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节 名称: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作者: 半两无眠 本文文案: 【办公室恋情,死对头变恋人】 社牛怒怼怼秘书x对内偏宠对外冷峻总裁 大学期间,所有同学都知道,陆聿北和这个比他小两届的学妹程意绵不对付, 刚入社团的第一天,两人就因意见不合互怼,互相讽刺,把对方从头到脚评论得体无完肤。 进入实习期后,程意绵留在沪城,找了一份工作, 结果,老板好巧不巧是她的死对头陆聿北! 上班第一天调到总裁办: 陆聿北:“程秘书,把这份文件复印100份,等下开会用。” 程意绵弯唇一笑:“好。” 碎纸机都没你那么能造。 上班第十天: 陆聿北:“程秘书,我今天心情不好,要是现在能有份x市的云吞面就好了。” 程意绵:“空运需要一天,您是想吃隔夜饭?” 上班一个月后: 凌晨三点,陆聿北打来电话:“订两张去f国的机票,要最快。” 程意绵迷迷糊糊打开电脑,“好,另外一个人的护照号码是多少。” “一张我,一张你。” 被半夜拉起来加班的打工人怒了,“陆总,我语言不通,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陆聿北面不改色地开口:“会挡酒就行。” 上班2个月后: 程意绵不仅转正,工资翻倍,还成了他走哪儿都要带着的得力助手! 闺蜜打趣道:“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 程意绵瞪大双眼,一口否决:“他那个麻烦精,不过是想变着法折磨我罢了!” 后来某一天,所有人听到总裁办公室吵得天翻地覆。 程意绵摔门而出,丢掉工牌,撂下一句“不干了!” 两分钟后,总裁追了出去。 据说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向来矜持高贵的总裁把程秘书扛进车里,一阵躁动后,只听到程秘书气到骂娘。 众人不敢上前劝,匆匆离开修罗场。 车内的陆聿北捏着她的下巴,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红唇:“程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份更轻松的工作吧。” 程意绵:刚闹掰,就有这种好事? 他的眸中暗流涌动,低沉道:“做我女朋友,钱给你,人也给你。” 排雷: 1v1,sc 男女主人设不完美 日常向甜文,男主先动心 男女主家庭幸福,轻松小甜文就不要纠结逻辑啦 看文图欢乐,现实中遇到高薪招聘的工作一定要三思后行!! 【强调】这不是一本暗恋文!双向or单向都没有!!男主发现自己喜欢女主开始追妻,没有苦哈哈暗恋的过程! 弃文不必告知 ps:男女主在《那年夏天》41章有联动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意绵,陆聿北 ┃ 配角: ┃ 其它:完结文《浓婚》《那年夏天》 一句话简介:哪有人会喜欢自己老板呀! 立意:珍惜当下 第1章 以上犯下 四月初下了两天蒙蒙雨,气温骤降几个度,青市的大街小巷车流不断,人们趁阳光正好的早晨去祭拜先祖。 春意渐浓,微风拂面。 检查完论文初稿的最后一段,程意绵赶在清明节的上午发送邮箱给指导老师,大学四年紧抓头皮的大工程暂时告一段落,可以轻松几天等待消息。 她伸个懒腰往后靠,坐着不舒服,打算躺回床上补觉。 “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又要走,什么实习工作跟催命似的。” 苏雅女士大清早一肚子怨气,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拿着瓶瓶罐罐塞进行李箱,任劳任怨帮女儿收拾行李。 “人事处通知清明假期过后面试,只招两名实习生,机会难得!” 这是上周五辅导员在群里发的招聘通知。 大四下半学期进入实习,班上同学早就找好工作上班了,只有她在家闲着。苦等爷爷安排法院那边的实习,一晃过了大半个月。 像法院这种区级的单位,怎可能留着岗位让她一个刚进入职场的菜鸟胜任呢。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看到群消息的下一秒就私聊辅导员报名参加面试。 “你说那什么资产监督局,一共多少人面试来着?” “我报名的时候已经有十个人了,现在只增不减吧,”程意绵翻身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划拉微信列表消息。 “好工作竞争当然激烈,咱听劝,选不上趁早回来。” “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苏雅坐在床边,手上叠衣服的动作不断,“你大学志愿报那么远我跟你爸也就忍了,工作还要留在沪城,咱家又不缺你赚的仨瓜俩枣。” 话至此,她面容一转,严肃中透着道不清的委屈,“女大不中留,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几次,程意绵每次回答都是复制黏贴: “没有谈。” 母女两人的相处方式跟朋友无异。 苏雅难得有几天休假,不用跟着歌舞剧院的团队参加商演,她拉着女儿一通八卦。 “上次去你们学校,我瞧着有个高个子的男同学蛮喜欢你的,人家现在在哪儿高就?” “我跟你说,在校期间的男女感情是最纯粹的,想当年,如果不是你爸忍不住,临近毕业向我表白,我还不知道他在背后苦苦暗恋呢。” 程意绵转过视线,问:“哪个男同学?” “穿白色运动服,在操场打篮球的男孩子呀。” 两句话跟她印象中最深刻的面容对焦。 大一开学,她带齐证件和录取通知书,顺着志愿者的指示前往宿舍楼报到注册。 刚到操场,红色篮球裹挟着霸道猛烈的风直直往她头上飞去,迷路的程意绵并未注意,如果不是突然有个人跳出来伸手挡下,今天不来个轻微脑震荡算她命硬。 那人穿着白色运动服,露在外边的臂膀沾了些汗珠,修长手指顶着篮球熟练旋转,他个子很高,背着光,遮住的阴凉映在程意绵身上。 铱驊 在十九年的认知里,他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惊艳又耐看型的帅哥。 “谢……”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先声夺人。 “近视不戴眼镜,你来碰瓷的?” 说话间脸颊两边凹陷出轻微弧度,似是梨涡,一静一动间阳光迷人,笑容好似春风十里,然而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冷冷的一点不讨人喜欢。 还有,他刚才说近视? 程意绵昂着头,故意瞪大两只眼睛看他,似乎在说:你才近视,你全家都近视! “看什么,”男人垂眼,视线落在怀中的资料上,态度温和许多,“原来是新生报到,学妹,需要带路吗?” 呦呵,两副面孔无缝切换。 程意绵皮笑肉不笑,拐着弯的话不夹脏字: “学长变脸这么快,读川剧的啊。” 对方愣了下,回答:“不是。” 懒得搭理他。 刚走两步,身后那人再次提醒: “你走错方向了,女生宿舍在东区。” 东宿舍区和操场相隔八栋楼,一条人工湖,步行大约半个钟头。 进入偌大的沪城管大,她迷路的很彻底。 后来再遇到这位学长,他是他们班的军训教官,叫陆聿北。 入学一个月,她又碰巧报了陆聿北组建的社团,才知道他是信息工程专业系,今年大三,当年高考成绩排沪城第十。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节 曾多次参加个人赛,斩获acm-icpc国际竞赛银奖,蓝桥杯软件大赛一等奖等等,帅气外表和数不清的辉煌战绩,让他稳稳霸占学校论坛榜首,点开关于他的在校足迹,百分之六十都是在操场。 邂逅他的女同学慕名而去,会借各种理由搭上几句话。 所以开学第一天,他以为自己的迷路经过操场,本意是想搭讪,态度才那么差? 真是土地爷打哈欠,神气十足。 印象当中,她妈妈好像没跟陆聿北打过照面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苏雅:“半个月前在沪城管大的校门口见过啊,那孩子很有礼貌,还帮咱们抬行李呢,你忘了?” 程意绵这才明白过来,“哦,你说陈最啊。” “我们是普通朋友。” 心理年纪跟年轻人处在同一水平,潮流时尚紧跟5g网的苏雅换词表达: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妈妈是过来人,懂!” 程意绵面无表情,音色下沉纠正误会: “陈最暗恋我们宿舍最有文艺气质的孟琪,他帮我抬行李完全是看在孟琪的面子上,你别乱配cp。” “这样的吗,”锁上行李箱的密码,拉着把手将其摆放成竖直状态,苏雅瘫坐在床边,一巴掌拍在紧实有弹性的臀上,“下午几点的飞机?” “五点四十,”困意被一巴掌拍散,她搓搓屁股,呲牙咧嘴,还要靠母亲大人救济经济问题,不得不软下性子,“我是去上班,你别把氛围渲染成我要上断头台似的好吧。” “爸爸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乖宝贝,怎么不担心,”即将面临短暂的离别,苏雅红了眼眶,心情比当初送她上大学还要糟糕,“那边消费高,多给你转了两千。” !!! 程意绵:“谢谢母亲大人!” “至于租房……” “时间太赶了,我先住同学家,等工作稳定了再找房子。” 苏雅皱着眉,清秀的脸上疑虑加深,“住别人家不方便。” “是我们宿舍的李蕊初,她去年暑假来青市旅游我做导航,还住我们家,人很好很热情的美女。” “蕊蕊呀,那我就放心了,”苏雅站起身,打开衣柜翻找有没有落下的东西,顺便叮嘱:“只要进入职场,无论在事业单位还是去公司,总能遇到使绊子的同事和领导,咱们工作做到位不出差错就行,遇到你爸那样的老好人领导是走运,其他臭毛病一律别惯着,我生的姑娘不是给别人欺负的。” “知道啦。” 程意绵是独生女,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娇惯坏了,父母的教育方式一向简单直接,也就养成了这么一位不受委屈的主。 航班准时,临近晚上七点半,飞机降低高度穿过厚重云层,在万家灯火的沪城上空平稳下滑。 清明节的沪城细雨绵绵,遥远天际升起的璀璨光束被夜雾蒙上层灰,视线下方的车辆川流不息,沉重汽笛声伴随不远处金碧辉煌的游轮,为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勾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刚下飞机,她迫不及待关掉飞行模式,为了行动自如从包里掏出蓝牙耳机,给等在t2航站楼的好友打过去电话。 自从接到她要来沪城工作的消息,李蕊初兴奋的两个晚上没睡着觉,语调自然也就带着亢奋: “我在出口提取行李的转盘处等你,这会儿人多,你别着急。” “好,我出来了。” 李蕊初东张西望,看到人群中高挑的身影,连蹦带跳朝她招手: “这儿呢绵绵。” 取行李的旅客有素质排成一排,按照行李条标识,找到自己的24寸粉色行李箱,她用力拉了几下,因为装太满而纹丝不动,正焦灼着,一双绅士手越过视线帮忙。 程意绵转头道谢,弯腰间并未看清对方长相。 目光所及之处是熨烫整齐的高定西装,左边口袋扎着一束蓝色妖姬,她不感兴趣,急着跟好友汇合,便拉着行李离开排队的人群。 殷勤抢过行李箱的李蕊初一句国粹淹没在周围的吵吵嚷嚷中: “这么沉,里边装的什么宝贝?” 取下蓝牙耳机放进包里,程意绵跟在她身后,“衣服日用品之类的,还有很多吃的,其他行李我妈寄快递了,后天到。” “工作还没确定你就带这么多?” “是我妈太自信了,她总觉得我会在面试的几十号人中脱颖而出,”提到这份实习工作,程意绵不是那么有底气,“如果落选了,我再找别的工作呗。” “你心可真大,不过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李蕊初双眼无神,像打霜的茄子,“我已经辞掉两份工作了,再这么下去,只能去大饭店端盘子了。” “不至于吧,我们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985院校的学历不难拿到优质offer,你多投几家公司试试。” 吸入室外的冷风,程意绵没忍住打了几个嗝儿。 “我刚下了网约车,等会儿吧。” 举着雨伞等在站台,裹紧身上抗寒的风衣外套,身后的铁椅太凉,她们并排站着有说有笑,从最近趣事聊到实习工作,话题像沸腾的开水翻涌而上。 一辆黑色轿车亮着车灯缓缓降速,停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 李蕊初在屏幕上看了眼,确定后三位数字无误,拉着行李走过去: “车到了,快点。” 直奔后备箱位置的李蕊初在看到做工精良的车身轮廓,嘴上连连啧叹,有钱人开宾利雅致出来体验生活,她活久见。 程意绵搭在后车门把手上,与另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相撞。 “美女,我们真有缘。” 听声音她不熟,抬头想看那张脸,却率先注意到胸口的蓝色妖姬。 他是刚才帮忙提行李的热心人。 程意绵接应他的话被右手边缓缓降下的车窗打断。 车内,一张眉目深邃冰冷如锋的侧脸淌在暖色柔光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旁边男人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忍不住问: “你来接我还是来接这位美女的?” “很明显,”车内的人开口,温度比周遭空气冷厉许多,“这位小学妹搭错了车。” 第2章 以上犯下 在两千多万人口的沪城,生活方式及接触人群的差异,导致两颗颜色不同的豆子碰撞的概率几乎为零。 程意绵震惊回头。 熨烫挺括的西装,象征斯文内涵的金丝眼镜,还有一张美化得高不可攀的外表,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方式。 不过两年未见,在校期间的青涩褪去,难以捉摸的压迫感卷起浪花,天翻地覆。 “学妹?”站在细雨中孤零零的男人将目光挪向他们二人,“你们认识?” 程意绵不敢认,她从未想过刚回沪城的第一天就这么巧。 “读过同一所大学,”陆聿北解释,听到后备箱沉闷的拍击声,笑容一闪即逝,“学妹现在的搭讪方式依旧这么……简单直接。” “谁跟你搭讪了,我又不知道这是你的车,”程意绵奔向后方,“蕊蕊,你是不是认错车了?” 李蕊初看看车牌号,点头:“尾号三个零,没错。” “我看看,”她握着屏幕,地图上距自己还有一段的小红点迟迟未动,仔细确认了遍车牌号,无奈扯扯嘴角:“咱们的网约车尾号是mb000,这辆宾利雅致是yb000。” “啊?” 再次确认,李蕊初抹了把留在车盖子上的手印痕迹,心有余悸,“我刚才拍了两下,车主不会为难我吧?” “应该……”她不太确定,“不会?” 陆聿北从车上下来,懒散靠着,挺拔的身高很快成为焦点。 随他一同出来的副驾驶车门边站着一位不敢言语的助理,静静等待老板安排。 为避免不必要的纠纷,程意绵头一回态度谦逊有礼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们看错车牌号了。” “咦,我认得你!”李蕊初大惊小怪,“你是跟绵绵有深仇大怨的学长!” “……” 那么久远的关系亏她记得,还嚷嚷的陆聿北变了脸色。 程意绵尴尬地用头发遮住脸颊,不想跟旧敌人再有任何瓜葛。 毕竟,他们在校的最后一次交集是不欢而散。 “深仇大怨?”陆聿北瞥向后方,失笑,“我觉得因爱生恨这个词比较贴切。”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哦,”程意绵拉着朋友离开,“我解释过很多遍了,那天晚上除了整你没有其他目的。” “是吗?” “是!” 程意绵昂着头,咬牙切齿说再见。 等人走远,旁边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哥们儿,什么情况?” 陆聿北敲敲车窗,下令:“把关先生的行李装到后备箱。” “好的陆总。” 陆聿北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如炬,“一个曾经,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小学妹。” “看不出来,她胆儿挺大。” 下雨天路上塞车,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她们的车终于到了。 李蕊初缠着她八卦,“那位学长看你的眼神有猫腻哦,你们谈过?” “没有!”程意绵急切否认,很快便改口,“入学军训故意逮住我罚站,进入社团又为难我,社会调查问卷完不成他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通报批评,针对的太明显,我就反击了。” 李蕊初:“怎么反击的?” “我误打误撞破坏了他的告白现场,还给他立了一个脚踩两条船的渣男形象。” 程意绵还记得,那位学姐紧张的捏着一封手写情书,表白词念完没等陆聿北回应她就冲过去,上演了一场狗血大乱炖的爱恨纠葛,成功唤醒差点失足的美女学姐。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节 “之后呢?” “他有点激动,撸起袖子准备动手,谁知道掉河里了,”程意绵回想那段画面,确信无疑,“我本来就是要整他的嘛,自己站不稳与我无关。” “啊?” 脑子里的画面是西装革履的帅哥变成落汤鸡,明白一个人的快乐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李蕊初憋着鼻涕眼泪,狠狠吸回去。 “我当初还嗑过你俩cp来着,原来你不喜欢他。” “你别逗我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他有奇奇怪怪的关系存在。” “美女帅哥的组合谁不爱,”想起那辆价值不菲的车,李蕊初感叹,“况且人家长那么帅,还多金。” “帅又不能当饭吃。” “有钱就可以啊,他叫陆……陆什么?” “干嘛?” 打开百度搜索框,李蕊初眨眨眼,“能开得起宾利的年轻人往上数三代都不简单,我好奇,查一下他在沪城是什么身份地位,牛不牛x。” “无聊。” 嫌弃未满三秒钟,程意绵挨着她悄声道:“陆聿北,你查查。” 搜出来一个同名同姓,还是住在其他城市已经年过半百的企业家,李蕊初失落关掉链接: “应该是沪城比较低调的富二代,咱们以后跟他没机会再见面,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程意绵兴致缺缺:“说得也是。” 到达华浦苑是晚上七点半,小区里边随处可见高大树冠的香樟树,四月份正是开花季节,那股香气掺在泥土中,闻起来令人深深着迷。 不仅如此,人造河流相交纵横,美化草坪区域摆着休息椅,天晴气爽时可以带三五好友到此小聚。 周围公共设施一应齐全,光大型商场就有两家,低容积率意味着这片区域的楼盘价格不菲。 李蕊初是沪城本地人,十年前家里被划进拆迁范围,一赔就是大笔。 她现在住的华浦苑,是哥哥被调到国外工作之前装修好的三室一厅,地段好,附近商圈大楼数不胜数,图个找工作减少通勤时间,就暂时搬到了这里。 说白了,家里其他房子对外出租,又想脱离父母的管教,除了这儿,她无处可去罢了。 腾出带飘窗的次卧,铺完床,两人累瘫并排倒下。 “我来搜搜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风从窗纱灌进来,李蕊初歇了会儿,实在懒得动: “点外卖吧,出了一身汗,等会儿洗完澡我想躺平。” “行,我来点。” 为了犒劳好友的帮忙,感谢她收留自己,程意绵打开评分4.9的查理烤肉,单点选购两人爱吃的菜品,又买了两大杯奶茶,输入支付密码的时候,她脑袋里响起金钱流失的‘哗啦’声。 本月生活费减少536大洋。 收拾厨房餐桌,摆好商家送的烤肉锅,开启夜晚放纵的增肥生活。 “绵绵,我预祝你明天面试成功!” 奶茶作酒,诚意她有。 “借你吉言。” 李蕊初握着奶茶后退,“是必须选上,打脸看不起你的人。” “看不起我?”几乎不用猜,程意绵点名道姓,“魏菲又说我什么了?” “神算呐朋友。” 程意绵翻个白眼,“咱们四个人当中,只有魏菲喜欢酸溜溜说话,总跟我们比来比去,这不难猜。” “可不是么。” 她们宿舍四个人,自从魏菲谈了个开公司的男朋友,经常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插话炫耀后,群消息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李蕊初撇撇嘴,“我都不敢在群里说辞职这件事,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都快憋出内伤了。” 用生菜叶子卷住烤好的五花肉,撒上孜然辣椒和花生酱,本想放到盘子里,见她张着大嘴一副投喂准备,程意绵也就满足她的需求。 “你怎么又辞职了?” “新工作不喜欢咯。” “有五险还不喜欢?” 说到这儿,李蕊初狠狠嚼了两下肉片,“那是转正通过考核后的事情。可是呢,没拿到毕业证的实习生试用期居然是半年!入职之前不讲清楚,最讨厌这种招聘手段了。” “试用期半年?”程意绵不敢相信,“你入职前没看劳动合同吗?” “现在工作不好找,成千上万的大学生同时竞争,我去的又是私企公司,面试的时候没多想,也没问这些,以为试用期是正常三个月,”吸了口奶茶,咕嘟一声咽下去,李蕊初无精打采,宛如一枚被摧残的花骨朵,“刚上班一个星期我就累成了狗,说好的朝九晚六变成了九九六,还没有加班费,把实习生当牛使唤,这委屈谁受得了!我不辞职,白给他们欺负?” “你可以去劳动局告他们啊。” 后知后觉的李蕊初叹气,“算了吧,工资已经结算给我了,而且我不想被爸妈知道工作不顺。” 程意绵笑笑,“换作是我,必须跟他们闹翻天。” “朋友,你运气很不错哦,抓住了好时机,蹲到辅导员推荐的实习工作,”李蕊初一双星星眼,比她本人激动,“听说试用期工资快六千了,除掉杂七杂八的税,到手起码有五千块。” 程意绵很淡定,淡定到对钱完全失去了兴趣,“无所谓,只要不在老家待着,给三千也干。” 而她的这种淡定,全部来自三姑六婆热情推销的‘优质相亲宴’。 过分了,她才22岁,怎就到了恨嫁的地步? 第二天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沪城资产监督局人事部,面试加笔试,林林总总半天时间过去,以为要回去等通知,结果下午那位面试她的大姐姐打来电话,说她通过了。 只是岗位等级下降,工资也少了一千块。 还没有考上编制,能在这里实习已经比其他面试者幸运许多,她没什么好失落的。 时来运转,跟着师傅不过半个月,领导看她在会议上记笔录和做策划案的能力出众,破例调到项目主任身边当实习助理。 没来得及跟朋友和家人通知工作上的喜讯,周五当天开完会,有个在建项目比较急,需临时出差。 她委以重任,急匆匆赶回华浦苑收拾随身物品,坐上单位的车子离开沪城。 担心在工作时出纰漏,程意绵小心谨慎询问注意事项: “范主任,我是不是要提前熟悉这次项目的资料?” 范主任自从坐上车到现在,抽烟动作不断,两根手指间的色素长期沉淀,黄中泛着黑。 头一次见到这位领导,程意绵在心里默默吐槽,跟在他身边吸二手烟,想做好个人防护措施都难,她又不是潜水健将,能一口气憋上半个小时不呼吸。 长此以往,这肺管子怕是不能要了。 看来,得给自己买份保险。 掐断烟支随手丢出窗外,范主任关上车窗,打断她的臆想,“今天晚上跟l市的几位老总吃饭,不打官腔。” “哦,好的,”毕竟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怕不懂规矩迁怒领导,程意绵很识趣地闭嘴。 “小程啊,”范主任扭头看她,视线停留在衣领的位置,而后悄悄上移,“女孩子应该多买些漂亮衣服打扮自己,不光悦己,重要的是合作方看到了也赏心悦目。” “刚上班手头比较紧,等发工资再说。” “会喝酒吗?” 程意绵撒谎,“能喝一点点。” “一点点怎么行,以后跟着我经常出差,饭桌上不会喝酒伤他人和气,进入社会脸皮厚点才招人喜欢。” “范主任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呛得喘不上气的烟味令人作呕,程意绵扣动旁边的车窗按钮,降下缝隙呼吸新鲜空气。 缺氧的大脑随之运转,突然想到,作为一名合格有素质的领导,不应该保护手底下的女员工,最起码不让她喝醉吗? 怎么还有劝酒的? 觑了眼旁边的位置,不知为什么,这位范主任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车子下高速直奔湘荣居饭店,已经有三家公司的负责人在包厢等候。 范主任一直负责l市的国有企业对接项目,跟他们很熟,刚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被称为王总的人率先注意到他身后的助理,连忙问:“这是你们单位新来的员工?” “对,”范主任皱眉犯难,“程……你叫程什么来着?” “程意绵。” 未客套上几句,站在门口的人挂断电话,急得他满屋子打转: “老韩居然把陆总请来了,我得下楼迎接。” “哪个陆总这么有排面?” 第3章 以上犯下 “陆老司令家的,”边说边整理身上浅蓝色的衬衫,确认外形规整后,转身离开又突然折返,指着旁边当背景板的程意绵,“老范,我借你的人充充场面。” “行,小程啊,你跟王总下楼接人。” 程意绵义不容辞,“好。” 幸好今天穿的运动鞋,不然放着电梯不坐,跟着王总冲下楼,她至少得歪三次脚。 由此可见,称呼为陆总的人来头不小。 l市的夜晚繁星满天,湘荣居饭店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栩栩如生,无论经历多少雨雪风霜,依然面容威武屹立在那里。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意绵,受氛围感染,紧张到竟然不敢大口喘气了。 这可能是社畜们面对领导的潜意识反应。 没等她多想,一辆黑色suv停在饭店门口。 王总小跑过去拉开车门,脸上绽放出讨喜的笑容,伸手挡在车门框上,点头哈腰: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节 “陆总今天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率先闯进视线,紧接着是被白色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再往上是未系扣的同色系西装,淡粉色的v领内衬勾勒出迷人锁骨,只是硬朗轮廓染上些许清冷,连头发丝都透着股淡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他身长鹤立,光是站在黑暗中就熠熠生辉。 屋漏偏逢连夜雨,再次相逢的概率,巧的她可以去买张彩票了。 程意绵站在距他们很远的位置,刻意回避,只希望对方不要发现她的存在。 稍稍抬眼,陆聿北停下脚步,“这位是?” 越怕什么来什么,一句问话把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挪动双脚,对陆聿北报以礼貌微笑,故作不熟:“你好,我是范主任身边的助理。” “范主任?” 王总以为自己带来接待的姑娘惹了他的怒,在旁赔笑:“范主任是沪城资产监督局的项目经理,这是他的助理程意绵。” “嗯。” 简单回应后没再追问,陆聿北不疾不徐朝饭店走去。 王总眨眼示意她跟上,自己则是等待刚下车的韩总,摸不清小陆总脾气,他正心惊胆颤打探口风。 “几楼?” 陆聿北刚过饭店大堂旋转门,望向金碧辉煌的装饰,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便停下来朝无精打采的人询问。 及时回神刹车,与他肩膀只有两厘米的程意绵拍拍胸脯,眼下没有外人,她也就恢复了人前彬彬有礼,人后一副凶巴巴气焰十足的模样: “三楼。” 陆聿北跟随服务生的指示前往电梯方向,不再板着一张脸: “好巧啊学妹。” “嗯,”程意绵不想跟他有过多交涉。 陆聿北:“上班没几天就能得到领导赏识,看来你实习工作很顺利。”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了?” “不难判断,”陆聿北一副天下唯我聪明的傲娇劲儿,把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拉回大学时期,“你们系差不多在三月份完成学业,接下来进入实习期,今天的饭局不是小员工可以参加的,尤其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你。” 听口气他似乎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程意绵抬头撞进一双端量的深潭里,觉得自己被人揪住命脉似的,心头莫名一凛: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想趁这个机会报复我?” 陆聿北歪头一笑:“故意整人,说些不切实际或者不存在的关系,事后又将人推下水的行为,我可没那么无聊。” “时隔两年,这件事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我小气?” 程意绵解释得有理有据:“再说了,你为难我的次数还少吗,我不过反击了那么一下下,落水又在夏季,你还拿过校运会的游泳比赛冠军,用你短暂的痛苦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算你占便宜了好吧!” “谬论。” 电梯“叮”一声打开,陆聿北走进去,按键手法重了许多,看了眼站在原地当蜡像的人,不悦地问:“你确定让我自己上楼?” 若真如此,饭局结束就是她的死局。 程意绵无奈跟上,为了自己刚有点水花的前途,暂时服软: “陆学长,你今晚可不可以放下恩恩怨怨,不要在饭局上为难我?” 陆聿北的脸色差到极点,态度比刚进饭店的时候还要冷漠,并送她一句不确切的回答:“看你表现。” “……” 程意绵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她说得口干舌燥,等于对牛弹琴呗。 原本想好了检讨书的开头怎么起笔落尾,这下看来,她要换成辞职信了。 站在他身后的程意绵无声打量。 两年未见,这位学长的外形比以前还要精致,190的身高宽肩窄腰,后脖颈延伸至耳根的皮肤依旧白到刺眼。 说到颜值,他无可挑剔。 只是老爱挑她麻烦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呀。 “哎呀!陆总辛苦了,快请上座。” 包厢里年龄平均在40加的老板们,在年纪轻轻的陆聿北面前毕恭毕敬,画面看起来极度不和谐。 程意绵身为小助理不敢落座,她站在门口等人进屋,殷勤拉开椅子的行为,让后来者误会。 “这里不需要服务生,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程意绵:“……” 范主任昂头大笑,“这小姑娘是我们单位的新人,小程啊,快别忙了,过来坐。” “好。” 头一回参加这种场合,她坐立难安。 凉菜先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不敢动筷,拘束得犹如针毡。 周围的谈笑风生跟工作无关,思想正在开小差,在场的韩总为了活跃气氛,端着酒杯碰撞玻璃转盘: “第一杯酒,我们为陆总的亲临干杯!” 众人端起酒杯,齐齐的阵仗唯有角落探出头的位置不和谐。 “范主任,新来的助理有点不给面子哦。” 未免领导难堪,程意绵抢在前解释: “我感冒了,医生开的药里边有头孢,今天不能喝酒,实在不好意思。” “哦,这样啊。” 朝主位没开口的方向看了眼,正主都没发话,韩总不敢多说什么。 第一杯酒全干,王总端着分酒器挨个将空酒杯蓄满的时候,范主任突然发话: “既然喝不了,倒酒总会吧?” 程意绵蹭一下站起来,“会。” 接替王总的工作,站在陆聿北身边时,只想把他灌醉不让他有机会胡说八道,一不小心倒了十分满。 撤回分酒器,程意绵幡然醒悟,她刚才众目睽睽下的报复行为,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悄悄观察,确定那张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暗暗松口气。 完成工作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在主位的人悠悠开口: “今天陪开发商打了一下午高尔夫,现在胳膊酸疼没劲儿,范主任,介意我用下你的人吗?” 范主任呆愣两秒,很上道:“去坐陆总旁边帮他夹菜。” 程意绵反手指着自己,生怕听错一个字: “我去?” 范主任嘴角抽搐:“难不成是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意绵咬牙。 湘荣居饭店消费高,光是他们这桌没有八千块下不来,又是vip包厢,随便喊一句,服务生定当尽职尽责进来服务。 别说夹菜了,牙齿掉光的老头儿来了都能吃撑扶墙走。 陆聿北偏偏指定她去夹菜,不用猜,就是在故意刁难。 看她表现? 那现在的状况就是,她刚才倒酒的表现很差劲。 后悔来不及,程意绵端着盘子调换座位。屁股还没得个安生,陆聿北用食指敲敲桌子,轻飘飘问了句: “你好像很不满意这个安排。” 对上那双温柔狭长的柳叶眼,程意绵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深意,装作若无其事应答: “没有的事。” 陆聿北伸长胳膊丈量两人之间的距离,打趣道: “空出这么大的位置,你是有朋友没到?” “……” “我怕夹菜带出来的汤汤水水洒到你这身白西装上。” 陆聿北冲她勾唇,“脏了拿去洗,我不介意。” 两人交头接耳熟悉得像是朋友,惹得旁观者好奇不已。 “陆总认识小程?” 程意绵赶忙撇清关系,“我们不认识。” 她不想浪费唇舌和时间,跟这些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老板们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尤其是还要昧着良心美化陆聿北的形象。 她真的做不到啊。 陆聿北端着玻璃杯抿了口温白开,默许她的避嫌行为。 挪挪凳子,抽出一双干净公筷,程意绵待在旁边扮演没有感情的机械夹菜工。 等了半天没有指示,她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吃哪道菜?” “那个。” 顺着他下巴微抬指引的方向,程意绵按着转盘阻断旋转,夹出几根色泽完美的凉拌藕丝,刚放在他盘子里,一道嫌弃声线不出意外在头顶上方响起: “青椒和姜太多了,我不喜欢。” “……”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节 她忍着气将菜夹到自己盘子里。 很快,陆聿北发话:“海蜇吧。” 自作主张多夹一筷子,小小一盘凉拌海蜇少了大半。 果然,陆聿北挑剔的话语再次入耳: “你想让我吃到饱?” “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多吃点。” 陆聿北垂下眼睫,不给面子,“我只吃一块。” “……” 继续夹回自己盘子里。 程意绵保持微笑天使的善良形象,耐心询问: “您还想吃哪道菜呢?” “那个。” 还没放进盘子里,陆聿北摇头,“不喜欢,给你吃了。” “……” 好想打人! “来块牛肉吧?” 哪怕距离渐远,程意绵也要伸长胳膊夹过来,完成这位挑剔小祖宗的心愿。 很明显,刚才那句话不是肯定句。 陆聿北淡淡道:“算了,我胃不好,不想吃凉菜了。” “……” 眉宇间忍笑的痕迹太明显,程意绵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三言两语骗到的角色? 她精明着呢。 年纪轻轻在这儿给我装病是吧?您真当自己是霸总文中有胃病的男主呢? 富家公子太难伺候了,筷子一摔,她选择摆烂! 在宴席上犯烟瘾的范主任叼着烟,摸摸口袋寻找打火机,他旁边的王总悄声制止: “陆总不喜欢别人抽烟,你多担待些,忍忍就过了。” 范主任啐了口,骂骂咧咧:“瞧你们一个个那怂样,这小子有二十八吗,到底什么来头。” 王总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你在沪城上班有二十年吧,难道没听说过曾经立下赫赫战功,1945年在警备部任命的陆怀光总司令?虽然人家早就退休不从政了,但在沪城的心腹不少,得罪了他老人家,一句话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范主任咽咽口水,抖成筛糠,“那这位陆总是?” “陆老司令最疼爱的孙子陆聿北,拓邦物流上市八年,他刚完成学业就接手了家族企业。” 听到这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的范主任立刻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往主位方向看去,冲一无所知的社会菜鸟捏了把汗,祈祷这顿饭结束,程意绵即使犯了错,也千万不要牵连到他。 服务生敲敲门,端着第一道热菜走进来。 介绍完‘霸王别姬’这道菜的典故和用料食材,询问在座众人其他需求,便退下离开。 消灭掉堆了半个盘子的凉菜,一口温水没喝的程意绵收到新指令。 “程小姐,麻烦帮我盛碗汤。” 第4章 以上犯下 意料之中的情节虽迟但到,程意绵麻了。 她端着乳白瓷碗站起来,食指贴着玻璃转盘将那道“霸王别姬”转到自己面前,舀了两勺浓郁汤汁,把碗放在汤盘垫上,非常善解人意地问: “陆总既然双肢乏力,那需要我喂您喝汤吗?” 陆聿北微笑看她,“不必了。” 谅他也不敢在公共场合做出暧昧失格的举动。 熟悉他性格并精准拿捏的程意绵成功扳回一局,桌子底下交叠的双脚晃动,愉悦之情跃然脸上。 饭局进行到一半,韩总捧着酒杯站起来,“松县农田水利建设取得圆满成功,造福一方群众,陆总功不可没,当然也感谢陆总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这次的饭局,我韩忠没什么大本事,以后陆总用得到我的地方定当鞠躬尽瘁,这酒我先干了。” “我爷爷吩咐的事,我来走个过场而已,真要谢就谢他老人家吧。” 程意绵正在吃饭的嘴巴张成‘o’形。 印象当中常常刁难她的陆聿北,居然有态度温和的时候? 没有大总裁该有的傲娇劲儿,戒骄戒躁谦谦有礼的样子,竟莫名讨喜。 由此,她偏头多看了两眼。 饭局剩下的话题除了围绕拍陆家马屁外,就是老朋友叙旧的欢声笑语。 即使他们聊些很官方的话题,比如某县发展,城市规划,国家政策,她听去也是一头雾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若说此次饭局印象最深刻的,非最后一道观赏菜莫属。 变戏法似的拉丝工艺和干冰制造的仙境混为一体,美得她挪不开眼,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激动得立刻拿手机录下视频分享给朋友。 正在追剧的李蕊初拉下【乱室佳人(4)】群消息,点开视频夸赞的同时,借用最近很火的网络用语讽刺奢靡消费: 「吾甚贱,阅三遍,观不服,求带上」 绵:「哈哈哈好看却不能吃」 roc:「发朋友圈有面子呀」 琪:「手动点赞」 活跃半分钟的氛围被潜水的第四人打断: 「不就是干冰吗,瞧你们没见过世面那糗样,我男朋友送我的惊喜可比这高大上多了」 三人很有默契地发送微笑表情,接着,群消息陷入一片死寂。 