 他不相信,不相信北柠会出事。 怎么可能,她是南疆皇室血脉,是暗魅楼影子培养出来的杀手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死士杀掉。 “北柠……别闹了,出来,我知道你躲着。” “北柠?” 星移傻了一样喊着北柠的名字,声音从沙哑到声嘶力竭。 凤梧惊慌的捂住星移的嘴。“哥哥……不能喊,会引来更多的死士。” 星移疯了一样的推开凤梧,在林中寻找北柠。 可他从天亮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北柠。 白日里,死士会很收敛,但因为巫山阴霾树林茂密遮光,所以死士不惧白天。 但到了夜晚,才是他们的主场。 “星移哥哥……”凤梧害怕的跟在星移身上,这样,他们天黑了也去不了秘境了。 “人死不能复生……哥哥。”凤梧声音哽咽。 星移摇头。“她不会死……她没有死。” “哥哥……”凤梧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四周的声音也能听出,死士要出来了。 星移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抬头看了眼秘境的位置。“走……上山顶。” 他知道去山顶的路,依旧一路留了记号。 他不相信北柠出事了,他在北柠身上留了护身符……北柠若是出事,他能感应到。 可为什么找不到她。 连影这个死士都没有发现北柠去了哪。 她下山了吗? …… 星移和北柠刚走,一个看起来垂暮的老者身形佝偻的走了出来,看着星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死士。 那个死士,似乎很听女人的话。 “他上山了。”男人声音沙哑。 “这是你给他指引的道路。”女人小声开口。 “景宸死了……长孙洛栖,长孙云骁,他们这会儿……应该团聚了吧。”男人的声音沙哑且难听。 女人扶着男人的胳膊。“他们只是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接下来……就是我们要完成的使命了。”男人深意的抬头看着秘境的位置。“巫族预言,妖星降世,女帝霍乱天下……这天下终将一统,那不是妖星,是我巫族的救星。” “这对那个孩子不公平。”女人声音沙哑。 “公平?”男人笑了,笑声凄厉。“你与我说公平。” 他这满身烧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跟他讲公平吗? 嘴角上扬,男人笑的越发深邃。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景宸、长孙洛栖等……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这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来便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可以利用的人,一种……是已经利用过的,可以废掉的棋子。 天下的帷幕才刚刚拉开,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第1141章 胤承开始破釜沉舟 巫山秘境。 星移的心很乱,眼皮也一直都在跳动。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他在林中找了北柠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真的害怕了。 就在他几乎崩溃的时候,在树上看到了一个细小的记号,那是他和北柠之间的暗语。 这说明,北柠没事,而是被什么人控制了。 还有谁会在巫山之上? 星移担心北柠的安全,但能从死士手里救走北柠,对方应该不会费劲周章再去要北柠的命。 他们一定会别有所图。 “哥哥,这就是那条路吗?”凤梧小声问了一句。 星移回神,点了点头。 在云雾隐藏的地方,有一条下山的路,然后再从那里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可以去往对面悬崖峭壁之上。 也就是秘境的位置。 这条路很凶险,但却是除了吊桥以外唯一下山的路。 “巫族所有的秘密,都在山上。” …… 丘陵之地。 大火熊熊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三军不停的扔下柴草倾倒火油,终于在大雨来临之际,将所有死士和蛊人困死在城内。 “还有几个活口,大家警惕。”游弋带着人马入了内城,脚下还踩着燃烧殆尽的灰烬,所有将士都在火焰的余温中被炙烤。 “嘭!”一声,一个将士被一个浑身燃烧发红的东西扑倒在地上。 “还有活口!” 那是蛊人…… 在火焰的燃烧下,蛊人居然还有活口。 也游弋吹动蛊铃,妄图控制蛊人。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和火焰的灼烧让他们丧失理智,蛊人根本不受控制。 “蛊人失控了!”游弋在城下大喊。 “放箭!”木怀成和胤承同时下令,看见蛊人就放箭。 可蛊人不再致力于袭击人,而是大口喝血,像是渴急了一般,喝完就逃。 “封住逃生门!”蛊人不再攻击人,而是拼命逃走,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城墙之上。 沈清洲担忧的看着几只逃出去的蛊人,微微蹙眉。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 “去追!一定要将蛊人全部剿杀。”游弋下令,带着人马追了出去。 木怀成带人来清理战场,看着满地的焚尸,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这是尉迟达将军的遗体。” 西域副将听见声音,一步步走了过去,重重跪在燃烧成碳灰状的炎火之上。 膝盖发出滋啦的声响,可副将依旧跪着,久久没有起身。 尸体早已经看不出模样,唯有在他手中,发现了一只紧紧握着并没有被燃烧的纸蝴蝶。 铁汉柔情,将军依旧难过情关。 尉迟达是个铁血将军,冷漠无情,下手狠辣。 可在他内心深处,应该也有一处动了情。 比如这只纸蝴蝶,难免让三军的人想起拜月与康哲。 “将军……暗魅楼楼主的尸体,未曾找到。” 木怀成安静的看着满城尸骸与灰烬,低头默哀。 所有将士都低下头,握着手中的长剑与长枪,沉默不语。 这场战争,似乎以西域暗魅楼的损失最惨重。 “将军,西域皇帝有令,要西域军立刻赶回西域。” 木怀成蹙了蹙眉,抬头看着胤承。 暗魅楼背后统治了西域这么多年,景宸一死,西域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收拢权势,显然西域的天变了。 木怀成不能确定西域皇帝是怎样的想法,会不会在天下一统道路上,成为绊脚石。 胤承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看了眼城外已经集结的西域将士。 他们如若趁机除掉西域这些兵马……虽说不道德,但却绝对是天下一统最好的办法。 杀了西域铁骑,西域的兵力已经全然再次,拿下西域如同拿下空壳。 白楚尧自然也是明白的。 …… 一时之间,三军气氛诡异且微妙。 奉天皇帝陷入昏迷,重伤还未醒来,木怀成自然不会做这种釜底抽薪的决定,但胤承……他要如何,就未必了。 “西域铁骑点兵!” 尉迟达死了,副将便是领兵之刃。 胤承双手背在身后,视线游离。 “陛下……这是绝佳的好机会,咱们等的就是今天,为帝王者……不应有妇人之心。”身后,提醒他的,是巫族北斗留下来的那个小徒弟,如今也是胤承的军师。 胤承深吸了口气,没有下决定。 “陛下,可还记得师父临走前对您的嘱托。” 胤承垂眸,没有说话。 “陛下……这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天下只有一个主人,您要想清楚。” 北斗临走前给胤承交代了三件事,这巫山一战,一定要稳,要坐收渔翁之利,放过这次机会,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次,北斗让胤承一定要除掉巫族有反叛之心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将巫族之人逼上秘境,让他们留在巫山之上避世隐居,不要再下山。 最该小心的并不是暗魅楼的楼主景宸,而是景宸背后保护的人。 北斗怀疑,那个人并没有死。 北斗是巫族大长老的亲哥哥,曾经……北斗、大长老天枢,星移的父亲天玑三人是志同道合之人。他们三人致力于守卫巫族,让巫族逃脱暗魅楼的暗杀,保护族人。 但后来,三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大长老天枢一直想要的权势,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权势,他要利用古嘉旧部,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他看来,有绝对的权势才是让巫族之人永远挺直腰杆的绝对力量。 北斗与天玑一开始也是如此,可慢慢的,他们发现天枢的做法太过疯狂,他们发现了古嘉旧部血液的秘密,甚至秘密圈养血奴。 天枢与星移的父亲真正决裂,源于一个女人。 星移的父亲与星移的母亲同时巫族之人,他们的结合只是为了为巫族剩下最纯正的血脉,也就是星移。 实际上,星移的父亲并不爱星移的母亲,他深爱着一个外族人,那个人便是古嘉旧部皇室血脉,一个被巫族圈养的所谓公主。 景黎与南古凤梧的亲姑姑。 为了这个女人,星移的父亲天玑与大长老天枢决裂。 大长老为了除掉天玑这个隐患,派人想要除掉他。 北斗发现天玑越来越疯狂,且不受控制,隐姓埋名躲在了大虞,一躲就是十几年。 在这期间,所有人都以为星移的父亲天玑已经死了。 但北斗知道,他没死。 也不可能会死。 那个古嘉女人用自己的血与天玑命运捆绑,两人一直在背后,秘密谋划着什么。 北斗一心辅佐胤承,他要为胤承想要现在将来和未来几十年甚至百年的隐患。 他想让巫族人回到秘境,避世隐居,唯有如此还能活下来。 可如若巫族人有着让人忌惮的能力,不知自省,必然招惹杀身之祸。 “陛下!”见西域的兵马要走,军师紧张开口。 “下令……包围西域铁骑。”胤承声音沙哑,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确实如同北斗所说,错过至此机会,还要在等百年,天下必然要一统,不然……对不起这些死去的将士。 这些英魂。 “坏人……一定要有人来做。”胤承突然明白了景宸那句话的意义。 回头看着苍茫的灰烬与城内的火焰。 胤承的手指慢慢握紧。 景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绝世无双。 身为皇帝,必然要有雷霆手段…… 第1142章 萧君泽‘已死’天下易主 “大虞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西域将士们一个个都警惕的盯着包围自己的大虞军。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朕等西域皇帝一个明确态度,自不会亏待你们,若选择臣服,将来必然也是这天下的功臣。”胤承站在高处,沉声开口。 很显然,胤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们若是执意要回西域,那边死战到底。 若是肯臣服,那便是做出了正确选择。 “你们隶属于尉迟达将军,听命于暗魅楼,并非听命于西域皇室,皇室只是傀儡,你们要想清楚。你们的楼主为了这场战争,为了天下而牺牲,你们愿意为了一个傀儡皇帝去破坏他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吗?” 胤承身后,军师沉声质问。 所有将士都面面相觑,他们经历了死士和蛊人,谁都不想再打仗了。 “只有天下和平稳定,不再有战争,我们才能尽快与家人团聚,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吗?”胤承问了一句。 所有将士沉默了。 片刻,有人主动放下刀剑。“我……愿意臣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臣服。 副将一看眼下的情况,傀儡皇室也未必有多大的能耐,他们不能再牺牲了。 “陛下说话算话,必然要妥善安置我西域将士与百姓。” 胤承冷眸开始。“自然。” …… 高墙之上,游弋等人警惕的看着胤承。 “将军!大虞这些人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木怀成的副将紧张的问着。 木怀成手指握紧,摇了摇头。“天下一统已是大势所趋,将士们都不愿再牺牲了。” 他能理解西域将士,也看得出胤承的聪慧之处。 可他们的陛下……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能力再与胤承开战了。 “陛下有令,奉天愿臣服,将统治权交于大虞皇帝。” 木怀成低头,声音沙哑且深沉。 其实,萧君泽在这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如若他出事,便将天下交给胤承。 这也是他当初带走朝阳和慕阳时,对胤承的承诺。 如今,他不过是来兑现自己的承诺罢了。 何况,所有人都清楚,萧君泽后宫无妃嫔,更无‘子嗣’可继承皇位,如若重伤昏迷太久,奉天依旧岌岌可危。 与其让奉天再度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不如……直接将奉天交出来。 毕竟,天下一统是迟早的事情。 “木怀成,你在说什么!”萧承恩声音低沉。“陛下生死未知,就要先将国给卖了吗!” 萧承恩早就没有了要这天下的心思,他现在更愿意陪着青鸾和孩子避世隐居。 可萧君泽的情况还未明朗…… “陛下……”木怀成深吸了口气,低沉着开口。“王爷去看看吧。” 萧承恩点兵去搜索越界的死士蛊人,才刚回来……他只知道萧君泽受了重伤,可木怀成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其实萧承恩也清楚……如若不是萧君泽授意,木怀成不敢这么说。 手指有些发麻,萧承恩的心情很复杂。 他对萧君泽,曾经恨意大过于亲情。 他不甘心,甚至疯狂的嫉妒他。 可真正到了死亡来临的那一步,他其实也是在乎萧君泽的。 在乎他们之间的这份血缘关系,手足之情。 眼眶不自觉的赤红,萧承恩走进营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蓝色蝴蝶匍匐在萧君泽的胸口,奄奄一息。 而他整个身体都已经被血液浸透,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全是被撕咬和抓过的伤痕。 深吸了口气,饶是久经沙场,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别开视线,萧承恩的眼角不自觉湿润。 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死了,萧君泽能撑到现在,不容易。 “银针。”朝阳没有时间悲伤,她要救萧君泽,拼尽全力也要救。 仙乐在一旁打下手,心疼的看着朝阳,帮她擦汗。 “小刀。”朝阳的声音坚定,她要救活萧君泽。 一定要救活他。 “情况……如何?”萧承恩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外伤不愈,蛊毒深入骨血,能醒过来,要看天意。”朝阳声音颤抖,终于忍不住坐在了地上,崩溃的哭了起来。 “萧君泽,醒不过来,我看不起你。”萧承恩走到床边,声音也有些发抖。“喂,你不是不服?起来和我打一场,答应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小时候挺好欺负的,怎么越长越不成器,你死了我一辈子笑话你……”萧承恩笑了一下,抬头揉了揉眉心。“萧君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从羡慕,到嫉妒,到疯狂。 他萧承恩这一路走来,活的像个笑话。 “是你让我活成了笑话,你要是死了,谁来弥补我?”萧承恩半蹲在床边。“你要醒过来,赎罪。” 萧君泽脸色早已经惨白,没有任何生机。 “萧君泽,你要撑下来。” 朝阳看了萧承恩一眼,红了眼眶。“他会醒过来。” “若是醒不过来……你要如何?”萧承恩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残忍,可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更严峻,那就是奉天何去何从。 “我想带他去归隐山,药王和薛京华……都可以帮我,我们一定会让他醒过来。”朝阳看着萧承恩。“哥……这是我替阿泽叫的,如若这奉天……” 如若萧承恩想要这奉天,怕是要和胤承为敌。 又是血雨腥风。 “我带青鸾还有孩子,随你们一起,归隐山和毒谷,应该能住下我们吧?”萧承恩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愣了一下,眼泪滚烫的涌出。“可以住下好多人。” “那就好……”萧承恩看着萧君泽。“你们也需要人保护,万一那大虞皇帝出尔反尔想要赶尽杀绝……” 朝阳信胤承,可萧承恩不信,他得防着。 “谢谢……” “你也说了,我是他哥。”萧承恩有些嫌弃,即使自己很嫌弃。 但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大概他母妃到死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会为了萧君泽……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 …… 萧承恩带萧君泽和青鸾先一步去归隐山了。 朝阳暂时留下,处理后事。 “对外,陛下牺牲的消息……已经传到京都朝堂了。” 如今,现在是过丧日。 听说江南的百姓,自发在路上祭拜,有人哭晕在路上。 萧君泽或许不适合做皇帝,但却也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好皇帝。 “萧君泽以死的消息,如今已经天下皆知,想来朝中的大臣也猜到了会是怎样的结局,毕竟天下一统已经是大势所趋。” 胤承站在窗边,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朝阳。 “奉天主帅木怀成,愿交出兵符。” 是木怀成……先开了口。 第1143章 选择归隐山避世隐居 他愿意交出兵符,他愿意……坚定不移的完成着萧君泽的一切嘱托。 他愿意,用权势,换萧君泽一个自由。 其实,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 并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 木怀成私心想着,要萧君泽幸福,真正的自由和开心。 “木将军……想要卸任?”胤承问了一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木家趁机离开朝堂,顺风而退,是对木家最好的结局。 否则,木家就是下一个长孙家。 毕竟胤承不是萧君泽。 “陛下……臣弟患有天疾,不宜操劳过度,臣想带着家人还有弟弟……一起归隐,还望陛下成全。” 木怀成要随朝阳和萧君泽去往归隐山。 胤承叹了口气,他其实已经猜到。 “游弋呢?”胤承看着游弋。 游弋憨憨的挠了挠头发。“我听我媳妇儿的。” 何云晚没有表态。 其他的奉天之人也都没有表态。 “朝儿……”胤承走到朝阳身前,沉声开口。“这天下,是萧君泽求我的,并非我求他。” 萧君泽确实想要逃离了。 他确实……有了私心。 胤承不怕任何人怀疑他,质疑他,逃离他,防备他……他怕朝阳也这样看他。 他并非……真的是为了权势用尽手段之人。 他只是…… 天下与朝阳之间,他总要得到一样。 “我信你。”朝阳坚定的看着胤承。“但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承担皇冠带来的重量,哪怕……所有人都误解你,你也要撑住。” 朝阳抬头看着胤承,再次开口。“你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信你,从来都信你。” 胤承眼眶赤红,只要朝阳信他,那就够了。 无论他将来走的路如何,他都不会忘记初心。 只是,有些错要有人承担,有些恶要有人走。 他是皇帝,总要有雷霆手段…… “我相信你能将天下治理好。”朝阳信任胤承。 “朕……愿迁都奉天,稳坐京都,一统天下后,国号奉天……”胤承一字一句的说着。 大虞的将士震惊的看着胤承,这个决定……太过疯狂。 或许能安抚奉天将士与朝臣,可对于大虞来说……却是背弃祖宗。 只是,他们都清楚胤承并不在乎什么祖宗遗志,戒律国规。 在绝对强大的手段下,一切都是浮云。 “臣等一切听从陛下旨意。”赵将军单膝跪地。 大虞的人也跟着臣服。 朝歌看着胤承,突然有些心疼。 走上这条路,未必是一件好事,预示着他这一生……都会孤独。 何云晚沉默了许久,上前作揖。“既是陛下信任,将国托付于您,云晚愿意留下,完成陛下心愿,让奉天……更好。” 她要留下,完成萧君泽男女平等的愿望,让更多的女子也可步入学堂,与男子享相同的待遇。 “玉瑶和西南那边,帮我告知。”朝阳走上去握住何云晚的双手。 这一别……不知何日才可再度相见。 “陛下!不好了,慕容狄领兵趁着夜色逃离了!往西蛮方向!” 胤承蹙了蹙眉,视线落在赫连狄晟身上。 赫连狄晟举双手。“陛下别这么看着我,我和慕容狄又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他跑了,我可没跑,我愿无条件臣服。” 胤承蹙眉,不再多说。 这仅仅只是一个慕容狄。 天下大乱过后,混战只是刚刚开始。 有一个慕容狄拒绝臣服,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未来的路,任重道远。 “慕阳,就养在赫连将军身边吧,我会照顾好。”胤承深意开口。 朝阳心口一紧,知胤承不是故意留下慕阳威慑她……但留下慕阳,确实能解决很多隐患。 至少……萧君泽一党不会轻举妄动。 胤承一党也要防着萧君泽哪天突然反悔。 朝阳心疼的看着慕阳,本以为胤承不会轻易交出念晨,没想到慕阳也要……留下。 “我归隐山之人……非召不会离开归隐山。”朝阳像是在发誓,也像是在给胤承吃一颗定心丸。 胤承安静的看着朝阳,没有多说。 “孩子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不要让他们葬送在归隐山,我会替你照顾好。”胤承不想让归隐山的避世隐居,葬送了孩子。 如若将来……太子无德,他想将这天下……还给萧君泽。 还给慕阳。 他不愿欠萧君泽什么。 朝阳手指握紧,蹲下将慕阳紧紧抱在怀里。“慕阳,娘亲若是离开,你要好好生活……要听话。” 慕阳擦了擦朝阳眼角的泪。“我会永远记得娘亲,等我长大了,就去找娘亲。” 朝阳笑了笑。“好,娘亲等你来找我。” “慕阳……你要听话,若是不听话,娘亲是要来打你屁股的。”朝阳抱紧自己的儿子,声音在发抖。“慕阳……爹爹和娘亲永远爱你。” 慕阳也哭了起来。“娘亲,不要走。” “娘亲要救爹爹,娘亲不能没有爹爹。”朝阳,终究算是在儿子和萧君泽之间,选择了萧君泽。 慕阳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 即使没有外人,可朝阳亲口承认了慕阳的身份,也是在为胤承……谋一个稳定。 慕阳是她和萧君泽的儿子,如今又是赫连狄晟的养子。 养在皇帝身边…… 如此,也能帮胤承稳住和安抚奉天的旧臣。 毕竟,萧君泽重伤命悬一线,‘人死不能复生’,国不能一日无主。 幼子太小,会导致国运不稳,根基不定。 能者居之,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百姓也好,天下也好,都是最好的选择。 …… 营帐外。 沈清洲站在城上,看着被火焰灼烧后黑漆漆的一片,吹动了景宸的玉笛。 大火之中,那个人终于完成了自己毕生的使命。 他现在,应该与长孙洛栖重逢了吧? “爹爹可要留在京都?”朝阳问了一句。 “你娘亲来时便说了,亏欠你太多,需要弥补,归隐山是个好地方。” 沈清洲想要用余生来弥补朝阳缺失的父爱。 “沈芸柔……”朝阳垂眸,那一声姐姐,没有喊出口。 “芸柔有治国之才,应为这奉天出一份力,但景黎身份毕竟特殊,如何抉择……看她自己。”沈清洲无法逼迫沈芸柔做出决定。 朝阳笑了笑。 为了景黎,沈芸柔大概率是要跟他们一起走了。 “景炎爹爹与姨母,还有谢御澜与扶摇,木喆煜……”朝阳不知他们要做何选择。 “木景炎该退了,一身伤,胤承必然也能体谅。”沈清洲蹙了蹙眉。“不许叫他爹爹,叫姨父!” 朝阳偏不。 “谢御澜与胤承有灭门之仇,她若能看开便会随我们而去,若是看不开,怕是要领兵自立。” 这一切,都是胤承自己种下的因果。 “喆煜还年轻,应该闯荡一下,是金子便该发光,胤承自也不会亏待他。” 论功行赏,封王侯将相。 第1144章 星移父子终于相见 巫山之上。 星移带着南古凤梧爬上了山顶,看着寂静的秘境,心口一紧。 出事了? “有死士。”凤梧小声开口。 影的状态告诉凤梧,这里有他的同类。 影警惕地护着凤梧,慢慢往秘境的房子的位置走。 “有血腥气,这里的人……都出事了?”星移头动了一下,推开一扇木门,里面有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没有活人。 “上来几个死士,他能察觉到吗?”星移问了一句。 凤梧看着影,影摇了摇头。 分布太散乱,无法精准的去看到底有几个死士在秘境之地。 “小心!”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凤梧害怕地护着星移后退。 影警惕地护在两人身前,将两人护在安全的位置。 “嘭!”突然,一个死士扑了过来,和影扭打在一起。 他们并非被同一个人唤醒,自然彼此之间没有关联。 影拼命地保护凤梧,张口咬在死士的脖子上,拼命将他的脖子拧断。 解决了一个死士,凤梧吓得摔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星移倒是见怪不怪了。 “这边!”外面传来追捕声。 南古云岚带着暗卫冲了进来,手持弓箭。 见死士已死,南古云岚警惕的拉满弓箭对准影。 凤梧惊慌的爬了起来,挡在影身前。“姐姐,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人……” 南古云岚这才看清来人是南古凤梧和影,眼眸沉了一下,南古云岚将箭对准了凤梧。 南古凤梧眼眶泛红,咬着唇角。 果然,姐姐还是要杀他。 就因为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所以姐姐就要杀了他吗? “姐姐……是不是杀了我,才能让你安心?”南古凤梧回到这里,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 南古凤梧手指紧了一下,慢慢放下了弓箭。“原本,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没有意义了。” 他们的计划怕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天下不会落在古嘉旧部手里,是景黎做少主,还是南古凤梧做少主,都没有意义了。 “是因为我活着,会和哥哥争少主的位置吗?即使我说了我不会,姐姐还是不会相信我,对不对?”南古凤梧低头,小声呢喃。 “对不起……”南古云岚垂眸,居然主动和南古凤梧说了对不起。 到了生离死别之际,她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天下,远远没有她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更重要。 她应该尊重景黎的选择,也应该尊重南古凤梧……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与仇恨无关。 南古凤梧惊愕的看着南古云岚。“姐姐……” 姐姐是对他说了对不起吗? “对不起,我让很多人去杀过你。”南古云岚没有隐瞒。 “可是姐姐跟我说对不起了。”南古凤梧哭了起来。 他太过渴望家人了。 南古云岚跟他说了对不起,好像就算杀了他也无所谓了。 南古云岚蹙眉,心口有些泛疼。 血缘关系这种东西……很奇妙,说不清楚。 “这里不安全,有至少七个死士在这秘境,巫族长老那伙人躲进了密道,密道是最早的巫族人建造,我们进不去。”南古云岚带凤梧去安全的地方。 “我能打开密道。”星移走了过来。 南古云岚瞬间警惕,还有一个巫族人。 “别冲动……自己人。”星移赶紧举双手。 “你最好能打开密道。” 南古云岚冷眸看着星移。 在她眼里,巫族人都该死,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跟我来吧。”星移点了点头,他也想……解决现在的一切。 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上巫山进秘境。 他不要为自己的女儿……铺好道路。 至少,不能让她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 …… 秘境。 大长老受了伤,巫族人本就脆弱,死士的蛊毒一旦沾染血液,基本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救了。 “长老,您要撑住。”巫族仅剩的两个长老声音哽咽。“长老……没有您,巫族就完了……” “不……还有一个机会。”大长老咳嗽了一声,吐出黑血。“可还记得……天銮星动,妖星降世……女帝霍乱天下。” 两个长老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是我们巫族唯一的机会了,妖星降世,带我巫族……彻底摆脱困局。”大长老声音在颤抖。 他失败了,终究还是失败了。 “不……”他没有失败。“这不算失败,我们没有失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路已经铺好,你们……替我走下去。” 如今天下的局面已成定局,一切都会开启一个新的篇章。 天下终究会一统。 可大乱过后的一统一定是不稳定的,不安宁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若是皇帝暂时想要一统,必然要实行藩王制度,各地分封,各自佣兵。 这种方式可稳短暂安宁,可一旦出现矛盾,牵一发动全身。 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无论是是谁得了天下,都要推翻……重新再立。 有些时候,不破不立…… 便是如今的局面。 “长老,那妖星早已暗淡,怕是早就……” “不,没有。”大长老将一个锦囊交给了六长老。“找到她,那是星移和外族女子所生的女儿……” 大长老早就将星移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星移!”两位长老震惊了。 “他若是想要保住孩子,定会将孩子放在帝王身边,让帝王的紫气掩盖孩子的妖异之象……” “咳咳咳。”大长老已经撑不住了。 密道的门被打开,星移带着南古云岚等人走了进来。 双方暗卫瞬间警惕,针锋相对。 “大长老,您也有今天。”星移冷笑,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您杀我父亲,让人监视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大长老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让身边的人放下剑。“我做的一切,无愧于巫族,我没有错……” “害死那么多人,你还说你没有错!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星移红着眼睛喊了一句。 “为了巫族……就算倾覆天下又与我何干……”大长老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你以为,你父亲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真的死了吗?” 所有人都在谋划着自己的那盘棋。 谁是谁的棋子,谁又是谁的弃子? 互相利用,互相算计罢了。 星移惊愕的看着大长老。“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父亲,比我更希望巫族能解决诅咒,能与外族通婚,能一统天下,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在大长老看来,星移的父亲比他要狠的多。 第1145章 巫族大长老已死,恩怨起源 “你胡说!”星移不信。“我父亲明明心不在此,是你以他与外族勾结为理由……” “那你可以知道,他勾结的外族女子是谁?”大长老冷笑。“是南古云岚与凤梧的亲姑姑,是个古嘉旧部的皇室女子,他从始至终都是与我一同谋划一切的,他与我共同计划唤醒死士,共同计划利用南古家族,只是……他中途对南古家族的女人动了情。” 所以,是星移的父亲背叛了他,而不是他的错。 星移震惊了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会…… 怎么会…… 他父亲喜欢的女人,居然是古嘉王朝的人? “他根本就没死。”大长老看了一眼密道尽头。“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你们父子……这么多年未见,也该见见了。” 大长老咳的越发厉害。 密道尽头,一个身形佝偻的人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星移身边。 星移震惊的看着对方。 他全身上下都是狰狞的疤痕,脸也被毁了,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他的身后,是一个和南古云岚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姑姑。 “姑姑……”南古云岚是认识这个女人的。 当初景宸救了南古云岚和景宸,姑姑是和景宸在一起的。 也是姑姑教她武功。 “星移……”男人开了口,声音沙哑颤抖。 “父亲?”星移呼吸灼热,后退了一步。 这些年,他因为怀着对暗魅楼的恨意一步步走到现在,就是想要为父亲报仇。 原来,都是个笑话吗? “暗魅楼的人并没有杀我,而是……带我离开。”天玑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这些年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星移声音颤抖。 “为了天下,为了计划,我与景宸密谋这一切,也是为了天下百姓与苍生。”天玑抬手想要触碰星移。 却被星移躲开。 大长老讽刺的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为了天下苍生?你是为了你自己。” “我已经这幅样子,为了我自己?”天玑的声音也有些激动。“你我本是一心,奈何方向不同罢了!我们,都是为了巫族!” 大长老沉默,没有说话。 从事始终,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巫族。 只是每个人选择的方法不同。 “为了巫族?你们利用巫族人,制衡巫族人,将我们圈养长大,制造死士,制造杀戮,你们这是为了巫族?”星移不能理解。 “所以,我们……都是长老棋盘上的棋子对吗?”凤梧哽咽的问了一句。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很笨,所以……一直想要得到巫族长老的认可,一直想要成为一个对他们有用的人。 可到头来,还是一颗棋子。 大长老什么都没说,只是恨意的看着南古家族的人。“棋子?南古家族的人,就应该下地狱!就应该万劫不复,不得超生!若不是禁制与巫族的命数捆绑,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活到现在?” 大长老恨毒了南古家族的人,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 可偏偏,巫族人的寿命有需要南古家族的血脉来延长。 “你将我们南古家族的人当畜生一样圈养,取血延长你们寿命,却说我们应该下地狱?我看下地狱的应该是你!”南古云岚恨极了,想要杀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天玑声音颤抖,走到密室尽头。“巫族与南古家族的恩怨,都在这里,你们……跟我来。” 这一切,源头便在这秘境之地。 这天下,之所以四分五裂,之所以分崩离析,都是在巫族的计划之中。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从未跑出计划之外。 “如今,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你们输了!”星移握紧双手,巫族输了,南古家族也输了。 “输了?”大长老咳了血,摇了摇头。“何为输赢,我巫族斗争与安排了这么多年,并没有输……”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星移……你还是太天真了,这才刚刚开始。” 大长老咳血不止,毒素进了心肺,病入膏肓。 终于,到了生命的尽头。 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大长老,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巫族人全都沉默,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或许大长老不是好人,但他这一生呕心沥血真的都是为了巫族。 “星移,等你看完巫族与古嘉王朝的恩怨,但愿……你还能恨着大长老。”六长老摇了摇头,起身走进那间密室。 南古云岚抬手将凤梧护到身后。“巫族狡诈,小心些。” 凤梧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第一次有被家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 密室。 巫族的起源之地在巫山,巫山的秘境是巫族人生活的地方。 这里,有巫族最原始的书籍,以及巫族的密录。 里面清晰的记载了,巫族与古嘉旧部之间的恩怨情仇。 …… 巫山,秘境。 少女在山顶摘果子,皙白的肌肤,惊为天人的长相,如同天外仙人。 云雾萦绕,少女坐在树干上,蝴蝶围绕在她周身,赤足晃动,宛若仙子。 眉宇间那一抹朱砂,让本就倾国绝色的容颜美的更加惊心动魄。 鸟叫声飞过,一个一身素色衣衫的小童跑了过来。“星云姐姐,今天是你的大长老受位仪式,不可迟到!” 少女鼓了鼓嘴,古灵精怪的跳下大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大长老,我还小。” “大长老命陨的早,姐姐您已满及笄之年,应该为族人做出一份贡献。”小童笑着带星云往祭祀台走去。 这里所有的人都如同仙人,眉宇间全都一抹朱砂,不似凡间俗物,超凡脱俗。 “星界,你说这山下是什么样子的?”祭祀台很高,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小童惊慌的拉住星云。“姐姐,不可靠近,危险。” 山下是什么样子的?“唯有星华长老下过山,不过他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谁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的。星华长老说了,下面很危险,很可怕,下面的人都是魔鬼,青面獠牙,会吃人。” 星云切了一声,不信。 她就想知道山下的样子。 “姐姐,祭祀开始了,快过来。” 星云站在悬崖边,想要转身,却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姐姐!”小童惊慌的喊着。 星云摔落在悬崖的一颗大树上,树干断裂,再次坠落。 好在她幸运,及时抓住树干,跳落在一处断壁之上。 抬头看着云雾之上,星云大喊。“星界,我没事!” 山上的小童听见呼喊,才松了口气。“姐姐,我们马上来救你。” 嗅着断崖上的血腥气,星云转身看了一眼,有一处山洞,地上有血。 好奇的走了进去,星云被那个满身是血身上还中了数箭的身形给吓到了。 “你……你是谁……” 那人已经昏迷,一身黑衣,与巫族全族的素衣不同,一看就是外族人。 第1146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 巫山秘境。 星云救了一个外族人,这在巫族炸开了锅。 从未见过外族人的巫族人都好奇这个外族人长什么样。 “他们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他们长得青面獠牙?” “那地狱恶鬼长什么样子?” 巫族人从未下过巫山,因为必是隐居,所有人都单纯且善良。 他们相信天命,信奉天神,祈求上苍保佑天下苍生与巫族安全。 因从未下过巫山,所以这些人都很好奇山下人的样子,因曾有老者下巫山回来后满身伤痕,且一生郁郁寡欢,说山下都是恶鬼,是青面獠牙的恶人。 所以巫族人对山下有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与我们长得一个模样,好看呢,比巫族男子的轮廓更鲜明,硬朗,感觉他的骨头好硬。”有见过的巫族小童跑出来,小声八卦。 “不是青面獠牙啊?” 巫族人还有点小失望。 “不仅仅不是,还是个长相英俊的少年,与我们的区别是眉宇间没有这朱砂。”小童开心的说着。 “醒了!那个外族人醒了。” …… 床榻上,男人睁开眼睛,警惕且冷凝的看着眼前的人,手指握紧,像是随时要攻击人的野兽。 星云护着族人后退了一步,同样警惕的看着男人。“你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巫山之上?” 男人仔细看了星云许久,慢慢放松警惕。“这是哪……” “先回答我的问题。”星云将匕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冷眸问着。 巫族曾有预言,外族人闯进巫山秘境的那一天,就是巫族灾难来临的时候。 星云不信预言,毕竟巫山之上的预言,他们无法得到印证。 比如,巫族预言何时发洪水,何时有瘟疫,他们下不了不巫山,自然也不知道巫山之下是洪水还是瘟疫。 至于巫族灾难,他们巫族人留在秘境,怎会有灾难。 但先祖预言不得不听,星云还是很谨慎,如若这个男人是‘恶鬼’,必须杀之。 “我是山下的普通猎户,上山打猎受伤……”男人显然撒谎了。 星云看着男人的眼睛,匕首已经刺破他的皮肤。“你撒谎了。” 男人蹙眉,警惕的看着星云。“我叫南古羽枫,是山下秦王一脉,在恒河战役中中了埋伏,逃到巫山,遇上你们。” 星云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你的伤好差不多了,就下山,我们巫族不欢迎外人。” 南古羽枫点头,好像他愿意留在这里似的…… 莫名其妙。 “孩子,你多大了?”星云离开,一旁的医者和善的问了一句。 “十七。”南古羽枫恭敬回答。 “比我们家星云大了一岁。”医者笑着给了南古羽枫一个果子。“吃吧,吃了解毒,你这箭上有毒,若不是我们家星云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南古羽枫警惕的看着手中那颗奇形怪状的果子,看起来没见过…… “这是我们隐山之巅,悬崖最危险处长的果子,能解百毒,是星云前去采的,掉下去可就危险了。”医者笑意的说着,起身离开。 南古羽枫看了看地上的箭头,想着这些人若是想害怕,何必救他,便吃了一口。 “啊……”这果子真难吃。 吐了吐舌头,南古羽枫想扔。 “你最好连渣渣都给我咽下去。”门口,星云眯着眼睛威胁。 南古羽枫莫名怕了这女人,小小年纪还挺凶。 咬牙咽了下去,拉嗓子。 “听说是你救我……谢谢。”南古羽枫冲星云笑了一下,表示友好。 “哼。”但星云担负着巫族的重担,虽然她并不想当这个族长,可巫族人的命运都在她身上,预言不得不防。“我知一条下山的路,等你伤好了,便离开。” 南古羽枫点了点头。“多谢。” 木屋外,一个与星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偷偷看着里面,好奇外族男子长什么模样。 “星月,你鬼鬼祟祟做什么?”星云问了一句。 叫星月的少女站直了身子,冲星云笑。“姐姐,我来看看外族人的青面獠牙长什么模样。” 星云其实也好奇外人长得怎样恐怖,可仔细瞅了南古羽枫很久,也不见有多恐怖。 南古羽枫见有人来了,赶紧整理好衣衫想要下床,但奈何伤的太重。 看清来人的长相,南古羽枫震惊了,两个少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这是我妹妹,叫星月。”星云介绍了一下。 “他长得……也没有那么青面獠牙。”星月性子要比星云开朗,大着胆子冲上去,捏着南古羽枫的脸颊。“就是眉宇间没有朱砂痣。” 俯身靠近南古羽枫,星月仔细的瞅着。“也比我们黑了些。” 南古羽枫喉结滚动,这女子……懂不懂男女有别。 心跳有点加速,南古羽枫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 “他与我们巫族的男子一样吗?”说着,星月就要扯南古羽枫的衣服。 南古羽枫耳朵都红了,赶紧抓住星月的手。“你……” 怎么耍流氓? 星云抬手拉住星月的衣领。“别闹了,外族人很危险,赶紧回去陪阿母。” 星月有些不情愿,临走还在南古羽枫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也没有我们巫族男子脸蛋儿光滑!” 南古羽枫脸都黑了。“你……你们族人民风如此开放?”竟……“竟还随意摸男子的脸?” 星云无奈解释。“家妹性子跳脱,男孩子脾气,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南古羽枫哼了一声,耳朵滚烫的厉害。 他堂堂南古家的三公子,居然被一个女子非礼了…… “好好养伤,早些下山。”星云沉声说了一句。 走出木屋,星云深呼了口气,假装凶狠好累啊。 可是老族长说了,族长要有威严,她身为巫族大长老,就是要有能震慑一切的魄力。 “姐姐,那男人长得好好看。”星月蹦了出来。“把他给我好不好?” “胡闹,他是外族人,怎能当礼物随便给?”星云呵斥,但却宠溺又纵容的刮了下星月的鼻子。 “姐姐!他是外族落在巫族的人,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姐姐你捡到他了,他就是你的,你把他给我呗。”反正从小到大姐姐什么都会给她。 “不行,按照族规,他是要下山的。”星云摇头。 “哼,小气。”星月扭头跑开了。 …… 夜里,南古羽枫坐在高处的石头上,吹着手中的树叶,乐声悠扬。 星云被声音吸引,莫名就走了过来。 巫族避世隐居,很少有听到山下的曲调,她很感兴趣。 “姑娘是……?”南古羽枫分不出星云和星月,两个女人长得一个模样。 星云紧张的啊了一声,想着自己是族长,不能与外族人太多接触,下意识撒谎。“我是星月!” 第1147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2 南古羽枫瞬间警觉,那个女流氓。 “你吹得什么曲子,能教我吗?”星云问了一句。 南古羽枫点头。“你们巫族常年生活在山上吗?” 星云点头。“我们从没有下过山,山下是什么样子的?” 南古羽枫沉默了许久。“现在天下大乱还在打仗,没有了曾经的繁华,不好。” “打仗?”星云对山下充满了幻想。 “打仗就是互相残杀,会死很多人。”南古羽枫眼眸深邃。 “我想一统这天下,不想再让各国之间互相残杀,百姓流离失所。”南古羽枫深意的看着远处的天。 “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有帝王之相。”星云很坚定的说着,他们巫族人会看面相的。 “你还会看面相?”南古羽枫好奇的看着星云,眼眸越发深邃,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当然,我们巫族人可占卜吉凶,能预知未来。”星云小声说着。 “还有这般才能?”南古羽枫愣了一下。 “很神奇吗?”星云也好奇。 “当然。”南古羽枫点了点头。“那你能预测到什么?” “你闭上眼睛。”星云让南古羽枫闭上眼睛。 南古羽枫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听话。 “我数到十你睁开,就能看到流星你信吗?”星云笑着问了一句。 南古羽枫半信半疑。 “十,九,八,七……” “四,三,二,一……” 南古羽枫睁开眼睛,灿烂的夜空果然有一颗流星划过。 震惊了许久,南古羽枫侧目看着星云。“星月!你怎么知道会有流星。” “我能预知天象。”星云开心的说着,抬手在空中挥动。“风来……” 果然,一阵风吹过。 “今夜要下雨。”星云站起来在石头上跳了跳。 南古羽枫震惊坏了,他是落入仙境了? 眼眸深邃的看着星云,也许是夜色迷人,也许是风吹动了心弦……他竟看的有些入迷。 …… 星云离开后,天果然下起了雨。 南古羽枫愣愣的站在木屋站了很久,巫族女子好神奇。 “星月……”南古羽枫笑了笑。 她们全族的人好像都与星有关。 …… 南古羽枫在巫族住了半月,星云夜夜来陪着南古羽枫,让他教自己曲子。 南古羽枫很认真的教着,夸她聪明。“星月,你学的很快,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叫忆相思。” “忆相思?”星云好奇的问了一句。 “讲述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女人爱上一个将军,将军战死沙场,她一身嫁衣殉葬,永远和她的爱人在一起,这首曲子倾诉了相思之苦。” 那时候的星云并不懂。 相思之苦…… …… “你该下山了。” 那日,南古羽枫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星云白日里便带着族人让他下山。 南古羽枫下意识看了眼星月,欲言又止。 星月冲南古羽枫笑。“小哥哥,你走了我们会想你的。” 南古羽枫耳根红了一下。 他想问星月愿不愿意与他一起下山。 但又觉得唐突。 星月性子跳脱,她早就想要偷偷下山,可下山的路只有族长才能知道。 星云知道下山的路,即使不舍,可为了族人,她还是要送走南古羽枫。 那时候,星云并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南古羽枫。 只知道……他要走,她心里很不舒服。 “根据族规,我巫族人决不能下山,也绝不能与外族人有任何牵连。”更不能通婚,联姻等,否则会给族里带来灭顶之灾。 星云亲自送南古羽枫下山,用绢布遮住他的双眼,带他下山。 南古羽枫只能抓着星云的手腕,两人从小路下山。 也许是太过紧张,两人都没有发现,星月偷偷跟在不远处,也溜了下来。 “星云长老,星月……”南古羽枫小声问了一句,欲言又止。 星云耳根也红了一下,同样小声。“你问星月是何意?” “可能与外族人婚嫁?”南古羽枫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星云的脚步僵了一下,有些结巴。“不……不能。” 南古羽枫有些失落。“为何?” “这是我巫族的规矩,巫族之人不能与外族通婚,否则……是要被族人抓回来,族规处置。”星云声音有些无力。 她居然有一种冲动,就这么跟着南古羽枫离开。 反正……她也不想当族长。 “要如何处置?”南古羽枫有些生气。 “若是有了外族人的孩子,要被绑在天刑台上,生生打掉孩子……永绝后患。”星云沉默,再次开口。“就算我是族长也不可以,这规矩是七个长老共同决策,只要有超过四个长老决定行刑,就无人能阻止……” 南古羽枫蹙眉。“看似仙境,竟有如此恶毒的规矩……” “我们巫族,也是为了自保,有预言……”星云本想解释,可说太多似也没有意义。 南古羽枫离开以后,他们怕是再也无法见面了。 一路沉默,幸运将南古羽枫送走,站在原地局促了很久,竟有太多不舍。 眼眶有些泛红,星云想要追上去,但终究,她还是选择了巫族。 低头看着手中的那颗红豆,是南古羽枫教她忆相思时给他的,说那颗红豆是他母亲给的,一直带在他的手腕上。 星云转身回了巫山,想要忘记这个人。 有些人,不过是匆匆生命中的过客。 …… “长老!不好了,星月不见了!” “姐姐!星月姐姐不见了!” 星云刚回到巫山,就有族人发现星月不见了。 星云心口一紧。“找!” 星月性子跳脱,藏起来了,还是偷偷跟着他们下山了? 突然,眼皮跳动的厉害,星云心慌的看着其他长老。“星月……可是下山了?” 其他长老有些生气。“这个小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星云慌张的握紧双手。“长老!星云这就下山,一定把她带回来。” 没有别的办法,星云只好下山去找星月。 …… 可星云从未下过山,长老们各种嘱托,让她务必要小心行事,山下的人不可信,都是恶鬼。 星云心事重重,担心星月,又私心想着再去看南古羽枫一眼。 山下。 星云刚下山,到处都是新鲜事物,让她惊奇万般。 “姑娘!这里打仗了,快跑吧!” 山下,遇上战争,有人带兵占领了这里,所有百姓都在跑。“他们要屠城,快跑啊姑娘!” 第1148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3 星云在震惊与惶恐中东躲西藏。 在山上,她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也没有见过战争。 可下了山,她便遇上了战争,被难民冲散,不知自己要去何方。 她能预知星月的方位,可却被反叛军的人困在了孤城之中。 三个月,星云都没有走出这座孤城。 …… “他们要屠城,一旦他们进了城,我们都得死。” “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人惊慌的说着,声音发颤。 哭声,血腥气在这座城池蔓延。 星云夹在其中,感受着山下人的恐惧,哀嚎,哭喊,祈求。 她的内心是震撼的,有一种打开了地狱之门的错觉。 难怪……以前下过山的前辈说,山下是低于,全都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那些恶鬼破了城,带着青铜面具,一个个冲进城内,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连小孩,妇女,老人都不放过。 星云被挤在人群中,听着惨叫声,脑袋一片空白。 鲜血溅在她身上,那一刻……星云在真正明白,山下之人的地狱有多无助与绝望。 她想救这些人,可她能利用有限。 抬手掐算,星云红这样眼眶想要为这些灾民某一线生机。 “有生机……”星云兴奋的喊着。“大家团结起来,对抗他们,有人来救你们了。” 星云算到,孤城有救星。 百姓受到鼓舞,都拿起了地上的木棍,刀叉。 既然都是死。“和他们拼了!” 星云也拿起剑,旋身斩杀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 那个时候的巫族,还是可以习武的,星云的武功很好,可在无山上只是切磋,从未真正杀过人。 第一次杀人,让星云全身发颤。 星云的身手,显然让赤面军团的人发现了,为首的人冷眸看着星云,青面獠牙的面具更显恐怖。 “抓活的。”那人沉声开口。 星云拼命反抗,杀到力竭。 终于,援兵来了。 “将军,南古家族的兵马赶来了,撤!” 赤面军首领看了星云一眼,策马离开。 星云松了口气,扔了手中的剑赶紧救人。 “王妃?” 援军赶到,为首的翻身下马,见到星云后震惊的单膝跪地。“王妃……您怎会跑得这么快……” 星云蹙了蹙眉,王妃? 显然,这个人认错了人。 他所喊的王妃,是星月? “她在哪,带我去见她!”星云紧张开口。 “您说王爷?王爷来寻您了……” 马蹄声传来,南古羽枫策马而来,一把扯住星云,将她拉上马,从背后抱住。“还跑?” 星云震惊到不知要说什么,一时被他温柔宠溺的语调蛊惑。 “安置灾民,发放赈灾物品,救治伤员!”南古羽枫沉声说着,带星云离开。 百姓哭着跪地叩拜,将南古家族的兵马当做守护神。 “秦王万岁!” 实则,南古家族在那个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藩王。 只是南古羽枫野心极重,一统天下的心很强罢了。 “一言不合就跑?就知道惹我生气,嗯?”南古羽枫笑着问了一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有了身孕就好好养胎,你跑什么,我说了会保护好你。” “……”星云的身体僵硬的厉害,心跳也开始慌乱。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星月…… …… 南古羽枫带星云回了军营,翻身下马,伸手想要抱星云。 星云手指握紧到骨节泛白,视线落在身后震惊到摔了手中果盘的星月身上。 手下也震惊的看着星云,又看了看星月。“王爷……王妃,怎么……怎么又两个?” 南古羽枫愣了一下,蹙眉,回头看了星月一眼,瞬间警惕的后退。“巫族长老,星云。” 这个女人,居然骗他。 一路不解释,就是想要利用他找到星月。 星月惊慌的躲在南古羽枫身后,眼眶泛红的看着坐在马上的星云。“姐姐……” 她慌了,在害怕。 星云呼吸灼热,翻身下马时,眼眶也已经红肿。 星月……有了孩子。 显然,是南古羽枫的孩子。 “星月,你擅自离开巫山,还与外族人通婚,有了孩子,可知依照族规,要如何处置?”星云声音冰冷,却在发颤。 她习惯于在外人面前如此伪装自己。 南古羽枫警惕的看着星云,眼中是杀意。“在下多谢巫族长老当日的救命之恩,但月儿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自会护她周全,若是她不愿,巫族也别想将她带走!” 星月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看星云的眼睛。 星云双手握紧,心口泛疼的看着南古羽枫,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哈……”星云笑了一下。“她是我巫族之人,我带她回去天经地义,南古羽枫,我巫族救你,送你下山,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害我妹妹!” 她明明告知了南古羽枫巫族人与外族人通婚的可怕之处。 南古羽枫愧疚,低头没有说话。 “和羽枫没有关系,是我……姐姐,都是我的错。”星月哭着站在南古羽枫身前。“姐姐,你要怪就怪我,是我要跟着他,是我要……” “啪!”星云颤抖着手指给了星月一个耳光。 南古羽枫脸色一沉,下意识将星月抱在怀里。“星云!” 星云深吸了口气。“跟我回去。” 星月低头,不说话。 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星月,你很清楚,巫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长老在长老阁面前就是个摆设,是傀儡,若是你怀了外族人孩子的事情触动了长老阁的星象测算,他们的出动,你必死无疑!现在跟我回去……”星云情绪有些失控。 她想保护自己的妹妹。 星月哭着抱紧南古羽枫。“姐姐,你就成全我和羽枫吧,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很好,我发誓再也不会回巫山了,好不好。” 星云被气的发抖,族规不能废。“跟我回去!” “你听见了,她不想跟你走。”南古羽枫拔剑挡住星云。 星云的眼神在颤抖,紧紧的盯着南古羽枫。“你要对我动手?” 南古羽枫蹙眉,莫名……下不去手。 就是因为她这张与星月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差距的脸。 第1149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4 “姐,我不回去。”星月态度很坚决。“我怀了羽枫的孩子,回去他们一定会打掉这个孩子,把我关在幽阁,我不回去。” 星月害怕了。 星云知道,星月回去这个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 可不回去,连命都保不住。 巫族有专门的长老阁,专门用来清理门户。 “星云,月儿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带她回去,也不想对你动手,请你离开。”南古羽枫让星云自行离开。 星云安静的看着南古羽枫,又看了看星月。“你爱她?” “自然,在巫山之上,我们就已经私定终身。”南古羽枫坚定的说着。 星月心慌的低下头,不敢看星云的眼睛。 她很清楚在巫山之上的人不是她,她一直在撒谎,她骗了南古羽枫。 眼泪在眼眶凝聚,灼热的滚烫。“星月,你跟我过来。” 星云想要和星月单独聊聊。 南古羽枫护的紧。 星月冲南古羽枫摇了摇头。 跟在星云身后。 到了无人的地方,星月直接跪在星云身前。“姐姐,从小到大,你什么东西都会让着我,求你……把羽枫让给我,就当没有见过我,回去复命,行吗?” 星云扬手想要打醒星月,可抬起的手颤抖着又放了下去。 “姐姐……求求你。” 星月哭着求星云。 星云摇头。“必须跟我回巫山,不然……不是我不放过你。” 星云知道长老阁的可怕之处。 “王爷!赤面军杀来了!” “王爷!” 突然,南古羽枫的军营遭到了赤面军的攻击。 一时之间,军营混乱。 南古羽枫带兵迎击敌人,却不曾想是敌人的圈套,声东击西。 赤面军的首领带人杀了进来。 “哪个是秦王妃?”马背上,男人沉声问了一句。 被抓的人看着星云和星月,他们也认不出来。 星月惊慌的看着星云,她不能被抓,这些人会拿她威胁南古羽枫,南古羽枫拼命打下来的一切都会被夺走。 她要替南古羽枫守住。“姐姐……对不起。” 星月故意开口。“王妃,快走!” 星月话音刚落,赤面军的剑已经抵在星云脖子上。 星云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们是双生子,自幼感情很好,她自认为足够了解这个妹妹。 可原来……她根本不了解。 可为了保护星月,星云还是默认了。 赤面军的首领将星云掳走,在南古羽枫回来之前,快速离开。 星月颤抖着双手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 南古羽枫杀回来的时候,星月还在哭。 “没事了,我在。”南古羽枫将星月抱在怀里。 “他们把姐姐劫走了,他们以为姐姐是我。”星月哭了起来。 南古羽枫愣了一下,蹙眉,倒是阴差阳错。 “王爷,对方以为劫走了王妃,让您今夜独自一人前去山神庙,否则……”手下紧张开口。 星月惊慌的抓着南古羽枫的手。“不要……不要去。” 他去了会死的。 南古羽枫也不想去救星云。“她在巫山救过我的命,我去救她……就当还了这救命之恩,自此以后……我和她再无瓜葛,她若是执意伤害你,我会杀了她。” “羽枫……”星月哭的厉害。 南古羽枫笑着擦了擦星月的眼泪。“傻子,哭什么,我会活着回来,还记得我教你的那首曲子吗?” 星月心慌的低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曲子。“等你回来……” “好。”南古羽枫在星月额头吻了一下,起身上马。 他要去救星云,还她救命之恩。 …… 城外山神明。 星云被悬挂在山神庙的墙上,忍痛的看着远处的空地。 她知道这些人设了埋伏。 她既希望南古羽枫来,有希望他不要来。 可星云知道,南古羽枫可能不回来。 因为被绑的人是她。 …… 夜里,星云奄奄一息之际。 南古羽枫还是来了。 “将军,他来了!” 南古羽枫以一己之力,在埋伏中杀了出来。 星云的眼眶有些泛红,如若是两情相悦,那该多好。 可惜,星云知道,南古羽枫来救她,不过是还她的救命之恩。 …… 南古羽枫拼死救下星云,被埋伏之人逼到了悬崖边。 “怕吗?”南古羽枫蹙眉问了一句。 星云摇头。 她本就是在悬崖之上捡到的他。 如若要一起死在悬崖,好像也不错。 “跳!” 南古羽枫带着星云跳下了悬崖。 …… 可惜,不知是老天爷眷顾还是他们命大,居然没死。 两人都受了伤,暂时只能躲在山洞里休养。 南古羽枫全程沉默,一句话都没有和星云多说。 星云也没有和南古羽枫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靠在山洞里,看着外面。 “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回巫山吧。”南古羽枫先开了口,让她回去。“就当,星月已经死了。” “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星云摇了摇头。“你可知巫族之人能预知未来,能占卜测算,巫族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牢牢掌握在长老阁的七个长老身上,而我……只不过是刚刚上任的新长老,根本没有实权。” 也就是说,不是她要星月的命,是长老阁的人不会放过星月。 “巫山是隐秘之地,我们的武功都不算高,何况你们对山下一无所知,只要你说星月已经死了,我自会保护好她。”南古羽枫自信能保护好星月。 “你才是对我巫族一无所知。”星月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巫族为何能在巫山秘境生存百世?山下的动向,我们了如指掌,巫族在山下有死士,专门用来清理门户,死士的强大,不是你们所能抵抗的。” 一个死士,抵得过千军万马。 “什么意思……”南古羽枫眼皮跳动的厉害,突然一阵心慌。 “长老阁的七位长老手里都有一只铃铛,那只铃铛能唤醒死士,让死士听命于巫族,保护巫族不受山下人滋扰。”这也是巫山这么多年人迹罕见的原因。 如若有了威胁,巫族的长老就会放出死士。 “他们会来抓星月?”南古羽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离开了,星月还在军营。 如果巫族的人…… 星云抬手掐指,脸色也瞬间煞白。 “回去!南古羽枫!快回去,他们来了……”星云撑着重伤的腿,往外走去。 南古羽枫也失控的跑了出去,他不能让星月出事。 第1150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5 南古军营。 南古羽枫和星云回来的时候,满地狼藉。 将士们在地上哀嚎,有些甚至都没有发现王妃被人代做了。 “人呢?王妃呢!”南古羽枫嘶吼着喊了一句。 “王妃……王妃被一个很诡异的人带走了。”手下惊慌的说着。 南古羽枫转身扯住星云的衣领。“她在哪?” “回巫山……”星云也慌了,她并不希望星月出事,也不想让长老阁的人对星月和孩子下手。 “我去追。” 星云翻身上马,惊慌的往巫山跑去。 可她不能让南古羽枫知道巫山秘境的路。 南古羽枫蹙眉看着星云离开,抬手示意手下跟上。 他在星云身上撒了追踪粉,军营的猎犬可以追上去,找到上山的路。 …… 巫山,秘境。 星云用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赶了回来。 可她还是回来晚了…… 长老阁的人已经将星月绑在了刑台上,准备行刑。 “不要……娘,救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医者被巫族之人困住,哭着跪在地上恳求。“二长老求求您,看在我们家星云的面子上,饶了星月吧。” “胡闹!简直荒唐,她这是拿着我们整个巫族的命运在做赌注!你们可知道,一旦巫族人和外族人通婚有了孩子,就会触发命运之盘上的预言,这是我巫族的灭顶之灾!”二长老沉声开口。“行刑!” 棍子打在星月的肚子上,鲜血浸染了雪白的衣裙。 那是南古羽枫的孩子…… 星月疯了一样的哭喊,声嘶力竭,好疼。 真的好疼。 “月儿!”星云冲上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打掉了。 星云哭喊着抱住星月,斩断绳索,将她抱在怀里。 星月趴在星云怀里,全身发抖。“孩子……姐姐,救救我的孩子……我和羽枫的孩子。” 星云抱紧星月。“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 “二长老,是不是太过了!”星月声嘶力竭的喊着。 剩余几位长老不为所动。“一切为了巫族。” 他们巫族在巫山安逸了近百年,没有战争,没有杀戮。 这一切,都要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给毁了,绝对不允许。 “姐姐……对不起……”星月跟星云道歉,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孩子没了,她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娘!娘你救救星月,娘!”星云跪在地上哭喊。 医者冲了过来,颤抖着手指摸了摸星月的鼻息,脸色煞白。“月儿……没了。” 星云的双手瞬间僵硬,抱着星月哭了起来。 就在巫族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大群黑衣卫冲了上来,那是南古羽枫的人。 将秘境团团围住,弓箭手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星云惊愕的看着一脸戾气走来的南古羽枫。“你……跟踪我。” 他居然,跟踪她回到了巫山。 南古羽枫的眼神仿佛要杀人,用力推开星云,将星月抱在怀里。“月儿……” 他的声音沙哑,颤抖的厉害。 他不相信星月死了,他不信他来晚了。 “月儿……” 星云被南古羽枫推开,肩膀被身后的木刺戳伤,鲜血涌出。 绝望的看着那个眼中只有星月的男人,星云缓缓闭上双眼。 是她错了。 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如果巫族的灾难要降临,那也是她带来的。 不要,她不要巫族的灾难降临,她要改变这一切。 “狂妄小儿,竟然恩将仇报。”巫族二长老沉声开呵斥。 南古羽枫抱着星月嘶吼,抬头眼眸赤红透着浓郁的杀意。“杀了他们!” “不要!”星云惊恐的喊着,冲上来跪在南古羽枫身前。“不要!看在我们巫族人救你的份上,不要……” 南古羽枫用力握紧双手,杀意依旧浓郁。 “还是星月,我要他们陪葬!” “还是星月的人是你!”星云失声喊着。“我跟你说过……我们巫族有巫族的规矩,是你!是你破了我们的规矩。” 南古羽枫根本不听,让手下房间。 二长老根本来不及调动死士,肩膀被箭刺穿。 “南古羽枫!星月已经死了,人事不能复生,你不是想要这天下?我巫族之人的能力你是见过的,只要你放过他们,我随你下山……我愿辅佐你夺天下。” 星云跪在南古羽枫身前,不停的磕头恳求。 南古羽枫终究还是抬手,示意手下停手。 星月已经死了,他要这天下。 巫族人的能力,他自然清楚。 “带走!” …… 南古羽枫带走了星云,让人封在巫山建了铁索桥,将巫族人当做人质关押看管起来。 有星云在,南古羽枫也没有很为难那些人,只是将他们困在牢笼中,当做了囚犯。 星云的本事确实让南古羽枫震惊,同样也慢慢忌惮。 巫族太强了。 能预知未来,能测算吉凶,能利用天时地利,还能利用风雨雷电。 星云一心辅佐南古羽枫,想着只要他拿下这天下,就能放过巫族。 可自从星月死了,南古羽枫就变了。 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冰冷,暴戾,杀戮无度。 “王爷,明日和赤面军一战,一定要小心,他们擅长用毒,一旦沾染毒箭,怕是凶多吉少。” 入夜,星云进入营帐想要提醒南古羽枫。 南古羽枫喝了酒,伸手扯住星云的手腕,把她压在身下。“月儿……” 星云眼眶灼热泛红,别开视线。 她的心跳很快,可却觉得南古羽枫的靠近是一种羞辱。 “王爷认错人了,放开我!” 星云挣扎,可南古羽枫根本不想放过她。 星云惊恐的想要反抗。 但从巫山下来以后,南古羽枫就让巫族人吃下了软筋散,她的武功被废了,根本不是南古羽枫的对手。 “南古羽枫!你认错人了……放开我!”星云哭着求饶。 南古羽枫却像是发了疯。 …… 那一夜,星云感觉自己在地狱的边缘徘徊。 如果被爱的人触碰是一种幸福,那被不爱的人触碰是赤裸裸的折磨与地狱。 是羞辱。 星云像是被人毁掉的破布,扔在那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真的……想就那么死了算了。 …… 第二日,南古羽枫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碰了星云。 内心在挣扎,却只能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星云身上。 “滚!”他厌恶的让星云滚,责备是她勾引自己。 第1151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6 星云全身无力,穿上衣服,假装不在乎。 “是你欠我的,是你们巫族欠月儿的,无论我让你做什么,都不为过。”南古羽枫沉声说着,声音透着浓郁的威胁。 星云没有说话,双腿无力的离开。 那一次之后,南古羽枫就像是中了蛊,时常找机会在没有人的地方羞辱星云。 