走廊站满了人,你一言我一句,全是嘘寒问暖,争着送陆聿北下楼的。 程意绵啧啧惊叹,有钱有地位就是好啊,动动手决定事途,一句话敲定项目发展,出身比他们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在商圈很快就能成为焦点,什么都不缺,这就是现实版古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权子弟。 “回沪城有机会,我一定要请陆总吃顿饭。” 范主任恭维清亮的声音脱颖而出。 陆聿北踏进电梯,头也没回,甚至连站在人群后最熟悉的学妹也没搭理。 如此冷漠的行为,刚才还猜测他是不是看上程助理的众人瞬间打消念头。 大少爷娇生惯养,家里佣人无数,只身在外缺夹菜伺候的罢了,他们这些年过半百没有姿色的人没资格,能挑中程意绵,那是一时兴起,赏脸。 话说回来,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欣赏年轻漂亮的大美女。 在酒店休息一天,周一开工,程意绵跟着范主任到新建工程地考察。 记录数据,整理成册并写出报告,是她应尽的职责。 珍惜这份工作的程意绵,没有辜负前领导的厚爱,做得一直很出色。 返程途中,烈日照在没有任何遮挡的高速公路上,车内开着空调,舒服惬意,终于可以短暂放松的程意绵眼皮沉重,正打算靠着车窗眯一会儿,旁边的范主任点燃一根烟,问: “你跟那个陆总真的不认识?” “嗯。” 饭局上撒了谎,这会儿承认显得她太两面三刀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认识陆聿北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又拿得出手的事。 毕竟他们关系不好。 确切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 范主任松口气,“说来也是,陆总何等角色,你怎么可能会认识。” 程意绵尬笑两声,“对,我很有自知之明。” 出差的五天时间,范主任面对她的端庄行为,程意绵清楚明白是出自什么原因,这会儿问完话,恢复到以往蔑视下属的高高在上,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博得领导器重。 事实证明,她太单纯了。 “小程,你去档案室把19年3月份的资料找一下。”同办公室的孙萍递给她一张空白清单,“手上的工作先放着,快点去,急用。” 纵然她现在的工作没完成,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好嘞。” 先去二楼让部门领导签字,再去隔壁办公室找管理员申请钥匙,程意绵只用了五分钟时间搞定。 走步梯上到四楼,静谧的空旷走廊,针头掉地上的声音在此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经过一间杂乱的储物室,半掩着门,昏暗的光景,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闷闷声响忽近忽远,程意绵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好奇心害死猫,她不过趴在门缝上瞧了一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似地瞬间弹开。 找齐资料回到办公室,她懵懵的,坐在办公位上发呆。 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她所在办公室是四个。 大家闲暇时就喜欢聊些八卦解压。 身边遇到不公的事啦,或者在短视频上刷到震惊三观的消息,都不如单位某某人的传闻有趣。 “唉,我朋友说月底那个谁要升副主任了。” “哪个谁?”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节 “就三楼的呗。” “啊!是她啊!” “工作六年升副主任,她在单位有什么贡献吗?” 孙萍喝口枸杞茶润嗓,“贡献没有,牺牲有。” 另外一个人笑着打趣,“牺牲?不会是我以为的那种牺牲吧?” 孙萍:“唉你猜对了。” “卧槽!她不是结婚有孩子了?我经常见她带自己女儿来单位。” “对啊,她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 孙萍:“一个升职加薪,一个为了刺激,各取所需呗,在咱们单位一点都不奇怪。” “不对,应该是放到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程意绵前边工位的人哀声长叹: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黑幕,可惜我长得不够漂亮,要不然这些池中鱼任姐挑选。” “简单,人造科技满足你。” “在脸上动刀子,我可不敢。” 话题中升职的女主角,正是程意绵刚才在杂物间撞见的人。 那个即使家庭和谐美满也会违背伦常道德的人。 孙萍在这里上班有五年,工作起来有点拖沓,不过她心地好,跟其他领导相比还算好相处。 “小程是不是还没毕业?” 程意绵:“没呢,今年7月份返校拿毕业证。” “那你可得长个心眼儿,”孙萍瞟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用气音提醒她,“姓范的老色鬼没少霍霍小姑娘。” 如果不是她亲自撞见颜色交易,今天之前孙萍说的这句话,她只会当作耳旁风。 原来,潜意识中对范主任的不适,是出自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贪婪。 碰上这种人,自求多福吧。 上完厕所急匆匆赶回来的孙萍忙声提醒:“老色鬼来了,大家小心。” 四月下旬的天气比较温和,一件短袖外搭开衫就足够了。 不选择领口紧绷的款式,等于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机会。 “吱呀”一声,范主任推门而入。 他踮着脚尖,视线在四人身上游走,没占到一点便宜的人觉得无趣,便在忙碌的四人中虾兵点将,停在程意绵头顶: “小程,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程意绵:“……” 她去四楼档案室找资料,应该没被范主任发现吧? 下班已有十分钟,她犹豫不决。 想通前因后果,挺直腰板站起来,发现又怎样,捅不掉这座马蜂窝,大不了离职,她又不准备靠这份工作养老。 透明水杯的杯底沾着茶叶,倒入热水将它们泡开,范主任抬头示意: “门关上。” “哦。” 这层楼其他员工已经下班,程意绵担心自己的安危,但碍于范主任还没做什么,贸然反击只会让自己的利益处于下风,就先静观其变。 范主任在右手边一沓资料中翻来翻去,冲杵在原地的程意绵笑笑,“凳子搬过来,坐旁边。” 程意绵:“好。” 她现在除了害怕这个领导,还有点恶心,反胃。 范主任就事论事:“这份统计做得清晰明了,不错。” “谢主任夸奖。” 范主任板着脸,“就是你的办事效率太快了,每道程序有时间限制,资料交给各部门负责人,你等着签字就行了,挨个催这种情况,下次不要再发生。” 认真工作受到批评,亲自把资料送到办公室也叫挨个催的话,她无法反驳。 “我知道了主任。” 合上资料恢复笑容的范主任不安好心,“小程啊,工作半个月觉得怎么样?” 程意绵:“还好,流程什么的有孙姐带,差不多熟悉了。” “前几天跟我出差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没有。” 身子悄悄往旁边倾,客套打官腔的话她没学会,也说不出口。 “是这样的,最近……”话未说完,桌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范主任看了眼屏幕,皱着眉起身,“等会儿再说。” 办公室留下她一人,不知道这位领导接下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操作,程意绵趁松懈的几分钟给好友发送求助消息。 「蕊蕊在不在,十万火急!」 「人家刚睡醒,怎么啦」 「我今天下午在单位,撞见领导和某位女员工发生不正当关系了,怎么办?」 李蕊初:「你被抓到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 她走的时候万分小心,下楼专门选了西边的安全通道,而且当时看到的场景是两个人接吻,成年男女之间顺着往下发展的剧情,根本不用多猜。 「那你怕个锤子哟」 程意绵:「我们办公室的孙萍说,姓范的喜欢霍霍年轻姑娘,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下班时间突然叫我上楼谈话,我害怕」 电话打进来,听到李蕊初的声音,她安心许多。 “绵绵,我们别挂电话,如果他威胁你或者敢做 依譁 点什么,我立刻报警。” 程意绵感动得差点落泪:“蕊蕊你太好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呀。” “先别夸我,”李蕊初压着声音,“我录音了,你别露馅。” “好的没问题。” 刚把手机装进口袋,范主任推门进来。 再晚一秒钟就被他看到了,好险! 程意绵正襟危坐,静等领导指示。 范主任戴上老花镜,在电脑屏幕上寻找档案,给她透露最新消息: “最近评选优秀员工,评上了可以提前转正,我一直觉得你这个孩子乖巧伶俐,很讨人喜欢,好机会当然要留给自己人。” 程意绵:“范主任,我试用期是两个月,提前这么久转正传出去不太好,还是把机会留给别人吧。” “能力突出的人值得我提拔。”打印机响起运转声,白纸黑字的材料吐出来,范主任双手交叉成拳,舔着泛黄的牙齿道:“去拿一下。” 转身回来,一支笔摆在她面前。 “都是一些基本资料,你们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填。” 程意绵经得起利益诱惑,放弃机会:“范主任,我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料到回答的范主任靠着皮质座椅,双手环胸: “转正后月工资涨两千块,周五之前把资料交给我就行,如果想抓住这次机会,等会儿下班我送你回去。” 再听不懂这句隐晦的话,程意绵就别活二十二年了。 她逃似地离开办公室,确定周围没有人,掏出手机询问朋友。 “蕊蕊,你听懂他什么意思了?” “tmd,一个头发快掉光的糟老头子,关起门来意图猥亵女员工,他恶不恶心啊,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手上资料烫得她浑身不适,“我还以为自己曲解意思了。” “没有曲解,糟老头子就是那个意思,”李蕊初呕了一声,“去告发他!” “凭这几句话就告发,他如果解释自己的意思是单纯送员工下班,又没有对我动手动脚,闹大了我以后在单位也不好混啊。” 李蕊初冷静下来,“那你现在怎么办?” 看了眼资料,程意绵当机立断,“我先下班,明天回绝他的提拔。” “也行,咱不招惹他,保护好自己。”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第二天上班,程意绵交给范主任一份空白资料时,一切风平浪静,预料之中的职场背刺并没有发生。 周五下午开完会,她们部门接到新的工作安排,不出意外又是程意绵跟随领导出差,然而事实是…… “下周一滑市的出差由徐莱和我共同完成,我不在的期间,你们听孙萍的安排,散会。” 徐莱是她们同一批入职的员工,两人来自不同学校,工作也不在同一间办公室,程意绵与她的关系是上班碰面的点头之交。 如果这是不接受昨天优秀员工评审才不被领导重视的结果,程意绵表示无所谓。 收拾包包准备下班,孙萍啃着洗好的苹果进来,给她们三人各发一颗,“我刚才看见徐莱从楼上下来,填了份什么资料又高高兴兴上楼去了。” 程意绵大致猜到来龙去脉,不过那是别人的选择,她无权暴露隐私。 站在单位门口对面的站台等公交车,她撞见范主任开着奔驰,徐莱似乎有些不情愿,跟车主聊了几句便拉开副驾驶车门进去。 现实再次给她上了一课,可悲可泣。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节 真应了同事先前说的那句,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黑幕。 拍照发给李蕊初,并感叹:“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大把前途等着,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不依附渣男,爱惜自己。” 李蕊初回复她:“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未来是自己的,没办法啦。” “唉,决定了就不要后悔,自求多福吧。” 切换到公交车到站提示界面,耳机里的歌曲被手机铃声替代。 是李蕊初的来电。 “怎么了?” 李蕊初:“我妈刚才威胁我去相亲,还说不听话就把我所有的卡停了,我哥的房子也别想住,绵绵。” “要我陪你去?” “跟聪明人沟通就是爽快,绵绵救我一次,拜托拜托。” 程意绵叹口气,“看在你昨天那么担心我又出主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好耶!我发你餐厅地址。” “等下,咱俩提前说好,我坐隔壁守着你,顺便观察对方的为人处世,如果他为难你或者是个百里挑一的奇葩,我再出面搭救。” 李蕊初在电话那边点头:“ok,还是我家绵绵想得周到。” 餐厅坐落在富人区,四周偏向清净,最近的公交车站距目的地步行大约半个小时,程意绵果断选择打车。 这里的别墅庭院装修非常雅致,号称美食界的扛把子,入选米其林一星餐厅的新福门靠着酒楼外观的样式,古朴又不失高贵,成为众多有钱人的心头好。 刚下出租车,李蕊初健步如飞,拉着她的胳膊往餐厅拽: “人家再有五分钟到,来不及了。” 程意绵单脚刹车:“别急,我还没付车费。” 付款界面展示给司机,她们挽着手进餐厅。 李蕊初选的是有雾色屏风的位置,旁边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墙,坐在这里,刚好看清楚这家餐厅的客流量。 突然,一辆尾号三个零的宾利雅致闯入视线。 停稳,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看到那张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侧脸后,程意绵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扶着额头哀怨道: “有句话说得真准,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5章 以上犯下 专心点菜的李蕊初抬头,“什么冤家?” “喏,那位。” 食物链顶端的人物遥不可及,或许想到了她们所在餐厅的位置,李蕊初翻看平板上的菜式,有气无力嘟囔了句: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你少刷点短视频吧。”注意到另外一侧车门出来的人,她掩面提醒:“姐妹快看,你心心念念的妖姬先生也来了。” “真假?” 这个绰号是从他胸口的那朵花而来。 跟陆聿北的外貌相比虽然逊色了些,奈何妖姬先生身形挺拔,举止优雅,上扬的唇角总挂着柔和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很随和。 可惜上次行程匆忙,没来得及问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难得情窦初开,身为她最好的朋友,程意绵热衷当这个红娘: “我去帮你问问他的名字?” 李蕊初一口气吊起来,肩膀忽的塌下去: “算了吧。” “咱俩大学的时候,我可没少见你撩帅学弟,你说那些是逗着玩玩的就算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让你心动的,居然连名字都不敢问了?” “你少调侃我,”李蕊初勾选了一份单人套餐递给服务生,瞄了眼手机急着站起来,“我是不想看你跟自己的冤家低声下气说好话。人家到门口了,我先回座位上。” 程意绵喝一口果汁,反应过来李蕊初刚才那句话,是怕她出卖自尊。 两个没有任何交涉又不牵扯利益的人,谁会为了一个名字跟仇人低声下气。 她隔着屏风,对着空气解释: “多大点事,问名字直接找本人呀。” 显然,隔壁位置的李蕊初所有心思放在相亲上,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 程意绵咬着吸管,眼珠一转,起身坐到对面位置。 往后靠歪一下头,恰好可以观察餐厅进门的客流景象,好巧不巧,撞进了陆聿北转身看过来的眼神。 触电似的逃离,她将自己的行为归于条件反射,而这个反射,全部来自被刁难的大学生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恐发生l市饭局夹菜的意外事件,程意绵展开折叠的菜单,将自己小小的脸蛋埋进去。 她们所在的餐厅区域比较安静,连脚步声靠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男人的话题不离工作,经过她身后不带丝毫停顿,被服务生带进包厢。 接着,她听到隔壁桌气喘吁吁的道歉声。 “不好意思,刚才停车花了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来相亲的男人穿了身熨烫平整的西装,头发油亮,眉毛找专人修剪画了下,看上去有种……土气的精致感。 第一印象很重要,真人和手机上的照片没什么差别,虽然长得还行,但也仅次于还行了。 跟她心目中的男神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男人刚坐下,手指擦擦桌面测试油污程度,确定非常干净才把胳膊放上去。 “听媒人夸了好几次,说你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性格直爽,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李蕊初:“呵呵,还好吧。” “唉,我之前的相亲就像开盲盒,媒人说的与事实基本不符。” 李蕊初提不起精神,淡淡回他:“哦。” “媒人说你还没大学毕业,准备读研还是参加工作?” “……” 李蕊初不想回答,奈何对方重复问了一次,她随意打发: “还没决定。” “早早出来工作不如在学校继续念书,你年轻……” “我点了两份牛排,你看看有没有想加的菜?” 平板上的菜单堵住他的嘴,如果不是远房亲戚介绍的,李蕊初早就拍桌走人了。 程意绵竖着耳朵听。 这位身经百战的相亲对象,不先做自我介绍,反而缠着朋友问东问西,挺败好感的。 其他不用考察,光是这条就彻底出局了。 饭菜上了一半,男人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想起来: “和李小姐相见恨晚,瞅我笨得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于格,目前经营一家花田,做的是培育和研发稀少花种的生意。” “哦,我妈提过。” “李小姐不会看不起我吧?” 李蕊初切牛排的动作停下,不明所指:“我看不起什么?” 于格干笑两声,很不自信,“其他人听到我们从事的职业,会笑话我们是花农,就跟那些种地的农民没什么两样。” “农民怎么了?没有他们的辛苦耕种,何来今日的粮食呢?” 餐盘中的食物变得索然无味,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身为不浪费粮食又有素质的公民,哪怕对面坐的是坨大便,也要忍着,把桌子上的食物一块不剩吞进肚子里。 咬咬牙,李蕊初埋头吃自己的饭,等她再次抬头,于格已经擦干净嘴巴,做好结束等待离席的状态。 “一份牛排能饱吗?” 于格:“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 目光落在两盘刚上的冰镇小龙虾,一盘只有四只,去掉外壳,剩下的肉一个人吃不成问题,只是它的做法掺了些酒,吃多会腻。 李蕊初准备打包回去,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对面吐出口的话再次将她三观震碎。 “那个,我知道这句话讲出来不合适,但人有三急,况且最近生意不好做,所以我想说,今天这顿饭我们各付各的,不过分吧?” 李蕊初指着没动的盘子,“也就是说你点的菜你自己付了?” “我没吃。” “?” 李蕊初真要怀疑这个人是骗吃骗喝的惯犯了。 对方似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强硬的态度有些许欺负人的意味,便改口: “那就对半付吧。” 李蕊初扯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当面撕破脸的行为她做不出来,便敷衍道: “嗯,行。” 反正这次饭局结束,她跟这人不会再见面,与其之后缠着,不如趁早撇清关系。 于格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提的条件有多么不招人喜欢,依旧觍着脸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可以到这里参观。” 李蕊初垂眼看了看,“绿野农业科技?”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8节 “对,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哦,你好厉害哟。” 李蕊初奉承几句,将烫手名片丢在一旁。 微信消息进来这瞬,程意绵一点不觉得意外。 「你听到没?这什么人呐!」 程意绵:「无法点评」 「我妈说这人有上进心又绅士,两家门当户对。这当的哪门子对,一顿饭钱都付不起,要我一个没有工作没毕业的学生帮他掏腰包,还有!他没吃的菜,是他自己点的!」 程意绵联想到离校在家待的那段时间,妈妈歌舞剧院的同事过生日,她在家写论文,愣是被拉去参加聚餐。 踏进包厢,满屋子烟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眼睛酸酸地直流泪。 主座位置吸烟的人,看上去不比她大几岁,一副老油条,唯我独尊又谁都看不起的样子,指着她就问: “你叫程意绵?” 搞不清楚状况的她愣怔着点头。 “长得不错,身材也好,”一双眼睛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游走,而后停在脸上,咬着烟霸道发言:“勉强接受你嫁到我家,先说好,结婚后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我出去玩也不能管。” 程意绵听完他的话,气得不顾形象,指着他的鼻子当场就骂: “一脸坑坑洼洼说话没把门,不尊重人就算了还在这儿选妃?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刚进门的寿星汪云英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苏雅在走廊上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快步跑来,弄清楚来龙去脉后,对外人向来和善的她当场翻脸: “首先,我很感谢你给我家绵绵介绍对象。其次,我们不求对方家世多么好,最起码要懂得尊重人吧,你自己瞅瞅那小孩儿的德行,长辈来了一声招呼不打,斜着眼看人,人品差到离谱了。” 汪云英低着头,五十多岁的人委屈得缩成一团:“我只知道他爸是当官的,没想到从小被惯坏了。” 那场意外的相亲宴,再想起来还是让人气得浑身发抖。 代入感太强,程意绵已经先入为主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是受委屈的主,吃亏更不是她的长项。 正当她站起来准备去隔壁教训人时,一道耳熟的声线响起。 “你说自己是绿野农业科技的负责人?什么时候升职的,我竟然不知道?” 被正牌老板当场抓包,社死在原地,于格现在只想逃。 肩膀上的重量压下来,男人态度咄咄逼人,如春风般和睦的笑容藏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蕊初双手抱拳,眼里绽放出崇拜的光芒。 赶早不如赶巧,赶巧不如缘分正好。 她心心念念跟妖姬先生的重逢,愿望居然提早实现了。 “美女……”男人愣了下,“是你啊。” 李蕊初点头如捣蒜:“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 “有印象。”他站出来伸张正义,“于格是我们公司请的司机师傅,他刚才除了冒用负责人身份外,还有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 于格自己在网上定制了一盒名片,开公司的车招摇过市,想凭姿色和精心包装榜一位沪城本地富婆。 他今天运气好,确实碰到了。对方比自己小五岁,一脸单纯好骗没踏入社会的学生,家里房产多到数不清,长得也漂亮。 本以为之前相亲冒用身份一直平安无事,没承想今天点儿背,竟被顶头上司抓个正着。 是乌鸦就永远变不了凤凰。 此时的狼狈跟前一刻的泰然截然相反,于格抱拳求饶: “老板我错了,求你饶了我这次吧。” 李蕊初才没那么心软,“他点了一桌子菜,自己只吃一盘牛排,还要我跟他aa。” 男人点点头,掏出一张金卡递给服务生,“害你被我手底下的员工欺骗,实在不好意思,这顿饭我来付吧。”他弹了两下于格肩膀上的尘屑,厉声道:“今天刷多少从你工资里扣,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 闹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于格忍着眼泪,羞愧难当,脚底踩了风火轮似地冲出去。 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家餐厅了。 李蕊初趁这个机会套近乎,“作为补偿,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递给她一张货真价实的名片: “我叫关弛。” 程意绵悄悄探出头,目睹解决问题的全过程。 听到好友主动搭讪的话,她差点站起来鼓掌庆祝这份勇敢。 突然,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 “这场戏好看吗?” 不知什么时候,陆聿北从包厢走出来,像只黄雀站在她身后,直到落幕都没被发现,这才出声提醒。 也成功把程意绵吓了一跳。 座椅带着她往后摔,又被稳在倾斜的角度,一把挪回正轨。 程意绵拍拍乱跳的心口,看清头顶上方的人,整张脸垮下来: “不去吃你的大餐,到这里凑热闹吗?” “山珍海味吃腻了,”目光扫过面前桌子上的一人餐,似乎有些嫌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来看看清粥小菜。” 挖了勺味道鲜美的黄鱼羹,不过五百的一人餐跟他们这些老板的日常开销相比,的确算不上什么,但也不至于是什么清粥小菜。 从前在学校碰上面,陆聿北几句话就能惹毛她,改不了反驳的习惯,程意绵闷声呛道: “陆老板讲话这么不讨喜,在生意场上别人能给你面子,谈女朋友就不一定咯。” “这就不用学妹操心了,毕竟金子走到哪儿都能发光。” 陆聿北的自信过剩来自他的雄厚资本。 脑海里闪现几段他被告白的画面。 程意绵至今没弄明白,女孩子找对象除了看脸和财力外,人品难道不是重中之重吗? 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反正她是不会那么肤浅。 隔壁桌的两人聊得很欢,没有散场趋势。 为了好友未来的幸福,程意绵头一回在他面前软声询问: “学长,你跟那位叫关弛的认识多久了?” 陆聿北拉开椅子坐下,捏着青花瓷杯出神,令人意外的声调响起,他挑挑眉,很感兴趣: “怎么,你看上他了?” “是我姐妹看上他了。” 他眉心舒展,回答得有些勉强:“关弛人不错,有上进心又有想法。” “感情史呢?” 人缘好又优秀的帅哥,现实生活中没有三五个红颜知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是最令她担心的。 陆聿北抬抬下颚,“我不太清楚,你自己判断。” 隔壁两人的话题从工作上升到个人喜好,收回思绪,回头看见陆聿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的求人姿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不想说,是我不清楚,”陆聿北言简意赅,“我不喜欢过问别人的隐私。” 程意绵咬了口带鱼酥,“好吧不为难你了,我待会儿自己问。” “你才见过他两次面,就敢问这种私人问题?” “不然呢?”她抽张纸擦嘴,眸光清澈,“人长了一张嘴除了用来吃饭,剩下的是来沟通的,我不问他,难道要等朋友吃了亏再后悔吗?” 陆聿北嗤笑出声,“不愧是当年编出同居两年维持地下恋情,纵使男朋友把一颗心掰成两半,也愿意做一个照亮别人不求回报的程学妹。” “学妹还真是社交达人。” “……” 她知道陆聿北智商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这句瞎编的故事台词,连她本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时隔多年,没必要在吃饭的时候拎出来念一遍影响食欲吧。 真要命! 如果世界上存在失忆药水,她卖血卖肾也要买过来,再将陆聿北五花大绑,掰开嘴灌下去! 转念一想,他不怕旧事重提,就别怪她口无遮拦。 “陆学长,你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对我一直念念不忘吧?” 第6章 以上犯下 只有反击才能打败魔法,这个办法果然奏效,陆聿北当场黑脸。 “你想多了。” 站起身离开的同时,隔壁关弛恰好走到这里。 “咦?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注意到跟陆聿北坐在同一排的陌生女子,他偏头看了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朋友来相亲,她不放心坐在隔壁,你这位学妹蛮讲义气的,嗯,不错。” 听到关弛的夸奖,陆聿北一点面子不给: “有些人善于伪装,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甚。”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9节 程意绵漂亮吗? 在陆聿北极其挑剔的眼光中,她属于很耀眼的类型。 精致立体的五官搭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无妆自浓,肤如凝脂,红唇不点自朱,宛如坠入凡尘不染世俗的神女。 她的美如同一瓶陈酿美酒,初尝只是惊艳,后劲儿回味无穷,只一眼便让人沉醉其中。 这种大美人,现实中从不缺追求者。 譬如现在。 程意绵端着桌子上的餐盘跟隔壁合到一起,刚坐下,服务生捧来一瓶康贝里侬,说是一位谢先生请客,已经结过账了。 新福门餐厅内售卖的葡萄酒起步价两千,结账还要加收百分之十四的服务费,若不是于格选定的相亲地点,她们平常不会到这种地方高消费。 准备吃完这餐离开,却遇到了陌生追求者的请客。 拒绝别人已经成为习惯,程意绵不想无缘无故占别人便宜,“我们开车来的不能喝酒,麻烦帮我跟那位谢先生说句对不起。” 服务生微笑示意:“谢先生交代过,不方便的话可以带回去品尝。” 程意绵四处张望,撞上一位冲她招手的精英人士。接过服务生手上的康贝里侬,她亲自上阵退掉这单。 看了会儿戏的关弛意犹未尽,“美女谁不喜欢,人家有追求者是本身足够优秀,你怎么还酸起来了。” “我酸?”陆聿北瞳孔紧缩,冷哼一声,“我又不喜欢男人,我酸什么?” 关弛打量了遍人模人样的合作伙伴加挚友,直到他走进包厢才敢大胆发言: “现在的女孩子钟情温柔体贴款,这家伙整天摆个臭脸,有人喜欢就见鬼了。” 这样正好,起码以后不会发生兄弟之间为了争夺同一个女人的狗血场面。 杵在门口,看到程意绵将手机解锁递到那位先生面前,两人互相道好后散场,关弛不再看戏,转身进包厢。 美食已经让李蕊初失去兴趣,她拉着回来的程意绵疯狂追问: “你加人家微信了?他做什么工作的?还有啊,坐在他对面一身名牌看上去像暴发户的女人又是谁?不会是相好吧?” “你一次性问那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 李蕊初撇撇嘴,“认识不到五分钟就加了微信,我担心嘛。” “出于礼貌和不必要的纠缠,我只是扫了二维码打开个人资料做做样子,”将事实摆上桌,程意绵属于理性派,眼光放得长远,“还有,我们要借助有效信息,透过表象看清本质。” 一串工作室的名字,外加一句简短励志的个性签名,李蕊初实在看不出谢先生的内在品质。 “我刚才去还酒的时候听他们在聊离婚的案子,由此可见,那位谢先生不出意外是名律师。” “律师?”李蕊初捂着嘴抽气,秒懂后一脸嫌弃,“还是负责离婚案的律师,那算了。” 并非她们歧视这个职业,实在是看了太多婚后不幸的真实案例。 李蕊初哀声道:“当代社会的男人个个披上华丽的外衣,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 “可不是么,”何况不久前,程意绵亲眼所见单位里的年轻女孩踏上一条堕落的道路。不过,凡事没有绝对,“你跟关弛聊得怎么样?” 李蕊初娇羞道:“还可以啦,我们年龄相差五岁,有共同话题没有代沟,而且我刚才做了个决定。” “决定什么?” 翻开朋友圈第一条,“我要去他的公司面试,上班。” 点开招聘彩页内容,程意绵快速浏览,看完简直不敢相信,“人家招读生物学的,你连边都没擦,恐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万一有其他适合我的工作呢,”李蕊初陷入心动开始阶段,谁来劝都不好使,“在家待着没事,去看看咯。说不定关弛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会给我个面子。” 可能因为她比较讨厌陆聿北,连带着他身边的亲朋好友也殃及了遍,知道自己不应该戴有色眼镜判断人,程意绵扒拉两口饭,再三规劝: “蕊蕊,如果不合适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我懂,强扭的瓜不甜。” 程意绵:“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先了解他身边的圈子是什么样,比如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人品如何等等。” “放心,我喜欢一个人不会盲目。” 别看现在头脑清醒,真正陷入恋爱中的男女往往容易迷失自我。一旦遇到问题,很难冷静思考做出正确的抉择。 而先爱的那个人,是最吃亏和难以割舍的。 - 周一上班,程意绵按部就班,在家门口不远的早餐店吃饭,坐公车去单位,打 铱驊 卡正好踩点八点二十。 还没在位子上坐稳,监督局大院吵吵闹闹的声音从窗户缝钻进来,扰乱过完双休日处在疲惫期打瞌睡的人。 办公室其他三人齐齐趴在窗户上,看完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根据现有信息拼凑组装,得知了事情大概。 “在外偷腥的男人早晚没有好下场,正配找上门,苦的是两个女人呐!” “可惜了那么年轻的孩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可惜的。她如果不为了利益破坏别人家庭,哪儿会有今天的麻烦。” “嗯,也是。” 程意绵从今天要完成的文件里抬头,“你们在说徐莱?” 孙萍拉上窗户,不放过任何一个了解细节的机会:“你咋知道是她?” 她该说自己亲眼看到徐莱和范主任的私相授受吗? 女孩子的名誉很重要,即便是真的,她们四个旁观者也没有资格评判别人什么。 是对是错,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 舆论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且掌控在他们每个人手里。 程意绵犹豫了下,随口应了句: “我瞎猜的。” 孙萍没有在意,自顾猜测:“我怀疑跟上周五徐莱填的资料有关,说不定又是姓范的用来拿捏小姑娘的手段。” 其他两人想到月底升职的另外一名副主任,扯开嗓门一惊一乍: “不是吧,她才上班半个月就能升职加薪?” “范主任这次利用权力做得太明显了,不被怀疑才怪。” “现在的小孩子不长脑子了,没听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么?” 三人一通评判,像极了公园里凑一桌唠嗑的老年团。 本该清净的大院因为几辆消防车的警报声陷入混乱。 徐莱脸上满是泪痕,光着脚站在顶楼,俯瞰围在门口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群众,呼啸风声夹着背后刺耳的好言相劝,心像被刀子刮过,疼得她双腿打颤。 “不就是被提前解雇吗,按照劳动法已经将补偿赔给你了,至于再拿轻生继续抹黑我,威胁我?” 徐莱摇头,不停用沙哑的嗓音控诉:“事情不是这样的,是你昨天拽住我不放,把我拖到酒店…” “嘴巴放干净了,我有老婆孩子拽你干什么,明明是你心术不正,半夜三更爬上床,”范主任气得脸上赘肉跟着摇晃,松松领口冷静后,掏出证据,“好在酒店里边有针孔摄像头,把这一切录了下来,不然我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说罢,弯腰讨好旁边穿着落落大方的女人,“老婆你看,我可是句句属实。” 女人翻了翻手机上的视频,觉得碍眼就关掉了。 同床共枕二十五年的男人,即便每次回家做得天衣无缝,她也不可能毫无知觉。 不过是为了两个家庭捆绑在一起的利益,为了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徐小姐,如果有任何异议请你去劳动局告我们,而不是为了这一丁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还要走上极端的方式。” “这叫一丁点小事吗?官大压死人,劳动局怎么判决不也是你们一句话,我们普通老百姓上哪儿维权,”想到刚才几个高层领导三言两语将她的行为判定,徐莱失去理智,“我所经历的不幸,全是因为姓范的骗我说什么优秀员工评审,我以为他是个好领导,轻信了。没想到昨天出差到酒店,他把我拉进去用强。既然我得不到公道,你们也别想好过。” 范主任还在狡辩:“优秀员工评审是工作三年以上才有参加资格,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昨天陪几位老板吃饭我喝太多,醉后行为不属于我本人的主观意识。” 