有时候会更过分,当着巫族人的面,去碰星云。 星云有很多次想过要去死,可她死了,巫族人怎么办…… 她要忍,只能忍。 阿母无数次劝她,要忍忍,只要他得了天下,就会放过我们。 星云也想忍,在夜里无数次哭到晕厥。 她要忍下去。 “云儿,吃了……”医者给了星云避孕的药物。 星云是巫族的人,绝对不能怀了外族人的孩子。 星云将剩余的药物藏起来,因为南古羽枫现在就像个疯子,逮住她就要折磨…… 她总要给自己准备好。 …… 南古羽枫与赤面军在罗柏坡一战,那一战阵打了三天三夜。 星云有了片刻的休息,却依旧还是担心南古羽枫的生死。 她还是爱他啊…… 随着长时间的相处,那份爱只会加深。 “不好了,赤面军埋伏,王爷中了埋伏,现在无法增援,怕是凶多吉少!” 南古羽枫被困在罗柏坡,凶多吉少。 星云颤抖着双手测算,南古羽枫的卦象是大凶。 惊恐的冲出营帐,星云几乎没有考虑,她只想救他。 就当……是她欠了他的。 …… 罗柏坡。 南古羽枫被困,被赤面军的人团团围住。 将士们都死了,只留下南古羽枫一个。 “嘭!”赤面军的首领一箭射穿了南古羽枫的肩膀。 南古羽枫应声倒地。 “将军,那箭上有剧毒,活不了了。” 赤面军首领冷声,策马离开。 星云赶到的时候,南古羽枫还有呼吸。 “月儿……” 星云把人救走,躲藏在山洞里。 南古羽枫在昏迷中,还喊着星月的名字。 星云的心口很疼,真的很疼。 看着他身上的毒,星云没有多想,直接用嘴吸了出来。 南古羽枫的命保住了,她却中毒昏了过去。 南古羽枫醒来的时候,星云就躺在他怀里。 那一刻……南古羽枫的心情很复杂。 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南古羽枫深吸了口气。 他会折磨星云,会在任何地方羞辱她,是因为他恼怒自己。 他不愿意承认,他爱上了除星月以外的女人…… 他好像,对星云动了心。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不停的通过折磨自己,折磨星云来麻痹自己。 “羽枫……”星云无力的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南古羽枫的心口收紧,他在想……他对星云是不是有些过了。 星月的死,也不是她的错。 也许,他应该试着对她好一点。 …… 军营的人找到他们,把两人带了回去。 很长一段时间,南古羽枫对星云的态度有了变化。 不再欺负她,也不在有人的地方折辱她。 星云倒是一时有些不适应,时刻惶恐不安。 “星云,明日之战,是吉是凶?”南古羽枫走进星云的营帐,问了一句。 星云正在吃避子药,惊慌的去藏,但还是被南古羽枫看见了。 眼眸一沉,南古羽枫抢过星云手中的药。“这是什么?” 星云低头。“避……避子药。” 南古羽枫莫名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将药扔了出去。 他到底在幻想什么?这个女人是星云不是星月!他尝试着去爱星云,可星云不会,她理智冷静,只想着如何逃离他。 “谁准你吃!”南古羽枫发了疯的捏住星云的下巴。 爱的越深的时候,就会越疯狂。 星云眼眶泛红。“助你得天下……放过我和巫族……回山。” 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再不相见…… 这样,南古羽枫就不用再看见她厌烦了。 “就这么想要逃走?逃离我身边?”南古羽枫有些失控,他像是不能接受星云只想逃离自己。 他疯了,他真是疯了才会爱上星云。 还想要渴望她像是自己爱她一样爱着自己。 真是疯了…… “不想留下我的孩子?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身为巫族的族长,有了外族之人的孩子,那些巫族的老巫师,要怎么对你!”南古羽枫疯了一样的撕开星云的衣物,将人压在身下。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 “南古羽枫……你就这么恨我吗?”星云无力的问了一句。 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感情吗? “这是你欠星月的,她经历的痛苦,我要你也经历一遍……”南古羽枫在气头上,什么话伤人就会说什么。 星云缓缓闭上双眼,眼眶灼热,生疼。 深吸了口气,星云干脆放弃了抵抗。 就这样……到死亡,也好。 …… 南古羽枫让人时刻盯着星云,不许她偷吃避孕药物。 果然,南古羽枫在洛城击败了赤面军,不过一个月有余,回来的时候,星云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王爷,赤面军落荒而逃,这天下三分,我们已经拿下三分之一。”军师兴奋的说着,几个将军也都十分的开心。 “老王爷很开心,让您回京都赴宴。” 南古羽枫心不在焉,想要回营帐看星云。 星云怀孕了,是军医告知的。 南古羽枫进了营帐,星云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假寐,像是不知道他回来了。 “你有了身孕的事情,瞒不住巫族人。”南古羽枫沉声开口。 星云没有说话,不用瞒。 “明日,我要回京都。”父王揭竿起义,占领京都,他带着兵马一路向西,如今已经为父王拿下了三分之一的天下。 他也可以在京都称帝了。 星云身体僵了一下,不再装睡,坐了起来。“不能……不回去吗?” 南古羽枫摇了摇头。“我只是父王众多儿子中的一个,为他打江山,怎能不回。” 若是不回去,有心人又要挑拨离间了。 “不要回去……大凶。”星云紧张的看着南古羽枫。 南古羽枫视线深邃的看着星云。“你在关心我?” “不……”星云低头。“我答应为你夺天下,可不是为你父皇,你……手握重兵,也有了疆土,自己称帝吧。” 星云想让南古羽枫自己称帝,他回去凶多吉少。 当初在巫山要杀南古羽枫的人,或许不是赤面军,而是京都他父皇的人。 第1152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7 南古羽枫蹙了蹙眉。“这天下是我打下来的,但他是我父王,忤逆为不孝。” 星云没有多说。“不要回京都。” 不要回去,是大凶之兆。 …… 南古羽枫害怕巫族的人知道星云怀孕,毕竟星月怀孕被惩罚的事情已经让他害怕了。 南古羽枫一直让人瞒着星云怀孕的消息,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巫族绝对不能与外族人留下孩子,希望长老以大局为重。” “我巫族百年安稳,就因为救了这一个外族人。” 巫族人虽沦为阶下囚,却开始不停的抱怨。 “星瀚已经去了京都,他挑唆南古羽枫的父王,这次他回京都必死无疑。” 南古羽枫的父皇想要他的命,巫族之人站了头功。 巫族想要除掉南古羽枫,然后尽快回到巫山。 星云深吸了口气。“你们!当初那样对星月是我们不对,为什么还要害他!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想保护他的妻儿。” 从前,星云也是一个恪守教条的人,可那一刻,她觉得巫族长老顽固不化。 “长老,我们知道你已经有了南古羽枫的子嗣,按照族规,你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二长老沉声开口,威胁星云打掉孩子。 先前的大长老突然意外离世,让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少女的星云继承了大长老之位,可长老阁的实权都在二长老手里,星云也很被动。 “这次他回京都必死无疑。”二长老看了三长老一眼。“将我巫族囚禁在这等肮脏之地,此人必须除掉。” “他可有亏待你们?”星云深吸了口气,沉声问了一句。 二长老还是星月,还是南古羽枫的孩子,就算他恨到骨子里,将他们软禁在军营中,也未曾真正亏待过他们。 无论如何,都不该害南古羽枫出性命…… “长老还是喝下落子汤,早日绝了后患。”二长老沉声开口,示意身边的人灌星月喝药。 “这是我的孩子,他的命是我说了算!”星云推开身边的人,转身跑出营帐。 巫族人不能离开营帐,被军营的将士拦住。 翻身上马,星云一路往京都追去。 她不能让南古羽枫有事…… 绝对不能。 营帐中。 二长老冷哼了一声。“南古羽枫不在,就凭这几个人,便想困住我们?” 伸手去摸身上的蛊铃,那铃铛里面有蛊虫,那种蛊虫可以控制死士,死士身上的蛊虫与铃铛里的蛊虫相互呼应。 可伸手到处摸了一下,二长老的脸色瞬间沉到了极致。 视线冷凝的看着医者,二长老呼吸颤抖的拽住她的衣领。“你将蛊铃拿去何处?” 医者摔在地上,哭着摇头。“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女儿,还想害死星云吗?她是巫族大长老,你早就该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她,那本就是属于她的!” 二长老怒意浓郁的给了医者一个耳光。“妇人之见,愚蠢至极!你会害死我们巫族,会害我们万劫不复!” 那蛊虫叫巫蛊,起源于巫族,唯有巫族才有,从未离开过秘境,巫蛊也是子母蛊的一种,有子蛊和母蛊,子蛊在死士身上,能控制尸体,让活人成为行尸走肉,肉身百年不腐,且能听命于手持蛊铃之人。 那蛊铃中,是巫族仅存的母蛊。 母蛊稀缺唯有一枚,若是母蛊出了问题,死士便不再受控制,他们巫族也就没有了依仗。 …… 京都城。 南古羽枫刚到城门口,就被提前埋伏好的人团团围住。 “秦王,老王爷说了,您功高盖主预谋不轨,想要夺取京都,我们也没有办法。”城墙之上,那人沉声开口,下令放箭。 南古羽枫眼眸暗沉,果然……星云没有骗他。 “我要见父王,我一心为了父王为了天下百姓,从未有过二心!”南古羽枫还想坚持见父王。 “南古羽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天真。”城墙上,一个与他几分相似的男人走了出来。 “二弟,你当初要是死在巫山不就好了,非要回来……不过这样也好,为我们打下了天下,也算是值得了。”南古盛华冷笑。 他是南古羽枫的大哥,这天下要是打下来,他才是父王的第一继承人,是太子。 可南古羽枫太强了,他太得军心和民心了。 今日不杀他,明日他就要骑在他脖子上了。 “是你!”南古羽枫怒目看着南古盛华,当日在巫山对他下死手的人,是南古盛华。 “既然都要死了,我也让你死的明白,是父王的意思。”南古盛华扬了扬嘴角。 不然,怎么能那么清楚南古羽枫的行动轨迹。 “为什么……”南古羽枫恨意浓郁。 “因为你太强了,连我们都忌惮你。”南古盛华不想多说废话,示意手下动手。 羽箭冲着南古羽枫袭了过去。 南古羽枫不甘心的看着南古盛华,他就应该听星云的话,反了……自立。 今日他若是不死,必然要亲手夺了这天下。 羽箭刺穿他的肩膀,南古羽枫跪在了地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身形极快。 “怪物!有鬼!” “啊!” 惨叫声传出,几个黑影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将所有的埋伏之人都杀了。 南古羽枫震惊的看着那几个黑影,回头就见星云策马而来。 “上来!”星云冲南古羽枫伸手。 南古羽枫看着星云,快速上马。 …… 星云救了南古羽枫,从那一天开始,南古羽枫便与京都决裂了。 他自立为王,在古嘉之地揭竿而起,带着将士们四处征战。 “王爷,是巫族的人与京都那边勾结,将您的行踪出卖……” “巫族之人还参与了赤面军肥水一战,您差点死在那边……” “王爷,巫族之人害死王妃,您不能留他们,这是隐患。” 南古羽枫的脸色很沉,自从京都回来以后,他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参与之人,杀。”南古羽枫声音低沉,透着浓郁的冷意。 “当着巫族人的面,杀。” 他要杀鸡儆猴。 惨叫声哭喊声在军营回荡,巫族之人眼睁睁看着南古羽枫下令杀了二长老三长老,还有参与的那些巫族人。 “不要让星云知道。”南古羽枫让人瞒着星云。 可还是迟了。 星云快要生了,看着刑场行刑,惊慌的冲了过去。 “南古羽枫……你想做什么?你放过他们,求求你……”星云惊恐的跪在地上,求南古羽枫放过他们。 “星云!是你毁了巫族,你若生下那个孩子,巫族的命运便毁了!你是巫族的罪人!”大长老垂死挣扎。 “不要……不要杀人,求你了。”星云跪在地上求南古羽枫。 南古羽枫眼神很冷,伸手捏住星云的下巴。“他们早就该死了。” 从他们对星月下手的那天开始。 第1153章 南古羽枫,恩怨起源8 “算我求你,求求你……你看在孩子的面上,求求你放过他们。”星云哭求南古羽枫放过几位长老,一旦长老被杀,巫族人一定会反抗的。 可南古羽枫是铁了心要杀这些人。 根本原因……不仅仅是他们参与要害他,而是他们谋划着想尽办法要除掉星云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人不死,星云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有危险。 南古羽枫不想让星云再出事……也不想让孩子出事。 鲜血浸染了刑台,几个长老死在断头台上。 一时之间,巫族的人发疯的开始反抗。 凡事反抗的人,全都被南古羽枫杀了。 最后剩下的,都是些不敢反抗的人。 那天之后,星云就病了,因为武功被废,身体孱弱,为了能顺利生下那个孩子,星云拼尽了全部的力气。 “王爷……星云姑娘……不行了,大出血,撑不住了。” 南古羽枫征战归来,冲进房内。 那一刻……他才明白星云对他有多重要。 他不想失去他。 “南古羽枫……我要走了。”星云的声音很虚弱,想要触碰他的脸。“我不后悔救了你,可我后悔……送你下山了。” 她或许,应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将他留在山上。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她也算了解南古羽枫了,他天命如此,留不住的。 “别说话,我会救你……”南古羽枫让太医救人。 太医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南古羽枫……我们的孩子,你要好好对他。”星云生了个儿子,耗尽自己的生命,给南古羽枫生了个儿子。 “我会……”南古羽枫握住星云的手。“我不许你死,你欠了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不能死。” 他恨星云,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爱上了星云。 “南古羽枫……你爱我吗?”星云小声问了一句。 南古羽枫沉默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爱过星月,如今再说爱星云,好像有些苍白而无力。 星云失落的闭上眼睛,眼泪滚烫。 其实还是不够爱吧,否则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其实才是在巫山时的星月啊。 “答应我,善待巫族人……好吗?” 伸手从南古羽枫身上拿下一片落叶,星云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吹了那曲忆相思。 曲子并没有吹完,星云的手已经滑落,摔在了床榻上。 南古羽枫震惊的僵硬在原地,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嗓子仿佛被灼热的烙铁所烫伤,疼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她会吹奏那首曲子。 “星云……” “星云你醒醒,你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 大概是对南古羽枫最后的惩罚吧,星云死了。 永远的离开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南古羽枫低头看着星云手腕上的红绳,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星云将南古羽枫送她的红豆戴在了手腕上。 那一刻,南古羽枫感觉自己大概是疯了。 脑袋空白,眼睛赤红。 星云很残忍,她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发疯似的抱着她的尸体嘶吼。 现在再去回忆,南古羽枫在山下见到星月的时候,她与在山上确实不同。 南古羽枫只以为星月初次下山,被战争吓到了。 他问星月红豆在哪,她说落在了巫山。 他问星月还记不记得那首曲子,星月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 原来……骗他的,是星月。 他爱的人,是星云。 大概是因为她继任巫族长老的缘故,所以以星云的身份不能过多和外族人接触。 所以,她借用了星月的身份。 …… 军营的将士们知道星云死了,也知道他们的王爷疯了。 那天开始,南古羽枫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杀戮。 他用半年的时间,从南里杀到西域,从西域杀到江南。 一路……所向披靡。 星云死了,死于难产,并非自然死亡,而是巫族有人想要除掉那个孩子,间接害死了星云。 南古羽枫恨巫族之人,但因星云有遗愿让他善待巫族人,南古羽枫并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 同年夏,南古羽枫开始觊觎巫族的能力与死士的力量,用死士身上的蛊虫大肆繁殖,创造死士军团。 同年秋,南古羽枫领兵杀进京都,夺取政权与皇宫,国号古嘉。 …… 同年冬。 巫族之人密谋许久,开始反抗南古羽枫,多次想要偷走南古羽枫手中的巫族蛊铃。 南古羽枫将蛊铃装饰,挂在了儿子的小床头。 那是他与星云的儿子,取名南古星彻。 也是南古羽枫唯一的继承人,古嘉太子。 “蛊铃就在太子的床头,杀了太子,夺走蛊铃。”巫族人从未放弃夺走蛊铃,用来控制死士。 南古羽枫及时赶到,争夺间,蛊铃破碎,蛊虫进入太子体内。 哭声响彻宫殿,南古羽枫惊慌的杀了几个巫族人,将儿子抱在怀里。“太医!传太医!” 星云已经死了,如果孩子再出事……他会杀了巫族所有人。 好在,蛊虫进入身体便沉睡了,太医没有能力对付蛊虫,见蛊虫也没有伤害小太子,便也就放心了。 但南古羽枫却恨极了巫族人,让人将巫族之人全都抓了起来,用炼死士的蛊虫,逼他们吞下。 但巫族的血脉对蛊虫有抗性,若是旁人被蛊虫控制会慢慢变成行尸走肉,可巫族之人,仅仅只是被毁了根基,降低了寿命。 …… 随着南古星彻渐渐长大,南古羽枫发现,无论是死士还是被蛊虫控制的巫族人,都极度渴望南古星彻的血液,却又不敢轻易伤害他。 南古羽枫发现了蛊虫和巫族之人的秘密,利用南古星彻体内的母蛊,控制巫族,让他们为自己所用,逼他们效忠于南古家族,并效忠于古嘉王朝。 为了活命,为了延长寿命,巫族之人不得已依附于南古星彻。 后,蛊虫随血脉传承,一代又一代。 南古家族之人的血可以延长巫族之人寿命的事情,也渐渐成了古嘉王朝的秘密。 唯有巫族大长老,与南古皇帝知道。 大长老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多数都会尽心臣服。 巫族人,被迫成了南古家族的奴隶,几百年的传承,一代又一代的臣服。 …… 古嘉王朝的最后一代皇帝。 他残暴,嗜血,残忍,手段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想要推翻他的人很多,可多数都忌惮死士军团与巫族。 巫族预言妖星降世,女帝霍乱人间…… 古嘉王朝便会走到尽头。 古嘉皇帝为了永绝后患,让巫族之人出动暗卫解决妖星。 直到一个叫华婴的少女离开归隐山,踏出南疆。 被巫族的人盯上。 她就是巫族预言中的妖星降世,也是终将毁了古嘉王朝几百年辉煌历史的女人。 第1154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 古嘉,皇城。 夜雨狂风,黑夜笼罩了整个都城。 “巫族预言,妖星降世,女帝君临天下,会毁了古嘉千百年的根基,这个孩子不能留。” 老嬷嬷将一个孩子放在篮子里,匆匆忙忙的离开京都。 “巫族长老预言,今夜在宫出生的女婴都要死,这个孩子……” 嬷嬷将孩子交给了一个太监。 太监了然。“今夜宸妃娘娘也生孩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乾阳宫呢,嬷嬷您放心,这孩子我一定给送出去。” 嬷嬷点了点头,让小太监赶紧把孩子送出去。 “咚!咚!咚!”宫里的钟声敲响。 是喜钟,显然宸妃娘娘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小皇子。 只要今日宫中没有女婴出生,那妖星降世的传闻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 十六年后。 归隐山。 “师父,师弟又偷喝酒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从草丛里钻出来,左手抓着剧毒的银环蛇,右手提着一只剧毒的毒蟾蜍。 “你就拿这个给你师弟泡酒?”归隐山神医华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您说的,毒要经常入口才能让身体产生抗毒。”少女扬了扬嘴角,冲师父眨眼。 “师姐,你别跑!站住!” 不远处,师弟怒意浓郁的冲了过来,满身红疹。 显然是中了华婴的圈套,中毒了。 “师父,我先躲一会儿。”华婴扔了手里的毒物,一溜烟跑了。 “昱辰,莽莽撞撞,毒理都背过了吗?”神医问了一句。 少年停下脚步,赶紧低头。“师父,昱辰都记住了。” “背来给为师听听。” 少年还在背诵毒理药书,那边手下就跑了过来。“先生,不好了,华婴离开了归隐山,自己偷跑出去了。” 神医蹙了蹙眉,猛地起身。 这丫头……大劫将至啊。 华婴已经满了及笄之年,她身上的帝王之气会越来越重,巫族之人迟早是要找到她的。 “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华玺让身边的高手去将华婴带回来。 可华婴被他养大,性子跳脱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是吃不了亏,就怕被人骗。 …… 南疆之地,繁华街市。 “早就听说南疆多美人儿,果然如此,那姑娘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见。” 华婴不是第一次偷偷下山了,但确实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不易容不穿男装的出来。 她长得太好看,很快就让人盯上了。 “五皇子,咱们来南疆是有要事的,还是不要耽误了行程,以免陛下怪罪。” “父皇最疼的就是我了,怎么?本皇子看上个美人儿还得等等?”五皇子冷哼了一声,示意手下去抓人。“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把那姑娘给我绑过来。” …… 街上,华婴正在挑选银饰,看什么都觉得好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身后,是五皇子的人。 华婴蹙眉,被人打断有些不悦。“我不认识你们家公子。” “姑娘,您过去就认识了。”那些人声音低沉,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见,我要回家。”华婴买了一根银簪,转身就要走。 “姑娘,别不识抬举。”那人沉声开口,示意身边的人拦住华婴。 华婴有些生气,这些人怎么这样。 “山下的人都这么不讲理吗?”华婴握了握拳头。 可师父说了,不能轻易打人。 “带走。”那人沉声吩咐。 身边的几个人快速出手,准备对华婴下手。 可华婴身若游龙,太过灵敏,这些人根本抓不住。 华婴冲几人吐了舌头,快速逃离。 几人穷追不舍,将华婴逼到了后山的破庙里。 一群暗卫正在围剿一个少年。 追华婴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禁都尉,撤!” 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禁都尉是皇帝的人,专门替皇帝铲除异己。 五皇子这次来南疆,也是为了除掉一个家族。 那就是曾经辉煌一时,却因弹劾皇帝太过残暴而被皇帝灭门的沈家。 沈家曾是古嘉王朝最大的家族,沈家老爷子曾连任三朝丞相,位高权重。 就因新帝残暴,沈老在朝堂上质问皇帝为何杀戮无度,而被皇帝怀恨在心斩尽杀绝。 皇帝做事一向狠辣,讲究斩草除根。 沈家满门抄斩,唯独遗漏了在南疆峡谷关镇守的少年沈星落。 沈家满门忠烈,沈老三朝丞相,大儿子沈云深,乃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带兵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多次为皇帝平复内乱,镇守边关。 皇帝为了除掉沈家,故意挑起南疆战事,让沈云深被困嘉谷关,孤立无援,沈家十万兵马,全军覆没。 二儿子沈怀瑾官至户部,为朝堂赈灾,被派去恒河西流域,被奸臣所害,被万千灾民践踏致死,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小儿子沈星落,在大哥知晓京都出事以后,将他藏在了去往南疆的车马中,侥幸逃过一劫。 可皇帝残暴,又怎会斩草不除根,他派出自己亲自调教的禁都尉,穷追不舍,四处追杀沈星落。 这些禁都尉的杀手,全都是皇帝亲手浸在药筒中去了痛觉的药人。 他们眼中只有杀戮和目标,就算沈星落武功再高,也不是这些人围攻的对手。 “沈星落,你死到临头,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领头的人沉声开口,看着单膝跪地满身是血的沈星落。 只是一个少年,却多次逃脱皇帝的追杀,逼的皇帝出动禁都尉,真是好本事。 京都的人都知道,沈家满门忠烈,他们只是惋惜,却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为沈家说一句话。 这也是最让沈星落绝望的。 父亲在京都惨死,听说皇帝暴尸七日,沈家满门三十六人,全部被杀…… 沈星落赤红着双眸,眼含杀意。“有朝一日,我定会杀入京都,将那狗皇帝踩在脚下!” 禁都尉统领冷笑,野心倒是不小。 “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我留你全尸。”统领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 “我兄长……守卫边关,为那狗皇帝镇压叛乱,我沈家为了这古嘉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害我兄长被围困峡谷,十万将士无一生还!这十万将士的英灵,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沈星落颤抖着嘶吼,恨意已经让他失去理智。 禁都尉示意身边人动手。“杀。” 第1155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2 “啪!”就在这时,破庙墙头传来细微响声,一块瓦片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南疆服饰的少女,安静的坐在墙头,有些尴尬的冲所有人挥了挥手。“嗨……你们继续,我……我就是路过。” 禁都尉首领蹙了蹙眉,是他大意了,还是这少女不简单,他与禁都尉的药人以及一阶杀手居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眼眸一暗,为了不留后患,禁都尉首领让人去杀华婴。 沈星落心口一紧,他死不要紧,不想将无辜人牵连进来。 忍痛握剑拦住要杀华婴的人,沈星落喊了一声。“逃!” 华婴愣了一下,歪头看着沈星落。“你长得真好看,我看上你了。” “……”沈星落愣了一下,这少女是个傻子? 长得挺好看,脑子不好使。 华婴撑着脑袋,看着沈星落与那些人厮杀,鼓了鼓嘴。“你的武功不错,谁教你的?” 沈星落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纵使武功高强也撑不住了,哪还有心情和少女聊天。 见沈星落没空搭理自己,华婴有点不高兴了。“你们好烦!能不能不要打扰他!” 禁都尉统领蹙眉,拿过弓箭,对准华婴。 他们禁都尉做事,从来不留活口,这少女逃不了,居然还不逃。 原来是傻子。 羽箭冲着华婴袭了过去。 华婴一动未动。 沈星落却惊慌的挡在华婴身前,那一箭刺穿肩膀。“你……快逃!” 华婴愣了很久,那箭根本伤不到她的。“你……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沈星落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华婴看着沈星落,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这个娃子我看上了,我要带走。” 华婴在归隐山霸道习惯了,她看上的毒物谁都不能和她抢。 这次,她看上了个人,别人也不能和她抢。 禁都尉统领冷笑。“杀。” 华婴冷眸看着四周。“我可劝你们,快些走。” 但那些杀手没有停,冲她和沈星落杀了过来。 “这可不怪我喽。”华婴身形极快,几个高手根本反应不过来。 禁都尉蹙眉,这少女……居然是个高手。 “统领,她全身带毒……”手下惊恐的看着手上的黑印,但凡触碰少女,或者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全都沾染剧毒。 “啊!”几个高手瞬间到底,痛苦不已。 禁都尉看了眼身后的药人,让他们动手。 见药人身形比自己快,华婴兴奋了,居然还有人可以这么快。 伸手抓住一个有人,华婴用了毒,可对方居然不为所动。“呀,好厉害,不怕毒。” 药人动手杀华婴,华婴虽然对付不了这么多死士,但她可以就走沈星落。 见好就收,华婴放了烟雾弹,趁乱将沈星落带走。 毒烟散去,禁都尉统领冷眸看着华婴逃走的地方。 这个少女……什么来头? “去查。” …… 那时候的华婴,还不知道救了沈星落给自己招惹来了杀身之祸,也给归隐山,带来了灭顶之灾。 归隐山。 华婴将沈星落带回了山,藏在了房间。 “师姐,你可回来了。”昱辰见华婴回来了赶紧跑去告诉师父。 “师父,师姐回来了。” 华婴骂了句告状精,准备给沈星落治伤。 “跑哪去了?”华玺进门,就看见华婴拿被子藏着什么。 “藏了个人?”华玺是神医,嗅着血腥气也招来了。 华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父,我捡了个人,你帮我救救他。” 华玺走了过去,看了看沈星落的伤势。“命大,这一箭没有伤及要害,能活。” 华婴松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捡到一个有意思的。 “华婴,你从哪里捡来的?”华玺看了眼少年身上的兵符,心口一紧。 坏了…… 听闻京都沈家出事了,皇帝对沈家大开杀戒满门抄斩,这少年身上的兵符是沈家军的兵符。 皇帝派出高手追杀沈星落,为的也是这兵符。 “山下啊。”华婴没有撒谎。 山下破庙捡的。 “惹事儿了!”华玺在华婴头上敲了一下,走出房间。“让人一路将血腥清干净,切莫让皇帝的人找到归隐山。” 若是皇帝对归隐山起了杀意,那归隐山……便再也不安稳了。 “师父,救救他,他是个好人。”华婴觉得沈星落应该是个好人,而且她见沈星落根骨奇特适合炼蛊或者药人。 “你是想让为师救他,然后再将他炼成蛊人?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想都别想。”归隐山的人,曾专门研究古嘉皇室的死士军团,想要以此找到对付死士的办法。 而蛊人的设想,就是华玺所提出。 “师父,他根骨奇特是个厉害人。”华婴心挺狠…… “那你干脆杀了他吧。”华玺无奈,他这小徒弟是个狠人。“师父是不是告诉过你,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敬。” “哦……”华婴鼓了鼓嘴。“那不把他炼成蛊人了,药人总行吧?” “……”华玺被气的叹了口气。“那也不行,这是人,不是你抓来的那些阿猫阿狗。” “哦……”华婴有些不高兴了,那她干嘛要救他,那么麻烦,又不能吃又不能喝。 华玺救了沈星落,也算是将这个隐患留在了归隐山。“等他醒来,让他立刻下山。” 华婴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小九九,山下多热闹,仅仅只是一个南疆就够热闹了,她要出去走走,看看古嘉的大好山河。 …… 沈星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华婴抱着早饭走进发房间,看着醒来的沈星落,惊喜的开口。“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沈星落震惊,这少女什么来头,能从禁都尉手中救他? “我们归隐山的规矩,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华婴挑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你要听我的,保护我护着我,我累了你要倒水,无聊了你要陪我玩儿。” 华婴刁蛮任性,无聊了就给自己找乐子。 沈星落蹙眉,撑着伤口要离开,他还有复仇大业要完成,他要去陕岭调动剩余的沈家军,揭竿起义…… 他要推翻这天下。 “你想走?”见沈星落不受自己控制,华婴有些不高兴。 “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我身上还有国仇家恨,恕不能奉陪。”沈星落起身作揖,转身要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全身一阵剧痛,像是万只蚂蚁啃食全身。 吃痛的摔在地上,沈星落震惊的看着华婴。 而华婴像是看着他痛苦就会很开心一般坐在床榻上。“我在你身上放了我的小可爱,是一种蛊虫,它只听我的,在本小姐没玩儿腻之前你若敢走,就会毒发身亡,惨不忍睹。” 沈星落手指握紧,他以为这少女是个单纯的,没想到居然蛇蝎心肠。 他这是刚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 第1156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3 蛊毒发作,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那种痛苦让沈星落全身发颤,眼前发黑。 视线有些模糊,本就受了重伤的沈星落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华婴愣了一下。“喂!你怎么这么不经折腾……” 她也没想真的折腾沈星落,她只是想要让沈星落像那些蛊虫和蛇虫一样听话。 这些毒蛊发作虽然生不如死,但却也能吸收沈星落体内的毒。 古嘉皇帝的禁都尉下手狠辣,药人身上更是带着毒,这些毒进了沈星落的骨血,师父没有祛除的余毒,这些蛊虫会帮助他吸收。 只是会很痛很痛。 …… 沈星落又昏迷了一天一夜。 期间不停的做噩梦。 “大哥……” “大哥……逃,快逃!” 梦境中,是沈星落的大哥沈云深被困埋伏圈,十万沈家军全军覆没,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十万精锐,被坑杀在事先准备好的埋伏圈。 然后那些人……放出了死士。 他们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死士军团,将十万沈家军蚕食…… 残尸遍野,血流染红了恒河与山脉。 沈星落在峡谷之外,亲眼目睹一切,他被副将死死的困住,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生。 若是他冲出去,他便会和沈云深一样的下场。 他就那么全身发抖,恨到了极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那个一心为了朝堂,为了皇帝,用自己的血肉镇压叛军的哥哥……被他所效忠的皇帝,放出死士,残忍杀害。 沈家后背无援军……惨死峡谷关。 整个峡谷关……如今已如人间炼狱。 “哥!” “走!” “活着……”沈云深冲着山谷深处呐喊。 活着! 星落,一定要活着。 沈家,不能绝后。 沈家……一定要留人。 “活下去……” “活着……”沈星落呢喃的说着,在梦境中不停的挣扎。 “活着,我要活着。” 报仇,活着才能报仇。 活着! “啊!”猛地惊醒,沈星落坐了起来。 床榻边趴着的是已经睡着的华婴。 她好像守了他很久。 眼眸一沉,沈星落慢慢去摸桌案上的匕首。 他要杀了这个少女……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紧握着匕首,沈星落却终究没有下去手。 扔了刀子,沈星落慢慢下床,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沈星落刚走,华婴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动手呢? 华婴好奇,偷偷也跟了出去。 …… 药芦。 “师父,师姐又跑了,那个少年也跑了。” 华玺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师父,我这就去把师姐抓回来。” 华玺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暂时不能回归隐山了。” 华玺猜到,皇帝的人,应该找来了。 “师父,不好了,有一大批黑衣军团在靠近归隐山。” 华玺深吸了口气,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来的,还挺快。 “去告诉华婴,她违背归隐山山规,将她逐出师门,允她四处游离……不可再回归隐山。” 小师弟震惊的看着师父。“师父!这样的惩罚的对师姐是不是太残忍了?” 华玺摇了摇头。“她回来,必死。” 巫族的人会发现她的身份,皇帝的禁都尉也会发现她的身份。 绝对不能让华婴回来了。 归隐山,已经不安全了。 …… 山下。 沈星落一路往西,顺着恒河流域,往西域的方向走。 他要带着兵符去调兵,那里还有沈家十万精兵。 皇帝为了得到兵符,一路追杀到现在,他要活着。 草丛中传来声响,有人盯上了沈星落。 从沈星落离开归隐山开始,那些人就已经盯上他了。 皇帝手中的高手如云,杀手更是不计其数。 “嗷!”黑夜里,有黑狼仰天长啸,很快,一群眼睛冒着绿光的黑狼,盯上了沈星落。 沈星落呼吸急促,四处闪躲,他躲得过杀手,躲不过这些畜生。 皇帝喜欢养这些畜生,用蛊虫喂养,用炼死士的方式炼化这些豺狼虎豹,让它们听命于皇帝,专门用于杀戮和追踪。 沈星落知道自己的处境,很难活着到达西域。 这里,也许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仰天看着夜空,沈星落有些不甘心。 他们沈家,满门忠烈。 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古嘉皇帝残暴不仁,为何这老天还要帮他! “嗷!”狼嚎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黑狼围了过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去撕碎沈星落。 就在沈星落与狼群拼杀到精疲力竭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在黑夜中回荡。 黑狼瞬间停止了攻击,慢慢后退。 铃声在黑夜传出,显然有人在控蛊,控制这些黑狼。 而笛声在阻止对方控蛊。 这是两个控蛊人之间的较量。 古嘉皇帝身边从来不缺人才,南疆最好的控蛊者,居然也是皇帝的走狗。 华婴站在树上,看着远处枯木丛中的一个白衣女人,她是南疆控蛊女,天生的控蛊血脉。 好厉害…… 不得不承认,对方很强。 华婴眯了眯眸子,从树上跳了下去,一步步往女人身边走。 因为华婴身上通体带毒,那些狼不敢靠近。 女人在控制狼群,阻拦华婴。 给了沈星落片刻喘息的机会。 越来越靠近女人,华婴出手,杀了一匹狼,身形极快的冲着女人袭了过去。 “他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你想要,要问问我。” 白衣女子看着华婴身上的铃铛,沉声开口。“归隐山的人?” 华婴没有和她多说废话,既然控蛊不相上下,那就看武功呗。 显然,白衣女子的武功战略下风。 晃动蛊铃,女子跳上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狼,快速在黑夜中离开。 等狼群全部离开,华婴回头看着还想逃走的沈星落。“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你要乖乖听话。” “妖女……”沈星落握紧手中的剑,转身就跑。 华婴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吹动蛊笛,华婴一步步往沈星落身后走。 沈星落体内的毒蛊发作,疼到无法呼吸,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无法反抗。 “你要乖乖听话,陪我玩儿,我玩儿腻了,就会放你走。” 沈星落的唇角因为隐忍咬出血。“我沈星落宁可死也不做阶下囚!” “这么血性,如何报仇?”华婴笑着调侃。“你做我的奴隶,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星落握紧手指。“不需要!” “不识抬举。”华婴眼眸一沉,一巴掌把沈星落打晕了。 第1157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4 华婴在归隐山长大,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也不懂怎么尊重生命,尊重别人。 她是山上的蛇虫陪着长大的,只知道毒物和炼药下毒,师父教她救人,她却对下毒更感兴趣。 那时候的华婴还不知道,她将来会爱这个被自己欺负傻了的沈星落入骨…… 后来,满目星光皆不如他,亦不是他。 …… 沈星落又又又被华婴打晕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被华婴打晕了。 但是沈星落不服,他的武功不在华婴之下,可华婴全身带毒又会控蛊,他体内有蛊虫。“有本事你解了我的毒蛊,我们再打!” “你居然要欺负我。”华婴鼓了鼓嘴。“你打我啊!” 沈星落扬起手,果然打不下去…… 他沈星落上战场杀敌可以,怎么能打女人,即使是个妖女。 华婴笑了笑,就知道他不会舍得。“沈星落,你要去西域做什么?” 见沈星落耸着脑袋,华婴也不再欺负他,她想跟着沈星落去他想去的地方。 “那里有美人儿美酒,还有好吃的葡萄,你没有吃过吧?”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沈星落发现华婴似乎也不是那么坏,反而还有些单纯。 她只是单纯的孤独,想要有个人陪而已。 “真的?”华婴眼睛亮亮的。“那你带我去!” “嗯……”沈星落应了下来,将柴火烧的旺了些。 他们一路往西,这边的气温已经下降的很厉害了。 只有过了雪域,才能到达四季如夏的西域。 “我困了。”华婴蜷缩了一下,窝在沈星落怀里。 沈星落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慢慢他发现华婴只是单纯得以依赖,她并不懂男女之情。 身体有些紧绷,看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华婴,沈星落咬牙。 这个女人…… 真是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华婴就一定要问男女为什么要授受不亲,是不是男的和男的才能这样? 沈星落被华婴的话给问傻了,男的和男的都是哥们,可以同塌而眠,但也没有往怀里拱的。 他说男女之间要有距离,华婴就非要抱着他,像是蛇一样缠着他,说这就是她和他的距离。 待华婴睡熟,沈星落无奈的看着死死抱住自己的华婴。 她只是太单纯…… 叹了口气,沈星落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华婴身上,悄悄将胳膊拿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柴火微动,有人来了。 沈星落警惕的扑灭火焰,蹙眉起身。 那些人……又追过来了。 华婴还在……他不想将华婴牵扯进来。 起身离开破庙,沈星落往空旷无人的地方走。 身后,那些暗卫如同老鼠,紧追不舍。 …… 破庙里,华婴醒来,发现身上披着沈星落的衣服,可沈星落却不再了。 华婴有些生气,他又要丢掉自己跑路。 这已经不是沈星落第一次丢掉她了。 起身走出破庙,华婴寻着蛊虫的踪迹寻了过去。 …… 城外凉亭。 那夜雪域下雪了,应该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沈星落站在亭子里,看着雪花。 他古嘉京都长大,后来去了南疆,只知道南疆与西域之间要穿过一座雪山,他从未见过雪。 哥哥说,雪花很美,是白色的,白茫茫的一片,万里无暇。 原来,这就是雪花,这就是雪山。 “沈星落,交出兵符,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痛快一些?”沈星落冷笑。“若是落在你们手里,还能痛快?” 来人还是那个女人,控制狼群的女人。 女人蹙眉,紧紧的盯着沈星落。“你能逃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肯交出兵符……只要你交出兵符,我可以告诉皇帝你已经死了,你找个无人的地方度过余生,不好吗?” 沈星落冷笑。“大仇未报,何以为家,苟且偷生,不是我沈家男人该做的事情!” 不与女人废话,沈星落直接出手。 女人晃动蛊铃,四周沙沙而来的,是她养的毒蛊。 沈星落愣了一下,快速后退,但他和白衣女人同时震惊的发现,那些毒蛊似乎不敢靠近沈星落。 “你身上有什么蛊?”女人有些惊愕。 沈星落不懂蛊,只知道他体内又华婴给他下的毒蛊,那蛊虫用来控制他,让他生不如死。 “是蛊王……”女人后退了一步,冷笑。“居然有人肯将蛊王放在你身上。” “什么意思?”沈星落不解。 “蛊王,是控蛊之人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的蛊虫,百虫出一蛊,百蛊出一王,蛊王对于控蛊之人来说,就是性命。”女人收了蛊铃,知道蛊王在沈星落体内,这些普通蛊虫不敢攻击。 “我之前还诧异,你中了我的赤练毒,怎么可能还活着,原来是这只蛊王救了你。”女人知道今夜杀不了沈星落。“我给你机会让你往西逃,看你能活多久。” 沈星落站在原地震惊了很久,华婴给他下蛊的目的,不是为了控制他,让他生不如死的? 回头看了眼破庙的位置,沈星落知道自己不死,皇帝的人就不会放弃,他们会穷追不舍。 他也知道,继续留在华婴身边,会给她也带来危险。 明明之前那么厌恶华婴,为何……现在却又有些不舍。 来不及多想,沈星落转身快速往西逃去。 他不能再留在华婴身边了。 …… 华婴找了沈星落一夜。 她能与沈星落体内的蛊虫感应,一路在后面追。“跑得倒是挺快。” 华婴生气的说着。 她倒要看看沈星落能跑到什么地方。 乌镇,街道巷子。 乌镇是雪域山下的一个小镇,风景很美,人也朴实。 这里人口很少,但却都过着很幸福的日子。 华婴追到镇上,知道沈星落就在这里。 “沈星落,出来!”华婴刁蛮的走进客栈,生气的喊着。 “姑娘,您找谁?” 华婴看着四周,她知道沈星落在。“沈星落,你给我出来!” 楼上,沈星落躲着华婴。 “公子可是云深的弟弟?你在躲人?”一个女人声音柔和,长相绝美。 沈星落来不及多说,就被那女人拉到了房间里。 “我帮公子。”女人将沈星落藏在了床上,将帷幔拉了下来。 沈星落只想避开华婴,不想让她继续跟着犯险。 可华婴却穷追不舍。 “嘭!”一声,华婴踹开了房门,她知道沈星落就在房间。 “啊!”可房内,一个女人半露香肩,紧张的看着华婴。“姑娘,你找谁?” 华婴愣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女人震惊了,一般寻常女子看见女人与男子在床榻衣衫不整……不应该避之不及吗?她还站在那里观摩? 第1158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5 躺在床上面红耳赤的沈星落,显然也震惊了。 华婴这一问,把两人都问蒙了。 “沈星落,你在做什么?”华婴蹙眉,让沈星落解释。“你是我的。” 虽然不知道沈星落和这个女人在做什么,但华婴有些生气,就好像属于自己的蛊虫被别人抢走了,她很不开心。 “小姑娘,我们在行男女之事,这种事情你应该回避。”女人淡笑着说了一句,将滑落的衣衫穿好。 “男女之事?是什么事?”华婴十分的好奇,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决定观摩一下。 于是,华婴搬了个板凳,坐在了床边,半撑着脑袋。“你们继续,我瞅瞅。” “……” “……” 这下,女人和沈星落都懵了。 见两人不懂,华婴有些生气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华婴蹙眉看着女人。 “这种事情是男女之间的床笫之事,怎能有他人旁观。”女人蹙眉,不知道华婴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若偏要看呢?”华婴眼眸一沉,对女人起了杀意。 她染指了自己的东西。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星落已经很了解华婴了,他知道华婴要动手。 就在华婴想要对女人下手的时候,沈星落快速出手拦住华婴,护在女人身前。“华婴!你够了!” 华婴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星落会对自己动手。 哪怕是她无理取闹,让蛊虫咬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对自己动手…… 可现在,他却护在那个女人身前。 “你我不是一路人,请你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再跟着我了。”沈星落沉声开口,索性就一次性让她心死。 跟着他,只有危险。 他的命如今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华婴怔怔的看着沈星落,他还是要赶她走。“你骗我……” 沈星落愣了一下。 “你说要带我去西域吃葡萄,看花海……”华婴有些哽咽,长这么大没这么被人骗过。 沈星落就是个骗子。 沈星落低头,没有说话。 他此去西域凶多吉少,不是去游玩的。 怎能……让她跟着白白送死。 “姑娘,回去吧。”沈星落再次开口,声音疏离。 “我说了,你是我捡的,你的命是我的,你是我的奴隶,只有我不要你的份儿!”华婴生气的说着,晃动蛊铃。 沈星落蛊毒发作,摔在地上,嘴角有血迹。 华婴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继续,收起了蛊铃。“不要再反抗,跟我走……” “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沈星落抬头,看着华婴。 华婴走了几步,有些慌,沈星落是真的不喜欢她,想要赶她走。 眼眶红红的,华婴转身看着沈星落。“你的命是我的,你还给我,我就走。” 沈星落深吸了口气。“好。” 说完,夺过女子发间的簪子,冲着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女子心口一紧,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华婴身形极快的跑了过去,抬手握住那根簪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 说出那句话她就后悔了。 可她总是会说出很恶毒的话。 簪子刺破了华婴的手掌,鲜血滴落。 沈星落眼神动容,明明心口也在泛疼,却忍着没有开口。 华婴垂眸,起身离开。 她什么都没说。 沈星落不喜欢她…… 她知道了。 失魂落魄的离开客栈,华婴想要回归隐山了。 她出来这么久,师父肯定着急了。 …… “你喜欢她。”华婴刚走,女人小声问了一句。“既然喜欢,为何要赶走她。” “姑娘可是青黛?”沈星落沉默许久,小声问了一句。 “是。”女人点头。 “你是哥哥最信任的人……他死前,曾让我将这个交给你。”沈星落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交给对方。 青黛沉默,只是安静的接过玉佩,什么都没说。 “星落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沈星落起身,准备离开。 “你喜欢她,因为怕牵连她,所以不让她跟着你,对吗?”青黛小声问了一句,起身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沈星落没有说话。 “你哥哥也是这样想的,你们兄弟两个真像。”青黛低头看着那块玉佩,手指在发抖,嗓子也灼热的厉害。“他骗我,让我在此等他,我等了三个月……却等来这块玉佩,这是我给他的定情信物,他让你还给我,是想让我忘了他……好好嫁人,好好生活吗?” “姑娘,忘了我哥哥吧。”沈星落眼眶泛红。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青黛小声问了一句。 “不痛苦……”沈星落闭上双眼,眼泪滚烫。 那个场景,如同地狱。 他撒谎了。 “那就好……”青黛笑了一下,眼泪却滚落。“你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也无法为他报仇。” “姑娘不必报仇,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沈星落作揖,转身离开。 青黛看着铜镜,安安静静的为自己梳妆打扮。 “云深,你说会来接我。”青黛小声呢喃,像是在和谁对话。 铜镜中,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一身戎装,站在她身后。“青黛,我为你赎身,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她是烟花之地的女人,从未想过有人会为她赎身。 “跟着你,会玷污了将军的名声。”青黛也曾经嘲讽过,自己何必痴心妄想。 “若我在乎,便不会为你赎身。”沈云深将自己的玉佩给了青黛。“若我凯旋,必明媒正娶。” “我一个贱籍女子,会让你成为古嘉的笑话。” “你不愿?”沈云深不在乎那些,只问她愿不愿。 “我愿……”青黛哭着点头。 “拿着这些,去雪域小镇,我会去那里接你,如若我来不了……也不必等我。” …… 青黛将自己的玉佩和沈云深给的玉佩放在一起,穿好嫁衣,一步步走上阁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沈云深死了,她要怎么活? …… “嘭!” 沈星落刚走出客栈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响声。 有人大喊。“跳楼了,跳楼了。” 沈星落握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收紧,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 他的身体在发抖,慢慢蹲在地上,哭的无助。 如若大哥二哥都在,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本应该无忧无虑…… 为何,要让他承受这些。 让他,也一并死去会不会好一些。 …… 不知哭了多久,沈星落看见一双好看玉白的脚,赤足站在自己身前,脚腕上是熟悉的银铃。 华婴……回来了。 第1159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6 心口一紧,沈星落抬头。 华婴看着沈星落,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沈星落有些无措,起身看着华婴。 她……为何不走。 “我师父不要我了!”华婴哭着擦眼泪,归隐山来信,让她不要会归隐山了。 她无家可归了。“你也不要我了……” 沈星落手指无措的抬起,慢慢又放下。“跟着我……太危险。” “我跟着,不会让你有危险,别不要我。”华婴其实极其没有安全感,她第一次……放下架子求别人,别不要她。 她骄傲蛮横惯了,可却开口求了人。 沈星落显然也震惊了,华婴居然开口求他。 …… 沈星落终究没有狠下心丢掉华婴,而是乖乖把她带在身边了。 “她为什么会死?”把青黛和哥哥的遗物埋葬在一起,两人也算是合葬了。 “她……去找爱的人了。”沈星落对华婴的十万个疑问多了很多的耐心。 后来的一路,她问,他答。 “爱的人死了,就要去殉葬吗?”华婴让沈星落背着她,趴在沈星落的肩膀上小声问着。 沈星落的脚步僵了一下,摇了摇头。“如若是我,我希望我死以后,我的爱人好好活着,再嫁他人……生活美满,忘记我。” 华婴有些困了,趴在沈星落身上。“忘记你……” 沈星落侧目看了华婴一眼,笑的有些宠溺。 他若是死了,希望华婴好好活着。 …… 他们一路易容,乔装打扮,终于进了楼兰地界。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目的地了。 “这是西域的楼兰,美吗?”沈星落已经可以很自然的牵着华婴的手。 楼兰是一个很开放的小镇,这里的民风奔放热情,美女如云,异域风情。 刚进楼兰,华婴就被丝竹乐声吸引,看着各大酒楼客栈之上翩翩起舞的女人,一脸兴奋。“她们穿的好少。” 她们南疆女子喜欢赤足,但衣着还算饱受,但西域女人腰身分明果露,十足妖娆。 “公子,进来玩儿啊……”有美女撩拨沈星落,她们见到这般翩翩佳公子,自然是要调戏一番。 沈星落蹙眉,一脸生人勿进。 几个女人也不再自讨没趣,乖乖后退。 华婴兴奋的看着沈星落。“她们叫你去做什么?” “……”沈星落有问必答,但对于两性话题,沈星落就是不肯多说。 “你若不说,我可去问别人了。”华婴转身就要去问别的男人。 “喂!”沈星落有些急了,抓住华婴的手腕。“就是一起睡觉。” “像我们一样睡在一起?”华婴疑惑。“那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还要勾肩搭背。” “不是……”沈星落不知要如何解释。 夜里,他们入住了客栈,楼兰的客栈到处都是过往的商人镖客,他们大多带着烟花女子过夜…… 夜里,沈星落与华婴失眠了。 房间的隔音太差,左左右右都是嗯嗯啊啊的声响。 华婴几次想要起身去一看究竟,都被沈星落红着脸抓住手腕拽了回去。“睡……睡觉。” “有惨叫声,我们不去救人吗?”华婴小声问着,这不是沈星落的风格。 “救什么……”沈星落面红耳赤,身体也滚烫。 早知道不从楼兰走了。 “你听听!那女子都快断气儿了。”华婴一脸焦急。 “……”沈星落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他也未经这种事……只是听军营中的那些男子调侃过。 这动静,对劲儿吗? “咔!”隔壁房间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华婴忍不住了,下床冲了过去。 沈星落就一时失神,就没抓住华婴。 华婴冲进隔壁房间,生气的跑了过去。 那床榻上,男女全……床榻缠绵。 是床板断裂。 “啊!你什么色人啊!”女子惊慌的用棉被盖住自己。 华婴震惊的看着两人。“他为何欺负你,你哭喊什么?” 女人以为华婴是傻子。“你!你这女娃怎么这般不知羞。” 沈星落也冲了进来,抬手捂住华婴的眼睛,生怕她脏了眼睛。 “滚出去!”男子怒意浓郁,好兴致都被败坏了。 沈星落理亏,拉着华婴就跑了。 “他们……不是打架啊?”华婴好像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就……说了不是打架。”沈星落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华婴,不再多说。 “沈星落……”华婴思索了许久,靠近沈星落。“男人和女人是不是可以不只是睡在一张床上呀?” “……”沈星落装睡,想让华婴闭嘴。 “好玩儿吗?我们要不要试试?”华婴继续问。 沈星落感觉脑袋里有什么叫理智的东西绷断了,咬牙继续隐忍。 “沈星落!你要不要和我玩儿。”华婴坐了起来,质问。 沈星落继续装睡。 “那你睡吧,我去找别人玩儿。”华婴转身就要走。 沈星落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扯住华婴,将她拉回床榻。 一句话都没说,沈星落只是将华婴困在怀里,用力困住。 华婴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别动……”沈星落呼吸灼热。 “哦……”莫名,华婴不敢动了。 “睡觉。”沈星落让华婴睡觉。 华婴也折腾困了,很快睡了过去。 和沈星落却睡不着了…… 这不是折腾他吗? …… 入夜。 沈星落打坐修心,心浮气躁的很。 华婴睡得很踏实,只要和沈星落在一起,她就能睡得踏实。 翻了个身,华婴直接抱住了沈星落的大腿。 沈星落无奈,叹了口气。 这还修什么心…… “哒哒。”窗外传来风声。 沈星落知道,那些人找来了。 皇帝身边有一群畜生,专门用来追踪人,即使他们易容乔装打扮,也躲不开这些畜生。 “华婴,我们该走了。”沈星落没有扔下华婴,小声唤着。 “嗯……”华婴嘤咛了一声。 “听话,走。”沈星落下床,将华婴横抱在怀里。 华婴抱住沈星落的脖子,缓缓睁开眼睛,依在他的颈肩,唇瓣轻轻贴了下沈星落的脸颊。 那种感觉……很奇怪。 华婴感觉有点上瘾。 又贴上去亲了一下,好像……真的有点上瘾。 沈星落脸都红了。“你干嘛……” “那个女人就这么亲那个男人的。”华婴学着隔壁女人的样子,要亲沈星落的唇。 沈星落脑袋都嗡嗡作响了,无奈只能哄着。“听话,那些人追来了,走。” 亲了下华婴的额头,沈星落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下,换华婴安静了。 呆呆的安静了很久。 她还想要。 第1160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7 夜黑风高,树叶沙沙作响,沈星落抱着华婴躲在草垛里。 “嘘!”沈星落小声开口。 草垛里空间很小,华婴整个坐在沈星落怀里,把他抱紧。 她在两人身上撒了药粉,就算是追踪的畜生也嗅不到他们的气息。 暂时可以躲过一劫。 明日一早,必须尽快赶路了。 “沈星落……” 沈星落紧紧抱着华婴,说不紧张是假的,皇帝派来的都是绝顶高手,凭他们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沈星落不怕自己死,他怕连累华婴。 “嗯?”沈星落小声应了一句。 “什么东西硌着我……”华婴小心翼翼的扭动了一下。 沈星落噌的一下从脸颊红到脖子根儿。“你别动……” 有脚步声传来,华婴紧张的保住沈星落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能清晰的听到彼此之间的心跳声。 那种感觉……很微妙。 华婴趴在沈星落怀里,缓缓闭上双眼,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心安。 “这边没有,那边!” 黑狼似乎嗅到了气息,追了过去。 等所有人离开,华婴松了口气。“还好我聪明,将我们的衣物让野猫带走了。” 沈星落也松了口气。 “我们快走。”华婴拉住沈星落的手想要带他离开。 “等会儿……”沈星落脸颊红的厉害,低头声音沙哑。“你……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再走。” 华婴一脸不解。“你不舒服?受伤了?” 沈星落脸更红了,支支吾吾。“没……没。” “那你捂着这儿做什么?可是受伤了?方才这儿就有东西硌我。”华婴担心的拽开沈星落的手,非要一看究竟。 沈星落脸颊都要点着了,好在草垛里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什么?”华婴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沈星落抬手捂着脸,没脸见人了…… 以前在军营,哥哥与那些将领总会开他玩笑,在他早上……起反应的时候,开玩笑说该给他找媳妇儿了,那时候他还不懂,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他看着那些妖娆的舞姬与军妓心中只有鄙夷。 可……方才在这狭小空间,加上夜里华婴总无形之中撩拨,那股火算是下不去了。 “男……男女有别,你以为有别在哪?”沈星落急的手心出汗。 华婴惊愕了片刻,脸颊也红了。 “那……那你要多久能走?” 沈星落侧了侧身子,掩盖尴尬。“你出去,我就能快些……” “我要怎么帮你?”华婴心疼沈星落。 听他的呼吸,好像很难受。 “你……你出去,就……就是帮我。” 华婴哦了一声,钻出草垛坐在地上画圈圈。 他是怎么了? 所谓的男女之事…… 究竟是什么啊? 华婴好学,小时候师父不肯教他炼蛊制毒,她就偷偷摸摸的学,还不小心让师弟被毒虫咬。 师父见她颇有天分,就将炼蛊之术传给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落才慢吞吞从草垛中爬出来。 月光下,他那张清冷好看的脸颊挂着粉霜,十分的好看。 华婴看傻了眼,当初便是觉得他好看才想救他的。 踮起脚尖,华婴在沈星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也要。” 沈星落气不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撩拨别人。 华婴倒是单纯的吓人,他可是……火烧火燎的。 “我都亲你了。”见沈星落不肯亲自己,华婴有些生气。 “这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举动,你又……不爱我。”沈星落垂眸,小声说着。 “爱是什么?” 那时候的华婴,并不懂爱情。 当她明白爱是至死不渝,是生死相随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也……不知道。”沈星落转身就走。 华婴跟在沈星落身后。“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想亲你,也想让你亲我。” 沈星落耳根红红的,走在前面。 华婴跟在她身边,要快步才能追上。 沈星落走了几步,见华婴没有跟上来,想来她是生气了。 回头看了华婴一眼,沈星落走了回去,无奈的牵着她的手腕,安抚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华婴这才得到安抚,开心的一蹦三跳。 …… 西域,花语城。 华婴和沈星落终于到了花语城,再穿过西域荒沙,便能到达目的地。 “花语城也好热闹。” 华婴看着到处都是人,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让她着迷。 沈星落一刻都不敢将视线离开华婴身上,她单纯的像个小傻子,若是一不小心就被人骗走了。 这花语城可是拐卖女子最猖獗的地方。 之前在军营他就见过一个舞姬,那舞姬哭着求沈星落救救她,她是在花语城被人拐走,强迫她接客,后被卖入军营做军妓。 青黛,也是被卖入花语城的。 不过青黛要幸运了太多,她很早的就遇到了沈星落的大哥沈云深。 那时候,青黛也以为……遇见沈云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可亦是她最大的不幸。 因为爱上他……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了。 沈云深死了,青黛便也就死了。 …… “公子,尝尝这美酒,好喝。” 一群女人拦住沈星落,非要让他尝尝。 不长不让走。 若是男子,沈星落就动手了,他着急去追华婴,可这群女人他有不能动手…… 心烦的推开对他动手动脚的手,沈星落接过酒杯喝了下去,想要尽快摆脱去追华婴。 可那酒,有问题。 沈星落眼前开始发黑,摔在了地上。 几个女人笑着互相看了眼。“带走,看他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 “与他一起的那个女子也被毒晕了,长得不错,很有姿色,送去花雨楼?” “送去吧。” 华婴也喝了酒,但那点儿毒对她来说如同饮水。 可华婴还是装晕了,她想看看这些女人要做什么。 而且……她对男女之事越发好奇。 …… 被绑去了花雨楼,华婴看着四周凶神恶煞的男子,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因为在华婴眼睛里,这些已经是死人了。 “这小妞儿长得不错,调教过吗?” 华婴歪了歪脑袋。“怎么调教?” “吆,还不怕,是个妙人儿。”专门调教女子的嬷嬷笑着走了过来。 “可是男女情事?”华婴不懂就问。 “自然,来我花雨楼不为这,还能为什么?”嬷嬷难得见到一个配合不吼不叫的,自然也就十分开心。 “教我。”华婴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1161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8 “哎吆吆!这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从未遇见的好孩子。”嬷嬷兴奋异常,赶紧让人给华婴松绑。 “这才对,你才是聪明姑娘,看看那些贱蹄子,一个个找打。” 华婴看了眼躺在角落里的几个姑娘,被打的奄奄一息。 “为什么打她们?”华婴不解。 “不听话的贱蹄子,哪有你懂事儿,主动学习。”嬷嬷笑着开口。 “嗯,教吧。”华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嬷嬷身前,准备虚心学习。 嬷嬷愣了一下,这姑娘不是个傻的吧?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华婴认真的问着。 嬷嬷看了看身边的大汉,让他脱衣服。 那几个被绑来的女子尖叫着捂住眼睛,非礼勿视。 华婴倒是十分认真。 嬷嬷开始认真的教着华婴技巧,如何服侍男人…… …… 另一边。 沈星落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废物,除了这张脸好看,身上就这点儿银钱。” 几个女人把沈星落绑了,生气的说着。 沈星落眼眸一沉,看了眼被扔在一旁的虎符,那是哥哥给他的兵符,也是皇帝的人穷追不舍要的东西。 “和我一起的女子呢?”比起虎符,沈星落更担心华婴。 几个女人冷笑。“自然是被卖到了花雨楼,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客了。” 沈星落心口一紧,用力挣脱绳子,捡起虎符往外跑。 几个女子并不在意,因为外面全是打手。 可没一会儿,几个女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出门一看……全都死了。 沈星落生气了…… 他起了杀意,一个都没留。 几个女人吓得瘫软在地上,他们这是惹到厉害人物了。 “我们快走吧。”几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幸运,没有被沈星落所杀,一直黑狼突然窜了下来。 白衣女子落在院落里,看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问了一句。“可有见过这个男子。” 白衣女子手里拿着的,是沈星落的通缉画像。 几个女人愣了一下。“他……他杀了人,往花雨楼去了。” 白衣女子收了画像,冷眸看了黑狼一眼。 女子离开,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那几个女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 花雨楼。 沈星落杀红了眼,一路冲上二楼房间。 门被踹开,沈星落握着剑的手僵了一下。 那嬷嬷被脱得全身光溜溜……与那大汉被打的鼻青脸肿,抱在一起哭着求华婴手下留情。 华婴一掌打在那大汉脑袋上。 那大汉倒地而亡。 “他示范的不好。”华婴扯住嬷嬷的头发,指着那些被她绑来的女子。“放了她们。” “走走走……”嬷嬷哭着祈求,让那些女人都走。 被绑来的女子一看有人救自己,哭着磕头,起身逃离。 “你讲的也不好。”华婴有些不高兴,轻轻用力,拧断了嬷嬷的脖子。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 “华婴……”这一次,沈星落没有责备华婴乱杀人。 这一路走来,华婴一不顺心就要杀人,沈星落说过她很多次,每次两人都要闹得很不愉快。 可这一次,沈星落也杀疯了。 在来的路上,沈星落就想……如若有人欺负了华婴,他怕是……会发疯。 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没事就好……”用力将华婴抱在怀里,沈星落呼吸发颤。 华婴安静的听着沈星落的心跳声,耳根也慢慢泛红。 她好像……懂男女之情了。 “沈星落。” 华婴抬手捧着沈星落的脑袋,只学习了,还没实践一下。 沈星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华婴就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这次,吻的不是脸颊,也不是额头。 而是他的唇。 沈星落长得好看,薄唇……清淡,似乎还透着丝丝甜味。 华婴有些上瘾,轻轻吻着,不肯松开。 沈星落的眸子从僵滞到震惊,然后……到呼吸灼热的回应。 抬手摁住华婴的脑袋,沈星落主动吻了上去。 哥哥说过,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是不用学的,遇到了就会了。 原来是真的。 “呵,好一对苦命鸳鸯。” 这边干柴烈火,华婴正想学习转实践,白衣女子就杀过来了。 这让华婴非常的不高兴,杀意瞬间浓郁。 这已经不是白衣女子第一次坏她好事儿了。 “你这女人,该死!”华婴冷眸看着窗外,抬手护住沈星落。“先走,往荒沙逃,我们在驿站碰面。” 沈星落自然不会丢下华婴一人。 垂眸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华婴,沈星落的心口很复杂。 “走啊!”华婴让沈星落走。 “不走。”沈星落握住华婴的手。“你不是问我爱是什么……” 华婴愣了一下。 “就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沈星落一字一句,眼神坚定。 华婴的心口……有一股暖流。 那种感觉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死到临头还这般恩恩爱爱,下辈子投胎做一对鸳鸯,不要再分开了。”白衣女人讽刺的笑了一声抬手吹动蛊笛。 瞬间,数只黑狼冲进房间,将华婴与沈星落围在其中。 普通的蛊虫伤不了两个人,但狼可以。 “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华婴讽刺的说了一句,拔剑斩杀了一只冲上来的黑狼。 两人背靠背,将自己的命……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黑狼的数量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这些黑狼和白衣女人只是为了拖住他俩。 真正的高手……在后面。 就在华婴与沈星落杀到力竭的时候,禁都尉的人也到了。 沈星落眼皮跳动。 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 “统领,就是那个女子,是大长老要找的人,杀无赦。”禁都尉统领身后,那人拿着华婴的画像。 华婴愣了一下,这些人身上……有归隐山离离草的味道。 那种草只有归隐山才有,沾染上数月都不能散去。 他们……去过归隐山? 心口一跳,华婴有种不好的预感。 归隐山……出事了。 过去,无论她怎么调皮,师父都不会将她赶出师门,可这一次……师父却让她到处去游历不要回归隐山。 赤红了眼眶,华婴的眼眸充满了杀意。“你们去过归隐山?” 禁都尉统领没有说话,而是让手下动手。 沈星落惊愕的发现,禁都尉的目的……不是他,而是华婴。 他们不是来杀他的,是来杀华婴的。 “沈星落!”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沈星落,华婴的声音颤抖。 沈星落替她挡住了禁都尉的剑,那一箭刺穿了他的胸口。 “走……”沈星落摔在地上,让华婴先走。 “不要……”华婴哭着摇头。 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她不想丢下沈星落。 “走啊……回归隐山,去看看,不用担心我。”沈星落强忍着疼痛,骗华婴离开。“他们暂时不会杀我,他们留着我……还有目的。” “沈星落,我带你回家。”华婴哭着摇头。 “走!”沈星落喊了一声。 华婴擦了擦眼泪,担心师父和归隐山,起身跳出窗外,快速逃离。 禁都尉的人看了眼华婴逃走的方向。“去追。” 第1162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9 “主人,兵符不在他身上。”手下搜了沈星落的身子,并没有发现虎符。 禁都尉统领走到沈星落身旁,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说,虎符在哪。” 沈星落咬牙隐忍,死都不肯说。 禁都尉统领抬腿又是一脚。 白衣女人眼眸闪过一丝深邃,低头没有说话。 回到沈星落承受不住剧痛,昏死了过去。 “统领,把他交给我吧,就算是死人……我也能从他嘴里将话翘出来。”白衣女人上前,恭敬开口。 禁都尉统领看了女人一眼。“白鸢,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女人低头,恭敬抬手,用的是南疆礼节。 控蛊女,多数出自南疆。 “走!先去追那女子,必须斩草除根。”禁都尉统领一跃下离开。 禁都尉的人都走了,黑狼蠢蠢欲动,想要将沈星落分食。 女人抬手,黑狼便听话的退了下去。 仔细盯着沈星落的那张脸看了很久,白鸢缓缓蹲下身子。“真像……” …… 楼兰,黄沙。 华婴一路往归隐山的方向跑,她惊慌又害怕。 从小到大,她从未这么恐惧过。 恐惧沈星落死亡,有害怕归隐山出事。 “华婴……你不敬畏生命,生命便不会敬畏你,你徒增杀孽,你所在乎的人也会一个个离开你。” 曾经,华婴是一个不懂感情,亦不懂生命可对的人。 在她眼中,万物适者生存,她是强者,就可以轻易虐杀弱者。后山那些蛇虫见到她会躲,那些蛊虫看见她会逃。 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杀人,只要对方让她不开心了。 有一次,她在山下伤了人,师父罚她在后山石洞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下山,她感悟了一个月,都没有丝毫悔改,只觉得自己应该斩尽杀绝斩草除根,这样那人就不会有机会上归隐山告状了。 师父觉得华婴劣根难驯,便让她好好悔过,可她杀戮成性,似乎是天生。 她除了师父,和归隐山的人,没有在乎的人和事。 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可现在……华婴明白了。 生命的可贵便是……只要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沈星落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那一剑的时候,她突然就慌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捏在了手心了。 太可怕了。 “师父……”华婴哭着往归隐山的方向跑,她害怕,害怕师父出事。 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一定不要出事。 “嘭!”脚下没看到尸体,华婴摔在了黄沙中。 这关外,到处都是尸体,天下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胸口掉落一枚虎符,华婴的手指慢慢僵硬。 这是沈星落用命守护的东西,他……居然偷偷交给了她。 眼泪滚烫的涌出,华婴哭着回头看向西域的方向。 一边是沈星落,一边是归隐山的亲人,她要如何选。 “沈星落,你撑住,我会回来救你的。”华婴握紧手中的虎符,往归隐山的方向跑去。 …… 日出东方,清晨的阳光照耀大地。 沈星落昏迷了整整七日,若不是白鸢想要他活着说出虎符的下落,他怕是早就死了。 “醒了?”山洞中,黑狼虎视眈眈的盯着沈星落,白衣女人熬了草药,递到沈星落嘴边。 沈星落蹙眉,警惕的看着女人。“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唇上干裂,整个人也昏沉的厉害。 “说出虎符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一命。”从一开始,白鸢的目的就是要虎符,而不是要沈星落的命。 她只想让沈星落交出虎符。 若不是禁都尉被皇帝临时召回有了更重要的任务,去了归隐山,沈星落怕是早就死了。 白鸢捏住沈星落的下巴,将草药灌了下去。 “为什么……”沈星落蹙眉,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没有十足的杀意。 “你长得,与我弟弟有几分相似。”白鸢声音低沉。 “他……”沈星落愣了一下。 “他在皇宫,在陛下手里。”白鸢没有隐瞒,在她眼里,沈星落已经是死人了。 不是她要沈星落的命,而是皇帝。 “皇帝利用你弟弟来控制你?”沈星落知道,当今皇帝有各种手段笼络各地高手,他就喜欢这种将所有人都掌控在手掌心的感觉。 是个十足的疯子。 而且,这个疯子不许别人对他有任何的忤逆。 “皇帝残暴,且有怪癖,喜娈童……我弟弟十三岁被虏入宫,我寻了他五年……”白鸢靠在墙上。 “为何不杀了那狗皇帝,带他走。”沈星落有些激动,扯到了伤口,疼的唇色发白。 “杀了狗皇帝?”白鸢笑了,笑的讽刺。“天真。” 她并非没有试过,若非她选择臣服,为皇帝做事来求弟弟的一时平安,他们姐弟俩早就一起死在那深宫之中了。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助我去往西域调兵,我可以帮你杀了那狗皇帝,救出你弟弟。”沈星落看着白鸢。 他们应该有共同的敌人才对。 “你可真是太过天真了。”白鸢冷眸看着沈星落,抬手扼住沈星落的脖子。“你沈家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你没有想过吗?就是因为你父亲愚蠢,你哥哥们愚忠!不懂变通!” 沈星落的双眸被恨意萦绕,用力推开白鸢。“那也比你认贼做主,助纣为虐要强!” 白鸢呼吸一紧,什么都没说。 她只想让弟弟活着。 只想……让他在那暴君手中活下去。 “我真的可以帮你,我会救出他。” …… 南疆。 半月之久,华婴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赶回了归隐山。 曾经,寂静的归隐山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连虫鸣鸟叫都不再有。 华婴手指发颤,一步步往前走。 血腥气在山谷回荡,显然……这里经历过杀戮。 双腿一软摔在地上,华婴手指发颤的摸了摸地上的泥土,那是被血液浸透的土壤,已经长出了剧毒的噬血菇。 “师父……”华婴哭红了眼,拼命往山门跑去。 可曾经有人看守的山门,却寂静的吓人。 山门禁闭,被巨石封堵。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师父……”华婴拼命的哭喊。“师父!” 归隐山易守难攻,就算是千军万马前来,也未必能找到归隐山的路。 皇帝的禁都尉却轻而易举的找了进来,并且杀进归隐山,显而易见……归隐山出了叛徒。 第1163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0 “师父!”华婴拼命的拍打城门,没有人给她开门。 “嘭!” 一声,城墙上,有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掉了下来,直直的落在华婴面前。 呼吸灼热的厉害,华婴的视线颤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们毁了山门,堵了山路,是想将归隐山的人生生困死在山中。 手指发颤的抬起,华婴不愿意相信的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不是……不是…… 可轻轻掀开尸体的衣衫,华婴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她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让山门遭受如此巨变。 “昱辰……你醒醒,你别吓唬师姐……你醒醒。” 那具尸体,显然……是华婴的小师弟。 那个天天被她欺负,经常被她下毒,总是去找师父告状却从来不真的怪她的师弟。 “昱辰……”别吓唬师姐,求求你,别吓唬师姐,求求你…… 华婴声音发颤,哭声和在山谷回荡,撕心裂肺。 禁都尉的人杀了过来,慢慢靠近。 华婴全身发颤的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城门之上。 害怕的闭上双眼,抬手狠狠的扯住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那城门之上,不仅仅有小师弟的尸体,还有很多……归隐山之人。 做饭的陈叔,扫地的鬼叔…… 还有看守城门的阿爷。 鼓起勇气,华婴抬头看着那些尸体。 归隐山无端遭遇了灭门之灾。 “杀。”身后,禁都尉统领沉声开口。 杀手瞬间聚集在一起,冲着华婴杀了过去。 华婴低垂着脑袋,恨意与杀意让她失控。 瞳孔在巨大的恨意下渐渐变得猩红。 山间鸟兽飞过,乌云压顶,伸手不见五指。 林中沙沙作响,那些蛊虫开始涌动。 这里,是华婴长大的地方,这些人想要在这里杀她,简直痴心妄想! “说……为何要对我归隐山下次杀手。” 华婴如同厉鬼,下手狠辣决绝。 一手伸入一人胸口,华婴狠狠的握住他还在跳动的心脏。“告诉我。” “此女还是妖星降世,将来必祸乱天下,必须斩草除根。”禁都尉统领冷声开口。 杀手一个哥被华婴所杀,生下的被万蛊吞噬。 华婴蹲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双眸暗沉的盯着禁都尉统领。“妖星降世?” …… 华婴听说过一个传闻,传闻皇宫之中有妖星降世,巫族预言,妖星祸乱天下,女帝降临,古嘉王朝的天下便会被倾覆。 收手抓了一个杀手,华婴生生断了他的手脚,抬手扼住他的命脉。 蛊虫从他的口中爬进,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疼痛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告诉我……为何要对我归隐山,下如此杀手?” 归隐山乃是江湖门派,皇帝残暴,招贤纳士,多次派人来归隐山求师父出山,但都被师父拒绝。 忌惮归隐山的实力,那皇帝也从未真正对归隐山下过如此杀手。 “妖星……妖星!”杀手惊恐的看着华婴,她的发簪掉落,长发凌乱,与厉鬼无异。 “大长老有令,杀无赦……杀!” 那人已经疯了,被疼痛折磨疯了。 “归隐山与皇宫之人勾结,私藏妖星,大罪,满门抄杀……” 华婴扔了那杀手,冷眸看着禁都尉统领。“巫族大长老?” 就是那个坐在国师府,掐指算天下的巫族大长老? “你乃妖星,大长老有令,杀无赦。” “哈哈哈哈……”华婴笑了,笑声在山谷回荡。 妖星? 她若是妖星,必将这些人全都碎尸万段。 “告诉你的大长老,让他在京都城好好等着……这比账,我华婴……定会与他好好清算。” 华婴在归隐山长大,熟悉这里的地形,没有人能拦住她。 “追!”禁都尉统领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迹,这个女人……必须尽快除掉,否则,必将成为祸患。 …… 京都,皇城。 华婴追踪这沈星落身上的蛊虫,一路追到了顾家皇城。 这里,是古嘉王朝最繁华的地方。 华婴被巫族与禁都尉的人追杀一路,师弟的死,归隐山的惨状,让华婴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单纯。 褪去了瞳孔中的青涩,华婴周身的杀意与戾气无法控制。 “嘭!”一脚踹开酒楼的门,华婴一身黑衣斗篷,赤足走了进来。 每走一步,脚下都沾染血色脚印。 她一路杀到这里,是为了追查她的身世。 所谓的妖星。 所谓的祸乱天下。 “你……你是何人?” “妖女!杀人的妖女!” 酒楼的掌柜惊慌的看着华婴,声音发颤。 “当年……是谁将我从宫中送了出去,又是谁,将我送去了归隐山?”华婴抬手扼住掌柜的脖子,缓缓摘下斗篷。 斗篷退落,华婴那双血红色的眸子,让人无端惊恐。 “不……不知道。” “不肯说?”华婴扬了扬嘴角,黑色的指甲上一只蛊虫爬过。“你可知中了这蛊毒,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掌柜脸色惨白。“我对你没有恶意……当年,当年是宫中的冯嬷嬷将你送出宫,你是皇帝的女儿,因巫族预言妖星降世,你母亲将你生下,发现你是女婴,她不想让你死在巫族的预言之中,便让冯嬷嬷送你出宫。” 华婴松开掌柜的脖子。 这一次,她没有滥杀无辜。 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她该杀的人。 “她……是否还活着?”华婴眼眶红了一下,对于母亲这个身份,她很陌生。 “活着……疯了,她将你送出宫,用一个死婴代替你,后来听说她疯了。” 掌柜赶紧开口。 华婴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客栈。 …… 皇宫。 华婴站在高处,看着皇宫的方向。 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的母亲,也在那里。 “嗖!” 突然,有冷箭袭了过来。 华婴冷眸接住。 有人让她逃,赶紧逃离京都。 她入京都,已经暴露了。 巫族能测算她的位置,归隐山瘴气极重,能干扰巫族测算,可华婴入了京都,她的星运太盛了,巫族已经发现了。 华婴捏碎了手中的纸,一跃下楼,往皇宫走去。 就算是死,她也要杀了国师府的那个巫师。 就因为他的预言,就要害她与母亲分离,背负杀戮,就要害归隐山惨遭巨变…… 就因为巫族长老的一句妖星祸世,就要害死她师弟。 第1164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1 皇宫。 华婴看着城门上站着的男人,脚步慢慢停下。 那个男人,似乎是故意在等她。 “你不该回来。”男人沉声开口。 “你是谁?”华婴蹙眉问了一句。 “想杀你的人。”男人声音低沉,那张脸看不出喜怒,更看不清情绪。 “若想杀我,那便来吧。”华婴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围过来的杀手,他们早就在等着了。 其实华婴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是有人故意引她到这里。 那个人,就是归隐山的叛徒。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来了……必死无疑,可她还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背叛了她,背叛了归隐山。 “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愿?”城墙之上,男人声音低沉,器宇轩昂,俨然不是一般人。 华婴如果猜的没错,这就是巫族大长老。 巫族之人,眉宇之间都有一抹朱砂。 “遗愿?我想知道,大长老是以何种方式断定,谁是妖星,谁是帝星?将这古嘉王朝的千疮百孔,将皇帝的残暴无能全都推卸在我一个弱女子身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华婴双手慢慢握紧,手腕和脚踝上的银铃沙沙作响。 城上,男人沉默,没有说话。 天命如此,他亦是传达天意。 古嘉王朝已经到了覆灭之时,妖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必须死,也只能死。 “无法解释?那就告诉我,归隐山的叛徒是谁!如若没有叛徒,你们根本进不了归隐山,避不开那些毒瘴,更找不到归隐山的山门。”华婴沉声质问,手指握紧到骨节泛白。 包围华婴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华婴惊愕的看着对方,视线颤抖。 居然……是一直带她的林伯。 “为什么……”华婴声音沙哑。 “当年,是我将你从京都带去归隐山,我想让你活着。我本是古嘉皇室禁卫军统领,因为做事不利被皇帝下了杀令,不得已才带你逃去南疆。” 林伯看着华婴,再次开口。“是归隐山的人救了我们,好心留下我们……” “既然如此,你为何恩将仇报。”华婴的怒意浓郁到了极致。 “我没有办法,我也有家人……”林伯声音颤抖的开口。 “家人?”华婴笑了。“你觉得……那皇帝利用你将我引至此处,会放过你放过我,还是放过你的家人?” 华婴的笑声在皇宫外凄凉回荡。 曾经的单纯褪去,华婴眼睛里不再充满对万事万物的好奇,而是看透一切的冷漠。 这天下,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是利用,所有人都活得不够透彻。 “林伯,我以为您活了这么多年,会活得通透,可您明知道妻女都活不下去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背叛了归隐山,害死我师弟同门,害死我师父……”华婴抬手,清脆且诡异的铃声在四周回荡。 皇宫城上,瞬间占满了黑衣禁都尉。 所有禁都尉都拉满弓箭,随时准备杀了华婴永绝后患。 华婴冷眸看着四周,抬手指着城墙上。“林伯,你看我猜的对吗?” 城墙之上,一个年迈的女人被人用绳子吊在城墙上,紧接着,一个年轻女子也被推了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孩子。 林伯发了疯的想要冲过去,他的双目赤红,发疯的喊着,嗓子沙哑。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林伯疯狂的嘶吼,看着巫族大长老的身形。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华婴抬手扼住林伯的脖子,声音低沉。“你的家人都走了,林伯……我不忍你死在这些人手里,我送你上路。” 林伯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华婴……逃吧……逃出去,去西域,去南疆,去哪里都好……逃吧。” 华婴的手指在发颤,眼泪也在眼眶打转。 “为什么……师父对你那么好,师弟那么依赖你,你怎么舍得……下得去手。” “昱辰待你如亲人……”华婴的声音在发抖。 “是昱辰自封了山门,将山门堵死,他们没有进去……你师父他们都还活着。”林伯的眼泪用了出来,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华婴缓缓闭上双眼,暗下用力。 林伯摔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呼吸。 以前师父告诉她生命可贵要珍惜生命,可她不懂。 到了要杀自己珍惜之人身上,果然……会心脏撕裂一样的疼。 “杀!”城墙之上,禁都尉放了箭。 华婴四处闪躲,反手杀着身边的人。 数百人围杀华婴一个,却没能占了上风。 城墙之上,巫族大长老沉声开口。“这个女子太强,必须除掉。” “是!” …… 城墙后。 沈星落和白篱落躲在角落里。 “沈星落!”见沈星落忍不住要冲上去,白篱落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你冲上去就是送死。” “华婴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沈星落根本不想去想那么多。 “别急。”白篱落吹了个口哨,有乌鸟从天空飞过。 紧接着,有提前埋伏在皇城试图推翻暴君的起义军杀了过来。 趁乱,沈星落冲上去抱住华婴,将她带走。 …… 京都城。 京都戒严,禁都尉解决了起义军,剩余的都被拉去喂养了死士和皇帝喂养的那些畜生们。 “找!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禁都尉的人还在搜查华婴。 沈星落将华婴抱在怀里,两人躲在地下的地窖里。 空间依旧很窄,两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华婴抬头看着沈星落,地窖很黑,可他的眼眸是亮的。 这世间,还有谁……能让她信任。 唯有这个人了。 “沈星落……我没有家了,不要丢下我。” 沈星落用力抱住华婴,在她耳畔轻声开口。“不会丢下你,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我给你一个家……” 沈星落说,他要给华婴一个家。 这句话华婴记了一辈子。 “狗皇帝的人穷追不舍,我们要去哪里?” 华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西域,我沈家的兵马都在西域,我已经计划好了,救走白篱落的弟弟,我们就逃,一路往西域逃,只要到了军营,兵符在手,他暂时无法奈我们何。”沈星落让华婴放心。 此次,他是来救一个人的。 白篱落的弟弟。 “好。”华婴点起脚尖吻住沈星落。 他说的,她都听。 第1165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2 “狗皇帝在皇宫有三处寝宫,他从来不在任何嫔妃处过夜,而是选择三座宫殿的任意一处。”白篱落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的是皇宫的路线图。 “着一处,是他用来圈养那些娈童的地方。” “这里,是他宠幸后宫嫔妃时的所在。” “这一处,是他自己的禁地,也是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违令者杀无赦的绝对秘境。” 白篱落这些年,已经对皇宫了如指掌。“只是,狗皇帝的禁军十分强大,暗卫到处都是,防不胜防,别说杀手,就算是苍蝇也根本飞不过去,所以……在皇宫中刺杀他的想法基本不用有。” 白篱落指着娈童所在的地方。“我弟弟在这个位置,这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我们可以带上他尽快离开。” 华婴眼眸雨有些冰冷,指了指凤鸾宫。“男子也能入宫?男子和男子如何……” 沈星落捂住华婴的耳朵,尴尬的冲白篱落笑了笑。“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我先把人带走。” 赶紧把华婴带走,沈星落无奈的点了点华婴的脑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与这种事有关的,你格外感兴趣。” 华婴坐在床榻上,晃动双腿。 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明明只是普通的铃铛声,对于沈星落来说却如同妖术…… 心跳有些沉重,沈星落给华婴端了温水,帮她擦脚丫和腿上的血渍。 那是她杀人时留下的。 “可有受伤?”沈星落小声问了一句。 华婴看着沈星落,除了师父和归隐山的人,好像没有其他人对她这般好过了。 “有。”华婴点头。 沈星落心口已经。“方才怎么不说?伤哪里了?我看看。” 华婴看着沈星落沉默了片刻,慢慢解开衣衫。 衣衫滑落,华婴的肌肤皙白且吹弹可破。 沈星落懵了一下,只看一眼,似乎……就不想移开视线了。 她的肌肤,就像沈星落见过最好的羊脂玉,美,清透,干净。 “在后背。”华婴将衣服都褪了下来,趴在床榻上。 沈星落喉口有些干哑,身体也灼烧的厉害。 无形的撩拨最致命,可华婴这次分明是有意招惹,更要命。 “华婴,这点儿伤……用不着全脱。”沈星落急得耳朵都红了,她后背就一点点的淤青和划伤。 “不舒服。”华婴趴在床上,四仰八叉,动作没有一点美感,但在沈星落眼里却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扣动心弦。 “我帮你上药。”沈星落叹了口气,强忍着身体的悸动,坐在一旁,帮她擦药。 华婴安静的趴着,缓缓闭上双眼,她很疲惫。 “你看到今天那个黑衣男子了吗?他就是巫族大长老,古嘉王朝的国师。”华婴小声说着。 “嗯。”沈星落点头。 “我想杀了他……”华婴声音低沉沙哑。 沈星落的手指触碰这华婴的肌肤,清凉,柔软,心跳越发快速。 “我帮你……” 华婴想要什么,他都想帮她。 “沈星落,你有心悦的女子吗?”华婴侧目看着沈星落,视线灼灼。 沈星落摇头,有点了点头。“有。” 华婴的视线闪过一丝失落,他有心上人了。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沈星落握住华婴的手。“我知你单纯,但我……” 华婴有些紧张的看着沈星落,见他不说,着急的坐了起来。 衣衫滑落,华婴几乎不着寸缕的坐在沈星落面前。 这下,两人耳朵都红了。 “入宫……凶多吉少,不知能不能活着逃出来。”华婴试探的,主动的伸出手指,勾了勾沈星落的手指。“你有过男女之实吗?” “没……没有。”沈星落都结巴了。 “那……”华婴缓缓靠近沈星落。“我们试试好不好?” “不!不行!”沈星落口不对心,说着不好,手却没把华婴推开,身体说行。 “没……没有明媒正娶,没有父母之言,天地为证,对你不公。”沈星落不想委屈华婴。 “你我皆无父母,天地为证,我们可立下誓言。”华婴紧张的看着沈星落。 沈星落看着华婴的眼睛,像是要溺死在她期待的眼眸里。 “好……只要你发誓,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会好好活下去,我便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娶你为妻。”沈星落最怕的,是皇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他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他要报仇,势必是在刀尖上行走。 他喜欢华婴,愿意给她一切,可如若他死了,他希望华婴好好活下去。 “好……” 华婴答应了,她还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不会让沈星落出事,绝对不会。 …… 那一夜,华婴将自己在烟花酒楼学来的东西都运用上了,虽然不是淋漓尽致,有些生疏,但也足以让沈星落震惊到掉下巴了。 华婴的学习能力太强,以后必须让她远离那些污秽之物,不然……要学坏了。 她那双单纯的眸子,配上妖气十足的感觉,毫无违和…… 沈星落感觉自己一定是太幸运,才会在九死一生的时候,遇见了华婴。 …… 皇宫。 安排好了一切,华婴和沈星落打扮成太监宫女的样子,混进皇宫。 “太监是什么意思?”华婴小声问了一句。 “太监就是……净身的男人。”沈星落红着脸解释。 “净身是什么意思?”华婴追着沈星落问。 “净身就是太监……”沈星落要怎么和华婴说呢? 华婴鼓了鼓嘴,有些不高兴了,敷衍。 沈星落忍不住偷笑,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牵住华婴的手。 华婴也握紧沈星落的手指,两人按照白篱落所说的位置,往凤鸾殿走去。 …… “小白,最近陛下未曾来凤鸾殿,真是老天有眼。” 叫小白的少年看起来十有七八,身形清瘦如同谪仙,眉宇间确实与沈星落有七八分相似。 若非身上少了将军世家那股肃然与杀意,那怕是连沈星落自己看了都会震惊。 “世人都以为陛下残暴且变态,喜娈童,谁人知道我们的辛苦,还不如做一个帝王宠爱的娈童呢……”一旁,同样清瘦的少年生无可恋。“他哪是把我们当娈童,分明……是把我们当牲口,用我们的身体,养他的那些蛊。” 皇帝极爱蛊,甚至到了痴迷的状态,只因死士和皇室血脉与巫族之间,便是被蛊虫所关联。 皇帝研究蛊虫,而这些清润的少年,是蛊虫温养最佳的躯壳。 第1166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3 “小白,你体内有陛下最在乎的蛊虫,不管存活与否,他都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你已经算是我们之中最幸运的人了。”小白是难得的绝佳蛊体,他的身体很适合温养蛊虫,所以皇帝轻易不会伤害他。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是普通的蛊盅,皇帝会肆意的伤害他们。 “晚舟死了。”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凄凉。 小白眼眶红了一下。“高位之上的人俯瞰天下,我们都是蝼蚁,他让我们生我们便生,他让我们死我们便死。” “你可听说过,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炼制蛊虫?”那人小声八卦。“听说,皇帝有个心爱的人死了,巫族长老说,蛊虫能让死士千百年身体不腐,就一定能让人起死回生,所以陛下才这么执着于炼蛊。” “少说点。”小白摇了摇头,祸从口出。 古嘉王朝的皇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暴君,凌驾于权势之上,可小白见过他温柔的样子,他只对一人温柔,那就是密室冰棺中躺着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很美,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他会经常留宿凤鸾宫,并非宠幸娈童,而是去地下密室陪着那个女人。 “陛下来了。”太监小声来通知了一句。 几个少年赶紧站了起来,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 这宫中,何人不怕皇帝。 “陛下……” 殿外,那个男人一身黑衣,龙纹玄袍,气场压人。 古嘉王朝是南古家族一脉,南古家族无论男女长相都是角色倾国。 即使年过四十,皇帝依旧气宇轩昂,丝毫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陛下,三号今日死亡,蛊虫反噬。”负责给皇帝养蛊的人小声开口。 “你,过来。”皇帝指了指躲在角落跪着的小白。 小白紧张的低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皇帝沉声问了一句。 小白瑟瑟发抖,紧张的摇头。 皇帝拽过小白的手腕,左右看了一眼。“嗯,有任何不舒服要给巫医说。” 小白点头。 南古司宇从不会对任何人温柔,他的温柔不是给小白的,而是给了小白体内的蛊虫。 小白也很清楚,他体内的蛊虫对于南古司宇来说至关重要。 他这个蛊虫的蛊盅对于南古司宇也十分重要。 因为他体内的蛊,是用他的鲜血喂养的。 “药喝了吗?”南谷司宇抬头问了一句。 小白点了点头。“回陛下,喝了。” “嗯。”皇帝面无表情,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提不起兴致,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如同草芥。 “陛下,被人偷偷送出宫的小公主找到了,就是巫族所说的妖星……”暗卫来报。 “杀了吗?”南古司宇淡淡的问了一句,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仿佛在问一句吃了没。 “巫族和禁都尉的人正在追杀。”手下点了点头。 “嗯。”皇帝应了一声,起身走进凤鸾殿的地下密室。 密室的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小白偷偷的看了一眼,不敢靠近。 他那日撞着胆子进去过,皇帝在那藏了一个女人。 不知道那个女人对皇帝有多重要,他几乎日日前来。 …… 凤鸾宫外,华婴与沈星落偷偷的躲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刚才好像进去了。” “小心些。”沈星落牵住华婴的手。 华婴看了沈星落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的心情很复杂,那个被称之为她父亲的男人,却是一心想要她命的男人。 只觉有些可悲,华婴冷笑了一声。 “白篱落不方便入宫,她会在宫外提前布局好接应我们,一切按计划行事。”沈星落让华婴注意安全。 两人混进凤鸾宫,跟在一众太监身后。 “陛下今日留宿,你们几个都给我机灵点。” 凤鸾宫守备森严,可以看出皇帝对这里的重视程度。 “这两个看着面生。” 看管的太监发现了华婴和沈星落。 沈星落蹙眉,这凤鸾宫里确定之藏了男宠? 如若只是些男宠,根本不可能守卫这般森严,连太监都要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孔。 华婴看了沈星落一眼,冲他摇头。 一只黑色小虫咬在哪太监的脖子上,瞬间让那太监闭了嘴。 顺利进了凤鸾宫,华婴警惕的看着四周。“很奇怪。” “如何?”沈星落不解。 “这里面的男子,各个都是绝佳蛊体,他们的体内都养着蛊虫,那些蛊虫会吞噬宿主的生命。”华婴见几个公子走了过去,他们体内有蛊虫,而且并非益蛊。 “皇帝养他们,不是当男宠的?”沈星落愣了,抬手扯住一个落单的男子,拽到了角落里。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少年紧张的看着沈星落和华婴。 “我们最好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华婴用匕首抵在少年脖子上。 “皇帝把你们养在凤鸾宫是做什么的?”华婴问了一句。 “养……养蛊。”少年紧张说着。 华婴觉得无趣,还没怎么问就招了。 “他在哪?” “在……在密室。”那少年极怂,双腿打颤。 “你体内的蛊虫要破茧了,今夜你就会死。”华婴摸了摸少年的脉搏。“反正都是要死,带我去密室,我可以救你。” 少年似乎知道自己会死,惊慌的握住华婴的手,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能救我?” “当然。”华婴点头。 “我带你去。” …… 凤鸾殿。 小白四下看了一眼,他已经摸清楚了规律,只要皇帝来,必然要在地下密室待够两三个时辰。 这两三个时辰,他可以趁机逃离。 如果能成功逃出去,找到姐姐,姐姐就不用再被皇帝利用,为皇帝做事了。 “嘘!”小白刚要跑,一个小太监打扮的少年和少女走了进来,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小白,别吭声,现在防守最弱,她能救我们。”被挟持的少年安抚小白。 “你叫白景舟?”沈星落愣了一下,小声问了一句。 华婴在看清白景舟的面容时,也愣了一下。“过不得白篱落说你俩有七分相似,确实好像。” 沈星落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不太喜欢别人与自己长得相似。“我们是来救你的。” 大概是因为华婴第一次见他时说的那句,你长得真好看。 显然,白景舟也长得好看。 小白紧张的看着华婴,又看了看沈星落。“是姐姐让你们来的?” “嗯。”华婴冲小白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蛊铃,那是白篱落的。 小白紧张的点头。“我知道有一条路,我们可以逃出去。” 华婴回头看了眼密室的位置。“我想进去看看。” 来都来了,她要知道狗皇帝的秘密是什么。 第1167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4 沈星落拉住华婴的手。“我陪你。” 小白紧张的看着华婴。“不要去,那里……那里守卫森严,皇帝的人都在,我们趁现在外面防守最薄弱,要赶紧离开,不然……就走不了了。” 华婴沉默了片刻,点头。“先走。” 在她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得过沈星落更重要了。 她不认为自己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也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倾覆天下的女帝,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不抢,她只想和沈星落活下去。 小白早就找到了离开皇宫的最佳路线,带着华婴和沈星落快速逃离。 他们用了很短的时间,一切都顺利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白篱落在宫外接应,一辆提前等着的马车就在外面停着。 上了马车,他们快速往皇城外逃走,一刻都没有停留。 …… 凤鸾宫。 皇帝从密室出来,冷眸看着身边人。“逃走了?” “逃了,华婴和沈星落带走了小白,还有七号。”暗卫小声回答。 “朕记得……七号体内是吸血蝙蝠,今夜便会破茧而出。”皇帝淡淡的说了一句,冷漠的吓人。 “是,暗卫点头。”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沈家估计到死也不知道,朕除掉他们,是为了沈星落。” 沈丞相在朝堂弹劾皇帝并非是招惹杀身之祸的真正原因,只是皇帝的一个借口罢了。 皇帝想要炼制一种让人起死回生生命相连的蛊虫,类似于南古家族与巫族的这种共生关系。 他寻找了很多少年作为蛊体,最适合温养蛊虫的便是小白。 但还不够。 他还不能够让蛊虫培育成熟。 皇帝在春日宴上见过沈星落,那少年鲜衣怒马,气质出尘脱俗。 是难得一见的绝佳蛊体。 “只要蛊虫种在沈星落体内,那便不着急了。”皇帝并没有那么快想要除掉沈星落。 他派出去的人,也是为了活捉沈星落,是巫族大长老一直背着他想要沈星落的命。 眼眸沉了一下,皇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背。“巫族大长老最近在做什么?” “似乎执着于除掉所谓的妖星与沈星落。” 皇帝冷笑,世人都以为巫族是死心塌地为了古嘉王朝,为了他南古家族。 实则,南古家族的血脉与巫族之人属于共生关系。 南古家族的血,能让巫族的人活下去。 也是因为如此,巫族才百年来不遗余力的保住古嘉基业,为了南古家族之人而倾尽一生。 “若是星语能醒过来,朕便让他们巫族之人多活几日。”皇帝沉声开口。 皇帝与巫族,从来都不是一条心。 但巫族迫于无奈,必须保住古嘉的天下,南古家族的性命。 …… 马车一路往城外逃去,白篱落的黑狼也追了上来。 “一切可顺利?”白篱落上了马车,问了一句。 “太过顺利。”华婴蹙眉看着马车外,后面居然也没有追兵。 总觉得……一切顺利的很诡异。 “皇宫守卫森严,你们能逃出来,是运气。”白篱落回头看了眼小白。“平安便好。” 小白眼神闪躲了一下,扑过去抱住白篱落。“姐姐……我还活着。” 白篱落拍了拍小白的后背。“活着就好。” 马车驶出城外,一路没有过多阻拦,也没有暗卫追兵。 华婴总觉不对劲,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子时一过,随小白逃出来的少年开始呼吸不顺畅,全身滚烫。“肚子……好疼。” 他死死的抓着华婴的手,绝望又恳求的说着。“救我。” 华婴抬手摸了摸他的脉搏,体内的蛊虫就快要破茧而出了。 “可能救他?”小白也紧张的握着姐姐的手,声音颤抖。 白篱落蹙眉,看着男子。“救不了,蛊虫已经成熟,只等待破茧而出,它们会反噬其主,死状极惨,且蛊虫破茧后攻击性极强,依我看,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杀了,扔下马车。 沈星落蹙眉,慢慢握紧手指。“这暴君……简直毫无人性,他居然用这些鲜活的生命,炼制蛊虫……” 华婴一直沉默,想要扯回自己的手。 可那少年求生欲太强,苦苦哀求的看着华婴。“救我……” 华婴摇头。“不知你体内是什么蛊虫,我救不了你。” 少年绝望的闭上双眼,眼泪流淌。 眼睁睁等待着死亡,感受着痛苦,这是怎样的折磨。 那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全身都在发抖。 “真的救不了吗?”沈星落紧张的问着。 华婴摇了摇头。“唯有蛊王可吞噬他体内的蛊虫,可么每一个控蛊人呕心沥血仅有一个蛊王,我已放在你体内……” 沈星落愣了一下,用力握紧华婴的手。“如何取出?” 华婴摇头。“那是我的命,是给你的。” “可人命更重要。”沈星落看了少年一眼。“就这么绝望的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取心头血,将蛊虫引出,过渡到他体内。”华婴沉声开口。 一旁,小白深意的看着华婴与沈星落。 只要沈星落体内没有了蛊王,陛下的任务,他便能完成了。 他要将皇帝所需要的……最重要的蛊虫,种在沈星落体内。 从华婴和沈星落进入皇城开始,一切就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了。 沈星落善良,他不会见死不救,这个少年就是引子,抛砖引玉罢了。 沈星落没有犹豫,一刀刺破自己的心口。 华婴手指有些发颤,红着眼眶将蛊虫引出来。 她心疼沈星落。 她看不得他受一点上。 将蛊虫放入少年体内,那少年的脸色越发狰狞。 “不用怕,蛊王在吞噬他体内待破茧的蛊虫,这是一场斗争,他的身体是战场,自然要受损,但他能不能撑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白篱落淡淡的说着。 少年痛苦的蜷缩起身体,全身都在发抖。 脸色越发苍白,少年鼻孔与嘴巴都开始出血。 马车行至关外驿站停下,少年的挣扎的身体也慢慢缓了下来。 华婴帮沈星落包扎伤口,一路都趴在他怀里。 她要听着沈星落的心跳声,这样……才能安心。 小白紧张的看着沈星落和华婴,在找机会准备下手。 蛊王在少年体内吞噬了蛊虫,慢慢安静了下来,少年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在驿站了。 少年声音有些沙哑,跪在地上看着华婴。“我叫尉迟翎,我的命……从现在开始属于你。” 华婴没有多说,她不要任何人的命,她只想和沈星落好好活着。 逃离这里,去往西域。 第1168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5 驿站房间。 华婴有些不安,趴在床榻上晃动双腿,若有所思。 沈星落躺在华婴身侧,把人揽到怀里。“睡吧。” 华婴靠在沈星落肩膀上,依旧没有困意。 “在想什么?”沈星落小声问了一句,吻了华婴的额头。 华婴沉默了许久,开口。“在想,凤鸾宫密室里有什么。也在想……禁都尉那么厉害,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让我们跑了呢?” 沈星落也在担心,可他不希望华婴担心。“别怕,有我在,睡吧。” 华婴惴惴不安,趴在沈星落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好像缓解了很多。 “沈星落,爱……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吗?”华婴小声问着。 “大概是。”沈星落揉了揉华婴的脑袋。 华婴笑了笑,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尉迟翎早早就起来,守在华婴和沈星落门外。 沈星落刚打开门,尉迟翎就一个九十度鞠躬。 把沈星落吓了一跳。 “主人,有事您吩咐。”少年十分诚恳。 沈星落默默的往一旁挪了一下,这孩子……脑子不是被蛊虫咬坏了吧? 华婴却十分淡然。“他体内有我的蛊王,当然是我的人。” 沈星落却有些吃味,有点后悔把蛊王拿出来救人了。 “主人,请用膳。” 尉迟翎完全把宫里那一套搬出来了。 华婴倒是不觉得怎样,沈星落就觉得别扭。“你……离她远一点。” 尉迟翎哦了一声,跟在了沈星落身后。 沈星落揉了揉没心,果然是个没心眼儿的。 …… 驿站。 白篱落和小白已经坐在桌边,点好了阳春面。 “快来吃,吃完了早上路。”小白很热情的和华婴打招呼。 沈星落蹙眉,看见小白就有些不舒服。 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太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华婴姐姐,你多吃一点。”小白十分殷勤的给华婴夹菜。 华婴没有察觉到沈星落的低气压。 “姐姐,这个好吃。” 终于,沈星落忍无可忍,那筷子敲了下小白的筷子。“吃你自己的。” 白篱落笑了笑,这是吃醋了。“我弟弟涉世未深,可能还不懂男女之情。” 沈星落哼了一声,就是不舒服。 华婴这才意识到,沈星落是吃醋了吧。 眼睛亮亮的,华婴抱住沈星落的胳膊。“你吃这个。” 于是,华婴开始给沈星落夹菜。 小白有些羡慕沈星落,华婴好像只对他一个人笑。 双手放在桌下,小白在找时机对沈星落下手。 “嘘!”突然,白篱落警惕的做了噤声的动作。 “小白,你和尉迟翎先去马车。”白篱落起身,让小白和尉迟翎先走。 华婴也警惕的看着驿站外。 有不速之客追上来了。 “禁都尉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对方追上来了,华婴反倒是松了口气。 也许他们是太过大意了,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从皇宫逃脱。 沈星落拔剑,看了华婴一眼。“我拦住他们,你带着他们先走。” 华婴摇头。“我们谁都走不了。” 禁都尉来了很多人。 他们谁都走不了。 沈星落眼眸沉了一下,华婴说的没错。 门外,禁都尉的统领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白篱落一眼。“你竟背叛陛下,背叛大长老。” “你说错了。”白篱落深意的说着。 统领冷哼,视线落在华婴身上。“杀。” 显然,禁都尉的首要目标,是杀华婴。 杀了这个降世妖星。 禁都尉的人太多。 他们三人都受了重伤。 恰逢城外黄沙四起,驿站倒塌,华婴和沈星落才相互扶持着逃了出来。 白篱落的狼群暂时困住禁都尉,让他们先逃。 上了马车,华婴和沈星落都昏了过去。 尉迟翎驾车,小白照顾两人。 手指慢慢握紧,这是最好的时机。 “沈大哥?”小白试着喊了一句。 沈星落没有回应。 小白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打开,一只粉白色半透明的小蛊虫爬到了沈星落的伤口上,快速消失不见。 那只蛊虫很漂亮,区别于以往的蛊虫。 有些心慌的藏好瓷瓶,小白这才帮两人处理伤口。 他也不想这样…… 可皇帝太过强大,不乖乖听话,他们又能藏到哪里去? …… 一路往西逃窜。 终于在恒河流域,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与你姐姐会合。”华婴比沈星落伤的轻,她早些醒过来了。 沈星落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很奇怪…… 华婴担心的摸着沈星落的脉搏,除了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怎么还在睡。 “星落?”华婴在沈星落耳畔轻唤。 那蛊虫进入沈星落身体便沉睡了,连华婴都没有发现。 沈星落缓缓醒来,竟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华婴……” “没事就好……”华婴很开心的抱住沈星落。 沈星落抱住华婴,宠溺的笑了笑。“我没事,白篱落呢?” “我姐姐还没来……”小白担心的看着远处。 沈星落和华婴都知道,白篱落一个人很难拦住禁都尉。 “我们不能等太长时间。”沈星落沉声开口。 等到天黑等不到,他们就要赶路了。 …… “求求你们,等等我姐……”天黑了,白篱落却还是没有出现。 华婴蹙眉。“她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若是她还活着,会赶去与我们会合。” 半个月日夜兼程,听他们终于到了西域。 沈星落用虎符成功召集沈家剩余兵力对抗禁都尉。 禁都尉暂时被拦住,无力追杀,只能无功而返。 一切……好像都已经告一段落。 白篱落始终都没有出现,在华婴和沈星落眼里,她必然已经凶多吉少了。 小白一直跟着他们,和尉迟翎一样,对他们两人毕恭毕敬。 “主人,请用膳。” 只不过,尉迟翎是法子真心的,笑起来都是憨憨的。 可小白却总事有心事,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华婴问了一句。 小白紧张的看着华婴。“华婴姐姐,你和星落哥,是夫妻吗?” “当然。”华婴点头。 小白有些失落。“星落哥那么好……现在又有兵权,在西域能稳住脚,占领这座城池。” 华婴蹙眉,不知道小白想说什么。“你安心在这住着,有你姐姐的消息,我会告知你。” “华婴姐……你可知我体内是什么蛊?”小白紧张的问了一句。 他想创造机会,多和华婴说说话。 华婴这才正视小白,试探的摸了摸他的脉搏。 她竟然感应不到小白体内的蛊虫。 “姐姐,你摸这里。”小白解开衣衫,让华婴摸心口。 他的蛊虫,寄居在心口。 …… 营帐中。 “星落哥,小白说让你过去。”尉迟翎没什么心机,被小白利用的一愣一愣的。 沈星落走出营帐,就看见华婴和小白,两人……似乎动作暧昧。 而小白,是刚好可以看到沈星落的。 他似是故意,眼神挑衅。 第1169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6 沈星落手指握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慌或者不安,心口突然一阵悸痛。 “嘶……”沈星落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口的位置,沈星落没有太过在意。 “华婴。”快步走过去,沈星落伸手扯住华婴的手腕,宣示主权的将她抱在怀里。 华婴抬头看了沈星落一眼,他的心跳的好快,在害怕?还是在慌张。“怎么了?” “离华婴远一点。”沈星落冷眸看着小白,警告开口。 小白眼眶红了一下,低头小声开口。“星落哥……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沈星落蹙眉。“我不喜欢任何男人靠近我的女人。” 小白无辜的看着华婴。“可姐姐是自由的,我和姐姐清清白白,为什么姐姐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 华婴察觉到沈星落的不对劲,最近脾气好像格外暴躁。“我不需要自由,我有星落就够了。” “可是……”小白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心。 “星落,我们去吃葡萄。”华婴根本没有多想,扯着沈星落跑远。 小白咬了咬唇角,纵有万般不甘心,只能暂时咽在肚子里。 他体内的蛊虫能通过男女床事过渡到对方身上,以此来绑住对方,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白有了个想法。 他与沈星落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他是喜欢华婴吗?他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别人那么宝贝呵护的,他就想要抢走。 …… 营帐。 华婴摘了葡萄,放在酒杯中碾碎,然后倒上米酒。“这样也好喝。” 华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都会拿给沈星落看。 可沈星落最近却有些心事重重。 “星落?”华婴有些不高兴了,翻身坐在沈星落腿上。“你最近在想什么?” 沈星落回神,抬手揉了揉华婴的脑袋。“没有……只是觉得心慌。” “为什么心慌?”华婴想知道。 “华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这张脸吗?”沈星落小声问了一句。 “初次见你,是因为你好看。”华婴点头。 沈星落心底微微有些酸涩。 “没事……”将华婴抱住怀里,沈星落只是安静的抱着。 总觉得心跳有些沉重,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他。 华婴抱住沈星落。“你最近都不吻我了。” 沈星落在华婴额头上吻了一下。“还要。” 华婴眼睛亮亮的,喝了酒杯中的酒,俯身吻沈星落,想要过到他口中。 沈星落的心口却突然一阵抽痛,下意识将华婴推开。 “星落?”华婴愣了一下,被推开后有些伤心。 沈星落呼吸有些急促。“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 起身躲出营帐,沈星落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 有些……不对劲。 他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身体极度渴望触碰华婴,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 这不对劲…… 这样会伤到她。 …… 营帐,华婴坐在地上,不知道沈星落最近是怎么了。 突然一阵头晕,华婴低头看着酒杯。 她在归隐山长大,百毒不侵,可……如若是催欲之物,便不是毒,防不胜防。 眼前有些模糊,华婴只觉得呼吸灼热。 营帐外,有人走了进来。 “星落……”华婴声音哽咽,躺在榻上。 下次若是再推开她,她就生气了。 小白走到华婴身边,试探的伸手。 华婴握住小白的手,将人拉到身前。“我想要你……” 小白耳根有些泛红,紧张的心跳加速。 顺势想要吻住华婴。 可他没预料到,沈星落会不忍丢下华婴,又折返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沈星落的声音透着浓郁的杀意。 小白惊慌的松开华婴。“星落哥……是华婴姐说她喜欢我的脸,我……” “滚出去。”沈星落给了小白一拳,控制着想要杀人的欲望。 “星落……”华婴意识并不清晰,喊的是星落的名字。 沈星落会害怕,会担忧,这段时日的一切惊慌都源自于小白太像自己。 华婴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张脸才会对他感兴趣,才会救他。 “华婴……”沈星落的心口疼的厉害,黑色蛛网一样的东西从心口开始扩散。 瞳孔暗了下来,沈星落捏住华婴的下巴吻了上去。“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多看谁一眼……我便杀了谁。” 沈星落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欲望,疯狂的想要华婴。 那一夜,营帐外的守卫都不敢靠近,太过…… 华婴嗓子都哭哑了,第二天昏沉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被折腾了多久。 “沈星落……”华婴嗓子疼。 沈星落不在。 华婴有些委屈,什么啊…… 撑着胳膊做了起来,华婴看着自己满身伤痕,倒吸一口凉气,昨晚沈星落是疯了吗?她这是被虐待了? 心口突然一疼,华婴警惕的抬手捂着心口。 不对…… 深吸了口气,华婴脸色一沉。 谁在她体内下了蛊? “啊……”蛊虫让她心口疼的厉害,越是想沈星落,她的心口就越疼。 怎么会这样…… “主人!主人不好了!星落哥疯了,他……他要杀小白。” 营帐外,是尉迟翎。 华婴惊了一下,快速穿好衣服,忍着疼痛跑了出去。 好端端的,沈星落为何要杀小白? “星落哥,你不能因为姐姐喜欢我,就要杀我。”小白还在刺激沈星落。 心口的黑线又开始扩散,沈星落的杀意更重了。 “沈星落!”华婴冲上来抱住沈星落,惊愕的发现……他体内也有蛊虫。 怎么会这样。 “星落……星落你等一下!”华婴想要拦住沈星落。 可沈星落处在失控状态,只想杀了小白。 “星落!”华婴情急之下挡在沈星落身前,他的剑……刚好刺破她的心口。 瞬间恢复理智,沈星落惊慌的后退,扔了手中的剑,无措的跑开。 他做了什么…… 怎么会伤华婴。 华婴……为何要护在小白身前,她真的喜欢小白吗? “星落!”华婴忍着疼去追沈星落。 看着沈星落失控跑开,小白深意的笑了笑,趁着众人混乱,将信放在一只传信鸟身上,将消息传去了京都。 沈星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蛊体,蛊虫已经成熟。 就等陛下前来收割了。 第1170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7 山谷。 沈星落无法原谅自己伤害华婴,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冷静了很久。 华婴追上沈星落,等他冷静了才走了过去,默默扑到沈星落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他蹭。 沈星落本想推开华婴,可他抬起来的手僵在原地,根本……无法推开她。 “华婴……”沈星落声音沙哑。 “我在。”华婴安抚的抱着沈星落,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他体内的蛊虫。 饶是在归隐山长大,华婴居然也不知道……沈星落体内是什么蛊。 她只知道,她体内的蛊虫是沈星落体内蛊虫过渡过来的。 类似于子母蛊? 但也不全是。 “你可以不只爱我一个……但别离开我,也不许……属于别人。”沈星落的瞳孔又要收缩,他不能允许他爱的女人属于别人。 华婴抬手握住沈星落的手,小声开口。“沈星落,你闭上眼睛。” 沈星落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 “你听我的心跳,感受我的心……” 华婴发现,他们体内的蛊虫,似乎能让他们心意相通。 好神奇…… 这是什么蛊? 沈星落安静的感受着,情绪依旧很失控,他静不下来。 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华婴要去吻小白时候的场景。 “沈星落……”华婴捧着沈星落的脸颊,吻了上去。 那个吻,让沈星落渐渐安静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沈星落震惊的看着华婴。“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 “不知我们体内何时中了蛊,但我体内的蛊……能与你体内的蛊虫相呼应。”华婴开心的说着,他们闭上眼睛,真正爱意相浓的时候,能感应彼此的内心。 “蛊?”沈星落不解。 “这种蛊虫,应该就是让你失去理智的原因。”华婴解开沈星落的衣袍,手指轻轻触碰他胸口的黑色纹路。“目前来看,这种蛊虫不足以致命,但……我不确定是什么人在我们体内种下,目的又是什么。” 沈星落呼吸一紧,原本华婴触碰他……他的身体就会灼热,现在……仿佛更失控了。 “沈星落……”被扯住手腕压在石头上,华婴紧张的喊了一句。 沈星落的瞳孔收缩,吻住华婴,根本……不顾及场合。 这还在山谷中,他就要…… 好在四周无人,山野空旷。 “真的是……疯了。”华婴觉得自己也疯了,可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喜欢自己和沈星落一起发疯。 …… 半月后。 华婴累了,被沈星落抱回营帐。 这半个月的时间,沈星落看华婴就像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华婴只要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沈星落立马就把人抓过来,不管不顾就欺负…… 华婴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腰就要阵亡了。 “沈星落!你不要太过分!”华婴也知道害羞了。“明明,明明刚才你才……” 才碰了她。 沈星落才不管,只有和华婴亲密接触的时候,那种安全感才最足。 心口也最舒服。 华婴也发现了,只要他们两人亲密接触,体内的蛊虫就会安分。 只要他们两人分开,或者心生嫌隙,蛊虫就会躁动不安。 “这是什么蛊虫啊,从没见过。”华婴自己都没见过。 沈星落更没见过。 事后…… 华婴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她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床榻上。 太羞耻了! 啊啊啊啊…… 华婴内心挣扎,实则没有一丝力气了。 “沈星落……你七天不许碰我。”华婴生气了。 沈星落只能宠着,抱在怀里哄。“不行,七天太久,七个……时辰?” “你禽兽……”华婴抱紧沈星落撒娇。 沈星落笑了笑,眼神温柔。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 夜里,两人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营帐外,有沙沙声传出。 很快,传来狼嚎。 华婴警惕的睁开眼睛,沈星落已经不在身边了。 惊慌的跑出营帐,华婴的心都收紧在了一起。 营帐外,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西域的将士也将禁都尉的人围了起来,高处是狼嚎声,还有很多的黑狼。 华婴惊慌的看着四周。“是白篱落。” “你还活着!”沈星落见到白篱落有些开心。 可白篱落……却径直走到了禁都尉身后。“沈星落,跟我们回京都。” 显然,他们不是来与西域军硬拼的,而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白篱落……你什么意思。”华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小白,过来。”白篱落没有解释,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低头,默默走到了白篱落身后。 “你们体内的蛊虫,是小白下的。”白篱落沉声开口。“沈星落,是难得的蛊体。” “你利用我们!你太过分了!”尉迟翎生气的骂着小白。“你没有良心。” 沈星落握紧华婴的手,示意她别怕。 “跟我们回去。”白篱落淡淡开口。 “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沈星落冷眸看着白篱落。 “是。”白篱落承认了。 沈星落握紧双手。“这里是西域,你以为你们走得出去?” 沈星落想要示意手下动手。 可白篱落却突然晃动手中的蛊铃。 “啊!” 剧烈的疼痛让华婴撑不住摔在地上。 好疼……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华婴!”沈星落也疼的全身发抖,可他更担心华婴。 颤抖着手指将华婴抱在怀里,沈星落小声安抚。“华婴,没事,没事……我在。” 华婴疼的脸色苍白,抬手扯住头发。 太疼了。 “你若是不跟我们走,这种疼痛她承受不了。”白篱落冷声威胁。 “放过她……我跟你们走。”沈星落一刻都不舍得华婴受苦。 白篱落这才放下手中的银铃。 华婴死死的抓着沈星落的手腕。“不要去。” “听话,在家等我。”沈星落吻了华婴的额头。 他说在家等他。 在西域等他。 在华婴心里,沈星落说的家在西域,那西域就是她的家。 所以多年后……华婴推翻了古嘉王朝,她并没有要这天下,她只要了西域。 她要守护好他们的家。 “别去……”华婴哭着摇头。 沈星落捏住华婴的穴位,直到她在自己怀里昏睡过去,才起身看着白篱落。“我跟你们走。” 他们已经无从选择了。 蛊虫发作的疼痛,不是华婴能承受的住的。 第1171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8 华婴昏迷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沈星落已经不在了。 “主人!”尉迟翎紧张的看着华婴。“我……我真的不知道小白……小白居然是皇帝的人,我……” 尉迟翎很担心华婴会连他也一起怀疑。 也担心华婴会伤心难过。 可华婴却很淡定,异常的淡定。 “我要去京都……此去凶多吉少,你留下。”华婴并没有华裔尉迟翎,她让他留下。 尉迟翎眼眶红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京都的危险。“不……我的命是主人的,京都我比你熟悉,我带你去,皇宫也有个照应。” 华婴看了尉迟翎一眼,点了点头。 …… 古嘉王朝,皇城。 都城的繁华,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可在沈星落看来,却是一种讽刺。 他们沈家为了古嘉王朝为了这天下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落得个满门被杀的惨状。 “我体内,是什么蛊。”这一路,沈星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进了京都,他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坐在囚车里,沈星落靠在铁笼上,眼眸透着杀意。 小白愧疚的低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是陛下研制的一种蛊虫,没有名字,不知来历,只知能让两个相爱的人产生共鸣,产生某种联系。”白篱落解释了一下,但具体的目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白篱落知道这蛊虫对皇帝很重要。 “小白体内,也有类似的蛊虫,这样的蛊虫有很多种,皇帝在很多人身上都中下了蛊虫,但究竟谁的能让皇帝满意,还未可知。”白篱落小声说着。 “说什么呢?”禁都尉的人沉声开口。 白篱落这才去了一旁,不再说话。 沈星落沉默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黑色的线条已经到了指尖,但这蛊虫在不发作,不疼痛的时候,对他的身体好像没有任何伤害,反而……还保护他的心肺,稳固他的内息。 皇帝费劲心思养蛊的原因是什么? 马车一路经过闹市区,所有人都对沈星落指指点点,想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沈家小公子……” “天啊,沈丞相为国为民,爱民如子……” “沈家……太惨了。” “皇帝暴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百姓议论纷纷,实则早就对皇帝有了很深的怨言。 这是民愤的开始。 得民心者的天下,皇帝终究是注定要失去民心,失去这天下。 马车一路进了皇宫。 皇宫门口,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负手而立。 “国师大人。”禁都尉首领单膝跪地。 男人抬手,示意禁都尉退下。 走到沈星落身边,国师沉声开口。“沈星落,你沈家沦落至此,你可恨?” 沈星落冷眸看着对方。“我杀你全家试试。” 国师双手缓缓握紧。“我若说我巫族也经历过如此对待,全族几乎被杀尽,命运被强行与古嘉皇族捆绑,你可信?” 沈星落蹙眉,冷笑。“您觉得我信?” 国师靠近沈星落,小声开口。“小白体内的蛊虫,是皇帝从我巫族血液中提取,而你体内的蛊虫,属于第三代。” 沈星落警惕,没有说话。 “他是个疯子,他在乎的不是天下,哪怕毁了整个天下,他也要救那个女人。” 国师深意的说着,似乎故意将这件事告诉沈星落,说完,便侧身,让马车经过。 沈星落愣了许久,那个女人? 皇帝要救人,与他体内的蛊虫有什么关系? 他体内的蛊虫,是三代? 三代又是什么意思? …… 凤鸾宫。 皇帝没有穿龙袍,一身玄色衣衫,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长发束起,若非知道他是皇帝,倒当真以为是谁家少年郎。 只是背影,略显苍苍。 “陛下,他来了。”禁都尉统领小声禀报。 皇帝抬头看着院落中的合欢花,转身看了眼被困住的沈星落。“沈家幺儿,我们又见面了。” 沈星落冷哼,他自是见过皇帝的,只是……如今已是仇敌。 “我的蛊在你体内倒是活得很好。”皇帝似乎很满意,对沈星落也宽容了些。 “昏君,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沈星落咬牙开口。 皇帝眯了眯眸子,气压冷凝。 抬手扼住沈星落的脖子,皇帝冷笑。“脚下蝼蚁,便不要逞口舌之强。” 沈星落蹙眉,眼眸丝毫没有畏惧。 皇帝当然不会杀沈星落,松开后笑着开口。“待蛊虫成熟,我要他的心脏。” 这种蛊虫,寄居在心口。 一旁,小白吓得瑟瑟发抖,他体内的蛊虫,不会……也要挖出心脏吧? 白篱落蹙眉,冲小白摇了摇头。 “陛下,这三代蛊虫似乎比二代更强。”负责帮皇帝养蛊的人摸了摸沈星落的心口。“只是……还是不够完美。” “朕废了这么多心血,你可别告诉朕,这次还会失败!”皇帝抬手扼住养蛊人的脖子。“若是再是失败,我让你生不如死。” 对方惊慌的看着皇帝,声音发抖。“陛下……陛下息怒,小白体内的二代蛊虫不如沈星落体内的完美,沈星落体内的蛊虫完全成熟,一定能成功……” 皇帝这才将养蛊人扔了出去。“若是蛊虫不能将她唤醒,我就扔你喂蛊。” 养蛊人全身发抖。 皇帝转身离开,留下禁都尉和养蛊人。 “把人关进密室。”养蛊人沉声开口。 沈星落被带进密室。 密室并不像是他想的那么黑暗,反而光亮的很,似乎点了很多灯。 “皇帝的女人怕黑,皇帝就点了长明灯,这里不黑。”养蛊人和沈星落解释了一下。 “那女人沉睡了十多年了,就是不肯醒过来,皇帝是想利用蛊虫,让她醒过来。”养蛊人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沈星落听。 沈星落的视线落在密室中央的水晶棺里,震惊了很久。 水晶棺里的女人,很美,眉宇间有一道红色的印记。“她是巫族人?” 皇帝最爱的女人,居然是巫族人? 巫族不能与他族通婚,皇帝亦不能将巫族女子纳入后宫,这是奉天的规矩。 不过……现在的皇帝就是个暴君,是个疯子,又怎会管这些。 “她……死了?”沈星落小声问了一句。 “她若是死了,你也要死了。”养蛊人冷笑。“这些年,皇帝用自己的血喂养着这个女人,她是皇帝唯一的善念……可她沉睡了,即使是皇帝的血也不能将她唤醒。” 沈星落这才发现,女人像是睡着了,有很微弱的脉搏和呼吸,并没有完全死亡。 第1172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19 沈星落被困在了密室,双手被绑,哪里都去不了。 期间,皇帝几乎每天都要来。 他并不避讳沈星落,在皇帝看来沈星落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唤醒心爱之人的蛊体罢了。 “何时肯醒过来,嗯?”皇帝像是着了魔,对着冰棺中的人呢喃自语。 冰棺中,女人安静的闭着眼睛,绝色的容颜,眉宇间的那抹朱砂,让她看起来不似人间之物。 “别怕,别急,还有几日,刨出他体内的蛊虫,就能唤醒你。”皇帝轻轻触碰着女人的脸颊。 “陛下……不好了,凤鸾宫着火了。”太监紧张过来禀报。 皇帝被打扰,显然脸色极其暗沉,杀意很重。 “有人……闯进来了。” 沈星落莫名心口一紧,是华婴吗? 但愿不是她。 …… 凤鸾宫着火,皇帝最担心的是密室,至于其他,他并不在乎。 “何人敢擅闯皇宫?” “陛下,您看……”禁都尉统领将一封密函拿了过来。“是华婴。” “华婴掳走了小白。” 华婴给皇帝留了信,让皇帝用沈星落换小白。 可华婴并不知道,皇帝早就已经放弃小白体内的蛊虫了。 那不过就是用于制作二代蛊虫的容器罢了。 冷笑了一声,皇帝将密函揉碎。“华婴……” 不愧是他的女儿,胆量很足。 “冷宫那个疯癫女人,知道怎么处置?”皇帝的声音十足的冰冷。 禁都尉统领心口一紧,赶紧点头。“明白。” 那个装疯卖傻也想保住华婴的女人,是华婴的亲生母亲。 华婴之所以能活着离开皇宫去往归隐山,就是那个女人买通了宫中的嬷嬷,让人将她送了出来,然后由叛逃的统领带去了归隐山。 …… 皇宫外。 小白全身发抖的看着把他带走的华婴。“姐姐……姐姐你饶了我,我也是被迫的,我体内有蛊虫,我逃不了的。” 因为那蛊虫无解,皇帝手中有牵制他的手段,他逃不了的。 “饶了你?”华婴冷笑,抬手扼住小白的脖子。“我怎能饶了你。” “姐姐……”小白痛苦的蹙眉。“你抓了我……也没用的,皇帝真正要的,是星落哥……体内的蛊虫。” “告诉我,这蛊虫究竟作何用处。”华婴杀意极重的看着小白。 “为了……巫族,一个巫族的女人。” 华婴将小白摔了出去,让他继续说。 “那个女人,是皇帝的挚爱。因古嘉皇族与巫族之人有血脉羁绊,巫族的人可以用皇帝的血续命,所以巫族人对古嘉皇族言听计从。”小白说的是古嘉最大的秘密。 也是他无意中听到的。“我体内的蛊虫,是皇帝从巫族人的血液中提炼培育的,是原始一代蛊虫,他想找到蛊虫的秘密,将那个沉睡的巫族女人唤醒。” 对于皇帝来说,天下……不如那个女人重要。 华婴眼眸一沉,小白体内的蛊虫并不完善,显然活性不强。 星落和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有了很强的共鸣。 确实,如若两人真心相爱,有很强的共鸣感。 “主人!不好了……禁都尉的人,将这里包围了,您看……城墙之上。”尉迟翎惊慌的跑了过来。 华婴眼皮跳动的厉害,看着城墙上那个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女人。 “她……是谁。” 为何心口会那么疼。 “你可知那女人是谁?”禁都尉统领问了一句。 华婴手指有些发麻,往前走了几步。 “她就是生你的人。” 华婴心口突然慌乱,往城墙处走去。 “别过去!主人!”尉迟翎惊慌的喊着,那边有他们的埋伏。 可华婴……却很想看看,所谓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华婴没有停下,一步步走到城墙下。 城墙上,女人的血顺着脚趾滴落,落在华婴苍白的脸上。 从她有记忆开始到现在,从未见过母亲,更不知道母亲是何物。 “孩子……”女人披头散发,血污在脸上已经看不起容貌。 但华婴无数次幻想,她的母亲……应该是个很美的女人。 “跑……” 女人声音沙哑。 “跑啊!”她突然发疯,哭喊着让华婴跑。 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要保护她的女儿。 “跑……” 华婴心口一沉,红了眼眶。“你是我娘亲吗?” 女人疯疯癫癫,让华婴跑。 华婴出手想要救人,可禁都尉的弓箭手已经对准华婴。 “放箭。” 华婴惊恐的看着禁都尉统领。“不要!” 弓箭手放箭,那些箭,是冲着城墙上的女人去的。 只一瞬间,女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密密麻麻的箭……刺中她的身体。 “跑……”那是她最后的挣扎。 也是作为一个母亲,第一次与女儿对话。 身在皇家,为暴君后妃,显然……华婴的母亲是不幸的。 整个后宫,最幸运的当属躺在冰棺中的女人。 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不!”华婴撕心裂肺的喊着,摔跪在地上。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第一次见面……就是死别。 短短的时间之内,华婴经历了太多……受了太多刺激。 瞳孔慢慢赤红,华婴恨意的看着四周的禁都尉。“我杀了你你们!” 起风了,尘土扬起。 华婴赤足,晃动手上的蛊铃。 蛇虫涌动,冲着禁都尉袭了过去。 华婴声音沙哑,抬头看着城墙不远处那个看戏的黑衣男子。 她知道,那是巫族族长。 “告诉皇帝,沈星落体内的蛊虫并不完善,不足以帮他唤醒沉睡的巫族人,只有与我体内的蛊虫一起,才可以做到。” 她体内的蛊虫,才是真正意义上能与主蛊产生共鸣的三代蛊虫。 也是最完美的那个蛊虫。 禁都尉统领的剑在距离华婴心口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如若华婴说的是对的,他自不敢伤她。 “带我去见他……”华婴声音沙哑,眼眸透着浓郁的恨意。 她想亲自见见他,那个给了她生命却又要杀死她的男人。 那个所谓的……叫父亲的男人。 抬头看着夜色,华婴苦涩的笑了一声。 第一次,她艳羡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是不是只有站在上面,拥有绝对的权利,才能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让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如若是这样…… 那这女帝祸世,妖星降临,推翻这肮脏血腥的古嘉王朝……何错之有? 第1173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20 凤鸾宫,密室。 “陛下,华婴说……她体内的蛊虫才是能唤醒姑娘的关键。”禁都尉的人前来报信。 皇帝冷眸看了禁都尉统领一眼,眯了眯眸子。“哦?” “人来了。”禁都尉统领将华婴领了进来。 华婴走进密室,每走一步身上的银铃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直到走到皇帝身前,华婴才停下脚步。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男人冷眸看着华婴,微微蹙眉。 这个从小就扔出宫外的女娃……眉宇间倒是与他最像。 “华婴!”沈星落听见银铃声,开始挣扎。“不是说了……不让你来。” 华婴看了沈星落一眼,摇了摇头。“你在哪,我就在哪。” 若是一起逃不出去,那就一起死在这里。 她不怕。 “你说,你体内的蛊虫才是关键?”皇帝显然对蛊虫更感兴趣。 “沈星落体内的蛊虫只是你从巫族体内提取出来的二代,真正能让两人之间产生共鸣的,是我体内的蛊虫。”华婴很自信,示意皇帝自己看。 皇帝抬手放在华婴的颈部,感受着她体内的蛊虫。 果然……这是天然孕育和过渡的蛊虫。 “我与沈星落之间,能产生共鸣。”华婴看着皇帝紧紧护着的水晶棺。“我是归隐山神医的大徒弟,可否让我看看?” 皇帝眼眸一沉。“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我最爱的人,我的命……在皇帝您手里,我又能做什么?”华婴指了指沈星落。 沈星落心口一紧,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华婴说……他是她最爱的人。 他是她的命。 有这句话,好像一切都值了。 皇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华婴能说出这些话。 侧了侧身子,皇帝示意华婴去看。 华婴走到冰棺前,看着里面的女人不由感慨。 真美…… 不得不承认,巫族的女人真的很美。 “陛下不顾祖制也要和一个巫族女人在一起,还真是……”华婴试探女人的脉搏,蹙眉。“她是中毒了?” “这种毒,叫归隐,是你们归隐山的剧毒。”皇帝冷声开口。“朕没有因为这件事灭了你们归隐山,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毒药研制出来并非要害人,只是有人利用了毒药罢了,若是陛下因此就要怪罪我们归隐山,实在冤枉。”华婴手指慢慢握紧。“归隐这种毒确实……无解,除非有什么事情能刺激到她,所以陛下就想到了蛊虫?” 利用蛊虫产生共鸣。 这个男人,真是个疯子。 就为了一个巫族女人,他残忍至极,想要拿全天下去换吗? “归隐山的人就是聪明,不必朕多说。”皇帝挑眉,侧目看着养蛊人。“看看她体内的蛊虫。” 养蛊人赶紧摸了摸华婴的脉搏,惊叹的点头。“陛下!完美……这才是完美的蛊虫。” 皇帝嘴角上扬。“抛出她的心脏。” “不要!”沈星落疯狂的喊着,用力挣扎,可铁索太坚固,他挣脱不开。 “陛下,急什么……”华婴同样嘴角上扬,眉宇间的戾气与皇帝如出一辙。 不愧是父女。 “蛊虫最怕的是雄黄与刺柏,我若是将涂有这两种药物的刀刺入心脏……那陛下你……就永远都别想让这个女人醒来了。”华婴不紧不慢的说着,袖见藏着的匕首划出,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皇帝太阳穴一跳,警惕的看着华婴。“你找死。” “不……我想寻一条生路。”华婴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疯子,疯子不会有感情的。 他除了对那个女人有感情,根本不顾及任何父女之情。 “说。”皇帝沉声开口。 “放了沈星落,让他安然无恙的回到西域,我便帮你唤醒她。”华婴与皇帝做交易。 “不!”沈星落发疯的喊着。 “不……华婴,不要!”沈星落用力摇头,他不会让华婴一个人留下。 “我体内的蛊虫也可以,用我的……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沈星落的手腕被铁链磨破滴血,发疯的喊着。 情蛊之间互相感应,似乎都感受到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摔在了地上,沈星落冲华婴摇头。 华婴心口也疼的厉害,强忍着将匕首刺入心口。 “好!”皇帝怕了,他等了这么多年才将蛊虫培养出来,绝对不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放他走!” 华婴红着眼眶,冲沈星落摇头。 沈星落被禁都尉拖了出去,扔出凤鸾宫。 可皇帝阴险,又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沈星落。 “他若是死了,我能感受到。”华婴警告皇帝不要耍小心思。 皇帝这才握紧双手。“朕会放他离开。” …… 皇帝确实放了沈星落。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能唤醒那个女人更重要。 沈星落带着尉迟翎回到了西域,像是变了一个人,发了疯的操练兵力,领兵造反。 他与华婴能互相感应彼此是否活着,只要他知道华婴还活着,他就有动力……杀入皇城,去就她。 “华婴,等我……” …… 凤鸾宫。 因华婴体内的蛊虫还未完全成熟,巫族大长老建议皇帝再忍一忍。 华婴被圈养在密室,一困就是三个月。 她倒是没有预料到,巫族之人居然会‘帮’她。 不过,显然这不是在帮她。 “是时候了,明日便能取蛊。”见皇帝实在沉不住气了,养蛊人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皇帝冷哼。“最好如此。” 等皇帝离开,养蛊人偷偷走到牢笼前。“不杀了他,我们都活不了。” 华婴冷笑。“你这种助纣为虐的人,还怕死?” “我是被逼的。”养蛊人警惕的看着四周。“你若是不想死,就听我的,我们带着冰棺中的女人一起走,这是皇帝的软肋,是他的命。” 华婴眯了眯眸子,她早就有这个打算。 偷偷打开牢笼的锁,华婴警惕的看着四周。“你有办法逃出去?” “自然,跟我来。”养蛊人抱起水晶棺中的女人,带着华婴进了一个秘密通道。 通道口有人接应。 “这边。” 华婴警惕的看着那人,是个巫族人,他眉宇间的朱砂很显眼。 “不好了!陛下发现了。” 皇帝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将整个凤鸾宫围了起来。 “不好,被抓到……生不如死。”养蛊人已经开始害怕了,双腿打颤。 “怕什么。”华婴蹙眉。“巫族人既然给我们指路,自然会护我们。” 果不其然,那个巫族人将他们领取了国师府。 “藏起来。”一身黑衣的男人沉声开口。 “国师……真正祸国殃民,天下大乱,妄图推翻古嘉统治的人,是您吧。”华婴冷笑。 所谓的预言,所谓的一切,都是巫族的计谋。 他的目的,是推翻古嘉统治。 推翻皇帝。 第1174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21 国师没有说话,但在华婴看来就是默认了。 从一开始,所谓的妖星降世的传闻,就是个阴谋。 巫族,被压迫的久了,这是打算反抗? “你利用我,总要让我知道,你的目的和原因。”华婴警惕的看着国师。 国师屏退了众人。“你跟我来。” 华婴跟在男子身后,走进了墙后的密室。 “华婴……” 密室中,是沈星落的声音。 华婴心口一紧,冲上去抱住沈星落。“你怎么在这……” 不是让他走了吗?不是让他回西域吗? “沈星落带兵从西域打到恒河以西,已经占领了楼兰。” 如今,各地起义军四起,古嘉国都岌岌可危。 皇帝一心只在那个女人身上,根本不在乎这些。 仿佛兵临城下也与他无关。 在华婴看来,皇帝就是个疯子。 “躺在冰棺里的女人,想必你也见到了。”国师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华婴点头。 “她是我的妻子。”国师的声音很沙哑。 华婴震惊的看着国师,他的妻子? “巫族不许与外族人通婚,这些年……我们巫族人被南古家族的人打压,残杀,人数越来越少,唯有血脉纯正的巫族人才能生下更为纯正的巫族血脉,成为大长老,为古嘉王朝效力。” 巫族依附于古嘉王朝,依附于南古家族,因为他们体内有蛊虫和南古家族的血脉相连。 国师放出妖女霍乱天下的传闻,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算计。 他就是要推翻暴君的统治,利用蛊虫,解开与南古家族血脉的束缚。 “她既是你的妻子,为何会中毒沉睡,又为何在皇帝的凤鸾宫?”华婴不解。 “皇帝残暴,他看上的女人……何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利用自己的权势,强迫星语……星语不愿,愤恨服毒,我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国师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沙哑。 华婴警惕的看着国师,她忌惮皇帝,但更不信任这个人。 但眼下,她只能借助他的力量。 否则,她和沈星落离不开皇城。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华婴可不相信这个人有这么好心。 “取蛊未必要你们的命,我要你推翻暴君的统治,将你体内的蛊虫交给我……让我唤醒我的爱人,解开与南古家族血脉的牵制。”国师沉声开口。“只要你能做到,我自会帮沈星落毁了这古嘉王朝。” “国师教唆四方,挑起天下大乱,如今各地都已经造反,直逼皇城……” 华婴眯了眯眸子,这个男人只要蛊虫? “我可以允你们见面,也有能力在皇城保护好华婴。沈星落,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国师要留下华婴,让沈星落带兵推翻古嘉王朝的统治。 沈星落蹙眉。“你最好说倒做到。” 若是华婴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别无选择。”国师冷声威胁。 华婴紧张的握紧沈星落的手腕。“沈星落……” “乖乖听话,在这里等我,我会很快来接你。” 沈星落捧着华婴的脑袋吻了一下。 “这里很安全,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相处。” 国师说完,便离开了密室。 密室只剩华婴与沈星落,两人依偎在一起。 华婴不知道……那是她与沈星落最后一次亲密接触。 沈星落爱华婴,触碰到她的时候,身体总是更诚实。 他想要她。 疯狂的想要她。 …… 沈星落走了。 在国师的助力下,他是第一个带兵杀入古嘉皇城的。 华婴一直都在密室等他。 等他来接自己。 一等就是三个月。 “呕!” 一阵干呕,华婴拿起杯盏喝了口水。 “主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尉迟翎问了一句。 华婴摇了摇头。 这段时日,她时常心慌,她迫切的盼望着沈星落早些来接她。 她怀孕了…… 是沈星落的孩子。 …… 沈星落的兵马兵临城下。 一切都太过顺利。 暴君似乎未曾反抗,站在城墙之上等着沈星落。 “朕倒是小瞧了你们沈家,斩草果然要除根。”皇帝沉声开口。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星落对皇帝充满杀意。 皇帝冷笑,示意禁都尉守好皇城。 他手中还有死士,所有人都惧怕皇帝手中的死士,所以才不敢轻易攻入皇城。 可沈星落也诧异,都到了兵临城下了,皇帝为何还没有放出死士。 …… 若是皇帝放出死士,古嘉王朝不至于覆灭。 可他没有。 皇帝走进密室,坐在冰棺旁。“你说的对,天下会毁在我手里,你预言的都是对的……你说的,我总要让它成真。” 皇帝呢喃自语。 “你逼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放出死士祸害天下,你看……兵临城下,我也没有放出死士,你是不是要醒过来……夸我。” 皇帝抬手触碰女人的脸颊,笑着再次开口。“你怎么这么傻,我的话你也信……” 可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你快点儿醒过来,不然……朕杀光你们巫族。” 他又怎么舍得。 “你说……我这个人冷血,从小被扔在死人堆里长大,没有人情味,你说……我眼睛像毒蛇,没有感情。你说你要救我,你的救赎就是要拉我一起下地狱吗?”皇帝躺进冰棺,将女人抱在怀里。 “你不是说要让我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 禁都尉也反了。 早就已经被国师策反。 整个皇宫现在只剩下凤鸾宫还在苦苦支撑。 国师带人保卫凤鸾宫的时候,皇帝还在密室。 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放火,烧了凤鸾宫。”国师沉声开口。 “可星语姑娘还在……”还在密室。 国师冷眸看着禁都尉统领。“让你放火,你便放火!” 禁都尉统领这才下令,让人放火。 沈星落的人杀进皇宫,凤鸾宫已经一片火海。 谁都没有找到皇帝的尸体,冰棺中也空了。 国师疯了一样的让人寻找,可始终没有找到皇帝和女人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生是死。 “国师大人,华婴呢?”沈星落警惕的看着国师。 他在乎的,只有华婴。 “华婴?”国师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阴冷。 “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 沈星落带的人不多,国师的禁都尉都在,将沈星落团团围住。 “我要做这天下的主人,我要当皇帝!你们,可都是我的绊脚石。”对于国师来说,沈星落就是一步废棋。 他要趁机除掉沈星落,永绝后患。 至于华婴体内的蛊虫,等解决完沈星落,再去杀她也不迟。 “冰棺中的女人,根本不是你的爱人。”沈星落怒意浓郁的握紧缰绳,遭了……被包围了。 第1175章 归隐山,华婴沈星落22 国师打算趁机杀掉沈星落,然后在去除掉华婴,取走她体内的蛊虫。 这样一来……他就能拥兵自立,在古嘉皇城登基称帝。 他要让巫族,永远摆脱南古家族这群恶魔的束缚。 “杀!” 弓箭手对准沈星落,准备杀了他。 …… 国师府密室。 华婴心跳的有些快,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咳咳。”空气中有烟雾弥漫的味道。 蹙眉,华婴站在高处从小铁窗往外看。 凤鸾宫的方向起火了。 沈星落攻打进来了? 心口一紧,华婴用力拍击密室的门。“来人!” 华婴拍了许久,终于有人来了。“姑娘,有什么事?” 华婴知道对方不会放她离开,假装摔在地上。“我的心口好疼啊……蛊毒发作了,有人在控制蛊铃,救我……不然……我和蛊虫都会死。” 说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假装昏了过去。 看守一看吓坏了,国师千叮咛万嘱咐,她体内的蛊虫十分珍贵,绝对不能让她死。 害怕的开门跑了进来,对方试探华婴的鼻息。 突然,华婴抓住那人的手,把人摔在地上,拧断了他的脖子。 冷眸看了眼尸体,华婴与他互换了衣服,将人拽到床上,盖好被子,制造她还在睡的假象。 “尉迟翎,走。”一脚踹醒还在睡的尉迟翎,华婴带他离开。 …… 凤鸾宫。 “国师!不好了,不知道谁放出消息,说陛下……陛下已死,现在各地的反叛军都杀进皇城了!” 国师脸色一沉,咬牙开口。“给我杀了沈星落。” 说完,他着急回国师府。 以免夜长梦多,他要尽快杀了华婴,取出蛊虫。 解决巫族与南古家族之间的血脉制衡。 “国师!不好了,南疆的反叛军已经要进入皇宫了。” “国师!” “慌什么!按照计划,带走古嘉皇室后人,南古家族的血脉一个都不要留,护送他们离开。”国师沉声开口。 他已经想好了一切退路。 就算最后天下真的大乱,他也可以一步步计划,重新多夺回天下。 当务之急,还是要得到蛊虫,利用蛊虫解决他们体内与南古家族的诅咒。 “沈星落!” 华婴冲进凤鸾宫,沈星落已经身受重伤。 禁都尉那么多高手围攻沈星落,他撑不住。 “走啊!”沈星落被禁都尉团团包围。“这一切都是国师的阴谋,他的目的是你体内的蛊虫,走啊!” 沈星落大喊,让华婴逃。 华婴惊恐的看着凤鸾宫。 皇帝……死了? 凤鸾宫被烧,沈星落重伤。 “我不走……”华婴摇头。 她不走,她绝对不会走。 她体内的蛊虫感应到主人的悲痛,开始疼痛。 华婴哭着摇头。“沈星落……我不走。” “尉迟翎,带她走……”沈星落躲开禁都尉的剑,冲尉迟翎摇了摇头。 “华婴……我走不了了,兵符在你手里,西域军受你号令。保护好自己……”沈星落的声音颤抖。 “不要!”华婴哭着摇头,拼命的想要控蛊。 可南疆控蛊女怀孕以后,控蛊能力会下降。 华婴全身无力的跪在地上,拼命晃动蛊铃,可肚子疼的厉害,控蛊能力依旧很弱。 “华婴……”沈星落冲华婴摇了摇头,拼了命的厮杀,后背被禁都尉统领刺穿。 “不要!”华婴发了疯的哭喊,不要。 不要死…… 不要!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死,不要!”华婴发疯的喊着,发丝凌乱。 沈星落拼尽全力斩杀禁都尉统领,摔在地上,往华婴身前怕。 “华婴……”吐了一口血,沈星落冲华婴笑。“走啊……不走,就来不及了。” 国师很快就会发现她逃出来。 很快,会追过来的。 “一切,都是巫族的计谋,不要停……跑啊。”沈星落让华婴跑。 华婴拼命的想要背着沈星落。“我不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对不会。” “华婴……对不起……我走不了了。” 沈星落知道自己伤的太重了。 他走不了了。 他们都被利用了。 被巫族之人利用了。 皇帝残忍嗜杀成性,巫族同样功不可没。 那个巫族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国师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 故意……为之。 故意,挑起这场争端。 “不……不要,沈星落,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华婴抱住沈星落,疯乐一样的呢喃。 “你不要死,不要死。” “华婴……我爱你。”沈星落带血的手划过华婴的脸,手指无力的垂落。 “沈星落!” 华婴的哭喊声在凤鸾宫回荡。 沈星落……终究还是没撑住。 “主人……走啊!巫族的人要回来了。”尉迟翎哭着去拽华婴。 华婴疯了一样的推开尉迟翎,抱紧沈星落。“星落……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 “你不能死。” “你听话……” “我不许你死,你是我的奴隶,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 “沈星落!” “我怕不许你死!” 尉迟翎紧张的看着四周,若是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好在南疆等地的反叛军都杀进来了,皇宫混乱。 尉迟翎和华婴扛着沈星落的尸体,在西域军的支援下,逃出了皇城。 …… “夫人……无力回天了。” 西域军营,军医摇头。 华婴自己也是医者,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胡说,你胡说我杀了你,他只是睡着了……” 她能唤醒他。 “噗!”吐了口血,华婴看着地上的黑色血液,还有挣扎到死亡的小虫子。 “哈……”华婴发疯的笑了起来。 巫族人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体内的蛊虫与沈星落体内的蛊虫相互共鸣,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死。 她体内的蛊虫,死了。 “哈哈……”华婴发疯的笑着,疯狂的砸着营帐中的一切。 “夫人……少主临走前已经安排好了,西域十万大军,听您号令……”主将跪地,恭敬的说着。 沈星落,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每走一步,都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活路。 一切,都在为华婴铺路。 他要华婴活着。 他要他的爱人活着。 只要他的爱人活着,他便活着。 第1176章 情蛊,情不知所起 “回西域……” 华婴声音沙哑且冰冷。 在各地反叛军都围攻京都的时候,她选择带兵回西域,占领西域,扩张封地。 天下已经大乱,就让这些人互相残杀。 西域……是她和沈星落的家。 她要保住。 …… 三年后。 天下四分五裂,各地起义军首领就地封王,长达百年之久的古嘉盛世王朝分崩离析,彻底结束大一统的时代。 天下割据,南疆、奉天……几个国土较大的国家渐渐成立政权,各自登基称帝。 唯有西域,一直没有皇帝。 “姐姐……你放过我吧。”小白被关在密室,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华婴要他体内的蛊虫,疯狂的在他体内种蛊,养蛊,炼蛊…… 沈星落死了,她已经疯了。 她拼命想要炼出与她体内死去蛊虫相同的蛊,以此来麻痹自己……证明沈星落还活着。 他还没有死。 “华婴……你放过我……求求你。” 白篱落死了,死在华婴手里。 小白也落在了华婴手里,被她折磨了三年。 “主人,蛊虫还是没有成活。”尉迟翎摇了摇头。 三年的时间,华婴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华婴,她身上的稚嫩已经褪去,如今的她……冰冷的更像杀戮武器,没有感情。 “出去。”华婴让尉迟翎出去。 坐在椅子上,华婴如同女王一般的看着趴在脚下的小白。“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小白瑟瑟发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因为他这张脸。 “啊!”下巴被华婴捏在手中,他的脸疼的厉害。 华婴这个疯子……用复原蛊改变他的容貌,因他原本就与沈星落有七分相似,被华婴亲手……雕刻,每一个地方……都与沈星落一模一样。 连眼角那颗泪痣,都是这个疯子亲手点上去的。 “你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小白跪在地上求华婴。 华婴扯住小白的衣领,把人拉到身前。“星落……你想当皇帝吗?” 华婴声音沙哑。 小白惊恐的看着华婴,她疯了…… 真的疯了。 没人的时候,她会对他温柔,叫他沈星落。 可这样的华婴,更加让他毛骨悚然。 “星落……你当皇帝好不好……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家。” 华婴牵着小白的手,带他走出密室。 西域的皇宫已经建造完成,恢宏庞大。 “我让你当皇帝……乖乖做我的傀儡,不想死,就保护好你这张脸……”华婴站在小白身后,抬手扼住他的脖子。“记住,这张脸能保你不死,若是哪天你不小心毁了这张脸,你也会死。” 小白全身发抖。“我……我会听话。” “怎么还说我,明日,你就是这西域的皇帝了,星落……你要用朕。” 华婴疯了,笑的冷血。 所有人都知道,西域有个妖女,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在西域,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朕……朕知道了。”小白双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华婴眼眸一沉。“废物!你就是穿上龙袍也永远不像他……” 他是小白,永远都变不成她的沈星落。 “别人带下去。” 高高的宫殿,只剩下华婴一个人。 她坐在高处,眼眸失神。 星落…… 三年了。 你可还好…… 她无数次想要死去,可沈星落说,你要活着,好好活着。 沈星落一定不会知道,这句好好活着,是对华婴最残忍的诅咒。 死去的人轻松,可活着的人,备受煎熬。 “既然来了,怎么还要躲着,我的好父皇……” 华婴冷笑,看着黑漆漆的角落,嘴角上扬。 明知道会死,明知道她是故意用蛊虫引他现身,南古司宇还是来了。 “蛊虫,交给我。”皇帝依旧一身黑衣,气场不凡。 “父皇,为了一个女人,天下都不要了,值得吗?”华婴慵懒的起身,一步步走向南古司宇。 “你发疯的折磨一个替身,将他改造成沈星落的样子,还要扶持他登基称帝,你值得吗?”南古司宇深意的看着华婴。 他们不愧是父女,连这股狠劲儿都一模一样。 “之前不能理解你,现在……理解了。”华婴笑的很残忍。 “蛊虫给我。”南古司宇不想与华婴废话。 “蛊虫?早就已经被巫族长老,毁了……”华婴呢喃的说着。“你可知道,那蛊虫……只要一方死亡,另一方体内的蛊也会死?” 南古司宇眼底闪过震惊,随即蹙眉,杀意极重。 “父皇……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巫族,不是吗?”华婴靠近南古司宇。“我有一个办法……能让父皇你和你的爱人……永久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不是吗?” 南古司宇冷眸看着华婴,以前……星语说他是疯子。 现在看来,华婴才是疯子。 “成为死士,便能永久活下去……”华婴笑的有些疯狂。 “你疯了。”南古司宇转身要走。 “父皇,你还走得了吗?”华婴笑的更加疯狂。 殿外,齐刷刷的铁骑军早就已经将大殿包围。 南古司宇冷眸看着华婴。 “凭你们,也能拦住我?”这天下,是他自己不想要,若是他想,谁能夺走? “确实拦不住您……”华婴赤足走着,身上的银铃依旧悦耳,但却没有了当初的清脆,多了妖异……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华婴笑的深邃。“我早就……已经发现了您的藏身之处。” “华婴,我杀了你!”南古司宇慌了。 “唯有那个女人,能让你……万箭穿心,生不如死!”华婴狠厉的说着。“南古司宇,我受过的伤,经历过的痛苦,我要你们百倍奉还!” 打了个响指,华婴笑的越发诡异。 一个一身白衣,脸色灰白,如同行尸走肉的女人走了出来。 “星语……”南古司宇声音颤抖,冲上去抱住女人。 她醒了…… 但却不是真正醒来。 华婴这个疯子,将她炼成了死士。 “父皇……我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华婴笑更疯了。 “沈星落的尸体,也被你练成了死士……”南古司宇觉得华婴疯了,真的疯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妖星,比他要残忍更多。 “那又如何!唯有如此,他才能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死士怎么了?死士多好……忠心,听话……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华婴抱住暗处的那具行尸走肉,那是被炼成死士的沈星落。 “我唯一庆幸的是,你给了我南古家族的血脉。”华婴抬头看着沈星落。 即使她知道沈星落已经死了,可她依旧愿意自我催眠与欺骗。 “你种在他体内的蛊虫……叫什么名字?”华婴执着的想要复原那个蛊虫。 她折磨了小白这么久都没有折腾出来。 她傻傻的想着,若是她得到蛊虫,是不是……就能真正唤醒沈星落了? “情蛊……”南古司宇沉声开口。 “情蛊?”华婴回头看着南古司宇。 “哈……”情蛊。 第1177章 情蛊,情不知所起2 “华婴,你拦不住我。”南古司宇要带走星语,他不会让自己和星语都成为行尸走肉。 华婴挑眉,没有阻拦。 让他看着自己的爱人变成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温度…… 让他承受和自己相同的痛苦,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死亡……根本不是终结。 何况,南古司宇手里还有底牌,有万千的死士军团。 巫族最忌惮的,各国如今忌惮的,也是南古司宇的死士军团。 虽说死士军团是个谜,很多人都猜测南古司宇根本没有那么多死士。 可华婴知道,他有,他一定有。 这个疯子不知道将死士军团藏在了哪里。 这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我们都疯了……”南古司宇临走前,多看了华婴一眼。“巫族大长老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死士源于巫族,我虽将死士军团藏了起来,但难免会被他找到……到时候你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都会被推翻重建。” 他对这天下不感兴趣,他只想和星语在一起…… 他不是善意的提醒华婴,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那个男人,野心太重了。 巫族想要摆脱南古家族的束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父皇不会以为你的死士军团,真的天下无敌吧?”华婴抬手勾住‘沈星落’的脖子,即使他已经成了死士,依旧是华婴最珍贵的爱人。 “你能创造死士军团,我就能创造出更可怕的东西……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华婴抱住沈星落,额头抵在他的心口。“沈星落……你期待吗?” 她要创造更多的怪物,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他们的人。 南古家族,巫族……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会斩尽杀绝…… 铲草除根。 “尉迟翎!带人跟着他,找到南古家族之人藏身之处,杀……” 巫族与南古家族之间的羁绊还没有消除,那巫族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南古家族的血脉被斩尽杀绝。 到时候……连巫族一起,杀。 眼眸一沉,华婴牵着沈星落的手走出大殿。“星落……你看,这是我们的家,我为你建造的家。” 沈星落早就已经没有了灵魂,只是尸体……跟在华婴身边。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样的沈星落,让华婴崩溃。 可除了自欺欺人,她已经没有其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了。 “主人,已经准备好了新皇登基仪式。” 明日,就是她扶持傀儡皇帝登基的日子。 “给他选的那些后妃,可送过去了?” 她要小白自己选,选自己喜欢的。 他要他动心,爱上别人,然后一个一个杀掉。 她要让白家的血脉成为西域的傀儡,永远的……跪在她脚下。 她要让小白生不如死。 她要让她的痛苦,全都百倍奉还到这些人身上。 “若是他体内的蛊虫过渡到别的女人体内,便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华婴想要复活蛊虫。 情蛊…… 她要利用情蛊,控制白家的血脉。 …… 华婴创建了西域暗魅楼,扶持傀儡小白登基称帝。 登基当日,他国来贺。 只因,华婴在时的西域,是最鼎盛的时期。 西域,也成了各国之首。 其实,华婴若是想,西域完全有能力一统天下。 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只想守护好他们的家园。 守护好她和沈星落的家。 “奉天使臣觐见……” 华婴是西域幕后的主人,她不见任何人。 可奉天的使臣,她见了。 只因,这个人是沈星落的二哥。 “沈怀瑾见过暗魅楼楼主。” 沈怀瑾是沈家二子,皇帝下令诛杀沈家,作为户部的沈怀瑾在赈灾时被难民践踏而死。 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骗过皇帝。 他还活着,并且与奉天皇帝萧启元一起领兵造反,杀入皇城。 创建奉天。 如今,沈怀瑾是奉天重臣,官至丞相。 三年前,华婴知道沈怀瑾没死,并且与萧启元一起创建奉天,所以西域征战四方,却唯独没有对萧启元的兵马出过手。 沈怀瑾也能感受到华婴对他的善意。 因为华婴曾经让人救过深陷埋伏的他。 后来沈怀瑾才知道,华婴是他小弟沈星落的妻子,是他的弟媳。 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 当年他被灾民践踏重伤是被萧启元所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昏迷状态,他若是早些醒来,早些找到弟弟,会不会就能改变一切。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二哥。”华婴唯一的善念,只留给了沈家人。 这是她对沈星落的偏爱,唯一的偏爱。 “华婴,我此次来……是为了奉天附属国,柔然而来。”沈怀瑾恭敬开口,也没有拐弯抹角。 他们之间,没有必要这么客套。 华婴了然,她要出兵吞并柔然小国。 可柔然是奉天的贡国,自然要寻求奉天的庇护。 “北野凉倒是没骨气,我还没打呢,他就去奉天搬救兵了。”华婴冷哼了一声。 “华婴,柔然隔在奉天与西域之间,作为缓冲地带,我认为有存在的必要,否则……我便不会来求你。”沈怀瑾有些从心疼华婴,旁人只知她心狠手辣。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痴女子。 爱到成痴的女子。 华婴没有说话,沈怀瑾有他的顾虑。 奉天建国,忌惮西域,西域若是吞并了柔然,直接与奉天接壤,那两国之间必然心生猜忌,将来的战争一触即发。 沈怀瑾不想与西域与华婴为敌。 即使是百年之后的后人之间,他也不希望奉天与西域为敌。 因为华婴对他说过一句话:二哥,西域是我和星落的家。 他知道华婴有能力除掉所有国家一统天下。 但这不是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只是留住他们的家。 华婴眼眶红了一下,别开视线。“二哥,你回去吧……” 沈怀瑾深深鞠躬。 他知道,华婴不会动柔然了。 “孩子……还好吗?”华婴强忍着泪意,紧张的问了一句。 沈怀瑾的身体僵了一下。“莫离很好,就要满三岁了,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和星落很像。” 沈怀瑾的话音刚落,华婴的眼泪就有些忍不住了。 那是她的儿子…… 是她和沈星落的儿子。 可她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她知自己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孩子……不能留在她身边。 她想让她和沈星落的孩子,认祖归宗。 沈家,才是他的归宿。 第1178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虐恋起源1 白景舟(小白)继位十五年,当了华婴十五年的傀儡。 人一旦站在权利的上游,就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这些年,白景舟一直都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妄图推翻华婴的掌控。 他本就不是善心之人,被华婴压制了这么久,对她的恨意与日俱增。 “皇上,您该宠幸那些女人了。”太监冷声说着,显然在威胁白景舟。 自从他当上皇帝,华婴就把他当种马来用,只要诞下男婴就杀掉,唯有女婴全部带走,带去暗魅楼,训练成杀手。 华婴不把白景舟当人看,她越是发疯,越是对着成为行尸走肉的沈星落发疯,越是恨白景舟,越是想尽办法的折磨他。 外人都以为华婴是爱而不得,对皇帝因爱生恨,实则……华婴从没有爱过白景舟。 白景舟,不过就是沈星落的替身而已。 “华婴!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白景舟发疯的打砸着屋里的东西。 “陛下……”等华婴的人离开,跟在白景舟身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您让奴才查的,已经查清楚了。” 白景舟眼眸一沉,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显然,他担心隔墙有耳。 “华婴与沈星落当年生下一个男婴,暗魅楼虽然把消息封锁的严密,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了。”太监也看了眼四周。“奉天沈家有一位将军,叫沈莫离……无论是年龄还是其他,都对得上。” 白景舟冷笑。“还说那孩子夭折了,看来是藏到了奉天,怪不得华婴对其他各国手段狠辣,唯独不对奉天下手。” 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在那边。 “沈莫离是奉天难得的年轻将军,听闻手握十万重兵,镇守奉天边城,与东夷部落相邻。”东夷人是草原原著居民,生性好战,嗜血残忍,听闻还以吃人为乐趣,边关百姓屡屡受到侵犯。 “让人挑拨东夷与奉天边城的战事,朕也要让她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白景舟冷眸看着窗外,手指慢慢握紧。 …… 奉天,边城。 “将军,长孙大人让您务必要回京都一趟。”京都来信,让沈莫离速速回京。 “为何?”沈莫离蹙眉,东夷蠢蠢欲动,他要守护好官道,才能确保来往商队能顺利通行。 否则,那些来往的商旅一定会被东夷人所杀害。 东夷人残忍血腥,他们不仅仅杀人越货,抢夺商品粮草,还吃人…… 沈莫离平生之愿便是要铲除东夷人。 “长孙大人说,巫族预言,您的劫数到了……”手下紧张开口。 这些年,暗魅楼对巫族和古嘉皇室斩尽杀绝,各国忌惮西域忌惮暗魅楼,也纷纷对古嘉皇室斩尽杀绝,唯有奉天,因为沈家在,华婴相对比较温和。 所以巫族有人潜伏在奉天,躲在长孙家。 长孙华严庇护了一个巫族之人,那人预言,沈莫离的寿命不过二十,英雄命短,终将逝去。 而他的劫难,就要到了。 “胡说八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何须他巫族人在这算天算地!就算我明日就要死了又如何,活到八十又如何,那要看我有多少功绩,完成多少心愿!为百姓做了多少!”沈莫离蹙眉,显然厌恶巫族人的算天算地。 弄得人心惶惶。 天命若是不可为,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提前算到了算怎么回事? 就算明日死,提前算出来那便是提前恐慌。 “可是……长孙大人……”手下有些为难。 “你回去告诉师父,东夷不除,我不归京。” 沈莫离蹙眉摇头。 长孙华严是沈莫离的师父,教他武功,教他兵法。 “夫人要生了,您回去看看吧。” 沈莫离沉默了片刻,他出征之日,家中娇妻刚刚有身孕,如今一晃眼已经十个月了。 作为将军,他保家卫国守卫边关,他对得起陛下,对得起百姓。 可作为丈夫,他愧对妻子。 他的职责所在,怕是……不能归。 “将军!东夷人又杀人了,他们打劫了大虞的商旅,就在我奉天关外二十里的官道上,这些蛮夷太恶毒了,就地架起锅子……把人都杀了,连小孩都不放过。” 沈莫离眼眸一沉,翻身上马。“赵虎,点兵一千,跟我走。” …… 关外,二十里处。 到处横尸,血腥气很重。 东夷人扫荡过的地方如同地狱,恶心的让人想吐。 将士们全都捂住口鼻,饶是久经沙场也不敢看。 太残忍了。 他们将商贩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树干上,锅里还煮着…… “呕!”有人已经忍不了了,直接吐了出来。 沈莫离脸色一沉,这帮王八蛋。 “将军,那些东夷人已经跑了,这也不是我奉天的商旅,咱们还追吗?”手下小声问了一句。 “今日不为这些人杀过去,明日等我奉天子民遭受同等待遇,再杀过去迟不迟?”沈莫离怒意浓郁。 “这帮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副将也骂了一句。“将军,我随你杀过去!” 沈莫离抬手,示意手下警惕。“有动静。” “将军!是东夷人!他们没走!” 显然,他们中了埋伏。 “列阵!”沈莫离调转马头,蹙眉看着四周。 这些人是有预谋的。 “不要慌!外围列阵!”沈莫离没有丝毫惊慌,抬手指挥将士作战。“刘甲,回去报信,让冯源带兵支援!” “是!” …… 奉天,京都。 沈家府邸。 “夫人,您坚持住,马上就生出来了,马上。” “夫人,用力,用力啊。”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嬷嬷,还有一个,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婴儿的啼哭声响亮,让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沈怀瑾和长孙华严都松了口气。 “怀瑾,我怎么听着还有个孩子在哭?” 长孙华严问了一句。 沈怀瑾愣了一下。 “爹爹,嫂嫂好像生了两个孩子!”沈怀瑾旁边,五六岁的孩童开心的喊着,眉宇与沈莫离有几分相似。(这是沈清洲他爹) “大人,大人!夫人生了,是龙凤胎!” “莜儿受苦了。”长孙华严比沈怀瑾还要兴奋。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徒儿,他自然是高兴的。 “快将这消息传去边城,让莫离速速回来。” …… 西域,暗魅楼。 华婴躺在榻上休息,突然心口有些刺痛。 猛地坐了起来,华婴的眼皮也有些跳动。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1179章 阿古弥娅与昆仑,虐恋起源2 沈莫离战死,身后无援军。 身边出现了叛徒,并没有将他求援的消息传回边城。 可即使战死,他依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敌军同归于尽。 双方战损想当,东夷人全军覆没,沈莫离……也终没有撑到援军到来。 …… 京都,将军府。 将军夫人生了龙凤胎,本是喜事。 可将军府没有喜气三日,边关便传来噩耗。 将军夫人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再度大出血,随着去了…… 一时之间,将军府挂满白帆。 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怀瑾也一夜白了头,旧疾复发。 沈莫离死了,他最愧疚的……是华婴。 华婴信任他,才将儿子交给他,可现在…… 是他辜负了华婴的信任。 …… 暗魅楼。 西域从不下雪,根本没有冷天。 可那一日,华婴却觉得很冷。 天空居然飘起了零星的冰碴,像是雪花。 抬头看着昏沉沉的天色,华婴的目光悲凉。 什么时候起,她与身边的沈星落……早已没有区别。 也成了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躯壳。 “主人……沈莫离将军,战死……” 华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麻木了很久,像是傻了一般,僵硬回头。 “与……何人作战?”华婴声音颤抖,嗓子灼热。 “东夷人……” 华婴吞咽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嗓子腥甜。 她将血硬生生咽了下去。 “告诉尉迟翎,踏平东夷……一个不留。” 手下离开,华婴双腿无力的向后摔了过去。 身后事高高的台阶,摔下去会受伤。 缓缓闭上眼睛,华婴想要让疼痛刺激自己。 可摔落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 睁开眼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是沈星落……借助她。 可他,也仅仅只是因为死士对主人的忠诚。 即使如此,华婴还是哭了,哭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死死的抱住沈星落,华婴声音更咽。“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只会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人能给她解释。 是她,杀戮太重了吗? …… 空旷的大殿上,华婴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双目入神。 “主人,巫族人已经与南古家族的人会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利用那些死士。” 华婴没有回应。 “主人……皇帝与巫族之人……有联系,而且,沈莫离将军与东夷人一战,似乎是有人算计好的,他身边有叛徒,援军未及时赶到……” 华婴的眼神动了一下,起身看了暗卫一眼。“大皇子如今几岁了?” “主人,五岁了。” 华婴冷笑,五岁的孩子,总该比白景舟要听话了。 “死人,才能让我有安全感。” 华婴亲手杀了白景舟。 她要他死在他所爱的人手里,她喂他吃下毒药,让他死在女人床上,温柔乡里。 她亲手挖出他的心脏,取走蛊虫,喂给沈星落。 可即使如此,她的沈星落,依旧回不来了。 在皇宫之人眼中,华婴是魔鬼,是罗刹,是最可怕的存在。 她连皇帝都敢杀…… …… 华婴在沈莫离死后变得毫无人性,开始杀戮无度。 周边国家饱受摧残。 她回到归隐山,将归隐山的山门打开,求师父交给她对付死士的办法。 她跪在归隐山跪了三天三夜,师父都没有见她。 她知道……她罪孽深重。 再也回不去了。 华婴杀了的守卫,那是她第一次对归隐山的人下死手。 她本不想的…… 可她已经失控了。 她从藏书阁拿走了以人炼蛊的秘术,开始研究蛊人军团。 她要让暗魅楼有足够的筹码能在将来与南古家族或是巫族一战。 …… “华婴,收手吧。” 她离开归隐山的时候,师父就等在山门口。 他知道,他的徒儿,回不了头了。 “师父,您曾经说过,万物皆有因果,有阴就有阳……可后山总要有阴影啊,只有阳光,谁做影子呢?” 华婴声音沙哑,笑着摇头。“师父……徒儿回不了头了。” 神医深吸了口气,慢慢叹气。“华婴,你想接住黑暗的力量,终将会被黑暗吞噬。” 他知道死士军团的可怕,更知道一旦死士军团被唤醒,天下将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 可华婴想要借助黑暗对抗黑暗,终将会被反噬啊。 “师父您错了……”华婴摇了摇头。“我就是黑暗。” 她早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早就已经融入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哪里来的被吞噬一说。 神医深意的看着华婴,声音沙哑。“累了苦了,就回家,归隐山,永远是你的家。” 华婴决绝的转身,可眼泪却涌了出来。 …… 沈怀瑾病重之前,将沈莫离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西域,交还给了华婴。 那是沈莫离的孩子。 两个小家伙的到来,让华婴原本冰冷的心再次燃起一丝温度。 她没有让孩子姓沈,她对暗魅楼的人宣称这是她的一双儿女。 将来是要继承暗魅楼的人。 尉迟翎对她唯命是从,自然要守护好她的血脉。 华婴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两个孩子,在将蛊人炼制秘术传承之时……她选择了女孩阿古弥雅,而非阿古喆喆。 两个孩子,男孩的长相与沈星落沈莫离最像,可性格……却完全不像。 阿古是归隐山神医的姓氏,她让孩子跟随自己的师父也是养父姓,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阿古喆喆更像华婴一些,心狠手辣,且野心极重。 而阿古弥雅……又纯真的太过于让华婴担忧。 华婴离开暗魅楼前,将年仅十三岁的阿古弥雅与阿古喆喆都送回了归隐山。 她希望师父能收他俩为徒,教两个孩子做人。 华婴将暗魅楼的楼主令交给了阿古弥雅,让她……务必要守护好暗魅楼。 这是她的心血,是她为了沈星落……全部的心血。 “娘亲为什么要杀人?”阿古弥雅不解。 “杀了他们,为你们铺路啊……”华婴声音沙哑。 “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们。”华婴揉了揉阿古弥雅的脑袋。“弥娅,活下去,你们都要活下去。” 华婴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南疆,之后便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生是死。 只知道华婴消失了,那个一直跟着她的死士也一起消失了。 …… 而暗魅楼,也有了新的阁主,是从白家的血脉中选出。 但暗魅楼真正的主人,从华婴,变成了阿古弥雅。 华婴要让白家的后代,世世代代饱受痛苦,这是白景舟犯下的错。 第1180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3 归隐山。 “师父,弥雅又跑下山了。” 神医坐在石桌前,尝着草药的手指僵了一下。 “阿古喆喆,去把你妹妹带回来。” 高大的少年恭敬作揖,冲神医笑了一下。“师父,弥雅爱玩儿,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神医叹了口气,示意阿古喆喆赶紧去。 阿古喆喆离开后,神医才回神。 时间就像是个轮回,阿古弥雅与当年的华婴,真的太像了。 “华婴……”神医起身,走到院落的树下。“阿婴……” …… 山下。 阿古弥雅玩儿心重,到处都是她喜欢的。 “姑娘,这簪子适合你,可好看。” 阿古弥雅看着那只簪子,左右看了一眼。“这个我要了。” 买了簪子,阿古弥雅四处看着。 她下山是为了找大师兄的。 大师兄奉师命下山去南疆皇都办事儿,她想跟着,可师父不允许。 大师兄长得那么好看,被山下的母老虎们看上了怎么办? 小师弟可是说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放出一只小蛊虫,阿古弥雅跟着蛊虫去找师兄。 皇家驿站。 阿古弥雅抬头看着驿站的牌匾,想要进去。 “姑娘,这里不是你能来的。”有守卫拦住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蹙眉。“为什么?” “这里是皇家驿站,只有皇室之人,与陛下贵宾才能入驿站。”守卫沉声开口。 阿古弥雅歪了歪脑袋。“我师兄在里面。” 守卫沉默,不许。 阿古弥雅东张西望,趁着守卫不注意,从小巷子里翻进了驿站后院。 “你们几个,机灵点,公主在这,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咱们公主看上了归隐山那个修瑾公子,皇帝也有意与归隐山联姻以增强皇室的实力,我看咱们公主八成是要和那个修瑾公子……” 阿古弥雅躲在角落里,有些生气。 师兄果然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她就知道! …… 楼上雅间。 修瑾公子(老者)坐在桌案旁,与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对弈。 “公子,这一步,该怎么走?” 修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棋盘。“走偏锋。” 女子幽怨的哼了一声。“好吧,每次都是你赢,没有一次让着我。” “公主,若是处处让着你,那棋艺如何长进?”修瑾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感情波澜。 “人家也不是真的为了学棋。”公主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修瑾的手背。“父皇有意让你我成亲,不知公子……怎么想。” 修瑾蹙眉,收回手背。“修瑾心中已有心爱之人,也许下婚约,不能如公主所愿。” 公主的脸色沉了一下。“什么样的女子,比得过本公主?” 修瑾沉默,许久开口。“她很特别。” “如若你肯娶本公主,我倒是也大方,可以允许你纳她为妾。”公主志在必得,认为皇帝一定有办法让修瑾娶她为妻。 皇帝有意拉拢归隐山,是因为归隐山的势力日渐庞大,可如若无法拉拢,那就只能除掉。 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就必须死…… 公主饶有深意的看着修瑾,她喜欢这个男人,无论哪个方面这个男人都是足以配得上她的人。 可如若这个男人不识抬举…… 突然,音铃声若隐若现,紧张着嘻嘻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些虫子和蛇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啊!蛇!有蛇!” 公主惊恐的喊着,起身就要往修瑾怀中躲。 修瑾眼眸一沉,沉声开口。“出来!” 阿古弥雅从窗口钻出一个脑袋,不情不愿的爬了进来。 “把这些虫子弄走。”修瑾叹了口气,声音责备,可眼睛里却尽是宠溺。 “哦。”阿古弥雅很听话的晃动蛊铃。 那些蛇虫乖乖爬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公主生气的喊着。 阿古弥雅冷眸看着那公主。“师兄是我的!” “弥雅。”见阿古弥雅想要和公主动手,修瑾伸手拉住阿古弥雅,把人拉到怀里。 阿古弥雅还在呲牙,和她抢人,门儿都没有。 “师兄,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阿古弥雅抱住修瑾,警惕的看着闯进来的守卫。 “把她给我拿下!”公主生气的说着。 修瑾冷眸看着四周的守卫。“公主,这是我师妹,她很少下山,若是有冲撞公主的地方,还请见谅。” 公主眯了眯眸子,看修瑾如此护着这个女人,也知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心上人。 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公主冷哼。“既然是归隐山的人,那便算了。” 虽然嘴上说着算了,可公主对阿古弥雅却起了杀心。 “公主殿下,陛下让您回宫。” “修瑾公子,皇帝让您也入宫。” 皇帝派人来召他们入宫。 修瑾低头看了阿古弥雅一眼,宠溺又责备。“谁许你下山的?” “师兄……”阿古弥雅委屈巴巴的抱住修瑾。“我怕你被山下的老虎吃掉,你是我的,我要保护好你。” 修瑾淡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阿古弥雅的脑袋。“我不会有事。” “哼!才不会,我要保护你,我会盯着她!别想打我师兄的主意,我师兄是我的!” 修瑾转身揉着阿古弥雅的脑袋,牵住她的手。“乖乖在驿站等我,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阿古弥雅很不想听话,可师兄说了,她总是会听得。 “好吧……师兄要早点回来。” 修瑾点头,跟着公主离开。 阿古弥雅十分无聊,躺在修瑾的床榻上,看着手中的簪子。 修瑾和公主走了没多久,有人在门外吹了迷雾。 阿古弥雅警惕的看了眼门口,眯了眯眼睛。 对他们归隐山的人用毒,蠢货。 阿古弥雅装晕,门外就闯进来几个杀手。 “杀!” 公主让他们除掉阿古弥雅。 …… 南疆皇室子嗣薄弱,长公主灵晨反而成了皇帝最得力之人。 她比皇子的能力还要强,在朝中帮皇帝铲除异己,手段狠辣。 灵晨公主知道归隐山的实力,只因为她曾经去归隐山求过医,知道归隐山神医的能耐,也因此看上了修瑾。 南疆皇帝善疑,灵晨公主也知道归隐山的能力不可限量。 如若好好加以利用,必然能让她走的更远。 第1181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4 南疆皇帝只有一个皇子,身形柔弱,且无担当。 相对比这个皇子,灵晨公主反而更有治国的才能。 所以公主并不服自己这个弟弟,一直想要除掉这个弟弟,自己掌控南疆。 南疆的权势,也慢慢落在长公主手中。 若是能再和归隐山联合,那将来这天下都有可能收入囊中。 “修瑾,朕有心让你入朝堂为官,你可有这想法?” 皇帝想要拉拢修瑾。 “陛下,修瑾自由惯了,没有要入宫为官的意思。” 皇帝脸色沉了一下,许久才开口。“归隐山,终究是属于我南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修瑾蹙眉,知道皇帝的意思。 归隐山,必须有人入宫为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否则……归隐山会有危险。 师父此次让他前来,就是来给皇帝送药的。 皇帝身子弱,所以想要延年益寿,让归隐山神医帮他续命。 皇帝得到了好处,自然变得贪婪,而且……他忌惮归隐山。 神医也怕皇帝将矛头指向归隐山,就让修瑾前来婉拒皇帝。 可这皇帝,显然油盐不进。 “陛下,让修瑾考虑一下。” 他还要和师父禀报一下。 “好,好好想想。”皇帝笑了。“你看看,朕这女儿如何?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修瑾蹙眉。“陛下,修瑾已有爱人。” 公主原本欢喜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就是驿站那个丫头片子。 还好她早有打算。 …… 驿站。 阿古弥雅与那几个杀手动手,从楼上摔了下去。 那些人,全都是高手。 都说南疆公主手底下有一批高阶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阿古弥雅虽然武功不弱,可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紧张的看着四周,阿古弥雅想要逃走,可外面的杀手更多。 肩膀受伤,阿古弥雅深吸了口气,该死。 “杀!” 阿古弥雅实在无力挣扎,放出蛊虫。 很快,阿古喆喆就找了过来,将阿古弥雅护在身后。“这是些什么人?” 他妹妹真是个人才,刚下山就惹上这么多的杀手。 “不知道,杀我的人。”阿古弥雅也不知道。 “他们伤了你?”阿古喆喆的眼眸瞬间冰冷到了极致。 他的杀意极重,反手杀了一个人。 那些杀手警惕的看着阿古喆喆,他的武功好强! 阿古弥雅和阿古喆喆一起,将杀手斩杀。 “公主到!” 修瑾和公主回到驿站,血腥味冲天,到处都是尸体。 公主脸色一沉,本以为这么多杀手足以杀了这个女人,没想到…… 她的命还真硬! 咬牙握紧双手,公主眼眸一沉。 阿古喆喆护着阿古弥雅,看了修瑾一眼。“师兄,有人要杀弥雅。” 修瑾下意识看向公主。 可公主却假装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人,敢在皇都杀人!给我彻查。” 公主不承认,修瑾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偷偷放出一只蛊虫,在一个逃走的人身上。 阿古喆喆冷眸看着公主,护着自己的妹妹。 “这位是?”公主笑着问了一句。 这个男人……武功也很强。 “这是我师弟,阿古喆喆。”修瑾介绍了一下。 “既然是同门师兄妹,那就都跟我入宫吧。” 公主是和修瑾来带阿古弥雅入宫的。 “师兄,这个女人怪怪的。”阿古弥雅扑到修瑾怀里,小声开口。 修瑾笑了一下。“嘘,别乱说话。” 阿古弥雅哼了一声,抱紧修瑾。 公主冷眸看着阿古弥雅,转身上了马车。 修瑾和阿古弥雅阿古喆喆上了同一辆马车。 “师兄,这就是皇都,好热闹。”阿古喆喆只有在归隐山之人面前才露出少年的天性。 修瑾笑了笑。“今夜带你们好好逛逛。” “师兄你真好。”阿古弥雅抱紧修瑾,趴在他腿上。“师兄,你可不可以离那个公主远一点。” “嗯?”修瑾点头。 “她不是好人。”阿古弥雅小声开口。“她身上有死人味儿。” 那是杀人杀多了以后,身上会留下的味道,只有阿古弥雅可以嗅到。 “皇宫不比我们归隐山,一定不要乱说话,要守规矩,知道了吗?”修瑾提醒阿古喆喆和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点头。 “皇宫有太多规矩。”修瑾笑了笑。 阿古弥雅看了阿古喆喆一眼。“皇宫大吗?” “很大。” 阿古喆喆其实也没见过,但听师兄讲过。 “你都没见过,切。” 皇宫到了。 阿古喆喆和阿古弥雅下了马车。 两人都愣了。 他们以为,归隐山已经是很大了,没想到…… 这么大。 “好漂亮啊!” 阿古喆喆震惊的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 眼神复杂。 这就是皇宫。 “父皇,这是修瑾公子的师妹和师弟。”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跪下。 阿古弥雅不知道要跪,天真的看着四周。“好大啊……” “这里面好漂亮。” “额咳咳。”修瑾咳嗽了一下,让阿古弥雅跪下。 阿古喆喆也不知道要跪,他也不想跪。 除了师父,他不想跪任何人。 “还不跪下。”太监沉声开口。 修瑾上前,单膝跪地。“陛下,师弟师妹未曾离开归隐山,不懂皇宫规矩。” 见修瑾跪下,阿古喆喆极其不情愿的拉着阿古弥雅跪在了地上。 “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看着阿古喆喆和阿古弥雅,这一男一女,长得有些相似。 “归隐山真是卧虎藏龙,听说在驿站杀了不少杀手?”皇帝问了一句。 他的耳目众多,显然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已经知道了。 修瑾蹙眉,知道皇帝这是在这里提醒他。 在南疆,他才有绝对的权势。 归隐山又如何? 若是得罪他,就要面临灭门。 阿古喆喆也感受到了皇帝强大的威胁。 眯了眯眸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坐在那里,高高在上。 让他跪下。 冷哼了一声,阿古喆喆不屑。 “好了,落座吧。” 为了给归隐山的人展现京都繁华,皇帝让修瑾等人观看舞姬跳舞。 阿古喆喆惊了一下,看着修瑾。“师兄,怎么有这么多女人。” “他们穿的好少。”阿古弥雅也兴奋的说着。 “嘘。”修瑾让两人淡定。 公主冷笑,归隐山出来的,真是没有见识。 第1182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5 阿古喆喆看着宫中的繁华与权势,陷入深思。 那些女人……居然对那个老皇帝言听计从。 “修瑾,回去和你师父商量一下,来我皇都,为朕效力,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归隐山。”皇帝深意的说着。 侧目看了灵晨公主一眼,皇帝再次开口。“还有你与晨儿的婚事,你也要与师父好好说说。” 修瑾蹙眉,抬手作揖。“陛下,修瑾辜负公主厚爱,已有爱人。” “修瑾,这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是南疆最尊贵的公主。”皇帝沉声开口,话语透着浓郁的威胁。 “那又怎样,师兄是我的,他喜欢的人也只能是我。”阿古弥娅生气的说着,她才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 “好大的胆子!”皇帝怒声开口。 阿古喆喆警惕的起身,护着阿古弥娅。 瞬间,守卫已经将几人包围。 “修瑾,你这个师妹太过没有规矩。”公主沉声开口。 修瑾却没有要苛责的意思,在他看来,师妹率真,本性如此,何须压制。“陛下,小师妹在山门被师父宠坏了,她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凡事还是要由师父做主。” 归隐山的实力皇帝知道。 皇帝想要续命可还要依靠他师父的力量。 宫中这些废物太医,根本无法复刻归隐山神医的仙药。 何况,阿古弥娅确实是师父最疼爱的女徒弟。 “既然如此,希望归隐山好好想清楚。”皇帝的声音有些冷意。 …… 修瑾三人离开皇宫,回归隐山复命。 公主站在城墙之上,眯了眯眼睛。 “去,除掉那个女人。” 公主有种预感,这个女人……一定会是她的绊脚石。 她必须除掉这个女人,才能得到修瑾和归隐山的力量。 “父皇,若是归隐山不能为我们所用,便必须要除掉他们。”公主见皇帝走了过来,小声开口。 “整个南疆,朕不允许有什么世外之地,不臣服在朕的脚下。”南疆皇帝自然也是将归隐山视为眼中钉。 “若是修瑾不肯娶你,归隐山无人肯臣服于朕,那边出兵,踏平归隐山。” “陛下,叛将长孙宏的孙子逃走了,他的部下想要将他带去奉天。”长孙家原本是南疆的重将,又是南疆控蛊血脉,是南疆皇帝的第一将军世家。 可因与皇帝意见不和,被皇帝起了杀心。 当年长孙家被皇帝降罪追杀,长孙华严(长孙云骁的爷爷)逃去奉天,被奉天皇帝庇护,在奉天为官。 而他的同族兄弟长孙宏却留在了南疆,为了保护家族继续为南疆皇帝效命。 可他的年事已高,皇帝想要斩断长孙家羽翼的心思越来越重。 长孙宏不得已,提前让人将自己不满十岁的小孙子送去奉天。 “斩草要除根,就算是个小东西,也不能放过。”皇帝沉声开口。 …… 皇都外,庙会。 南疆的玉兰节是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是南疆当地百姓一直信奉的节日。 阿古弥雅贪玩儿,求着让师兄和哥哥多陪她玩儿几日。 “师哥,出来都出来了,耽误一两天,师父不会怪罪的。”阿古喆喆也贪玩儿,冲修瑾笑了笑。 修瑾拿两人没办法,只好带他们在闹市玩儿了几日。 离开时,阿古弥雅还有些恋恋不舍。 “山下真好玩儿,师父好无趣。”阿古弥雅困了,就让师哥背着。 修瑾很宠阿古弥雅,背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睡。 “师兄……那皇帝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权势。”