消防员在楼底摆好救生气垫的位置,安排三人上楼营救。 然而还没等他们到达顶层,场面再度反转。 程意绵被办公室同事拉到天台看热闹,亲眼所见范主任嚣张跋扈的做派,不管谁对谁错,她是第一个忍不了的。 “我有证据可以作证,优秀员工评审的资格是范主任亲口许的。” 众人闻声向后看,范主任上扬的笑容瞬间垮下。 办公室没有装摄像,凭两张嘴扭转不了事实,背后靠山足够强大的他不怕任何人的威胁。 “什么证据?” 此刻情绪失控的徐莱看到任何人靠近,都会误解成是监督局的缓兵之计。 “你别过来!” 程意绵停下脚步,举起手机,“不要怕,我有录音。” “什么录音?” 她刚才让朋友给自己发了份文包,安全起见,交由一把手主持公道。 “局长你听听,优秀员工的评审是范主任亲口说的。” 局长打开录音放在耳朵上,听完,眉头只是稍稍动了下,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指责她: “工作期间录音,你知不知道自己违规了?” “工作和一条命相比,当然是命重要。如果您说我违反规矩,大可以把我开除。” 她硬刚的态度让在场的领导们不知所措。 局长挥挥手,吩咐助理清场关上天台的门,以免人多口杂将这件事的过程胡乱传出去。 眼见局势扭转,徐莱跳楼的欲望减半,一只脚离开高台。 程意绵:“还有上周五下班的时候,我拍到范主任的车停在门口接走了徐莱,照片放大能看清她的表情是自愿还是被迫,局长你……” 话没说完,男人两指夹着手机,像扔铅球似的从八楼抛下去。 在此之前,他删掉了存档备份。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0节 没料到结果的程意绵愣在原地,面前一个个得意洋洋又不作为的嘴脸,不用问就知道,他们选择了官官相护。 也对,在一起共事几十年的关系,背后链条会被几秒钟语音和一张照片捍动? 她太天真了! 希望破灭,徐莱跳下去的那刻谁也拦不住,她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跌进一念之差的深渊中,即使摔在救生气垫上逃过生死劫难,她的尊严和未来也粉碎了。 程意绵走出资产监督局的大门,背后伸缩门撞在墙上发出刺耳声响,她盯着离开的救护车,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愧疚。 回头看了眼工作不满一个月的单位,正巧撞见打扫卫生的阿姨将那堆碎成渣的手机清理,倒进垃圾桶。 辞退来得措手不及,领导一句话,赔偿范主任的名誉损失和半个月工资抵平。 正义?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根本不存在。 她背着自己的包包,习惯性走向公交站。 上车后摸摸口袋,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饮恨西北,又往包包夹层找零钱,却只翻到两个一毛硬币。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差点哭出来,跟司机师傅道了句对不起,转身下车不耽误一车人的行程。 一个小时的公交通勤时间,打算顺着印象中的路徒步回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大转盘,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塞牙缝,这句话她可算深有体会了。 没有导航,好不容易遇到几个过路人,他们异口同声说不知道华浦苑在哪个方位。 程意绵瘫坐在喷泉旁边的椅子上,临近十一点,公园连个打太极的爷爷奶奶都没有,本周上班的第一天,清清冷冷的街道像是对她的讽刺。 她哭了,反正四周无人。 就当是宣泄,祭奠那部为了正义牺牲的手机。 “什么破单位,眼睛一个个长到天上去了,欺负人还有理。” 包里最后一片纸巾用光,湿漉漉地躺在掌心皱成一团,纠结要不要展开擤个鼻涕,远方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洪亮有力,充满磁性,甚至……压抑着落井下石的兴奋? 他在叫她的名字: “程意绵。” 第7章 以上犯下 视线被泪水模糊,程意绵抬起头揉揉眼,看到最不想见的人用手机对着自己抓拍丑照,火气更旺了: “怎么在沪城,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陆聿北拍了几张,见她是真的生气,收起笑脸上前。 他弯腰看看,确定挂在脸颊上的泪是真的,认识这么久,难得问出关心的话: “你怎么了?” 程意绵仰起头,阳光穿透树叶的光照得刺眼,她缓了会儿,语气很冲: “自己不 依譁 会看啊。” “就是看到了才问你怎么了。” 程意绵侧着身子,懒得搭理他。 另外一半椅子被重量压下发出咯吱声,不想被死对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讲话有些咄咄逼人: “你闲得没事干了吧,不去工作来这里看我笑话。” 他的回答很简洁:“路过,顺便。” 程意绵哼笑:“顺便来看我笑话?” “不是。” 明明回答的是前半句,却被她理所当然误会成后半段。 陆聿北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之后两人肯定会再吵一架,就没这个必要了。 那辆熟悉的宾利雅致停在不远处,司机站在副驾驶旁边守着,随时待命。 看上去还真是茫茫人海中偶遇的顺便。 过了一分钟,他打破静谧: “工作不顺?” 程意绵转头,没有回答。 陆聿北猜到答案,“一份工作不如意就再找别的。坐在这里哭的性格,不像我认识的程意绵。” “你很了解我吗?我跟你很熟吗?”程意绵抹了下眼泪,哭红的眼眶和鼻头出现在那张不甘的脸上,竟显得娇俏可爱,“陆聿北,我现在想静静,请你不要打扰我。” 习惯了她这种态度,陆聿北反而觉得放松,“那个姓范的后来为难你了吗?” “问这个干嘛?” 问了又不能利用职权帮忙揍人。 再说,他们关系不好,陆聿北肯出手帮忙,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程意绵垮着一张脸,郁闷焦躁堵得心口快炸了。 陆聿北:“他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没有人喜欢听外人站在评判教育式的高度讲话,除了给伤口撒盐,对她没有任何益处。 更何况是在伤心落魄的时候。 陆聿北声音微沉:“还以为那顿饭过后,姓范的会介意我的身份,给你一个面子。” 头一次正儿八经听他解释,程意绵迟钝了好久,明白过来他是用自己的方式警告范主任,别什么人都欺负。 憋着饭局被为难的那股气,因他的话顷刻间化为感动。 程意绵很大度,对他的偏见相应减少一分。 怕她误会,陆聿北补充一句:“毕竟相识一场,帮同校学妹是应该的。” 藏青色手帕缠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手背上的纹路清晰撩人,连指甲盖的月牙弧度都那么赏心悦目。 这位陆学长太有傲人资本了! 陆聿北漆黑如墨的眸光定格在她身上,往前递了几分: “我没有带纸巾,你将就着用这个擦眼泪吧。” “谢谢。” 蚕丝触感柔软像棉花,想必价格不菲,程意绵竟有些舍不得用了。 转过脸偷偷瞄他,静下心的相处跟以往不同,如果他是温柔大度的类型该多好,她绝对第一个心动倒追。 很快她就被现实否决。 “直来直往的性格在职场上很容易得罪人。” 这句话成功戳破她眼里的粉红泡泡。 程意绵有时候觉得,这人每次开口精准踩中自己不喜欢听的话,他们上辈子绝对有仇。 “你不知道事情真相,别在这里教训我好么。” 抖开手帕,擦完眼泪再擤鼻涕,动作一气呵成,把气撒在没有感觉的死物上。 陆聿北因为她的不顾形象微微皱眉。 刚经历过糟糕的事,恰好有人送上门当出气筒,程意绵也就顺理成章把从前的种种拉出来: “真不知道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大一军训第一天你就逮住我罚站。” “不是你交头接耳扰乱队伍节奏,有错在先吗?” 难得他没有忘记,可以接上话,但事实并非如此呀。 “我只是饿了,问同学离结束还有几分钟。就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拉出来罚站,还是顶着那么毒辣的太阳。” “……” 陆聿北无话可说。 “你有没有数过军训期间罚了我多少次?” 陆聿北很无辜地看向她:“没有。” 程意绵掰着指头跟他算旧账: “十五天的军训,你罚了我四次!” “有……么?”他不确定,“我记不清了。” 四年前,在炎炎烈日下,一万五千余名新生穿着迷彩服,分散在学校一南一北两个操场,军训到中午,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 靠近操场跑道的边缘,程意绵站姿笔挺,纹丝不动,被晒得丢了魂儿,浑身冒烟。 十二点一到,队伍解散,陆聿北代为他们班级的军训教官,喊住她: “下次再交头接耳打扰别人,罚站时间加倍。” 程意绵狠狠瞪他,然处于下风,不敢回嘴。 军训第五天,休息十分钟的间隙,同宿舍的魏菲分享给她一块亲嘴烧辣条,撕开包装刚塞进嘴里,魔鬼教官陆聿北通知他们集合。 趁他走到自己看不到的盲区,程意绵偷空咀嚼两口,在人转身看过来时又含着不动。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咽下去后,她却低估了爆辣的魔力。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1节 咳嗽声把人召唤过来,捕捉到嘴角异样的红色,递到半空中的矿泉水收回去,陆聿北指着她命令:“行政三班程意绵,出列。” 程意绵:“……” 要不要这么倒霉! 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天凉快了些,陆聿北看看腕表,改了惩罚: “是早上没吃饭吗,军训时间还要加餐,绕操场跑两圈。” 她有错在先,乖乖接受。 后来,军训接近尾声,肉.体上的折磨终于要结束,姨妈不早不晚,准时报到。 小肚子又沉又酸,没力气的她连军姿都站不稳。 劣迹学生颇受关注,陆聿北的目光投过来。今天的她还算老实,安安静静,谁也没打扰。 让大家归队准备跑步,程意绵直不起身,弯腰捂着肚子,举手示意: “陆教官,我身体不舒服我要请假。” 就知道这小妮子没那么老实。 陆聿北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那张军训半个月被晒黑的脸,笑问: “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 陆聿北拉她起来:“还有半个小时,再坚持坚持。” “坚持不了,”程意绵有气无力,指着自己红润的嘴唇,“你没看到我血气不足吗?” 陆聿北抬起手,腕表上有块反光板,正好能当镜子用,“你自己看看足不足。” “陆教官你没听过吗,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程意绵凑近他,生理期跟一个男生讲有些不好意思,“我来例假了,不能跑步。” 陆聿北严肃起来像个秉公执法的法官,说出口的话依旧不讨喜: “例假而已,你也太娇气了。我们家族的女性,从不会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躺在家休息。我小时候高烧三十九度,照样做十套模拟卷子。” 程意绵嘴角抽搐,没忍住夸了句: “你这种铁打的身子,阎王爷来了也不敢收。” “你说什么,大点声。” 肚子钻心的痛折磨着她也就罢了,又遇到这么一位不懂照顾女同学的冷血学长,她的好脾气已经被磨光了。 破罐子破摔,她嘶吼着宣泄军训期间受的气: “陆聿北,你不是人!” 操场上百号学生听到争吵声,齐刷刷看过来,纷纷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 “又是行政三班的程意绵。” “这次是罚站还是跑步。” “不清楚耶。” “军训好累好难熬,就靠这口续命了,太好了,又有热闹看咯。” 后来,程意绵没有逃过惩罚,绕着操场刚跑一圈,整个人头晕目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传十,十传百。 正是军训那十五天,和陆聿北对着刚的事迹一度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探讨话题。 想起自己费尽心思养回来的肤色,程意绵竖起三根指头,咬牙切齿道: “你知不知道军训十五天,我晒黑了三个度!” 陆聿北神情寡淡:“嗯,现在知道了。” 无情!冷漠!不会怜香惜玉! 程意绵好奇:“陆学长,你谈过恋爱吗?” 陆聿北瞳孔的颜色因为她这句话变得浓郁,答案底气十足,“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陆聿北看过来,这个问题似乎很难,他迟了几秒,才说: “没有 铱驊 。” ‘没有’和‘目前还没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原来是因为从没有喜欢过人,他待人的态度才如此冷漠疏离。 程意绵心情好转,暗戳戳笑他:“有人追却没谈过恋爱,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哇哦。” 逃不开的两种定律,她为最后一条兴奋、沸腾。 那种语气词,陆聿北听懂了她是在讽刺自己,沉着声警告她: “程意绵,你思想放干净点儿。” 她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陆聿北抬起手腕,时间在他这里就是金钱的定律亘古不变,跟她聊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的手帕。” f国定制的手帕,全国限量只有一条。 正反面沾满眼泪和鼻涕,即使洗干净,带在身上也不会舒服。 陆聿北笑了笑:“送你了。” 程意绵啧了声,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什么都敢送。 既然如此,她就敢厚着脸皮张口: “陆学长,我可不可以跟你借点钱?” 陆聿北:“?” “我知道咱俩不熟,突然找你借钱是件很可耻的行为,”程意绵吸吸眼泪,收起脆弱,然而开口的话带着颤音,令她无所遁形,“我手机摔碎了,身上也没有带现金,还迷了路,我想借五十块钱打车回家。” 怕他拒绝,忙补充:“下次见面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见他依旧冷着脸,没有丝毫回应的可能,四周不见交警的影子,目前除了送上门的学长可以依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意绵不想今晚睡大街,要不,求人态度再软些,兴许他就帮忙了? 没等她决定,对方给予回应:“我身上没有。” 陆聿北想到最快的解决办法,起身往车那边走,并交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钱。” 程意绵张开手挡在脸颊两边,朝他喊:“那我等你哦。” 路边的宾利启动,消失在大转盘某一条分支路。 程意绵坐在原地等了十分钟,四周静悄悄,除了一只流浪猫灰溜溜从绿化带钻出来,找不到食物又钻回去,再没有其他动静。 沪城是个大城市,寸土寸金,清冷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说得通,那就是她徒步回家走错了方向。监督局所在的西北面正好圈了片待开发的区域,确认了下路标,果真如此。 路障离开导航,生活陷入困扰,这一切要怪把她手机丢下楼的人。 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任由他们的地位稳如泰山,真是气死她了! 更生气的是陆聿北。 她绕着喷泉池转了八圈,不见半个人影回来。 程意绵哀哀摇头,赚钱难,借钱难,借五十块钱更是难上加难。 要不试着原路返回? 说干就干。 然而刚过两个路口,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程意绵,”陆聿北放慢脚步,“让你在原地等,你乱跑什么?” 感动瞬间很简单,比如现在陆聿北气喘吁吁追了她两条街。 程意绵泪点低,拽着他的衣袖,喉间一哽,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陆学长,谢谢你没有食言,肯借钱给我。” 陆聿北不习惯她的讨好转变,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垂眸落在抓皱的衣袖,冷声: “松手。” “哦。” 顺便抚平惹他不悦的袖口痕迹,以免他转变态度不借钱。 陆聿北递给她十张红色钞票,“你拿去用。” 程意绵眸光闪亮,不贪心,抽出一张,“一百块就够了。” “都拿着。” “我打车回家,再去商场买部新手机,这个月生活费存微信零钱通了,”程意绵昂首,为自己辩解,“我不缺钱的。” “嗯,”陆聿北掏出口袋里的纯色卡片,写上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 程意绵愣了会儿,不知道他给自己联系方式是什么意思。 “下次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完新手机记得加我微信,”陆聿北淡淡道:“还钱。” 啊对,她要还钱。 都怪美色当头,一时乱了方寸。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2节 打辆出租车回到家,李蕊初正哼着歌在餐厅煮泡面。 看到回来的人是程意绵,顾不上锅里的午餐,拎着锅铲出来: “你今天中午怎么回来吃饭了?” 程意绵瘫坐在椅子上,“别提了,我被辞退了。” “什么辞退?”李蕊初嗓音拔高,“怎么回事?” 程意绵跟好友诉苦:“还不是上周评选优秀员工闹出来的。” 故事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天呐,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程意绵:“我也没想到徐莱会选择跳楼的极端方式。” “你们单位领导怎么都厚颜无耻,摔人手机还要受害者赔偿精神损失?糟老头子有什么精神损失,可别笑死我。” “瞎编全靠几张嘴,谁让咱在沪城没身份没地位呢。” 李蕊初撸起袖子,“忍不了,报警吧。” “警察有用的话,徐莱也不会跳楼了,”程意绵被厨房的油烟机声吵得脑袋疼,“你在做什么饭?” 李蕊初蹭一下站起身,“我的泡面。” 面条软烂漂浮在沸腾的热水里,食欲一扫而空。 累了半天,正好也饿了,程意绵叫她: “蕊蕊,你陪我去商场买部新手机,我们在外边吃午饭吧。” 李蕊初关掉火,端着锅去厕所倒掉,“好呀,你等我换身衣服。” 离华浦苑最近的商场步行十分钟,她们在一楼买杯奶茶拎着,拐进隔壁的手机专卖店。 选了部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机型,去结账的时候,程意绵搂着她的肩膀,软声软气地求人: “先帮我付,等会儿补回手机卡我转给你。” 李蕊初打了个响指,爽快道:“没问题。” 移动营业厅正好在四楼,补办完手续,卡片放进卡槽开机启动。 登录微信,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了。翻到零钱通界面,去掉买手机和还给陆聿北的钱,剩下的只够她吃一顿中午饭。 找工作没有那么快,况且即便找到了,发工资也要等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 原本打算隐瞒今天受的委屈,不想让爸妈担心,现在看来,纸包不住火了。 不过打电话交代之前,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输入手机号码搜索微信,弹出个人资料,看到头像的瞬间,程意绵耳尖泛红。 陆聿北的头像是尼克,疯狂动物城中的男主角。 而她,是朱迪…… 这…… 巧合到万里挑一的缘分,真是难得。 没有多想,添加到通讯录,申请理由言简意赅: 「还钱的」 第8章 以上犯下 服务生端着双人套餐摆上桌。 拆开筷子包装,程意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加微信的申请理由,好像有点敷衍,甚至强势。准备再加一次改个温和点的话术,屏幕恰好弹出微信未读消息。 eli:「学妹?」 解锁,打开微信,聊天界面显示从申请到通过加好友的时间,只有短短五分钟。 这位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挺闲呢。 程意绵:「是我,学长/转圈.jpg」 作为一个说到做到且不食言的人,她当然是积极还钱啦。 「¥1000.00,你发起了一笔转账」 「谢谢学长今天上午的帮忙,感恩!」 「¥1000.00,已收款」 「不客气」 大多数人现实话少网上话多,或者反过来。到了陆聿北身上,那可真是始终如一。 谢谢两个字说完了,还要讲什么? 她并非陆聿北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辞掉监督局的工作,以后更没有碰面的可能,留着彼此的微信没什么用,不出意外,他肯定要删好友。 心不在焉搅拌碗里的土豆粉,过了好一会儿,她咬着筷子,把问题交给对面只顾着吃饭的朋友: “蕊蕊呀,如果你的死对头找你借钱……” 李蕊初打断她的话,“都是死对头了还敢找我借钱,除非她脑子进水。” …… 陆聿北脑子进水了。 “你听我说完,”程意绵重新组织语言,“假如你把钱借给了她,加微信还完钱之后,你会把她删掉吗?” 李蕊初秒回:“当然啦,留一个讨厌的人在列表里,很膈应的好吧。” “还有,我这个人爱憎分明,不会随便借钱!” “我知道。” 结合来沪城工作到现在,每次跟陆聿北相逢的接触都不太愉快。 虽然他不计前嫌帮了自己,但欠下一个人情,她浑身不舒服。 要不然,给他发红包表示感谢? 刚点开右下角的加号,新消息弹出来吓她一哆嗦。 eli:「【新闻:惊!某女大学生跳楼轻生,跳楼原因至今成谜。】这事跟你之前所在的单位有关?」 程意绵点开阅览,新闻上只有徐莱站在楼顶被打码的照片,资产监督局并不在镜头里。 「跳楼的女孩是我们单位的」 eli:「你的手机也是被领导摔的?」 程意绵:「对」 突然问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莫非,主持公道? 这个答案很快被她否定,陆聿北没这么闲。 聊八卦? 那张脸也不像爱说话的样子啊。 五分钟过去,对面依旧没有下文。 点开陆聿北的朋友圈,他设置了半年可见,随便翻两下见底。 帅哥不爱晒自拍,分享生活的也只是几杯威士忌和参加朋友生日聚会的照片,一条关于工作的都没有,倒像个私人账号。 程意绵关掉手机,吃饭的速度显得她很没有胃口。 她现在终于明白,欠人情就是在心口上扎了根刺,难受得要命。 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妈妈手上,她爸爸是地质勘查局工程室主任,工作很忙,还兼任青大教授,是位严肃又有威严的人物。 如果今天的遭遇被爸爸知道,他非要翻个底朝天讨回公道。 其次,沪城今后别想待。 所以要生活费,程意绵只敢跟妈妈联系。 电话那头,苏雅刻意压着声音问:“那边消费这么高,一万块不到一个月花光了?” “不是,”程意绵撇撇嘴,老实交代,“是我工作出了点问题。” 苏雅顿了下,匆忙道:“还有二十分钟,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程意绵:“什么二十分钟?” “谁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咱家宝贝的。” “我来说。” 电话转交到另外一个人手里,男人讲话铿锵有力,“我们在看电影。” 慈母多严父,程意绵从小到大的功课有爸爸监督,稍有差错就是打手心,所以听到他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缩缩脖子:“爸,你出差回来啦。” 程显章嗯了声,简明扼要,“演到高潮部分了,先挂了。” “哦。” 只要破坏他们老两口的约会,无论是谁,爸爸的态度一视同仁地不友好。 他们夫妻恩爱如初,女儿像是意外。 程意绵习惯了。 半个小时后,视频电话打来,她正好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 程显章人到中年,曾经利落的下颚线条不再清晰,身材走形,胖胖的很有福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向副驾驶位置的老婆时满是宠溺。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3节 与刚才电话里的严肃相反,他脸上带着笑,语气十分柔和: “你刚才说工作出问题了,怎么回事?” 事件过去的时间一长,心跟着静下来,程意绵乖乖把来龙去脉讲给爸妈听。 不出所料,程显章面部紧绷,把手机还给老婆,然后掏出电话打给远在京都交情要好的老战友。 程意绵舔舔唇,小声问:“妈,我爸呢?” 苏雅往旁边觑了眼:“他在给你高伯伯打电话。” 这位神通广大的高伯伯,程意绵从小到大只见过两次面,听爸妈说,他好像在什么反贪污部门任职。他们以前是大学同学,关系要好一直有联系。 话音刚落,程显章的声音悠悠传来: “老高,最近忙什么呢?” “哦,你在苏城执行公务?那正好离得近,我姑娘前段时间在沪城上班,她那个部门领导不是个东西……” 苏雅碰碰他的胳膊,“说话收敛些,态度要温和。” 程显章瘪瘪嘴,回复电话里的人: “行,你忙完给我回电话。” 苏雅点开微信转账,输完密码才想起来,“你看你出了事爸爸妈妈隔这么久才知道,太令人担心了,收拾收拾行李回来吧。” “你闺女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啊,我会让自己吃亏吗,”程意绵没放在心上,更不想回老家受父母管教,“如果领完毕业证工作还是不如意,我再回老家,成么?” 苏雅是一百个不愿意,想到女儿的手机被人摔,她气得脑袋到现在都在嗡。 程显章搂着老婆安慰,“女儿大了,让她自己先独立看看。” “这次坏的是手机,下次呢?不是你身上掉的肉你一点都不心疼对吧。” 程显章:“我没有不心疼。” “你就是,”苏雅红着眼眶,眼泪说掉就掉,“一出差就是个把月,家里剩我自己,现在女儿不在身边,受人欺负你一点态度都没有。” “我这不是打电话找人帮忙了,”程显章惧内,不敢顶嘴,“我的意思是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让她在外边闯荡能学到不少东西。” “又不是当干部培养,闯荡什么?” 眼看战况越来越激烈,夹在中间插不上话的程意绵不想当导火索,“爸妈,你们慢慢聊,蕊蕊喊我帮忙了,下次再联系。” 挂断电话,接收转账,程意绵长舒口气,打定主意无论爸妈怎么劝,毕业前也要留在沪城。 她不信自己那么惨,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行动说来就来,打开招聘软件,编辑自己的个人简历,在校拿过的奖项,兴趣爱好,擅长什么,至于工作经验…… 不到一个月就结束,回忆不太美好的那份实习工作,贴上去反而给整张资料招黑。 删除编辑好的一百个文字,将其改成“应届毕业生”,正准备往下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程女士吗?” ?? 看了眼手机号码归属地,是沪城,她还没编辑完简历,人事部不可能有天眼通吧。 “您好,这里是沪城监察委,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想邀请您配合调查。” 程意绵再次确认了钟表时间,二十分钟前爸爸刚说找人帮忙,这么快就有实质行动了? 高伯伯也太厉害了吧! “程女士?” 作为一名优秀的公民,她义不容辞:“我可以配合。” 正好是下午三点半,程意绵跟着纪检委的人到医院探望徐莱。 毕竟是关乎名誉的事,女孩子一般是避而不谈,但徐莱很勇敢,听监察委说要调查与范主任为伍的那些人,她当机立断全程配合。 医生带徐莱去鉴定伤情,采样取证,剩下的就要看他们的调查进度。 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很多判决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临走前,徐莱恢复精神拉着她,哭得眼眶泛红,“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不单是为了你,我还要夺回我的损失,”程意绵冲她摆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好,路上注意安全。” 搭乘公交车回家,程意绵给之前收藏的招聘信息投去简历。 策划公关或者人事都在考虑范围内,试用期工资能养活自己就行,她要求不高,单休双休都能接受。 翻到一家集团旗下子公司急招策划助理,月薪八千有双休,福利待遇好,然而要求专业跟她所学不搭边。 打算放弃时,突然想到看中好工作应该广撒网,即使被刷下来别人也不认识她,脸皮何必这么薄呢。 于是,她给这家拓邦集团子公司投送了简历。 早上八点醒来,程意绵精神抖擞。 一家游戏公司回应她,通知她今天下午面试。 科技公司的公关面试也安排到了今天下午。 另外还有…… 拓邦集团! 程意绵怕自己没看清,去卫生间洗把脸,回来再三确认后,怕人事部的通知是工作人员打瞌睡时手误点错,就给招聘负责人打了通电话。 “没发错,程意绵,沪城管大行政管理专业应届生,通知您今天上午十点来我司面试,请问您这边有时间吗?” 程意绵:“有时间!我会准时 依譁 到的!” 在楼下吃完早饭,赶班车去玉桂路的山水大厦a座五楼面试。 这家子公司的规模宏大,上市企业全国500强,面试同岗位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休息室坐满了人,比她经验丰富的不在少数,程意绵已经不抱任何被选中的希望了,来走个过场,积累经验,为之后的面试打个基础也不错。 她在网上搜过教程,面试官经常问的问题也有总结,然而这家工作人员不走寻常路,提了三个问题,全是天马行空。 “工作后你愿意加班吗?” 大众面试者的回答不外乎是:愿意,我会服从公司的一切安排!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且生活美满的人,自是不知赚钱有多难。 在程意绵眼里,加班?她在上班时间把工作解决,为什么要继续留在公司耗时间? 反正她零经验,没毕业,又没有选上的希望,那就畅所欲言。 “工作完成的前提下,我不愿意。” 面试官一口茶叶水喷出来,挑挑眉头,在简历上唰唰涂上红色标记,跳过这个问题继续: “如果你买彩票中了一千万,你想怎么花?” “坐着花躺着花站着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面试官愣了下,问:“你不考虑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 “中国的慈善家不差我一个,纯粹个人意愿,拒绝道德绑架。” 面试官:“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成为什么动物?” 程意绵面不改色,淡淡道:“我想做人。” 不用猜,她那张简历上绝对贴满了不合格的标签。 事实也确实如此。 脱缰的野马适合草原,他们公司无福消受。 来子公司视察的陆聿北经过面谈室,听到“工作完成的前提下,我不愿意”,如此直接又没有情商的回答,他停下脚步,透过百叶帘缝隙看清里边场景,发现那句话竟出自程意绵之口。 这位学妹的性格还真是不受约束,装都懒得装。 真性情固然很好,却容易吃亏,更不讨上层领导喜欢。 站在他身后的子公司负责人孙大勇紧张到不停用袖口擦汗,见陆总裁盯着里边面试的女孩变了脸色,暗暗记下。 这人不能留,待会儿就交代人事部不准录用! 一分钟后,陆聿北被“我想做人”逗笑。 传闻陆总裁长了两个梨涡,笑起来魅射四方。 可是接管家族企业半年来,大家从未见他笑过,秉公执法严肃又苛刻,活脱脱现实版暴君。 聊起陆总裁,员工们私下大胆发言,他整天板着扑克脸,是不是面部神经有问题。 今日一见,是他们没用,只会惹怒领导罢了。 瞅瞅现在,这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那位是他女朋友呢。 面试结束,陆聿北转身离开,嘴上黏了句“有点意思”,恰好被孙大勇一字不漏听进去。 有意思? 陆总刚才说有意思! 啧,暴君的审美水平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凡人所能理解的。 孙大勇趴在玻璃上记清那女孩的长相,暗暗敲定,子公司里边养个开心果也不错,必要的时候拉出来挡枪,哎呀,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第9章 以上犯下 离开山水大厦,程意绵有自知之明,把重心挪到剩下两家公司的面试。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4节 游戏公司男多女少,赶项目的时候,程序员大多留在公司加班。 身为人事部后勤职员,不仅要轮流值班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加夜宵,还要随传随到。 通宵加班? 哒咩! 赚钱可以,她不玩命! 赶车去科技公司的路上,口袋里嗡嗡响,来电是一串陌生的沪城固话。 刚接通,电话里的女声微扬,“程意绵女士你好,我是拓邦集团子公司人事部,首先恭喜你通过了今天上午的面试,我们经理对你的整体表现非常满意,所以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上午来公司报到。” 这,有点突然。 “是策划助理职位?” “没错,”对方比她还要担心能不能入职,“请问你这边是有什么困难吗,或者说迟几天再来报到?” 这人打电话先喊的‘程意绵’,就表示他们没有通知错人。 可自己上午那种表现,哪家领导会那么没有眼光,从几十号人中选出最差的她。 莫非是什么反套路招聘? 可是,实习期月薪八千,还是双休,理想工作送到面前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你好,在听吗?” 程意绵:“不好意思我在外面,明天上午我可以去公司报到。” “好的,办入职需要带的证件资料我用短信方式发到你手机上了,因为这个职务需要尽快上岗,所以请你明天上午八点整准时到公司,我们会为你安排短时期的培训。” “好,麻烦您了。” 道完再见,程意绵先给科技公司那边打电话回绝面试邀约,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觉得有句话说得对。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虽然在监督局的实习工作结束得很突然,但她迎来了一份更心仪的工作啊。 这么一想,不算亏呢。 为庆祝面试顺利,她今天特意请李蕊初在外边吃大餐。 点完菜,李蕊初迫不及待分享:“正好双喜临门。” 跟她认识快四年,程意绵明白她的喜怒哀乐是为何:“你前两天说去关弛公司面试,没听你提过了,什么情况?” “我去啦,关弛让我负责花房培育的工作,跟着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学习,”李蕊初自信地挑起眉梢,“我就说他会给我面子,你看,这不就近水楼台了。” “花房培育?” 李蕊初:“就是除除草施施肥,记录花卉的生长过程。” 程意绵弯起手指叩响桌面,“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所学的专业并不搭边,为了追人降低要求,以后会吃亏的?” “种花能吃什么亏。”李蕊初捧着脸,眼睛亮晶晶,“你是不知道,认真工作的男人超帅,我现在爱死关弛了。” “爱?”她差点被果汁呛到,“你的爱来得好快。” “这就比如……”李蕊初苦思冥想,用不太恰当又比较合适的比喻表达:“比如逛街看中一件衣服,第一眼的惊艳和喜欢是毕生难忘的,如果错过了没有买到,后边看任何衣服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末了,她补充道:“这叫一见钟情。” 第一眼的心动是最致命的。 对程意绵来讲,即便有发生,在不了解对方之前,她绝不会盲目遵从内心的选择。 新工作的第一天,程意绵赶早高峰提前二十分钟到山水大厦。 人事部办完入职手续,签好劳动合同,策划部的姐姐带她熟悉子公司各个部门,并告诉她月底忙的话会有加班,其余时候是双休,五险一金等她三个月转正后开始交。 入职前三天是带薪培训,带上工作证件,到楼下打车,关于工作上的一切支出由公司报销,她无需担心。 程意绵前脚刚走,子公司负责人孙大勇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老孙,你昨天说陆总去子公司考察,夸谁有意思来着?” “程意绵。” 电话里的总秘钟蓉急切道:“人呢,录用了没?” “录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上班,稍等,我打电话问问,”拨通分机号码的空隙,孙大勇好奇地问:“你怎么也对这个程意绵感兴趣?” “唉,别提了,你清楚咱这位陆总是多么挑剔的人,”钟蓉得空在茶水间冲泡咖啡,抿一口提神,“半年时间给他招了四个贴身秘书,前两个被他的暴脾气吓跑。第三个招的男秘更离谱,人家以为陆总不近女色是喜欢男的,出差的时候自己洗干净躺上床,吓得陆总连夜报警。第四个工作短短半个月,前两天又被陆总单方面辞退了,好像是什么,他骂人家异想天开?” “哦,”孙大勇长叹,恍然大悟:“我好像明白了,你打这通电话是来我这里挖人的。” 钟蓉笑笑:“再招不来人别说整个总裁办了,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一脚,陆总心情差你们子公司也不好过。咱俩是老同学,认识那么多年,给个面子呗。” 挡箭牌安在自己身边不如送到正主面前,内耗比外耗来得更有实用,打完电话的孙大勇思虑再三,抱怨道:“其实吧,我给你掏个底,如果不是陆总对她感兴趣,放着有经验又是研究生的人我不招,用一个啥也不会的新兵蛋子,我又不是脑子进水。” “老孙,在人家小姑娘背后说闲话就不礼貌了,如果她真是陆总什么人,哪天你被解雇了,别怀疑到我头上。” “行吧,我闭嘴。”孙大勇傻笑两声,“程意绵去总部了,估摸着九点左右到培训室,你直接去提人,等会儿我让小刘跟总部对接调职事宜。” “谢谢孙哥,改天请你和嫂子吃饭!” - 拓邦集团总部共二十层,在沪城东北面,偏郊区,出租车上高架绕了大半个城市,经过转盘时,她一眼认出这里是前天迷路的地方。 隔老远看到logo明晃晃悬在一栋建筑楼顶端,百度搜到的信息比较官方,拓邦物流是家族企业,成立于96年,创始人叫陆宗科,公司高管皆年过半百,其中四位都是同姓。 在此之前,程意绵并未将那个“陆姓”跟陆聿北划等号。 一楼大厅的接待员核对完工作证件,交给她通行门禁卡: “6号电梯是高管专用,你坐其他的上四楼就看到培训室了。” “好的,谢谢。” 临近九点是上班高峰期,程意绵站在人少的后边排队,电梯从负二层上来,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坐上去又快速退出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她朝电梯里边看了眼,不过是位男同事抱着厚厚一沓子资料罢了,至于像见鬼似的躲开么,他们不担心迟到,她还怕自己第一天培训被点名批评呢。 挤着人群进入电梯,关门隔绝他们的无声沉默。 第四层按键点了好几遍没有反应,急得差点飙汗,站在她身后的人看不下去,出声: “先刷卡再按楼层。” “哦,谢谢。” 提醒得太晚她已经坐过四层了。没办法,只能先上去再下来。 电梯里除了上升带来的噪音,还有旁边男人强撑的喘气声,程意绵瞧他挺不容易,伸手帮忙:“你去顶楼送资料?” “对啊。” 程意绵:“既然我要先上去,就帮你拿点吧。” “啊?”他被吓到,抱着资料往旁边躲,“不用了。” “别客气,虽然我不是总部的员工,但我们算半个同事,互相帮忙有益公司团结。”程意绵拍拍自己平展的肱二头肌,“别看我瘦,我力气很大的,来,我帮你分担点儿。” 头一天上班,她满腔热血,谁来也挡不住。 “原来你不是总部职员,怪不得敢跟我搭乘同一部电梯。” 程意绵不懂:“这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跟你一起会折寿?” “6号电梯还在维修中,我赶着送资料才坐的员工电梯。”男人换一条腿撑着资料底部,喘口气:“刚才那些人不敢耽误陆总的工作,他们不愿跟我搭乘同一部也正常。妹妹,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月底开总结会需要的资料,如果被陆总知道资料有别人经手,我会被砍头的。” 程意绵被他的话吓得跟着紧张起来,“这家大公司的老板对下属要求那么高,是不是人到中年什么脾气都上来了?” “陆总很年轻,跟董事长相比还算好相处。” “那你怕什么,”程意绵风轻云淡评价了句:“如果只是因为别人帮你抬了一摞资料就制裁你,那这位陆总也太没有公德心了。” 电梯开门的清脆声掺着倒抽凉气的杂音,在顶层蔓延开来。 程意绵感觉所有人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缓缓回头,撞进电梯外男人冰冷深邃的眸光中,她愣了下,几乎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里?” 陆聿北挑眉,先回答:“工作。”之后反问她:“你呢?” 对他还有上次帮忙的滤镜存在,程意绵态度温和,“我来参加公司安排的培训。”她按着电梯键,冲他招手,“要一起下去吗?” “不用,”陆聿北自嘲道:“没有公德心的人要准备开会了。” “……” 从员工们阴沉的表情可以判断,他们怕的是陆聿北。而怕的原因有且仅有一个,他是食物链顶端的操控者。 原来此‘陆总’非彼‘陆总’。 怎么就那么凑巧,只要关于陆聿北,刚提到就被他逮个正着。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他应该不会因为那句“没有公德心”而记仇吧? 额头抵着冰冷的电梯壁,她紧抿着唇,责怪自己为什么入职后才知道陆聿北是这家集团公司的总裁。不过比她大两岁,瞧瞧人家这高度,这起跑线,这差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回想刚才陆聿北走之前并未生气,侥幸心理在三秒钟后被她甩个一干二净。 与其在这里揣摩陆聿北的心思,被他当着上百号人的面辞退,担心从总部丢人丢到子公司,还不如她识相一点自己走。 不就是份工作吗,再找就有了。 决定打电话给子公司人事部提离职,电梯刚到四楼,守在门口的钟蓉瞧她陌生,长得又漂亮,核对了遍手机上的照片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套近乎: “你是程意绵?” 不会……这么快吧? 程意绵强扯笑容,“大公司效率真高,得,不用您亲自出马,我这就回去办离职。” “唉?”钟蓉拦住她,“你还没有参加本公司的培训,为什么要离职?” 她指指楼上,“我刚才都那样了,辞退不是陆聿北的意思吗?” 钟蓉扶稳鼻梁上的眼镜,心道:这丫头连陆总的大名都敢称呼,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总没有吩咐我辞退你,反而要调你去总裁办。”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5节 程意绵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稍等,我现在请示陆总。”钟蓉拨通总裁办公室号码,到旁边接听,简单介绍新招的秘书资料,挂断电话后冲她交代:“陆总说让你上楼。” “上楼?”程意绵喉头干涩,艰难地吞吞口水。 若是以学长学妹的身份共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无所畏惧,可两个人的身份转为上下级…… 想到以后自己在陆聿北面前得低声下气,他让往东不能往西,一句话跑断腿,若是强制加班,眼皮子用牙签撑起来也不可以喊累叫苦。 这种日子太憋屈了,这钱谁爱赚谁赚! “姐姐,我是应届毕业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像总裁办这种高管部门对职员的各方面要求很高,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要不你再给陆总请示一遍,让他把我开了?” 钟蓉:“你的转职手续已经办好了,现在顶头上司是陆总,去留也是他一句话,如果想离职,你自己上楼跟他谈。” 怎么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 不等她开口,斜挎包里的手机震动,解锁屏幕,微信顶上的未读消息来自话题本尊: 「上来」 程意绵:「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eli:「嗯,上来聊聊」 程意绵:「聊什么?」 过了会儿,对方发来一句差点呛死她的话:「以前各种损我,怎么现在怕了?」 怕? 不过是句无心的话,又没做亏心事,她怕了吗?她表现出自己很怕了吗? 按键力度重到在屏幕上戳出指印,程意绵咬牙宣布: 「我这就上楼!」 陆聿北盯着那句回复,唇角上扬,晃着椅子心情似乎很不错。 程意绵的出现让顶层所有人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送她上战场的注目礼直到她叩响总裁办公室大门,消失在视线里,大家才恢复正常。 “一想到大美女要被陆总扒层皮,我就好心疼啊。” “你还是先心疼自己吧,资料整理不完,喝粥你都抢不到最后一口。” “享受是留给有钱人的,咱这些底层打工人,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一整面落地窗外是高低起伏的商业建筑,全天候观赏的蓝天大海,还有金碧辉煌的别墅,无不透露出所在区域的奢靡,但这些不是最吸引人的。 陆聿北埋首在资料上签字,握笔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衬得他俊美非凡,打理简洁的黑发有几束随意垂落,没有刻意修饰,单单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就给下属无形的压迫感。 办公桌上的永动摆件发出细微声响,她双脚定在原地,不敢出声打扰。 合上资料,陆聿北掀起眼皮,掌心朝上邀请:“坐。” 程意绵今天穿了双小高跟,踩在高级地毯的零噪音,莫名让人紧张得手心出汗。 “想喝什么,牛奶还是咖啡?”拨通电话,准备下命令。 这么……客气? 还是说他先给一颗甜枣,吃人嘴短方便提条件。 程意绵腰板挺直,拒绝:“你有话快讲,我着急面试下一份工作。” 陆聿北挂断电话,问:“子公司策划助理的薪资,你在沪城找不到第二份。” “这个我知道,”程意绵看他一眼,试探问:“那你把我调回去呗,反正咱俩每次碰面都是火星撞地球,你们大老板应该不喜欢无法约束的员工吧。” 陆聿北用大拇指托住下巴,讲话直接: “不如,你听听我开的待遇,去留与否再考虑也不迟。” 第10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百思不得其解。 一家上市公司,面试者络绎不绝,怎可能招不来秘书。莫非他的要求很变态?或是这张美丽皮囊下藏着肮脏的心思? 她条件反射向后退,抱紧自己: “陆聿北,你不会有我不了解的阴暗面吧?警告你哦,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只想好好工作,乱七八糟的要求我一概不接受!” 陆聿北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圈,有些嫌弃:“想得挺美,你愿意我还不答应呢。” 这种被当成商品的鄙夷感令她浑身不适,正要呛他几句,想到他先前说的自己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 大好青年却活得清心寡欲,整天研究怎么给自家企业开疆拓土,不懂享受生活,倒挺可怜的。 她放下芥蒂,竟心生几分同情。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陆聿北收回笑容,抽出一份资料夹,翻开首页递给她,直入正题: “我需要一位私人秘书,帮我打理公事和私事。试用期三个月,税后12k,中间跟项目有提成,转正后另谈,不过我从不亏待下属,保底50不成问题,当然,这是税后薪资。” 程意绵满脑子都是试用期12k和保底50。 税后50万,转化一下是税前67万! 不可能吧,私人秘书工资这么高? 条件开得如此优渥,怎可能招不来人? 她经得起诱惑,头脑清醒提出疑问: “你骗我的吧。” 陆聿北愣了下,随即微笑解释: “你又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我有必要为了留住你说谎吗?” 招人还要先损一遍,这位陆学长的嘴巴真是没救了。 还好她心胸宽阔,若放在脆弱敏感的人身上,当场哭给你看信不。 换个角度来讲,眼不见为净,他的确没必要留一个只会顶撞自己的员工在身边。 回归现实,怕理解错意思,她确认了遍: “你说的这个50,后边跟了几个零?” 陆聿北张开手指表达:“4。” “哦对了,还有年终奖。” 年薪50万还有年终奖,跟项目又有提成,刚进入社会拿到这份工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好不啦。这就是被钱砸的感觉吗? 面对高薪工作有谁不心动?她承认自己先前声音大了些,态度强硬了些,骨气……骨气在漂亮衣服和包包首饰面前,不值一提。 她甚至已经脑算出辛苦工作多少年可以攒够养老钱,到时候左手房产右手存折,提早退休周游世界,成为新时代女性,人生赢家。 冰冷暴雪不合时宜出现,打破她的幻想: “怎么,嫌少了?” 程意绵清楚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如果不是有清醒的意识拉着她,她差点答应并狗腿地迎合一句:“少爷,老奴来啦!” 清清嗓音恢复镇定,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多钱装兜里一定非常困难。 “你的要求应该很多吧?” 陆聿北伸出食指否定,“只有一个,手机24小时保持畅通,随叫随到。” 在家被亲爸妈喊一句吃饭能墨迹十分钟,早上不睡到第二个闹钟响起不来,现在你跟我说24小时全天候,随叫随到? 程意绵:“那不就等于签了卖身契?”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算是吧。”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两位很漂亮的秘书,她们不能兼任吗?” 陆聿北:“嗯,她们负责的工作内容不一样,调职属于大材小用。” “这么说的话,私人秘书的工作很多人都能胜任,你为什么选我?” “兵器拿在手上,无论是金还是钝,只要它顺手就是好兵器,”陆聿北正襟危坐,讲得有理有据:“况且只有你是正儿八经来工作,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什么?”她掏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 “有经验的人需要照顾家庭,做不到随叫随到,年纪轻的又动机不纯,”陆聿北止住话题,长话短说:“简单来讲,我怕麻烦,与其跟一个陌生人浪费时间磨合,不如让最了解我的人来做。” 程意绵嘴角抽搐:“你说我最了解你?” “嗯。”陆聿北挑眉,“每次精准下口,难道不是了解我?” “我正常水平发挥,怎就被你理解成了其他意思,”程意绵一脸无辜,“有没有可能,是你不想跟我计较。” “你现在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陆聿北推心置腹,几句话概括录用她的理由:“拍马屁的人比比皆是,只有你不会。我身边需要这么一位讲真话的秘书,她可以时刻点醒我的一言一行。” “我好像懂了,忠言逆耳利于行是吧。” 上市企业的一把手,除了管理总部几百号人,还有旗下分支,营业点,各种杂七杂八的购进开支,运输问题,开拓新项目。如果公司上下看到他就躲,没人敢骑在老虎头上拔毛,可不得头疼么。 陆聿北回复几封邮件,见她沉思着拿不定主意,补充道: “只会讲漂亮话的下属我不需要,我要的是用心做事,还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切莫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具体指什么?” 爬上唇角的骄傲闪得人眼疼,陆聿北懒散地靠着进口大班椅,双臂环胸半躺的姿势有股莫名的优越感: “妄想以下犯上,坐老板娘的位置。” “呸呀!”程意绵没忍住翻白眼,“那你真是多虑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最好是。”陆聿北打开钢笔递到她手边,“薪资条件还算满意,你考虑好就签字吧。” 妥妥的卖身契,但她耐不住钱多的诱惑呀。 程意绵刚写下姓氏,三分钟热度立刻反悔: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6节 “如果我做得不开心想离职……” 陆聿北打断她的话:“试用期提前三天,转正后提前一个月告知我,手续合规交接工作结束,随时可以离开。” 出乎意料的好商量,这就是大公司的气度。 提笔把姓名补完整,红色指印盖上,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拓邦集团总部的一分子了。 陆聿北检查一遍劳动合同,打电话叫钟蓉进来。 “这是钟蓉,先前是我爸的私人秘书,两年前升任的总裁办主任,在这里工作十五年经验丰富,有什么不懂的你问她。” 钟蓉狠狠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头疼招人,她感谢还来不及呢。 “我们刚才在楼下打过照面了。” “对,今后麻烦您了。” “客气,我应该的。” 陆聿北冷冷的声音打破两人客气的氛围:“今天是26号,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她慢慢适应,给你三天时间,五一假期结束正式上岗,做不到就从你们年终奖扣。” 纵然有一千一万个困难,领导一句命令下来,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前后伺候过大小陆总,经常跟董事会领导们交涉,自当明白工作效率的重要性。 “陆总放心,我没问题。” 程意绵难得服从安排,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我尽量。”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手上的笔记本就用掉了一半。 大到每日工作行程表,出差安排,小到衣食住行喜好罗列,无一遗漏地记录下来。 临近中午,钟蓉急着去医院探望奶奶,匆匆交代: “陆总没有会客安排的时候喜欢和禧门的午餐,那边厨师长清楚口味,你给他们打电话提早安排,这些资料复印完再去。” 程意绵抱着各部门月总结表,立定军姿一口应下: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斗志昂扬刚进社会的新人果然调教起来轻松多了。 钟蓉拍拍她的肩膀,握拳鼓励:“好好干,你的未来指日可期。” 在旁边认真工作的秘书见领导离开,捂嘴掩饰喊她过来,并塞给她一颗圆圆滚滚的橙子: “今天早上路过水果店买的,吃了保你心想事成工作顺利。” 程意绵闻了下,香香的,注意到女孩脖子上的工牌,嘴甜喊她: “谢谢唐姐。” “不客气,以后叫我姿姿或者cathy都行,就是别叫姐!”唐清姿为她介绍隔壁工位忙于统计数据的人,“她是beta,钟主任的秘书。” beta在百忙中抽两秒钟抬头,“梁婷婷。” “我叫程意绵,目前没有英文名字,”简单闲聊后进入工作,“我得赶紧复印文件,等会儿还要给陆总订饭。” 唐清姿:“知道打印室在哪里吗?” “不知道耶,钟主任走之前没说。” “正好我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带你去。” 唐清姿热情招呼,争取给她家一般的温暖,“员工餐厅在四楼,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 “好呀。” 将资料规整完毕,唐清姿教她一遍打印机的使用顺序,年轻人脑子灵活记得牢固,立马上手。 “意绵,你抗压能力强吗?” “还好吧,主要我心态好,”打印机轰隆运转,程意绵回头问:“我怎么觉得整个总裁办的员工都很紧张?” 唐清姿尴尬地笑了声,“有吗?” “从我跟着钟主任学习,大家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集体被扣了年终奖。” “被你猜中了,我们的确被扣了一半年终奖。” “不会吧?”程意绵乱猜:“是你们集体出纰漏,丢了大单,导致公司损失几千万?” “不是,”唐清姿接了两杯温白开,递给她,有气无力道:“陆总说了,连私秘都招不到,个个都是饭桶。” 打印室只有她们两人,唐清姿畅所欲言,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陆总的私人秘书招聘条件极其严苛,首先经过人事部层层选拔,再由钟主任亲自会见,确认能力出色人品没问题才能定下来。” 程意绵愣了下,她的升职调任完全不走正常程序,五分钟的过山车前一秒在底层,后一刻冲到制高点,录用也是陆聿北突如其来的念想,字一签草草结束。 没想到拿到这份工作的真实流程,竟如此曲折。 “陆总的第一位秘书,是跟他家世旗鼓相当的名媛韩知音,为了能跟陆家联姻,她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靠人际关系进入总裁办,上班第一天,陆总指着她就骂‘只知道做头发喝下午茶,刷父母的钱炫富,所有智商用在追男人身上又一无是处的大小姐,你还是先找一家美容院治治你脸上的青春痘吧’,给人气得妆都哭花了。” 可能是工作时间久,唐清姿模仿陆聿北的神态惟妙惟肖,说是画面重现一点不夸张。 印象当中,陆聿北这个人虽然说过重话,可并没有到伤人自尊心的地步,难道她认识的是双胞胎兄弟? “听完这些你可千万别怕,其实陆总有时候还是蛮好的,”唐清姿捂着嘴,后悔过早讲吓退这位新来的员工,赶紧拉出来加分事迹,“第二位秘书待的时间最长,因为工作高度紧张搞错了行程,害得公司丢了新开发的项目,陆总骂了她几句,扣一个月工资就把她辞退了。” 程意绵摇头:“原来如此。” “那在我之前的呢?” “你前一个,”唐清姿哼笑,冷嘲热讽,“刚来第二天跟我们炫耀,她在上一家公司离职的原因是老板沉迷她的美色,知道她有男朋友也甘愿做三。又夸下海口,一周之内陆总绝对会为她倾倒,到时候给我们拍一张陆总舔她脚背的照片。我有同学知道辞退内幕,根本是因为她做了人家小三,被正室抓个正着,脸都打肿了,真有脸美化自己,恶心。” 难怪陆聿北会警告她,不要异想天开,看来经历过这些被伤得太深,有心理阴影了。 唐清姿往外张望,确定空无一人,凑近她分享另外一则震惊的八卦: “陆总的第三位秘书更逗,钟主任给他招了名男秘,人家以为陆总不近女色是对男人感兴趣,出差的某天晚上,男秘扒光衣服躺上床,说要任由陆总欺凌。” 程意绵震惊脸,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这么刺激!” 其实,她也很好奇陆聿北的取向,“陆总是上还是下?” “你怎么比我还会脑补,”唐清姿笑得喘不上气,擦掉眼泪,继续:“男秘没有得逞,陆总连夜报警了。” “哦。” 有点失落。 唐清姿分析道:“陆总又帅又有钱,照理说应该玩得很花,怎会对所有人不感兴趣呢?” “或许,”程意绵沉吟片刻,说:“近乎完美的人都比较自恋,他应该觉得只有自己配得上自己吧。” “是么?” “是么?” 两种音色同时响起,吓得打印室的人脊背绷直。 唐清姿弯腰呈九十度,认错态度极其诚恳:“陆总我错了,我不该在工作的时候拉着新秘书闲聊。” “嗯,”陆聿北敷衍一声,抬起下巴示意:“程秘书,跟我回办公室。” 条件反射,手上资料抖落一地,程意绵蹲下身捡,直到折射在地上的阴影消失才松口气。 唐清姿欲哭无泪:“意绵对不起啊,如果陆总怪罪下来扣工资,我帮你掏。” “放心,我跟陆聿北认识很久了,他虽然讲话难听,但心眼不小。” 这句话刚落地三分钟,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陆聿北把刚打印出来的百页文件甩在桌上: “程秘书这么喜欢复印,去把这份文件复印100份,等下开会用。” 第11章 以上犯下 开会是下午三点,这人气糊涂了吧。 “陆聿北……” “程秘书,你在上一家单位也叫领导全名?” 他眸中平静无波,也没有生气带来的怒色,仿佛在跟她提示一条稀疏平常的员工守则。 而这种不经意间透出的威慑,最致命。 程意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两人身份明显的转变告诉她,今后一切要循规蹈矩,不可以随意顶撞他,开他的玩笑。 集团上空云彩是什么形状,全由上司的喜怒哀乐决定。 是晴,他们笑着工作。 是阴,他们缩着脖子谨言慎行。 撇开这些先不谈,下午开会总共十九位高层领导,复印100份干嘛?浪费资源,嫌公司储备多? 陆聿北端起桌上的咖啡转身,见她依旧杵在原地,脸上表情复杂,“你有话要说?” “陆……”撞进那双微眯起来警告的眼神,程意绵立即改口:“陆总,今天下午开会的高管有十九位。” 没等到下文,陆聿北停下搅拌咖啡的动作,问:“所以呢?” “复印100份,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你在质疑我的决策。” 程意绵:“我只是怕你记错,适当提出疑问。” 陆聿北抿了口咖啡,因味道不合喜好眉头皱成川字,他端着咖啡的左手往前伸,示意她接住。 “再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质疑上司说的每句话,包括标点符号。” “……” 今天为了整她浪费纸资源,明天呢,是不是要手抄100份? “就算我让你手抄100份,那也是你的工作职责,”陆聿北挑眉示意,“咖啡不要加糖加奶,下次注意。” “好的。”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7节 这人有读心术吧! 程意绵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吐槽,不敢再有想法,端着咖啡出去。 背对他的几分钟得空舒口气,程意绵走了两步,身后那人出声提醒: “资料拿上。” 腾不出手的她只能用胳膊夹着。 可能是怕有反骨的人不听命令,陆聿北开口重复: “是100份,正反面打印,不要缺张少页。” 程意绵转身,弯唇一笑:“好,我记住了。” 打印机循环工作发热发烫,缺纸的“滴滴”声吵得她耳膜疼。 程意绵拉开旁边的柜子,重新拆了一包a4纸,刚放进去打印半分钟,卡纸故障导致机器再次停止运转。 几乎是把硒鼓之类的零件全拆了出来,她才看到卡住的纸张一角。费了好大力气抽出纸屑,零件通通装进去,重启机器。 程意绵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一句话刚到嘴边,害怕被话题本尊听到,她探头张望,确定陆聿北没有出现,才咬牙切齿地抱怨: “100份,打印完是丢弃还是捐给孤寡老人卖废品?上司怎么了,上司就可以随意浪费了?碎纸机都没你那么能造!” 资料复印完毕,规整成两摞,程意绵掏出手机,竟然十一点五十分了! 她还没有给和禧门打电话订餐,饿到顶楼那位一点就燃的暴君,今天别想好过。 幸好号码提前存了通讯录,不用着急翻笔记本。 半个小时后和禧门有专员把午餐送到公司,躲过一场被训的灾难,复印的事可以甩在脑后,她浑身轻松。 秉承着工作安排请示上司的原则,她给陆聿北发条微信,询问: 「资料直接放会议室吗?」 eli:「可以」 抱着资料到会议室,唐清姿正在布置场地,见她进来上前帮忙。 “咦?” 给胳膊松骨,听她惊讶了声,程意绵问:“怎么了?” “这是公司制定的新制度,陆总交代我今天复印好再封页装订,开完会分别寄给快递网点的,”唐清姿大致数了数份数,“意绵你太好了吧!” 哦,原来是把别人的工作给了她。 “陆总跟你说复印多少份?” 唐清姿:“100份呐。” 如果不是遇到唐清姿,她还真以为陆聿北是心血来潮故意整她瞎编的数字。 可是,多说一句解释又不浪费时间,总让下属误会,怨气累积,长此以往有理也变成了胡搅蛮缠。 程意绵到楼下大厅等送餐师傅,签好自己的大名提着保温箱上楼。 陆聿北正在开视频会议,一口流利俄语纯正有味道,连卷舌音都那么有魅力,低音粘在嘴里,温文儒雅,跟平时判若两人。 这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 她等陆聿北会议结束,指指旁边的餐桌:“陆总,午饭准备好了。” 陆聿北抬头看了眼,继续忙手上的工作,“知道了。” 程意绵心道:他应该没有让秘书夹菜喂饭的癖好吧? 余光捕捉到她的身影,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提醒她:“员工餐厅在四楼。” 程意绵:“姿姿上午跟我说过了。” “嗯,”陆聿北解开腕上的纽扣,见她还在,不太明白她守在这里的行为,“有工作要汇报?” “暂时没有。” 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午餐上,他突然明白过来,“半个小时后进来收拾碗筷,你先出去吧。” “好嘞!” 终于不用在这个压抑的空间待着,得到短暂放松,程意绵差点想拿唢呐庆贺了。 下午开会,为了能尽快上手,程意绵坐在钟蓉旁边学习。 公司所有决策都要一把手拍案决定,大小开支,风险,还有集团跟别家公司的合作项目,太多内容,程意绵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佩服陆聿北,年纪轻轻刚完成学业的新手,在这些年过半百的高层领导面前不见半分怯懦。 钟蓉今天跟她讲,拓邦集团的董事长陆宗科,也就是陆聿北的爸爸,如果不是查出结直肠癌早期,放下工作到国外治疗,陆聿北就不会提前结业,回来扛起家族的担子。 这么说来,他顶着压力挺不容易的。 身为陆聿北的秘书,领导不走她不走,领导加班她陪伴,这是工作内容,也是岗位职责,拿什么工资就干什么活,没什么好埋怨的。 终于到晚上九点,陆聿北关掉电脑,拎着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准备下班。 灯火辉煌的总裁办公室暗下来,门外的程意绵蹭一下起身。 陆聿北朝她看过来,态度柔和夹着欣喜,“怎么不下班?” “你没说,我就一直待着,方便你随传随到。” “嗯,”他似乎很满意,手腕搭在工位顶上,垂眼审视一番,“以后你桌子上的资料只会越堆越多,假期结束让钟姐换个宽敞点的办公室。” “好。” “住哪里?” 这意思是,送她回家? 怎敢劳烦老板,占用他的休息时间呢,程意绵受宠若惊。 “华浦苑,目前在我大学室友那边借住,我等下打车回去。” “华浦?” 陆聿北的脸色阴沉着,6号电梯抵达顶层,他跨步进去,程意绵紧随其后。 受第一天上班的氛围感染,她现在面对陆聿北不敢大声讲话。 “住华浦苑,有什么问题吗?” 陆聿北:“太远了,如果我凌晨时候call你,在路上车少人少的情况下,你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我家,这种工作效率不是我想要的。” “哦,”不就是搬家么,简单。“那我过两天在公司附近找房子。” “人事部没有给你安排公寓?” !!! 当总裁秘书还有这种待遇?没人跟她讲啊! 陆聿北拧着眉,下一秒命令她:“给人事部张主管打电话。” “现在?” “对。” 上班时间在公司卖命,下班不能休息,任谁都会有一肚子怨言。 程意绵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职场上会有那么多人讨厌领导,又不是把命卖给了公司,上级一句随心所欲的差遣,如果不是为了生存,没人愿意听的。 “我明天上班再问吧,现在太晚了。” 陆聿北冷笑:“你为别人着想,他们又不会感激你,同情心适可而止。” “你尽管拨电话,我接。” “好吧。” 电梯刚到负二层,陆聿北的质问声越拔越高: “在总部,有资格住公寓的不算我在内是85人,董事长买下整栋楼用于安置85位员工,去掉在沪城有房子和租房住的,起码空出二十间,你现在跟我说公寓满了?” 人事部主管张豪在电话那头紧张地掉泪,员工分配公寓这种小事历来连董事长都没管过,陆聿北才来公司半年,竟然可以准确说出大概数字,瞒不住且没有说服理由,可想而知他私下吃了多少回扣。 张豪的大脑飞速运转,胡乱扯谎企图蒙混过关: “那个,是因为空出的几间堆满了杂物。” “呵,”声音冷得像腊月吹来的寒风,陆聿北不耐烦地拆穿他,“我不希望看到公司任何一位职员触犯法律红线,无论什么原因。” 挂断电话,陆聿北把手机还给她,“给钟姐交代一声,明天彻查。” “好。” 简单几句话转达意思,程意绵跟在他身后停下脚步,看他拉开后车门,并用眼神示意: “进。” 真要送她回家啊? 陆聿北看了下腕表,说:“我送你。” 还真别说,他有时候的确蛮好呢。 程意绵没有客气,接受他的好意: “谢谢陆总。” 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定位华浦苑,陆聿北摘下金丝眼镜,捏捏眉心缓解疲劳,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 昏暗的车厢中,清新的柑橘与木质香气结合,驱走工作带来的紧张,令人格外惬意。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道路两边串起来的暖光照在身旁俊美轮廓上。 男人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更添几分慵懒风情。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紧闭的薄唇轻启,吓人一跳。 “会做饭吗?” “……”程意绵把头摇成波浪,“不会。” “简单的一日三餐呢?”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8节 程意绵不知道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私人秘书,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么。若真如此,今天上午谈入职的时候怎么不说? 她依旧诚实回答:“我妈没让我做过任何家务。” 陆聿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月底最后一天,程意绵都想不通他的用意为何。 因为要放小长假,公司上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工作起来充满正能量。 唐清姿递给她下月第一周的项目对接表,语气中透着兴奋: “意绵,明天去团建,你怎么 依譁 一点都不开心?” 三天紧张的学习,关于公司其他安排,程意绵一概没有留意。 “团建?” “对啊,今年轮到总裁办和it部门的员工了,三日游,地点在苏城的幸福岛。” 幸福岛是四面环水,比较惬意安静的世外桃源,需要坐轮渡或者快艇上岛。 程意绵以前在短视频上刷到过,去岛上打卡的网红很多,拍出来的视频和照片让人心驰神往。 她以前还说跟朋友到那边玩几天,工作起来全忘了。 梁婷婷送完资料回来,三个女人凑一桌,聊起八卦畅所欲言。 “你们听说了么,人事部的张主管被警察带走了。” 唐清姿:“没人跟我说这事啊,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私自占用公司资源? 程意绵刚要加入话题,桌子上的固话响起来。 “程秘书,来下办公室。” “好的陆总。” 抽出半个小时后需要用到的资料,程意绵叩响办公室大门。 没等她汇报,陆聿北用食指点着桌子,示意她坐到对面。 他垂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紧接着,程意绵的手机在口袋震动。 eli:「江府花园/地图」 eli:「080808」 程意绵:??面对面不讲话,发微信暗语做什么? 没等她提出疑问,陆聿北惜字如金,声音低沉:“八楼密码锁。” 第12章 以上犯下 沪城人尽皆知的顶级公寓总共十个,江府花园就在其中。她把这个位置理所当然理解成陆聿北的住处。 “需要我回去拿资料?” 陆聿北合上手机,淡淡解释:“给你安排的公寓,团建结束再搬家。” 员工公寓,让她住价值15万一平的? 有钱人家对金钱没有概念,可这也太奢侈了,她不敢接。 “你之前给其他秘书也是这种待遇?” 陆聿北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滑动鼠标专心工作,只是抽空回复她:“没有。” “这么说,是陆总单方面自掏腰包给我租的?” 头一次听到她跟自己客气讲话,陆聿北停下繁杂的审批程序,简明扼要: “是我发小的闲置房产,这栋公寓距我家步行十分钟,为工作方便,你先住着。” 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买不来的地段,被他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变得好随意。 这就是贫富差距! 然而别的员工没有的待遇,到了她这里摇身一变成了例外。谣言四起带来的伤害可想而知,更何况他们是同一家公司,属于上下级关系。 程意绵思量再三,拒绝: “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 陆聿北:“?” 大学期间打打闹闹的同学比比皆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各有异,若在职场,别说老板给你特殊待遇了,就连暧昧不清的对视都能被他人歪解成另外一种含义。 换句话来说,程意绵不想成为特殊,供人观摩。 “公司有补贴,我可以自己租房住,陆学长如果是念曾经的旧交情,大可不必。” 当然,也没有旧交情可言。 如果是别人拒绝,只能说那个人不识好歹。换作程意绵,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或许是习惯了,陆聿北神情淡漠,单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了半分钟,收回目光,没有强人所难: “行吧。” 程意绵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这是等下开会需要的资料。” 也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的工作,虽然钟姐看完说没什么问题,但她特别想得到上司的肯定,便坐在原地等待。 陆聿北指指桌子上的空位:“放这儿。” “要不你先看看,哪里不合适或者数据有问题,我拿回去修改。” “钟姐教出来的徒弟我信得过。” 上班这两天,程意绵听同事们讲了不少,他们都说陆聿北是位极其严苛又挑剔的领导,惜时如金不怎么爱讲话,就连下决策也是稳准狠,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总部职员从上到下对他十分敬畏,一份报告,一条数据,不核对三五遍不敢提交。 没想到他对初出茅庐的秘书能力深信不疑。 可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凡事没有绝对。她可不想卡在临门一脚,在会议室内被他当着股东和领导的面痛骂。 撞进那双期待得有些发亮的黑眸,陆聿北赶人的话到嘴边,改口: “我看看。” 翻到最后一页,折返到中间报表的部分,抽出笔筒里边的红色标记笔,圈起来,“第一季度净利润有问题,拿去财务部重新核对。” 程意绵:“好的,其他还有问题吗?” “没了。” 嗯……就算是夸奖吧。 程意绵退出总裁办公室,合上大门,很清晰地感应到每一根绷紧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距开会时间紧迫,去财务部跟总监反映这个问题。检查财务软件中的数据,确定是会计核对账本修改的时候把修理开支少打了个零。幸好提早发现,不然殃及池鱼,别说财务部,总部上下也别想清静。 财务总监自当把这份功劳记在她头上,还客客气气塞给她两张水上乐园的门票: “有效期到6月底,程秘书到时候带朋友去玩。” “不用了。” “大家一起共事,程秘书别跟我见外。” 何盼送她去坐电梯,感激她发现问题并指出。 程意绵想法单纯,实话全掏了底:“跟我无关,是陆总发现报表错误的。” “陆总?”何盼得体的微笑转为歉意:“实在对不住,我们的错害得程秘书被骂。” “陆总没有骂我。” “啊?” 何盼更是惊讶了,听闻程意绵是老板亲自招的,以为她出自什么名校,结果只是沪城管大,还是应届生。这会儿得知她在陆总面前的不一般,更确定了她是靠关系,再不然就是有他们不该知道的旧交情。 在大企业里,靠关系入职很正常,若是好相处,他们就跟这位关系户走得近些。如果不好惹,大家能避则避。 程意绵跟她摆手再见,坐电梯回到顶层。 下午临近四点,jos服装店那边打电话,陆聿北订的夏装新品到货,通知她去拿。 为上司准备各种场合需要穿的衣服,也是她的职责范围。 请示过后,司机冯坤在停车场等着,载她一起去jos服装店。 电梯刚到九楼,一个男孩穿着蓝色格子衬衫,头发像被电击似的炸成了鸡窝,风风火火闯进电梯。 他打电话的语速有些急,按电梯合门键的动作砰砰响,从旁边者的角度去看,似是在发泄工作上的烦躁。 “让你司机送我回家都不肯,抠死你算了。” “不顺路?大哥你别开玩笑,油费才几个钱,轮胎磨坏了我出修理费还不行?” “不管,我马上到负二层,让你秘书等我。” 电话那头的陆聿北黑着脸,声调冷硬:“你太臭了,熏到人会误工。” 男孩抬起胳膊闻闻自己,还真是臭。 “我通宵加班为你卖命,一个星期没洗澡了,臭点不是很正常。” 