这几日,阿古喆喆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皇帝,是南疆权势最大的人,因为他手握重兵。”修瑾淡淡的解释了一下。 “看起来很不好惹。”阿古喆喆明明看他不爽。 “以后见了皇帝一定要下跪行礼,不要给归隐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修瑾最担心的还是归隐山,担心师父和山中之人的安危。 听闻,归隐山早在古嘉王朝末年就曾经被古嘉的皇帝血洗过。 若是再得罪南疆政权…… 修瑾担心师父。 “凭什么!”阿古喆喆明显有些不服。 “不要意气用事,你的武功再高,抵得过千军万马?若是皇帝真的对归隐山下死手,数千数百的高手围剿归隐山,你能撑几日?”修瑾不是吓唬阿古喆喆。 皇帝走之前说的话,已经明显带着威胁。 “嘘!” 突然,修瑾听到了什么声响。 几人警惕的躲在了草丛里。 阿古弥雅也醒了,嗅着四周的血腥气。“哥哥……有血腥气。” “也有控蛊者。” 四周的草丛中有蛇虫沙沙作响。 “他们在杀人……”阿古弥雅紧张的说着。 一群穿着黑甲的杀手在追杀几个控蛊者,还有一个孩子。 “那孩子受了伤。” 控蛊者拼命抵抗黑甲卫的追杀,可徒劳无功。 修瑾不想让阿古弥雅和阿古喆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阿古喆喆自然不愿出手,可阿古弥雅却根本无法袖手旁观。 “师兄,那还只是个孩子!”阿古弥雅不能理解师兄为什么不救人。 “弥雅,归隐山有归隐山的规矩。”修瑾在这一点上,从来都不肯让步。 师父说,不要在外面随随便便救人,他们归隐山的人……多少都死在山外人手里。 就是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 当初那个因为救了古嘉叛将而被出卖的归隐山神医,因为救了沈星落而从此……万劫不复的华婴。 自华婴出事以后,神医自封山门,立下规矩。 凡归隐山之人,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救山外之人。 若有人治病求医,那边必须留下一件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要么是求人者的命,要么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神医被人性骗怕了,他只救真正被重视的人。 一个人,肯倾覆一切去救另一个人,那个人一定对他十分重要。 “那只是个孩子,师兄难道连一个孩子都要见死不救吗?那我们习武炼蛊的意义又是什么?”阿古弥雅不能理解。 在那个孩子奄奄一息之际,阿古弥雅还是出手了。 见阿古弥雅出手,修瑾和阿古喆喆不得已才出手,将黑甲卫灭口。 “处理干净尸体,这是皇帝的黑甲卫,绝对不能让皇帝的人查到……是我们归隐山的人出了手。”修瑾有些担忧。 皇帝要追杀的人……被归隐山所救。 一旦要是暴露,一定会给归隐山带来灭顶之灾。 叹了口气,修瑾没有办法,只好清理现场,先带阿古弥雅和那个孩子回山。 第1183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6 “爷爷……不要死,爷爷。” “爹爹,娘亲!” “哥哥……” 又是一场灭门惨案。 皇帝为了巩固政权,总是会斩草除根,宁可错杀都不会放过。 这是所有当权者惯用的手段。 小男孩不过十岁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 他亲眼目睹了黑甲卫在他面前杀死他的爷爷。 他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爷爷是他的全部童年,是他的一切。 “爷爷……” 归隐山后山。 怕被师父发现,修瑾和阿古弥雅将小男孩藏在了后山。 阿古弥雅担心他,夜里偷偷留下照顾。 当天晚上,小男孩发高烧,高烧不退。 他还小,稚嫩的脸上浸出汗珠。 阿古弥雅细心的照顾着小男孩,帮他治疗伤口,喂他喝药。 第二天,小男孩醒来的时候,阿古弥雅已经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你为什么救我……”小男孩警惕的问着。 在他快死的时候,他看见这个女人救了他。 在小男孩眼里,阿古弥雅好美,她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突然出现……救了他的命。 那一眼,足以记一辈子。 “因为你是个孩子啊。” 阿古弥雅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小男孩眼眶一红,擦了擦眼泪。“我……我没有名字。” 爷爷死前告诉小男孩,无论是谁,都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唯有到了奉天,见到长孙家的人,才能坦言身份。 南疆,没有人可以信。 “没有名字?”阿古弥雅震惊了。 阿猫阿狗都有名字。 “好吧,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小男孩摇头,警惕的不肯说话。 “他的身份太复杂,绝对不能让他留在归隐山,等他伤好了,就送他下山。”修瑾带了吃的过来,心疼阿古弥雅照顾一个陌生孩子这么辛苦。 阿古弥雅紧张的看着修瑾。“师兄,他只是个小孩子,送他下山,他会活不下去的。” “那是他的命,与我们归隐山无关,你救了他已经是破例,不要让师父知道。”修瑾蹙眉,第一次没有惯着阿古弥雅。 这事关归隐山安全,他不能心软。 阿古弥雅有些难过,她并不懂这会给归隐山带来什么危险…… 可修瑾的话,她还是听了。 小男孩在归隐山留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他一句话都不说。 若不是阿古弥雅知道他开口说过话,都以为他是哑巴。 也许是受了刺激,小男孩时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全身发抖。 阿古弥雅心疼他,就每天变着花样哄他开心。 在阿古弥雅眼睛里,小男孩就是个孩子。 “师兄,真的要送他下山吗?”阿古弥雅不忍心。 修瑾点头。“必须送走。” …… 皇宫。 “陛下,在草丛中发现了这个。”暗卫发现了一根簪子。 公主眯了眯眼睛。“这根簪子……很眼熟。” 是阿古弥雅入皇都那日买的那根簪子。 “看来,是归隐山的人杀了我们的人,救走了长孙宏的小孙子。” 公主冷笑。“父皇,既然如此……那就让女儿,带人去会会归隐山的高手。” 都说归隐山全是高手,她身边也全都是高手……正好可以切磋一下。“也能摸摸归隐山的底。” 皇帝默许了。 公主扬了扬嘴角。 看来……归隐山要变天了。 …… 归隐山。 小男孩紧张的躲在阿古弥雅身后,他知道阿古弥雅是真心对他好。 至于其他人,他都不信任。 “听话,离开南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阿古弥雅不放心,给小男孩找了很多吃的。 小男孩红了眼眶,紧紧的抱住阿古弥雅。 “我……不能陪你了。”阿古弥雅也心疼。 这些天,就算是养一只小狗也是有感情的。 小男孩看了修瑾一眼,红着眼眶跑开。 “师兄,他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阿古弥雅紧张的问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修瑾牵住阿古弥雅的手。“回家。” “师兄,你会娶那个公主吗?”回山的路上,阿古弥雅跳起来要修瑾背。 她已经习惯了粘着师兄。 “不会。”修瑾回答的很坚定。 “师兄……如果我出事,为了归隐山的安定你不能救我,你要怎么做?”阿古弥雅小声问着。 修瑾蹙眉,沉默了。 “师兄,你会娶我吗?”阿古弥雅又问了一句。 “弥娅,你要想清楚,你真的……想要和师兄过一生吗?”修瑾让阿古弥雅想清楚。 她已经到了适婚之龄,男未娶女未嫁,师父也同意和默许。 因为师父说,自己养大的白菜,与其像华婴一样被外人拐走,还不如嫁给自己人。 “我喜欢师兄,想要和师兄在一起。”阿古弥雅抱紧修瑾。 修瑾笑了一下,宠溺的点头。“好。” 那他,便娶她。 “师兄!不好了!快去前山。” “师兄,有外人闯入密林。” 归隐山的山门隐藏在山林之中,若不是归隐山的人,根本无法寻上山。 所以阿古弥雅和修瑾才会亲自送小男孩离开。 可前山,居然有外人闯入? “是南疆皇室的人。” 修瑾警惕的看了阿古弥雅一眼。 坏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皇帝知道是他们救了那个小男孩? “我们的人追寻一个叛将之后,追到这里,不知道修瑾公子可否打开山门,让本公主进去喝杯茶?”公主一身战衣,坐在马上,笑着问了一句。 修瑾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公主带来的人,全是高手。 “你是怎么进入归隐山的?”阿古喆喆冷声开口。 归隐山的密林中有无数的陷阱,还有迷雾,这些人是怎么避开陷阱进来的。 公主扬了杨嘴角。“这位小兄弟,你对皇室的实力一无所知。” 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控蛊者,公主再次开口。“她的小宠物,能带我们避开归隐山的陷阱。” 阿古喆喆蹙眉,控蛊之人…… 看来,有些实力。 “公主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喝杯茶吧。”修瑾要比阿古喆喆稳重,沉声开口,让人打开城门。 “师兄!”阿古喆喆有些生气。 修瑾看了阿古喆喆一眼,让他闭嘴。 阿古喆喆就不说话了。 “公主,请。”修瑾让公主入城门。 公主翻身下马,跟在修瑾身后。“这归隐山的环境可真美。” 第1184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7 修瑾蹙眉,警惕的跟在公主身侧。 “我的人查到,归隐山最近捡了一个小男孩?”公主开门见山。 不远处躲着的阿古弥雅紧张的握紧双手,她是冲着小男孩来的。 “没有这回事。”修瑾否认。 “是吗?可我的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个。”公主笑着将簪子放在了修瑾手中。“修瑾公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亲自前来,如若不是因为如此……父皇的兵马怕是就要踏平归隐山了。” 修瑾警惕的看着公主,手指慢慢握紧那根簪子,直到折断。 “好在,我的人已经抓到了那个小东西,归隐山可以将功补过。”公主笑着给修瑾指了一条明路。 “公主何意。”修瑾蹙眉问了一句。 “两条路,一……是你娶我,二,是你下山为官,臣服于我父皇。”公主淡淡的说着。 修瑾的脸色异常难看。“归隐山有归隐山的规矩,山上之人绝不能下山为官,不干涉各国朝政,不参军,不为将。” “更不会……娶自己不爱的人。”修瑾直白的告诉公主,他不会娶她。 “这么说……”公主眼底的笑意瞬间凝滞,冰冷的厉害。“归隐山是打算与我南疆皇室为敌?” 公主的话音刚落,她带来的人就已经将他们几个团团围住,剩下的将归隐山药芦团团围住,弓箭手拉满弓,准备对归隐山的每一个人下手。 阿古喆喆冷眸看着公主,警惕的想要拔剑。 修瑾冲阿古喆喆摇头。 …… 暗处,阿古弥雅心口有些发紧,那个男孩被抓了…… 现在公主又咬着归隐山不放,要怎么办…… 她想下山救人,可归隐山怎么办? “好大的阵仗。”药芦,归隐山神医走了出来。 传闻他年事已高,可满头青丝没有一根白发,身形硬朗宛若修仙之人,真的看不出真实年龄。 被神医的气势震到,公主倒是也稍稍收敛了些。“神医,归隐山与我皇室为敌,带走我南疆要犯,特来询问。” 神医深意的看了修瑾一眼。 修瑾心虚,低头替阿古弥雅认罪。 “我们在现场看到了您女徒弟的簪子。”公主笑着开口。 “簪子一直在我手里,是我……”修瑾主动认错,将阿古弥雅撇了出去。 “小雅呢?”神医问了一句。 身后,药童摇头。“先生,未曾看到小师姐。” 老者脸色一沉。“我归隐山向来不过问江湖与朝堂之事,公主此番兴师问罪,必然有什么误会。” “但愿是误会。” …… “我在这!”阿古弥雅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生气的看着公主。“你找我做什么?” 公主挑眉,抬手示意。“不知道,是不是你杀了本公主的人,救了这个小畜生。” 身后,一个高手提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孩走了出来。 阿古弥雅的心瞬间收紧,是那个小男孩…… 他就快要死了。 “你有没有人性,他只是个孩子!”阿古弥雅赤红了双眼。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人性。 “这那叛将之后,理应处以极刑。”公主淡淡的说着,让手下动刑。 她就是要当着归隐山众人的面儿对着小东西下手,也搓搓归隐山的锐气。 若是归隐山的人敢出手相救,那她便趁机对归隐山下手。 “你不是人。”阿古弥雅红着眼眶想要上前。 修瑾紧张的拉住阿古弥雅,冲她摇头。 一边是归隐山众人的安慰,一边是一个陌生男孩。 修瑾一定会选择归隐山。 “师兄!那是一条人命……”阿古弥雅不能理解,也许这也是她和修瑾意见出现分歧的开始。 行刑者对小男孩用刑,先是一刀割破他的手腕脚腕,让鲜血流淌。 归隐山到处都是蛇虫蛊虫,嗅到血腥气草丛中开始躁动不安。 那行刑之人是个控蛊者,他晃动手中的蛊铃,蛇虫鼠蚁开始冲着男孩爬了过来。 活生生被这些蛊虫所吞噬,是最痛苦的死法。 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放了他!”阿古弥雅挣扎着想要动手。 可修瑾死死的抱住他。 很显然,公主是故意要做给归隐山的人看。 “师父……师父您也不管吗?这是一条人命。”阿古弥雅不能理解,她看向神医,视线颤抖。 神医缓缓闭上双眼。“归隐山,有归隐山的规矩,莫问江湖事……不管朝堂怨。” “救我……姐姐……救我。” 男孩被活生生的疼醒,又昏死过去。 他满身都是伤痕,那些蛇虫蛊蚁啃食血肉,让他疼的痛不欲生。 “姐姐……救救我。” 他的声音很无力,他没有信任的人,唯有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咬着唇角,回头看着修瑾。“师兄……我做不到……看着他死。” 阿古弥雅一掌推开修瑾,旋身将暗器向着行刑之人袭了过去。 行刑之人躲开,但公主身边的几个暗卫倒地。 “暗器有毒。” “弥娅!”修瑾惊慌的想要拦住阿古弥雅。 但阿古弥雅已经开始吹动蛊笛。 神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要重蹈华婴的覆辙。 转身离开,神医回到药芦安静的打坐。 这天下,早就应该交给他们年轻人了。 阿古弥雅的控蛊能力很强,撕咬小男孩的蛊虫快速褪去。 可他已经奄奄一息。 阿古弥雅想要用蛊虫逼退公主和她的人马。 可对方不乏高手。 将小男孩救走,阿古弥雅警惕的看着公主。“你太坏了……” 公主冷笑。“修瑾公子,你可还有话要说?你的小师妹,可是公然挑衅我南疆皇室。” 见公主下令,所有杀手冲着阿古弥雅而去,阿古喆喆冷眸出手。 他不管谁那么多,谁伤害他妹妹,不可以。 “阿古喆喆!”修瑾压着心跳喊了一声,可为时已晚,阿古喆喆已经动手了。 他武功极高,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公主惊了许久,没想到归隐山隐藏了这种绝世高手。 眯了眯眼眸,公主眼底的杀意更重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 归隐山若是不能为她所用,就必须铲平。 “动手!” 弓箭手对准了归隐山的所有人,开始放箭。 归隐山的人奋起反抗,可毕竟人数有限。 公主在兵马上占尽了优势。 阿古弥雅控制蛊虫,阿古喆喆负责杀人。 修瑾想要护住归隐山,终究……还是迫于无奈出手。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古弥雅。 第1185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8 公主带了三千人马,居然被归隐山不足三十人逼退出山门外。 大门重重落下,公主眼眸深沉也愤怒。“回宫,把人手全都给本公主叫过来。” 三千人马不够,那就三万人,区区一个归隐山,她就不信铲不平! 城门之上,修瑾警惕开口。“公主,我归隐山无意与陛下为敌。” “那便将男孩交出来,跟我回宫。”公主给修瑾选择。 “那男孩失血过多又受了极刑,显然已经活不了了,公主心里很清楚。”修瑾蹙眉。 公主当然清楚,她就是故意让那男孩留着一口气。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救他。 “不想让我的兵马踏平归隐山,你就跟我回宫,做我南疆的大将军,与我南疆皇室联姻,娶我为妻。”公主看着修瑾,再次开口。“我的兵马三日后会赶到归隐山,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 药芦。 “师父……师父你救救他。”阿古弥雅跪在地上,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可除了师父,谁也救不了他。 “师父,求求你,救救他。” 神医试探了下男孩的脉搏,摇了摇头。“回天乏术,他的全部根基筋脉全断了,内脏都被人一掌打散,他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根本无法救。” 连神医都说没救了。 阿古弥雅无力的坐在地上,她很抱歉……她救不了他。 “对不起……”姐姐救不了你。 小男孩的手指轻轻触碰阿古弥雅,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姐姐不哭……” 阿古弥雅哭的更伤心了。 “师父……我不明白,您说过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我们……学这一身本领,又是为了什么?”如若见死不救,为什么要学医制毒? “弥娅……如若救一个外人就要搭上归隐山所有人的命,你也要救人吗?”修瑾走进药芦,话里有着丝丝责备。 可他也是担心阿古弥雅。 那公主和皇室之人心狠手辣。 “既然是隐患,我去杀了那公主,再杀了那皇帝便是。”阿古喆喆沉声开口,杀意极重。 “糊涂!幼稚!你可见过皇帝手中有多少兵马?如今他只派了三千人马,若是三万人,三十万人,你要如何杀?他们踏平归隐山都如履平地!”修瑾觉得阿古喆喆还是太幼稚。 阿古喆喆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师父……我想救他。”阿古弥雅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娘亲留给我的那本秘术……我想试试。” 将活人炼制成蛊人,是比活死人的死士更进一步的炼蛊法。 也就是炼蛊之人的禁忌之术,蛊人。 神医震惊的看着阿古弥娅。“这种惨绝人寰的害人之法,你竟没有烧掉?” 阿古弥雅垂眸,她都记在了脑子里。 “你!”神医呼吸有些不顺畅。 当年各国为什么要联合举兵要对抗西域,就是因为华婴毫无人性拿敌军叛军活人炼蛊…… 阿古弥雅,绝对不能步华婴的后尘。 “弥娅,看病救人,不是要害人……”修瑾也紧张的开口。 “可不管什么方式,他已经要死了,为什么不试试?”阿古弥雅抱起小男孩,往后山跑去。 修瑾想要去追,被神医拦住。“修瑾……罢了,罢了。” 拿活人炼蛊人,还是这么大的孩子,不会成功的。 华婴的秘术中记载,她用了三百多活人做实验,没有一人成功。 这种法子……本就是逆天而行。 阿古弥雅也不会成功的。 修瑾也知道阿古弥雅不会成功,他只是担心她会更伤心。 救不活一个将死之人,她会难过很久。 这些年,阿古弥雅在山上救治小动物,收养小动物,连蛊虫互相残杀吞噬她都要难过很久。 她是心善之人,只是……她想事情太过单一。 …… 三日。 阿古弥雅把自己和小男孩关在后山三日,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公主的兵马已经到了山门外。 阿古喆喆和修瑾站在山门之上,看着黑压压袭来的三万黑甲兵,异常震撼。 手指动了一下,阿古喆喆视线凝滞的开口。“师兄,若是权势在我们手中……是不是就没有人敢动归隐山了?” 修瑾愣了一下,看着阿古喆喆,眼神复杂。“归隐山处境艰难,若是不能为皇帝所用,他们迟早还是要对我们下手的,弥雅和小男孩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罢了。” 阿古喆喆蹙眉,看着黑压压的将士,心口很复杂。 若是他也能手握重兵,站在权势之上…… 那这些人,又有何惧。 “师兄,为了归隐山,我可以去朝中为将。”阿古喆喆看了修瑾一眼。“我替你。” 修瑾紧张的摇头。“不行,朝中风云变幻,伴君如伴虎,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师兄!你是小雅最在乎的人,你们是要成亲的,我无所谓……”阿古喆喆笑着耸了耸肩,回头看着那些黑甲军,眼神却有些复杂。 “考虑的如何了?”公主坐在马上,沉声问了一句。 “我随你回宫,愿意臣服南疆陛下,为你们征战杀敌,但你得放过我师兄和师妹,放过归隐山。”阿古喆喆沉声开口。 修瑾有些愧疚,但却没有继续阻止。 归隐山,总要有人牺牲的。 他确实……有了私心。 他不想……和阿古弥雅分开,更不想娶公主为妻。 公主深意的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起来。“好啊……看来,归隐山还是有诚意的。” 她见过阿古喆喆杀人,这个人……和修瑾完全不同。 很显然,这个人更适合跟她走。 这将会是一把好的利刃。 修瑾心存善念,动手的时候从不致人于死地,但阿古喆喆不同。 那日打斗她便看出来了,阿古喆喆下手,招招透着狠辣。 而且,他的眼睛里有欲望,无尽的欲望。 她要的就是这种人,要的就是能为她所用的人。 修瑾虽然好,是她看的上的男人,可惜啊……若是心太善,便不适合她。 “阿古喆喆……”阿古喆喆要跟公主走,修瑾紧张拦住他。 “师兄……告诉师父,一切有我。”阿古喆喆让修瑾放心。 “保护好自己……”修瑾很担心。 “师兄不用担心。”阿古喆喆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忘初心。”修瑾让阿古喆喆一定要保持初心不变,切莫被权势的诱惑吞噬。 阿古喆喆深意的点头,翻身上马,看着公主。“公主,走吧。” 公主回头看了修瑾一眼,眯了眯眸子。 这个男人,她也不想放过,该怎么办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可是南疆的公主,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呢? 第1186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9 归隐山后山。 阿古弥雅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守着浸泡在蛊池中的小男孩。 她知道……小男孩活下来的几率很渺茫,可她还是要奋力去救她。 “明知道他活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修瑾走进山洞,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阿古弥雅身上。 阿古弥雅晕呼呼的看着修瑾。“师兄……对不起。” 是她太任性了,可她只是想要救人。 “弥雅,这天下的人太多了,不是你我能救得过来的,和身边的亲人比,我们肯定会优先选择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修瑾柔声解释。 “那公主……还是不依不饶吗?”阿古弥雅抱住修瑾,挂在他身上。 “阿古喆喆下山了,公主暂时撤兵,可我担心……”修瑾有些愧对阿古喆喆。 留他一个人面对朝中的尔虞我诈。 阿古弥雅愣了一下。“阿古喆喆下山了?” 阿古弥雅还记得娘亲离开前的忠告,她将炼制蛊人的秘术给了她而不是给阿古喆喆。 她说,弥雅,永远不要让你哥哥得到秘术,也不要让你哥哥……接触权势。 权势和诱惑就像是恶鬼,会让人失去本性。 阿古弥雅有些担忧,可又无力改变。 “都是我的错……”如果她不救人…… “不是你的错,师父说了,南疆皇室盯上归隐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没有这个小男孩做催化剂,他们也会对归隐山动手。”这是迟早的事情。 阿古弥雅疲惫的趴在修瑾怀里。“师兄,他会活下来吗?” 蛊池中,蛊虫已经没过了小男孩,他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修瑾摇头。“不会。” 阿古弥雅尝试过用于人相近的动物炼蛊,根本不可能。 有感情的生物在炼蛊时会有很强大的自我排除,多数都会失控爆体而亡。 小男孩根本承受不住。 “你其实也知道没有多少希望。”修瑾拍了拍阿古弥雅的后背。“为何,还要救?” “我努力过了,问心无愧。”阿古弥雅困了,趴在修瑾怀里睡着。 修瑾抱着阿古弥雅起身,深意的看了眼蛊池中的小男孩。 看他的造化了。 …… “阿古喆喆下山了……这就是命。”神医让人将阿古弥雅和修瑾叫了过去,叹了口气。 为了归隐山,也为了几人的安全,归隐山必须要……‘分家’了。 “我归隐山地处南疆地界,南疆皇帝盯上对银山并非一日。”神医看着阿古弥雅,再次开口。“弥娅,你可愿嫁给你师兄?” 修瑾愣了一下,他知道师父有意让他娶弥娅,可为何……突然这么着急。 “我想和师兄一辈子在一起。”阿古弥雅抱紧修瑾。 “修瑾,你呢?” “我愿意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修瑾点头。 “师父做主……择吉日完婚,离开归隐山,自立门派。” 神医将自己的徒弟分出去,也是为了扩大和削弱影响,让皇室的人,不再盯紧归隐山。 归隐山,原本就是世外隐居之地,绝对不能再被皇室盯上了。 修瑾深吸了口气,明白师父的意思。 为了归隐山的众人,他只能答应。“徒儿……谨遵师命。” “归隐山后便是死亡谷,过了死亡谷,便是南疆毒谷,那里易守难攻,且背阴温润,适宜草药毒虫生存。”神医看了修瑾一眼,再次开口。“弥雅,你先出去。” 支开阿古弥雅,神医看着修瑾。“你师弟阿古喆喆……与你不同,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师父担心他被权势蛊惑招来杀身之祸,师父要你……扩大实力,创建自己的门派,有与皇室抗衡的能力,如此……才能保住归隐山。” 修瑾明白,他要脱离归隐山,也是挡在归隐山之前,保护归隐山。 “是!” “弥雅性子单纯善良,你要保护好她。师父,将弥雅交给你了。” 修瑾点头。 …… 后山。 阿古弥雅来过几次,哭了几次。 小男孩已经彻底淹没在蛊池中,没有了任何生机。 她已经,听不见心跳声了。 很显然,他没有活下来,死在了蛊池中,被万蛊吞噬。 “我要嫁人了……”阿古弥雅蹲在蛊池旁边,小声开口。“你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对不起……我没能救了你,希望你来世不要再落入这些坏人手里。” 擦了擦眼泪,阿古弥雅离开。 她刚走,蛊池中就出现几个泡泡,随即,蛊池中的蛊虫像是受到了惊吓,开始不停的翻涌。 最后,全都死在了蛊池中,一池蛊虫化成了幽绿色的蛊水。 …… 归隐山大婚。 阿古弥雅穿着红色的嫁衣,等待着师兄来接她的盖头。 “师兄,你喝酒了?”阿古弥雅嗅到了酒味。 “古雨闹了几杯……”修瑾微微有些醉了。 “小师弟皮闹,明日我就打他屁股。”阿古弥雅替师兄出气。 “他还小,自己不能饮酒,便让我喝。”修瑾笑了笑,掀开阿古弥雅的盖头。“弥雅……嫁给我,你可后悔?” 阿古弥雅摇头。“我喜欢师兄。” 修瑾视线有些灼热。“你……怕不怕?” 洞房花烛夜……男女之间要做什么,阿古弥雅应该已经知晓。 耳朵红了一下,阿古弥雅摇了摇头。“不怕……” 修瑾吻上阿古弥雅的唇,动作轻柔,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 他很珍惜阿古弥雅,也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师兄……我……我有点怕。”阿古弥雅有点紧张。 修瑾笑了笑。“现在反悔,迟了。” “谁反悔了,我才没有。” 阿古弥雅哼了一声。 修瑾轻轻解开阿古弥雅的衣带…… 窗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身形极快。 修瑾警惕的看了一眼,以为自己想多了。 …… 春宵一夜,第二日阿古弥雅就借机赖床不起了。 “骗子,师兄是骗子。”阿古弥雅觉得自己浑身哪哪都疼。 修瑾给师父请安回来,笑着吻了下阿古弥雅的额头。“小弥雅,该起床用膳了。” “我不!”阿古弥雅哼了一声,翻身不理修瑾。 “毒谷的住处已经建好,不日我们就要离开归隐山了。” “为什么……”阿古弥雅有些难过。 “因为我们成亲了,我们要有自己的家。”修瑾揉了揉阿古弥雅的脑袋。 阿古弥雅抱住修瑾。“我不想离开师父。” 修瑾叹了口气。“形势所迫。” 第1187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0 从归隐山到毒谷,需要经过死亡谷。 阿古弥雅开心的跟在修瑾身后,召唤着蝴蝶。“师兄,死亡谷为什么叫死亡谷?” “因为曾经有一对恋人,在死亡谷殉情了。”修瑾说着南疆的古老传闻。 “殉情?既然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殉情?”阿古弥雅不解。 “听说,是女子的爱人战死,她带着爱人的尸体在死亡谷的悬崖一起跳了下去,所以这里被称为昆仑山死亡谷,也叫殉情谷。”修瑾指着死亡谷后面的高山,那是昆仑山脉,死亡谷归隐山还有毒谷,都是昆仑山的山脉。 他们依附于昆仑山,生活在昆仑山脚下。 阿古弥雅感觉有些伤感,停下脚步接住一只蝴蝶。 突然,身边的蝴蝶像是受到了惊吓,四处飞散。 阿古弥雅警惕的看着四周。“师兄……你有没有察觉到,有很强大的力量在靠近。” 是蛊…… 修瑾警惕的看着四周,跟随他们前去毒谷的归隐山之人也警惕的看着四周。 “沙沙……”有声音传出。 突然,一个人被黑色身影拽走,血腥气瞬间弥漫。 阿古弥雅警惕的看着不远处,追了过去。 “弥雅!”修瑾想要拦住阿古弥雅,但已经迟了。 阿古弥雅走进了迷雾区,与修瑾走散。 “谁在那里!”过了迷雾,阿古弥雅看到了死亡谷真正的面目。 太美了…… 那片迷雾有毒,好在阿古弥雅百毒不侵才能走过来。 死亡谷的毒虫很多,饶是阿古弥雅控蛊能力很强,依旧有毒虫想要伤害她。 树上,一条黑色的毒蛇慢慢靠近,吐着蛇信子想要攻击阿古弥雅。 突然,一个黑色身影扑了过来。 阿古弥雅下意识闭上眼睛。 好快的身形…… 可那身影并没有伤害她,而是抓到了那条蛇,一口咬断。 阿古弥雅睁开眼睛才看清眼前的身形,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全身被泥泞脏污覆盖,看不清本来面目见。 可阿古弥雅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后山的小男孩。“是你……” 惊喜和震惊让阿古弥雅捂住嘴,天……她成功了? 小男孩,活下来了! 小男孩警惕的回头看着阿古弥雅,硕大的眼眸瞳孔全黑,根本没有任何人性。 呲牙,小男孩又咬死了一条蛇。 很快,那些毒虫因为恐惧慢慢退回了毒雾区。 毒虫等危险物都离开了,小男孩周身的杀意渐渐消散,乖巧的蹲在阿古弥雅身前,拿脏兮兮的脑袋蹭她。 “你……”阿古弥雅发现,小男孩已经没有意识或者说是人性了…… 他发狂的时候,只有杀戮。 而且,他真的变成哑巴了,已经不会说话了。 秘术中有记载华婴为何要研制蛊人,是因为她相信蛊人与死士有本质的区别。 死士是活死人,死了的人,永远不会有灵魂,可蛊人不同。 蛊人是活人……总会有恢复意识的那一日。 “弥雅!”修瑾找了过来,穿过毒雾。 突然,小男孩警惕的看着迷雾,扑了上去。 除了对阿古弥雅,他对所有人……都充满杀意。 “不要!”阿古弥雅吓坏了,他的身形太快了,而且……很强大。 在她不再后山的那段日子,小男孩一直泡在蛊池,他现在……很强。 修瑾武功很高,可在迷雾中,加上对方是蛊人,根本不是对手。 肩膀受伤,绿色的毒液瞬间侵蚀身体。 修瑾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是……什么怪物。 “不许伤害他!”阿古弥雅过来挡在修瑾身前,蛊人才停止了进攻,慢慢后退。 “师兄……”阿古弥雅扶着修瑾出了迷雾,惊慌的看着已经中毒的修瑾。 “师兄……” 好在归隐山的人都百毒不侵。 可蛊人的毒素是他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 “那是……什么怪物。”修瑾警惕的问着。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蛊人……那个小男孩,他活下来了。”阿古弥雅帮修瑾解毒,警惕的看着身后。 “出来!”阿古弥雅喊着。 “他已经失去理智,没有人性了……可能,他根本没有活下来,他眼睛里只有杀戮,弥雅……我们可能创造了一个很可怕的怪物。”在修瑾眼中,蛊人就是怪物。 因为太强了。 强大到根本无法控制。 “他不是怪物……”阿古弥雅摇头。“我娘亲说了,蛊人和死士是有区别的,只要加以引导,他能恢复理智的。” 修瑾蹙眉,摇了摇头。 蛊,本就是嗜杀成性的东西,蛊人,更是可怕。 “弥雅,他杀了人……如若不能控制,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阿古弥雅着急的看着树林深处。“让我试试。” “出来……”阿古弥雅晃动蛊铃,想要控制蛊人。 可蛊人太强,她力不从心。 “出来!” 就在阿古弥雅想要放弃的时候,蛊人从树林中跑了出来,乖巧的蹲在阿古弥雅身前。 阿古弥雅倒吸一口凉气,警惕又害怕的看着蛊人。“你还记得我……” 蛊人歪了歪脑袋,像是听不懂阿古弥雅说话。 “小心,他已经没有人性了。”修瑾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想要靠近蛊人。 蛊人突然警惕,呲牙看着修瑾。 “不要伤害他!”阿古弥雅紧张地挡在了修瑾身前。 蛊人想要进攻修瑾,可阿古弥雅挡在前面,他只能呲牙寻找时机。 “弥雅,我们应该除掉他……”直觉告诉修瑾,他们应该除掉这个怪物。 否则……天下将会引起大的混乱。 这个东西,已经超出了普通蛊虫的范畴。 他是个人,还是万蛊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师兄,他活下来了,这是天意……”阿古弥雅摇头。“我们应该试着引导,他会恢复理智的。” 阿古弥雅试着蹲在蛊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抬手。 蛊人一开始很警惕,但见阿古弥雅没有恶意,竟然主动递过来脑袋。 阿古弥雅开心的回头冲修瑾笑。“师兄!你看,他也可以很温顺。” 可修瑾却面色凝重。 这绝对不是温顺。 这是认主…… 就如同蛊虫认主。 “他是在你的蛊虫中活下来的,炼制蛊人的过程中用过你的血,对于他来说,你只是他潜意识里要认的主……弥雅,蛊虫反噬其主的情况不在少数,你控不住他,他会反噬你。”修瑾警惕的看着蛊人。 他不能让蛊人伤害阿古弥雅。 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修瑾倒吸一口凉气,只差一点儿……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简直不是人的范畴。 绝对是怪物。 第1188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1 “听话,以后不许随便伤人,知道吗?”阿古弥雅试图和蛊人交流,可他根本不听。 他的听力早就已经异于常人,稍微有动静就会冲上去。 “弥雅!” 蛊人冲进迷雾,将前来寻找两人的人尽数杀死。 迷雾散去,一地尸体,血液被蛊人所吸食。 修瑾呼吸急促的看着满脸是血的身形,手指慢慢握紧。 他已经尝到了人血的甜,又怎么可能轻易控制。“你已经失去了意识,就是个活死人,我留不得你。” 这个怪物,必须死。 修瑾对蛊人起了杀意,在弥雅没有找来之前,妄图除掉蛊人。 可蛊人的身形太快,他根本不是对手。 蛊人警惕的看着修瑾,对他的杀意很重。 手中的长剑被蛊人打掉,修瑾的手臂受伤摔在地上。 在归隐山这些年,他自认为无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阿古喆喆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他从未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压迫和恐惧。 小男孩本身就是将军世家,武功底子很强,是长孙家的遗孤,如今又成了蛊人…… 显然,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蛊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慢慢靠近修瑾,他似乎没有想要像其他人一样一击致命,而是在观望和徘徊。 显然,他还是忌惮的。 忌惮阿古弥雅。 这是阿古弥雅要护着的男人,他身上有阿古弥雅的气息。 修瑾靠在树上,警惕的看着蛊人,手中慢慢握紧匕首。 在蛊人靠近嗅着他身上气息的时候,修瑾很用力将匕首刺入他的后背,直冲心脏。 蛊人受到刺激,惨叫一声,快速逃走。 他的血液是绿色的,有腐蚀性,还有剧毒。 修瑾警惕的起身想要追上去。 “弥雅……” 迷雾后,蛊人找到了阿古弥雅,躲在了她身后。 阿古弥雅看着蛊人身上的匕首,紧张的看着修瑾。“师兄……” “弥雅,他不能留。”修瑾摇头。 阿古弥雅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眶泛红。“让我自己动手……” 是她亲手创造了这个怪物。 阿古弥雅安抚的揉着蛊人的脑袋,从他背后拔出匕首。 伤口恢复的很快,匕首刺入心脏也不能要了蛊人的命。 阿古弥雅蹲在蛊人身前,看着他的眼睛。“清醒一点,你是人,求求你……” 可蛊人的瞳孔始终是深不见底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光。 阿古弥雅深吸了口气,举起匕首想要再次刺入他的心口。 “雅……”突然,蛊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声音沙哑且僵硬。 他在拼命的,想要说话,拼命的……想要控制自己。 阿古弥雅震惊的看着蛊人,手指颤抖的回头看着修瑾。“师兄!他可以恢复神智!” 可修瑾对蛊人的恐惧和杀意已经占据所有思绪,蛊人就算短暂的清醒,也依旧会失控,留在身边就是个隐患。 “师兄,我们把他养大,也许……他能慢慢恢复理智也说不定。”阿古弥雅抬手捧住蛊人的脸。“你没有名字,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蛊人歪着脑袋,安静的看着阿古弥雅,他只有在阿古弥雅面前,没有杀意。 “昆仑,这座山的名字叫昆仑,以后你就叫昆仑,像我一样有名字……” 阿古弥雅牵着蛊人的手,教他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蛊人像是找到了比杀人更有乐趣的事情,十分认真的看着地上的名字,安静的待在阿古弥雅身边。 见蛊人暂时乖巧,修瑾找不到借口杀他,只能暂时先将他带回了毒谷。 只要没有陌生人出现,感受不到危险,蛊人就能温顺的带在阿古弥雅身边。 阿古弥雅尝试着训练他吃熟食,让他吃烤鱼,给他吃熟肉。 可蛊人只要吃了熟的东西就会呕吐,胃根本适应不了。 没有办法,阿古弥雅只好在林中打猎,帮他抓一些小兔子之类的东西吃。 蛊人成长要比正常的少年快一些,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即使成长依旧是孩童心性。 “师兄,他就是个孩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阿古弥雅偷笑,昆仑又把师兄在后山种的毒草全都拔光了。 修瑾看昆仑十分不顺眼,但看在他年龄小的份上只是哼了一声。 自从这个昆仑来到他们身边,修瑾时时刻刻都精神紧绷,生怕这个蛊人受什么刺激。 “弥雅,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成年,蛊人的力量会达到最强。”修瑾有些担忧。 到时候,一旦昆仑失控,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 “不会的,我相信他会越来越好。”阿古弥雅很天真,她认为昆仑已经慢慢有人性了。 “雅……”昆仑会偷偷开口,只喊阿古弥雅的名字。 她会拿着他的手教他写字。“昆仑。” 阿古弥雅把昆仑当家人,当弟弟看,可修瑾只把昆仑当宠物,当蛊虫。 他认为昆仑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 “去。”修瑾用一只活兔子引开昆仑,他制造了很多陷阱都困不住昆仑。 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人支开。 “师兄,你不高兴了?”阿古弥雅察觉到修瑾不对劲。 “哼……”修瑾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自从收养这个小畜生,你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带走了。” 阿古弥雅偷笑了一下。“师兄是在吃醋吗?” 修瑾抬手捏了捏阿古弥雅的下巴。“你说呢,你是我的妻子。” “师兄……好师兄,我知道错了。”阿古弥雅扑倒修瑾怀里。 这段时间,她确实好像把注意力都放在昆仑身上了。 “玉兰节前,我要去趟皇都。”修瑾揉了揉阿古弥雅的脑袋。“你在山上要注意安全,别太信任这个小畜生,万一哪天他反噬主人。” “他不是出生,他是人。”阿古弥雅哄着修瑾。 修瑾也没有多说。“阿古喆喆立下战功,皇帝很满意,封他为大将军,玉兰节前,我得去一趟。” 修瑾不放心阿古喆喆。 “嗯,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 将军府。 阿古喆喆在军中赢得了将士们的信任,立下战功,被封为大将军,赐将军府。 “将军,这将军府如何?”手下跟在阿古喆喆身后,笑着问了一句。 这可是最好的府邸了。 “比起皇宫,差了些。”阿古喆喆沉声开口。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会甘心一直臣服于他们身下。 手下脸色一白,赶紧开口。“将军,切莫多言,小心祸从口出。” 阿古喆喆蹙眉。“我说的有错?” 第1189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2 “那自然没有错,可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怕是误以为将军有不臣之心。” 阿古喆喆冷笑,不臣之心? 那人也要配他忠心耿耿。 “将军,陛下让您入宫。” …… 皇宫之中。 “阿古将军,见了陛下为何不跪?”有老臣开始挑阿古喆喆的问题,何况这个人战功太盛,显然已经威胁到很多人的利益。 阿古喆喆蹙眉,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皇帝深意的看着阿古喆喆,他深知这个人是天生的反骨,根本不就不会真心臣服。 修瑾虽然离开归隐山另立门户,但依旧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阿古将军,南疆幽城有叛军,朕让你前去镇压,你可愿意?” 皇帝看着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眯了眯眼眸。“领命。” 南疆幽城…… 听闻幽城叛军手段狠辣,没有人敢直接与其冲突。 阿古喆喆初生牛犊不怕虎,显然皇帝也不把他的生死放在眼中。 “没什么事,阿古就退下了。” 阿古喆喆离开,皇帝深意的看着公主。“知道该怎么做?” “是。”公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笑意。 阿古喆喆很强,可惜不服管教,若是阿古喆喆死了,归隐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利用归隐山牵制南疆幽城的叛军。 …… 毒谷。 修瑾下山了,留阿古弥雅和昆仑。 修瑾离开,昆仑似乎格外开心,在院子里到处追兔子和小鸭子。 小鸭子拼命跑,昆仑拼命追。 阿古弥雅被逗笑,看着抓着鸭子跑过来的昆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昆仑,你的名字会写了吗?” 昆仑能听懂阿古弥雅的话,可别人的话他一概不听。 “雅雅……”昆仑在地上画着符,写着雅。 这个字很难,不如昆仑好写。 阿古弥雅笑着蹲在地上。“这是雅。” “阿古……”昆仑费力的说着。 “弥雅。”阿古弥雅很耐心的教昆仑。 “十一岁。”阿古弥雅在地上写了昆仑的年龄。 “新生算生日。”阿古弥雅记得昆仑的生日。 “雅……”昆仑看着阿古弥雅。 “想问阿古弥雅的生日吗。”阿古弥雅在地上写了个十五。 昆仑安静的看着十五,在地上画着。 随着相处的时间久,阿古弥雅发现昆仑的性子其实是很单纯的,但是他会被血液所吸引,然后发狂。 阿古弥雅正在训练昆仑,让他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割破自己的手指,阿古弥雅的血液滴落。 昆仑瞬间赤红了眼,失控的想要扑向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昆仑。 昆仑身形极快,将阿古弥雅扑倒,张口就想咬。 可在最后一刻,昆仑停手了,瞳孔恢复清澈,害怕的后退。 显然,他骨子里不想伤害阿古弥雅。 “没事,别怕,别怕。”阿古弥雅安抚昆仑。“不要怕。” 昆仑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阿古弥雅,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异常愧疚。 是他伤了阿古弥雅。 …… 南疆,幽城。 阿古喆喆带兵出城,却落入敌军埋伏。 显然,对方早就知道阿古喆喆要出兵,提前准备好了。 “将军,咱们军中有奸细!” 阿古喆喆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将军!无援军!” 显然,皇城之中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将军,陛下……这是想要您的命。”副将不忍,还是都是那告诉阿古喆喆。 他们都是军中之人,他知道阿古喆喆是个有本事的人。 “倒是……连累了你们。”阿古喆喆脸色暗沉。 “将军!我们与你同生死共进退!”几个副将跪地。 他们愿意跟随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冷眸看着四周。“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死!” 阿古喆喆拔剑,沉声开口。 “列阵!” …… 皇都。 修瑾在玉兰节之前赶到了皇城。 “修瑾,你来了。”公主坐在帷幔中,弹着琴。 修瑾蹙眉,疏远的看着公主。“不知公主要见我,有何事。” “听说,你大婚……”公主抚琴,声音低沉。“怎么也不说一声?” “公主,这是修瑾的私事。” “若是哪天你丧偶……是不是就可以娶我为妻?”公主笑了一下,话语深意。 “公主,不要太过分。”修瑾手指慢慢握紧。 阿古弥雅是他的软肋。 “修瑾,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该不珍惜。”公主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很快,数百个高手将驿站围了起来。 修瑾冷眸看着四周,她是故意用阿古喆喆将他引出毒谷。 “听说毒谷的风景比归隐山还要美,不知道阿古弥雅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公主轻笑。 她将阿古喆喆骗去关外,让叛军除掉他。 又利用阿古喆喆将修瑾骗出毒谷。 这是调虎离山。 公主真正的目的,是阿古弥雅。 修瑾脸色一沉,起身想要杀出去。 阿古弥雅…… …… 毒谷。 阿古弥雅在房间睡觉,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门外,昆仑趴在角落里,守着阿古弥雅。 突然,四周有动静出来。 昆仑警惕的看着四周,瞳孔慢慢变得深邃。 公主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派了高手三十人,这些人全都是南疆一顶一的高手,而且……里面还有控蛊高手。 怕的就是阿古弥雅会控蛊抵抗。 有人冲进房间,冲着阿古弥雅杀了过去。 阿古弥雅猛地睁开眼睛,蹙眉闪躲。 “你们是什么人?” “来杀你的人。” 阿古弥雅晃动蛊铃想要控蛊,但院落有其他控蛊之人。 “啊!” 突然,原来传出惨叫声,蛊笛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屋内的杀手惊慌的看着门外,这毒谷还有高手? 阿古弥雅惊慌的跑了出去。 “昆仑!” 杀手趁机要杀阿古弥雅,根本轮不到阿古弥雅动手,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将杀手扑倒然后咬死。 有杀手惊恐的看着昆仑。“怪物……” 有怪物! 慌张的想要逃走,但也被昆仑所杀。 “昆仑!”阿古弥雅不想让昆仑杀戮太重,这样他会失控的。 好在昆仑很听阿古弥雅的话,最终没有去追。 公主派出三十个杀手,回去的,不足三人。 第1190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3 皇都城。 公主让人拖住修瑾,十分自信现在阿古弥雅已经死了。 “修瑾,你若是乖乖答应留下与我成亲昭告天下,或许,我们留她一命。” 修瑾冷眸看着公主,眼睛里杀意很重。“休想!” “哈……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得不到的,本公主便要毁掉。”公主抬手,示意杀手杀了修瑾。 既然她得不到,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削弱归隐山的实力。 “啊,对了,你想见阿古喆喆,可能要去下面与他团聚了……”公主捂嘴轻笑。“边关有叛军,阿古喆喆孤立无援,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横尸关外了。” “我杀了你!”修瑾赤红了双眼,他就不该……对皇室之人仁慈。 “杀。”公主沉声开口。 修瑾杀红了眼,所有高手冲着他袭过去。 修瑾武功很高,可也不是这么多人轮番作战的对手。 身受重伤,修瑾跌落楼下。 吐了口血,修瑾撑着肩膀站了起来。“今日……我若不死,定然……灭你南疆皇室全族。” 公主站在楼上,后背有些发寒。 归隐山的人,必须斩尽杀绝。 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本公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给我杀了他!”公主已经有些心慌了。 几个高手快速出手,准备要修瑾的命。 修瑾受重伤,逃进巷子里。 随即昏迷在雨夜中。 他不能死…… 他要回毒谷,去找弥雅。 不能死…… …… 深夜里,有人将修瑾受伤的身体拖进了马棚,大雨冲刷了血腥气,让追杀的人没有发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去给我找!”公主发疯地喊着。 若是让修瑾活着回去,那必然成为隐患。 …… 那一夜,南疆皇都人心惶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 公主让暗卫挨家挨户的搜查,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农家地窖。 修瑾昏迷中,喊着阿古弥雅的名字。 “弥雅……” 他伤的太重,农家女慌张的为他止血。“爷爷,怎么办。” 老人家看了看修瑾的伤,摇了摇头。“听天由命吧。” 老人家叹了口气。“上面,又遭杀孽了。” “爷爷,宫中的人如此任意践踏百姓,我们为什么……还要臣服于他们。” “嘘,不可多言。”老人家让姑娘闭嘴。“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天意,今日便不该救他。” “凡是他们要杀的人,我见一个救一个。”女子眼底满是恨意。“我全家都死在他们手里……我长孙家为了南疆死而后已,结果……” “锦云,从现在开始,想要活下去,必须忘了你是长孙家的儿女。”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说着。“更不要想着去复仇……你的力量有限。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女子低头,担忧的看着修瑾的伤。“我要救他。” “他的伤口流血不止,需要上好的止血草药,公主的杀手营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你若是去药房抓伤药,一定会被发现。”老人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看他造化吧。” “爷爷……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锦云哭着恳求。 “皇都城外的昆仑山脉,有一种叫翘莲的草药,能止血,是愈合伤口的良药,若是能寻到,也许还有救。” “我去!”锦云咬牙开口。 “这种草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老人摇头。 锦云看了修瑾一眼。“他不是陌生人……我见过他,长孙家还未出事的时候,我在皇宫见过他,他与公主在一起……” 锦云不知道修瑾是什么身份,但翩翩公子人如玉,一眼……足以牢记于心。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老人家冷哼。 “爷爷,无论如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锦云还是决定要就修瑾。 …… 毒谷。 阿古弥雅和昆仑乖乖等在毒谷,等着修瑾回来。 可一日两日,她始终没有收到修瑾的任何消息。 “昆仑……他是不是出事了。”阿古弥雅声音沙哑,小声问了一句。 昆仑见阿古弥雅伤心,小心翼翼的趴在阿古弥雅肚子上。 阿古弥雅不放心,决定下山去看看。 “呕……”可强烈的呕吐感让她难受,这几日……她日日如此,没有胃口。 抬手摸了摸脉搏,阿古弥雅的心跳有些加速,脉搏越来越清晰了。 她怀孕了,有了修瑾的孩子。 “昆仑……你喜欢趴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肚子里有了孩子?”阿古弥雅惊讶的看着昆仑。 昆仑是比阿古弥雅更早知道她怀孕的,硕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阿古弥雅。 “昆仑……皇都城有老虎,他们会吃人,我不能带你去,你乖乖留在毒谷,好吗?”阿古弥雅要昆仑留下。 昆仑却紧紧的抓着阿古弥雅的衣服。 阿古弥雅摇头。“真的不能带你,你听话。” 阿古弥雅给昆仑画了线,她要昆仑待在圈内,不许离开半步。 昆仑虽然不愿,但始终不敢迈出圈外,他只听阿古弥雅的话。 …… 阿古弥雅下山了,去找修瑾。 皇都城的天变了。 “你们听说了吗?阿古喆喆将军在关外被敌军包围,没有援军,死无全尸。” “太惨了,真的太惨烈了。” “这几日,公主府大门紧闭,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听闻……是夜里杀了什么人。” 阿古弥雅坐在茶桌前,呼吸有些急促。 修瑾…… 阿古喆喆…… 惊慌的起身往公主府跑去。 她想知道哥哥和修瑾,到底怎样了。 可阿古弥雅还未到公主府,高手就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逃走的杀手告知公主,毒谷有怪物,将他们的人都杀了。 公主早就对阿古弥雅起了杀心,如今……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从阿古弥雅进皇都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被盯上了。 “阿古弥雅,你倒是自己上赶着找死。”公主冷哼了一声。 “修瑾和阿古喆喆……你把他们如何了!”阿古弥雅红了眼眶,沉声问了一句。 “哈……你来晚了,只剩下你了。”公主将在驿站见到的平安符扔到阿古弥雅面前,那是她送给修瑾的。“修瑾为了你,死活不肯娶我,那我只能杀了他。至于阿古喆喆,这个人太过不服管教,也该死。” 第1191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4 “你太恶毒了……”阿古弥雅的声音在发颤,因为极度失控,呕吐感强烈。“我杀了你……” “今日,我就送你去地下与他们团聚。”公主让人杀了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反手杀了一人,晃动蛊铃。 她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我杀了你!”阿古弥雅的情绪失控,声嘶力竭的喊着。 捡起地上带血的护身符,阿古弥雅哭着放在怀中。 修瑾…… 蛊虫开始在四周聚集,可公主身边也有控蛊者。 阿古弥雅的控蛊能力在他们之上,可抵挡不住对方的控股之人数量居多。 …… 毒谷。 昆仑乖乖坐在线圈的边缘,尝试着伸出脚丫,又收了回来。 他只知道阿古弥雅不让他出去。 天阴沉的厉害,突然刮风下起了雨。 昆仑就那么傻傻的坐在线圈边缘,安静的等着。 可大雨的冲刷,将阿古弥雅画的线冲走。 昆仑愣愣的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山下的位置。 阿古弥雅…… 他似乎能感应到她出事了。 拼命的往山下跑去,昆仑冲着阿古弥雅的方向寻了过去。 他能嗅到她沿途留下的气息,也能感应到她的蛊铃在响。 皇都城与昆仑山脉相连,昆仑的身形极快,快到守城的守卫都看不清他何时经过。 …… 城中。 阿古弥雅拖着受伤的身体躲在巷子里,手指一直在发颤。 修瑾和阿古喆喆不会出事的,绝对不会。 “阿古弥雅,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公主让人将巷子包围,手里拿着剑,一步步靠近。“很早以前我就想亲手杀了你,从修瑾说他心中有人开始……” 阿古弥雅恨意浓郁的看着公主,全身都在发抖。 “其实,只要他识时务,娶我为妻就能保住你们所有人的命,可惜……他不识抬举。”既然不识抬举,她只能要了他的命。 阿古弥雅心口刺痛的厉害,握着剑的手不停的发抖。“我一定会……杀了你。” “就凭你?你还是看看自己的处境吧。”公主决定亲自动手。“别怪我心狠,怪就怪你们归隐山的人不识抬举,你们一个个自诩武功高强,可惜啊……在绝对的权势与兵力面前,武功高强算什么?修瑾武功再高……不还是死在我的暗卫手里。” 阿古弥雅缓缓闭上眼睛,眼眶灼热的厉害。 恨意在心口凝聚。 “一人武功再强,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公主冷笑,想要对阿古弥雅下手。 可阿古弥雅的武功很高,公主一个人根本无法杀了她。 被阿古弥雅击退,公主生气又狼狈的喊着。“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 阿古弥雅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与这些杀手拼杀。 可她怀了孕,控蛊能力下降的很快,四周很快就被其他控蛊者的蛊虫所包围。 在南疆,控蛊者很难逃脱被蛊虫反噬的命运,只因为……蛊虫冷血嗜杀,一旦主人能力变弱,或者被更强的控蛊之人控制,就会反噬自己的主人。 阿古弥雅怀了孕,是控蛊能力最差的时候。 公主冷笑,她要看着阿古弥雅死在蛊虫手里,看着她被万蛊吞噬。 突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随即,那身影从墙上爬了下来。 四周的杀手惊慌的看着那个黑漆漆的身影,惊恐的后退。“怪物……” 正常人,怎么可能在墙面上爬行。 昆仑呲牙守在阿古弥雅身前,那些原本想要攻击阿古弥雅的蛊虫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发了疯的四处逃窜,开始反噬其主。 巷子里,血腥气,惨叫声,此起彼伏。 公主震惊的看着昆仑。“这是个什么东西?” 昆仑在来的路上杀了不少守卫,啃食血液,脸上身上早已经被血污覆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脸。 夜色下,更加显得狰狞可怕。 阿古弥雅肚子疼的厉害,捂着伤口摔在地上。 强忍着疼痛,阿古弥雅声音沙哑。“昆仑……杀了他们……” 昆仑那双黝黑的眸子冰冷的扫过所有人,瞳孔收缩,身形极快的闪躲。 众人惊恐的互相观望。“这是什么东西!” “啊!” 随即便是惨叫声。 “公主!快走!” 公主吓坏了,看着滚落在她面前的人头,惊恐的逃离。 阿古弥雅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滚烫的厉害。 有些人是人,可有些人……畜生都不如。 视线渐渐模糊,阿古弥雅昏了过去。 修瑾…… 阿古喆喆。 …… 边城关外。 阿古喆喆一个人斩杀近百敌军,带着苟延残喘最终不足十人的将领,满身是血的走回南疆边城。 几人都杀红了眼,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守卫。 他们都是公主的人。 从事始终,他们都知道阿古喆喆被敌军包围,却不肯出援兵。 “你……你们……”城门上,代替阿古喆喆的守将声音颤抖。 他们,他们居然活着回来了! “弓箭手!” 那人根本没有想过阿古喆喆几人能活着回来,慌张的喊着弓箭手,想要杀人灭口。 阿古喆喆冷笑,眼底的戾气十分浓郁。 擦了擦脸上的血,阿古喆喆抓住手中的箭,反手扔了回去。 就听见一声惨叫,有将士掉了下来。 “兄弟们,随我杀回去!以后!反了这南疆皇帝!”阿古喆喆喊了一声。 跟着阿古喆喆活下来的人全都杀红了眼两人并列扶着城墙,慢慢爬起人梯。 阿古喆喆踩着几人上了城墙,翻身便斩杀了看守城门的将领。 “将士们!这南疆皇帝昏庸无能,是个十足的暴君。今日,我们跟着阿古将军,反了!”副将上了城墙,大喊。 守城的将士们全都呐喊。“反了!反了!” 阿古喆喆杀了皇宫来的人,将他们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将守将的脑袋砍了下来,撞在了木盒中。“送回京都,交给南疆皇帝。” …… 死亡谷。 昆仑救走了阿古弥雅,把人带去了死亡谷。 毒谷……已经被公主的人占领了。 昆仑本可以将他们全都杀死,可他担心阿古弥雅的伤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阿古……” “雅雅……”昆仑沙哑着声音挠着地面,抓了几只兔子放在阿古弥雅身边。 他恳求阿古弥雅不要死,要醒过来。 “修瑾……”阿古弥雅醒了,喊着修瑾的名字。 她怀有身孕,就算是想要复仇,也必须要等孩子生下来。 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她与昆仑躲在死亡谷的迷雾深处,等待时机。 第1192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5 毒谷。 公主的暗卫与杀手将毒谷烧杀抢夺,全都一把火烧了。 那是修瑾和阿古弥雅的家,是修瑾要给阿古弥雅的一个家。 …… 皇都城。 修瑾受了重伤,在锦云的照顾下,慢慢恢复。 三个月,他整整昏睡了三个月。 “弥雅……”修瑾喊着阿古弥雅的名字醒来,惊慌的想要去找阿古弥雅。 “公子!公子你小心。”锦云紧张的扶着修瑾。“公主的暗卫还在四处搜查,你现在出去会有危险,必死无疑。” “阿古弥雅……”修瑾头疼的厉害,喉口血腥气很重。 “明日正午是庙会,公子再等等,等人多的时候我们混出去。”锦云紧张的安抚修瑾的情绪。 修瑾深吸了口气,眼皮跳动的厉害。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毒谷的人全都被杀了,阿古弥雅死了…… 死在了那个女人手里。 “公子,您该喝药了。” 修瑾本想拒绝,可他必须尽快好起来,才能去找弥雅。 “是你救了我?”修瑾沉声问了一句,话语疏离。 锦云点了点头。“是我和爷爷救了你。” “多谢!”修瑾起身作揖。“修瑾无以为报,将来……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可向我提出一个条件,修瑾必然满足。” 他从不做亏欠他人的事情。 锦云扶着修瑾。“公子别这么说,快些躺下,好好修养。” 老人家也走了过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都要稳住气。” 这南疆的气数也快到了。 …… 修瑾休养了一天,第二日正午,乔装打扮,与锦云打扮成农家夫妻,混出皇都城,进了昆仑山脉。 “公子,一定要小心,公主的人很有可能就潜伏在毒谷,等您自投罗网。”锦云小声说着,警惕的看着四周。 修瑾听见林中有动静,抬手将锦云护在身后,躲在沟槽中。 锦云心跳有些加速,近距离被修瑾这么护着……耳朵都是滚烫的。 她喜欢修瑾,缘于一见钟情。 再见倾心。 “该杀的都杀了,那女人早死了。” “公主要尸体。” “尸体都烧成灰了,上哪去找?咱们公主就是小心谨慎,哪有人回来,非要让咱们在这荒山野岭守着,怪吓人的。” “别说了。” 几个杀手守在毒谷外不远的地方,四处巡逻。 修瑾的呼吸在发颤,握着匕首的手指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 “公子……”锦云赶紧握住修瑾的手。“对方人多,公子……不要冲动。” 修瑾已经被恨意斥红了双眼,身形极快的冲上去,将几个杀手斩杀。 抬头看着毒谷的方向,修瑾一步步往山上走。 锦云害怕的跟在修瑾身后,那一刻……她感觉到窒息。 修瑾的气压太低了,冷的吓人。 那山上,是他极其在乎的人吧? “公子……山上……” “是我妻子。”修瑾声音在发颤。 一步步走上山,修瑾没有闪躲,而是直接暴露在杀手的视线之下。 锦云有些担心,躲在暗处拉满弓箭,准备帮修瑾解决外围的几个杀手。 “你果然还活着。”带头的人冷笑。“杀了他,人头去找公主领赏!” 修瑾一向心善,为了归隐山他百般忍耐,从不与人为难,也不滥杀…… 可这些人,让一个谪仙一样的男子,生生变成了地狱的修罗。 “他疯了……” 见修瑾杀疯了,几人开始害怕。 “人,在哪……”修瑾发疯的把人扑倒在地上,嘶吼。 那人害怕的颤抖。“死了……烧死了。” “啊!”惨叫声,血腥气在毒谷蔓延。 修瑾杀了所有人,可却依旧……换不回他的爱人。 是他错了。 从始至终都不该妥协,应该直接杀了灵晨那个女人! “公子!”锦云见修瑾失控,有些担心。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有人已经回去报信了。 修瑾推开已经烧毁的木门,在灰烬中看到了自己那个还未完全烧毁的护身符。 “弥雅……” 修瑾的呼吸在发颤。 他不相信阿古弥雅死了。 他不信…… “师兄,两只小老虎,如果我有了身孕,我就把两只小老虎挂在门檐上,辟邪,保佑我们的孩子。” 一阵风吹过,未曾坠落的房檐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修瑾呼吸发颤的抬头,头顶挂着两只被熏黑的布老虎…… 痛苦和恨意掺杂,让修瑾发了疯的嘶吼。 瞳孔瞬间收缩,恨意让他失去了理智。 “公子!”锦云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修瑾让她害怕。 …… 边城。 阿古喆喆拥兵自重,反了。 数月的时间,阿古喆喆征兵十五万。 “将军!营外有人要见您,说是您的师兄。” 阿古喆喆眼皮一跳,惊慌的跑出营帐。 “师兄……” 不知是不是数月没见的缘故,阿古喆喆沧桑了,脸上有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一看就是历经生死。 而修瑾……却更像是……已经死了。 曾经那个一身正气的归隐山修瑾公子,如今……却像是双手沾满杀戮的修罗恶魔。 “师兄……你怎么来了,可是归隐山……出事了?”阿古喆喆莫名心慌。 老皇帝想要除掉他,肯定也会对归隐山下手。“我不是……让人给你们传信,让你们做好准备?” 见修瑾不说话,阿古喆喆急了。“师兄!” “将军,毒谷出事了,修瑾公子……一路杀到公主府,斩断了公主一条手臂,因公主府高手太多,我们不得已暂时前来投奔您。”锦云心疼修瑾,替他开口。 “毒谷出事了……什么意思。”阿古喆喆蹙眉,戾气很重。“把话说清楚!我妹妹呢?” “被公主所杀……”锦云低头。 “修瑾,你娶她的时候说过你会保护她……人呢?”阿古喆喆发了疯的嘶吼。 阿古弥雅,是阿古喆喆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他的亲妹妹。 “当务之急,是先暂时蛰伏,等待时机杀回去。皇帝已经调兵三十万,前来边关镇压您,皇宫高手和黑甲军就有数万人,我们想要杀进去,谈何容易。”锦云挡在修瑾身前,想要阿古喆喆先以大局为重。 修瑾始终没有说话,眼睛里……没有光,只剩杀意。 第1193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6 死亡谷。 阿古弥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行动也开始不便。 “是双胎……”阿古弥雅安抚着肚子里的宝宝,眼睛里同样没有光。 昆仑一日比一日高大,生长的很快。 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比阿古弥雅高出半个脑袋。 而这还不是昆仑成年状态。 若是成年状态的蛊人,怕是……无人能敌。 会很可怕。 好在,昆仑越来越通人性,在阿古弥雅面前极其乖顺。 有昆仑陪着她,阿古弥雅也能坚持下去。 “孩子,你们要平安出生……娘亲带你们……去找爹爹。”阿古弥雅声音更咽,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的小溪。 昆仑在小溪里游来游去,探出脑袋,嘴里咬着一条鱼。 学着阿古弥雅教他的法子,昆仑把鱼鳞和内脏去掉,放在树枝上烤。 蛊人怕火,可昆仑却忍着惧怕,帮阿古弥雅把食物烤熟。 因为他看得出,阿古弥雅不吃生的。 而他,只能吃生的。 “雅雅……”昆仑声音沙哑,还是只会喊阿古弥雅的名字,声音很难听。 他摘了果子,放在阿古弥雅手中。 阿古弥雅若腊肉昆仑的脑袋,长得可真快。 一眨眼从那个小男孩,长成了少年。 “昆仑,你若是没有经历这些变故,将来也是翩翩公子……”阿古弥雅声音沙哑。“是他们,毁了我们的一切。” 昆仑安静的看着阿古弥雅,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仰头嗷呜的嚎叫着。 “嗯……”突然,阿古弥雅肚子疼的厉害。 从昨天开始,她的肚子就开始痛。 “昆仑……我快要生了……” 她知道自己快要生了。 昆仑手足无措的看着阿古弥雅,他什么都不懂,可他能感受到阿古弥雅的痛苦,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昆仑,抱我回房间……” 昆仑将阿古弥雅横抱起来,跑回房间。 “去……烧热水。” 阿古弥雅没指望昆仑真的能烧热水。 他怕火,可阿古弥雅还是吩咐了一句。 昆仑惊慌的跑出去,围着火堆挣扎。 他见过阿古弥雅烧热水,阿古弥雅也教过他很多次。 可他怕火,有些惧怕滚烫热水发出的咕嘟声。 阿古弥雅的痛苦声在房间传出,昆仑红着眼将瓦罐锅放在火上,笨拙的用树叶一趟趟的盛水。 火焰烧伤了昆仑的手,他惧怕却没有收手。 他不会用架子把瓦罐撑起来,就用双手端着瓦罐,在火上灼烧。 手背被火焰烧伤,昆仑痛苦的隐忍着,却不肯松手。 …… 烧伤,是蛊人恢复最慢的伤,会让他的痛觉放大无数倍。 双手已经快要看见骨头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可昆仑……一直等到瓦罐中的水沸腾,才端着冲进房间。 “哇!” 婴孩的啼哭声,打破了死亡谷的寂静。 先出生的,是一个女孩儿。 随即,又一个嘹亮的哭声传出。 死亡谷的乌鸦仿佛都受到了感召,毒虫乌鸦在小木屋上方徘徊。 像是要保护着木屋里出生的两个孩子。 “嗷呜!”昆仑眼睛亮亮的。 阿古弥雅恐慌的看着昆仑,原本想要把他赶出去,他现在对血液的控制还没有那么强。 孩子身上全是血,昆仑会失控伤害孩子。 可昆仑并没有。 他乖顺的蹲在床榻边,眼眸单纯澄澈的看着被血液和羊水包裹的两个小家伙。 “刀子……”阿古弥雅用尽力气开口。 昆仑将刀子递了过来。 阿古弥雅看到了昆仑手背上的烧伤,又看了看沸水,声音更咽。“你怎么……这么傻。” 昆仑拿着脑袋在阿古弥雅发丝间蹭了蹭,她还平安…… 阿古弥雅隔断脐带,将两个孩子包裹在衣物中,没有一丝力气昏了过去。 …… “昆仑……” “孩子……” “修瑾……” 阿古弥雅在昏睡中做了一个噩梦,她不放心孩子。 担心昆仑会失控,吃掉孩子。 两个孩子还那么小。 可当阿古弥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昆仑正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床边,而两个小家伙正在哇哇大哭。 昆仑像是乖顺的狗狗,就那么蹲着,守着他们母子三人,一动不动。 阿古弥雅声音无力。“昆仑……” 昆仑赶紧蹲到阿古弥雅身边。“水……” 昆仑很听话的用树叶盛着水,一点点滑进阿古弥雅的口中。 沸水的温度刚刚何时,阿古弥雅撑着身体帮两个小家伙擦拭,然后重新包裹。 “不要再犯傻,热水不是这么烧的。”得了空,阿古弥雅帮昆仑上药。 昆仑傻傻的看着阿古弥雅,眼神清澈。 阿古弥雅很惊喜,谁说蛊人……一定没有人性。 他比很多人……都要有人性。 …… 边城。 “将军!三十万大军压来,悬殊太大,如何是好。” 阿古喆喆那边也遇上了难题,如何解决这三十万大军,才是关键。 “假降。”修瑾沉声开口。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阿古喆喆蹙眉。“什么?” “假装投降……你投降,皇帝与公主必然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会让人将你押回皇都城,公开处刑,以镇压南疆反叛势力。”修瑾看了阿古喆喆一眼。“擒贼先擒王。” “凭你我二人,不费一兵一卒想要杀皇帝,师兄你是脑子进水了?”阿古喆喆对修瑾有怨言。 他怪修瑾没有保护好阿古弥雅。 “弥雅死了,但……那个东西,一定不会死。”修瑾看着营帐外。 “什么东西……”阿古喆喆的直觉告诉自己,修瑾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弥雅……成功了,蛊人。” 修瑾原本不想将蛊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毕竟,蛊人这种东西,是双刃剑,能让人迷失…… 阿古喆喆震惊的看着修瑾。“蛊人……弥雅创造了蛊人?” “很强,是个怪物,毫无人性,眼中只有杀戮。”修瑾沉声开口。 阿古喆喆眼睛里闪烁着光。“哈……蛊人……” 秘术记载,蛊人可抵千军万马,身形如鬼魅。 看来……天不亡他们。 “告诉他们,我阿古喆喆投降。”阿古喆喆主动投降。“师兄,我信你一次,务必,找到蛊人。” 修瑾点头。 第1194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7 毒谷。 再次回毒谷,修瑾的双脚都是麻木的。 锦云跟在修瑾身后,有些心疼。“公子……节哀。” 修瑾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已经被烧毁的木屋前。“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锦云点头,转身离开。 …… 林中,锦云漫无目的的走着,有些失落。 修瑾深爱他的妻子,可他的妻子已经离世了。 她想留在修瑾身边照顾他,可修瑾却始终对她都是尊敬和恩情。 “呼。”突然,锦云察觉耳畔有风吹过。 警惕的看着四周,锦云的手指慢慢握紧,有些害怕。 这林中……有什么? 咝咝啦啦的声音再度传出,随即是一阵诡异的铃铛声。 有控蛊者…… 锦云拼命的往回跑,想要修瑾,毒谷还有杀手埋伏。 “公子……” “公……” 锦云的声音还没有喊出去,一把冰冷的匕首就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四周的黑蛇也慢慢聚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身后,女人声音诡异的可怕。“我本想回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日运气很不错。” “那修瑾就在前面。”身后,更诡异的声音传出。 锦云全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公主身边最强的杀手。 显然,公主是对修瑾起了绝对的杀意,所以才会放出这两个怪物。 听闻这两人是从孩童时期就被人泡在蛊罐子里长大的,身形诡异,且心狠手辣,残忍嗜血…… 不仅仅是公主身边最强的控蛊者,还是最阴狠的杀手。 锦云全身紧绷,她必须要告诉修瑾。 “小姑娘,我们找你找的好苦,长孙锦云……”身后,女人笑的有些疯狂。 “今日运气不错,竟然有两个重犯。”身后,那个诡异沙哑的声音也疯狂的笑着。 锦云警惕的握紧袖中的匕首,冲着身后的女人刺了下去,转身就跑。 那女人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身上的伤,笑的越发诡异。“冥蛇,杀了她。” 叫冥蛇的男人始终没有现身,但声音却让人害怕。“我要吃了她的心脏。” 冥蛇去追锦云,身形极快。 “公子!跑!” 锦云跪在地上,胸口被冥蛇的利刃刺穿。 修瑾坐在原地,感受到了浓郁的杀意。 冷眸抬头看着锦云身后的男人,手指一根根握紧长剑。“等你们……很久了。” 他知道公主身边的这两大高手,就是他们,烧了毒谷,毁了一切,害死阿古弥雅。 “你在等我们?”两人异口同声,诡异的像是连体婴。 锦云吐了口血摔在了地上。 “小白,这个女人的心脏,给我留着。”冥蛇提醒女人,不要偷吃。 “当然。”小白扬了扬嘴角,手指慢慢触碰锦云的脸颊。“你很爱他……肯为了他去死。” 锦云全身疼得发抖,她的胸口被刺穿,虽然不足以致命,可冥蛇的毒让她全身疼到发麻。 “让我来帮你看看,你在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有没有位置。”女人笑着将之家刺入锦云的脖子。“这是最烈的魅毒,这四下无男人,下山的时辰都来不及……他若是不碰你,你必死无疑。” 锦云全身像是又蚂蚁在爬,疼得发抖。 修瑾还在和冥蛇打,可冥蛇的身形很快,虽不及蛊人,但却绝对异于常人。 “冥蛇,直接杀了就不好玩儿了……明日再来给他们收尸。”小白着急回去复命。 修瑾,已经抓到了。 他们太过自信,自信修瑾是逃不了的。 这个女人体内的魅毒如果不解,她会死。 可如果解了,毒气入体,修瑾也会中毒。 到时候,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掉两人。 冥蛇的笑声在山谷回荡,跟在小白身后离开。 “如何?”修瑾走到锦云身边,有些担心她体内的毒。“别怕,我带你去归隐山……” 他师父,能解百毒。 “公子……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难受,她太难受了。 “公子……求你杀了我。” 她受不了,她太难受了。 这样的折磨,比死不如。 “去归隐山。”修瑾蹙眉,抱起锦云打算从后山死亡谷穿过去,尽快去往归隐山。 可去归隐山的路程与下山几乎相同,锦云的毒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锦云全身滚烫,像是要被热化了。 意识也开始模糊。“公子……帮帮我……” “求求你。” 身体不自觉的想要更多…… 修瑾蹙眉,试探她的脉搏。 这种毒……太过霸道。 锦云,确实撑不到归隐山。 “公子……救救我。” 修瑾带着锦云走到后山,她就已经撑不住了,鼻孔开始出血。 修瑾脸色很沉,锦云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他是绝对不会碰她的…… 就算阿古弥雅不在了,他也绝对不会碰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绝对不会。 “公子……好难受,你帮帮我,求求你。” “公子,杀了我!”锦云用仅有的理智,要修瑾杀了她。 修瑾双手握紧到颤抖。“对不起……我下不去手。” “我会死的……帮帮我。”锦云恳求,让修瑾抱她。 “公子……求你。”锦云声音更咽,透着恳求。 “你若出事,我会踏平南疆皇宫,为你报仇……”修瑾的声音很冷。 他并非薄情之人。 只是这种事……他做不到。 “求求你……”锦云痛苦到挣扎,扯开自己的衣服,她已经失控了。 修瑾别开视线,将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 锦云趁机抓住修瑾的手腕,哭着恳求。“求求你,就帮我一次……” 修瑾没有说话,他做不到。 “求求你,帮帮我。”她已经认命了,她知道修瑾对她没有心。 “求求你,求求你……” 锦云苦苦哀求。 修瑾抽回自己的手,沉默了。 锦云扔了身上的外衣,趁机扑在修瑾怀里,呼吸灼热的吻了上去。 修瑾蹙眉,刚要把人推开,就看见迷雾中站着一个人影。 是阿古弥雅…… 她就站在死亡谷与后山交接的迷雾中,若隐若现,显得那么不真实。 修瑾僵硬的看着那里,是出现幻觉了吧…… 锦云什么都没穿,身下是修瑾的衣服,还在苦苦恳求,两人的动作又过于暧昧。 无论是谁见了,都会误会。 阿古弥雅怀里抱着一个,后背的箩筐里放着一个,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眶泛红情绪复杂。 修瑾……没死。 可他,为何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第1195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8 婴孩的哭声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阿古弥雅惊慌失措的转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走。 修瑾震惊的看着迷雾,哪怕误以为是幻境,也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弥雅……” 阿古弥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修瑾,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师兄……” 修瑾全身都在发抖,冲上去抱住阿古弥雅。“弥雅……你没死,你没死……” “你在做什么?”阿古弥雅质问。“那个女人是谁?” 修瑾还没有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缓过来,全身都是麻木的。“我是做梦了,还是中了幻毒,如果这是梦境,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你还没说那个女人是谁。”阿古弥雅哭了。 不过一年不见,他就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吗?“我以为你死了,你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没有。”修瑾用力摇头。“是她救了我,她中了冥蛇和白巫的魅毒,我没有碰她,我真的没有。” 阿古弥雅是信修瑾的,转身趴在修瑾怀里哭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修瑾的眼泪滚烫灼热。 “先救人。”阿古弥雅将孩子放在修瑾怀里,将箩筐也交给他。 修瑾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颤抖,声音沙哑。“弥雅……这是……我们的孩子?” 阿古弥雅冲修瑾笑。“嗯。” 跑出迷雾,阿古弥雅看了眼已经全身渗血的锦云,她好像不行了。 阿古弥雅吹了个口哨,暗处一个黑影钻了出来。“昆仑,帮我找一种草,我教过你。” 昆仑在阿古弥雅怀里拱了拱,快速消失在林中。 修瑾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孩子,全身都在颤抖。 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这一年,他为何没有来死亡谷寻她。 “昆仑!” 昆仑很快就带来了草药。 阿古弥雅摸了摸锦云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她全身都在渗出细小的血珠,血腥气诱惑着昆仑。 昆仑想要咬人…… 可锦云现在只想要男人。 昆仑一靠近,她就扯住昆仑的手腕,扑了上去。 “……”昆仑一个蛊人都懵了,眼眸惊恐的看着阿古弥雅,仿佛在求救。 他想咬死这个女人,可阿古弥雅肯定会生气。 锦云上下其手,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昆仑……是蛊人,但也是个少年。 麻木且震惊的盯着阿古弥雅,昆仑转身嗖的一声消失在了迷雾中。 阿古弥雅抬手打在锦云的脖子上,将草药汁液滴在锦云的口中。“这种草能暂时压制魅蛇的毒,我们带她回归隐山。” 修瑾还愣在原地,注意力全在两个孩子身上。 “师兄?”阿古弥雅很想修瑾,这一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可现在救人要紧。 修瑾回神,眼眶是红的,很红。 赤红的那种。 “弥雅……对不起。” 阿古弥雅摇头,起身走到修瑾身前,抱住他。“师兄,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 修瑾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男孩叫景宸,愿良辰美景永伴……女孩像你,叫阿吉娅,这在南疆蛊语中,是自由的意思。” 阿古弥雅抱紧修瑾,更咽点头。“嗯。” “好一出家人团聚,真是没想到啊,今日处处是惊喜。”白巫和冥蛇回来了,两人很自信,并没有搬救兵。 他们似乎是来给锦云和修瑾收尸的,可结果……却撞见了一家团聚。 “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命大。”冥蛇狂笑。“白巫,我想要她的心脏很久了。” “那就去吃。”白巫笑着开口。 两人身形如鬼魅般的冲阿古弥雅和修瑾袭了过去。 所经之处,草木皆枯。 他们身上的毒性太强。 “师兄小心,他们身上全是毒,连指甲都是。”阿古弥雅喊了一句。 “保护好孩子。”修瑾护在阿古弥雅身前,将孩子交给她。 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两人。 可两人与蛊人淬炼的方式有些相似,身形如同鬼魅,且阴森。 修瑾划伤了白巫,两人同时惨叫。 显然,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师兄,杀一人,他们两人都会死。”阿古弥雅猜测,两人体内肯定有什么蛊虫维系,不然不可能这般心灵相通。 这种蛊虫让他们所受的苦双方都能感受到,所以,杀一个,另一个也会死。 修瑾冷眸看着冥蛇,杀意浓郁。 冥蛇仗着身形快,将修瑾引入迷雾中。 白巫嘴角上扬,想要趁机杀了阿古弥雅。 就在修瑾背冥蛇划伤,身体中毒僵硬之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咬断了白巫的脖子。 白巫震惊的盯着咬死她的身影。 像是到死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比他们可怕。 “咳咳咳……”咳出了鲜血,白巫手指慢慢变黑。 然后死亡。 他们,早就应该听公主的话,公主说毒谷有一个怪物,可他们却不信。 什么样的怪物能怪的过他们? 白巫一死,想要趁机杀修瑾的冥蛇也死了。 而昆仑,甚至都没有出手,这是扑过来,就将公主身边的绝世高手斩杀。 修瑾震惊的看着昆仑,他十分乖顺的蹲在阿古弥雅身前,求她安慰。 阿古弥雅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而昆仑丝毫没有抗拒。 显然,一年的时间,昆仑已经被阿古弥雅驯化。 他现在只听阿古弥雅的话。 “弥雅,先带锦云去解毒,然后……跟我去皇都救阿古喆喆。” 阿古弥雅震惊的看着修瑾。“我哥哥……还活着?” 眼眶灼热,阿古弥雅怒意浓郁。“那个公主,她很坏,他说你们都死了。” 阿古弥雅哭了起来。 “不怕……我在。”修瑾赶紧抱住阿古弥雅。“弥雅,别怕。” 阿古弥雅哭的更厉害了全身都在发抖,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修瑾心疼的厉害,声音沙哑。“弥雅,对不起……” 整整一年,他差点失去了阿古弥雅。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女人。 “弥雅,走!”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阿古喆喆还在等着我们。” 曾经,修瑾不想过问朝堂之事,可现在……为了保护弥雅和孩子,他不得不和阿古喆喆联手,推翻南疆皇室。 第1196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19 归隐山。 神医华玺避世隐居,归隐山的山门第二次尘封。 上一次,是因为华婴。 这一次,是因为天下要大乱了。 华玺知道,这些孩子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无法参与,更不能参与。 “师父……”药芦外,阿古弥雅有些心疼。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归隐山。 让归隐山再次卷入朝堂争端。 很显然,皇帝的势力已经威胁到归隐山了。 怕是公主的高手已经来过了。 否则,师父不会将归隐山的山门封死。 他们若不是知道后山的路,怕是都进不了归隐山。 “你们好好的,便好。”华玺摇头,见阿古弥雅和修瑾都好好的,也就松了口气。“喆喆如何?” “他被皇帝的人带走了。”修瑾愧疚。“是我的错……当初不该让喆喆跟公主走。” 神医再次摇头。“万事皆有因果,有因必有果。” 突然,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神医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震惊。“死士,还是蛊人?” 阿古弥雅,居然成功炼制了蛊人? “是蛊人。”阿古弥雅晃动手中的蛊铃,昆仑就乖乖的跑了过来,躲在阿古弥雅身后。 他像是害怕见人。 神医震惊的看着昆仑,突然胸口刺痛。 “师父!”修瑾上前扶着神医。 神医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一句。“这就是命。” 阿古弥雅和修瑾不懂。 神医叹了口气,再次开口。“你若是想要与皇室斗,如同螳臂当车,皇帝之所以能稳居高位,他手中的兵权,暗卫营,杀手等,不是你们几个所能抗衡的。” 修瑾明白,可他……只想保护好阿古弥雅和孩子。“师父,让弥雅和孩子留在归隐山,我会想办法……解决一切。” “解决?便是要推翻现在的南疆皇室?”神医问了一句,但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修瑾点头。 “有几成把握?”神医拍了拍修瑾的肩膀。 “没有……把握。”修瑾摇头。 他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控因素,也就是蛊人身上,显然……没有把握。 他也无法预测。 “关于弥雅与喆喆的身世,我从未跟你们提及,现在……也是时候了。”神医转身。“你们两个,跟我来。” 修瑾紧紧握住阿古弥雅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阿古弥雅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跟着神医进了一个山洞密室。 密室中,有衣服画像,画上的女人,与阿古弥雅有几分相似。 阿古弥雅零星的记忆里,她叫这个女人娘亲。“是娘……” 神医摇了摇头。“她是西域暗魅楼的创建者,也是你们的大师姐,我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我的养女。” 修瑾震惊的看着神医,阿古弥雅的母亲,居然是师父的大弟子。 “就是师弟口中的大师姐?” 神医点头。“是她,将弥雅和喆喆送了过来,让我将他们养大。” “她……是不是还活着。”阿古弥雅红了眼眶。 “她若不愿,无人能找到她。”神医摇了摇头。“她不是你的母亲,而是你和喆喆的祖母。” 阿古弥雅震惊了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对暗魅楼之人声称你是她的女儿,是有意要将暗魅楼传给你。”神医将暗魅楼的楼主令交给了阿古弥雅。 “暗魅楼……是西域顶级的杀手组织,是凌驾于西域皇权之上的组织,也是手握西域全部兵权的实际掌控人。成为暗魅楼的主人,实际上……就拥有了整个西域。”神医深意的说着。 得到暗魅楼,实际上就是西域实权上的皇帝。 华婴将暗魅楼传给了阿古弥雅,而不是阿古喆喆。 华婴走之前告诉神医,阿古喆喆野心太重。 若是暗魅楼落在他手中,天下难免要大乱。 她将暗魅楼交给了阿古弥雅,她知道阿古弥雅是个善良的女孩。 也是最像沈星落的一个。 “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利用西域暗魅楼,对抗南疆皇室?”修瑾震惊的问着,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可是西域暗魅楼。 天下还有何人不知道到西域暗魅楼。 他们手底下随随便便一个杀手,都是一阶以上的高手。 神医摇头。“我只负责……将暗魅楼交给阿古弥雅,师父是受人所托。” 至于他们想要怎么利用,他这个当师父的,就不干涉了。 修瑾明白师父的意思,欣喜的看着阿古弥雅。“弥雅……这样,我们就有了底牌,与南疆皇室抗衡的底牌。” 修瑾眼睛里闪烁着光,那是他第一次对权势的渴望。 阿古弥雅点了点头,也很开心,可除了开心,却还有些担忧。“师父……娘……祖母为什么要将暗魅楼交给我?为什么不是喆喆?” 神医摇头。 大概,在华婴眼里,暗魅楼的楼主令交给阿古弥雅,阿古弥雅会留阿古喆喆的命,但若是交给阿古喆喆,一旦阿古弥雅威胁到了阿古喆喆的利益,或许……他不会留阿古弥雅的命。 万物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华婴这么做,一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 离开归隐山,锦云的毒也已经解了。 回去的路上,锦云一声不吭,躲在马车里,谁都不看。 她只是中毒失控了,可记忆还在,她现在羞愧的想死。 “只是中毒……没人怪你。”阿古弥雅不想让她有太多心理负担。 锦云沉默了许久,哭了起来。 阿古弥雅很感激这个救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可……她也不会安慰人。 马车外,修瑾去找水源。 昆仑钻进一个脑袋,看见锦云嗖的一声就跑了。 锦云哭的更厉害了。“你看,连他都嫌弃我了。” 阿古弥雅想笑。“不是的,昆仑还是个孩子。” 他只是被锦云吓到了。 锦云还在哭。“什么孩子……他都那么大了。” “他才十多岁,也是被南疆皇室追杀,被我和修瑾所救。”阿古弥雅解释了一下。 锦云这才不哭。“真的?” 阿古弥雅点头。 锦云擦了擦眼泪,低头。“对不起……” “嗯?”阿古弥雅不解。 “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中毒失控,所以……对修瑾公子起了非分之想,对不起。”锦云总觉得愧对阿古弥雅。 “你中毒了,不怪你。”阿古弥雅摇头。 “我们……长孙家被南疆皇室斩尽杀绝,只有我和小侄儿逃出来了,可他生死未卜,我不知他是生是死,现在南疆皇室又对你们赶尽杀绝,我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锦云想和阿古弥雅好好相处。 即使……她真的很羡慕。 第1197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0 阿古弥雅有些心疼锦云。“别怕,南疆皇室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锦云点头。“我父亲若不是担心会伤害南疆无辜百姓,早就应该带兵反了这南疆皇室。” 阿古弥雅很赞同锦云的说法。“是啊,百姓是无辜的,可一旦皇都城起了战争,怎么可能不牵连无辜的百姓。” 锦云眼眶红的厉害,她恨南疆皇室。 “如若有朝一日,我一定亲手手刃仇人。”锦云抱紧自己,她做梦都想杀了皇帝。 “会的,我师父说,因果轮回,有因就有果,一切都是因果关系。” 锦云看着阿古弥雅,哭的更凶了。“难怪修瑾公子这么喜欢你,眼睛里只有你,这一年的时间,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有杀戮。” 阿古弥雅心疼修瑾。“我以为他死了……” “他也以为你死了,他真的很爱你。”锦云羡慕阿古弥雅。 …… 皇都城。 皇宫。 阿古喆喆被带回京都,皇帝与公主要公开行刑。 “阿古喆喆,你可知错?”皇帝居高临下,沉声问了一句。 “阿古喆喆错在哪里?”阿古喆喆冷笑,反问。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下便上前狠狠的给了阿古喆喆一拳。 阿古喆喆依旧冷笑,吐了口血。“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既然坐拥权势,就应该为百姓谋福,而不是……压榨百姓。” 阿古喆喆被推上的是公开的行刑台。 皇帝与公主想要公开处决阿古喆喆,一方面是想要杀鸡儆猴镇压皇都城安歇有二心的百姓。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引出修瑾。 公主很清楚,修瑾可能没死。 “嘴硬,动手。”皇帝示意刽子手动手。 “将军阿古喆喆,犯上作乱,拥兵自立,处以极刑!”太监喊了一句,刽子手就开始在阿古喆喆身上下刀。 他们想要凌迟处死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只是微微蹙眉,全程哼都没有哼一声。 行刑台下,因为阿古喆喆那句为百姓谋福,有人感动,大喊。“阿古将军为了南疆平定叛乱,为什么要杀他!” “对!为什么要杀将军!” “为什么!” 百姓开始抗议。 台下一片混乱。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看了公主一眼。 公主断了一根手臂,脸色阴霾。“谁敢乱说一句,杀无赦。” 手下杀了一个带头的人,瞬间台下安静了下来,所有百姓都开始害怕,然后四处散去。 阿古喆喆冷笑。 “阿古喆喆,你很得意吗?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处以凌迟之刑,可有人来救你?”公主走到阿古喆喆身前,再次开口。“你可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活生生,烧死在了屋里。” 阿古喆喆恨意浓郁的看着公主。“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你都要死了,要怎么杀我?” 阿古喆喆赤红这样眼眶,恨意浓郁。 “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公主笑出声,不屑的拍了拍阿古喆喆的脸颊。“一个小小归隐山,居然敢与我南疆皇室作对。” “陛下!不好了,边关急报,西域突然出兵,冲我南疆边关而来!” “陛下!紧急军情,西域不知和原因要与我南疆开战。”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惊慌的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西域?” 如今的天下,西域为尊,因为西域的兵力太过强大。 可南疆一直都与西域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要突然侵略南疆? “还愣着做什么,派人去边关,给朕守住国门!” “陛下……西域派出二十万大军,如今边关半数的兵力在阿古将军手里,没有人……能阻止的了西域铁骑。”手下惊慌的跪在地上。 如今的南疆,根本没有人能与西域一战。 皇帝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吩咐下去,谁敢与西域决一死战,朕封他为骠骑大将军。” 众武将无人敢回应,那可是西域铁骑。 皇帝怒意浓郁。“就没有人敢与西域一战?” “陛下,不如……让阿古将军将功赎过……”有人同意。 阿古喆喆冷眸看着皇帝。 西域突然进犯? “阿古喆喆,你若将功赎过,朕就免你死罪,如何?”皇帝沉声问了一句。 阿古喆喆笑了。“当然。” 公主蹙眉,有些不安。“父皇,放他回军营,如同放虎归山。” 可皇帝,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否则当初也不可能让阿古喆喆出山。 “先把人压入牢中,刘将军带兵前去边关,与西域和谈,如若不成,让阿古将军在将功赎过也不迟。”公主沉声开口。 皇帝连连点头。“对对对。” 阿古喆喆冷眸盯着公主,什么都没说。 …… 天牢。 守卫被什么虫子咬伤,全都昏了过去。 阿古弥雅和修瑾趁机溜了进去。 “喆喆。”修瑾担心的唤了一句。 阿古喆喆一听是修瑾的声音,松了口气。“师兄,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找到了吗?” 所谓的蛊人。 修瑾点头,牵住阿古弥雅的手。“你看看这是谁。” “弥雅!”阿古喆喆惊慌的扑到牢笼边,声音沙哑。 “哥哥。”阿古弥雅冲阿古喆喆笑。“让她杀不了我,别怕。” “这一年……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阿古喆喆紧紧握着妹妹的手。 “我怀了师兄的孩子,所以……躲在死亡谷先把孩子生下来。” 阿古喆喆眼底闪过惊喜。“我做舅舅了?” “嗯。”阿古弥雅脸红了一下。 “我会是个好舅舅。”阿古喆喆开心的说着。 “此地不宜久留,撤。”修瑾和阿古喆喆说着计划。“西域铁骑将京都可用的兵马全都调走,这个时候,南疆皇都城已经毫无防守。” 皇帝怎么样想不到,西域的铁骑将兵马支开,而阿古弥娅和修瑾最终的目的,在皇都城,推翻南疆皇室。 “你们……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调走西域铁骑?”阿古喆喆震惊的看着修瑾。 阿古弥娅没有将暗魅楼的事情告诉阿古喆喆,师父说要瞒着。 “先走!”修瑾斩断锁链,带着阿古弥雅和阿古喆喆准备离开。 “西域突然攻击南疆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们还活着,只是我很好奇,你们用了什么本事,能调动西域的铁骑军?”天牢外,公主已经带着全部高手密密麻麻的将天牢包围。 她是下了狠心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1198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1 “修瑾,你的命,还真大。”如今,公主看修瑾的眼神只有恨意。 她的手臂是被修瑾所断,这个仇,她会加倍讨回来。 “给本公主,抓活的!”她要让修瑾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若敢伤他,我会杀了你。”阿古弥雅警惕的看着公主。 公主冷笑。“原来,你也活着。” 阿古弥雅蹙眉,杀意同样浓郁。 “公主!宫里走水了,走水了!” “公主,陛下遇袭,快回宫!” 公主的人马是皇都城仅剩的兵马,她把人都带了过来,皇宫显然就疏于防守。 公主眼眸一沉,手指握紧。“先给本公主杀了他们!” 公主已经被恨意冲昏头脑,她要修瑾阿古弥雅还有阿古喆喆死。 “公主!” 这边,公主不听宫中来人的劝阻,将人全都调来杀修瑾。 那边,锦云已经带着长孙家的余党,杀入皇宫。 “宫里防守薄弱,杀了老皇帝,我们撤!” 他们都是长孙将军的人,就算是死在皇宫,也在所不惜。 “父亲……兄长,锦云,今日为你们报仇了。”杀入皇宫,长孙锦云抬头看着天。 握紧手中的剑,他们杀入皇帝寝宫。 可那老皇帝躲了起来,长孙锦云等人扑了空。 “小姐,没人!” “小姐,我们也找了,没人!” 殿外,有蛊铃晃动的声音。 数十个高手将宫殿围了起来。 这是老皇帝身边的那些高手。 “是控蛊之人……”锦云警惕的看着殿外,黑蛇开始往内殿涌动。 惨叫声传出,这些人根本不是蛊蛇的对手。 “小姐!走啊!”那老皇帝诡计多端,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最终,锦云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锦云杀红了眼,撑着剑站在尸体中。 其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预见,他们也许会死。 可他们不后悔。 就算是死了,也无愧于长孙家。 “杀了她。”领头的人沉声开口。 就在对方想要杀了锦云的时候,一个黑影闪过,将她带走。 控蛊者震惊的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有看了看自己惊慌后退的蛊蛇,心下一紧,不好……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强。 …… 皇宫外。 昆仑带走锦云的时候,她已经身受重伤。 锦云呼吸微弱的看着昆仑,带着鲜血的手指慢慢想要触碰他的脸。 之前在死亡谷没有发觉,这少年……竟与她侄儿长得那般相似。 直到看见他脖子上的胎记锦云才确定,昆仑就是她的侄儿。 他们长孙家的血脉。 阿古弥雅说,是归隐山救了昆仑,她为了让昆仑活下去,将他炼成了蛊人。 蛊人没有感情,忘记前尘旧事,只有杀戮,是把双刃剑。 可锦云不信吗,她一直在昆仑身边讲他们过去的事情。 她希望昆仑能记起她,记起长孙家的人。 “昆仑……我的阿琛,姑姑……不能陪你了。”锦云手指无力的滑落。 昆仑呆滞的看着锦云,他只知道自己心口的位置很难过,可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阿琛,是昆仑在长孙家时的乳名。 只有姑姑和父亲母亲,还有爷爷会喊这个名字。 长孙家被满门抄杀,年仅十岁时的昆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父亲死于乱箭,爷爷……也死在了刑场。 “跑……”锦云冲昆仑喊。 她让昆仑跑。 哪怕还有一口气,她也要护着阿琛。 昆仑麻木的看着锦云,看着她称其已经不行的身体,握着剑,想要拦住身后的人。 为什么……会痛。 呆滞扩散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 “跑!琛儿,跑!” “跑啊!” 皇宫冲天的火光,锦云的嘶吼,让昆仑的头像是炸裂一样。 有些记忆,就算是成为蛊人,也无法忘记。 “嗷!”蛊人的嘶吼声,在夜幕下格外凄凉。 昆仑想起了爷爷和父母死时的场景,他的瞳孔也慢慢变得血红,不受控制。 锦云摔在地上,昆仑却开始了他的杀戮。 “昆仑!” 公主的人终究还是撤回了皇宫。 阿古弥雅和阿古喆喆修瑾三人赶回来的时候,昆仑已经杀了很多人,满嘴,满脸权势鲜血。 阿古喆喆震惊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身躯,眼底是浓郁的不可置信。 蛊人…… 居然真的存在了。 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与贪婪,一个蛊人,能得的过千军万马,皇宫的高手在他眼前如同蝼蚁。 若是他能拥有蛊人军团,那这天下……又何愁不会落在他手里。 “昆仑!没事了,我们走。”没有人敢靠近失控的昆仑,唯有阿古弥雅。 他也只听阿古弥雅一个人的话娿。 见昆仑无差别攻击,唯独对阿古弥雅一个人听话,阿古喆喆眼底的兴奋更加浓郁。 “公主手底下还有不少高手,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修瑾让阿古弥雅带走昆仑。 阿古喆喆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深意的盯着昆仑。 昆仑没有跑,反而蹲在锦云身边,抬头看着阿古弥雅,求救的眼神浓郁。 阿古弥雅走了过去,试探锦云的颈部,冲修瑾摇了摇头。 修瑾没有说话,可泛红的眼眶和紧握的双手已经暴露了他的愤怒。 锦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锦云无男女之情,但却有恩情。 锦云若是死了,修瑾一样也会失控。 “师兄。”阿古喆喆见修瑾的情绪不对,蹙眉拦住他。“里面全是高手,去了等于自投罗网,蛊人现在还为成年,还不是最强的状态,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修瑾根本不停阿古喆喆的劝阻,想要去杀了公主和皇帝。 “师兄!”阿古弥雅也让修瑾忍一忍,从长计议。 “修瑾公子……”锦云声音沙哑,用最后的力气开口。“求你……照顾好,阿琛……” 修瑾知道,阿琛就是昆仑。 修瑾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原本……有除掉蛊人的心思。 他本想等利用昆仑除掉皇室之人,便杀了他。 因为他怕随着蛊人的成长,会变得越发不可控。 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不想留下任何的隐患。 他无法……答应锦云。 “我不后悔……”锦云最红说了一句她不后悔。 她不后悔救了修瑾,不后悔爱上修瑾,也不后悔死在这里。 她无愧于心,无愧于长孙家。 她……也无愧于自己。 如今唯独放不下的,就是昆仑。 好在……阿古弥雅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对昆仑很好。 那就够了。 第1199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2 毒谷。 锦云死了,埋在了毒谷后山。 昆仑看起来好像没有悲伤,因为他是蛊人,可他却坐在坟墓旁边,坐了整整一夜。 “昆仑,回去吧……”阿古弥雅喊昆仑回去,天要下雨了。 可昆仑没动,只是看了阿古弥雅一眼。 那是第一次,昆仑没有听阿古弥雅的话,只是指着坟堆啊啊啊了几声。 阿古弥雅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昆仑看了很久。 谁说……蛊人没有灵魂,谁说他只有杀戮,根本不是…… 他还是那个有血有肉的男孩啊,只不过,他失去了太多。 “下雨了。”阿古弥雅打着伞,站在昆仑身边。 昆仑蹲在坟墓旁边,抬头看着阿古弥雅,那个眼神,让人动容。 “啊……”昆仑指着自己的脑袋,又垂下眼眸。 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阿古弥雅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脑袋里有记忆,他很茫然,但是心口的位置很疼。 “你是长孙家的人……”阿古弥雅蹲在昆仑身边,再次开口。“现在,我们是一家人。” 昆仑歪着脑袋看着阿古弥雅,将雨伞往她身边推了一下。 他宁愿让雨淋在自己身上,也不让雨水落在阿古弥雅身上。 阿古弥雅愣了一下,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蛊人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昆仑,别忘了回来。” 阿古弥雅起身,将雨伞放在昆仑手中,转身离开。 昆仑不是蛊人,他是个人。 是个活生生的人。 阿古弥雅已经把他当成家人。 这一年来,在死亡谷,是昆仑陪她走出来的。 对于阿古弥雅来说,昆仑从来都不是怪物。 …… 药芦。 阿古喆喆靠在椅子上,深意的问了一句。“师父封了山门?各师兄弟成年的,都要另起门户了?” 修瑾点头。“以后,毒谷就是我们的家。” 阿古喆喆只是淡笑了一下。“师兄,杀了那皇帝,这天下谁来做?让给他的子嗣?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子?你觉得甘心吗?” 修瑾沉默。“毕竟是皇室血脉,就算他昏庸无能,也有朝臣帮衬。” “师兄你糊涂,什么皇室血脉,血脉算什么?”阿古喆喆冷笑。“若是杀了那南疆皇帝,手里又有兵权,当然是要当皇帝!师兄你是归隐山大师兄,我辅佐你,你当皇帝,我来当将军,这天下还怕不是我们的?” 修瑾愣了一下,摇头。“我们都是江湖之人,不适宜做朝堂之事,百姓之事,我们不懂。” 修瑾没有心思当皇帝,也不可能当皇帝。“别闹了,咱们无拘无束惯了。” 阿古喆喆眯了眯眼睛,似乎很满意修瑾这个回答。“可是师兄,我们不当皇帝,他们卷土重来,就算不杀我们,也会对付我们的孩子,弥雅和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万一他们报复在孩子身上……” 修瑾的呼吸一凝,这是皇室之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公主你也看到了,她心狠手辣,她的弟弟能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将来……”见修瑾怕了,阿古喆喆再次开口,提醒修瑾。“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修瑾沉默,手背关节有些泛白。 以前他孑然一身不怕,可现在……他有了孩子。 两个小家伙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甜,修瑾的心突然就疼了。 他不敢想,如果他的孩子……也被人追杀。 想起了昆仑,他小小年纪长孙家被灭门,他一个人九死一生。 揉了揉眉心,修瑾确实不信任南疆皇室了。 “对了师兄,西域突然出兵,和咱们有关系?”阿古喆喆也是从西域和阿古弥雅一起送到归隐山的,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但在西域肯定地位不一般。 他隐约能猜到,西域突然出兵南疆,与阿古弥雅有关系。 修瑾愣了一下,师父让保密,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没有,可能是巧合,西域这些年不是一直压着各国。” 阿古喆喆沉默了,修瑾骗了他。 也许就是修瑾无心之中的隐瞒,让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嫌隙。 “弥雅,孩子睡了,我回屋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阿古喆喆拍拍阿古弥雅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 阿古弥雅点了点头,等阿古喆喆走到门口,才小声喊了一句。“哥……你还活着,真好。” 阿古喆喆愣了一下,冲阿古弥雅笑。“我的外甥外甥女才刚出生,做舅舅的当然得好好活着。” 阿古弥雅也笑了。“哥,等一切结束,咱们一家人就留在这山中,哪儿也不去,好吗?” 阿古喆喆没有回答,他与阿古弥雅修瑾的志向不同。 他要的是权势。 人,一旦尝试过权势的诱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坐在皇位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感觉……太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连南疆皇帝这种人渣都能当皇帝,他为什么不可以? …… “将军,我们查到……西域的铁骑隶属于西域暗魅楼,只有暗魅楼的阁主才能调动西域铁骑,他们毫无征兆的往南疆进发,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毕竟西域与南疆之间,还隔了不少郡县小国。” 手下将查到的告知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站在雨中,眼眸深沉。 暗魅楼。 “暗魅楼的图腾,可是这个?”阿古喆喆拿出一张图纸,让手下看了一眼。 “是。” 阿古喆喆冷笑。 果然,师父将最贵重的东西,给了阿古弥雅。 而不是他。 抬头看了眼天色,阿古喆喆什么都没说。 师父,果然还是偏心的。 他偏爱修瑾,所以将阿古弥雅许配给了修瑾,婚事能绑住另一个人,也能绑住她手中的权势。 暗魅楼,可是西域皇室之上的权利。 拥有了暗魅楼,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西域。 而西域皇室,对于暗魅楼来说,只是傀儡。 深意的看着暗处,阿古喆喆眯了眯眼眸。 关于西域暗魅楼的传闻有很多,若是暗魅楼的掌控权在他手中,又有蛊人,拿下南疆…… 那这天下,岂不是不费力气,就能落在他手中三分之二。 “派人潜入归隐山,将这个,送给我那个小师弟。”阿古喆喆扬了扬嘴角,显然……他的计划开始了。 他让人将很普通的一些小玩意儿送去给小师弟古雨,他知道小师弟性子贪玩,但却天赋极高。 而且,那个少年对毒和蛊物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 也许,把他骗出来,找到阿古弥雅说中的蛊人秘术,就能创造更多的蛊人兵团。 第1200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3 从西域到南疆,需要一段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阿古喆喆一直在谋划如何杀掉南疆皇室的人。 “去!”阿古喆喆故意让孩子哭闹,将阿古弥雅支开,然后将抓来的南疆皇室杀手扔进林中。 几个杀手面面相觑,以为阿古喆喆要放他们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一个黑影冲过来,咬断了他们的脖子。 身形极快,连阿古喆喆都没有看清楚。 “将……将军,那小子就是个怪物……”手下颤抖的说着,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见过很多高手,公主身边的黑白双煞已经是最可怕的存在,这蛊人比所有高手都要可怕。 仿佛……武功再强和蛊人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他现在还未成年就已经这么强,将来若是成年…… 副将不敢想。 阿古喆喆显然也震惊了。 这几个杀手武功都很高,可却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眸子里闪过兴奋,同时……也存在着忌惮。 这个蛊人只听阿古弥雅的。 若是修瑾将来与他争夺皇位…… 无论是蛊人还是暗魅楼,可都属于修瑾。 眼眸一沉,阿古喆喆站了起来,试图靠近昆仑。 副将全身紧绷。“将军!” 他担心蛊人六亲不认,伤到阿古喆喆。 昆仑被血液控制,确实有些失控。 阿古弥雅不让他杀戮,原因也是为了防止他失控。 可杀了人以后的蛊人,全身的血液都叫嚣着要杀人。 “将军!” 那蛊人突然转身,冲着阿古喆喆袭了过去。 阿古喆喆摔在身后的树干上,震惊了很久。 他的武功……与修瑾不相上下,可却……连出手的能力都没有。 “哈……”阿古喆喆忍着痛笑了。 真是个怪物。 “昆仑!”听到动静,阿古弥雅着急跑了出来,怒声呵斥。“昆仑!怎么能随便伤害别人,我怎么跟你说的?” 阿古弥雅生气了。 昆仑的瞳孔收缩,紧张的看着自己双手的血,害怕的跑到阿古弥雅身边蹲下,委屈又害怕。 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害怕阿古弥雅不再要他,不理他。 阿古弥雅生气的转身就走,昆仑就傻傻的耸拉着脑袋跟在阿古弥雅身后,像只跟屁虫,又像一只粘人的大狼狗。 “将军。”副将赶紧将阿古喆喆扶了起来,震惊到半天不会说话。 那么强大的怪物,居然就听那少女一人。 “哥,你没事吧……昆仑他认生,所以……”阿古弥雅过去查看阿古喆喆的伤势。 阿古喆喆摇头。“没事,不过……他倒是很强。” 阿古弥雅蹙眉看着粘在她身上的昆仑。“脏死了,走开。” 阿古弥雅讨厌血腥,昆仑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少失控去咬人,弄一身血迹。 愣了一下,昆仑转身就跑了,去河里洗澡了。 想要洗干净一身的血污,这样阿古弥雅就不讨厌他了。 “阿古弥雅,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话。”阿古喆喆深意的说了一句。“你可知,公主的杀手又来了,他们根本不会放过我们。” 阿古弥雅点头。“嗯,我知道。” 修瑾也说了。 “我们应该除掉他们,有蛊人在,一己之力就能除掉皇宫所有的人。” 阿古喆喆试图说服阿古弥雅。 “不……”阿古弥雅紧张了一下。“哥,昆仑不能杀戮,血液对他有很强的吸引,万一他失控,我们无法……” 无法预知他会变得如何。 “不是有你在?”阿古喆喆拍了拍阿古弥雅的肩膀。“你放心,他不会失控的。” “可是……”阿古弥雅摇头。“他是个人,我们不能把他当野兽……” “别太计较,蛊人的本质就是杀戮,我们不过是利用他的本性除掉我们要除掉的人而已。” “让我……考虑一下。”阿古弥雅还是有些犹豫。 她在担心昆仑…… 杀戮过重,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等阿古弥雅离开,阿古喆喆沉声开口。“方才,让昆仑失控的,是这种谜草香?” “是,这种草能让蛊虫发狂,没想到蛊人也适用。”手下点头。 阿古喆喆扬了扬嘴角。“很好。” “可弥雅小姐似乎不太愿意让这个蛊人……”手下担心阿古弥雅不同意。 “那就不要告诉她。”阿古喆喆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修瑾和阿古弥雅最在乎的,是他们的孩子,若是公主的人伤害到了孩子……那他们,一定会出手。” …… 是夜。 有人潜入房间,抱走了两个孩子中的小男孩。 阿古弥雅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师兄!” 阿古弥雅是女人,孩子出事她已经慌了,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为何会有人能从毒谷抱走孩子。 还能成功支开昆仑。 修瑾显然也慌了,在现场看到了南疆公主杀手组织的令牌,杀意瞬间涌上心头。 “师兄,我就说过,对这些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阿古喆喆再次开口。“我们杀过去,我的人已经在宫外埋伏,我们不能再拖了。” 终究,阿古弥雅和修瑾还是同意了。 “昆仑……他是个孩子,我不想让他双手沾染太多杀孽,哥……除了必要的人,我们不滥杀无辜,好不好?”阿古弥雅有些紧张的看着阿古喆喆。 除了皇帝和公主,以及那些杀手,宫中的宫女和奴才们都是无辜的。 总不能赶尽杀绝。 “还有那个小皇子,他虽然蠢笨,但还算善良,除掉公主和皇帝,哥你就辅佐他当新皇帝,好吗?”阿古弥雅不想要战争,也不想……双手沾染太多鲜血。 “嗯。”阿古喆喆表面答应。 回头深意的看着手下一眼。 …… 南疆的兵马因为西域的进犯全都聚集在了边关,皇城失守。 阿古喆喆提前让自己的兵马秘密回皇都,将皇宫团团包围。 宫门突然关闭。 守卫被杀,公主和皇帝等人全都被封在了皇宫中。 整个皇宫……如同一只铁桶,只不过……这不次不是难攻,而是难逃。 “阿古喆喆,你们好大的胆子!”公主站在长阶之上,冷眸看着城门上站着的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只是冷笑,抬手示意。 阿古弥雅有些紧张,她不想…… 昆仑黏在她身边,茫然的看着四周。 阿古弥雅不喜欢血腥气,所以他忍着咬人的冲动。 “别怕。”修瑾牵住阿古弥雅的手腕。 随即,冷眸看着城门下的公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我儿子,还给我。” 公主蹙了蹙眉。“什么儿子?” “别跟她废话,这女人诡计多端,杀了她,我让人去找。”阿古喆喆示意阿古弥雅不要再犹豫。 阿古弥雅看了昆仑一眼,终究,还是示意他入城。 昆仑跳入宫墙内,回头茫然的看着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眼眶有些泛红,她感觉……自己在利用昆仑。 利用他杀人。 “呵……”公主冷笑,示意弓箭手准备。 昆仑在惊吓中四处闪躲,却唯独没有攻击一个人。 他怕沾染血,阿古弥雅会不要他。 第1201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4 “他怎么回事?”阿古喆喆蹙眉,为什么不进攻? 阿古弥雅紧张的看着昆仑。“昆仑,躲开!” 羽箭划伤了昆仑的脸颊,阿古弥雅手指慢慢握紧。“师兄……我们一起杀进去好不好?只留他一个……他是个人。” 修瑾看了阿古弥雅一眼,知她不忍心。 可蛊人,怎么可能有人性,这种人性,也只是暂时的。 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狂。 果然,在昆仑被箭划伤以后,瞳孔慢慢变得黑暗,深邃。 “啊!”惨叫声传出。 城门上的人甚至没有看到昆仑何时动了,已经找不到了他的身影。 阿古弥雅惊愕的看着那个在箭雨中闪躲的身形,太快了…… 昆仑如今还不是成年状态,就已经这般恐怖。 修瑾深吸了口气,手心出汗。 他同样忌惮昆仑。 可阿古喆喆却眼底透着惊喜,目不转睛的盯着昆仑。 这才是蛊人真正的实力。 那一夜。 昆仑一直在杀戮,受了伤便更加发狂。 公主身边的也都是些高手,他们一剑刺穿了昆仑的身体,血液却带着剧毒,让他们痛不欲生。 “昆仑!”阿古弥雅心口疼得厉害,想要冲下去,却被修瑾抱住。 “蛊人……愈合能力强,别去……”修瑾有私心,蛊人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双刃剑,是怪物。 若是能借这次机会除掉蛊人,也算是……一箭双雕。 “放开我!师兄,他受伤了,他还只是个孩子!”阿古弥雅用力想要推开修瑾,可修瑾却死死的抱着她。“师兄……” 阿古弥雅回头看着修瑾。“你想……让他死对不对?” 修瑾沉默的低头,什么都没有解释。 因为阿古弥雅说的是对的,她想让昆仑死。 借刀杀人。 “师兄……他是个少年……他是人,他在没有成为蛊人之前,是个活生生的人!”阿古弥雅嘶吼,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血腥,也冲刷着皇都城的欲念与权利的罪恶。 “他现在是蛊……不是人。”修瑾抱紧阿古弥雅,抬手慢慢抵在她的后颈穴位上,让她昏睡了过去。 阿古喆喆眯了眯眼眸。 能控制昆仑的只有阿古弥雅,可修瑾却把阿古弥雅弄晕了。 这说明……修瑾想要趁着蛊人和皇族两败俱伤之际,除掉昆仑。 “师兄,这场杀戮……可真是史无前例。”阿古喆喆扬了扬嘴角。 不动一兵一卒,只需要一个蛊人,便将所有的皇室高手,斩尽杀绝。 “放我们出去,有怪物,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去!” “将军,我们是无辜的,求您放我们出去。” “救命啊!” 宫门口,是不断哭喊求饶的宫女和太监。 他们本是无辜的。 “喆喆,他们是无辜的,放他们出来……”修瑾于心不忍。 “师兄,你似乎忘了那公主有多狡猾,这些奴才都是些奴性的人,万一里面有他们的人,放出来了……岂不是放虎归山。”阿古喆喆这是要斩尽杀绝。 “师兄,我说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阿古喆喆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对杀戮的喜悦。 修瑾深意的看了阿古喆喆一眼,莫名……后背发凉。 阿古喆喆……对杀戮,似乎有些兴奋。 可偏偏,修瑾无法反驳。 这些人里面,肯定也掺杂了公主身边的人。 缓缓闭上安魂感言,修瑾抬手撑着城墙,心底发颤。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主人,找到了,小公子找到了,已经送回了毒谷。” 身后,手下说修瑾的儿子找到了。 修瑾愣了一下,不是皇室之人带走? “有人将小公子扔到了溪边,还好发现的及时。” 修瑾深意的看了阿古喆喆一眼,可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修瑾也就没说什么。 是自己想多了…… …… 那一场杀戮,足足持续了一夜。 从深夜,到天蒙蒙微亮。 雨停了,血水顺着皇宫的台阶向下流淌。 大雨仿佛冲刷了罪孽。 昆仑也受了很重的伤,趴在了血泊里。 城门打开。 阿古喆喆的兵马冲进来善后。 他们的人很快处理了尸体,没有死透的杀,死透了的便扔在车上,然后所有人一拥而上冲刷地面。 整个皇宫……换了主人。 而南疆皇室的所有人,都被杀了。 皇位上。 老皇帝已经死了。 公主还有一口气,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惊恐且不甘心的看着走进来的修瑾与阿古喆喆。 “修瑾……”公主声音沙哑。 “你可后悔。”修瑾蹙眉开口。 公主的视线落在阿古喆喆身上,声音无力。“你……要小心阿古喆喆,他……若是得了权,你……你会死的更惨。” 阿古喆喆眼眸一沉,一剑刺穿了公主的心脏。 显然,公主在挑拨离间。 修瑾手指发麻,什么都没说。 “把人,扔到乱葬岗。” 朝代更迭,改朝换代,从来都是要起战争的。 可阿古喆喆,成了南疆的传奇。 他没有与皇室开战,没有废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整个皇都城。 “喆喆……这朝堂是个大染缸,你确定,你要坐在这个位置?”修瑾看了眼龙椅。 阿古喆喆走到龙椅旁边,擦拭着上面的血迹。“这可是皇位,坐拥天下,手握兵权,至高无上。” 修瑾蹙了蹙眉,转身看着殿外已经奄奄一息的昆仑。“你答应我,事后除掉昆仑,他是蛊人,若是留着,便是隐患,他一旦失控杀戮,根本……不分敌我。” 阿古喆喆想了想,笑了。“师兄,把他交给我,你无非是担心他失控成为杀戮的妖怪,我来把他看好,若是他真的失控,我会除掉他。” 阿古喆喆要在昆仑身上研究蛊人的炼制方式。 他让人在毒谷翻找了一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阿古弥雅心善,阿古喆喆知道她不会将炼蛊的秘术交给他。 既然如此,只能从昆仑身上找突破口。 修瑾愣了一下,蹙眉。“喆喆,弥雅若是醒来,她不会同意。” “师兄,那就不要告诉她,弥雅心善,只需要让她知道昆仑已经死了,就够了。” 修瑾沉默,点了点头。 …… 毒谷。 阿古弥雅醒来的时候,毒谷很安静。 除了孩子的哭声,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昆仑呢……”阿古弥雅很平静的问了一句。 修瑾倒了水,让她喝一点。 阿古弥雅摇头。“师兄,你若是容不下他,我便带他回死亡谷,不会让他伤害无辜的,行吗?” 第1202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5 修瑾沉默,没有说话。 阿古弥雅莫名,有些心慌。 “师兄……”阿古弥雅紧张的握住修瑾的手。“昆仑呢?” “他死了……”修瑾不善于撒谎,便也不敢看阿古弥雅的眼睛。“那么多高手,他受了重伤,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他在哪……”阿古弥雅声音颤抖。 “喆喆把他烧了,安葬了。”修瑾依旧没有抬头。 “师兄……”阿古弥雅视线颤抖,声音也颤抖。“你撒谎了。” 她看得出来,师兄撒谎了。 修瑾伸手抓住阿古弥雅的手腕。“听师兄的话,我们忘了他,安安心心过我们的日子,好吗?” 南疆的天已经变了,阿古喆喆登基称帝,现在权势在他手里握着。 只要毒谷和归隐山安抚,有阿古喆喆在,没有人敢动他们。 他想和阿古弥雅安稳的生活。“我们照顾好孩子,将孩子养大成人,好吗?” “师兄……告诉我,昆仑在哪。”阿古弥雅哭着问修瑾。 “他真的,重伤……”修瑾看着阿古弥雅的眼睛。 “你杀了他……”阿古弥雅知道修瑾想要除掉昆仑。 修瑾默认了。 昆仑被阿古喆喆带走了,与死也无异了。 阿古喆喆不会让昆仑活着。 “你杀了他!”阿古弥雅失控的喊着,哭着扯住修瑾的衣领。“师兄,他只是个孩子,他做错了什么!他九死一生才从蛊虫堆里活下来,他明明……那么努力!你不在的日子,是他陪我在死亡谷度过,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修瑾的呼吸有些发颤,眼眶泛红。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昆仑是蛊人,蛊人太危险了。 师父给他们讲过蛊人和死士的故事,这是双刃剑。 他……为了保护妻子和孩子,不得不……对昆仑下杀手。 “走!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阿古弥雅哭着让修瑾出去。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 修瑾起身离开,想让阿古弥雅好好冷静一下。 他们还有孩子。 阿古弥雅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照常照顾孩子,喂孩子吃奶,哄他们入睡。 安静的,让修瑾有些发慌。 “弥雅……”修瑾做好了饭菜,让阿古弥雅吃饭。 阿古弥雅吃了,但却感觉味同嚼蜡。 …… 自那天之后,阿古弥雅与修瑾之间仿佛有了隔阂,很深的隔阂。 阿古弥雅从不主动和修瑾说话,她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照顾孩子,哄孩子睡觉,喂孩子。 修瑾以为,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想着总有一天阿古弥雅会原谅他的。 可无论他做什么,阿古弥雅都从没有真正开心过。 “今日登基祭天,陛下不在宫中,怎……来了毒谷。” 阿古喆喆选在登基称帝的半年后昭告天下,祭天祭祖。 阿古喆喆成了皇帝,周身的气场仿佛都不同了。 “听说你的宠妃生了个儿子,恭喜。”阿古弥雅淡淡的说了一句。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显然,曾经那个会和哥哥撒娇的阿古弥雅,已经消失了。 阿古喆喆还是会心疼阿古弥雅,他走到阿古弥雅身边,抱起那个小女孩。“师兄说,我的外甥女,叫阿吉娅。” 阿古弥雅莫名有些警惕现在的阿古喆喆。 不知道为什么,他当了皇帝,她反而开始害怕了。 “嗯。”阿古弥雅点头。 “弥雅,毒谷的环境,怎么可能教育好孩子,等孩子六岁,我便让人来把他们接入宫里,与太子一同读书,可好?”阿古喆喆看似是在问阿古弥雅的意见。 实际上……是在告知。 他要把孩子带入宫中,显然,是为了留孩子做人质。 他忌惮毒谷。 “阿古喆喆,我们避世隐居,从未有任何其他心思,你没有必要……连我们也放着。”阿古弥雅生气的抢过女儿。 “弥雅,你误会我了,哥哥真的是为了你好。”阿古喆喆抬手想要触碰阿古弥雅。 “走开!”阿古弥雅却很抗拒的打开阿古喆喆的手。 这半年的时间,阿古喆喆始终让人盯着毒谷,真以为她不知道? “弥雅,你也知道,身在那个位置,人就会变得疑神疑鬼,我能利用蛊人得到天下,就会经常被噩梦惊扰,害怕哪天……蛊人又推翻我的天下。”阿古喆喆话语深意。 阿古弥雅红着眼眶,不敢相信的看着阿古喆喆。“我绝对不会……再炼蛊人,这辈子……都不会。” “小师弟出山了,就在宫中为我做事,咱们同门师姐弟,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来……我们聚聚可好?”阿古喆喆一直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不必了……”阿古弥雅摇头。 “弥雅……有句话,当哥哥的不知道该不该说。”阿古喆喆真正忌惮的,还有暗魅楼的阁主令牌。 “听闻师父,将暗魅楼交给了你。” 阿古弥雅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阿古喆喆。 “你……什么意思。” “弥雅,你对权势没有追求,哥哥当然相信你,可暗魅楼是把利刃,它可以属于你,也可以属于我,我们是亲兄妹,我们体内留着相同的血液。”阿古喆喆威胁阿古弥雅。“把它交给我……” “不可能!”阿古弥雅拒绝了。“那是祖母留给我的!” 阿古喆喆蹙了蹙眉。“弥雅,你让哥哥很失望。” …… 阿古喆喆走了。 他与阿古弥雅不欢而散。 修瑾着急回谷的时候,只看到阿古弥雅红着眼眶坐在那里哭。 一切都变了……阿古弥雅想念在归隐山时,他们几个人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日子。 可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弥雅!他来了?”修瑾惊慌的抱住阿古弥雅。 “师兄……我哥,变了。”阿古弥雅哭着抱紧修瑾。 她知道阿古喆喆变了。 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对孩子下手。 “别怕,有我在。”修瑾安抚阿古弥雅。 “这几日,我总是梦到昆仑,我总觉得,他还没死……”阿古弥雅开始怀疑阿古喆喆。 修瑾垂眸,沉默没有说话。 “师兄,他用孩子威胁我。”阿古弥雅抬头看着修瑾。“他说,孩子六岁了便要入宫。” 修瑾愣了一下,手指一根根握紧。“阿古喆喆!” 第1203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6 “他知道了,暗魅楼的楼主令在我手里。”阿古弥雅手指有些发麻,紧张的看着修瑾。“师兄……怎么办……” 修瑾抱住阿古弥雅。“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们。” “师兄……他把小师弟古雨骗出来了,他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舍得……他疯了。” 在阿古弥雅看来,阿古喆喆疯了,被权势的诱惑蛊惑了。 古雨还是个少年,虽然是制毒方面的天才少年,天赋确实很高,但他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师弟拉入这潭死水。 阿古弥雅抬手捂着脸。“师兄,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阿古弥雅的情绪是崩溃的,生完孩子以后,女人的情绪本就不稳定。 阿古弥雅日夜自责,因为昆仑的死。 “师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如果当初我没有救昆仑,没有让他去皇宫杀戮,他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昆仑,他有什么错,他什么错都没有,是我把他变成了蛊人……” 阿古弥雅失控的哭着,声音沙哑。 修瑾心疼的抱紧阿古弥雅。“不是你的错,不是……” 可阿古弥雅已经失控了。 “是我……我最该死。” 修瑾深吸了口气,用力困住阿古弥雅的双手。“我错了,是我的错……” 他不该瞒着阿古弥雅。“弥雅……是我的错,你若是要恨,就恨我吧。” 阿古弥雅摇头,她还是更恨自己。 “弥雅,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修瑾摇头。 修瑾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弥雅,对不起,昆仑……还没死。” 阿古弥雅突然安静了下来,紧张的抬头看着修瑾。 修瑾声音沙哑。“他还没死,是喆喆……将他带走,困了起来,说……如若他失控,会除掉他。” 阿古弥雅猛地站直了身子,麻木的看着修瑾。“你骗我……” 修瑾,一直都在骗她。 阿古弥雅眼眶灼热的厉害,安静又麻木的看着修瑾。“你一直都在骗我?” 师兄……曾经说过,永远都不会骗她。 修瑾缓缓闭上双眼,是他错了。 他知道,用这件事骗了阿古弥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如若昆仑真的出事了,她更加不会原谅他。 还在还在哭,哭喊着找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抱着孩子轻声哄着,眼泪不停的往外涌。 “乖,阿吉娅乖,睡吧。” 景宸比阿吉娅要乖,坐在一旁看着阿古弥雅。 娘亲哭了。 阿古弥雅哄阿吉娅睡着以后,转身离开房间。 “弥雅……”修瑾猜到,阿古弥雅一定会去的。 “师兄,你要拦我?”阿古弥雅看着持剑的修瑾,声音沙哑低沉。“我不想……对你动手。” 修瑾摇了摇头。“我随你,一起去。” 阿古弥雅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走昆仑。 是她让昆仑受了重伤,还要被阿古喆喆囚禁这么久。 …… 皇宫,地牢。 “古雨,还不行?”阿古喆喆问了一句。 血腥气很重,在整个地窖蔓延。 古雨年少稚嫩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绝了,太绝了,还得是师姐,师姐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能将蛊人炼制出来。” 古雨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还是差点儿……” 距离完美复刻蛊人,就差一点点,可这一点点,究竟是什么? 阿古弥雅到底用了什么方式,才能让一个活人在万蛊中活下来。 “不对,不对……”古雨痴迷于蛊和毒,他兴奋的看着被蛊人毒素毒死的那些毒蛊。 “天……这是最强的毒蛊,可在蛊人面前,不值一提。” 古雨转头看着血池中被铁链牢牢束缚的昆仑。 他被困了半年之久了…… 铁链穿过昆仑的血肉,从琵琶骨穿过去,每天都要活动铁链,防止铁链与他的骨肉长在一起。 昆仑每日都承受着酷刑的折磨,双目早已经是发狂的状态,失控已久。 “血,他的血,是上好的剧毒,有腐蚀性。”古雨围着血池走来走去。“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复刻。” 阿古喆喆蹙眉。“你师姐性子倔强,她是绝对不会将蛊人的秘术给我们的。” “师兄不要急,再给我一点时间。” “陛下!阿古弥雅……与毒谷修瑾公子,硬闯,我们拦不住。” 手下惊慌的跑了进来。 阿古喆喆虽然成了皇帝,可都知道阿古弥雅是他的亲妹妹。 谁人敢真的伤害阿古喆喆的亲妹妹和妹夫。 阿古喆喆蹙眉,阿古弥雅怎么突然硬闯。 难道……是她知道了昆仑没死? 是修瑾……告诉了阿古喆喆? 走出地牢,阿古喆喆看着来者不善的阿古弥雅。“弥雅,你这是……” “昆仑在哪?” 阿古弥雅声音低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昆仑已经死了。”阿古喆喆还在狡辩。 “别再撒谎了!你已经变了……”阿古弥雅哭着摇头,抬剑冲着阿古喆喆。“把他还给我!” “弥雅,你要对我动手……”阿古喆喆似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兄妹会刀剑相向。“就为了那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武器,那个蛊人?” “他不是杀戮武器,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阿古弥雅一字一句的开口,她要带走昆仑。 修瑾安静的看着阿古弥雅。 突然……心口刺痛。 他有一种预感,他可能……要失去阿古弥雅了。 “嗷呜!” 地牢里。 昆仑似乎感应到了阿古弥雅的存在,突然发狂,用力在血池中挣扎,血池中的蛊虫吸附在他身上,那是比最残忍的刑罚还要痛苦的蛊刑。 若不是因为他是蛊人,怕是早就已经被万蛊啃食而死了。 古雨被吓得摔在地上,想要让蛊人安静下来,可昆仑却突然力气大的厉害。 听见动静,阿古弥雅推开阿古喆喆冲了进来。 一步步走下台阶。 阿古弥雅的眼眶肿胀,酸涩。 血池中。 昆仑……就那么被铁链穿透身体,困在那里。 他在看见阿古弥雅的瞬间,瞳孔恢复了理智,呜咽且委屈的发出声响,有些像小婴孩的哭声。 他必然是受了太多的委屈,即使疼的厉害,只要阿古弥雅靠近…… 他只想,要她抱抱自己。 “雅……”昆仑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第1204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7 “师……师姐……”古雨是个怂的,见阿古弥雅走过来,赶紧抬手。