不对呀,这货什么时候关心起自己秘书了? “我熏你秘书又不是熏你,紧张什么。” 支付宝响起到账提醒,陆聿北说了句“自己打车回去”,便挂断电话,留男孩对着手机屏幕疯狂输出。 抬头间,在电梯镜面中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得他腿一软,靠在角落抚着胸口大喘气。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19节 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加上夸张的动作,程意绵直呼去演黑白无声喜剧,他倒有几分天赋。 男孩揉揉眼睛,憨笑着冲她打招呼:“你好啊。” 程意绵轻笑一声,点头。 “新来的员工吗?”想到所在电梯,他重新问:“什么时候换高层领导了,我瞧着你挺年轻。” 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秘书。 程意绵没有接到上司指示,正犹豫着要不要自报家门,对方凑近观察她的长相,激动着表达: “好面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你搭讪的方式好老套。” “这个声音也耳熟,名字就在脑子里怎么想不起来了,你再说句话我听听。” 程意绵像看怪物似的将他审视一遍。 陆聿北是怎么交到这样……不修边幅邋遢的朋友。 出了电梯,她直奔总裁专用车位,身后那人也跟着。 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他挡住去路,“我想起来了,你是程学妹!” 恕她眼拙,实在没看出来面前这位是谁。 “我,范远扬,你进调研社,我帮你完成市场调查报告那个。” 这么一提她有些印象了,范远扬是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学长中,蛮好相处且乐于助人的一位,甚至因为帮她说好话,被陆聿北罚打扫卫生半个月。 只是毕业这么多年没见,从外貌到穿着,变化也太大了些。 范远扬胡乱拨了下头发,“等我收拾干净就跟以前一样帅气了。” 程意绵态度转变,冲他露出和善微笑:“范学长好。” “唉,学妹好,”范远扬龇牙笑,“学妹比以前更漂亮了,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关于美貌夸赞,程意绵很自信,也从不谦虚。 “谢谢。” 范远扬见司机拉开后车门,毕恭毕敬地弯腰护着程意绵上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学妹,这是你死对头的车,你怎么还上去了?” 程意绵:“工作。” “工?”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你说你在这里工作?” 联想到陆聿北跟他的电话内容,范远扬抽口凉气,问:“所以你是他聘请的秘书了?” “对。” “你们,”范远扬表演两只手打架,“都这样了,还能心平气和地工作吗?” 程意绵:“他开的薪资高,忍忍就过去了,有什么不能。” 范远扬竖起大拇指比赞:“哇,能屈能伸,学妹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佩服。” 司机冯坤扶着车门,不敢有动作,“范先生,需不需要载你一程?” “那必须的。” 说罢,范远扬长腿跨步上了车。 听说程意绵是去jos服装店拿衣服,他立刻改主意,“正好我去换身衣服,臭臭的样子,连我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程意绵降下车窗通风,直言:“你总算意识到了。” 沪城连锁只有五家的jos服装店,一楼接待散客,二楼是vip贵宾室专为绅士和高定服务。从衣服领带到鞋袜配饰,来自知名设计师对品质的精益要求,可谓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清点夏装服饰的过程,她发现西装占了大半,生活休闲装只有两套。大概是陆聿北出席会议晚宴和正式场合比较多,所以要把不同颜色的西装焊在身上。 范远扬用二十分钟打理自己,换身浅色西服,走出来那刻浑身都是闪光点。 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不假,就是整体看上去缺了点什么。 销售顾问挑选一条配色领带,推荐给他:“先生这身很显绅士气度,搭配这条领带会起点睛作用哦。” “好啊,我试试。” 范远扬对镜系领带,整理完毕发现程意绵站在旁边观摩,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求知欲,“你盯着我干什么,是我这样搭配很奇怪?” “不是,”程意绵未雨绸缪,“我怕陆聿北以后会要求我帮他系领带,我提前学习学习。” “哦你不会啊,”范远扬扯松领带恢复原状,“很简单的,我教你。” “首先把细的放在宽的右边,塞进去抽出来,圈住这个结绕一个圈,拉出来,再从绕圈的位置继续伸进去,捏住领结下方,调整位置,就好了。” 程意绵点头:“好像是蛮简单,你再……” 她的话被口袋里的手机打断。 来电是陆聿北,响铃不敢超过三秒,她立刻按接听。 陆聿北:“带一件白衬衫和银灰色领带上来。” “好的陆总。” 没有交代缘由,五秒钟结束通话。 看吧,说什么应什么,幸好她早有防备。 因为要提前准备明天团建的物资,所以今天下班比平时早。她不敢耽搁时间,等jos服装店的三位销售顾问提着衣服放进后备箱,便匆匆返回公司。 总部顶层刚结束一场暴风雨,死气沉沉。 唐清姿勾勾手示意她过去,压着声在耳边说:“陆总才发完火,你悠着点。” “怎么回事?” 唐清姿用口型表达:“被泼了一身泥水。” 公司上下谁敢,嫌命长了吧! 梁婷婷推推眼镜,面不改色叙述事件过程: “有个胖子怪陆总在背后打小报告,装成维修工人来公司闹,幸好他泼的不是硫酸,不然陆总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就破相了。” 程意绵只觉不可思议:“公司安保干什么去了。” “安保部门集体受罚。” 听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有动静,唐清姿回到工位上装忙碌,摆手催促她快点进去。 陆聿北身上的白色衬衫未干,上方扣子被扯坏三颗,几滴很懂事的水珠挂在发梢,放别人身上这模样是狼狈,而他,琥珀的眸子裹上一层氤氲湿气,性感撩人,好看的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他绷着脸,说:“进来。” 程意绵提紧手上的袋子,跑几步进办公室,关门。 “衬衫给我。” 拉出没剪吊牌的白色衬衫,程意绵不敢说话,看着他走进里间休息室,一阵换衣服的嗦嗦声结束,手指停在胸口上方走出来。 “领带。” 他话少,程意绵也就识相闭嘴,以免撞上这座火山,溅到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一分钟后,看不下去系领带动作愈发急躁的陆聿北,还是出了声。 “我帮你系吧。” 陆聿北犹豫了下,没有接受,解开领带重来。 “我今天去jos服装店学了系领带的步骤,我帮你吧。” 陆聿北垂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复杂,两秒钟后撇开。 “我没有让秘书系领带的习惯。” 程意绵抬起的手僵住,无处安放。 正要撤回时,他讲话的尾音略微拉长,比那天视频会议中的俄语发音还要低沉: “十分钟后开会,你系快点。” 第13章 以上犯下 这对于熟练系十种围巾手法的程意绵来讲, 打领带给她十分钟?那简直是一种变相侮辱。 两人身高相差19公分,她还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抬手间高度正好。 学着范远扬教的领带系法, 调整好松紧位置, 将竖起来的衣领卷下去, 对第一次作品满意极了。 时间不多不少, 刚好一分钟。 “系好了。” 陆聿北站在反光成镜的墙壁前看了下仪容,女孩子手法细腻,连带他皱在一起的眉心都变得柔和许多,嘴角笑意情不自禁地漾开, 心情舒畅。 “jos的销售顾问挺会教人。” 难得被夸,笼罩在程意绵头顶的乌云一扫而光, “是范学长教我的。” “范学长?” “范远扬呀,我出发前在电梯里遇到他,他就跟我一起去jos了。” 那张脸明媚得有些刺眼, 陆聿北上演笑容消失术,比她刚进来时候的脸色还要差, 又回到冷漠疏离的姿态,“上午的会议纪要整理好了?” 程意绵不懂前一秒有说有笑,后一刻冷着声扫兴是为何,她站直身子,点头回答: “整理好了。” “我要审阅。” “现在?” 陆聿北:“你有困难?”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0节 “不是,”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程意绵犹豫了下,小声询问:“等下开会, 确定现在要看吗?” 陆聿北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扫过来的眼神像把刀, 连话都掺着冰碴: “程意绵,你对自己上司的能力是有什么误解吗?” “没有,我去拿。” 凶什么凶,把被人泼泥水的气撒在秘书身上算什么本事。 还以为陆聿北最近温润许多,对待下属关怀备至是骨子里的教养,结果全是假象! 月底上班最后一天,在半个小时简单的总结会议上,陆聿北先骂了遍所有高层领导,原因是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安保人员拿着高薪,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维修工人有问题。 如果不是克制着怒火,恐怕当场取消假期团建活动,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对他而言毫不相干的小事罢了。 伺候不好领导,每个人都有责任。 会议结束大家终于能够松口气,程意绵留下来清理场地。 她抱着笔记本回到顶层,凳子还没暖热,工作告一段落的同事们畅谈八卦,越聊越热闹。 “今天来公司闹事的,居然是沪城资产监督局项目主任。” “陆总怎么会跟他结下梁子?” 唐清姿打开新闻,看完跟大家叙述:“贪污,曾多次从项目里抽油水,强.奸大学生,我的天,还在外边包了七个情人,看不出来这胖子年龄虽老心不老。” 程意绵:!!! 所以,实名举报范主任,是陆聿北干的?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范主任跟他没有任何合作往来,也不涉及利益关系。 难道…… 一条脱离实际的想法刚从脑子里蹦出来,程意绵摇头甩掉。 她不自恋,宁肯相信陆聿北是有正义感,也不愿相信他是存私心帮自己。 再说,他也没理由帮忙呀。 看她过得不好,不应该落井下石,感谢终于有人帮他报了从前的仇?毕竟刚才只是系领带那么一点点小事,又不是刮花弄乱了,就被他一顿劈头盖脸地拿工作撒气。 嗯! 她觉得李蕊初先前分析的不错,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实名举报的行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脑子进水。 陆聿北的住处在沪城高端别墅区兰尚庭,这里共二十七栋独栋别墅,九种不同风格建筑。 社区内生态环境佳,除了自带的大面积花园,别墅后院中的游泳池,负一层还配备了室内泳池,活动健身区域,游乐场所,家庭影院,按摩室…… 总之,那些花钱在外边享受的,这里一应俱全。 负一层的另半面停满了程意绵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豪车,每一辆都被擦得崭新如初,好像除了平时工作开的宾利雅致,这些放在这里全是摆设。 共三层的装潢豪出新高度,有钱人真会享受生活,当然,这么大的房子他不可能自己住。 程意绵跟在他身后下车,像个拎包小妹,害怕撞见他家人,不敢东张西望走路小心翼翼。 然而一路上到三楼,除了几位打扫卫生的阿姨,并没有看到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主人。 正疑惑时,她忽然想起陆聿北的爸爸生病出国治疗,所以家里没有长辈,只有他自己住。 这人满脑子工作,怎么不抽时间去国外探望父母呢。 经过更衣室,陆聿北停下脚步,“衣服放这个房间。” “好。” 程意绵拉开茶色衣柜,里边摆放井然有序。 由浅至深的上衣和裤子依次排开,另一面柜子的长衣区里悬挂着熨烫平整的西装,陆聿北身材高挑皮肤白,所以什么颜色都能驾驭。 下方收纳柜装着各种搭配饰品,极简奢华,挑不出缺点。 第一次见男人活得比女人还要精致,程意绵在心里感叹了无数遍。 不过也对,换成她这么有钱,一定把整层楼改为衣帽间,春夏秋冬的衣服各两间,什么通勤装,出门旅游的,日常休闲的,海边度假比基尼,酷妹风,民族风,淑女,即使不穿也要买回来压箱底。 把带来的夏季新衣按照颜色分类摆放,她好奇地用手指擦了下大理石板面,竟然一点点灰尘都没有! 看来是有专人打理。 靠着门框的陆聿北端了杯威士忌,冰块随着他的摇晃发出清脆声响,他微抿一口,视线落在她身上,又在她转头前垂下眼睫,装作一副只是来盯着她工作,看她有没有私下拿衣服撒气的样子。 “查过苏城未来三天的天气了?” “多云,温度适中,最高气温不超过30。” “嗯,”陆聿北点头,“明天上午六点半出发,收拾完行李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六点半出发!等下送她回去? 那意味着,她明天早上五点就要出门! 去掉洗脸化妆和打车的时间,最晚四点起床! 疯了吧,麻雀都不敢起这么早! 程意绵开始怀念并佩服自己,高中三年早自习都是5点50起床,刷牙洗脸到操场集合跑步,晚自习九点下课,那个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困,甚至一整天精神抖擞。 现在是怎么回事,光是听听,她就感觉浑身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20寸的小行李箱只装了陆聿北三天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扣好密码锁,司机冯坤请示老板后抬着下楼。 程意绵离司机只有几步,正要跟着上电梯,陆聿北暂停白色幕布没有中文翻译的电影画面,叫住她: “程意绵。” “我在。” 好奇怪,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叫自己全名了,还都是很生气的口吻。 程意绵在家虽然受宠窝里横,但并不代表她做错事父母不会管教。而每当她犯错,爸妈都会把‘绵绵’改叫成‘程意绵’,突然的连名带姓让她条件反射,下意识吞口水掩饰紧张。 站在沙发旁边,程意绵轻声问:“陆总,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陆聿北看向她,“现在几点了?” …… 您对面!幕布右下角那么大的时间显示,戴着眼镜看不到? 程意绵勾起红唇,报时:“八点十分。” “等下有什么安排?” “回去收拾行李,”程意绵见他面不改色,继续:“蕊蕊约我晚上吃火锅。” “哪个蕊蕊?” “我大学室友李蕊初,就是月初在机场接我的女孩子。” “哦,”陆聿北散漫地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手翻看,“幸福岛卖的水果比较贵,你记得多带些。” 程意绵:“比如呢,陆总喜欢吃什么?” “麒麟瓜,榴莲,荔枝,都可以。” 程意绵的理解,都可以就是都要。 分给那么多同事吃,她至少要买三个整瓜。 榴莲,也按这个数字来。 皮箱根本装不下,看来等下得去商场买个大一点的行李袋。 那这些花销,是列入陆聿北个人消费,还是公司费用呢? 陆聿北专注地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冷声呛她:“你犹豫这么久,是想留在这里吃晚饭?” 跟陆聿北坐一起吃饭,还要照顾这位难伺候的主,看他的脸色行事,想想就好可怕,她还是趁早溜了吧。 “我在想,买完这些东西应该找谁报账。” 陆聿北叹口气,拎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抽出十张红色钞票给她: “不够了在微信上跟我说。” “谢谢陆总。” 不用垫付好开心! 程意绵让司机直接定位到商场,临近入口停车,看他来回跑趟挺不容易,便感激道: “还要辛苦冯师傅明天早上接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冯坤一脸茫然,“我明天放假,陆总没有安排我早上接程小姐。” “……” 毕竟刚被陆聿北的大方感动,还以为他会心软可怜她早起,听到这句话,心中建起来的好感全没了。 领导要你两点起,不敢耽误到五更,指望资本家可怜手底下成千上万名员工,根本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这就是工作,这就是现实。 在饭桌上喋喋不休,跟她讲花卉生长和摘花之后的过程,没得到回应,李蕊初伸手在她眼前晃: “绵绵,你发什么呆呢?” “唉,”有气无力地翻了两下碗里的肉片,工作三天,程意绵的精神跟着瘦了三圈,“明天要五点出门去兰尚庭接陆聿北,我怕我起不来被他凶。”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李蕊初夹出羊肉片摆在餐盘里,“正好明天跟关弛一起去外地考察,我们五点钟出发,跟他说一声送送你不就行了。” 程意绵:“啊?那会不会耽误你们的工作进度?” “哎呀小事啦,关弛特别好,他很乐于帮助别人。” 李蕊初是行动派,二话不说就给关弛打过去电话。 几句话搞定,她笑眯眯回谢: “老板,你人真好。” “嗯,你先忙我不打扰了,拜拜。”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1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程意绵羡慕朋友的幸运。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么关弛那么平易近人,陆聿北完全反着来。” 李蕊初虽然对陆聿北知之甚少,但从面相来看,他并不是一个苛刻挑刺又一毛不拔的人。 “不会是你工作出错了吧?” 程意绵冥想片刻,摇头:“才三天,我连正式上岗都算不上,能出什么错。” “那就是陆学长没有适应你们上下级的相处模式,毕竟习惯难改。” “嗯,有道理。” 吃完火锅,她们去女装店转了圈。 一个跟老板出差,一个跟老板去团建,自当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负一层的大商场,按照陆聿北的要求,买了麒麟瓜,榴莲,荔枝,还有其他水果。 花老板的钱,程意绵时刻给他汇报开销: 「陆总,这家商场卖的麒麟瓜超甜,梦中情瓜呀」 eli:「梦中情瓜什么意思」 程意绵:「梦中情人的替换表达,就是说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西瓜,也表达它的质量非常赞」 eli:「哦」 程意绵拍了三个榴莲的照片给他: 「我直接让售货员去壳吧,带着果肉登岛比较方便」 eli:「嗯」 结完账,程意绵又把账单拍照发微信,告诉他此次消费了多少。 陆聿北隔了十五分钟,回复:「知道了」 领导不耐烦,不表示她可以偷懒省去汇报工作,主动点没错,人要厚着脸皮才能有饭吃。 回家收拾完行李,程意绵躺在浴缸泡澡。 感谢白天过得充实,沾床的几分钟她浑身力气被抽走,眼皮子再也支撑不住,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闹钟四点准时响起,李蕊初揉着眼拉开房门到卫生间洗漱,收拾完出来看到次卧的门缝底下没有光亮,猜到程意绵睡过了,拍拍门叫醒她。 程意绵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把闹钟关掉的,幸好有姐妹在,不然这个冒失的性子要吃大亏。 关弛很贴心,把车开进小区,停在单元门栋前边等着。 瞅见她们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赶紧上前帮忙,一并装进后备箱。 “听蕊蕊说你在拓邦集团上班,起这么早参加团建,陆聿北怎么不安排司机接你?” 程意绵:“司机放假了。” “等我见了陆聿北,我帮你说道说道,公事公办让老同学起这么早自己打车,多危险。” “其实,我们交情也不好。” 李蕊初可以作证:“是的,他们每次碰面都要吵几句。”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程意绵坐后边补觉,她出门比较着急,手机忘记关掉静音模式,自然没发现未接电话。 陆聿北打电话无人接听,微信也不回,以为她睡过头或者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开车刚出兰尚庭道闸,迎面一辆熟悉的车牌号,让他一脚把刹车踩到底。 关弛也发现了他。 靠边停车率先下去,跟朋友嘘寒问暖几句,像个大哥哥一样数落他: “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区别对待也不能太冷血。” 陆聿北:“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怪我没提醒你,基本绅士素养,要有礼貌有担当,最重要的一点,女士优先。更何况那是你学妹,我瞧着你不是挺喜欢她呢。” 陆聿北总算明白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冷言反驳: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你不喜欢吗?”关弛往后车门看了看,饶有兴致道:“那我可就追了。” “随便。” 程意绵对镜整理妆容,从包里拿出散粉定妆,背上包推开车门,正巧看到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着,一副对峙闹翻的架势,便拍拍后备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关弛,帮我打开后备箱。” “好,”关弛掩着嘴偷笑,似是对陆聿北的炫耀,“等我出差回来再提上日程。” 陆聿北脸上平静无波,朋友的话对他造不成一点影响。 两辆车往不同的方向开。 程意绵跟朋友摆手道别,转身去副驾驶位置,结果拉不开车门。 陆聿北敲响玻璃窗,说:“你开车。” “啊?” 她拿到驾照的第二天开着自家车上路,不怯场,稳得像老司机。但是换辆豪车给她开,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刮一点蹭一点赔不起,她也就不敢了。 “陆总。” “怕什么,我买了保险,你当赛车开也没问题。” 程意绵不知道怎么拒绝,关于这个保险,更不敢问是车还是人。 撞进陆聿北疲惫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她身为小职员,哪敢让上司服务自己的道理。 行吧行吧,开就开,反正我也买保险了。 “不过在出发前,我能不能买份早餐?” 程意绵坐上车,扣好安全带,小心谨慎地给他提要求。 陆聿北指指放在后座的保温饭盒,“给你十分钟解决。” 程意绵笑着感谢他:“谢谢陆总。” 可是,八宝粥那么烫给十分钟时间喝,这人怎么那么喜欢十分钟,我就不信十分钟内你自己吃完舌头不会烫泡。 真是的! “专心吃饭,不要小声嘀咕。” 程意绵吓得勺子差点掉饭缸里,她尴尬一笑,看向闭目养神的陆聿北。 “陆总,我在喝汤,没有嘀咕。” 而且她吃饭很安静,从不吧唧嘴。 “是皮质靠背的摩擦声吵到我了。” “……” 这人怕不是蝙蝠,连轻微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真恐怖如斯。 吃饱喝足,合上保温饭盒,程意绵开启手机导航,点确定前请示他: “陆总,我开导航不会吵到你吧?要不我戴耳机?” 陆聿北闷闷地音调从胸腔传出来,回答她:“不会,开吧。” 踩住刹车,选了合适的档位上路。 豪车手感极佳,上路稳又拉风,短暂体验一下驾驶乐趣,这种感觉美滋滋。 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出发虽然早,但耐不住假期高速不收费,大家为了出门旅游放松心情,还没开出市区就堵得不行。 可能是这辆车太过昂贵,怕蹭了撞了赔不起,无人敢靠近,所以变哪条道都有人让路。 堵车不可怕,路上遇到车祸就缓慢行驶,唯一令人头疼的是上厕所的问题。 早上那碗汤分量太多,她不想浪费粮食,喝得一滴不剩,这会儿感觉来了真的很尴尬。 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距最近的服务区还有50公里。 程意绵莽着胆子将车速提高,27分钟的车程提前3分钟到达,驶向服务区的车道时,她伸手推醒睡得正香的陆聿北,语速急促: “到服务区了,我去解决三急。” 陆聿北捏捏眉心,拉开前方储物盒,拿出眼镜戴上。 降下车窗,钻进来的噪音掩饰她的焦躁情绪,维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状态,笑着说: “你下车透气也行,我马上回来。” 停稳车,程意绵拉着后排包带,装作一副很惬意的样子下车,然而车门刚关上,她脚底像踩了风火轮,直奔厕所方向。 幸好幸好,没有在陆聿北面前出洋相。 上完厕所洗洗手,用黏湿的手掌抚平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她哼着歌缓慢走着。 停车场除了私家车还有大货车,假期人满为患,放眼望去首先注意到靠在车门边的陆聿北。 他额前的乌黑发丝垂落,衬衫衣领被微风吹得凌乱,如果嘴上再叼根烟,就跟斯文败类没什么两样了。 印象当中,陆聿北除了喝点威士忌,没有其他不良嗜好,身上的味道清爽好闻,牙齿也白白的,是个很自律又有点洁癖的人。 其实这样的人蛮好呢,有气质又长得帅,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欢心。 怪不得在大学的时候,追他的人那么多。 胡思乱想的程意绵回神,感觉脖子上有小虫子在爬,甚至越来越靠上,她用右手轻轻拍掉,也就在那一瞬间,手指像被当场截掉,痛感袭遍全身。 “好痛!” 用力甩掉手上的异物,也不知道被什么咬了口,她除了杵着手放声喊痛外,挪不动半步。 陆聿北闻声赶来,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注意到她无法动弹的手指,并且上边沾着异物,立刻拉过她的手掐住无名指两边的肉,直到血液不流通才保持力道,仿佛在用这个办法阻断渗入血管的危险。 他声音慌不成调,被挂在睫毛上的泪扰得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2节 “我不知道,”短短几秒钟,程意绵已经痛得开不了口,说话只能用气音表达,“好像被虫子咬了。” 陆聿北扶了下眼镜,看到明晃晃的伤口,整个人紧张起来,“这是蜜蜂身上的尾刺。” “蜜蜂?”程意绵从小到大没被蜜蜂蜇过,也不知道痛感会这么令人难以忍受,“这么痛,是马蜂吧。” “你盼自己点儿好行么。”陆聿北重重吐了口气,用力捏紧,保持镇定,“我先拔出来,你忍着点。” “不行不行,你快把我手指头捏掉了。” “忍着!” 陆聿北不喜欢留长指甲,再加上他拔刺的动作微颤,所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倒是嗡嗡的哭声吵得他快耳鸣了。 “程意绵,你也太娇气了。” “被咬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有多痛了,”看着他拔刺跟看着护士打针毫无二致,程意绵扯着嗓子哭,“这只马蜂坏死了,咬哪里不好咬无名指,如果毒素渗进去,我要去医院截肢吗?” “如果截肢了,我以后结婚怎么戴戒指,没有哪个女人把婚戒戴左手上吧,完了完了,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母胎单身到死。” 陆聿北听到她的话动作变得迟钝,并以一种异样的眼神凝视她。 耽误拔刺最佳时间,程意绵伸手朝他胳膊打了一巴掌,催促: “别愣着,快帮我拔出来。” “好。” “陆聿北,我这样算不算工伤,应该有赔偿的吧?” 陆聿北想了想,点头:“算。” “会按损失赔吗?比如我只是普通的伤赔多少,截肢赔多少,以后结不了婚会赔一辈子吗?” 陆聿北的眼神变得复杂,沉默半晌开口,声音似是温柔般的低哄: “缺什么我赔你什么,好不好?” 程意绵脑袋嗡嗡响,吸吸鼻子,自言自语道:“都怪我穿了条黄色裙子,马蜂肯定把我当成美艳的花朵了。” 话音落下,那根刺也被拔出来。 前后不过一分钟,伤口已经变红。陆聿北眉头紧蹙,往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看去。 程意绵扶着额头,精神不济,“我有点头晕。” 陆聿北赶紧扶她到车里,让她在副驾驶位上坐好,而后关车门。 过了会儿,他打开驾驶位车门,语气轻松:“我刚才拍照识别,那是只蜜蜂,毒素弱,伤口大概要疼上半个月。” “是蜜蜂啊,还好,我的小命保住了。” 陆聿北打开车上所有放东西的储物箱,找能消毒的用品,结果车里没有,两人的行李箱里边也没有,正当他犯愁时,突然想起洗手液含70%左右的乙醇,可以当消毒使用。 距登岛的城市还有半个小时车程,只能先这么办了。 在手心挤了五滴,喊她一声: “把手伸过来。” “干嘛?” “伤口消毒。” 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包裹,指尖触碰到掌心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些烫,又像是捏了团柔若无骨的棉花,心也跟着痒痒的。 微风吹进来,晨曦绕着指尖,随旁边树叶的摇动映下斑驳光影。 酒精消毒几遍唤回清醒意识,就这么过了很久,程意绵的声音打破静谧: “陆聿北。” “嗯?” “你这样跟我爸似的。” 她说的没错啊,小时候爸爸给她洗手就是这样,里里外外不放过任何角落,像擦拭什么古董玉器。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就比如现在的陆聿北。 “程意绵,你母胎单身不是没有原因。” 程意绵的眼睛放亮,追着他问:“什么原因,快告诉我。” “别人是绝缘体,”陆聿北收回动作,又抽了张湿巾清理手上的污迹,口不留情接着说:“你就是块木头。” “什么?” 陆聿北启动车辆,叮嘱她:“手疼了自己挤点,多洗几遍,到地方先找家医院检查肉里有没有余刺。” “好,”程意绵搓着鼓起来的手指头,麻疼的感觉很清晰。 目视前方开车的陆聿北用余光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厉声呵斥: “别挠。” “可是伤口痒。” “痒了继续洗手。” 程意绵拎起怀里的洗手液,“快被我用完了。” 瞟了眼导航,陆聿北踩着油门加速,分心将手机递给她: “你搜下附近医院的位置。” “这种小伤去什么医院,诊所就可以,”程意绵选中最近一家,开启导航,把手机放到支架上,“就这里,出发吧。” 陆聿北还是执意带她去医院挂皮肤科,医生把肉里一根硬硬得看不见的小刺挑出来,拿冰袋给她冷敷伤口。 无名指虽肿成香肠,但没什么大碍,开了几贴消毒药水,他们结账离开。 原本提行李的任务在程意绵身上,这会儿陆聿北倒成了下属,甘愿为她鞍前马后。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没赶上九点半那班轮渡,重新买了张一个小时后的班次。 放眼望去,海面上凸起的山峦正是幸福岛。 看上去极近的距离,实际却很遥远。 阳光破云而出,洒在笼罩雾色的美景上,浪花撞着脚下的礁石,没有规则的节奏却自成节奏,像一首钢琴曲,合着几只程意绵叫不出名字的鸟,缓缓划过海面,带起阵阵涟漪。 程意绵坐在休息区等待,扭头看他,不放心地问了遍: “你确定自己不晕船吗?” 在微信群跟已经登岛的员工交流,陆聿北保持同一个答案,说:“不晕。” “真的不晕?你可千万别为了面子逞强。” “嗯。” 以防万一,程意绵吃了颗晕船药。 离开医院为了赶路没来得及给手指头上药,终于得空歇会儿,她拆开包装,取根棉签遵医嘱消毒。 刚准备下手,陆聿北接过工作,“我来吧。” 工作的男人有魅力,细心的男人更甚,她感动得差点哭了。 “其实跟着你工作还蛮好的。” 陆聿北用棉签轻轻蘸着伤口,挑眉问:“说来听听。” “薪资待遇好,有五险一金有过节福利,团建又能去这么美的地方玩,员工餐厅的饭每天不重样,大厨手艺又好,更不像网上说的秘书要经常跟着领导出差加班,”程意绵手动比赞,“陆聿北,你身为集团一把手,超棒!” 陆聿北敷衍笑笑,听到她对自己的夸赞竟开心不起来: “谁说我不出差加班。” “嗯,有吗?”程意绵换种说法,“起码不是很频繁吧。” “假期结束的第一个星期,我们要飞三座城市。” 程意绵瞪大眼睛:“不会吧?” 上完药,陆聿北动作优雅合上消毒水盖子,把它们装回药袋中,顺便不忘指出错误: “身为秘书,要提前记好上司的工作行程表,以后你出什么差错,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放假的最后一天我会背得滚瓜烂熟,你不用担心。” 不是工作胜似工作的假期,还被顶头上司抓个正着,早知道就不拍他马屁了。 手指头上的伤口原本是乌青,这会儿涂上碘伏颜色加深,搭配涨成气球的外观,乍一看是相当的严重。 程意绵赶紧拿手机换了几个角度拍照,用作工伤鉴定的证明。 十点十分轮渡靠岸,随便找位置坐下,除了很重的机油味,四周海腥味也扑面而来,有些旅客已经提前拿出呕吐袋准备着。 程意绵看了眼旁边悠然自得的人,说多惹人厌,也就不再唠叨了。 去幸福岛半个小时,轮渡出发不到五分钟,陆聿北的脸色就变了样。程意绵是率先注意到的。 “陆聿北,你不会晕船了吧?” 她这句话的调调带着戏弄。 谁让他不提前吃晕船药,为了面子逞能演给她看,为了不给她在公司散播弱点的机会,至于吗。 她又不是那种闲言碎嘴的人。 陆聿北攥在一起的拳头上青筋凸起,可想而知他是真的身体不适。 跟服务员要了黑色塑料袋,撑开递给陆聿北,被他冷冷推开: “不用,我还好。” “别逞强啦,万一吐船上怎么办。” 陆聿北咬牙道:“不用。” 一个浪花过来,轮渡左右摇晃,颠簸更让他经不住折腾。 拗不过身体本能,陆聿北抬步走出船舱,到轮渡甲板上,小姐姐看他长得帅,破例带他到外边的呕吐桶。 程意绵从包里取出矿泉水跟出去。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3节 结果到最后不还是要吐,如此狼狈的模样,啧啧,图啥呢。 程意绵站在他旁边,跟那位帮他拍背的小姐姐说:“谢谢,我来吧。” 帮陆聿北拍背的动作原本很轻柔,可不知为何,想起这几年两人的相处方式,自己受的气,下手渐渐变重,“砰砰”声不绝于耳。 陆聿北脸色涨红,停下咳嗽后,喘口气问她: “你想把我锤死?” 程意绵心里一咯噔,甩锅逃避张口就来:“没有,不是,我想着女孩子力气小,我用点力你会舒服些。” “那你可真用力,”陆聿北接过她给的矿泉水漱口,控诉道:“我胸口都麻了。” “啊,对不起呀,下次不会了。” 认错服软的态度十分真诚,陆聿北不能拿她怎么样。 先抵达的几名员工在渡口等他们,待轮渡靠岸,争先恐后帮忙提行李。 程意绵扶着还没缓过劲儿的陆聿北下船,脚刚沾地,一道耳熟的声音夹着调侃,戏谑道: “卧槽,你怎么还虚了?” “程学妹,你们……” 程意绵忍着笑,回答:“他晕船了。” “你没带晕船药?” “带了,他不吃。” 范远扬:“活该。” 程意绵瘦弱的身子撑不住男人的重量,招手喊他过来,“别看热闹了,快扶一下。” “还要走老长一段路,需不需要给您老借把轮椅啊?” 陆聿北的目光扫过来,有些不悦,“你怎么也来了。” “团建有it部门,还有我们漂亮的程学妹,我当然要来啦。” 程意绵笑着问:“范学长是it部门的?” “是啊,”范远扬哀声长叹,“还没毕业我就被他拐进这家公司,说好的兄弟联手闯天下,结果他自己跑到国外深造了。” “你实习也是在拓邦集团?” 范远扬:“对,上次走得太急,我忘记问你一件私事。” 肩膀上的重量撤走,陆聿北挡在两人中间,语气不善: “程意绵,你还要安排我的入住房间,办事效率能不能提高。” “不急这一时半刻吧?” 陆聿北这时候会拿身体不适当借口了:“在我到酒店休息前,一切必须安置妥当。” “知道啦。” 程意绵打开手机上的酒店导航,小跑几步,不打扰他们两人讲话。 两个部门的人加起来刚好把这家酒店住满,顶层最豪华的房间是留给陆聿北的,程意绵沾了他的光,住在隔壁宽敞向阳的房间。 先把陆聿北的洗漱用品摆在洗手台上,这三天需要穿的衣服挂进衣柜里,又检查房间的安全状况,有没有监控设备等。 准备工作就绪,下楼跟他汇报。 上午的团建活动他无法参加,陆聿北把重任交给范远扬,简单叮嘱几句便上楼休息。 范远扬瞥了眼即将消失的身影,掏出兜里的车钥匙,小声喊道:“程学妹。” “怎么了?” “绕着幸福岛骑行,一起吗?” 岛上风光优美,踏浪吹风再美不过。程意绵正有此意。 “好啊。” “可是……万一陆聿北睡醒找不到我,他又要发火了。” 范远扬:“他又不是炸弹,哪儿能一点就着。” 程意绵心有余悸,“保险起见,我还是上楼跟他汇报一声。” “唉,”范远扬拉住她,“你没听说过有个词叫先斩后奏。” “这个词在陆聿北身上不管用。” “我跟他认识八年,他属于嘴硬心软那类,更不会对员工苛刻,”范远扬拍胸脯跟她保证,“我最会拿捏他的脾气了,放心。” 怎么办,好想去骑行。 程意绵抬头往楼梯拐角处看去。 此刻的范远扬,像极了童话故事里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 “这是假期,即使身为上司的陆聿北也没有权利剥夺你的自由。” “嗯……有道理,”程意绵起身,“快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好嘞,”范远扬掏出口袋里的烟,懒散咬着。 他们刚到停车场,身后洪亮夹着愤怒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程意绵。” 被点到名字的人僵住脊背,缓缓回身。 陆聿北站在推开的窗边,脸色阴沉像一潭死水,目光冷冽如刀,扎在教唆使坏的范远扬身上。 程意绵跑到窗户下边,扯着嗓子说: “我跟范学长去骑行,熟悉岛上环境。” “太阳那么大,骑什么行,”再开口,他声音平静许多:“上来。” 第14章 以上犯下 范学长说得没错, 即使是公司组织的团建也要尊重员工的意愿和想法。不想参加或者在团建中不想听某些安排,他们都可以拒绝,领导更无权干涉自由。 况且她的检查工作已经做完了, 让她上去干什么, 陪.睡吗? 对不起, 我不提供这项服务! 程意绵冲他摆手, 敷衍得像在赶人,“我涂了防晒不会晒黑,你去睡吧,我们很快回来。” 撑开遮阳帽戴上, 楼上那人是喜是忧,她懒得理会。 范远扬定在原地, 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他尴尬地挠挠后脖颈,支支吾吾说:“程学妹呀, 我好像不能去了。” 她冒着胆子拒绝陆聿北,怎么能被放鸽子呢。 “为什么, 你不是没有安排吗?” “我……我……”范远扬弯腰摸摸肚子,眨巴眼演出装腔作势的样子,收到不满意的讯号,开始不顾形象哀嚎,“我肚子痛。” “……” “可是你捂的是胃。” 范远扬懵了下,随机应变接着演,“就是吃坏了才肚子痛,还别说, 我胃也有点疼了。” 程意绵抬起手腕,马上中午12点, 这会儿出发骑行走不了多远,正要改变主意,范远扬的手机响起来。 “喂,经理。” “没问题,我这就来。” 范远扬挂断电话,把推出来的车放回原位,“程学妹,晚上大家一起bbq,我现在去厨房帮忙,你,”他咽口水,往站在窗户边的冰雕瞄了眼,而后捏着嗓小声嘀咕,“陆聿北也挺可怜的,咱把他哄好了,说不定年终奖有额外惊喜。” “公司规定说得很清楚,年终奖是年薪45%,额外惊喜又是什么,我没听其他同事说过。” 程意绵冷笑回应他,言外之意是,我这么聪明的人看起来很好骗? 范远扬:“公司前年年会举办抽奖活动,一等奖小轿车,二等奖五万块现金,三等奖一个月带薪休假。我跟陆聿北的关系很铁,走后门他准我多抽一次。” “哇,有小轿车!”程意绵脑海中钩织出画面,不花钱得来的东西是最香的,“两次机会,那你中奖了吗?” “中啦,二等奖。” 范远扬趁她扭头不注意,伸手掌嘴。 平时买3000块钱刮刮乐,手气差的回本率55%,他中个屁奖呀! 程意绵兴趣渐浓,“去年的公司年会也有小轿车吗?” “当然,年会奖品丰厚大家才有动力工作嘛,陆聿北可有心眼儿了。” 最后一句话是他本人对老朋友的吐槽,嘀咕的声音小,没有传到程意绵耳朵里去。 想到年底自己开着辆小轿车很拉风地回青市,除了街坊邻居围观夸奖,还能在一过年就爱攀比的亲戚面前扬眉吐气,程意绵决定暂时把骨气放到一边去。 给领导哄开心了,再加上工作努力的双管齐下,还怕抓不住一辆小轿车? “行,我先上楼,看他叫我做什么。” 范远扬如释重负,指指侧边通道,“我直接去厨房了,下午见。” “ok,下午见。” 程意绵用食指顶起拉拢下来的帽檐,头顶蓝天白云亮得刺眼,她半眯着眼往窗户口看去,竟发现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陆聿北不见了。 老虎生气起来,可是会吃人的。 不敢耽误分秒,她双手攥成拳拔腿冲上三楼。 敲响306大门,里边闷闷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门没锁。” 程意绵先探出小脑袋审视屋内环境,以免看到不该看的名场面,见陆聿北穿戴整齐垂头丧气坐在床边,有晕船后的精神不济,此刻落寞消沉的状态,还真有点……可怜。 “陆总,你找我什么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4节 陆聿北抬着下巴,示意她过来沙发上坐。 气氛凝重又压抑,程意绵哆嗦了下,又问:“陆总?” “不工作的时候可以不用加‘总’。” “哦。” 果然啊,人一旦有了束缚,就会潜意识表现出本能的害怕。 程意绵几次抬眼跟他对视,却没有得到一次回应,再也忍不住的急躁性子终于爆发,“你好奇怪,叫我来又不说干什么。” 陆聿北抿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轻声问:“你的手指怎么样?” “喏,”翘着鼓胀且不能弯曲的无名指,她风轻云淡地回答:“还是老样子,没有消肿,伤口也痒痒的。” “去把药拿过来。” 程意绵震惊,仰着脖子后退,“你想帮我上药?” “嗯。”陆聿北眸光黯淡,蹙着眉头,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毕竟员工受伤我有责任。” “又不是你放的蜜蜂,你自责什么啊。” 原来火急火燎地叫她上楼,就为了这事。 程意绵起身离开,手指头痒痒的感觉在提醒她,该涂药了。 刚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她回头,“除了这事,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有,你先把药拿进来再说。” 有老板伺候,还不用她沾上刺鼻的消毒水味,何乐而不为。 况且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程意绵抱着药袋回来,自觉坐在床边,伸手给他,“谢谢陆学长啦。” “不客气。” 陆聿北捏着她的中指将手掌放在自己腿上,按步骤消毒,等待几分钟后拧开皮炎平挤出黄豆大小,他指腹温热动作轻柔,直至涂开没有乳白色。 面对面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受到胸腔中砰砰的跳动节奏,本就白皙的脸颊竟被灼成红色。 长这么大,除了参加校运会的1500米长跑因太累脸红过,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没有对任何男生起过歪心思。 可是现在,为什么脸红心跳? 一阵暖风拂过手指,是陆聿北吹出的热气。 程意绵再次看呆了。 这个男妖精为什么变得那么撩,总不能是喜欢她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聿北见多识广,怎会看上一个没有淑女风范,没有名媛气质,甚至每天都要呛他几句的女孩子。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可是,原因是什么,她不确定。 “陆聿北,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吗?” 被这句问话拉回现实,陆聿北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难以相信刚才那个温柔的人是自己。 “不好意思,我有个弟弟,照顾他习惯了,你别误会。” 程意绵松口气,“原来是把我当成妹妹照顾了。” “学妹,不也是妹妹的一种?”陆聿北收起瓶瓶罐罐的药,放在桌上,语气换回以往严肃风格,“你去榨一杯橙汁,我睡醒要喝。” 程意绵晃着动作不灵敏的无名指,介于他帮忙上药的情况下,答应的很干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离开的时候顺便帮他拉上窗帘,为了年会的一等奖,她愿肝脑涂地。 去前台问了下酒店有没有橙子卖,刚好在厨房,她签字挂账,脚步轻快哼着歌。 范远扬和六位员工一起准备食材,为了保证烤出来的口感,需要提前把肉腌上入味。 反正楼上那位醒来还有一段时间,这会儿没事,程意绵便留下来帮忙。 “程学妹,这位是我们it部门的经理,杨韬。” 戴着一次性手套,程意绵点头打招呼:“你好。” 搞代码的人很好辨认,因为经常加班熬夜,视力下降不说,发量还比常人少很多。面前这位杨韬乌发浓密,眉宇间露出刚直之风,脸上完全没有疲惫迹象。 “我听姿……”杨韬因脚趾疼痛皱了下眉,改正语句:“听cathy提过,总裁办新来了一位秘书,你在陆总身边当差感觉怎么样?” 程意绵想了会儿,真话掺着半分假,“拓邦集团氛围不错,陆总,也不错。” 杨韬笑笑,“看来你们工作很合拍。” “对,他们各方面都很合拍,”范远扬不怀好意撞她肩膀,“程学妹,你们在楼上聊了些什么,给我讲讲呗。” 程意绵不喜欢那道去动物园看猴子的眼神,一手抓一个橙子,挡住他的视线: “他要喝鲜榨橙汁。” 范远扬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扬声道:“所以你就使劲儿宠他?” “呸呸呸!什么宠不宠的,我是为了年会的小轿车。” 坚持立场,从我做起,她是一个有事业心的社畜。 唐清姿被她的表情逗笑,扭头问旁边专心串羊肉的人,“我们意绵很漂亮很可爱,是不是?” 杨韬乖乖回答:“是。” 午饭是两素两荤加一汤的菜式,程意绵先给自己盛一份,到了陆聿北的,无需上楼多问,三两勺解决。 折返厨房端那杯橙汁,爬到三楼,陆聿北睡眼惺忪推开房门,跟她打了个照面,并顺手接过。 抿了口酸甜橙汁开胃,他鼻音略重,说话带着疲倦:“有点饿了。” “你去房间等着。” 陆聿北点头:“好。” 看到简陋的饭盒,好心情一扫而光,陆聿北冷声道: “我不吃米饭。”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程意绵能理解,暂且就不数落他浪费粮食。 将他的那份拉到自己面前,还好量少,吃两份不成问题, “快看看,有你不喜欢吃的菜吗?” “肉我不吃……” “全是你爱的瘦肉。” 程意绵拿筷子翻面,打断他的话。 陆聿北挑眉,很满意,“其他的菜没问题。” “那就好。” 塞进嘴里一口米饭,程意绵腹讽他:这也不吃那也不爱,光凭基因长这么高,身材又那么好,真是男人的公敌,女人的克星啊。 好在她皮糙肉厚,不受任何影响。 “下午有什么安排?” 程意绵塞了满嘴菜,争分夺秒嚼碎咽下去,喝口水顺气,“团建自由活动,范学长去钓鱼,其他人四处转转,晚上大家一起bbq。” “嗯,”橙汁被他喝的一滴不剩,擦干净嘴巴后,视线落在对面垂下来的鸦睫,语调轻柔,“我们下午去骑行。” “啊?”程意绵扭头看窗外,一脸不可思议,“下午三点之前太阳最烈,不在酒店吹冷风跑出去活受罪,我才不要。” 被她怼得有几分尴尬,陆聿北改口:“那就三点之后出发吧,bbq不是晚上开始,有时间。” 可是,我不想去了耶! 兴致应该在来的时候实施,没去成下次就得看心情,不然影响计划,一整天都不会开心。 陆聿北没听到回答,难得没有强人所难。 “既然你不想去,我就一个人吧。” “怎么会,刚才逗你玩呢,”程意绵口不对心,“我超想去的!” “很好。” 请问,叫醒一个午间酣睡的人,是种什么感受。 疯狂蹬脚踏车,甩陆聿北二十米远的人,光看速度就明白了。 也只有没有情商的陆聿北才会对着莽冲的背影,骄傲且得意地自夸道: “我就说骑行比钓鱼有意思,看,我的选择没错。” 程意绵:“……”(此处省略一万句骂骂咧咧) 酒店后院有一处60平方的场地,无论是聚会还是野炊,再合适不过。 除去有事没来参加团建的员工,两个部门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30人。 食材准备充足,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 烧烤架刚摆上,程意绵拉着范远扬到旁边,求他帮忙,“我带了很多水果,你帮我抬下来。” “行。” 两人并肩上楼,有说有笑。 掂量了遍行李袋的重量,范远扬不明白,“带这么多,吃不完你打算去路边摆摊?” “多吗,30人,一人分一块就没了。” 撑开袋子看了眼,“嚯,程学妹想得周到又勤俭持家,谁娶到你谁有好福气。” 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程意绵捧着脸傻笑,“我姥姥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她说我狗窝里藏不住剩馍,你是第一个夸我勤俭持家的。”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5节 “知道岛上卖的水果贵,大包小包扛这么多,还不勤俭啊?” 程意绵是个老实人,从不说谎,“其实,是陆聿北有先见之明,他让我带的。” 范远扬变脸快的像翻书,“让人家带又不伸手帮忙,你说这人是不是坏透了。” “嗯。” 余光捕捉到高挑身形,程意绵拔高音调修改答案,“陆聿北特别的好,非常有人性,为了感谢他想得周到,必须鼓掌。” “嗯?”怀疑自己幻听。 “哦!”范远扬秒懂,“我兄弟就是这样,做好事从不留名,跟个活雷锋似的。” 话音刚落,陆聿北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在讨论我?” 两人头部频率一致,异口同声: “我们夸你特别好。” “我们夸你特别好。” 陆聿北不否认他们的赞扬: “还用你们夸,我自己不知道吗。” 白色背心外搭浅紫色短袖开衫,下身搭配休闲宽松的牛仔裤,干净清爽活力四射,这一瞬把三人带到曾经的大学时期。 看向走远的背影,范远扬叫醒呆住的程意绵,像某家售楼部的金牌置业顾问,极力推销: “样貌身材家世品行,要什么有什么,这么好的条件犹豫什么呢,程学妹上啊!” 程意绵瞪他一眼,“要上你自己上,我只是他的妹妹。” 第15章 以上犯下 范远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新闻, 亢奋的叫声撕破耳膜: “你们结拜了?” 程意绵掏掏耳朵,心道:范学长说的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形容词。 范远扬摇头,改变说法, “不对, 是他认你当妹妹了?” “都不是, 是他今天跟我说, 学妹属于妹妹的一种。”程意绵耸肩,情绪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无所谓,反正我对他没感觉。” “不是吧, 你眼光这么高,连他都看不上?” 程意绵搭把手帮他拉行李袋的另一边, 不答反问: “你见过相看两生厌的人最后走到一起吗?” “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不就这样,俗话说吵吵闹闹更相爱,你找一个高冷的, 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以你这种性格, 跟他待一天都受不了。” “高冷的我不行,欢脱的我容易跟他处成朋友。” 就比如范远扬这类,无话不说,碰面不会觉得尴尬,也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样的人虽好,却撬不动她波澜不惊的心。 换句话来讲,就是没有恋爱中心动的感觉。 “那陆聿北这样的呢?” 范远扬铁了心要当他们的媒人,一个问题重复几遍很正常。 来沪城工作的一个月, 从两人短暂相交到成为上下级同事,中间发生了很多。 身为上司, 他会用心准备早餐。身为学长,哪怕不干他的事,也会举报欺负她的人。加上今天的上药和关心,会不心动吗? 人心是肉做的,怎可能不会。 “范学长,我问你一件事。” “问吧。” 程意绵看他的目光带着期待:“陆聿北对自己弟弟非常好吗?” “好,”范远扬咂巴着嘴,把知道的一股脑全吐出来,“承风属于安静美少男,没有商业头脑,非常单纯,陆聿北为了让弟弟读喜欢的专业,尽情追求梦想,就把家族重任全扛下了。” 这么说来,他真的挺照顾亲弟弟呢。 “所以我们……” 范远扬:“信我!我跟他认识八年,从你刚进社团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他对你的态度就比别人特殊得多。” “有吗?”时隔这么久,程意绵已经忘了当初骂了些什么。 范远扬头一次见一个小姑娘的嘴巴那么溜,甚至夸张到把她的话记在了小本本上,这会儿回忆过往,简直倒背如流: “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增高的。” “别以为自己被上帝偏爱,你就可以刷着这张脸横行霸道。” “人若太嚣张,没有好下场。” “你是仗着有动物保护协会撑腰吗,人干不了的事你一样不拉。” 范远扬笑得喘不上气,像兄弟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程学妹,我这辈子唯二佩服的人就是你。” 她想起来了,大一那年报名社团发现团长是陆聿北,临阵退缩的前一刻,听到他对着新人警告了句:“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到哪儿都能吃香,脸在我这里是摆设,妄图偷懒耍滑加学分,或者到这里找对象的,那你来错地方了,趁早滚蛋。” 这话分明就是点她嘛,太过分了! 她气不过就骂了那些不带脏字的话。 程意绵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控诉道: “陆聿北竟然用‘胸大无脑’和‘花瓶’这种词来形容我,还说以我的智商考上沪城管大,若是批卷机器没出问题,一定是我走了后门。” “事实摆在眼前,我跟他不可能有朋友以上的关系。” “姐妹,别这么生气,”范远扬哀声长叹,“再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们高中时候,校外的小混混看他每天坐豪车来学校,就不识好歹惹了他。陆聿北不给他钱,小混混就拿着刀在陆聿北脸上晃,威胁他,你猜陆聿北后来怎么着?” 故事听到一半被打断,急死人。 “你讲啊。” 范远扬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圈圈的烟雾,道: “陆聿北握着小混混的手腕,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第二天,那小混混就入狱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吃牢饭。” “这……”程意绵大脑空空,找不到词来形容,“这样也能入狱?” “不光是因为勒索划伤陆聿北,那小混混做帮凶,把人打成植物人了,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 依譁 数罪并罚,”范远扬扭头观察,见四下无人,才敢跟她讲更私密的家庭背景:“陆聿北的爷爷在沪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又溺爱这个孙子,怎么判,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罢了。” 家世如此显赫,又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世,程意绵还敢这样那样,现在听到这些,恍惚间竟觉得以前的自己不停在雷区蹦迪。 好在她八字够硬,不会作天作地,除了嘴他几句,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范学长,”咕嘟一声,口水坠到肚子里,程意绵哆嗦着问:“是不是除了我,没人敢骂他顶撞他?” 范远扬不假思索道:“必须的呀,无论男女,哪怕是只豹子,到他面前也得变成小绵羊。我看人最准,你对他就是特别的,程学妹加油拿下他,我看好你哦!” 别,你还是暂时别看了。 程意绵内心在滴血,呜呜两声假模假样地哭泣。 她现在改变态度,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后院花园摆了三条长桌,为提高兴致活跃气氛,陆聿北自掏腰包组织飞盘中奖游戏。 范远扬跟两名同事安置场地,贴好六面旗子,标上顺序和奖品,在五米外的地方拉条线。 而后狗腿地跑到陆聿北身边,“财神爷,您要上台讲一下游戏规则么?” 陆聿北输入微信支付密码,随口道:“不用在意我的想法,主持任务交给你了。” “好嘞,小的现在就去兑换现金。” 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视线落在靠着懒椅的人身上,程意绵有点怯场,手心冒汗,不停嘀咕安慰自己:干不好被辞退,那就连夜卷被,任他手眼通天又如何,世界这么大,若连一个容身之处都寻不到,那就白活了。 程意绵把水果盘放在他手边的透明餐桌上,弯唇微笑,露出来的八颗牙齿整整齐齐。 “陆学长,天气这么热,你吃块西瓜解解暑吧,这是我特意切的哦。” 陆聿北皱眉看过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垂眼看向每块都插着牙签的西瓜丁,他脸色一沉,不念半分好: “切这么小,你怎么不直接榨成汁?” “不早说你想喝西瓜汁!”程意绵忍住到嘴的怒言,继续保持温柔音调,“没问题,我这就去榨。” 迈着淑女步的程意绵吓得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不明所以,“这姑娘吃错药了?” 更奇怪的在后头。 其他员工积极参加飞盘游戏夺得大奖,她坐在旁边一会儿扇风一会儿问他渴不渴。 别人为了更快融入团体,聚成堆用手机游戏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她又问他想吃烤鸡翅还是羊肉串。 终于在程意绵亲自下手剔鸡骨头时,陆聿北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有事求我?” “没有啊!” “那是背着我犯错了?” 程意绵专注剔鸡骨,答案不容置疑:“没有。” “哦,我懂了,”陆聿北梗着脖子后退,表情惊恐指着鸡肉,“你肯定是下泻药了。” “啪”一声,程意绵把肉甩在盘子里,气呼呼地怒斥道: “陆聿北,请你口下留德,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6节 陆聿北紧皱的眉头松开,“这才是平时的你,下次别在我面前搞些花里胡哨的小动作。” 脚边垃圾桶里堆了两层鸡骨头,为了伺候这位大少爷,她饿到现在一口没吃,换来的却是一句花里胡哨? 得,她委屈自己做丫鬟却没有丫鬟命。 您老喜欢被人怼,喜欢被人呛,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姐姐不伺候了! 她冲旁边激情烤肉的掌厨喊:“范远扬,你快过来一下。” “来了。” 范远扬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无声的硝烟,正要问什么事,电光火石间,嘴里塞进一大块鸡肉。 对上陆聿北那双想宰人的眼神,就这么含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陆聿北说我在肉上抹了泻药,你给他尝尝,吃完会不会拉肚子。” 范远扬讲话含糊不清,呜咽着表达:“程学妹你好狠的心,你是真不管我的死活啊。” “怎么,刚才吃那么欢,我喂的就嫌弃了?”程意绵摘掉一次性手套,语气不善,“不想吃就扔了。” 跟陆聿北待在一起迟早要被气死。 程意绵转头寻找熟人,头也不回走向角落的唐清姿。 等人消失,范远扬吸吸流出来的口水,可怜巴巴地问:“哥,我能吃了么?” 陆聿北闲散地托着下巴,冷哼了声,反问:“你觉得呢?” 好可怕的眼神,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善良阳光的大男孩。 范远扬蹲下身,把肉吐在垃圾桶里,然后抱怨: “你追人就好好追,拿我当人形肉盾,就不怕我哪天伤心欲绝离家出走?” 陆聿北捏块鸡肉放嘴里,笑意难以掩饰,听到范远扬前半句,反唇相讥: “你眼神不好使就去配副眼镜。” “你不是在追程学妹吗?” 陆聿北觑他一眼,“不是。” “拉倒吧,我带程学妹去骑行,你占有欲强得快喷我脸上了。我跟程学妹到楼上拿水果,嘿,你紧随其后。刚才她不过让我以身试毒,喂给我一块鸡肉,你那双眼睛跟火山喷发似的,我要是咽下去那块肉,今天必定被你扒掉一层皮。” “死鸭子嘴硬,还说不是追人家,不喜欢人家?” 陆聿北愣住,团建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程意绵的脸。起初还以为自己日有所厌,夜有所忧,经好友这么一提醒,答案让他匪夷所思。 “你说我喜欢上自己讨厌的人,这不可能。” “你讨厌吗?”作为旁观者清的范远扬,对这位智商120情商为负的朋友了解得很透彻,“真的讨厌一个人,不会把她留在身边,更不会像护崽子般的注意她,陆聿北,我拿我的人格担保,你呀,是坠入爱河咯。” 真的,是这样吗? 陆聿北抬头看向笑容灿烂的女孩,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脸颊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和同事一起组队王者荣耀,程意绵操作熟练的英雄在峡谷大杀四方,似是发泄心中怨气。 貂蝉每拿下一个人头,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玩到第二局,手机屏幕弹出电量低的提示,她没抬头,求人帮忙的声音控制在范远扬的视听范围:“范学长,帮我把充电宝拿过来。” 半分钟后,能量电源递到她手中。 “谢了。” “唉,姿姿别去下路,草丛里有埋伏。” 提醒太晚,唐清姿操控的英雄送掉一滴血。 程意绵随后赶到,大招冷却时间刚好结束。 凭手速和反应能力,貂蝉穿着羽衣舞步翩翩,在敌方设下的圈套里行动自如。 四杀播报响起,貂蝉的经典台词响彻战场:这么直白地盯着妾身,好羞涩哦~ 松口气的程意绵感觉自己肩膀上方有人在观摩战况,她扭头看去,被放大的脸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你盯着我干什么!” 陆聿北言简意赅:“好奇。”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程意绵退出游戏,起身把休息位置让给他: “你先歇着,我去帮范学长烤肉。” “接下来该烤哪串了?” 范远扬搓搓手,兴奋难以附加,“盒子里那个,我的专场,也是我的挚爱。” 食物箱角落放着黄色玻璃瓶,什么挚爱还要密封保存。 拧开瓶盖,程意绵下手去捞,触碰到一个蠕动的,有反弹作用力的,又有不规则棱角的异物。 拿出来定睛一看,吓得她用力甩掉,挤着泪往唐清姿的方向跑去。 她抱着挡箭牌不撒手,嗷嗷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妈妈咪呀,吓死宝宝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头顶上方闷哼一声,男人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程意绵,从我身上下去。” 第16章 以上犯下 她知道唐清姿每天健身和练习瑜伽, 所以触碰到手底下硬邦邦的肌肉刚开始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当着其他28位员工的面,抱错了人…… 抱错谁都能接受, 唯独不能是陆聿北啊! 她还想拿到拓邦集团的实习盖章, 想顺利通过试用期, 想转正, 想要年薪50万,而不是在万兽之王的身上撒野! 毕竟男人再好也会变成未知数,钱是真爱! 人民币永远不会背叛你! 脊背渐渐爬上来的恐惧感,比刚才看到的东西还要可怕。 程意绵先不动声色地把盘在腰上的左腿放下去, 接着是右腿,胳膊, 之后瞬间弹开两米远,双手合十虔诚认错: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姿姿,我不是故意的!” 陆聿北拍开外衫上的褶皱, 轻咳一声,面色淡定打断她喋喋不休的道歉: “没事, 理解。” “我上楼换件衣服。” 高持端正的身影离开,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直到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程意绵才晃过神。 程意绵:他说的换衣服是什么意思,嫌我脏? 瞅瞅,我分析得没错吧,再有钱的男人也无法掌控,更何况是眼里只有自己的陆聿北。 短暂的抱错事件在陆聿北冷漠的态度下终结。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们回归常态, 继续该干嘛干嘛,甚至没有一个人讨论两人有没有可能发展成其他关系的问题。 范远扬凑到她身边撞了下肩膀, 言语中带着明显的玩味:“程学妹嘴上说不要不喜欢,原来拿下他的计划是如此简单粗暴,我学到了。” 程意绵哀怨地转头,如果没有这么多同事在场,她绝对会跳起来揍他。 虽然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品味各异,甚至她也了解那些爱吃筋头巴脑,还有各种奇奇怪怪让大多数人无法下口的美食的群体,可当她真正碰到,尊重之外是无法接受。 瞥了眼躺在地上腌制几个小时白花花的竹虫,她艰难吞咽口水,一脸嫌弃地跟范远扬拉开距离,“范学长,你的兴趣爱好,别人还真是无福消受。” “很好吃的,而且竹虫是靠吸吮竹液为生,蛋白质含量丰富,”范远扬忍痛割爱:“等会儿我烤几只给你尝尝。” “咦,我谢谢你,”程意绵的眉头皱成川字,“你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 坐回唐清姿身边,拿了杯青橘味的鸡尾酒,看桌子上的烤肉所剩无余,便端着盘子给大家加餐。 玩到九点,范远扬交代完明后两天的行程,烧烤散场,自始至终,陆聿北都没有下来过。 其实团建嘛,老板不在场大家会玩得更肆无忌惮,也不用收敛聊天内容,完全处在精神放松的状态下,氛围其乐融融。 程意绵帮忙收拾烧烤餐具,扭头不见唐清姿的身影,刚好她小肚子有点涨,跟范远扬说了句先回房间就离开了。 晚上喝了三瓶鸡尾酒,这会儿比较急,她瞄准酒店一楼最近的公共厕所冲去。出来洗个手的功夫,在镜子里看到对面树下鬼鬼祟祟的两道身影。 还以为是什么当地危险分子,想趁他们不注意做违法行窃事件,程意绵壮着胆子悄咪咪靠近,却听见…… “宝贝,亲一会儿再上去。” 唐清姿不像往常那般一副女强人精明干练的模样,撒娇起来游刃有余,妥妥一个小鸟依人式的小女人形象:“哎呀,如果被同事们看到,我们两个的工作就完了。” “你说说,咱这位大老板闲得没事干乱定什么规则,说什么,不可以有办公室恋情,一经发现立刻解雇,举报者还有奖金。他难道不懂爱情是最容易在经常接触的人身上滋生吗?” 唐清姿小声警告他:“在背后说陆总坏话,当心被人听去举报你。” “这不叫坏话,这是实话实说。我在这个公司卖命十年,董事长都不管办公室恋情,小陆总刚来就严打,”杨韬嘲笑一声,大胆猜测:“如果他不是被人狠狠伤过,那一定是他不喜欢人类。” 唐清姿被他逗笑,“不喜欢人类?陆总又不是妖精。” 杨韬一本正经分析:“可能是外星人,你没看星际题材电影里边演的,他们智商高,看不上低能人类。” “越说越离谱,行了行了,快回去吧,特殊时期咱们特殊对待,”唐清姿搂着他的脖子,在唇上亲了口,推着人离开,“你先走,我等几分钟。” 把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悄悄话听进去并非她本意,程意绵躲在树后不敢动,许愿自己不要被人发现。 唐清姿刚走两步,听到手机铃声响,摸摸口袋不是自己的,惊恐看向后方的发声源。 挂断妈妈打来的微信电话,程意绵探出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冲她摆手: “嗨。” “意绵?”唐清姿松口气,压低嗓音问她,“你都听到了?”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7节 装傻或说谎瞒别人的事她做不来,也做的不像,况且面对的又是在公司中关系最好的同事,程意绵点头承认: “听到了。” 唐清姿唯唯诺诺地求她:“我知道你跟陆总关系好,能不能看在我平时对你还不错的面子上,帮我保守秘密?” “放心啦,不用你说我都会保密的!”程意绵犹豫了下,问她:“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我入职的时候看规章制度,上边没写。” “是陆总上一个私人秘书被辞退后才出的新制度,你入职当天不是陆总亲自谈的,他没跟你讲?” 程意绵仔细回想了下,‘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几个字,他的确没说过。 “我明白了,”唐清姿恍然大悟,又暧昧地搂着她往酒店方向去,“看来要不了多久,这个制度就会取消。” “为什么?” “你刚才那样抱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温和接受你的道歉,换作别人,早就卷铺盖滚蛋了。或许,陆总是想跟你来一场你追我赶的恋爱游戏。” 程意绵出声打断她不切实际的猜测,“虽然陆聿北没跟我提过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但是我入职当天他就警告我,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切莫异想天开,妄想坐老板娘的位置。或许因为我们认识时间比较长,他相信我的为人才没提。” “他警告过你这些?” “对啊。” 天塌的轰隆声在唐清姿耳边炸开,“连最有希望的意绵都搞不定,看来我在这家公司要待到离职才能脱单了。” “没这么夸张吧,”脑子滴溜转,程意绵为她出谋划策,“你跟杨经理结完婚,在公司的相处模式跟从前保持一致,或者公开关系后杨经理找其他工作,不就解决问题了?” “真到离职的那天也是我走,况且,”唐清姿脸上的笑容消失,泄气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是爱情。” 程意绵懂这句话,她也知道大多数女人在爱情里的小心翼翼是为何。每个人对待爱情都有不同的理解能力,而她的想法很洒脱: “经不起考验的爱情,给我也不要。” 所以在她眼里,赚钱让自己成为富婆,早日退休是梦想。这可比找对象,为男人要死要活正经多了。 团建第二天,早上8点楼下集合。范远扬宣布今天是水上竞技,加强团队之间的合作与协调能力。 30人两两一组,在幸福岛的海边迎接皮划艇挑战赛。 到了组队环节,程意绵毫不犹豫跑到范远扬身边,握拳跟他相撞: “我跟你有默契,咱俩一队。” 范远扬被她身后的眼神震慑住,拒绝的姿势和脸上表情就差跪下来求她了,“我的姑奶奶,你选了我,陆聿北怎么办?” 爱咋办就咋办,玩不了他凉拌! 程意绵无所谓地耸肩:“他晕船你不知道啊,我跟他一组图什么,图他随时能吐我一身?” “程意绵。” 被点名声惊吓到的小兔子立刻变得乖顺:“哎!我在呢!” 范远扬沉默,一个表演家,一个瞪人家,你俩若是不能凑一对,月老庙都得塌了。 “陆学长,什么事呀?” 陆聿北看向远方排布着皮划艇的海面,收回视线停在程意绵脸上,有些难以启齿,几次开口都放弃了。 “你想参加挑战赛?”程意绵替他说了。 “我……” “可是你晕船,玩不了,所以陆学长还是留在酒店休息吧。”程意绵抢答,道出事实,并劝他莫要逞强。 陆聿北的眸色变得幽深,“你是跟我一起留下,还是现在上楼拿晕船药?” “我……” 她差点忘了,陆聿北如果不参加,两人队伍剩下一个单着,而她绝不会自私地让其他同事没得玩,所以到最后,放弃挑战赛上楼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人还是自己。 团建集体活动,她不想退出,“稍等,我上楼拿晕船药。” 顺手拿了瓶矿泉水,亲自把药放在他掌心,拧开瓶盖伺候着,只为他大人有大量,等会儿组队不要选她。 “可以了,装起来吧。” 程意绵把矿泉水塞到侧边背包口袋里,转身撤退,却被一道阻力控制在原地。 “干什么去?” “那个,范学长说找人组队,我得赶紧去……” 陆聿北清冷的声音砸下来:“我不是人?” 程意绵尴尬地笑着,‘我不想跟你一组’的表情不加修饰,她觉得陆聿北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更不会厚着脸皮要求她。 反正又不是工作期间,等他开口要求,不如自己主动拒绝: “陆学长,我推荐你跟范学长一组。” 陆聿北:“为什么?” “男孩子力气大,带你冲进榜首轻轻松松,”程意绵态度端正,出发点明确,“毕竟您也不想在这个小小的挑战赛中输了吧,传到公司您不是冠军,会没面子的。” 暗语就是:请您高抬贵手,不要盯着我坑呀。 谁知陆聿北听了不但不采纳,反而条理清晰,道出利弊: “就因为范远扬力气大,我才怕他没轻没重伤到我。跟你一组,我觉得很好。” 您没事儿吧? 程意绵害怕自己说出难听的话迁怒他,极力忍着。 “而且,”陆聿北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正在分组的同事们,“他们好像把咱们两个抛弃了。” 原来是算好的,就知道其他人不会选老板,就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等等! 难不成,他想报刚才的抱错之仇? 陆聿北捕捉到她探寻答案的目光,继续说:“考验合作和协调能力的挑战赛,程秘书,如果我们连基本的默契都没有,以后怎么在一起共事?” 原因竟是这样,您早说不就成了,害我这么担心。 程意绵松口气,恢复笑容,“陆总说得对,默契很重要。” 事实证明,对未来憧憬或者期望抱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 程意绵被他东南西北的指示快逼疯了,终于在又喝一口划船桨拨过来的水后,彻底爆发: “陆聿北,你当海里的水是大补汤吗,往我嘴里灌了两次!” 陆聿北放下船桨,“是你让我坐前排的,我第一次玩控制不住力道和方向。” 程意绵:“陆总真会甩锅,这一切倒成了我的错。” “我跟你换位置。” 程意绵冷笑:“四周都是海水,怎么换?” 眼看陆聿北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正在认真思考走水路还是船路,程意绵被他的行动能力吓到,温声妥协: “你坐好别乱晃,先这样吧,等下听我指挥。” “哦,好。” 陆聿北乖乖坐回去,扣上安全带。 “双人皮划艇,前排的人掌控频率,左右交替,不能像你刚才那样左边划几下右边少划或多划几下,你打乱节奏我没办法配合调整方向。” 陆聿北用心聆听,跟着口号,皮划艇的行驶轨迹慢慢步入正轨。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虽然落后其他组很远,但陆聿北似是被她凶得不敢言语,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 “你这么熟练,以前玩过?” 程意绵:“嗯,跟我爸妈出门旅游玩儿过。” “难怪,”坐在前排的人动作放慢,少有的压力松懈让他的表情变得落寞,甚至酸溜溜地发表感言:“你真幸福,我爸妈就没有带我玩过这些。” “啊?”想到以前军训时不经意间的话,程意绵心里酸沉,为他难过,“是因为你小时候要做很多模拟卷子,没时间玩吗?” 陆聿北风轻云淡地叙述童年成长过程:“除了学习和参加各种比赛,游乐场我舅舅家有。想去开战斗机,一个暑假的功夫我就学会了。又或者被我爸带到各地提前培养。不过我最开心的就是到南非找祁辰。” “祁辰,听上去像个男孩的名字。” 陆聿北转过头,唇角浮起淡淡笑容,“他是我发小。” “你发小爸妈在南非上班啊?” “嗯。” 再次回应的解释,让程意绵差点抡起船桨暴揍他。 他说:“我发小爸妈在南非挖矿,他们家做珠宝生意的。” 程意绵掐着自己的人中缓气,她明白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可这就是有钱人所谓的不幸福的童年吗?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儿,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她也想这么‘不幸福’,也想高调凡尔赛。 短暂的团建很快到了尾声。 下午返程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其他同事提早整理好行李坐上轮渡出发,程意绵不能有任何怨言,留下来帮陆聿北收拾行李。 这只是开始,现在就叫苦的话,以后工作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总之还是那句话,拿什么钱干什么事。 值得庆幸的是,陆聿北终于不再逞能,提前吃了晕船药。她有一点点失落罢了。 下船抵达停车场,守在车边的范远扬让程意绵看到了解脱的曙光。 隔很远的距离,她蹦起来挥舞双臂,喊道:“范学长!” 第17章 以上犯下 谨防陆聿北不高兴, 被他丢在马路边,范远扬略过热情似火的程学妹,举着手机跟他解释:“我给你发了微信, 说要趁车, 你没回。” 陆聿北没有解锁手机, 瞄了眼躺在弹窗列表的未读消息, 淡淡回了声“嗯”,而后把沉重的行李丢给他。 范远扬是个明白人,左手拎包右手行李箱,直冲后备箱方向, 三两下抬进去。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8节 右手无名指隐隐发麻,程意绵正要问他谁开车, 钥匙就被他丢进范远扬怀里。 认清自己的位置,她半弯着身子,轻声询问:“陆学长, 你坐副驾还是后排?” “后排。” 陆聿北抬步上前很有绅士风度地拉开后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门框上晒着大太阳等待。 愣了片刻不见他有下文, 程意绵反应过来,指指自己:“你等我?” “不然呢,三个人都坐后排,靠意念开车?” 程意绵:“我以为你……” 范远扬见不得他们客客气气的样子,手动凑成一对儿,“外面晒死了,快上车。” 被迫跟他坐在一起,程意绵有些不知所措。 倒也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返程的路上有范远扬陪伴,她想找人聊天。 车门刚关上, 陆聿北降下车窗把站在旁边吸烟的人喊过来,“你去后备箱拿药。” “什么药?” 打不开右手边的车门,程意绵单手撑着皮质座椅,微微倾身,“在我背包侧边口袋,你打开就看到了,”她举起自己高高肿起的手指,“来的时候被蜜蜂咬了一口,下午赶车没来得及上药,麻烦范学长帮我拿下吧。” 还是女孩子求人帮忙的态度讨喜,而面前这个傲死了,说一句‘麻烦了’‘谢谢了’又能怎样。 只敢在心里抱怨的范远扬比了个ok的手势,“我去拿。” 交给陆聿北后,正要拉开车门,又被他厉声制止: “你身上烟味太重,散完味道再上车。” 黑色车窗缓缓上升,被隔绝的范远扬有苦不能言,独自一人站在溜风口,任暖风肆意地吹。 “陆聿北,你对朋友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程意绵说这句话,完全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陆聿北觉得这种态度没什么问题,“吸二手烟比直接吸烟的人还要容易得病,我总不能因为他是我朋友就接纳他所有的不良嗜好,任由他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话虽没错,但你拒绝人的时候可不可以换一种……不那么欠扁的方式。” 陆聿北打开消毒水盖子,捏着棉签蘸几滴帮她上药,眼底映着纤长睫毛的阴影,他没有抬头,吐出口的话带了些温柔和无奈: “那我要怎么说?” “比如,”程意绵在心里默念了遍组织的语言,笑着表达:“麻烦你帮我到后备箱拿药,谢谢,”“很抱歉,你身上的烟味我闻了不太舒服,可不可以麻烦你散几分钟烟味再进来。” 抹完药的陆聿北抬头,跟朋友习惯了一种相处模式就很难改正,动了下嘴唇实在难于启齿,连放弃的理由都找的很新奇: “我又不是哄小孩子。” 程意绵无奈叹气,“不准上车和解释完不准上车的理由,再加上后边那句话,你觉得哪种表达方式讨人喜欢呢?” “程意绵,你在这儿给我上语文课呢,”陆聿北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手上的每一处,态度强硬道:“首先,作为集团的一把手,我若不严格,整天跟别人嬉皮笑脸客客气气,如何把一盘散沙凝为一体?” “站得高的人,考虑要更加全面,所以我们做法不同。” 程意绵缩在角落,小声嘀咕:“我只是说朋友之间别这样,毕竟如果有人敢这么使唤我,我会很讨厌的。” 散完味道上车的范远扬在后视镜中看到他们一左一右,中间空出一道鸿沟,随口问了句:“你俩是拼车么,坐这么远。” “好好开你的车。” “……” 这人死性不改,劝不动就算了,程意绵表示放弃。 范远扬见后排是这个氛围,咬着嘴唇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打开导航,正要把终点定位到兰尚庭,突然改变主意: “直接回兰尚庭还是把程学妹送回家?” 闭眼休息的陆聿北轻飘飘回答:“先送她回去。” “好嘞,”手机交给程意绵重新修改导航,“程学妹,你输一下地址。” 程意绵接过手机,微笑感谢他,“麻烦范学长了。” “不麻烦,咱俩老是学长前学妹后的喊多见外,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程意绵点头:“好啊。” 范远扬有自知之明,不敢惹怒后排装聋作哑的人,“叫我老范就行,其他称呼我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叫老范好像更亲切些。” “对,”范远扬从口袋掏出一盒薄荷糖,“新买的没有拆,吃吗?” “谢谢范……”刚开始不习惯,程意绵噤声后改口:“谢谢老范。” 范远扬扭头看了眼,用手势示意让她给陆聿北一颗,若是忽略了这辆车的主人,他们两个今天都要被扔到高速公路上。 程意绵点头,撕开糖衣包装,轻轻碰了下陆聿北,“陆学长,你吃糖吗?” 话音刚落,陆聿北像只海胆,浑身长满刺,一句话呛过来: “吃糖蛀牙,你们自己享受吧。” 程意绵:“……” 不就是刚才说教了几句,至于出口恶言伤害人么。 塞进嘴里一大把薄荷糖,冰凉刺激味蕾,却压不住鼻头的酸涩感。 豪门子弟天天吃山珍海味,享受不了蛀牙的快乐,他们不是一路人无法评价,唯有好好工作才是王道。 范远扬为了活跃氛围,岔开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意绵,你住的小区离公司那么远,工作来回跑不方便吧。” 程意绵低迷的情绪还没过去,讲话带着鼻音,“这几天在租房软件上找了很多房子,跟中介聊了聊也加了联系方式,明天去看。” 范远扬从后视镜里瞄她一眼,问:“你看的哪片区域?” “兰尚庭三公里外的。” 范远扬又挪了方向,从后视镜里看看好似睡着的陆聿北,见他不为所动,摇头叹气,引出更多话题: “那片区域我知道,房租好像蛮贵的。” “嗯,标准一室一厅都在五千左右,算是沪城最高的了。” 总裁私人秘书的试用期工资不低,去掉租房的开销,只要不大手大脚买奢侈品,绰绰有余。 范远扬又看了眼陆聿北,这人装聋作哑完全没有表态,他都快把心操坏了。 “意绵,你明天搬家了跟我联系,我帮你。” “真的吗?” “当然,反正我假期没什么事。” 程意绵有点不好意思,转念一想,她行李太多,李蕊初出差没回来,靠自己搬家得跑好几趟,互相帮忙多个照应也挺好,便应下: “那就先谢谢范学长啦,你加我微信吧。” 开车的范远扬不方便,腾出手把手机递给她自己操作。 感谢的话还没道出口,旁边的陆聿北声调冷如冰,让他们觉得不用开空调室温就足够凉。 “说话声音小点儿,累了三天你不休息?” 生气的陆聿北很可怕,像一头随时会反扑的狼,逮谁咬谁。 程意绵捂着嘴巴,她知道打扰人很不礼貌,所以加完微信后缩到角落,变得安静沉默。 范远扬借下车方便的理由,变道驶进服务区,关上车门后轻轻叩响后车窗的位置,表情是少许的严肃沉重,喊着他道: “一起去。” 陆聿北:“我没有方便的需求。” “下车!” 说罢拉开车门,硬是把人喊出去。 听到外边轰隆作响的车声,以为高速公路上发生堵车事件,程意绵揉着眼醒来,捏捏酸痛发麻的脖颈,一转头,不知什么时候车内剩下了自己。 看了眼服务区的标牌,想着他们两个应该是下车有事,便没在意。 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锁屏界面的未读消息堆了99+。 不出意外,是她们宿舍群消息。 【乱室佳人(3)】 为妃二十载:「避雷这家物流公司,总部在沪城,还是全国500强呢,我男朋友跟他们合作因为快递被弄丢,打官司没赢,赔了很多钱」 不明实情的李蕊初和孟琪在群里又是安慰她,又是给她出谋划策,魏菲可怜巴巴地求帮忙:「所以亲爱的家人们,能借点资金周转吗,等这波困难度过资金回血,我会立刻还给你们」 琪:「我刚实习没那么多钱,手里只有2000块/哭.jpg」 为妃二十载:「谢谢你的好意啊,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过了十分钟没有参与聊天的李蕊初,愣是被魏菲点名艾特: 「蕊蕊,大富婆,求帮忙,我给你跪了/大哭.jpg」 没有回复,她继续发消息:「我男朋友还差八万块补上漏洞,我们现在一个月纯利润十几万,我保证,下个月收回货款立刻还给你」 李蕊初过了五分钟,截图发到群里:「图片.jpg」 【微信余额615.72】 「不好意思,我工作了家里不给钱花,所以只剩这么点生活费」 没借到钱的魏菲先是讽刺了遍,说她们同宿舍四年,有困难两个人不愿意出手帮忙,还有一个潜水装死,并意有所指: 「都说沪城人有钱但是抠搜,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看不起我们外地人不想帮忙就直说,至于甩截图吗,果然一到借钱这种事就能测出来友情是真是假」 「就当我大学四年交到的朋友喂了狗」 发泄完怒气,魏菲退出微信群。 程意绵看完群消息,气得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roc:「骂我的呗」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29节 琪:「嘤嘤嘤,还有我」 绵:「我看完聊天记录了,她男朋友有困难就让她男朋友想尽办法找自己的人脉借钱啊,魏菲来借,借不到又把人骂一遍,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说我装死?」 roc:「我家虽然房子多,但那不是我的呀,我要是有钱早就借给她了」 roc:「况且我平时要生活费爸妈只给几千块,工作后缩短一半,八万块钱又不是小数目,张口要就必须借给你,不借就是看不起你,什么歪理呀,气死我了」 琪:「她大学四年不是买了很多名牌包,拿出去卖几个就够了吧」 roc:「那是人家男朋友送给她的,高仿不值钱,但在她心里价值连城」 程意绵往上翻阅聊天记录,停在一条避雷信息上时,整个人石化呆住。 这家物流公司竟是拓邦! 开门声扰乱她的思路,旁边的人刚坐稳,程意绵拉着他的衣袖把手机凑过去,又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陆聿北完全不知情,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冷硬:“别急,我先打电话问明情况。” 几分钟后,陆聿北面色凝重挂断电话,简明扼要其中来龙去脉: “快递运输过程损毁,按照资费的三倍予以赔偿,这件案子上个月已经结束,打官司走的是正规流程,绝没有什么暗箱操作。” 是快递损毁,不是弄丢?魏菲讲话怎么断章取义。 程意绵知道她男朋友是在网上卖电子设备的,只听魏菲提过几次,说是最便宜的产品就要888元。 “贵重物品买保险的话应该不止赔这么少吧?” “嗯,”陆聿北递给她一瓶刚买的冰镇饮料,继续讲解:“问题是,你朋友没有买保险。” “那这个错还能怪物流公司。” 而且她太困睡着了,醒来就看到舍友骂她装死,这气谁能忍受。 “应该是她男朋友说谎了,以前经常这样子,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说明情况。” 手机号码刚拨通,一道女声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试了好几次,甚至等了几分钟再次拨打,仍旧这样。 程意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魏菲把她拉黑了。 果不其然,微信发过去消息,提示她被拉黑,连宿舍另外两个朋友也不例外。 这人怎么比陆聿北还有能耐气人! 拧开瓶盖的程意绵因凭空出现的饮料愣住,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的,况且还是冰镇。 坐在驾驶位的范远扬翘首以盼,见后座那人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急得满头汗,“我的哥,刚才怎么教你的,打个电话的工夫全忘了?” 程意绵不明所指,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 下一秒,陆聿北僵硬地转过身子,目光躲闪,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握紧。 正待她以为自己要承受更强一波的怒气,要被揍时,旁边的人态度诚恳,声音细如蚊蝇,道:“对不起。” 第18章 以上犯下 范远扬嘴角含笑,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懒散样,在他面前从未这般威风凛凛过,整个人都飘了, “男子汉大丈夫你是没吃饭吗, 声音这么小说给谁听。” “不算, 重来。” 陆聿北觑他一眼, 对上那双比自己更恶的眼神,态度渐渐软下来: “对不起!” 此生能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或者是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捡到一张彩票结果第二天发现中了五百万, 无论哪种概率都是天方夜谭。 程意绵对他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我还以为让你改正对朋友的态度这辈子都不可能,没想到陆学长能屈能伸, 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很明显,她把这句道歉的主角误以为是范远扬了。 陆聿北低下去的头颅再次高傲抬起,微挑着眉看向程意绵, “我跟你说的。” “跟我说?” 莫名其妙了不是,他刚才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 程意绵思考几秒钟, 摩挲下巴分析前因后果,如梦初醒般确定道: “物流过程产生的纠纷是稀疏平常的事,跟我道什么歉。” 陆聿北那双抿紧的嘴巴动了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放弃挣扎,双腿交叠懒散地坐着,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范远扬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帮他解释:“他刚才对你讲话太冲, 我教训了几句,程学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别难过。” 在车上睡半个小时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程意绵都把这个小插曲忘掉了,没想到范远扬这么细心,冒着风险逼陆聿北道歉,也不知道他牺牲了什么才换来一句‘对不起’。 程意绵感动得热泪盈眶,“没关系的,我跟陆聿北平时就是这样子,不呛对方几句浑身难受。况且他以前讲话更难听,我虽然生气吧,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不会为了这种小事难过。” 范远扬看了眼好友,话里有话,“现在不一样了呗,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他拍了下座椅靠背,眨巴眼问了句:“你说对不?” 陆聿北左边耳尖染上些许潮红,没有否定,声音极低地应了句:“嗯。” 特殊时期? 程意绵笑弯双眼,秒懂,“整天吵来吵去确实影响工作进展。” “不是……” “范远扬,你打算住服务区么,还不开车。” 想帮他圆场的范远扬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在嘴上比划了下,手动噤声。 车子下高速一路往繁华市区行驶,沉闷的车内环境让人感到压抑,路过沪城管大,范远扬打开话题: “意绵,我记得你大学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室友,她老为你出头来着。” “你说蕊蕊吗?” 范远扬有些害羞,讲话磕磕绊绊又不敢点名道姓,装作不知,“名字好像是跟花有关。” “是李蕊初没错了,她怎么了?” “就是,那个,能不能,我……” 陆聿北皱眉,嫌他拉长几秒的尾音吵耳膜,多管闲事代他表达: “他想要联系方式。” “哦。” 有人主动追求朋友,这个人又是程意绵所熟知的。 范远扬的人品性格在她这里能过关,可爱情还是要贴合实际情况出发,头脑清醒现实一点尤为重要。 那些难以启齿的家庭盘查对她来讲,根本不成问题。 “蕊蕊是我最好的朋友,家庭条件对未来的生活质量很重要,哪怕是范学长也不能走捷径。” “我懂。”正好车子停下等红绿灯,范远扬指着不远处门庭若市的饭店,乖乖掏出家底:“我家在沪城做餐饮的,那个。” “哪个?” 范远扬:“范记老灶香火锅。” 距沪城管大很近,在网上口碑不错,沪城有十家连锁的火锅店。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儿子就坐在她面前。 程意绵收获了意外的惊喜,“我大学时候经常跟朋友到这里聚餐,万万没想到啊!” “我记得,有两次我看到你在店里帮工,还以为是你在做兼职呢。” 范远扬腼腆一笑,“我很少跟别人提起家里是做什么的,再说了,那是我爸妈打拼的事业,我有什么可炫耀的,而且我若真是穷光蛋一个,宁肯一辈子单着也没脸追姑娘。” 放在别的男人身上,程意绵方才说的那几句话绝对要被痛骂拜金女,所以,她要为范远扬的三观竖大拇指! “老范你好谦虚啊,我现在看你自带光环,觉得你魅力四射。” 铱驊 陆聿北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的脸颊通红,缓过气后闷闷说了句: “这就叫魅力四射了?我大学时候不也没提自己家是做什么的吗。” “你不懂,”程意绵一本正经地解释:“有些人光是往那儿一站,披块破布都是惊艳的存在,所谓脸在江山在,凭气质就能猜到家底绝对不一般了,正比如您。” 陆聿北弯起半边唇角,侧边脸颊的梨涡加深,被夸得骄傲,“这话倒是不假。” 程意绵补充道:“但有些人呢很低调,他要是不说你绝对猜不到,这种有反差感又神秘的人,其实最容易让女孩子动心。” 陆聿北阴沉着脸,“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在说我肤浅?” 夸人忘形的程意绵顿时语塞,趁他脾气爆发前利用自己聪明的头脑挽救腥风血雨的到来,“怎么会,我的意思是,您所在的高度令别人望尘莫及,高不可攀,攀龙附凤更是痴心妄想,所以大学时候才会有很多人追求你,却没有一个成功的呀。” 范远扬在前边笑得捂着肚子哀嚎,“有你们两个双剑合璧,公司未来的业绩翻一番不成问题。” 程意绵懵懂,“说几句话就能涨业绩?” 若真这么简单,陆聿北以前招的四位秘书嘴巴更甜,还都是别无二心,怎么不见他们给公司涨业绩? 哎呀! 说到这儿她差点忘了,陆聿北曾经警告她不准拍马屁,也不喜欢听秘书讲漂亮话。 刚才一激动没刹住车,会不会被扣工资? “那个,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就是朋友之间的闲聊。” 陆聿北心情很好,点头:“嗯。” “所以,”捕捉他脸上微不可察的表情,程意绵小心试探:“你会扣我工资么?” 陆聿北的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恢复常态看向她,“不会。” “阐述事实的话跟拍马屁无关。” “……” 咦,我知道你有自恋的资本,但请不要臭显摆!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0节 程意绵只敢在心里默默嘟囔几句,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笑容。 可不得讨好么,假期轻松最后一天半的时间,之后住到兰尚庭附近,24小时随叫随到,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都要跟他绑在一起。 若是连基本的友好相处都做不到,以陆聿北这种度量,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报复回来呢。 车子开到单元门口旁边,范远扬本想帮忙送上楼,结果却发现装满的后备箱中只有那个20寸的小行李箱是程意绵的,其余大包小包另有其人。 麻烦的男人最让人下头,他舔舔唇,努力构思夸赞好友的话语: “当老板习惯了又经常出差,带这么多行李也情有可原。” 合上后备箱,程意绵抽出行李箱拉杆,不懂他在解释什么,没在意,“等蕊蕊出差回来,我让她加你微信。” 范远扬感激不尽:“谢谢程大美女,我能不能脱单全靠你了。” “我可没有答应你必须撮合成功,蕊蕊喜不喜欢最重要。” “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做不了男女朋友就当普通朋友呗,我看得很开。” “嗯,那我上去了,晚安。” 范远扬:“晚安。” 程意绵拉着行李箱走到后车窗位置,弯腰朝里边的人笑道:“陆学长晚安啦。” 一闪而过的怒色淹没在昏暗中,陆聿北淡淡回应:“晚安。” 坐上车,范远扬得空通过微信加好友申请,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语音过去:“意绵,你明天确定好房子跟我联系,我来帮你搬家。”手指离开屏幕,他转身朝后座事不关己的人问:“明天一起去吗,刚好挽救一点印象分。” 陆聿北闭着眼,面无表情,“搬家这种小事,向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别人男追女是跨条江,你是跨个银河系! 真是服了,弯一下腰板能死? 一味说教没有用,必须要他自己吃点亏才能用心对待,范远扬无奈附和:“对对对,您是大少爷,干什么都有人伺候。” 5月2日,假期第四天。 程意绵早早起床,跟房屋中介打电话约好见面地点,带好证件出门。 12路公交车直达,周边配套设施齐全,环境清幽,附近还有一个开发好的水生态公园,陆聿北住的兰尚庭就在北边,坐公交车五站到达,是程意绵理想中的租房区域选择。 中介先带她看了栋公寓,挑高5.6米的复式精装修,说是现在的年轻人钟爱的租房首选。一扇落地窗正朝南,宽敞采光足,可以俯瞰对面公园全景,公寓管理严格,进出刷脸才能进,看完的确很心动。 “房租押一付一,减轻压力,环境也不错。” 程意绵:“是不错,可是水电费下来太贵了,我想找住宅性质的。” 中介又带她看了几家,要么小区环境不满意,要么就是押一付三需一次性付两万块。她荷包里的资金有限,更不想在租房上浪费时间。 逛了半天,程意绵没有考虑好租哪个,就先让中介回去服务其他看房的客户。 到附近大商场吃午饭,翻看软件上的房源。突然想到,不如自己试着找房东直租,还能商量押一付二,减轻一下压力。 说干就干。 中午撑着太阳伞在附近逛,正巧看到紫桂苑的小区环境不错。 询问保安物业地点,她去问了租房信息,幸运的是,目前有一室一厅在出租,房东精装修。打完电话等了半个小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姐骑着电瓶车到楼下,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还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一分钟的时间看完房屋装修环境,程意绵便定下来: “姐姐,具体房租是多少呢?我还没毕业,手里资金有限,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了。” 本想要4500一个月的房东心软改口:“4200一个月,给你押一付二吧。” 比刚才那个公寓便宜了快一千块,程意绵爽快敲定: “行,那我们现在签合同,我大概今晚或者明天上午搬家。” 房东写到租房日期一栏,停笔,“咱们从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开始算吧。” “好啊,谢谢您啦。” 从看房到签约总共不到十分钟,程意绵拿到两把大门钥匙,给范远扬发了条小区定位: 「紫桂苑/地图」 「我租好房子了」 范远扬:「挺快呢,我瞅瞅。跟兰尚庭蛮近,什么时候搬家?」 程意绵:「今晚收拾行李,明天上午吧,下午三点我要回公司做开工准备」 范远扬:「弄怕不累」 程意绵疑惑片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没问题’。 到楼下超市买扫把和拖把给家里打扫卫生,打开窗户通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前方电视屏幕中累瘫的自己,程意绵突然想起来还没给早中晚各操心一遍的妈妈汇报租房结果。 趁现在行李没搬进来看起来整洁,她录了段视频发给妈妈。 「租好房子啦,一个月4200环境不错,明天搬家」 晚上十一点,洗完热水澡的程意绵看向摞在一起,光鞋子就有十几双的行李,付完房租口袋缩水的她庆幸还好有范远扬帮忙,要不然找搬家服务,光抬行李就要额外加几百块。 如此大恩,一定请客吃饭以表感谢。 行动迅速的程意绵在新家附近搜索美食,翻着翻着眼皮沉重垂下来。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李蕊初出差还没回来,这个家的具体门牌号也只有来帮她搬家的范远扬知道。 程意绵捞了件裙子穿上,起身开门。 本以为会看到笑容暖暖的范远扬,结果是……两个身穿工作服的搬家人员? “你好,请问是程意绵女士吗?” “对,我是。”程意绵不懂什么情况,“我好像没叫搬家服务。” 工作人员礼貌回答:“是一位男士下的单,说是你朋友。” 范远扬没来,那一定是有事耽搁又不好意思推辞,所以自掏腰包下了搬家服务。 “稍等,我打电话问问。” 十秒后,范远扬接通电话。 “范学长,是你给我叫的搬家服务吗?” “没……”电话那头闷哼一声,嘈杂声持续几秒,范远扬开口回答,语气中带着强忍身体不适的虚弱感,“没错,是我下的搬家服务,那个,你听我声音就猜到了吧,我昨晚跟朋友聚会一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第19章 以上犯下 占人便宜不是程意绵的一贯作风, “谢谢范学长,费用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啊?”电话里的声音微颤,范远扬急忙拒绝:“不用了, 说好的帮你搬家我却放鸽子, 我为此感到愧疚。” 程意绵意识到转钱的行为在朋友之间太见外, 当即改变主意, “那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好。” “卧槽!” 范远扬在电话那头跟朋友打闹,骂骂咧咧,“要点儿脸吧, 拿我当挡箭牌还踩我脚,你个小人, 伪君子!” 等他骂完,程意绵扬声交代:“我等下给你推荐治拉肚子很有效果的药,还有, 谢谢老范帮我叫的搬家服务。” 范远扬像是跑了场马拉松,气喘吁吁: “小事, 以后别跟我见外。” 挂断电话,程意绵侧身开门,让工作人员进屋。 两人跑了三趟才把所有行李装上车,在微信给李蕊初留言,巡视了遍遗漏的行李,又把家里卫生打扫一遍,关上所有窗户,电器之类的检查完毕, 关灯离开。 此时不早不晚,刚好早上八点。 范远扬倒挺会为女孩子考虑, 担心行李多直接安排的中型厢货车,一趟拉完,余下的空间还可以放一套双人沙发。 程意绵对这位学长的印象更好了,这种性格的男人只要一心一意爱对方,无论谈恋爱还是婚后,都会把爱人宠上天,而这种好男人是不可多得的,也比较适合李蕊初。 毕竟女孩子主动追求人,还是在不了解对方的前提下,程意绵始终不赞成闺蜜飞蛾扑火,一股脑热情的做法。 可爱情是双向的,孰好孰坏,任外人说破嘴也没用,还是得李蕊初亲自感受。 假期最后一天返城的人特别多,避开拥堵路段,司机开着厢货车一个多小时后抵达紫桂苑。 停在小区道闸前边,程意绵在保安室登记,报上自己租的房子单元号,跟车进入。 在单元门栋前停稳,搬家师傅打开后门,准备抬行李时转头询问刚下车的程意绵:“你朋友没有买搬上楼的服务,你这边准备加钱吗?” 原来搬下楼和到地方再搬上去是分开的。 只剩下上楼这么短的距离,又有电梯,她怎会矫情到连这点小活儿还要花钱找别人做,于是拒绝: “我自己抬吧,麻烦了。” “外来车辆停留超过三十分钟需要额外收费,我们只能帮你把行李抬到电梯口。” “可以的,谢谢。” 程意绵翻遍背包找钥匙才想起来单元门必须刷卡进出,昨天租房太快没来得及去物业办卡,忘了有这茬。 因为是新小区,入住人员较少,在清早等一个住户经过好难,不敢耽误他们下一单时间,程意绵面带歉意: “不好意思,行李帮我放外边吧。” “行。” 卸到一半,身后脚步声渐近,以为有住户回来,程意绵兴奋转身,却看到了不该出现的陆聿北。 他穿着身浅灰色休闲装,另外一只手拎着瓶……红酒? 真奇怪,哪有人早餐喝红酒,不怕伤胃吗。 “好巧,”陆聿北的视线故意在她旁边的行李上扫了遍,明知故问道:“搬家?” 眼睛近视就别忘记戴眼镜,这句话我还给你!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1节 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她都替陆聿北感到尴尬。 抬头,收起情绪,她面不改色,微笑回答:“是啊。” 陆聿北站在背光的位置,阳光穿过发丝凝成一团金色光圈,俊美轮廓愈发深刻,一如当初刚入大学在操场的初见。 不过他这次没有口不择言,只是静静盯着她的眉眼,轻声细语地问道: “需要帮忙么?” 很意外,却不惊喜。 “陆总身价太贵了,我请不起。” “我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伸出援手,”陆聿北骄傲昂首,“不愿意就算了。” 程意绵把行李放到门口,规整完毕看到陆聿北站在台阶下,没有离开的意思,恍然明白过来: “是不是老范跟你说我搬到了这里,所以你的出现是来帮忙的?” 陆聿北晃晃手上的红酒,意有所指,“我朋友住后边那栋楼,我来找他聚聚,他出差没回来,走的时候碰巧看到你在搬家。” “哦,那还真是巧。” 两人陷入一片沉默,她坐在行李箱上等进出住户,他站在台阶下迟迟不挪半步。 最终程意绵败下阵来,先服软: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帮我看会儿行李。” 陆聿北笑笑,故作矜持道:“理由。” “我去物业办门禁卡,”程意绵踮起脚尖朝不远处捡垃圾的奶奶看去,“害怕行李被当成垃圾捡走,想让你帮我看会儿。” 陆聿北点头同意,跨步上台阶,“去吧。”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程意绵疑惑片刻将异样甩到脑后,“谢谢,我很快回来。” 看着像风一样离开的背影,陆聿北勾唇轻笑,走到她方才的位置等待。 半个小时后,纠结该请他喝杯茶或是买瓶水以表感谢时,看到守在她行李边上乖巧的陆聿北,程意绵当即决定,这么热的天,还是请他上去歇会儿吧。 况且这么多行李,送上门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你刚才说帮我抬行李,是自愿的,不收费吗?” 陆聿北爽快回应:“当然。” “那就麻烦陆学长啦!我等下请你喝……咖啡,不过我这里只有速溶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意绵挑了两个不太重的行李给他,拉开门让他先进,却被他用手上红酒交换沉重的行李箱。 “住几楼?”边说边往电梯去。 “12楼,1202。” 电梯很快抵达第一层,陆聿北先把手上的行李放进去,用行李箱堵住电梯门,而后脚步轻快去抬别的行李。 等把电梯装满,留下一人能站的空隙,他停在程意绵面前半米远的位置: “剩下的行李再来一趟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卸完下来接你。” 程意绵脑袋有点懵,灵魂出窍般回应他:“哦。” 一双大掌伸到她面前,“钥匙。” 大门钥匙交给他,等他的身影消失,电梯轰隆上楼后,程意绵捏捏自己的脸颊,被痛感拉回清醒状态。 “这……这人是陆聿北?” “陆聿北肯屈尊降贵,真的帮我抬行李?” “还贴心的让我在楼下等着?”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虽然是现在进行时,可她还是无法相信。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陆聿北绝对藏着一肚子坏水,等会儿必定有事相求,还是她很难办到的事,要不然他突然转性伸手帮忙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太闲了,想活动筋骨? 程意绵反复劝自己不可以被假象所迷惑,要保持镇定处变不惊。 肩膀突然被人推一把,偏头对上陆聿北那双迷惑不解的双眸,他似乎很担忧地问: “我看你太阳穴都快揉出血了,你头疼么?” “不是,没有。” 看到你如此反常,是挺头疼的。 程意绵撇撇嘴不敢顶撞,跟在他身后,手臂挂上两个很轻的袋子,等电梯门合上后再也忍不住,开门见山直接道出困扰: “陆聿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陆聿北盯着她看了几秒,说:“下午赶时间出差,我怕你耽误工作进度。” “不会耽误,我都算好时间了,十点前搬完家,十二点前收拾行李,中午吃过午饭睡一个小时午觉去公司,再……”程意绵被他嫌弃的眼神吓到噤声,遂不再汇报。 面积不大的餐厅突然被高大修长的身影占据一半,显得这间房子的空间异常狭小,一股大少爷落魄吃苦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程意绵翻翻行李,掏出一包速溶咖啡,“喝吗?” 陆聿北瞟了眼,用手指弹响红酒瓶,“带都带来了,一起喝点。” 瓶身贴着一圈她看不懂的字母品牌,不用猜就知道价格不菲。 “可是,我家没有高脚杯,”怕扫兴,程意绵灵机一闪,指向厨房,“有碗,我昨天刚买的,新的,连刷都没刷过!” 陆聿北被她的馊主意逗笑,“你见谁喝红酒用碗?” “是没有见过,但这不是情况不允许吗,”程意绵无奈笑笑,“或者,我现在去楼下超市买?” “也行,再买个开瓶器,”陆聿北头也不抬,指使:“快去快回。” 想喝红酒的是他,但领导一句话她就要跑断腿,程意绵只能任劳任怨,不敢有半句反驳。 趁买高脚杯的工夫,实在扛不住饥饿,她到隔壁早餐店吃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绿豆粥。 上楼先去餐厅洗酒杯,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打开瓶盖正要担下倒酒的工作,被陆聿北制止: “这么贵的红酒倒错会影响口感,我来吧。” “哦,给你。” 捏着高脚杯的底部,看红酒在杯中翻滚,已经吃饱喝足的她特想尝一口品质高的红酒是什么味道。 陆聿北不知哪根筋不对,开始大段大段跟她讲这瓶红酒源远流长的历史,就是不喝,也不让她喝。 抠了吧搜,还说是他爸爸在f国买的,已经放置八年,别人想买也买不到的珍藏版。 程意绵捂嘴打哈欠,实在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陈述,“喝杯红酒而已,我还要了解它的发展史,讲究这么多吗?” 陆聿北单手托着下巴,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磁迷人,“程意绵,你怎么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风情韵致。” “没有就没有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程意绵耸耸肩,无所谓状。 “算了。”他放弃,端起红酒杯与另外的碰撞。 刚喝一口,就听到程意绵吐吐舌头,评价道:“我还是觉得刚才那碗绿豆粥好喝。” “绿豆粥?”陆聿北身体前倾在她身上嗅了下,闻到还未散尽的肉香,他面色微怒,眉头蹙得紧紧,“程意绵,你不会是下楼买高脚杯的工夫还抽空吃了早餐吧?” 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程意绵心直口快,“是啊,我搬家搬到现在没吃饭,肚子快饿扁了。” “砰”的一声,陆聿北眸光骤黯,没忍住训斥道:“我一大早过来帮你搬家,还带瓶红酒庆祝乔迁之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啊?” 程意绵没反应过来。 他离开时的脸色差到极点,关门声过去一分钟,程意绵回味方才那句话,终于意识到陆聿北为什么出现在紫桂苑。 所以,他本意是来帮忙搬家的? 这瓶红酒还是为她庆祝的? “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程意绵抓乱头发,男人对女人这么好,除了追求没有其他理由解释得通。 追出去道歉来不及,她赶紧拨通陆聿北的电话,对方刚接便问:“陆聿北,你今天做了这么多是在追我吗?” 陆聿北冷哼一声,语气不耐,“单纯庆祝罢了。” “哦,还好还好,我就说嘛,我一没有淑女风范,二没有名媛气质,你怎么会看上我呢,”紧绷的神经松懈,程意绵拍拍胸脯松口气,笑着打趣:“如果你真是追我,我得被你吓得连夜卷铺盖回老家躲着。” 陆聿北默了片刻,开口的言语变得跟从前一样恶毒,惹人讨厌。 “白日梦还是在自己有实力的前提下再做。” 程意绵:“???” 这种白日梦她不稀罕好吧! “挂了。” 憋在喉咙里的反击被无声打断,程意绵只觉得胸口胀疼,要被他气炸了。 如果未来工作的日子也是这般,那这年薪50万赚得好辛苦,她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然而半个小时后,她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外放歌曲收拾屋子,刚把行李箱里边的小裙子挂到衣柜里,家门又被敲响。 以为是来拿红酒的陆聿北,结果却是一位面生的阿姨。 “您是?” 阿姨笑如春风,带着浓浓的乡音,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梦之家家政服务公司的员工,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可是我没有叫家政服务。” 阿姨拿出手机,把订单展示给她看。 小区名字和门牌号全部对应上,好奇怪,莫非是平行时空?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2节 “是谁下的单,我能看看吗?” 阿姨翻出雇主号码,竟意外发现这个号码……她不熟悉,手机通讯录里边也没有。 首先想到范远扬,拨过去电话再三确认不是他,程意绵不敢接受送上门的好处,三两句打发家政阿姨离开。 回到房间继续收拾,手机响起视频来电声,是苏雅女士。 视频中的苏雅化着淡妆,身上的演出服还没有换下就急不可耐地跟女儿联系。 “搬好家了?” “搬好了,在收拾。” “让我再仔细瞧一遍。” 翻转摄像头,程意绵捧着手机把新家从里到外展示一遍,包括窗户外能见的风景,“怎么样?” 