“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是……” “滚!”阿古弥雅吼了一句,让古雨滚。 古雨吓得一哆嗦,女人凶起来真厉害。 赶紧一溜烟跑了,他可不敢在这时候往刀口上撞。 “呜呜……”昆仑更咽的看着阿古弥雅,摇头不让她靠近。 这是血池,血池里全是蛊虫。 “弥雅!”修瑾和阿古喆喆都冲了进来,就看见阿古弥雅径直走下血池。 “阿古弥雅,你疯了!”阿古喆喆觉得自己的妹妹疯了。 这里面全是蛊虫。 怕那些蛊虫伤害阿古弥雅,昆仑用力挣扎,硬生生拽断了镶进墙壁中的铁链,身后将阿古弥雅护在怀里。“雅……” 阿古弥雅拽着昆仑身上的铁链,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那些蛊虫不敢靠近阿古弥雅,纷纷沉入血底下。 “忍一忍……”阿古弥雅要昆仑忍一下。 昆仑很乖顺的点头。 阿古弥雅用力将他体内的铁链拽了出来。 血肉挂在铁链上,如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要疼死了。 阿古弥雅回眸看着阿古喆喆,眼神透着怒意。 “弥雅,上来!”阿古喆喆生气的说着。“他就是个蛊人,你为了一个蛊人,连命都不要了吗?” 阿古弥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去阿古喆喆和修瑾。 只是带昆仑离开。 阿古喆喆想拦,阿古弥雅的眼神仿佛在告诉阿古喆喆,他若敢拦,那就一起死在这。 阿古喆喆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妹妹。 昆仑跟在阿古弥雅身后,他的个子又长高了很多,已经和修瑾一样高了。 他还没有成年。 对于阿古弥雅来说,他是个孩子。 对于修瑾来说,他是个怪物,必须要尽快除掉的怪物。 对于阿古喆喆来说,这是机遇。 若是能创建蛊人兵团,那这天下,还怕什么? “师兄,你照顾好弥雅。”阿古喆喆蹙眉。“但那个蛊人,我们不能留。” 既然从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那就绝对不能留着。 修瑾沉默,什么都没说。 阿古弥雅回头看了阿古喆喆一眼。“你不是想要暗魅楼的楼主令吗?我把它……交给师兄。” 阿古弥雅将暗魅楼的楼主令,交给了修瑾。 有暗魅楼的楼主令在,修瑾就有了和阿古喆喆抗衡的筹码。 至少,他不敢轻易动她和修瑾的孩子。 阿古喆喆眼眸一沉。“阿古弥雅!” “哥,我要带昆仑离开,我们会老死在死亡谷,永远不会出来,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会危及到你的皇位。”阿古弥雅决定了。 她要带昆仑离开。 “弥雅……”修瑾声音沙哑。“那孩子……呢?” 为了一个蛊人,真的要抛下所有吗? “孩子,我带走,等他们不需要母亲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去毒谷找你。”阿古弥雅径直离开。 修瑾眼眶泛红,伸手拉住阿古弥雅的手腕。“弥雅……那我呢?” 阿古弥雅摇了摇头。“师兄,你骗了我。” 她和修瑾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很难……再破镜重圆了。 她也想……也想忘记,也想放过自己。 可她无法原谅修瑾骗她,还将昆仑当做武器,困在这里折磨了这么久。 昆仑,也是她的家人。 他是无辜的。 是她创造了他。 修瑾呼吸急促,不肯松开阿古弥雅的手。 阿古弥雅推开修瑾的手,带着昆仑离开。 …… 三年后。 阿古弥雅带着昆仑和两个孩子去了死亡谷。 修瑾去过几次,阿古弥雅都不见他。 “昆仑!去洗手!” 昆仑跳进河里,开心的抓着鱼,和光着屁股蹲在河边捡鱼的阿吉娅玩闹。 阿吉娅顽皮,景宸安静。 昆仑将两个小家伙保护的很好,看阿吉娅要摔倒,会眼疾手快的将她抱在怀里。 阿吉娅和景宸都不怕昆仑,也从来不把他当怪物。 在死亡谷的那段时间,是昆仑最快乐的日子。 昆仑长得很快,快要成年状态的昆仑是最强的,这个时候的他连死亡谷的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察觉。 “雅……”昆仑单手抱着阿吉娅,单手提着鱼。 景宸也颠颠地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条还在扭动的大鱼。 “他……” 昆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杀戮和欲望。 只要有阿古弥雅在,他与正常人……越来越像。 修瑾知道自己错了,蛊人,也许真得还是人。 只是……人们对蛊人有着太多的误解和恐惧。 阿古弥雅看了看远处的修瑾。“师兄。” 三年了,她也已经释怀了。 淡然的笑了一下,阿古弥雅将阿吉娅抱了过去。 “你是来接走孩子的吗?”她答应修瑾,孩子四岁生日的时候,就来把孩子带走。 修瑾点头,他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带走孩子,阿古弥雅肯定……会有牵挂。 总有一天,阿古弥雅会原谅他。 “师兄,阿吉娅顽皮,景宸懂事,照顾他们两个,要费些力气了。”阿古弥雅笑的很温柔。 成熟的阿古弥雅,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美到……让修瑾不忍心打破这一幕。 “要不……明年我再来也好。”修瑾深吸了口气。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阿古弥雅知道修瑾怕她想念孩子。 “你可以经常带孩子来看我们。”阿古弥雅给修瑾放宽了界限。 她答应阿古喆喆不会让昆仑离开死亡谷。 就一定会做到。 阿古喆喆说……只要昆仑离开死亡谷,他便会杀了他。 阿古弥雅不会给阿古喆喆这个机会。 她是陪着昆仑留在死亡谷。 其实昆仑很聪明,每次修瑾来,他都会害怕。 紧张又慌乱的躲在阿古弥雅身后。 他怕阿古弥雅跟修瑾离开,不要他了。 好在,阿古弥雅没有要走的意思。 “弥雅……”修瑾抱过阿吉娅,声音更咽。 他还想说什么,但度在嗓子里,始终没有说出口。 “爹爹。”阿吉娅抱住修瑾。“爹爹怎么才来看我们。” 修瑾笑了一下。“爹爹带你们下山去玩儿可好?” 阿吉娅贪玩,开心的拍手。“好啊好啊。” 景宸却看了昆仑一眼,奶声奶气的开口。“你要乖乖,不许乱跑哦。” 平日里,都是景宸看着昆仑,不许他离开死亡谷的界限。 那是阿吉娅留下的界限。 只要他过界,阿古喆喆就会杀他。 …… 皇宫。 阿古喆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对蛊人的恐惧从未消失。 “蛊人,还差一步。”古雨头发乱糟糟的,挠着走了出来。“只需要给我一只蛊人的心脏,我就能攻破了。” 阿古喆喆蹙眉。“现有的蛊人,只有昆仑,阿古弥雅带他去了死亡谷。” “那完了。”古雨耸了耸肩,没办法了。 阿古喆喆蹙眉,只要昆仑主动离开死亡谷,他就有理由,杀了他。 第1205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8 死亡谷。 阿古弥雅坐在小溪边,看着在水中嬉闹的昆仑。 视线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昆仑从水中钻了出来,开心的抓着鱼,乖乖蹲在阿古弥雅身前,求夸奖。 阿古弥雅揉了揉昆仑的脑袋,小声开口。“昆仑……你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死亡谷,不要离开那条界限。” 或许,限制昆仑的自由是不对的,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想让昆仑死。 “嗯嗯。”昆仑点头,拿脑袋蹭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笑着低头。“怎么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景宸都比你成熟。” 昆仑耸了耸脑袋,幽怨的看着地面,然后抬头,视线晶莹。“雅……” 他喜欢阿古弥雅,他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可他的眼睛里只有阿古弥雅一个人。 “昆仑,我们……要好好活下去。”阿古弥雅起身,拿赶紧的毛巾给他擦拭头发。 昆仑知道阿古弥雅不喜欢血腥气,每次去打猎都会在溪水中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连他自己都嗅不到一丝血腥气才可以。 “还有,最近不许去抓兔子了,你看,都吃不下了。”阿古弥雅故作生气的指着满树的兔儿干。 昆仑开心的点头,乖乖跟在阿古弥雅身后。 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寸步不离。 其实……蛊人也有心事,他怕阿古弥雅离开自己。 他怕阿古弥雅离开死亡谷。 …… 那天夜里,修瑾又来了。 他给阿古弥雅带了很多东西,有她爱吃的点心,还有他亲手雕刻的簪子。 他也给昆仑带了衣服。 “如果我没有骗你……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对吗?”修瑾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阿古弥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那些东西。“师兄……不要再来了。” 就当她已经死了。 “弥雅……是我让你失望了。”修瑾离开时,身形失落。 “我留在死亡谷,不是你的错。”阿古弥雅看着修瑾,再次开口。“真正可怕的不是阿古喆喆对权势的渴望,真正可怕的……是暗魅楼。” 修瑾愣了一下,不解的回头看着阿古弥雅。“为何?” “暗魅楼的阁主令,你给了阿古喆喆了,对吗?” 修瑾心口一紧。“我只是想要让他死心……不再纠缠你我。” 阿古喆喆答应,给他暗魅楼的阁主令,他就不动毒谷,也不动死亡谷。 阿古弥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暗魅楼的人遍布天下各处,拿到阁主令,就必须担负起暗魅楼肩膀上的重担。祖母之所以将暗魅楼交给我,不是因为我对权利没有渴望,而是因为我的控蛊天赋远远高于阿古喆喆,她阁主令里下了命令,凡接暗魅楼之人,与巫族不死不休。” “巫族?”修瑾惊愕了许久。 自古嘉王朝灭亡以来,巫族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 他们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祖母留下信函,巫族有意倾覆天下,蛊人的前身便是死士,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说过南古王朝的死士军团?南古王朝破灭,可南古皇帝并没有动用死士军团,因为一旦动用死士,便不仅仅是战争那么简单,是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阿古弥雅走到修瑾身边。“师兄……我们谁都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巫族终有一日会带着死士军团卷土重来,而那时候……仅仅只靠手里的这些兵马,如何应对? 修瑾显然震惊了。 一个蛊人,不费一兵一卒几乎杀光皇宫所有人,无一幸免。 那一群死士…… 或者一群蛊人…… 可怕,可想而知。 那会是人间炼狱。 “阿古喆喆有野心,他一直想要通过昆仑让古雨找到炼制蛊人的办法,他想要的,是建立一个蛊人兵团,这与祖母的遗愿不谋而合。暗魅楼,需要的不是善人,是手腕狠辣之人。”阿古弥雅摇头。 她知道,她和修瑾都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修瑾将暗魅楼交给了阿古喆喆也是对的。 “师兄,我不能违背祖母遗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哥被权利吞噬……我很怯懦,唯有逃避。”阿古弥雅这些年,一直都在逃避。 她接手暗魅楼,就要创造更多的蛊人。 一个昆仑……已经让她愧疚至极。 若是批量炼制蛊人,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懂了。”修瑾深吸了口气,点头。 他懂了。 阿古弥雅将自己困在死亡谷,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昆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和两个孩子。 阿古弥雅是如今唯一成功炼出蛊人的人,阿古喆喆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利用价值。 坐在皇位之上,阿古喆喆便会善疑,阿古弥雅若是不肯帮他创造蛊人,那毒谷永无宁日。 她不死,阿古喆喆永远不会放弃招惹毒谷。 “祖母留给我的东西,一块是暗魅楼的阁主令,另一个便是蛊人的炼制秘术。”阿古弥雅只将阁主令给了修瑾。 因为修瑾一定会会交给阿古喆喆,权势对他没有诱惑力。 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儿女和阿古弥雅。 “我之所以不肯将秘术交给他……就是怕他枉造杀孽……”阿古弥雅看着修瑾,再次开口。“可他们在昆仑身上发现了太多秘密,迟早……蛊人的炼制之法是会被发现的。” 修瑾点头。“阿古喆喆召集南疆控蛊世家,专门研究蛊人的炼制之法。” 被他们找到蛊人的炼制之术,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你不要再来……死亡谷外,有阿古喆喆的人……”阿古弥雅声音颤抖。 修瑾只有和死亡谷断了联系,才能确保毒谷和孩子的安全。 修瑾的视线颤抖,眼眶灼热的厉害。 许久,笑着点头。“好。” 眼泪却在转身的瞬间涌了出来。 …… 修瑾走后,阿古弥雅哭了很久。 这是他们的命。 困住自己,才能保住修瑾和孩子们的安全。 阿古喆喆若是还念及这一丝丝的兄妹情谊,便不会轻易动毒谷。 但愿,他不要借用暗魅楼的力量,双手沾染太多的杀孽。 …… “雅……”昆仑能感受到阿古弥雅的悲伤,小心翼翼又乖巧的趴在她腿边。 阿古弥雅安静的看着昆仑。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趴着。 仿佛岁月静好。 可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安静的。 第1206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29 阿古弥雅与昆仑在死亡谷安稳的生活了两年的时间。 她以为,这一生都要如此平静的和昆仑在这死亡谷生活下去。 “雅雅……”昆仑喊雅雅的名字,虽然别扭,但已经可以发声了。 阿古弥雅会亲自帮昆仑洗头发,帮他梳顺长发。 昆仑成年了,成年后的昆仑有着长孙家独有的帅气,眉眼如画,轮廓如刀削。 阿古弥雅一直把昆仑当一个孩子,就像是景宸和阿吉娅一样的孩子。 可昆仑毕竟已经成年了…… “雅……”昆仑在水中嬉闹,扑上来想要都阿古弥雅开心,却将她扑在身下。 阿古弥雅笑着想要推开他,突然两个人都惊住了。 昆仑耸了耸脑袋,委屈又害怕的看着阿古弥雅。“疼……” 他指着自己的下腹,说疼。 这段时间,昆仑一直说自己下腹疼,阿古弥雅以为他生病了,摸完脉搏没什么问题,喝了草药也只是吐。 蛊人与正常人不同,显然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看。 作为医者,阿古弥雅尝试着去看昆仑疼痛的位置,一看……瞬间面红耳赤。 他那哪是病的疼。 “咳咳……”蛊人也是人,成年后会有发情……期。 阿古弥雅震惊于蛊人也可以有正常人的繁衍欲望,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只是,祖母的秘术中写道,母体难以存活,女子难成蛊人。 所以成炼成蛊人的只有男性。 只有男性,蛊人要怎么繁衍? 繁衍显然已经不是蛊人的全部和首要,杀戮和血腥才是掌控他们的一切。 可昆仑和阿古弥雅在一起久了,越来越像个人了。 “昆仑……你闪开。”阿古弥雅红着脸让昆仑走开。 可这次,昆仑却没有听话。 他趴在阿古弥雅怀里,小声呜咽。“疼。” 他的声音很小,怯怯的,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阿古弥雅。 “你想都别想。”阿古弥雅抬手推开昆仑的脑袋。“今晚别进房间睡觉!” 说完,阿古弥雅擦了擦脸上的的水渍,走回房间。 昆仑幽怨的低着脑袋,守护的趴在房门外。 夜里,露重。 阿古弥雅推开门,给昆仑盖了毯子。 叹了口气,阿古弥雅坐在台阶上。 她对昆仑是什么感情? 她只把昆仑当一个孩子…… 可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说对昆仑完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对于师兄,阿古弥雅是炙热的喜欢与崇拜,那是她的师兄,是她最尊敬的人。 嫁给师兄,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师兄……走到今天这一步。 “雅……”昆仑早就醒了,他的警觉性本来就高。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星星。 蛊人在不失控的时候,真的很单纯。 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没有阴谋算计,眼睛里的唯一,就只有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抬手触碰昆仑的脸颊。 她承认,她对昆仑动心了…… 无论是什么感情,都不是曾经那种纯粹的感情了。 眼眶有些泛红,愧疚终究还是在心里折磨着她。 离开师兄,甚至恨他骗自己。 却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其他人…… 阿古弥雅希望师兄也能爱上别人,有自己的生活。 就当,她已经死了。 …… 毒谷。 “主人,又有婴孩失踪。” “我们在后山乱葬岗看到了些婴孩的尸体,顺着追查……果然与皇宫有关系。” 修瑾的脸色很难看。 他是疯了…… 阿古喆喆疯了,古雨也疯了。 这些人都疯了。 那婴孩下手,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要进宫。” 他是时候该好好和阿古喆喆聊聊了。 …… 修瑾刚离开毒谷,隐藏在暗处的人便沉声开口。“告诉陛下,毒谷谷主已经下山。” 阿古喆喆等的就是这一天。 这些年,修瑾自封毒谷,醉心于研究医术与毒术,无论阿古喆喆找什么理由,他都不肯下山。 无非就是想要守着他的儿女,守着死亡谷的阿古弥雅和昆仑。 终于……他还是沉不住气了。 阿古喆喆用小孩炼蛊,让修瑾觉得他彻底疯了。 这可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 修瑾刚走没多久,一群人便上山了。 他们打算将阿古弥雅骗出山。 …… 死亡谷。 阿古弥雅坐在小溪边帮昆仑梳着长发,若有所思。“昆仑,我一辈子把你困在这,你会怪我吗?” 昆仑看着阿古弥雅。“雅……” 只要有阿古弥雅在,他在哪里都好。 “昆仑,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依赖,还是忠诚……”阿古弥雅不知道昆仑对她,是什么感情。 “这里,疼。”昆仑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下腹。 看见阿古弥雅,他这两个位置就好疼啊。 阿古弥雅的耳朵瞬间红了。“闭嘴!” 昆仑翻身将阿古弥雅扑倒在水里,两人嬉闹了起来。 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和昆仑在归隐山的日子,大概是阿古弥雅这一生最轻松和快乐的时光了。 一座小木屋,一条小溪,两个人…… “昆仑……不许胡闹!”阿古弥雅警告昆仑。 昆仑趴在阿古弥雅怀里,就那么抱着她。 好像再抱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那比他的命还珍贵。 在昆仑眼里,阿古弥雅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昆仑……”阿古弥雅看着昆仑的眼睛。 她真的,很喜欢昆仑的眼睛。 “叫我的名字,叫全了……我就奖励你。” 昆仑张了张嘴,还是只说了一个雅。 阿古弥雅笑了笑。“等你把我的名字喊全了……” 昆仑啊了一声,发音不清晰。 “阿古……” 阿古弥雅心跳有些加速。 他能喊出全名…… “阿古……” “弥雅……” 虽然磕磕巴巴,可他还是喊出了阿古弥雅的全名。 “嘭。” 突然,死亡谷的界限处传来声响。 毒雾中有什么东西。 阿古弥雅警惕的看着那个方向。 昆仑同样警觉,第一时间护着阿古弥雅,冲了过去。 阿古弥雅也跑了过去。 他们在林中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毒谷人。 “救……救谷主……”那人是修瑾身边的人。“皇帝……疯了。” 说完,便没了呼吸。 阿古弥雅全身紧绷,看着那人身上的伤。 阿古喆喆……还是对毒谷下手了吗? 难道,他就丝毫不顾及同门之情吗? 第1207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30 阿古弥雅着急的想要去救人,可刚走到死亡谷的界限处,便停下脚步。 紧张的会投诉看着昆仑,阿古弥雅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昆仑,记住这条线,绝对不能过线,我要去救人。” “阿古……弥雅……”昆仑呜咽的喊着阿古弥雅的名字。 他在喊阿古弥雅的全名。 他要阿古弥雅不要忘记他的奖励。 阿古弥雅淡笑了一下。“别怕,我马上回来。” 她会回来的。 昆仑紧张的看着阿古弥雅,他不想放她走,她害怕她回不来了。 阿古弥雅安抚着昆仑。“别怕,我真的会回来的,相信我。” 昆仑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的拽着阿古弥雅的手。“一……起。” 他要和阿古弥雅一起。 阿古弥雅摇头。“只要你离开这里,皇帝的人会就知道,他会杀了你。” 阿古弥雅让昆仑留在死亡谷,是为了保护她。 “不……”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听话的昆仑,这次格外闹腾。 “听话,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然后……这辈子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阿古弥雅捧着昆仑的脑袋,吻了安抚他,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昆仑……你要听话,回来,还有奖励。” 昆仑懵懵的看着阿古弥雅,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他慢慢松了手,乖乖蹲在那条线的边缘,不触碰,不走出去。 他很听话的等着阿古弥雅回来。 可他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久。 “雅雅……” “雅……” 昆仑无聊了,就用树枝在地上写着阿古弥雅的名字。 他的字很笨拙,可他喜欢阿古弥雅。 …… 死亡谷之外。 阿古弥雅刚离开死亡谷,就被阿古喆喆的人围住了,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阿古弥雅冷眸看着那些人。“阿古喆喆让你们来杀我?” 林中,阿古喆喆走了出来。“弥雅,好久不见。” 数年不见,阿古喆喆的气场越来越足了,可他身上的杀戮和血腥气也越来越重了。 “弥雅,把昆仑交给我,我不会伤害你和毒谷的任何人。”阿古喆喆深沉的说着。 阿古弥雅心口一颤,阿古喆喆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引出来。 显然,修瑾也被他……支开了。 “师兄呢?”阿古弥雅故作冷静的问了一句。 “弥雅,师兄在山下,我的人拦住他了,短时间内,他上不来。”阿古喆喆看了死亡谷一眼。“让他出来,我保证不会再动毒谷一下。” “你做梦!”阿古弥雅手指慢慢握紧。“哥,我们……兄妹情仅断于此。” 阿古喆喆眼眸一沉,示意手下动手。“小心这些,只需要用她的血引出昆仑。” “是!” “阿古喆喆!你混蛋!” 阿古弥雅红着眼眶骂了一句,拼命反击。 可阿古喆喆有备而来,她和修瑾……都被算计了。 “阿古喆喆……你会后悔的。” 他们已经一忍再忍,明明……已经将一切都给了他。 “暗魅楼如今在你手里,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阿古弥雅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你把暗魅楼交给我,却把炼蛊秘术留给自己,弥雅,哥哥……心有不安啊。”阿古喆喆沉声说着。 “蛊人是惨无人道的,我们不能一错再错。”阿古弥雅哭着求阿古喆喆,停手吧。 “弥雅,作为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但作为皇帝,作为暗魅楼的主人,作为祖母的继承人,我没有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祖母遗愿来完成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后代!你可知道,巫族终有一日会将我们所有人斩尽杀绝……” 死士,才是未来的毁灭者。 他不过是提前谋划,为了子孙后代不被死士所杀…… 为了不让巫族与古嘉皇室卷土重来。 他有什么错? 他没有错。 “你疯了……”阿古弥雅不能理解阿古喆喆的想法。 也许是她目光短浅,她只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一条生命。 没有人能轻易剥夺别人的生命。 “弥雅,别怪哥哥。” 阿古弥雅武功太高,一般人无法近身。 阿古喆喆亲自动手,划伤了阿古弥雅的手臂。 这里就在死亡谷外面,阿古弥雅的血腥气……对于昆仑来说格外敏感。 很快,死亡谷传来躁动。 大片飞鸟从林中惊扰而起,紧接着是蛊人的嘶吼与哀嚎。 阿古弥雅惊慌的看着死亡谷的位置。 昆仑…… “昆仑!不要出来!”阿古弥雅拼命往界限的位置跑去。 可已经迟了。 昆仑身形极快的冲了出来,抱住阿古弥雅,躲开了身后的暗箭。 紧接着,四周漫天而来的箭雨,显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阿古弥雅惊慌的闪躲。 那么多的羽箭袭来,昆仑就身形再快,带着阿古弥雅也躲不开。 为了不让阿古弥雅受伤,昆仑干脆不躲了,死死的将阿古弥雅抱在怀里,用后背生生接下了那些箭。 “雅……”昆仑声音颤抖。 阿古弥雅哭着摇头,手指触碰昆仑的脸颊。“昆仑……回去。” “抓住他。” 昆仑的瞳孔突然收缩,处在失控的边缘。 阿古喆喆在箭上抹了毒。 那种毒能刺激蛊人发狂。 发狂过后,蛊人会有一个虚弱期。 “阿古喆喆……”阿古弥雅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失控杀戮的昆仑,声音颤抖。“你会后悔的……” 阿古喆喆没有说话。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昆仑。” 阿古弥雅问了一句,视线看着昆仑。 昆仑杀了很多人,惨叫声在死亡谷传出。 “不要!” 修瑾也冲了上来,满身是血。 阿古弥雅哭喊着说不要。 昆仑在极度透支的情况下,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弥雅!” 修瑾受了很重的伤,他想要救阿古弥雅。 可阿古弥雅冲到了昆仑身前。 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剑。 阿古喆喆的剑……没有刺穿昆仑的胸腔,直直的,刺入了阿古弥雅的胸口。 阿古喆喆的身体突然僵住,震惊……随即是惊慌。 最后……是失控的后退。“弥雅……” 疯了,他疯了,阿古弥雅也疯了。 “哥哥……”阿古弥雅吐了口血,摔在了地上。 “嗷呜!”昆仑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死死的抱住阿古弥雅。 “不……雅……”昆仑拼命的摇头,哭喊惊慌的看着修瑾,他在求救。 修瑾也麻木的摔在地上,几乎是爬过去查看阿古弥雅的伤口。 可那一剑,伤的太重了。 第1208章 阿古弥雅与昆仑31 修瑾无力的坐在地上,手指发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阿古弥雅……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阿古弥雅看了修瑾一眼,随即看着昆仑。 修瑾还有毒谷,有景宸和阿吉娅。 可昆仑……没有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在眼眶凝聚,阿古弥雅抬手触碰昆仑的脸颊。“昆仑……” 昆仑全身颤抖的抱紧阿古弥雅,亲昵的蹭着她的脸。 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离开他。 “昆仑……我的名字。”阿古弥雅声音颤抖。 “阿……阿古,弥雅。”昆仑声音颤抖的说着。 “昆仑……我答应给你奖励。”阿古弥雅笑了一下,脸色越来越惨白。“昆仑,我爱上你了……” 阿古弥雅是故意当着修瑾的面说的。 这样,她死了以后,至少修瑾能断了念想。 只是……苦了昆仑。 她这辈子欠了昆仑的,下辈子来还吧。 “昆仑……我们回死亡谷。” 昆仑抱起阿古弥雅疯了一样的跑回死亡谷。 修瑾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满手的鲜血,声音沙哑。“阿古喆喆,你的人若是……再入昆仑山脉一步,我发誓……” “我发誓,定推翻你的统治,不惜一切代价……”修瑾起身,威胁的看着阿古喆喆。 阿古喆喆的手指在发抖。 显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让他无法接手。 “我……” 他只是想要一个蛊人的心脏。 为什么…… 为什么阿古弥雅宁愿救一个蛊人,不要自己的命。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不想杀自己的妹妹。 他对权势渴望,可阿古弥雅是他内心最后的柔软。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们是龙凤双胎,双生子之间……血缘联系更强烈。 他从小……那么护着疼的妹妹。 他发誓一定要夺了皇位保护的妹妹…… 如今却死在他的贪婪,和自己夺来的皇位之上。 登基后,他秘密接受暗魅楼,开始抓捕和暗杀巫族之人。 他曾经亲自见过一个巫族长老。 那长老曾预言,他坐上皇位,注定孤独终老,再无亲情……亦无爱情。 原来,巫族的人,真的能预知未来,测算吉凶。 呵…… 阿古喆喆无力的后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当初自己想要皇位的初心。 雨突然下了下来,让阿古喆喆有些失控。 他当初要那皇位是为了保护阿古弥雅,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保护归隐山。 当然,也有他自己对权势的渴望。 可慢慢的,他迷失了。 “师兄……我没有错。”阿古喆喆红着眼眶,喊着修瑾师兄。 他依旧觉得,他没错。“我接手了祖母的一切,就要扛起这天下的担子……恶人总要有人来做……我做错了……可我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总要有人,来做罪恶之人。 一切罪孽让他来背负。 可后人……却能因此获利。 “你让人到处去搜寻婴孩,就为了满足一己之私,你不要将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修瑾声嘶力竭的吼着。 “那些孩子都是家里自己丢掉的!我有什么错,他们不要扔在乱葬岗也是死!” “那是你先散播了谣言,说这些孩子是灾星,活不长久,还会给家里带来灾难!那些百姓信以为真,他们会亲手扔掉了自己的孩子。”修瑾这次下山,就是因为知道了阿古喆喆的疯狂举动。 “你不懂我……你现在还不懂我。”阿古喆喆摇头,背影失落。“师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你会的……” “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也害死你的亲妹妹。”修瑾声音沙哑。“阿古喆喆,这皇位,真的那么好吗?” “我可以亲手毁了这皇位……弥雅能活过来吗?”阿古喆喆讽刺的笑着,一步步沉重的离开。 他要的权势已经有了。 如今暗魅楼也在他手中。 南疆,西域,都是他的。 他开心了吗? 并没有…… 自从接手暗魅楼,他才慢慢明白了巫族的可怕。 巫族之人不除,天下不稳。 南疆……是撕裂这一缺口的关键点。 如今天下大乱,总要有一个国家慢慢破裂,被瓜分……然后诱使天下大乱。 “噗!”阿古喆喆吐了口血,摔在了地上。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必然趋势。 不破不立…… 这天下四分五裂,只有一场大战,才能让天下一统。 而他,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铺垫。 …… 死亡谷。 昆仑将阿古弥雅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弥雅……” “阿古……弥雅。” 他一遍遍的喊着阿古弥雅的名字,抱着怀里的人。 等到她的身体慢慢凉透。 等着她,慢慢没有了呼吸。 昆仑嘶吼,悲伤的痛哭。 可阿古弥雅已经回不来了。 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意思。 可他不能没有阿古弥雅。 “阿古……弥雅。” “弥雅……” “雅雅……” 昆仑像是没有了灵魂的空洞,一遍遍的喊着阿古弥雅的名字。 知道她不喜欢血腥气,爬起来去洗干净绢布,一点点帮阿古弥雅擦拭脸上的,身体上的血污。 或许,没有了讨厌的味道,阿古弥雅就能醒来了。 昆仑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狗狗,蹲坐在阿古弥雅的身边,就那么看着她。 他就当阿古弥雅已经睡着了。 他等着,等着她醒过来。 可一天…… 两天…… 三天。 阿古弥雅是控蛊者,体内有蛊虫能保她尸体不腐,可她……醒不过来了。 昆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吃不喝,每天都傻傻的等着,等着阿古弥雅醒来。 “雅雅。” “我……” “昆仑……” 昆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开心的看着阿古弥雅,想要让她奖励自己。 可阿古弥雅,不会温柔宠溺的揉着他的脑袋说昆仑最聪明了。 “昆仑……” 昆仑喊着喊着,就失控的嚎了起来。 他要阿古弥雅醒过来陪他。 他要阿古弥雅…… 从阿古弥雅死的那天开始。 昆仑也疯了。 任何试图进入死亡谷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撕碎。 皇帝让人进来找过阿古弥雅的尸体,想要带她去安葬。 可昆仑将那些人全都撕成了碎片。 死亡谷又传来动静。 昆仑的眼眸瞬间凝滞,冲了过去。 可这次来的,是修瑾。 昆仑扑到修瑾,失控的想要咬他。 可最后一刻…… 昆仑只是眼泪滴落在了修瑾的脸上。 因为修瑾是阿古弥雅要保护的人,所以昆仑不会伤害他。 在昆仑控制住杀戮欲,恢复清醒,且眼泪抵在修瑾脸上的那一瞬间。 修瑾就知道他输在了哪里。 他爱阿古弥雅,可心中还有其他大爱,他爱归隐山,做事权衡利弊。 可昆仑,他的全世界,只有阿古弥雅一人。 第1209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 “我们昆仑长得真好看……” 木屋外,阿古弥雅会很温柔的捧着昆仑的脸颊,笑着对他说。“我们昆仑如果不是蛊人,一定是翩翩君子……” “我们昆仑长得好高啊……” “我们昆仑……” …… “这是她留给你的信,你要听听吗?”修瑾靠在树上,声音沙哑的看着昆仑。 昆仑的眼睛是亮亮的,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阿古弥雅给他留了什么。 “她在进死亡谷之间,就留了这封信,她大概……是猜到自己可能会死。”修瑾低头,看着那张纸。 “我们昆仑只有我了,我得留在死亡谷陪着他。是我让他变成了这幅样子,认不认,鬼不鬼。我想帮他,我想陪着他。 我们昆仑其实很善良,也很胆小。 我希望无论将来如何,如论我是生是死,我们昆仑都能陪在我身边,我也永远陪在他身边。 昆仑,我会在死亡谷,永远陪着你。” 阿古弥雅用我们来形容她和昆仑的关系,对阿古喆喆她也会说,昆仑是她的。 要伤害昆仑,要先经过她的同意。 她执着又霸道,温柔又耐心的陪伴在昆仑身边。 死前,阿古弥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她的昆仑。 …… “我们昆仑……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昆仑还在哀嚎,哭声在死亡谷回荡。 他的阿古弥雅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下辈子,他还要守在阿古弥雅身边,从开始到结束。 …… 修瑾靠在树上,眼神空洞。 昆仑拿着那张纸,那封信,小心翼翼的看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哀嚎。 可即使如此,他的爱人也回不来了。 “昆仑,入土为安,我们……把她埋葬了好?”修瑾看着昆仑,问了一句。 昆仑警惕的看着修瑾,他以为修瑾要把阿古弥雅抢走。 “你放心,谁都抢不走她,她会永远……留在死亡谷陪着你。”修瑾安抚的说了一句。 昆仑这才安静了下来,跟在修瑾身后。 他和修瑾一起,将阿古弥雅葬在了木屋外的小溪边。 昆仑用石头将坟墓垒起来,用鲜血颤颤巍巍的在木板上写下阿古弥雅四个字。 他学会了,学会了写阿古弥雅的名字。 可阿古弥雅却再也无法温柔的捧着他的脑袋,说我们昆仑真聪明。 “呜呜……” 呜咽声在空荡荡的死亡谷回荡。 那一晚,修瑾留在死亡谷,陪了昆仑一夜。 他带了酒,喝到烂醉,躺在阿古弥雅的墓碑旁,睡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醒来,他就知道……他该走了。 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们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阿古弥雅走了,可她担心的,想要保护的天下与百姓,还在经受着巫族与死士的威胁。 天下随时都会动乱,死士随时都有可能将天下变成炼狱。 他要走完阿古弥雅应该走完的路。 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毕竟,暗魅楼曾经交给了阿古弥雅。 有一句话阿古喆喆说的没错,恶人,总要有人来做。 …… 阿古弥雅死后,每年阿吉娅和景宸都会入死亡谷陪昆仑一段时间,在阿古弥雅忌日的时候。 昆仑把自己封死在了死亡谷,他不允许任何陌生物种靠近,他孤独且悲凉的活着。 守着阿古弥雅的墓。 …… 修瑾创建毒谷,广收控蛊之人,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娃,给她们一个家,培养她们成为控蛊女,为毒谷所用。 他自称老者,在阿古弥雅死后,便再也没有娶过妻子。 他对外有规矩,入室不收女弟子,且救人也有规矩。 与归隐山一样,想要让他治病救人,那就要拿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十二年后。 “陛下有令,老者接旨。” 阿古弥雅死后,听说皇帝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阿吉娅小姐才貌双全,武艺过人,贤良淑德,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特赐她入宫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 老者的眼眸沉了一下,并没有接旨。 阿古喆喆是疯了。 阿吉娅是阿古弥雅的女儿,是他的亲外甥女。 他居然让阿吉娅入宫。 “爹!”阿吉娅红着眼眶看着老者。 她不入宫,她才不要嫁给那个笨蛋表哥。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准备入宫。 这么多年了……他对阿古弥雅的死耿耿于怀,如今……阿古喆喆又要故技重施,对他的女儿也下手吗? 老者入宫,阿吉娅趁机跑了。 她才不要嫁给那个废物表哥。 “阿吉娅!”景宸担心阿吉娅,便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 “要你管!” 阿吉娅天生叛逆,她才不会被这些世俗所羁绊,她要下山。 离开这里地方。 景宸不放心,只能跟着她。 …… 毒谷山下,一辆马车停下,一个长相灵动的少女走了出来,抬头看着环境优美的山谷。“这里就是毒谷?” “回小姐,这里就是南疆毒谷。” 少女笑了一下,极其温柔。“哥哥,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马上,少年丰神俊秀,气宇不凡。 “少爷,我去通传一声。” 少年点头,看着山上跑下来的红衣身影,还没来得及问路,便被撞了个满怀。 “好狗不挡道!”阿吉娅生气的说着。 她轻功不及景宸,本想试试能不能甩开景宸,结果居然撞在了这个人怀里。 少年蹙眉。“是你撞得我。” “哥哥,她不是故意的。”少女拉住哥哥,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是从奉天来的,毕竟在异国他乡,还是要低调一些。 “长孙公子,小姐?”毒谷来人了,恭迎少年和少女入山门。 “你们是来毒谷的?”阿吉娅见少年长得好看,突然起了调戏的意味。“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想理会阿吉娅。 “问你话呢,听不见吗?”阿吉娅生气的对少年出手。 少年快速闪开,反手抓住阿吉娅的手腕,将她压在了马车上。 阿吉娅震惊了。 她的武功不弱,除了打不过景宸,还未见哪个男人能在一招之内将她制服。 “你!你放开我,疼……”阿吉娅胳膊受了伤,被他这么一抓,又出血了。 少年蹙眉,就是不放开。 “这位公子,阿吉娅不是很懂事,还请公子见谅?”景宸追了过来,赶紧替阿吉娅说好话。 “你怂不怂,是不是我哥,你打他啊!”阿吉娅生气的说着,眼眶都红了。 “管好你妹妹。”少年松开阿吉娅,沉声开口。 “你!”阿吉娅咬了咬唇角,想要动手找回颜面。 少女笑着挡住。“姑娘,我叫长孙洛栖,这是我哥哥长孙云骁,我们是来毒谷暂住的。” 第1210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2 景宸多看了长孙洛栖一眼,第一次见面,只觉对方温柔。 是那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小姐,公子,这是奉天长孙家的人,是咱们毒谷的贵客,快快请。”山谷的管家赶紧迎长孙云骁和长孙洛栖上山。 “哼!”阿吉娅哼了一声,有些跋扈的看着长孙云骁。“来我家做客,我管你是不是贵客,你惹着我了。” 阿吉娅控蛊,让蛊虫咬长孙云骁。 可那些蛊虫还没靠近长孙云骁就死了。 长孙云骁蹙眉回头看着阿吉娅,不愧是毒谷的人,小姑娘家家心思倒是歹毒,居然放毒虫咬人。 “你……你会控蛊?”阿吉娅震惊的看着长孙云骁。 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不会。”长孙云骁冷声回答。 他们是控蛊血脉,但他没有接触过控蛊,只是察觉到有虫子靠近,想要它们死。 这下,阿吉娅更震惊了。 “长孙家原本也是南疆控蛊家族之一,只是后来一支逃去了奉天。”景宸解释了一下。 阿吉娅更加不服气了。“他凭什么那么嚣张。” “是你先招惹人家。”景宸叹了口气,跟在长孙云骁和长孙洛栖身后。“让你们见笑了,她被师父宠坏了,所以……” “哼。”长孙云骁同样不服。 宠坏了就可以嚣张跋扈?甚至是恶毒。 “哥哥,别这样。”长孙洛栖拽了拽长孙云骁的胳膊。 见长孙云骁生气,也笑着打圆场。“没事的,我哥哥也是倔脾气。” 景宸看着长孙洛栖,也跟着笑了一下。 阿吉娅跟在后面,见长孙云骁不搭理人,她越看越生气。 气得都忘记自己要下山逃婚了。 “喂,你来我们毒谷做什么?”阿吉娅找事儿。 长孙云骁不理会。 “喂!你是哑巴吗?”阿吉娅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第一次碰壁,自然是十分气不过。 长孙云骁还是不搭理阿吉娅。 “毒谷好美。”长孙洛栖被美景吸引,在奉天京都和附近的山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色。 奉天四季分明,但南疆却四季如春,这里很美,景色也美。 “那是什么花?”看着漫山遍野的花,长孙洛栖开心的跑了过去。 “曼珠沙华。”见山谷管家带长孙云骁走在前面,景宸担心长孙洛栖的安全,就跟着她去了那片花海。 “曼珠沙华?”长孙洛栖没有见过。 “也叫彼岸花,花开彼岸,开花不见叶,生叶不见花。”景宸俯身摘了一朵火红的变化,递给长孙洛栖。“传闻是个凄凉的爱情故事,说一个一对恩爱的男女被诅咒,附在了这种花上,女子是花,男子是叶,他们生生世世都不得相见。” 明明近在咫尺,却永隔天涯。 长孙洛栖惊讶的看着那株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景宸见长孙洛栖红了眼眶,愣了一下。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怎么还把人说哭了。 “只是传说。”景宸不擅长哄人,毕竟阿吉娅是不需要哄的。 长孙洛栖没有说话。“爱情是什么?” 景宸摇头。 他也没有遇见过。 …… “喂!你来我们毒谷做什么?”阿吉娅还不死心,就想知道这个人来毒谷的目的。 “我不叫喂,毒谷就是这么教养你的?我叫长孙云骁。”长孙云骁忍无可忍,警告阿吉娅。“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冲突,离我远一点。” “呵……”阿吉娅挑眉,晃动手中的蛊铃。 四周的草丛中,瞬间爬出很多蛇。 长孙云骁生气的看着阿吉娅。 这个女人太过分。 “公子,我们谷主就在那……”老管家还自顾自的往前走,边走边介绍。 实则没发现,长孙云骁已经被蛇群围住了。 阿吉娅得意的坐在树杈上。“长孙云骁是吧,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了你。” 长孙云骁冷眸看着阿吉娅,没有吭声。 求她? 呵,不可能。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倒是阿吉娅有些沉不住气了。“喂!你到底求不求我!” 长孙云骁看着地上的蛇,往前走了一步,那些蛇有些后退。 “这都是你养的?”长孙云骁问了一句。 他本不想招惹麻烦,可这个女人先招惹他的。 “对啊。”阿吉娅挑眉。“带头这个叫小青,是剧毒蛇,咬一口,你就死了。” 长孙云骁抬手扼住那条蛇的七寸,冷眸看着阿吉娅。“再不收起你这些把戏,我就杀了它。” 阿吉娅震惊的看着长孙云骁,他怎么敢…… “你!你……你放开我的小青!”小青可是很厉害的蛊蛇,这个人怎么能直接把它抓在手里。 “让它们滚回草丛里。”长孙云骁警告,两人剑拔弩张。 “你太过分了!”阿吉娅生气的跳下树杈。 “我是客,你是主,这就是你们毒谷的待客之道?”长孙云骁一步步往阿吉娅身边走。 每走一步,那些蛇就后退一步。 直到长孙云骁把阿吉娅逼到了树干上。 “你……你想干嘛。”阿吉娅紧张的问着。 自己事后也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打长孙云骁呢? 可能他的气场太过压人,让她……暂时忘了反抗。 “就算是毒谷之人,做事也不要太恶毒……明白吗?”长孙云骁靠近阿吉娅,在她耳畔说了一句,随即将她的小青蛇扔在了地上。 小青蛇受了惊吓,害怕的爬到阿吉娅身上,盘旋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阿吉娅心跳有些加快,这个男人…… 咬了咬牙,阿吉娅安抚小青蛇。“不怕不怕。” 长孙云骁看着阿吉娅安抚一条蛇,冷笑。 难怪他入南疆的时候,父亲嘱咐,说毒谷都是些怪人,毒谷老者也是怪人,要小心谨慎,不可招惹祸端。 “你笑什么!小青很乖的,它要是想咬你,你早就死了,你却这么欺负一条蛇!”阿吉娅气的眼眶红红的。 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气她。 长孙云骁魅力惠阿吉娅,径直要上山。 阿吉娅不敢进,动真格的控制蛊虫袭击长孙云骁。 “阿吉娅!你干什么。”还好景宸和长孙洛栖及时赶到。 他只是晃动了下手腕上的铃铛,那些蛊虫就全都散了。 长孙洛栖惊讶的看着他手腕上那条红绳铃铛。“这个铃铛好厉害。” 景宸笑了一下,不是铃铛厉害,是他厉害…… 蛊铃要在控蛊能力强的人手里,才能控蛊。 想到了什么,景宸将红绳解了下来,戴在长孙洛栖的手腕上。“送给你了,你晃动一下试试,注意力要集中,想着让那些蛊虫听你的话。” 长孙洛栖震惊的看着景宸。“我……我也可以吗?” 景宸点头。“试试看。” 第1211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3 长孙洛栖试着晃动蛊铃,那些蛊虫真的……乖乖挪动了一下。 长孙洛栖惊喜的跳了一下。“好厉害。” 景宸看了长孙洛栖一眼,没有说话。 …… 毒谷。 长孙云骁是送长孙洛栖来毒谷投奔老者的。 老者欠长孙家一个人情,洛栖身子骨不是很好,有心悸的天疾,唯有老者能治。 “在这里乖乖听话,哥哥很快来带你回去。”长孙云骁安抚长孙洛栖。 “你不留在这?”阿吉娅问了一句。 “云骁公子最多留三日。”管家说了一句。 “切,赶紧滚蛋。”阿吉娅不服的切了一声。 长孙云骁没有理会阿吉娅。 可阿吉娅在长孙云骁这里丢了面子,怎么可能甘心。 她在长孙云骁的被子里放了虫子。 在他的饭菜里也加了虫子。 “快吃啊?”一起吃饭的时候,阿吉娅笑着撑着脑袋,要长孙云骁多吃点。 长孙云骁蹙眉,阿吉娅这点跋扈的小把戏,在他看来就是恶毒。 “老者。”长孙云骁冲阿吉娅身后喊了一句。 阿吉娅下意识转身去看。 长孙云骁趁机将米饭碗换了过来。 洛栖愣了一下,哥哥干嘛换了米饭? 阿吉娅一看身后无人,有些生气。“你耍我?” 一旁,景宸拉了拉阿吉娅,也没有提醒她米饭有虫。 因为阿吉娅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也不知道阿吉娅为什么这么针对长孙云骁。 可让她自己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免得到了最后自己吃亏。 “啊!”吃到了虫子,阿吉娅叫了一声,将米饭扔了出去。 洛栖想要提醒的,可是迟了一步。 阿吉娅红了眼眶,生气的看着长孙云骁。 长孙云骁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不说话。 阿吉娅又看了看景宸。“你看到他和我换米饭,你不说?” 景宸摇了摇头。“阿吉娅,你别闹了,他们是客人。” “什么客人!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阿吉娅无理取闹,擦了擦眼泪就走。 明明,是她先欺负人的。 “哥哥……”洛栖有些担心。“毕竟是女孩子,你要不要去哄哄。” 长孙云骁沉了眼眸。“吃饭。” 洛栖鼓了鼓嘴,不说话了。 …… 夜里。 长孙云骁刚睡下,腿上便有虫子在爬。 起身下床,长孙云骁看着被褥下面的水蛭,深吸了口气。 毒谷的人到底能恶毒到什么程度。 “嘭!”长孙云骁打开门,阿吉娅就摔了进来。 她躲在门外看着,被长孙云骁发现了。 长孙云骁冷眸看着阿吉娅。“你们毒谷的待客之道真是特殊。” 阿吉娅咬了咬唇角。“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长孙云骁冷笑。“不如我去将老者叫来,让他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他的女儿,是如何做到如此恶毒的?” 阿吉娅吓坏了,她最怕的就是爹爹。 “你……我,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阿吉娅有点慌了。 她怕爹爹一气之下真的把她送进皇宫。 她才不要嫁给废物表哥。 “知道错了?”长孙云骁不屑,扯住阿吉娅的手腕,直接将人摔在自己的床榻上。“既然小姐这么喜欢虫子,那就一起睡。” 阿吉娅愣了一下,震惊的瞪了瞪眼睛。 随即长孙云骁便将阿吉娅的双手绑在了床头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你你你……你疯了?呜呜……长孙云骁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阿吉娅有点害怕了。 这是个什么疯子。 “喊啊?让毒谷的人都来看看,看看你做了什么?”长孙云骁冷笑。 阿吉娅不敢大声哭,害怕的扭动身子,下面的水蛭嗅到血肉味,一直在往上爬。 阿吉娅害怕急了,哭哑了嗓子,眼睛红的厉害。 “长孙云骁,你浑蛋。” 长孙云骁由着她骂。 阿吉娅见骂不管用在,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疯子。 “长孙云骁,你放开我……” 阿吉娅哭的更厉害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吉娅不哭了,没了动静。 长孙云骁蹙了蹙眉,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起身看了一眼,长孙云骁脸色一沉。“阿吉娅?” 阿吉娅面色很白,眼睛哭的红红的,蜷缩着身子,无助的睡了过去。 “娘亲……救我。” 她在喊娘亲。 可她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 长孙云骁突然就心软了…… 解开阿吉娅手上的绳子。 发现她白皙的手腕已经被磨出血痕。 把人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长孙云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善心,给她抹了伤药。 也许,是那一声娘亲吧。 长孙云骁和妹妹洛栖也是很小便没了母亲。 …… 第二日清晨。 阿吉娅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眼睛已经哭肿了,嗓子也疼。 猛地坐了起来,阿吉娅害怕的看着自己的被褥。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床上没有水蛭。 委屈又涌了上来,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擦了擦眼泪,阿吉娅以为昨晚是噩梦。 可手腕上的红痕又触目惊心的告诉阿吉娅,这不是梦。 那个长孙云骁就是个疯子,而且很危险。 她就不该招惹这个疯子。 可那个疯子居然…… 他怎么敢!敢绑了她在床上! 咬了咬牙,阿吉娅眯了眯眼眸。 此仇不报,非君子。 “小姐,宫里……又来人了,陛下想让您入宫,说想您了。” 院落,管家叹了口气。 阿吉娅生气的砸着东西。“我不去!我不去,让舅舅爱找谁找谁,我不要嫁给那个废物!” “我不去!” “你告诉爹爹,他要是逼我入宫,我就死在这里。” 阿吉娅一肚子委屈,大清早又受委屈,站在院子里哭。 “小姐……”管家也心疼阿吉娅,可这不是办法。 “我才不要嫁入皇宫。”阿吉娅边哭边打嗝。 管家没有办法,只好去求老者。 长孙云骁晨练,见阿吉娅在院落哭。 有些怀疑,自己昨晚太过分了? “哭什么?”长孙云骁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要你管!”阿吉娅一看到长孙云骁瞬间更来气了。 “我只是用你对我的方式对你,你便受不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长孙云骁想让阿吉娅明白这个道理。 “你凭什么管我!我娘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阿吉娅失控的喊着,冲长孙云骁出手。 长孙云骁躲开,惊讶阿吉娅的武功居然不弱。 “冷静点!”长孙云骁不想伤她。 可阿吉娅却招招带着凌厉。 长孙云骁后退,拉住阿吉娅的手腕。 又想起她手腕有伤,下意识松开。 结果阿吉娅重心不稳扑到他怀里,两人双双跌进了身后的潭水中。 第1212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4 潭水中,阿吉娅瞪大眼睛,看着和她紧紧贴在一起的那张脸…… 近距离看,还是好看。 不得不承认,长孙云骁……是阿吉娅见过出景宸外最好看的男人了。 可惜,很惹人讨厌。 “啪!”起身甩了长孙云骁一个耳光,阿吉娅红着脸爬上岸,跑了。 长孙云骁也愣了许久。 方才……他是亲了阿吉娅? 意外,绝对是意外。 …… 毒谷,药芦。 老者摸了摸长孙洛栖的脉搏,摇了摇头。“心疾好医,但药难求。” “师父……”景宸有些担心。“什么药?” “昆仑山脉的峭壁上,有一种草,叫心包。”老者看着景宸,摇了摇头。“若要去峭壁,必须经过死亡谷,你知道……那是毒谷的禁地。” “师父,救人要紧。”景宸不怕这些,那时候的他,无论是谁都会救的。 “你知道死亡谷有什么。”老者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们未曾进入死亡谷,他不会记得你们,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不会让你去的。” “不会!昆仑叔叔会记得我,无论多少年。”景宸摇头,他要试试。 “你……更像你母亲。” 这一双儿女,景宸更像阿古弥雅。 善良,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生死。 但阿吉娅……听师父说,更像归隐山大师姐华婴。 师父甚至专门嘱托,要看好阿吉娅,切莫让她犯下大错。 “师父,让我去试试吧。” 老者沉默,许久问了一句。“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 曾经,老者也问过阿古弥雅,为了一个陌生人,赌上归隐山的命运,值得吗? 阿古弥雅说。“在我眼里,他是一条人命,我想救他。” 那一瞬间,她来不及想那么多。 “我想救她,而且我不会轻易丢掉我自己的命。”景宸要比阿古弥雅看的更通透。 他要救长孙洛栖的命,而且轻易不会让自己死。 “她欠你一个人情。”老者想告诉长孙洛栖。 “不要告诉她,我救人……不为回报。”景宸多多少少对父亲还是有些怨言的。 就因为,生在毒谷,不得不遵循毒谷的规矩。 毒谷有规矩,求他救人可以,必须交出自己最在乎的东西。 他曾经多次看着老者要走了被救之人爱人的命。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救一个,就要杀一个。 所以他和父亲之间,有了分歧。 这也是他叫老者师父,却不愿意喊父亲的原因。 …… “老者。”长孙云骁来见老者,恭敬开口。“云骁还要赶回奉天,我妹妹……就拜托了。” 长孙洛栖跟着福了福身子。“打扰了。” “罢了罢了,我欠了你们长孙家的。”老者摆了摆手,让长孙云骁回去。 老者性子古怪,但长孙家的人都很尊敬他。 点了点头,长孙云骁嘱咐了洛栖几句,准备离开。 “等我来接你。” 长孙洛栖点头。 …… 长孙云骁刚要走,就看见毒谷山下一群官兵。 “我们来接阿吉娅小姐入宫。” 是皇帝的人,来带阿吉娅入宫。 显然,老者是默许了的。 长孙云骁不想与南疆皇室有什么纠缠,示意马车夫离开。 出了南疆峡谷关,长孙云骁让车夫停下。 “藏在里面,不累吗?”长孙云骁蹙眉问了一句。 箱子里,阿吉娅钻出一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又不是个死人……”长孙云骁蹙眉。 “哼,谢了。”阿吉娅借长孙云骁带她出山谷,钻出来准备逃走。 “那些人……为什么要带你入宫?” 长孙云骁好奇。 “我爹爹要让我嫁入皇宫当皇后,我才不要。”阿吉娅生气的说着,警惕的看着马车外,一溜烟就跑了。 长孙云骁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这不是他能多管闲事的。 “走吧。” 车夫刚要赶路,突然……漫天羽箭和暗器冲着长孙云骁袭了过来。 长孙云骁脸色一沉。 追杀他的人……提前都埋伏好了。 冷眸看着马车外,长孙云骁旋身跳出车窗。 这些人……早在这里埋伏好了。 “长孙云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长孙家在奉天的势力太强了,皇家的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长孙云骁很清楚,这些人……都是奉天皇室派来的高手。 “萧家的人,就这点本事?”长孙云骁受了伤,拿着剑慢慢后退。 高手太多…… 是他大意了。 “长孙云骁,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皇帝要长孙家绝后。 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长孙家枝繁叶茂,皇帝他睡不着啊。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 长孙云骁撑着伤口后退,看了眼峡谷之下的悬崖。 不跳,必死无疑。 跳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不能死。 “喂!”阿吉娅嗅到血腥气找回来的时候,长孙云骁刚好跳崖。 “你们为什么杀他?”阿吉娅蹙眉问了一句。 晃动手中的蛊铃,阿吉娅困住那几个杀手。“他还没有跟我道歉,你们凭什么杀他!” 话音刚落,便传来惨叫声。 剩下的杀手见长孙云骁跳崖,有控蛊之人在,快速逃离。 “长孙云骁?”阿吉娅莫名……有些担心。 这个人虽然讨厌,但还不至于死。 咬了咬牙,阿吉娅打算救他。 …… 死亡谷。 景宸去找药,进了死亡谷禁地。 很快,一阵风吹了过来,一个极快的身形将他扑倒。 昆仑的眼睛里只有杀戮,显然多年的孤寂让他发疯到失控。 “昆仑叔叔……”景宸紧张的喊了一句。 昆仑刚想咬景宸,身体僵了一下。“景宸……” 他的眼眸恢复了澄澈,无助的看着景宸,呜咽的指着阿古弥雅墓碑的方向。“雅雅……” “呜呜……” 景宸眼眶红了一下,安抚的抱住昆仑。“对不起,师父不让我靠近这里,所以……一直没能来看你。” 昆仑呜咽的抓着景宸的手腕,将他拽到了阿古弥雅的墓碑前,跪在地上手足无措。 墓碑是用一块简易木头做成的,上面是用血写的阿古庙宇的名字,歪歪扭扭。 可雨水的冲刷和时间的久远,让墓碑不再结实。 就算昆仑每天都弄破手指写字,也模糊不清了。 “我帮你。”景宸重新劈了木头,帮昆仑做了墓碑。“以后……我每年母亲的忌日,都回来看你们的。” 昆仑惊喜的看着景宸。“不……骗……” 不能骗人。 景宸拍了拍昆仑的脑袋,像是当年阿古弥雅安抚他一般点头。“不骗人。” 第1213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5 峡谷关,山下。 阿吉娅下了山,赶在那些杀手之前,找到了长孙云骁。 “喂,你别死。” “长孙云骁?” 长孙云骁受了很重的上,且失血过多。 他的胸口被木头刺穿,危在旦夕。 这个时候,就算是带他回毒谷,也未必能救得活了。 他会死在路上。 长孙云骁脸色惨白,声音无力且虚弱。“送我……妹妹,回……奉天……” 他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洛栖。 阿吉娅咬牙。“你命大,我会救你的。” 长孙云骁双手满是鲜血,用力推着木刺,慢慢拔了出来。“没救了……回去吧,那些杀手……很快就会找过来。” 他不想连累阿吉娅。 “你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毒谷老者的徒弟。”阿吉娅莫名……不想让长孙云骁死。 把人拽到山洞里。 阿吉娅清理了路上的血迹。 “长孙云骁?” 简单处理伤口,阿吉娅采了草药。 可伤口不愈合,根本无法止血。 “阿吉娅……” 阿吉娅坐在一旁,问了一句。“你就要死了。” 长孙云骁好像并不是很在乎。 “人都是会死的……” “你都要死了……你跟我道歉。”阿吉娅红了眼眶。 她其实,没有那么冷血。 她也不想看着长孙云骁死去。 他们虽然才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可长孙云骁是第一个敢欺负她的人。 他们……还睡在一起了。 还亲了…… 在南疆,这是要负责的。 “对不起……”见阿吉娅还在执着,长孙云骁笑的无力。 “你把我绑到你床上,你还亲了我,你得对我负责,你要向毒谷求婚,你要答应……我……就救你。”阿吉娅突然想到,如果让长孙云骁去求婚,老者把她嫁到奉天,是不是就能躲开她那个废物表哥了? 长孙云骁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不肯去我?我哪里不好?”阿吉娅红了眼眶。 “好……”长孙云骁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阿吉娅也救不了他。 鬼使神差,便答应了。 阿吉娅愣了一下。“你说的。” “嗯……” “那你就是我的了。”阿吉娅咬了咬牙,拿出匕首,解开衣衫。 原本……她要避开长孙云骁,可转念一想……他都要娶自己了,也没什么好躲藏的了。 “我们控蛊血脉之人都会用自己的心脉血养蛊虫……”阿吉娅只是说了一声自己在做什么,并没有告诉长孙云骁,蛊王……是控蛊之人的命。 把蛊虫给了长孙云骁,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也给了他。 阿吉娅将刀刃刺进心口,鲜血顺着刀子滴落在长孙云骁的心口上。 “阿吉娅……”长孙云骁惊慌的想要阻止。 “嘘,别动……” 一条蛊虫跌落在长孙云骁的伤口处,很快便爬了进去。 因为失血的缘故,阿吉娅摔在长孙云骁怀里,昏了过去。 …… 两人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长孙云骁醒来的时候,阿吉娅还在他怀里睡着。 震惊于自己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胸口的伤愈合的速度惊人。 “阿吉娅……”长孙云骁声音沙哑。 阿吉娅还在睡,不情愿的哼了一声,死死的抱着长孙云骁,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娘亲……” 她会在睡梦中喊着娘亲。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坏。 长孙云骁深意的看了阿吉娅许久,将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 …… 死亡谷。 帮阿古弥雅重新立了墓碑。 景宸坐在木屋旁边吹埙,乐曲凄凉。 昆仑趴在以前经常趴着的地方。 仿佛在景宸身上看到了阿古弥雅的影子。“奖励……” 他还在执着的要着奖励。 景宸看了昆仑一眼,将一块糖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师父说,这是娘亲最爱吃的糖。” 昆仑傻傻的看着那块糖,快速起身跑到墓碑旁,将那块糖,埋在了阿古弥雅墓碑前。 “雅雅……吃。” 景宸眼眶泛红,蛊人……其实比人单纯了太多。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思想,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他们单纯……清醒的时候善良。 杀戮和失控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在成为蛊之前,也是人。 “昆仑,我要去山脉的断壁上找一种草药。” 昆仑不能离开死亡谷,但他要穿过死亡谷。 昆仑有些担心的看着景宸,担心他出事。 景宸冲昆仑摇头。“明年,我还会来看你。” 昆仑拼命点头。 …… 穿过死亡谷,景宸去悬崖上寻找那种草药。 他找了很久,才在最光滑的崖壁上,看到了那株草。 蹙了蹙眉,景宸看着四周,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 很容易掉下去。 可想到长孙洛栖还在等着药救命,便没有多想…… “嘭!” 就在景宸抓住那株草药的时候,脚下一滑,还是摔了下去。 下坠中,景宸将匕首刺入山崖的缝隙,惊慌的看着山脚下。 太深了,掉下去必死无疑。 将草药放在胸口,景宸晃动身子跳到下面的树干上,慢慢向上爬。 爬上去摔下来,爬上去又摔下来,反反复复,景宸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 在最后关头,他的手还是没有抓稳,摔了下去。 就在景宸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景宸惊愕的看着救他的人,是昆仑。 这里……已经不属于死亡谷的地界了。 “昆仑……你怎么出来了。”景宸扶着伤口问了一句。 昆仑的瞳孔在收缩,显然景宸身上的血腥气刺激了他。 “昆仑……你清醒一点。” 昆仑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控,转身飞快往死亡谷跑去。 景宸没有强留,他不能出死亡谷…… 阿古弥雅嘶吼,昆仑第一次出死亡谷,是担心景宸有危险。 看了看胸口护着的草药,景宸松了口气,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 毒谷山下,长孙洛栖见景宸满身是伤,惊慌的跑了过去。“你……你没事吧?” 景宸摇头。 “你怎么受伤了?”洛栖不知道他为什么受伤。 景宸只是摇头,并没有说他是去为她采药。 “我没事……”见洛栖担心,景宸才解释了一句。 “你给我的铃铛,我用了,你看。”洛栖这才开心的说了一句。“我今天晃动铃铛,居然发现了一枚蛇蛋,这个蛇蛋裂缝了,你看!” 洛栖手中,是一颗白色的蛇蛋。 景宸愣了一下,这蛇……好像是青蛇。 可以长到一人多长。 “它快破壳了,需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小蛇会孵化。”景宸带洛栖去了药房,找了一块温玉,将蛋放了进去,用棉絮裹着。 “真的会孵化出小蛇吗?”洛栖开心的看着景宸。 景宸点头。“会的。” “我们一起等!”洛栖很开心,她在奉天从没有见过这些。 第1214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6 景宸将草药摘了回来,老者十分震惊。 他居然真的找到了这种药…… 叹了口气,老者为长孙洛栖治疗心疾。 长孙洛栖需要日日吃药,扎针。 好在景宸一直悉心照顾。 “你可知,这种草又叫忘忧草,虽然能治心疾,但却……能让人短期内记忆减退。”老者告知景宸,长孙洛栖可能根本不会记得他的好。 “我只是为了救人。”景宸蹙眉。 那时候,他确实仅仅只是为了救人。 老者没有多说。 …… 药芦。 长孙洛栖看着棉花里面包裹的蛇蛋,仔细的瞅着。“景宸,它真的能孵出小蛇吗?” “能。”景宸将药端给长孙洛栖。 “好苦。”长孙洛栖一口都喝完了,说好苦。 “给。”景宸将一颗糖放在了长孙洛栖面前。 长孙洛栖鬼使神差,直接张嘴去吃…… 温热的唇瓣,让景宸心口一紧。 耳朵瞬间红了,景宸躲开视线。 长孙洛栖惊奇的看着景宸。“这是什么糖,好吃。” 景宸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昨日,她便问过这是什么糖了。 可她忘记了。 只要每日喝着加了忘忧草的药,她就会记性不好。 等什么时候痊愈了,不需要再喝了,才能慢慢恢复记忆力。 “小蛇明天会孵化吗?”长孙洛栖问了一句。 景宸摇头。 她昨天也问这个问题了。 …… 峡谷关,山下。 那些杀长孙云骁的人来了几次,什么都没发现,便走了。 他们猜测长孙云骁可能被山里的野狼吃掉了。 摘了些野果回去,长孙云骁还抓了一条鱼。 阿吉娅娇惯的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没有了蛊王,阿吉娅的伤口恢复的很满。 虽然她毛病很多,但长孙云骁一直毫无怨言的照顾。 毕竟,阿吉娅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你的血……为什么能救我?”长孙云骁并不知道阿吉娅把自己的蛊王给了长孙云骁。 “那……那是因为我天赋异禀。”阿吉娅梗着脖子,抬起下巴。 “嗯。”长孙云骁被阿吉娅的样子逗笑。“以后……不要让别人知道。” 如果别人知道她的血能救人,她会很危险。 “你笑什么。”阿吉娅却以为长孙云骁嘲笑她。 “吃个果子。”长孙云骁把最好的果子给了阿吉娅。“你的伤不能走动,我们至少还要在这住七日,只有这些野果可以充饥。” “我不要吃这些,我都快成猴子了,我要吃红烧肉。”阿吉娅闹腾着想吃肉。 可荒山野岭的,哪里有肉。 “等你伤好了,可好?”长孙云骁从前是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除了对妹妹长孙洛栖,从未对第二个女人这般耐心过。 “那……那我也不吃。”阿吉娅饿死也不吃这些野果。 难吃死了。 长孙云骁看着阿吉娅扔掉的野果。 默默捡起来吃了。 阿吉娅靠在一旁,开始作。“长孙云骁,我要喝水。” “我不要喝这些水,我要喝茶……” “长孙云骁,我不要吃鱼,好腥啊。” “长孙云骁,我不要睡在这,有虫……” “你是控蛊之人,也怕虫?”长孙云骁拿她无可奈何。 “控蛊就不怕虫了吗?”阿吉娅作了很久,累了就睡了。 长孙云骁安静的看着阿吉娅,除了嚣张跋扈被惯坏了以外……其实还算善良。 昨日他抓了一只兔子,她居然……不允许吃。 还以为她想吃肉。 可兔子就要养着。 “好香啊……”睡梦中,阿吉娅醒了,闻到有很香的味道。 原来是长孙云骁在烤肉。 “吃一点。”长孙云骁拿了一块肉给阿吉娅。 她实在饿坏了,撑不住了,就吃了一口。“这是什么肉?” “那天抓的那只兔子。”长孙云骁淡淡说着。 阿吉娅愣了,半晌……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你……你干嘛要吃那个兔子,它……” 说完,阿吉娅不理长孙云骁了。 长孙云骁笑出声。“骗你的,是小野猪。” 阿吉娅回头看了眼还在烤着的小乳猪,好像真的是野猪。 “长孙云骁!”阿吉娅气不过,扑上去要咬长孙云骁。 长孙云骁闪身躲开,阿吉娅脚下一滑扑到了他怀里…… 两人,唇瓣又贴在了一起。 “阿吉娅……”长孙云骁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阿吉娅茫然的看着长孙云骁,心跳有点快。 “喝点水。”长孙云骁将水递了过去。 “不要……”阿吉娅别开视线。 “阿吉娅,你能对一只小兔子善良,为什么对人这么苛刻?”长孙云骁问了一句。 “小兔子多单纯,人心可怕。”阿吉娅小声说着。 “为什么这么说?” “我娘……死在我舅舅手里,我舅舅想要让我嫁给他儿子,那个废物表哥,你说,人心可不可怕?”阿吉娅以前不是这样的。 可她……不想嫁入皇宫,不想被任何人喜欢。 与其被人喜欢,不如被人讨厌。 这样,才能一个人自由。 长孙云骁愣了一下,竟没想到阿吉娅经历了这么多。 “皇帝是你亲舅舅,怎么能让你嫁入皇宫……”长孙云骁蹙眉,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还不是因为忌惮毒谷,这几年毒谷的势力崛起,控蛊女遍布天下,舅舅忌惮我们,能拴住我们的办法,就是让我入宫……”阿吉娅其实什么都懂。 她什么都知道。 “你……不愿意嫁?”长孙云骁问了一句。 “当然,不然我能让你娶我?”阿吉娅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反悔?” 长孙云骁摇了摇头。“不会。” 阿吉娅松了口气。“算你识相。” “阿吉娅……既然你不想回毒谷嫁人,便跟我回奉天吧,我会保护你。”长孙云骁安静的看着阿吉娅。 “哼,就被人追杀是我救了你。”阿吉娅嘴硬。 可看着长孙云骁这么看自己,莫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这是什么感觉? “我带你回奉天。” “听闻京都繁华,我想去玩儿。”阿吉娅很兴奋。 “好。” “你要给我买很多好吃的。”阿吉娅眼睛亮亮的看着长孙云骁。 “好。” “我想要什么买什么。” 长孙云骁点头。“好。” 于是,阿吉娅就这么被长孙云骁拐走了。 拐去了奉天。 第1215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7 回奉天的路上,长孙云骁为了避人耳目,与阿吉娅假扮夫妻。 “相公,我想吃那个。”阿吉娅甜甜的叫着相公,虽然是伪装,但她觉得好玩儿。 长孙云骁也宠着她,她要什么便给她买什么。 他们长孙家的商铺遍布各国,钱庄更是多的离谱。 长孙家最不缺的,就是权和钱。 “相公,这个是什么?”阿吉娅从小在山上长大,虽然偶尔也会下山,但老者看的她很紧,除了皇宫,她见过的世面很少。 他们现在已经是在奉天境内的,江南十二城的美和繁华,是阿吉娅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叫糖人,手捏的。”阿吉娅惊讶的站在小商贩身边,仔细的看着他捏糖人。 真的好厉害,她从来没有见过。 “哇……他捏的真好。” “姑娘,这个是你的。”小商贩把糖人给了阿吉娅,捏了一个她。 阿吉娅不舍得吃,一直拿着糖人到处逛。 长孙无邪跟在她身后,视线也一直都在阿吉娅身上。 这一路……长孙无邪越发发现,阿吉娅其实一点也不恶毒,相反的,单纯的有些傻。 她是故意装的跋扈,是想让皇宫那些人,让她的表哥讨厌讨厌她。 她不想嫁入皇宫。 “你的心跳声,我听的很清楚。”阿吉娅总能在人群中找到长孙云骁,无论她跑多远都能找回来。 长孙云骁问她为什么,她说保密。 “我带你去个地方。”长孙云骁想带阿吉娅见见世面,拉住她的手腕往布庄跑。 现在成衣店给阿吉娅买了一身男装,然后带他进了江南最大的烟花楼,长烟阁。 长烟阁虽然不及京都的烟花楼大,但在江南十二城也是远近闻名。 这里的人富商甲胄多,花楼也是富丽堂皇。 长孙云骁是想带阿吉娅见见世面,到不成想……阿吉娅偷喝了老鸨给客人们准备的催欲散。 “云骁……这是什么酒,好喝。”长孙云骁只是偷偷和暗卫见了个面,回来阿吉娅就喝多了。 长孙云骁脸色一沉,看着快要黏在她身上的几个姑娘。 他们以为阿吉娅是男子。“滚。” 长孙云骁沉声开口。 长烟阁是长孙家的花楼,长孙云骁只是与自己的暗卫见了一面,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便于隐藏,没想到那没眼力劲儿的老鸨居然将主意打在阿吉娅身上。 “别喝了,这酒……”长孙云骁蹙眉,脸色不是很好。 这酒,有催欲的功效。 “长孙云骁……”阿吉娅突然觉得很热。 “阿吉娅……”长孙云骁嗓子也有些干燥。“我带你走。” 这地方,不能来了。 阿吉娅学得快,学着那些女人的样子,钻进他怀里。“大爷,一起玩儿啊。” “咳咳……”长孙云骁摸了摸阿吉娅的额头,这是真的醉了。 何况还是加了药的酒。 催欲散不是毒,就算是毒谷长大的阿吉娅,也不能避免。 “长孙云骁……这里好闷。”阿吉娅说着就要脱衣服。 长孙云骁伸手压住阿吉娅的手,赶紧把人抱在怀里。“准备房间。” 手下心领神会,赶紧带长孙云骁上了三楼雅间。 阿吉娅还在闹腾,一个劲儿的招惹长孙云骁。 “你说了……要娶我。”阿吉娅醉了,欲望无限放大,居然……会想起长孙云骁和她跌倒时候的吻。 那种感觉,软软的,很奇怪。 于是她壮着胆子去亲长孙云骁。 长孙云骁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曾经讨厌的女人,有了欲望。 “阿吉娅……”长孙云骁声音沙哑。 “你是不是男人……”阿吉娅学着那些姑娘们的话,刺激长孙云骁。 长孙云骁被逗笑,抓护着阿吉娅的手腕。“你自找的。” 他想着,等回到京都,他就让家父去毒谷求亲。 求老者把阿吉娅嫁给他。 以长孙家在奉天的实力,虽然比不得南疆皇室,但至少……他能给阿吉娅想要的自由。 “你娶我。”阿吉娅还在威胁长孙云骁。 “好……”长孙云骁笑着点头。 解开阿吉娅的衣衫,长孙云骁的视线落在她胸口的那道疤痕上。 那是她……为了救他,取血留下的。 如若阿吉娅真的那么恶毒,根本不会救她。 她其实,只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不娶我,我就杀了你。”阿吉娅还在咬牙威胁。 长孙云骁摁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 …… 那一夜,长孙云骁和阿吉娅都疯了。 少年的疯狂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折腾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一早。 本以为阿吉娅会哭,会责备他趁人之危。 没想到,阿吉娅……和他认识的女孩儿都不一样。 她居然十分认真的告诉他。“两个人在一起……这样那样,居然……挺好玩儿。” “……”长孙云骁抬手捂着额头。 这样那样? 还好玩儿? 咳嗽了一下,长孙云骁揉了揉阿吉娅的脑袋。“走吧,回京都……我娶你。” 阿吉娅开心的扑到长孙云骁怀里。“嫁给你以后,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好。”长孙云骁点头。 “那我想去哪就去哪。”阿吉娅在长孙云骁的脖子上蹭。 长孙云骁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不走了。 “长孙云骁!” …… 于是,刚刚常了甜头的两个少年人,食髓知味…… 原本半月的行程,硬生生走了两个月。 “长孙云骁,京都好漂亮!好繁华,比南疆皇都陈还要繁华。”阿吉娅像是进了城的小村妇。 长孙云骁牵着阿吉娅的手腕,带她回家。 “这是你家?”阿吉娅抬头,看着长孙府。 “这是我们的家。”长孙云骁带阿吉娅回了家。 “父亲,这还是阿吉娅,我想娶她。” 长孙云骁的父亲坐在正堂,看了阿吉娅一眼。“让你去毒谷送你妹妹,你还给我带回来一个。” “云骁此生非她不娶。”长孙云骁态度坚决。 长孙父亲看了阿吉娅一眼。“她是老者的女儿,你可知道……南疆已经发出悬赏令,要抓她回南疆。” 长孙云骁蹙眉,挡在阿吉娅身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带她走。” 长孙父叹了口气。“这件事,容后再议。” “这一路辛苦了,少爷,吃点东西吧。”下人带着长孙云骁和阿吉娅去吃东西。 阿吉娅小声问了一句。“云骁,你爹爹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长孙云骁摇头。“不会。” 胃里有些翻江倒海,阿吉娅突然觉得一桌子饭菜没有任何胃口。 (他来拉,长孙无邪要来啦。) 第1216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8 “可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阿吉娅有些不高兴。 “我喜欢你就好。”长孙云骁给阿吉娅夹了她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阿吉娅吃了一口,兴致缺缺。 “下午带你去城外逛逛?”长孙云骁知道阿吉娅喜欢自由。 “好啊。”阿吉娅这才开心了些许。 “那你听话,再多吃点。” 这一路,长孙云骁已经摸清了阿吉娅的脾性,知道她听哄。 得哄着,顺着毛儿宠。 “好吧。”阿吉娅又吃了几口,胃里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长孙云骁蹙眉,快步走过去,给阿吉娅端水。 “哪里不舒服?”拍了拍阿吉娅的后背,长孙云骁沉声开口。“叫大夫。” 阿吉娅冲长孙云骁笑。“你是不是傻,我就是大夫。” 他们毒谷出来的,可都是神医。 长孙云骁是太过着急了,看着阿吉娅脸色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吉娅摇了摇头。“身体没什么不对啊……” 医者不能自医,阿吉娅觉得自己这毛病可能是脾胃不和。 “吃点暖胃的东西就好了。” 长孙云骁不放心,还是让京都城的大夫来给阿吉娅摸了摸脉搏。 “恭喜世子,这姑娘,有身孕了!” 长孙云骁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阿吉娅。 阿吉娅也惊了,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她之前,就没有往这里想! “怀……怀有身孕?”阿吉娅惊了。 长孙云骁笑出声,将阿吉娅抱住怀里。“嗯,我的孩子。” 阿吉娅张了张嘴,许久才小声开口。“可是……我还是个孩子……” 这就要给长孙云骁生孩子了? “嗯,我会一直宠你,还有他……” 长孙云骁指了指阿吉娅的肚子。 “我缓缓……”阿吉娅生无可恋地躺在榻上,一脸不敢相信。 她居然有了身孕。 “完了……我爹爹若是知道自己养大的白菜被你拱了,他会杀了你的。”阿吉娅有些担忧。 “我会亲自上门提亲。”长孙云骁让阿吉娅放心。 “好吧。” 那时候的阿吉娅还很天真,天真的以为……她一定可以嫁给长孙云骁。 阿吉娅在长孙家住了下来,安心养胎。 …… 南疆,皇宫。 “父皇……阿吉娅表妹若是不愿意嫁……那就算了吧,儿臣不想逼她……” 阿古喆喆冷眸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沉声开口。“给朕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杀戮过多的报应,阿古喆喆的子嗣稀薄,孩子多数早夭,唯有太子活了下来。 太子紧张的低头,不敢多说话。 “废物……”阿古喆喆揉了揉眉心,这个废物儿子,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父皇……”太子有些委屈。“可是阿吉娅表妹跑了。” “朕自然会找到她。”皇帝起身,给手下施压。“告诉毒谷老者,他应该信守承诺,将女儿嫁入皇宫,否则……” 皇帝忌惮毒谷,这几年毒谷的势力早就已经威慑到了南疆皇室的地位。 阿吉娅入宫,能打消他的猜忌。 何况,他需要利用阿吉娅来牵制毒谷。 他师兄这个人……可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 昆仑山脉死亡谷,可还住着一个蛊人。 那个蛊人,是目前他所培育的蛊人中,唯一有理智,且能控制自己杀戮意识的蛊人。 若是阿古弥雅还在,只要她能掌控蛊人昆仑,那所有的蛊人,必将都听她一人号令。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阿古弥雅的血脉自然传承了阿古弥雅的能力,若是她的血脉传承能操控蛊人…… 这可不得不防。 景宸的控蛊能力阿古喆喆是见识过的,阿吉娅虽然不如景宸,但也不弱。 他只需要阿吉娅入宫…… 他必须将一切隐患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变数。 “陛下,阿吉娅小姐……去了奉天,我们的人在奉天京都见过她,与长孙家的人在一起。” 阿古喆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长孙家…… 前南疆皇室忌惮长孙家是有道理的,长孙家的血脉也是南疆春血脉的控蛊人。 “不许一切代价,带阿吉娅回宫,若是她拒不回南疆,便与奉天开战。” 他手中不仅仅有南疆兵力,还有暗魅楼的兵力调遣,他不怕阿吉娅不回来。 “老者那边……”手下担心老者护女儿。 “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暗魅楼的阁主令,给了朕。”皇帝冷哼。 老者清楚暗魅楼的实力,他若想保住一双儿女,就应该清楚。 阿吉娅入宫,才是保住毒谷的唯一办法。 …… 毒谷。 老者坐在棋盘前,看着落下的棋子有些懊悔。“落子无悔。” 长孙洛栖笑了一下。“前辈,落子无悔。” 老者叹了口气,居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老者的棋术一般人无法攻破,如今也就只有景宸能与他棋逢对手。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强…… “这丫头,将来必然不凡。” 景宸坐在一旁熬药,看着爬在在即手腕上的那条小青蛇。“该喝药了。” 长孙洛栖鼓了鼓嘴,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它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景宸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长孙洛栖的记性不好。“小青……是你取的名字。” “哦。”长孙洛栖坐在一旁,看着砂锅中炖煮的草药。“药有甜的吗?” “有。”景宸点头。“毒药。” 长孙洛栖惊讶。“毒药竟然是甜的?” “很多毒药都是甜的,蜜口毒心。”景宸将药倒在碗中,递给长孙洛栖。“良药苦口。” 长孙洛栖吹了吹热气,红着眼眶喝了下去。 好苦。 景宸将蜜饯放在长孙洛栖口中。 长孙洛栖安静的看着景宸,笑了笑。“你人真好。” “那你还忘了我吗?”景宸问了一句,将小蛇放在长孙洛栖手指上。 长孙洛栖摇了摇头。“不会的,你人这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景宸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 长孙洛栖红着眼眶,白皙的脸颊,一颦一笑……都像是要烙印在心底。 尤其是……她被热乎乎的药烫红的双唇。 别开视线,景宸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 长孙洛栖说不会忘记她。 但第二天早上起来,长孙洛栖一脸陌生的看着景宸,然后兴奋的问。“这条蛇是你养的吗?” 景宸叹了口气,已经成了习惯。“对,它叫小青,是你和我一起孵化的。” 第1217章 今晨洛栖、云骁阿吉娅9 长孙洛栖一脸惊讶。“是你和我?” 景宸点了点头。 长孙洛栖蹲在景宸身边,和他一起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它好乖。” 景宸看了长孙洛栖一眼,鬼使神差。“你也是。” “……”长孙洛栖脸红了一下。“你……你也是。” 景宸笑出声。“今日喝药了吗?” 长孙洛栖点头。 “带你去个地方。” 长孙洛栖看着抓住她手腕跑的景宸,小声问了一句。“去哪?” 她记性不太好,对所有事情都觉得陌生又熟悉,像是忘记了什么。 可对景宸,她莫名没有抗拒。 好像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伤害自己。 “带你去一个让你不会忘记我的地方。”景宸拉着长孙洛栖在山上奔跑。 后山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团簇开放。 很美。 长孙洛栖震惊的站在花丛中,旋转跳跃,笑着回头看景宸。“这里好美。”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景宸问了一句。 知道长孙洛栖肯定忘记了。 “这是……曼珠沙华。”可长孙洛栖却说出了花的名字。“也叫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不见叶……” 长孙洛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景宸震惊的站在原地,许久,笑了笑。“嗯。” “我记得,好像是什么人跟我讲过。”长孙洛栖看着眼前火红的彼岸花,再次开口。“好像,讲述了一对爱而不得的恋人。” “不是什么好故事,忘了就忘了。”景宸也突然觉得,那个故事有些悲伤。 “走,带你去昆仑山顶,看日落。” 景宸带着长孙洛栖,去看山上的风景。 她的药里有忘忧草,忘忧,才能养心。 忘记了,也就不会伤心难过。 这也是治疗心疾最重要的一味药。 …… 奉天,京都。 阿吉娅怀了身孕,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长孙云骁,我好能吃。”阿吉娅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好饿。 长孙云骁笑着揉了揉阿吉娅的脑袋。“我养得起你。” “世子,大人唤您。” 长孙云骁蹙了蹙眉,先是小声安抚。“阿吉娅,乖乖在这里等我。” 阿吉娅点头。 长孙云骁很满意,阿吉娅好像越来越乖了。 可能是不需要再伪装嚣张跋扈的女子,阿吉娅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乖。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她的性子也温和了很多。 …… 书房。 长孙云骁走了进去,面色凝重。 “父亲,您找我,可是有要紧事。” “你可知,在南疆峡谷要杀你的,是谁的人?”长孙父沉声问了一句。 长孙无邪低头,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能动用一阶高手的人,只有那位……” 也就是,奉天的皇帝。 皇帝要杀他。 要长孙家,绝后。 自然,就是要铲除长孙家的势力。 “长孙家为了奉天,为了他……三代忠臣,三朝元老!他竟如此忌惮……”长孙云骁有些生气。 “坐在皇位之上,疑心是自然的。”长孙父沉声,再次开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孙家这几年……确实功高震主了。” “父亲您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不知收敛。 “有些时候,站在这个位置,你收不了手,也停不下来了。”长孙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旦停下,便是万劫不复,是整个长孙家的覆灭。老虎忌惮的,永远是狮子,而非病猫。病了的雄狮不会引起老虎的怜悯,他只会趁其病,要其命。” 长孙云骁知道,父亲已经骑虎难下了。 长孙家百十口人,那么多条命,都在他手里。 “可父亲,皇帝一旦……对长孙家起了杀心,就不会停下。”长孙云骁不想让族人的命,折在自己手里。 “皇帝还能活几年?储君要是自己的人,明白吗?”长孙父沉声提醒。 长孙云骁了然,低头默认。 下一代储君,长孙家要亲自挑选,培养。 “你妹妹的身子骨,可好些了?”长孙父问了一句。 “老者说,至少半年来调理。” 长孙父点了点头。 “阿吉娅……”深吸了口气,长孙父叹了口气。“阿吉娅,你不能动,更不该动。” 长孙云骁警惕。“父亲,唯有她……儿子绝对不会让。” 阿吉娅坏了他的孩子。 就算没有怀他的孩子。 他也绝对不会让。 “如若是她自己要走呢?”长孙父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他不愿,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可阿吉娅……确实是很棘手的存在。 南疆皇帝似乎十分忌惮阿吉娅,已经多次下通牒给奉天皇帝,给长孙家施压,交出阿吉娅。 不然,边关就要起战争。 南疆兵临城下,对于现在的奉天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一个女人和战争之间选择,皇帝自然会保奉天,牺牲长孙云骁和阿吉娅。 “她不会。”长孙云骁很自信。 阿吉娅不会主动离开他。 她那么喜欢无拘无束,她不会想要回南疆。 更不会想要嫁给她那个废物表哥。 “凡事……不要说的太绝对。”长孙父深意的说着。 …… 怀胎十月,是女人最辛苦的日子。 阿吉娅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长孙云骁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哄着。“快快出生,不要再折腾你娘亲可好?” 阿吉娅被长孙云骁逗笑。“你在和他说话吗?” 阿吉娅指了指肚子。 长孙云骁点头。“嗯,他让你受苦,等他出生,我要好好教育他。” 借着微弱的光,阿吉娅看着长孙云骁的眼睛。“云骁,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长孙云骁想了想。“女儿。” 他喜欢女儿。 “若是女儿,你舍得教训吗?”阿吉娅笑出声。 “不舍得。”长孙云骁很成熟,若是女儿,他断然是不舍得教育的。 “那我们就生女儿。”阿吉娅靠在长孙云骁怀里。 “如若是儿子呢?”长孙云骁问了一句。 “那就继续生啊,一直到生出女儿为止。”阿吉娅天真的说着。 她是喜欢长孙云骁,才会想要给他生孩子。 长孙云骁知道,心里暖暖的,把人抱紧。“好……” 那就一言为定。 “云骁,你会娶我吗?”阿吉娅小声问了一句。 “会,等孩子出生,我便带你回毒谷求亲。” 第1218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0 “云骁呢?”阿吉娅一觉醒来,长孙云骁已经不在身边。 阿吉娅走出房间,问了一句。 “阿吉娅小姐,少爷入宫了。” 阿吉娅眼皮跳了一下,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低头看了眼肚子里的孩子,阿吉娅有些无奈,她怀孕了,控蛊能力和感知力都会下降,这个时候,她会极其缺乏安全感。 “阿吉娅小姐,我们大人想要见您。”手下来禀。 “长孙大人?”阿吉娅问了一句。 长孙云骁的父亲。 “是。” 阿吉娅愣了一下,想要等长孙云骁回来。 “阿吉娅小姐,这边请。” 阿吉娅跟了过去,不知道长孙父要见她做什么。 但隐约,能猜到。 之前她偷听过长孙云骁和父亲吵架,说南疆派兵已经到了奉天边关。 皇帝今日叫长孙云骁入宫,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为了一个女人,原本就是南疆的女人,与南疆为敌。 得不偿失。 “阿吉娅。” 房间,长孙父已经在等阿吉娅。 “大人。”阿吉娅十分有礼度的冲长孙父作揖。 她一个在毒谷被娇惯坏了的大小姐,却愿意在长孙云骁的父亲面前留下好印象。 也能看得出……长孙云骁对她有多重要。 “很抱歉,作为父亲,我愿意尊重儿子的选择,他要娶你,那是他的自由。”长孙父开门见山。“可是阿吉娅,你的身份太过特殊,我们奉天的皇帝不会允许你的存在,给一个国家带来灾难和战争。” 阿吉娅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云骁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只要你自己不想离开,哪怕他与全天下为敌,都会将你留在身边。可是阿吉娅,我看得出来,你也爱他,你愿意让他众叛亲离,被皇帝所忌惮,从此只能带着你四处奔走,四处逃窜,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吗/” 长孙父让阿吉娅想明白。 皇帝忌惮长孙家,在南疆就派出了杀手。 如若长孙云骁不同意将阿吉娅送回去,那皇帝一定会趁机对长孙云骁下手。 长孙云骁带着她逃,能逃到哪里去。 或许其他人还不清楚,但阿吉娅知道,暗魅楼也是南疆皇帝的…… 南疆皇帝手握的不仅仅是南疆的兵权,还有西域的。 若是两个国家兵临城下,奉天……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阿吉娅,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长孙父叹了口气。 阿吉娅低头,沉默了很久。 “可以……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再走吗?”阿吉娅小声问着。 她答应要给长孙云骁生孩子…… 他至少……要把孩子留给他。 “我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长孙父答应。 阿吉娅红了眼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长孙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命啊。 …… 南疆,皇宫。 “陛下……阿吉娅小姐……在奉天,奉天……与长孙家的那个少年,有了身孕……” 暗卫惊慌来报。 阿古喆喆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暗沉到了极致。 阿吉娅……居然与外人有了子嗣! 吃里扒外的东西!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长孙家的人! 长孙家族也是纯血的控蛊世家,若是长孙家与阿吉娅所生的孩子,是比阿古弥雅还要强的控蛊人。 若是蛊人被那个孩子所掌控……那奉天,岂不是也要插一脚。 这些年,奉天的野心逐步扩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西域和南疆。 阿古喆喆不仅仅是南疆的皇帝,还是西域暗魅楼的统治者! 他不仅仅要确保蛊人兵团的创建,还要确保西域是各国之首的地位。 奉天,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奉天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但他的晚辈里,可是有几个人物。 听闻奉天木家有个少年,天生的将才,若是将来真的到了一统的那一步,这些人……都是隐患。 “除掉那个孩子。”阿古喆喆冷声开口。 “是!” 阿古喆喆忌惮的,是这个孩子的纯血脉控蛊能力。 …… 毒谷。 长孙洛栖的心疾好了大半,面色也比之前更加红润,气色好了,整个人都看起来俏皮了些许。 “景宸,后山的蘑菇再不采就跑了。”长孙洛栖大清早的冲景宸喊。 景宸正在择草药,手指僵了一下,惊讶的抬头看着长孙洛栖。“你……没有忘记我?” 长孙洛栖冲景宸笑。“当然。” 景宸有些无措的扔了手中的草药,挎着篮子追了上去。“你真的没有忘记我?” 长孙洛栖点头。“你是很重要的人。” 景宸笑了一下,耳根有些泛红。 她居然……没有忘记他。 其实景宸不知道,长孙洛栖是偷偷画了景宸的画像,在小本本上记录,很重要的人,他叫景宸,不能忘,一起养了一只小蛇,叫小青。 还给小青也画了画像。 “小青。”长孙洛栖冲景宸伸出手。 小蛇就顺着长孙洛栖的手指爬过去,盘在她的手腕上。 景宸安静的看着长孙洛栖,心里……很暖。 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那种感觉……让他有种欲望,就是要留着这个少女。 不想让她离开。 也不想……让她回奉天。 可景宸知道,长孙洛栖的心疾就要好了……她迟早是要走的。 “你不高兴吗?”长孙洛栖问了一句。 景宸摇头。“没有。” “可是,看你忧心忡忡。”长孙洛栖伸手去提竹篮,手指却碰到了景宸的手,僵硬了许久。 “洛栖……”景宸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长孙洛栖脸红了一下,提着竹篮跑了。 景宸欲言又止,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个小本本,是长孙洛栖掉的。 拿起来看一眼,里面有自己的画像,还有一条小青蛇。 上面写着,很重要的人。 …… 毒谷,药芦。 “少爷,老者要见您。” 景宸让洛栖先去厨房择蘑菇,他去去就来。 “师父。” 进了药芦,景宸恭敬开口。 “景宸,长孙洛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送她回奉天了。” “……”景宸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慌。 他不想,不想将长孙洛栖送回去。 “这些时日,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想法?”老者叹了口气。“她是长孙家的人,是奉天的人,不要碰,更不要动感情。” “为什么?”景宸不解,反问。 “阿古喆喆已经派人去抓你妹妹,尽快,将你妹妹带回来。她跟着长孙云骁,逃去了奉天。”老者摇头,再次开口。“景宸,你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也是毒谷的继承人,你身上有着太多的担子,儿女私情,不该占据你太多。” “你可知道长孙家是南疆曾经的叛逃之臣,若是让皇帝知道长孙洛栖在毒谷,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对长孙洛栖下手,所以……你要尽快将她送走,越快越好。” 景宸心口一紧,长孙洛栖留在南疆……会有危险。 第1219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1 皇宫。 “陛下,阿吉娅小姐之所以跟着长孙家的人去了奉天,是因为长孙家的嫡女长孙洛栖患有心疾之症,奉天御医无法医治,遂前来毒谷求医。”手下小声禀报。 “这么说,长孙洛栖还在我南疆境内?”阿古喆喆沉声问了一句。 “是……”手下点头,深意开口。“就在毒谷。” “派人前去毒谷盯着,不必打草惊蛇,只要长孙洛栖一出谷,立刻把人给朕带回来,要留活口。”皇帝眼眸沉了一下。 长孙家的女儿……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皇帝冷笑。 用长孙洛栖去换阿吉娅,看长孙家要如何抉择。 …… 奉天京都,长孙家。 “云骁,小东西踢我了。”阿吉娅坐在院子里,无聊的撑着脑袋。 “等孩子生下来,就带你出去玩儿,可好?”长孙云骁心疼阿吉娅,但现在她的身子重,出去不安全。 “好……”阿吉娅看了长孙云骁,看了许久。 “嗯?”长孙云骁觉得阿吉娅有心事,可她又不是那种善于隐藏的人,便直接开口问了。“在想什么?” “你最近……都没有好好陪我。”阿吉娅一口咬在长孙云骁的手指上。 长孙云骁笑了笑,只当阿吉娅是在耍脾气。 “最近……有些要紧事要处理。”长孙云骁不想让阿吉娅知道,他便让人一直瞒着。 南疆皇帝不断施压,奉天皇帝根本不想招惹这个麻烦,他不断给长孙家施压。 长孙云骁拒绝交出阿吉娅,皇帝现在震怒,怕是正在找由头对付长孙云骁。 他不怕这些,只是怕殃及长孙家的无辜之人。 “少爷,大人要见您。” 长孙父那边又来人了。 长孙云骁有些烦躁,他只是想要陪在阿吉娅身边。 “知道了。”长孙云骁冷声开口。 “去吧去吧,我等你。”阿吉娅揉了揉长孙云骁被咬红的手指,莫名……会心软了。 自从有了孩子,她好像……心都柔软了,看不得长孙云骁受苦。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了。 大概,是长孙云骁对她真的太好了。 好像……只把温柔给了她。 阿吉娅不是傻子,长孙云骁对所有人都淡漠,唯独对她温柔。 长孙父说皇帝有意将户部尚书家的嫡千金赐婚给长孙云骁,可长孙云骁当众拒绝了。 他只要阿吉娅,而且,他们有了孩子。 长孙云骁当众驳了皇帝的脸面,这是大忌。 “你就是那个南疆女子?”长孙云骁刚走,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是?”阿吉娅蹙眉问了一句。 能进她的院落,自然是长孙家的人同意的。 “我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刘婉莹,听说长孙云骁为了你当众拒婚,我倒是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妖精,能让云骁这般护着。”刘婉莹冷笑,走到阿吉娅身前。“听说你们南疆的妖女擅长操纵虫子毒蛇,恶毒的很。” 阿吉娅看了刘婉莹一眼,这是来者不善?“知道还敢来招惹我?” “呵,你可知道……你会害了长孙云骁。他为了你当众拒绝陛下,陛下早已经恼怒,若是陛下降罪,你担待得起吗?”刘婉莹生气的说着。 “你们皇帝挺有意思,别人不愿,他却非要赐婚,赐婚就赐婚,也不给云骁找个好点的。”阿吉娅嫌弃的看着刘婉莹。 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人……配不上长孙云骁。 她不喜欢。 可转念一想,她若是走了,谁陪在长孙云骁身边,又真的重要吗? “啪!”阿吉娅失神之际,刘婉莹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阿吉娅愣了一下,眼眸一沉,杀意很重。 “啊!”刘婉莹一声惨叫,摔在了地上。 阿吉娅蹙眉,她还没动手呢! “你这南疆女人太过恶毒,你想干什么。”刘婉莹的婢女赶紧跑了过来,护着刘婉莹。 阿吉娅从小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这不杀了她,留着过年吗? “你……你想做什么?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刘婉莹的婢女吓得脸色发白,害怕的看着四周爬过来的蛇。 显然,刘婉莹早有防备,她的人冲了进来,沉声苛责。“好你个南疆女,居然在我奉天京都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我定要到陛下那里去告你!” 说完,刘婉莹爬起来就要让人带阿吉娅去皇宫。 阿吉娅晃动手中的蛊铃,可肚子却疼的厉害。 她现在不能动武,也不能过于操控蛊虫。 “把人带走。” 那些人要动手,阿吉娅后退,蛇虫扑了上去,咬住那些人。 惨叫声在院落传出。 显然,刘婉莹带来的人不是阿吉娅的对手。 阿吉娅越过趴在地上的人,走到刘婉莹身前。 刘婉莹害怕的看着阿吉娅,声音颤抖。“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啪!”阿吉娅给了刘婉莹一个耳光。“滚……” 若是以前的阿吉娅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可这是在奉天…… 她居然,不想给长孙云骁找麻烦。 刘婉莹有句话说得对,皇帝若是想对付长孙云骁,他们……又有什么能力抵抗。 长孙家只是人臣,长孙云骁还没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能力。 何况,她是南疆人,奉天皇帝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她,与南疆开战。 讽刺的笑了一声,阿吉娅转身想走。 肚子好疼…… 刘婉莹捂着脸站在原地,有些气不过,咬了咬牙。 “阿吉娅。” 听到偏院有动静,长孙云骁惊慌的跑了回来,第一时间将阿吉娅护在怀里。 “有没有事?”长孙云骁紧张的看着阿吉娅,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瞬间眼眸冰冷,充满杀意。 “云骁……她打我,她还放蛇咬人,这个南疆女人太恶毒了,云骁……陛下不会放过她的,你快离她远一点。”刘婉莹恶人先告状。 “你打的?”长孙云骁完全不想听刘婉莹在说些什么,只是沉声质问了一句。 阿吉娅的脸,是她打的? 长孙云骁比谁都了解阿吉娅,如若是以前的阿吉娅,她刘婉莹有几条命够死的。 “我……”刘婉莹被长孙云骁的气压吓得心慌。 “是她先动手的……”刘婉莹还想狡辩。 “锦凤,断了她的手。”长孙云骁沉声开口。 身侧,跟着长孙云骁的暗卫冷眸走了过去。 “不……长孙云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刘婉莹话音刚落,惨叫声回荡。 暗卫断了她的手腕。 长孙云骁轻易不会对女人下手,但刘婉莹动了他的底线。 “扔回刘家,告诉刘尚书,这次只是个警告。”长孙云骁声音很冷。 “是!” 第1220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2 “少爷……大人那边……”手下紧张的追了过来,长孙云骁太聪明,刚去了长孙大人那没多久,就猜到有人会来找阿吉娅的麻烦。 他们拦都拦不住。 他的武功那么高……谁敢拦。 长孙云骁冷眸看着手下。“回去告诉我父亲,他若是执意如此,我便带阿吉娅离开。” “胡闹。”长孙父亲自找了过来。“云骁!你可知皇帝下了死令,你若是不肯交出阿吉娅,便是长孙家叛国的理由!” 皇帝正愁没有机会除掉长孙家,这便是一箭双雕。 除掉长孙家,送阿吉娅回南疆! “那又如何?长孙家为了皇帝鞠躬尽瘁,现如今连我的妻子他都要插手,身为皇帝却没有胆量保护自己的臣民,用一个女人的来换天下太平!南疆若是有野心,就算阿吉娅回到南疆,他们依旧会侵略我奉天,与其一味忍让,不如主动出击。” 长孙云骁主战,若是皇帝痛痛快快的说打。 他长孙云骁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要为奉天争这口气。 他要让天下的人知道,他们奉天不好惹。 可显然,皇帝并不会这么做。 “陛下有陛下的顾虑。”长孙父沉声开口,深意的看了阿吉娅一眼。 阿吉娅抬头看着长孙云骁,他越是这般护着自己……好像,越是不忍心看他深陷泥潭。 南疆出兵,皇帝要杀长孙云骁。 她继续留下……真的会害了他。 “好,那我带她走。”长孙云骁不会妥协,他将阿吉娅横抱在怀里,直接将她带走。“锦凤,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奉天!” “是!” 暗卫赶紧追了上去。 长孙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还是……太过天真。 “大人,您不拦吗?皇帝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少爷。”手下有些担心。 皇帝孤注一掷,少爷怕是走不出奉天。 在长孙家的这段时间,若不是长孙大人护着他们,皇帝的人怕是早就杀进来了。 …… “当日在峡谷关杀你的那些杀手,是你们奉天皇帝的人,对吗?”离开京都的马车上,阿吉娅问了一句。 长孙云骁轻柔的帮阿吉娅敷脸,小声开口。“不必担忧。” “可是,离开京都,皇帝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杀你。”阿吉娅担心的是长孙云骁。 “留下……会给家族添麻烦……”其实长孙云骁什么都懂,他一方面放不下家族,另一方面放不下阿吉娅。 他会为了家族带阿吉娅离开,却不会因为家族放弃阿吉娅。 “长孙云骁,你明明那么讨厌我……”一开始明明不喜欢,为什么……现在连命都不要。 违抗皇命。 违背父命。 “讨厌的是你的无理取闹和嚣张跋扈,并不是讨厌你。”长孙云骁笑了笑,捏了捏阿吉娅的脸颊。 “那……有什么区别。”阿吉娅不开心的鼓了鼓腮帮。 “有区别……”长孙云骁握住阿吉娅的手。“喜欢和爱也有区别。” …… 南疆,毒谷。 长孙洛栖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小本本。 她在纸扎上写了自己不要忘记的事情。 可小纸扎本不见了。 长孙洛栖像是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有些焦急的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景宸靠在门框上,问了一句。 “在找一个纸扎本。”长孙洛栖没有回头。 “是这个吗?”景宸冲长孙洛栖笑了一下。 长孙洛栖回头,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 接过纸扎本,长孙洛栖翻看了一下,都是记载的一些医药之时,救人的小常识,还有一些自己每日发生的趣事,最后一张画了一株曼珠沙华,彼岸花。 上面写着,花开彼岸,生花不见叶。 “你是景宸。”长孙洛栖开心看着自己的画像,抬头比对着景宸那张有应天上有的绝色容颜。 “嗯。”景宸为了加深长孙洛栖的印象,抬手让她看那条小蛇。“这是我们一起养的蛇,它叫小青。” 长孙洛栖试着伸手,那小蛇果然爬到了自己手腕上。 “今天我们要去哪?”长孙洛栖很兴奋,好像只要和景宸在一起,她的心就是踏实的。 “我……送你回家。”景宸抬手,想要触碰长孙洛栖的发丝。 长孙洛栖安静的站在原地,她很信任景宸。 景宸的手指终究还是放下。“我们今日便离开毒谷。” “为何这般着急?”长孙洛栖不解。 “越快越好。” 师父让他尽快走。 可还是迟了。 有杀手……闯进了毒谷。 “毒谷外那么多屏障,除了皇帝的人,还有谁的人能如此轻松闯进来。”看山门的管家摇了摇头,叹气。 皇帝,终究还是在毒谷出手了。 景宸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杀手,将长孙洛栖护在身后。 长孙洛栖也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是来杀你的吗?” 景宸没有说话,抓住长孙洛栖的手快速往后山跑。“陈叔,拦住他们!” 进了死亡谷,这些杀手便不敢追过来。 他要带长孙洛栖躲进死亡谷,等杀手离开,从昆仑后山脉离开,送她回奉天。 南疆是皇帝的天下,杀手遍布各地,他们若是想要走官路,根本不可能。 “景宸,小心!”羽箭冲着两人袭了过来。 景宸护在长孙洛栖身后,在摔入毒谷界限的瞬间,将长孙洛栖护在怀里。 “你……受伤了。”长孙洛栖声音沙哑,眼眶瞬间泛红。 景宸摇头。“别怕。” 长孙洛栖抱住景宸的手指发抖,她摸到了血。 温热的血。 血腥气和动静很快吸引了死亡谷的昆仑。 蛊人身形极快的出掉了追杀景宸的那些杀手。 长孙洛栖没见过蛊人,害怕的躲在景宸怀里。 “不怕。”景宸护着长孙洛栖,警惕的盯着已经将所有人除掉,一步步走来的昆仑。“昆仑……别伤害她,她是……我所珍视的人。” 昆仑似乎能听懂景宸的话,明明双目赤红,被杀戮所控,但见到景宸后,慢慢恢复神智。 “不要伤害她……”景宸恳求。 昆仑歪了歪头,蹲在景宸身前。 长孙洛栖害怕的往景宸怀里躲。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景宸小声安抚。 昆仑伸手划破了长孙洛栖的手指,将她的血,放在自己口中。 长孙洛栖吓得身子骨都僵了。 景宸笑了一下。“昆仑在认你的血,以后……你入死亡谷,便得到他的特许了,他不会伤害你。” 只因为景宸说,长孙洛栖是他所珍视的人。 第1221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3 有昆仑在,没有杀手敢入死亡谷。 景宸带着长孙洛栖离开山谷,从后山往峡谷关走去。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长孙洛栖不解。 “因为当权者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景宸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将这些归罪于当权者对权利的贪婪与忌惮。 长孙家曾经是南疆的叛逃之臣,因为阿吉娅去了奉天,南疆皇帝为了逼回阿吉娅,一定会对长孙洛栖下手。 除了长孙洛栖,景宸现在最担心的,还有自己的妹妹阿吉娅。 不知道……她是否安全。 皇帝为了逼她回来,入宫为后,必然是要煞费苦心。 “景宸,当权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长孙洛栖有些生气。“如若我是当权者,我一定不会随意杀害别人,我会对百姓负责。” 景宸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 两人出来峡谷关没多久,就被杀手盯上了。 阿古喆喆手下有太多的高手,也有太多的控蛊之人。 他们若是想要追踪一个人,太过简单。 茶肆。 长孙洛栖刚落下叫,喝了点热水,吃了口东西,杀手就追上来了。 “小心!”景宸一脚踹开袭过来的人,警惕的看着周四。 他们早就等在这里了。 长孙洛栖也会武功,虽不及景宸厉害,但自保没有问题。 “我们走。”景宸晃动蛊铃,蛊虫将那些人困住,他牵着长孙洛栖的手想走。 可突然,一群豺狼拦路。 “控蛊者……”景宸蹙眉。 手腕上的小蛇爬到了长孙洛栖手上,景宸吹动手中的骨笛,与对方对抗。 长孙洛栖不会控蛊,只能躲在景宸身后。 可看着景宸的背影,长孙洛栖莫名很有安全感。 她知道,景宸能护她安全。 “景宸公子,陛下只要您身后的女子,不会伤她性命,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高处,一个控蛊女跳了下来。 景宸没有理会,直接让蛊虫将人拦住。 控蛊女知道自己不是景宸的对手,紧张后退。“公子……您不能与陛下为敌,他是您舅舅。” “闭嘴。”景宸沉声苛责。“今日,我一定要带她走。” “好,公子不要动怒。”控蛊女举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 景宸警惕的看着对方,将长孙洛栖护在身后。 “公子,陛下不想让我们伤你,所以……我们谈个条件,只要阿吉娅小姐乖乖回来,我们……便放行,如何?” 景宸冷眸看着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公子,这里是南疆,您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暂时留在驿站,奉天说会将阿吉娅小姐送回来,陛下给了奉天七日的时间,只要阿吉娅小姐回来,我们便放你们走。”控蛊女和景宸讲条件。 景宸蹙眉,眼下,只能先妥协。 “相信我。”景宸回头看着长孙洛栖,让她相信自己。 “嗯。”长孙洛栖点头。 她信他。 “走。” …… 奉天,江南。 长孙云骁带阿吉娅离开,可一路上都有杀手和眼线跟随。 虽然对方没有动手,可长孙云骁和阿吉娅都知道,他们一路没有隐私,处处都有人跟随。 “过了江南,我便带你甩开他们。”长孙云骁前期没有要甩开他们的意思,一路让对方放松警惕。 “云骁……”阿吉娅有心事,小声开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在奉天……我们避不开的。” 出了奉天,南疆的人就杀过来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知道吗?南疆皇帝养了很多控蛊者,他们能靠蛊物追踪定位,我们无处可逃。” 长孙云骁蹙眉,将阿吉娅抱在怀里。“就算是躲一生,我也不会丢下你。” 阿吉娅趴在长孙云骁怀里,沉默了很久。“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很喜欢江南……我们留在江南好吗?” 长孙云骁点头。 “好……” 江南城外别院。 长孙云骁带阿吉娅住下了。 “世子,南疆皇帝下了最后通牒,七日内,必须见到阿吉娅小姐,否则……便要开战。” 院落,手下小声开口。 长孙云骁蹙眉,开战便开战。 “陛下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他们随时都会动手。如今迟迟不肯动手,还是忌惮长孙大人的脸面,若是逼到份上……陛下一定会下杀令,到时候您……”手下担忧,也在全长孙云骁。 “不必多说,他若想杀,尽管来。”长孙云骁手指握紧。 他在赌。 赌皇帝暂时不敢动长孙家。 他之所以留在这,也是因为阿吉娅身子骨不适宜长途跋涉,他必须……等阿吉娅生下孩子。 撑上一个月……孩子出生,他便带阿吉娅离开。 “可是……” “小声些!” 阿吉娅睡了,长孙云骁让手下小声些,不想给阿吉娅压力。 房间内,阿吉娅根本没有睡。 她躲在门口,若有所思。 她有身孕,若是正常产期还要一月之久。 可皇帝这般迫不及待,要她七日内回去。 显然,是不会给这个孩子活路的。 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阿吉娅小声开口。“孩子……娘亲对不住你,娘亲……得让你活下来。” 保住这个孩子,保住长孙云骁。 她必须离开。 “锦凤,这几日肚子闹腾,帮我寻几味药。” 锦凤是长孙云骁的暗卫,阿吉娅本身就是毒谷神医的徒弟,她便也没有想太多。 “是。” 阿吉娅眼眸有些泛红,低头安抚着肚子。 她必须……催产。 在南疆进犯之前,将孩子……生出来。 这是一步险棋,极其危险。 稍有不慎,她与孩子……两难保全。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她要为长孙云骁剩下这个孩子…… 她也想,保住长孙云骁的命。 …… 入夜。 阿吉娅肚子开始疼,羊水也破了。 “姑娘!” “世子!大夫,找大夫。” 别院乱成了一团,阿吉娅疼的全身是汗,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长孙云骁自认为这从未怕过什么,如今却害怕的手足无措。“阿吉娅……别怕,我在,我陪着你。” 阿吉娅抬手覆没长孙云骁的脸颊,声音沙哑。“云骁……” “我在……” 好疼。 真的好疼。 可她必须撑住。 “云骁……你会疼爱这个孩子吗?” “会。”长孙云骁握紧阿吉娅的手。 “那就好……” 第1222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4 阿吉娅的孩子出生了,哭声嘹亮。 阿吉娅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半条命,才将那个孩子生了出来。 孩子哭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长孙云骁一直守在房间外,他的人全都严阵以待,全副武装。 包围别院的那些人,要杀进来了。 这些,都是奉天皇帝的人。 “世子,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产婆开心的说着。 长孙云骁松了口气,随即警惕的看着院墙外。“进去,照顾好夫人与小公子,不管听到任何动静,不许出来。” 产婆被门外浓郁的杀气吓到,哆哆嗦嗦的关好门窗,和婢女们守在门内。 “是不是……那些人杀进来了……”阿吉娅无力的问了一句。 “夫人好生修养,相信世子。”锦凤握着剑,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的目的,就是守护阿吉娅。 阿吉娅累了,缓缓闭上双眼。 她要睡一觉了…… 长孙云骁,你要撑住。 撑到她醒过来。 …… 屋内血腥散去,火炉烧的暖洋洋的,阿吉娅因为疲惫睡得很沉。 屋外血流成河,杀戮声,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产婆跪在地上不停的祈祷,祈祷自己活的长久,祈祷外面的长孙云骁不要出事。 从天蒙蒙微亮,长孙云骁一直杀到太阳升起。 他杀红了眼,为了他的爱人和他的儿子。 终于,杀光了所有的杀手,长孙云骁单手撑剑,单膝跪地,呼吸急促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清理干净……” 在阿吉娅醒来之前,不要让她看到血腥。 “是!世子。” 手下的人快速收拾尸体,冲刷血腥,将鲜花摆满院落。 庆祝小公子出生。 为了不让阿吉娅担心,长孙云骁去冲洗了下身上的血污,随便处理了下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世子,这是小公子……” 房门推开,长孙云骁走了进来,看着锦凤抱来的小家伙,突然有些无措。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成了父亲。 “我……可以直接抱吗?”长孙云骁紧张的问了一句,丝毫不像是方才在外杀伐果断之人。 “世子不必紧张。”嬷嬷也松了口气,笑着走了过去。“小孩子轻巧,您随便抱。” 长孙云骁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第一时间走到床榻边,看着还在沉睡的阿吉娅。 “夫人很好,年轻,体力好,好好睡一觉就恢复了。”产婆笑着开口。 长孙云骁笑了一下,点头,在阿吉娅的额头亲了一下。“辛苦了。” 小家伙躺在襁褓中,此时好像还睁不开眼睛。 “他长得像娘亲一些。”长孙云骁笑着开口。 “恭喜主人。”锦凤也跟着高兴。 “主人可以为小公子取名了。” 长孙云骁沉默了,取名字…… 让阿吉娅来? 可想到阿吉娅给自己那些蛊虫取得名字,小黄、小黑、大头,癞蛤蟆……实在有些怕。 偷笑了一声,长孙云骁还是打算等阿吉娅醒来,让她取名。 “你娘亲没怎么读过圣贤书,若是取名不好听了,可别嫌弃。”长孙云骁在和小家伙对话。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长孙云骁真的好宠自己的小公子。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和阿吉娅的孩子。 …… 南疆,驿站。 景宸和长孙洛栖被困在驿站里,等着七天的期限。 眼看着七日期限将至,阿吉娅没有回来的意向,这些人也没有要送走长孙洛栖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就算阿吉娅小姐回来了,也绝对不能让长孙洛栖回去,必须将人带回皇宫,或者直接击杀。” 不留隐患,给对方一个警告。 “可是……景宸公子在。”几人在商议要怎么对付长孙洛栖和景宸。 “想办法将景宸公子引开。” 带头的南疆女沉声说了一句,警惕的再次开口。“将景宸公子引开,用蛊虫将长孙洛栖控住,若是她反抗,直接杀之。” …… 房间。 景宸偷偷看了眼窗外,警惕的数着巡逻的人数。 他得找个机会带走长孙洛栖,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留下。 “景宸,我们什么时候走?”长孙洛栖拿着手里的小纸扎本,问了一句。 “今夜。” 长孙洛栖点了点头,将小纸扎本好好的放在怀里。“我最近好像记忆好了些许,不看小手札,我也能记得一点点了。” 景宸笑了一下。“断了忘忧草,你的记忆里会慢慢恢复。” 长孙洛栖开心的笑了笑。“那就好,我不想忘记你。” 景宸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长孙洛栖,你不要忘记我。” “你会随我一起回奉天吗?”长孙洛栖紧张的问了一句。 景宸摇了摇头。“我与妹妹……还有这南疆的权势之间,还有一场恶战,我送你回奉天,你在奉天等我,等我摆脱了这权势的掌控,便去奉天寻你,可好?” 长孙洛栖点了点头。“你说话算话?” “嗯,不骗你。”景宸笑着抬手,和长孙洛栖拉钩。 “别让我等你太久。”长孙洛栖冲景宸笑。 她笑起来……像是烙印,让景宸的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不知道这是喜欢,也不知道这是心动。 他只知道,他不能食言。 他要尽快摆脱束缚,安置好阿吉娅,然后……去奉天找她。 “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景宸牵着长孙洛栖的手,趁乱想要离开。 “阿吉娅小姐回来了,公子请随我们来。”门外,是控蛊女的声音。 景宸蹙眉,半信半疑。 “公子不必担忧,我们不是非要长孙洛栖的命,阿吉娅小姐回来了,我们就会让她回去。” 景宸牵着长孙洛栖的手腕不肯松开。“我亲自送。” “是。”控蛊女答应着。 “阿吉娅在哪,我要见她。” 控蛊女深意的看了手下一眼。“公子请随我来。” 景宸带着长孙洛栖去见阿吉娅。 那婢女将他们带去了一个房间,一个身形酷似阿吉娅的女人站在窗边。 “阿吉娅。”景宸始终没有松开长孙洛栖的手,他信任这些人。 那女人回头,是阿吉娅的长相。 可景宸一眼就认出,这人不是阿吉娅。 “洛栖,走……”景宸警惕的后退,护着长孙洛栖,慢慢想要控制蛊。 “啊!”可突然,脚下的地板跌落,两人双双掉进了陷阱里。 地下,漆黑一片。 “公子,对不住了。” 控蛊女扬了扬嘴角,大量的毒蛇毒虫开始往陷阱中爬。 景宸是控蛊者,这些毒虫伤不了他,可只要有一个虫子咬了长孙洛栖,她必死无疑。 第1223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5 陷阱中,长孙洛栖害怕的四处闪躲,到处都是虫子。 “洛栖……”景宸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可长孙洛栖还在挣扎。 那么多的虫子都落在她身上。 景宸体内有蛊王,自然不怕这些毒虫,可这些毒虫太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就算受他控制,也难免会有新落下来的毒虫会伤害长孙洛栖。 他根本……无暇顾及。 “洛栖,别怕,别怕,我在。”景宸抱紧长孙洛栖,看着越来越多的蛊虫,眼眸暗沉充满杀意。 他能杀出去,但将长孙洛栖放在这里……不安全。 “洛栖……” “啊!”长孙洛栖惨叫了一声,有虫子落在她的衣领中,咬了她一口。 景宸心口一紧,抱紧长孙洛栖。 “别怕。” 没有办法,景宸只好用匕首刺破自己的胸腔,取出自己的蛊王……喂给长孙洛栖。 “洛栖,别怕。”景宸声音沙哑。 长孙洛栖哭红了眼,她不知道景宸做了什么,陷阱太黑了。 可她知道景宸流血了。 血腥气很重。 “景宸,你不要伤害自己。”洛栖哭着抱紧景宸。 “不会……”景宸用自己的血,引开那些毒虫。“别怕,它们现在不敢伤害你,我杀出去,再来救你。” 景宸晃动蛊铃,让这些毒虫冲破陷阱。 光束打了进来。 长孙洛栖躲在角落里,看着挡在她身前的景宸。 那一刻……思绪很复杂。 心口,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景宸。” …… 那一日,景宸大开杀戒。 他从来都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他不愿杀戮,学习医术也是为了救人。 可他杀人了,杀了很多的人。 包括控蛊女。 “洛栖,跟我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孙洛栖抬头,就看见景宸蹲在陷阱上面,逆着光,冲她伸手。 长孙洛栖红了眼眶,抬手抓住景宸的手,爬了上去。 可她的小手札却掉在了陷阱中,很快被毒虫淹没。 …… 奉天境内。 景宸带着长孙洛栖,闯进了奉天境内。 他答应过要把她安全送回奉天京都。 一定要做到。 “景宸……” 见景宸受了伤,长孙洛栖哭着把人抱住。“别走了,你等一会儿,我去找药。” 景宸昏在了破庙里,等着长孙洛栖回来。 一连三日了,长孙洛栖不敢合眼。 她怕自己睡着了,醒来就忘了他…… 她害怕。 …… 边城。 “晋王,太子欺人太甚,他这是摆明了要咱们死在边关。” “就是,南疆率大军压境,就为了要一个女人,长孙家太过狂妄,咬着不放,太子与长孙家一丘之貉,居然要我们来送死。” “够了!” 晋王萧延津冷声呵斥。 少年时期的萧延津,有着少年独有的硬朗,鲜衣怒马。 “晋王,前面有个人!” “是个姑娘!” 萧延津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姑娘?” 长孙洛栖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萧延津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人追杀你?” 显然,有杀手靠近,而且,那些杀手很强。 长孙洛栖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 “是南疆控蛊者!”手下喊了一句。“南疆的人杀进来了!” “列阵!别慌!”萧延津沉声开口,拔剑护在长孙洛栖身前。 南疆的人擅入他奉天边境,该死。 “杀!” 长孙洛栖看着萧延津的背影,总觉得……很熟悉。 像极了她记忆中的人。 …… 破庙中。 景宸醒来的时候,长孙洛栖不在。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 惊慌的起身,景宸捂着伤口往外跑去。 洛栖…… 别出事。 长孙洛栖体内有他的蛊王,他要找她,很容易。 …… 边城长孙家别院。 坐在床边,阿吉娅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还有被她下了毒睡着的长孙云骁。 “云骁,我要走了……”阿吉娅在长孙云骁脸上吻了一下。 她给长孙云骁留了信,说长孙云骁不是皇帝,根本保护不了她,她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她要回南疆,嫁给南疆太子为妻。 让长孙云骁不要找她。 她受过了这种被人控制的生活,她想要权利,想要凌驾于权势之上。 她要做南疆未来的皇后。 她要将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任何人,都无法威胁她。 …… 阿吉娅走了,留了孩子和长孙云骁。 她有万般不舍,可她知道,她一个女人……挑起两国战争,会给长孙家带来怎样的灾难。 以前生活在毒蛊,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些忧愁和烦恼。 可出来的这段时间,她成长了太多。 以前,她不觉得权势如何,如今,她渴望权势。 她曾经最厌恶的,如今却成了她必须要去争夺的。 否则……他们只能任人鱼肉,为人宰割。 …… 萧延津的兵马与南疆来杀长孙洛栖的控蛊之人打了起来,场面血腥。 “小心!”少年时期的萧延津,也曾经只是因为善念而护着长孙洛栖。 那时候……他们彼此之间没有算计。 长孙洛栖害怕的闭上双眼,那一箭被萧延津拦下,刺穿了他的肩膀。 “你……受伤了。”长孙洛栖抬头看了萧延津一眼。 “躲起来。”萧延津蹙眉,将长孙洛栖推到了身后。 “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南疆控蛊者要来杀她。”副将不解的问了一句。 “先救人!南疆之人,无论什么借口擅闯我奉天,都该杀。”萧延津沉声说着。 不远处。 景宸找了蛊王的气息寻了过来。 “哥哥!”阿吉娅与景宸相遇,将人拉到了树干后。 “那是洛栖?”阿吉娅问了一句。 时隔近一年,景宸再见阿吉娅,觉得她与之前……有着太多不同。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我去救她。”景宸想要去救长孙洛栖。 “那是奉天的兵马,长孙洛栖是奉天人,他们会将她安全送回去,我们必须尽快回南疆,不然……南疆就要与奉天开战。” 战争一触即发。 遭殃的,是百姓。 景宸和长孙洛栖从边城一路逃过来,他知道南疆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 这个时候,他和阿吉娅必须去面对,也必须阻止这场战争。 “洛栖……等我,我会去京都找你。”景宸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带着阿吉娅快速离开。 他们要去阻止南疆皇帝的疯狂。 阿吉娅想去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 第1224章 景宸洛栖、云骁阿吉娅16 阿吉娅与景宸将南疆杀手引开,萧延津的人才停了手。 “王爷,是长孙家的人。” 长孙云骁追过来的时候,阿吉娅已经走了。 “哥哥!”长孙洛栖跑了过去。 长孙云骁冷眸看着晋王萧延津,他如今对皇室萧家的人,十分抗拒。 “长孙大人之子?”萧延津沉声问了一句。 显然,皇家的人看长孙家的人,也充满忌惮。 “是你救了我妹妹。”长孙云骁问了一句。 “恰好路过而已。”萧延津不屑于与长孙家为伍,既然对方是长孙家的人,他便没有必要纠缠。“走!” 说完,便带人离开。 那时候的长孙洛栖与萧延津,都对对方没有太多的注意。 “谁送你回来的。”长孙云骁上下打量长孙洛栖,生怕她受了伤。 长孙洛栖摇了摇头。“忘记了……” 长孙云骁蹙眉,忘记了? “先送小姐回别院。” 他要去找阿吉娅。 …… 长孙云骁追到南疆边关,也未曾追回阿吉娅,只有南疆边关军留给长孙云骁的话,说阿吉娅是他们南疆未来的皇后,让长孙云骁不要不识好歹。 碾碎了手中的信,长孙云骁冷眸看着南疆的方向。 终有一日,他会踏破这南疆城,带走阿吉娅。 他不相信阿吉娅是贪图富贵之人,她不会为了皇后和权势回去,她……是迫于无奈。 长孙云骁愿意相信阿吉娅。 “阿吉娅……等我。”长孙云骁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带不走阿吉娅,他让阿吉娅等他。 他会强大自己。 …… 奉天,京都。 长孙洛栖回到京都后便沉睡了。 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妙,实在是妙。”宫中太医兴奋的说着,摸着长孙洛栖的手腕。“妙啊,心疾乃是不治之症,竟能被治愈,如今姑娘已是康健之体,不必担忧,只是用药上可能有些成分让小姐嗜睡。” 长孙父松了口气,那边好。 他们长孙家都疼这个女儿,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长孙洛栖醒来的时候,昏睡前的记忆都模糊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见过萧延津。 “记忆里减退与药物有关,我的药方慢慢调理,小姐不日便会恢复正常,但忘记的……怕是找不回来了。”太医留了药方,起身离开。 长孙父看着长孙洛栖,柔声开口。“洛栖,可还记得为父?” 长孙洛栖无奈。“爹爹,以前的记忆我都在,只是……感觉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人,毒谷的那些时日,对她来说一片空白,像是被雾气掩埋。 “那就慢慢想,不着急。”长孙父松了口气。 “哥哥呢?”长孙洛栖问了一句。 “你哥……”长孙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自从阿吉娅回到南疆,长孙云骁如同疯魔一般,开始对家族的生意,朝中的布局感兴趣。 长孙父没有多说,只是让洛栖好好休息。 …… 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前几日还剑拔弩张的边关,也在南疆撤兵以后,安静了下来。 奉天京都,却笼罩在了换阶的阴霾之中。 皇帝体弱,太子不够强。 九子夺嫡,纷争不断。 长孙云骁操控政权,妄图掌控更多的权势。 整个奉天,布满阴霾。 “洛栖与太子的婚事,还要征求洛栖的意见。”皇帝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早些年便将长孙洛栖赐婚给了太子。 长孙父是站太子阵营的。 可长孙云骁却不然。 他不管扶持谁上位,多没有他妹妹重要。 “一切要听洛栖的想法。” “天子赐婚,岂是你我所能左右的。”长孙父沉声开口。“自古便是前朝后宫相辅相成,洛栖是凤命,注定入宫为后。” “皇命又如何,天子又如何,我长孙云骁自然有搅乱这奉天朝堂局势的能力。若要让我牺牲洛栖,来换长孙家的安宁,这份安宁不要也罢!” 他长孙云骁最不怕这些,若是长孙家就此覆灭,那是长孙家的命。 这些年长孙家这些人贪污受贿到处吃空饷,仗着自己是长孙家的血亲到处横行霸道。 若非他有心将权势握在手中,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骁,你还太幼稚,你不为长孙家着想,也要为无邪想想。” 阿吉娅生的孩子,取名无邪。 阿吉娅说,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天真无邪的活下去。 长孙云骁便取名长孙无邪。 他把对阿吉娅全部的爱,都给了长孙无邪。 但为父多严厉,慈父多败儿,长孙云骁对长孙无邪很是严厉。 “爹爹,哥哥,你们在说什么?”长孙洛栖穿了一身劲装,翻身下马。 她最近爱上了骑马狩猎,尤其喜欢往山上跑。 自从南疆毒谷回来以后,长孙洛栖比以前更爱笑了,性子也活泼了很多,变化很大。 唯独不记得那些记忆了。 “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出去狩猎。”长孙父无奈的笑了笑。 长孙洛栖将手中的山鸡扔在地上。“这种野鸡很好吃的。” “谁教你的?”长孙云骁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野鸡的绑法,不是奉天人会用的手法。 “我……”长孙洛栖仔细想了想。“忘记了。” “赶紧让人拿下去,去洗洗,女孩子家家,还是要稳重些。”长孙父叹了口气,与洛栖商议。“洛栖,你可还记得太子?” 长孙洛栖蹙眉。“太子哥哥?” 太后是长孙家的人,太子虽然不是太后所出,但是太后养大的,所以长孙洛栖早些年入宫,还是和太子有过交集的。 “洛栖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你与太子早有婚约。” “若是不想嫁,便不嫁。”长孙云骁冷淡的打断了父亲的话。 他更在乎长孙洛栖。 洛栖沉默,摇了摇头。“洛栖不想嫁人,还想陪在父亲和哥哥身边。” “别听你哥哥瞎说,女孩子家家,到了年纪必然要嫁人。”长孙父严厉的瞪了长孙云骁一眼。 觉得他不教洛栖点儿好的。 “哼。”长孙云骁冷哼。 “可是,我对他……并不了解。”长孙洛栖并不了解太子。 “这好办,春日猎宴马上就要举行,陛下身子骨虽然不适,但十分重视今年的春猎,为父会让太子照顾你,你们多多接触,如何?”长孙父问了一句。 长孙洛栖想了想。“也好。” 反正她是要参加围猎的。 “萧家的人,每一个好东西。”长孙云骁沉声说了一句。 皇帝派人杀他这事儿已经让长孙云骁记仇了,对萧家自然没有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