苏雅:“看上去还不错,小区环境也好,安全系数高吗?” “当然,小区四个大门都有保安,进出需要登记,到处都是摄像头,”程意绵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开始收拾客厅,“离我们公司近,又能缩短通勤时间,不出差的话早上我还能睡个懒觉呢。” “哦呦,当秘书有几个能轻松的,光说我们单位主任的秘书,她……” 苏雅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算起来,从早上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次被人敲门了,况且又是刚搬进新家不到半天就被骚扰两次! 程意绵烦的想骂人。 她怒气冲冲拉开门,正要劈头盖脸训一遍,却被一大束黄色玫瑰遮住视线。 “程意绵小姐吗,30束黄玫瑰安全送达,请签收。” 第20章 以上犯下 黄玫瑰?送给她? 从早上到现在, 所有事情的发展规律包含难以琢磨的稀奇古怪。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确定没有送错人吗?” 跑腿小哥确认一遍订单,“没错, 紫桂苑3号楼1单元1201室, 收件人程意绵, ”说罢, 将订单详情展示到她面前。 程意绵当然明白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还未想明白这几天是谁惹怒了她,看到花束侧边塞着卡片,抽出寻找蛛丝马迹。 【请接受我诚心的道歉——eli】 “陆聿北?” 这人是不是喝醉了? 以前互相呛对方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错,甚至送花之类的表示歉意啊。 莫非是受不了她的暴脾气, 想提出辞退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先道歉规避责任, 大家好聚好散她好识相滚蛋? “麻烦请尽快签收,我还要跑下一单。” “哦好的。” 关上门抱着花回来,苏雅在视频里看到这种场面, 凑近观摩。 “谁送的花?男的女的?你果然在大学时候背着爸妈交男朋友了,藏这么好不让知道, 是正经恋爱吗?” “妈,你胡说什么呢,”程意绵被妈妈一连串的话问得有些失语。 “不是男朋友,谁会闲得没事送你玫瑰花。” 程意绵将花束捞过来,打消她继续追问的念头,“别激动,不是红色。” 视频界面卡顿半分钟,苏雅那头恢复正常, “我刚才百度了,黄玫瑰的花语好多啊, 什么等待爱情,道歉,求婚,爱 依譁 你生……” “停!”程意绵想尽快结束这荒唐的误会,“是道歉,花是我老板送的。” “你老板!” 苏雅的声音震耳欲聋,身边同事纷纷扭头看过来,一人接一句问她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在跟我家姑娘视频呢。” 程意绵把视频窗口缩到最小,在微信上边搜索栏输入“eli”。想到今后的工作跟他联系频繁,便将他设为置顶。 编辑一长串问句删删减减,最后选择简便的回答: 「花收到了」 苏雅:“你老板欺负你了,还是说他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行为?” “你想象力别这么丰富。”今天发生的搬家事件从头到尾讲给她听,澄清关系:“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对待工作特别认真,人比较严肃,而且他眼光高,谁都瞧不上。” “哦,是学长啊,”苏雅来了兴致,“我见过吗,高不高帅不帅,有照片的话发我一张。” “妈,我跟他不可能,你别瞎撮合。”清楚苏雅存着什么心思,程意绵冷言打断,并把先前四位私人秘书的辞退过程讲给她听,补充道:“大学时候有很多女孩子追他,无论美的丑的,他通通拒绝,清心寡欲跟个老妖精似的。虽然有时候讲话口无遮拦,但在您女儿面前,他没占过半点便宜。” 苏雅很难不赞同,“别人家的姑娘说起话来小嘴儿抹蜜,我家姑娘抹的是砒.霜,的确没人治得住。” 程意绵无语。 哪有亲妈这么形容闺女的。 苏雅:“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孩子蛮可怜呢。” “他可怜?” 程意绵嘴角抽搐,快速罗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有什么烦恼,结论是无! “你都没有见过他,从哪一点看出来他可怜?” “我听过最多的是老板在职场骚扰下属,人家男娃娃老实工作谁也没招惹,反倒接连受到伤害,不可怜吗?” 程意绵不知如何表达内心深处的感叹,“妈,幸好你当年没有给我生个弟弟,否则我就要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教育中了。” “什么重男轻女,别乱给我扣帽子,”苏雅用一贯平静温和的语调纠正她,“你这位学长过了半个小时发现自己有错在先,送花道歉,能跟这么浪漫又贴心的老板共事,你就偷着乐吧。” 程意绵声如蚊蝇嘟囔了句:“乐倒是不敢奢望,只要在这家公司的职业生涯不偷着哭我就谢天谢地了。” “行了,你爸刚才发微信催我吃午饭,改天聊。” 说完便挂断电话,不给程意绵留有一丝解释的余地。 屏幕跳转微信界面,跟陆聿北的聊天记录仍停留在她发出去的那句。 这是没看呢,还是看完懒得回复? 好烦!为什么不能出一个‘消息已读’功能,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纠结到底是厚着脸皮问清楚,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公司混吃等死。 收拾完出差所带行李,定好下午起床的闹钟,程意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生之年头一次闭上眼全是陆聿北。 什么帮忙搬家啊,带瓶红酒庆祝,甚至连妈妈刚才说的那句职场骚扰,无一遗漏在脑子里过了遍。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决定辞退她就直说,送什么花呢,磨磨唧唧一点都不像个爷们儿。 下午两点,闹钟准时响起。 程意绵重新补妆,拉着行李去公司。 刷卡踏出小区大门,她视力极佳,率先注意到路边的宾利雅致,还有刻在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的车牌号。 掏出手机看看,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和微信消息,派司机来接她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拨通电话确认时,后车窗探出一张脸,表情冷漠,目的明确地提示:“上车。” 程意绵缩缩脖子,把行李交给下车的司机,而后迈着轻快步伐走到副驾位置,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侧着身子,控制笑容弧度跟后座的大老板道谢:“辛苦陆总来接我,我感动得快哭了。” 陆聿北被她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蹙眉有些不悦,目光仍旧放在电脑屏幕上,过了片刻才开口,不是跟她讲,而是在开视频会议。 程意绵识相闭嘴,扣好安全带。 随后上车的司机眼神复杂地盯着她,问:“程小姐,你怎么不坐后边?” 程意绵压低声音回应:“陆总在开会,我怕打扰。” 其实,是她没收到微信回复,这会儿有点怂,不敢。 车内除了陆聿北开会下决策的话,其余两人大气不敢喘,正当程意绵以为自己要安全抵达公司时,后座那人突然问了句: “你把花扔了么?” 程意绵抬起眼皮寻找左上方后视镜的焦距,恰好跟陆聿北的视线相撞,不敢装听不懂,她侧过身,乖乖回答: “我放花瓶里了。” “嗯。”紧皱的眉头松开。 程意绵舔舔唇,捂着嘴问他:“陆总,你送花道歉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 最后那个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瞧着口型,跟‘猪’字对号入座。 陆聿北缓口气,状似扭捏地看她一眼,难以启齿又不得不说:“我上午不该凶你,是我的错。” “您没错,错的人是我!”程意绵认错态度诚恳,急切表达自己对这份私人秘书工作的渴望。 “哦?” 程意绵考虑良久得出总结:“我的错就是不该自己吃独食,应该给您带一碗绿豆粥。” “噗!”司机冯坤没憋住笑出声。 程意绵努力找补,“还有一屉小笼包!” 陆聿北狠狠瞪她一眼,“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3节 头脑风暴几秒钟,她恍然大悟:“更不该误会你是在追求我。” “再说了,您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呀,要追也该是我追求您呐。” 程意绵静等他的审判,心想:我把自己贬到这份上,他应该能看出我想留在这个公司的决心吧? “嗯,”陆聿北点头,“可以。” 不容易啊,终于违背良心把老虎毛捋顺了。 程意绵伸出右手比座山,发誓:“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南西北,您的话就是圣旨。” “那倒不至于。” 程意绵心存侥幸,想试探一下他有没有在骗人,“所以,您不会辞退我吧?” “工作没出差错,我为什么要辞退你?” 松口气的程意绵回归常态,“谁让你看到微信消息不回复,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讲。” 了解完她的想法,陆聿北刚恢复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淡淡扫了眼,语气平静道:“我说过,试用期提前三天,转正后提前一个月。” “所以呢?” 陆聿北:“去留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人做事大喘气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等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程意绵抢过司机师傅的工作,大跨步冲到后车门的位置伺候这位主儿的安全。 本以为上午偷吃独食的事已经过去,谁知在等电梯时,陆聿北着重强调了遍: “记住你答应我的,下次多买一份。” “你若是不饿呢?” 陆聿北看向她,神色漠然,“买不买是你的事,吃不吃是我的自由。” “嗯,我记住了。” 早餐不贵,顶多十几块钱,但买了放着浪费粮食,于良心上不会受谴责吗? 不,向来不知柴米油盐珍贵的大少爷没时间管这些琐事。 一个小时的短暂会议交代完假期开工的工作安排,司机载着他们二人去机场,下午五点出发,赶往各地市场。 飞机落地后,打车赶往入住酒店,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陆聿北叫上她一起去视察新建场地。 跟这片市场的高层领导开会,从材料到修建时间,资质人力物资必须掌握清楚,层层把关,不能出半点纰漏。 到了跟厂家谈合作的饭局,晚上十点还要撑着眼皮在旁边守着,听他遇不同的人讲不同的话,程意绵打心眼里佩服化身工作狂魔的陆聿北。 果然,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些资本家身上不掺任何水分。 临近晚上十二点,北方五月初的夜晚有些寒凉,身后饭店唯独刚散场的那间包厢亮着尾灯。 陆聿北送合作方上车,回头看到站姿不稳又抱着自己取暖的程意绵,慵懒抬步停到她身边,手臂往前伸把衣服让给她取暖,不忘指责道: “穿衣只顾好看,现在知道冷了。” 西装外套的长度将她裹得严实,锁住温度,程意绵微颤的身子恢复如初,“跟着陆总起早贪黑出入各种场合,穿衣打扮当然要用心讲究。” 低垂长睫遮盖眸中情绪,再抬眼,含了几分凛冽,“不是有人说过,长得好看哪怕披块破布也是惊艳的存在,怎么,现在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自信了?” “才不是呢。” 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光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就用掉一张卫生纸,扭头看到精神抖擞的陆聿北,她随口聊道: “是不是因为你经常出差,所以习惯了一天只睡几个小时?” 陆聿北点头:“嗯。” “可真是铁打的身子啊,”程意绵感叹。 不光身为老板的他,在这个社会上,很多工作需要大量加班才能完成,网上关于工作猝死的新闻不在少数。 她开始害怕身体吃不消,有一天自己以横七竖八的姿势出现在新闻头条上。 网约车三分钟后停到面前,程意绵打开车门让他先进,自己随后。 上车不到一分钟实在撑不住困意,头一歪睡着了。 短短二十分钟的补觉时间,程意绵做了个梦,梦很奇怪,是她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勾着头看热闹。 楼下是整天跟她作对的陆聿北,以十分狼狈的姿势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出口的话断不成句,看口型,他仿佛在说:“帮我叫救护车。” 啊?什么救护车,你在我梦里演什么呢? 不过说句实话,他演得倒挺像回事。 程意绵朝他扮鬼脸,想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结果…… “醒醒,到地方了。” 程意绵揉揉眼,意识有些不清醒,“这么快就到了。” “嗯,回酒店再睡。” 在手机软件上结算打车费用,抬步追上前方高挑身影,到陆聿北住的酒店房间,取下西装外套挂进衣柜。交代完明天工作的行程内容时,不经意间捕捉到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的左肩位置略微有些发白。 回自己房间洗脸卸妆,程意绵盯着镜中的人。 她刚才是枕了陆聿北的肩膀,睡了一路? 出差奔波七天回到公司,躺在新办公室的沙发上,程意绵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似的活了过来。 妈妈说得没错,当秘书一点都不轻松。 不等她闭眼眯一会儿,桌子上的特定铃声响起。 “陆总!” “你昨天整理的资料拿进来,我现在要看。” “好的,马上。” 幸好她有一个无论多么辛苦也要先把工作做完的好习惯,才不至于自乱阵脚。 资料核对无误,陆聿北合上递给她:“通知各部门领导半个小时后开会,这份资料复印十份。” “好的陆总。” 唐清姿盯着无精打采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人,摆手叫她:“意绵,你被陆总凶啦?” “没有。” 不过是出差七天连轴转,回到公司没有休息时间,状态不太好罢了,累到瘫的她不想解释。 “陆总说半个小时后开会,你在群里发通知,我去复印资料。” 唐清姿:“没问题。” 程意绵抱着资料到打印室,设置完份数点开始,想到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要坚持,不得不带着复印好的资料到楼下茶水间泡咖啡提神。 财务部的叶灵看到她热情道:“哈喽程秘书。” “你好。” 程意绵从柜子里拿出属于自己的杯子,被她身边的叶灵接过。 “瞧你这可怜样,我帮你吧。” 程意绵挤出微笑,“谢谢。” “别跟我见外,上次的事还要感谢你呢,”叶灵熟练磨咖啡的程序,到了加糖加奶的环节,停下问道:“这两样需要吗?” “谢谢,我自己来吧。” 叶灵:“你跟陆总出差刚回来?” “对,”程意绵捏捏酸疼的后脖颈,苦忧参半,“五一小长假紧跟着出差一周,忙得我脚不沾地。” “我听说陆总在团建的挑战赛中拿了倒数第一。” 程意绵思绪回笼,想到陆聿北得知自己是倒数第一时候的表情,便没心没肺笑起来: “倒数第一还有我的份儿呢。” “啊?”叶灵为她担忧,“你居然带陆总争最后一名,难怪出差七天你这么累。” “虽然陆总很记仇,可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哦,”程意绵被热咖啡烫到,岔开话题,“五一小长假你去什么地方玩了?” “我跟男朋友去x市啦。” “我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程意绵抿抿唇,回味咖啡浓香口感:“那边老字号的云吞面很好吃。” “沪城也有云吞面,味道不差多少。” 喝完咖啡到旁边洗杯子,程意绵头也不抬地回答:“你不懂,到外地游玩吃的是民俗风情,意思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 叶灵:“是哦,我大学毕业的第一年跟男朋友提了句想吃热干面,他直接买了两张中午的高铁票带我去吃,那种任性洒脱的生活再也没有了。” 把擦手纸丢进垃圾桶,程意绵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抱起资料进入工作状态: “高铁票不贵,你们可以挑周末去,我先上楼工作了,拜拜。” “好,拜拜。” x市云吞面? 女孩子原来喜欢这种说走就走,任性洒脱的生活? 做贼似的躲在安全通道的陆聿北掏出手机,搜索最近航班。 第21章 以上犯下 唐清姿在给每位参加会议的高层领导泡茶, 这也是会议布置的最后一道程序。 资料分发完毕,打开ppt做准备,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程意绵回到自己座位上, 调整背部靠枕角度, 伸懒腰放松, 整个人瘫成一团水。 “你这次出差赶得不巧,所有工作堆一块儿了,连轴转7天超人来了也扛不住,实在不行就请假吧。” 程意绵闭着眼, 珍惜短暂的休憩时间,有气无力地回应她:“资料是我亲手做的, 今天会议上探讨的细节除了陆总,只有我清楚,要是能请假我早就回家了, 还用在这儿硬撑着。”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4节 “况且出差这7天,陆总比我睡的时间还要少, 他都没喊一个累字,咱们做下属的,牙咬碎了吞肚子里也得坚持住。” 对工作效率至上又讲究时间观念的陆聿北来说,她敢先喊累,可不得把人撕碎。 唐清姿:“没有充足的睡眠时间怎么保证工作质量,这是值得重视的问题。” “话虽没错,谁让咱们老板是陆扒皮呢,他只考虑怎么给集团涨业绩, 哪儿管下边员工死活,”程意绵捧着脸颊, 缓缓揉捏太阳穴,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两天就能休息了,等到周末,我一定要去做全身spa,犒劳这段时间出差的辛苦。” “那我等会儿给你介绍一家不错的spa店,”唐清姿捏捏她的肩膀,给予忠告,“年轻的时候千万别过分折腾自己,否则烙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程意绵点头:“明白,赶紧解决前两位秘书遗留的工作问题,我以后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拉开会议室大门的唐清姿跟陆聿北打了个照面,把她吓得一哆嗦,双脚定在原地,“陆总,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开始。” “嗯。” 陆聿北穿着剪裁贴合有度的藏蓝色西装,头发微卷梳成三七分,精致有型,完全没有出差7天的疲惫。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内容。 唐清姿贴着背后冰凉的墙壁,尽快离开是非之地,默默祈祷平安。 陆聿北走向角落秘书的小方桌,将程意绵的装忙碌小动作看在眼里,默了片刻,从口袋掏出一支录音笔,“今天上午开会内容太多,你用这个多记录一份。” 程意绵斜眼看去,很意外:“录音笔?” “嗯。” “钟姐跟我交代过,私人秘书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不能在任何会议场合使用录音笔。” “规矩随时可以改,”陆聿北反手撑住办公桌,身子倾向她,“毕竟我今年才24岁,不想做陆扒皮。” “……” 站在门外不出声偷听她们讲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意自己在员工眼里的形象? 依稀记得不久之前,因为人事部招不来私人秘书,他一气之下将总裁办所有员工的年终奖扣了一半。还有,假期前他被人泼了一身泥水,开会时指着那些高层领导的鼻子骂了8分钟23秒。 甚至连自己搬家那天吃早餐都要受到指责。 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低声细语的人,还是那个暴君陆聿北吗? 他不会出差7天被某个暗黑组织偷换大脑了吧! 程意绵抬眼,想看看他是在说反话还是故意讽刺,却只窥得乌黑的后脑勺。 真可恶,同样是出差睡眠时间少,他有什么秘诀法宝,可以保持精力如此充沛。 有点羡慕是不假,但她不想要老板的操劳命。 各部门领导陆陆续续到场,程意绵站起来关灯,打开投影仪,开始会议记录。 陆聿北:“本次会议重点是荔城排前三的金林钢材厂,因为他们之前合作的物流公司使用不正当手段,从中牟取暴利才终止合作。此次的竞标,除了拓邦集团,还有几家有竞争力的物流公司参与,我希望各部门打起十二分精神,争取拿下。” ppt翻至第二页,是金林钢材厂的规模介绍。 有录音笔帮忙,她就在文档上大致记下几个会议要点。到了上年纪的领导发表看法和感言时,几分钟讲不到重点,一堆废话文字,听得程意绵昏昏欲睡。 购进新设备的汇报结束,陆聿北早将这些考虑在内,“关于物流车的更新换代,此次我和程秘书出差也有考察,具体请她汇……” 声音在转头时戛然而止。 十一双眼睛齐刷刷扫过去,程秘书竟然……睡着了! 此刻她单手托着脸颊睡得正酣,像极了上课开小差的坏学生。 在场其余十位领导屏住呼吸,敢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睡觉,她是拓邦集团有史以来第一个,看来逃不过被陆总骂的下场了,不出意外的话,卷铺盖滚蛋是最轻的惩罚。 众人为接下来的风暴捏把汗。 令大家意外的是,坐在主位的陆总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帮程秘书开脱: “出差7天每天最多睡五个小时,说句实话,我现在也困得不行,为了工作不得不忍着继续开会,所以女孩子的身体吃不消情有可原。” 众人附和:“对对对,能理解。” 陆聿北轻轻叩响桌面,打断他们的议论,“接下来的内容由我讲解。” 偷睡十几分钟不仅没有消除疲惫,反而胳膊肘麻的令她浑身不适。程意绵抬头看向对面正在开会的领导们,心存侥幸,还好没人发现她的不专心。 坐直腰板,会议内容与文档记录的末尾对应不上,她不慌不忙标记时间,另起一行,打算等结束后翻听录音笔补上。 终于在十一点进入会议尾声,散场后她留下来收拾桌子上的纸杯,将椅子归到原位,抱着电脑和录音笔回办公室。 没有收到陆聿北的最新指令,又不想多此一举去总裁办公室询问,筋疲力尽的她倒在沙发上,再睁眼已是半个小时后,而这期间,微信静悄悄。 给和禧门打电话订完午餐,程意绵回到办公位上,趁中午下班前将空缺的会议记录补完整,结果又被录音笔一半废话内容惹怒,心情差到了极点。 真是没有一件事称心如意。 程意绵拎着午餐上楼,仿佛送外卖人员,神情冷漠撂下午餐没有一句交代。 正在审阅资料的陆聿北愣住,视线从她进来就没有移开过,直到大门“砰”一声合上才敢开口: “谁惹她生气了?” 上完厕所回来的唐清姿见她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喊道:“我们一起下楼吃午饭吧。” 程意绵:“下午还有半天会议要开,我现在只想躺在办公室的双人沙发上睡个昏天暗地。” “再累也要先补充体力,走吧,”唐清姿挽着她的手臂,半推半就将人拽进电梯。 没什么胃口,盛了点炒米和酸汤,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两口。连唐清姿传授的护肤教程都没听进去。 过了会儿,照在脸上的阳光被阴影挡下,接着右手边的位置多了一人。 范远扬推她一把,“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程意绵扭头,勉强挤出微笑。 范远扬嫌弃道:“笑得比哭都难看,无精打采的,昨晚偷人去了?” 唐清姿:“上岗第一周,刚经历过加班的摧残。” “哦,”范远扬偷笑她,“新人只会闷头工作不知道偷懒,这个我深有感触。” “在陆聿北眼皮子底下偷懒,你偷一个试试。” 范远扬挑眉坏笑,意味深长道:“都是一家人,用得着偷吗。” “大家庭上千名员工,我偷懒,是不想要工作,吃饱撑得了?”程意绵白他一眼,懒得跟他交流工作上的偷懒心得。 范远扬知道多说无益,忙转移话题,“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这个肝肾。” 话音刚落,程意绵重重咳了两声,捂着胸口抱怨,“你嘴巴肯定开过光了,刚说完我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呸呀,”范远扬抬起手掌嘴,立刻纠正,“是我说错话了,咱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活到九十九照样翻跟头。” 唐清姿被他逗笑,“你怎么这么怕意绵?” “我未来能不能脱单全掌握在意绵手里,当然得对她敬畏三分了。” 如果不是他这句话,程意绵差点忘了撮合姻缘的事。 她很认真地道歉:“不好意思啊老范,我最近工作有点忙,还没腾出时间跟蕊蕊联系。” 范远扬洒脱道:“好饭不怕晚,我不急这一时半刻。” “等这周末我跟蕊蕊聊聊你,再夸夸你,先留个好印象。” 范远扬把去刺的鱼肉放到她餐盘里,双手合十感谢:“程大美女真贴心,赶紧吃块鱼肉补充蛋白质,您还想吃什么,小的一并拿过来。” “先这样吧,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程意绵慢条斯理地嚼着鱼肉,像小猫进食。 范远扬扭头看看她,啧啧心疼道,“加班熬得脸色都变差了,我妈今天出去旅游,我让她回来的时候顺手在免税店给你带一套护肤品吧。” “哪里的免税店,能不能帮我也稍一套?”唐清姿急忙插话。 “可以啊,我妈最喜欢帮别人带护肤品了,”范远扬往上翻找聊天记录,道:“她去x市,晚上十点的班机。” “那我要多屯点眼霜,”唐清姿打开手机二维码,“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撮合能不能成还难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送护肤品什么的,程意绵受之有愧,“我就不用了,刚才姿姿给我分享了几款护肤品,我直接在网上买吧。” “多大点事儿,跟我客气就太见外了。”范远扬行动迅速给妈妈发过去语音:“妈,你回来的时候给意绵带一套护肤品。”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程意绵迟疑片刻,担忧道:“阿姨不会误会吧?” 放下手机的范远扬不以为意:“我跟她提过你,她还说我的婚事能成的话,一定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哇,那我可得上心了,”提到红包程意绵就不困了,她伸手搭在范远扬肩上,义气十足开口保证:“老范这么优秀,这个不成就物色下一个,放心,只要有我在,你这辈子绝对不会单身。” “说话算话,我现在可有证人了,你不能食言。” 证人唐清姿举手发言:“为了眼霜,我今天站老范。” 程意绵无奈看向默契的两人,打趣:“要不,我把你介绍给老范?他努力上进,人品好还很幽默,家庭条件也不错,你跟他待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无聊。” 唐清姿听到她的玩笑话,脸上的表情顷刻间转为避嫌:“谢谢,我对姐弟恋无感。” 同时,范远扬惊恐万分躲得远远的:“我不要谈办公室恋情,我不想回家继承火锅店!” 笑声回荡在餐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双哀怨眼神。 程意绵吃完饭上楼,只顾跟朋友闲聊,没注意到堵在回办公室必经之路的一堵墙,愣是撞上去,额头磕在他的胸针上印出一朵雪花痕迹,刺痛感蔓延至全身,连围绕她整个上午的困意都消失不见。 “你……”脱口而出的难听话在看到那张脸时舌头一卷,憋回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陆总。” 陆聿北看她一眼,眸中是掺杂私人情绪的冷漠,“跟我来趟办公室。” “哦。” 程意绵跟在他身后,抬起手腕确认时间。 下午一点半上班,还能再休息半个小时,这么快就逼她进入工作状态,还让不让人活了,果然当老板的没一个为员工着想。 原以为有工作要交代,谁知她刚坐下,对面的男人开口便是一句: “程秘书,我今天心情不好。” 大哥,我是你高薪聘请的秘书,不是心理治疗师,也不是小丑。您说一句心情不好,是想让我做疏导工作,还是跟着你一起难过? 憋着口气的程意绵面无表情回答:“陆总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我听听。” 顺便让我乐乐。 陆聿北抬头示意餐桌上的剩饭,“和禧门的大厨手艺变了,饭做的不合口味。”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5节 程意绵几乎是咬牙切齿,“那需要我打电话投诉他们吗?” “投诉就免了,”陆聿北凝思片刻,说:“只是想换个口味,要是现在能有份x市的云吞面摆在我面前,那就更好了。” x市的……云吞面?! 你当我是哆啦a梦还是许愿神灯?如此过分又不切实际的要求也敢提。 “陆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陆聿北眼神坚定道:“我像在开玩笑吗?” 程意绵手忙脚乱地寻找远在三个省之外的地理方位,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你是说现在,不是明天下周下个月?” “对。” 程意绵冷笑:“外卖还没强大到开通跨省送餐服务,如果可以空运,起码需要一天时间,等云吞面送来都坨了。” 末了,她补充问题:“或者,您是想吃隔夜饭?” 没听出话外音的陆聿北点头,并提出创新方案,“有钱的话,想吃现成的随时都可以。”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假,但请你别推我这斗磨! 程意绵:“我明白了,你是想今天下班飞到x市吃一碗云吞面,ok,我现在就给你订往返机票。” “自己去没意思。” “哦,你是想吃饭的时候有人陪伴?” 那你上厕所需要有人在外边蹲着陪聊么。 连着出差工作一周,上午刚下飞机直奔公司,没有放假没有休息,她忍了。 撑着眼皮面对一整天的会议,也忍了。 原本计划好下午工作结束,哪怕被他骂也要提前下班,回家好好休息,把这几天的觉全部补回来。 在陆聿北提出这种刁难性要求后,压抑不住的小火苗在头顶上方熊熊燃烧。 因为一支录音笔就想使唤她,要她言听计从,豪门家庭惯出来的王子病,真以为没人治你是吧! 程意绵笑得阴森,压制住想把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这好办,老范的妈妈今晚十点飞x市的班机,我要不要现在打电话让阿姨等等你,你俩组个队?” 陆聿北皱眉不悦,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程意绵拍桌起身,掐腰骂道:“陆聿北,你是瞎还是幼稚,真觉得自己是霸道总裁,说句话就是圣旨了?上午开会三个小时,有一半时间都在听十个老头儿嗯嗯啊啊轮流说废话,你身为集团一把手,知道时间宝贵,却跟各部门领导合起伙来剥削我们这些打工人的休息时间,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还有,我是来上班的,不是卖身为奴任你差遣的。” 情绪激动的她眼眶泛红,只顾骂到痛快,管不了他那张被气到发青的面色。 “现在你跟我说,你想吃云吞面?”程意绵怒极反笑,“有你这样说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乱刁难人的上司,吃什么面呀,大家集体喝西北风吧。” 整个总裁办的员工听到吵闹声,趴在门上听热闹,却被拉开的门吓了一跳。 发泄完心中不快,程意绵当然清楚接下来要面临陆聿北的指责,以及一封辞退书,所以她很识相,也不留恋,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个人物品。 水火不容的人无论怎么磨合也无济于事,她试过了,忍过了,最终还是因为各种问题分崩离析,那就该回哪儿回哪儿待着去吧。 三分钟后,陆聿北的出现再次让总裁办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站在程意绵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不定,直到翻找东西的声音恢复安静,才觉得不对劲。 推门,碰上收拾好行李的程意绵,他堵住去处,连编织好的道歉词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这是做什么?” 程意绵言简意赅:“辞职,滚蛋。” 总裁办看热闹的员工倒抽一口凉气,纷纷为程意绵的勇气点赞。嘴替王者啊,道出了大家憋在心里的苦,果然整顿职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聿北闪躲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撞进哭红的双眼,刚平复的躁郁卷起理智,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你刚才骂得没错,我不该那么自私。” 第22章 以上犯下 难以置信, 跟陆聿北认识不满四年的时间,在没有外力逼迫的情况下,他居然能认识到错误并主动跑来道歉。 而道歉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刚才控诉了句“自私”。 反正已经爬到老虎头上, 不在乎多说几句惹怒他, 决定辞职的程意绵昂首挺胸, 问: “陆聿北, 我当初入职的时候,你说需要一位私人秘书,帮你打理公事和私事。若我没有理解错,这个私事不包括工作以外的衣食住行和你本人的兴趣爱好吧?” 陆聿北不否定, 接过她手上沉甸甸的收纳箱,温声道:“我们去里边谈。”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 正在午休的同事打起精神看过来。他们的纠葛不该闹得公司人尽皆知,陆聿北要面子,她还要脸呢。 侧身让出位置, 等人进屋,关上门顺手落锁。 陆聿北把收纳箱放到茶桌上, 在她面前不敢摆老板架子,“坐下再聊。” 程意绵选张单人沙发落座,反客为主:“说吧,你想聊什么。” 凝视她三秒钟,陆聿北觉得有必要为方才的行为澄清: “我这个人赏罚分明,只想单纯犒劳你最近工作上的辛苦,可能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但总体来说出发点是好的。” 程意绵:“我不认为下了班陪你一起飞x市吃碗云吞面, 出发点是好的。” 不再卖关子,他摊牌道:“今天在茶水间听到你和财务部的同事说, 怀念说走就走任性洒脱的生活,”陆聿北不明白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原因,“除了项目奖金外,我带你去吃云吞面以表奖励,这不对吗?” “啊?”陆聿北居然听到了她和同事之间的对话,并放在心上加以实现,虽然他的转变令人震惊,可是…… 程意绵难得在他面前严肃一回:“首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中,同行的人是男女朋友,而不是老板。其次,生活和工作有壁,换作前几位秘书,或者公司任何一位员工,你觉得带她飞x市吃碗云吞面是奖励,是任性洒脱的生活吗?” 陆聿北陷入沉默,不作答。 “我明白,除去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我们算是朋友,可朋友之间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吗?你拿上司的名义强迫我牺牲下班后的自由时间,我凭什么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配合你?” “招标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我知道你工作忙,除了关心集团旗下物流网点的运作,还有其他在开发项目。但工作不是你昨天晚上发布下去,今天上午大家必须把报告赶出来,你再心急也得有个度吧?” 陆聿北掀起眼皮,听完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不敢出声反驳,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巴巴地瞅她一眼,又在视线扫过来时猛地低头躲闪。 他十指紧扣,捏紧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人在心有愧疚时藏不住有感而发的小动作,正比如现在被拇指捏红的手骨。 长睫拢着他眼底的情绪,猜不透,看不明。 程意绵以为自己的话触到他心底最脆弱的部分,言语软和,变得不再那么冲,“其实旅行放在假期蛮好的,跟着陆学长无论工作还是游玩,既省了往返机票,还能抽空购物,时间安排的不那么紧绷的话,我勉强可以接受。” “我懂了,”陆聿北抬手推推金丝眼镜,平静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额……谢谢倒是不必。” 决心辞职的程意绵当然是一吐为快,她也没猜到被骂的陆聿北不按常理出牌,先低头道歉,不得不说他心态可真好。 如果现在问他一句试用期间离职,有没有工资发,他还能像现在这般冷静吗。 陆聿北看向她,显然是误会了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纠结,“我的经营理念是跟我爸学的,讲效率,成本必须在可控范围内,他也从未教过我要跟下属低头。胜任不了工作岗位带来的压力,自有别人争先恐后顶上,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像只冷血动物。” 程意绵小声嘀咕:“如果我家是某个上市集团,我肯定比你拽的还要二五八万。” “拽倒是有,不过我平时压力很大,所以自然而然的,对手底下员工的严格不减反增,”陆聿北笑笑,发自肺腑:“能跟你认识,无论生活还是工作,我很开心。” 这人若是早点说漂亮话,她也不至于头铁骂领导,自觉地卷铺盖走人呐。 程意绵轻叹口气,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收纳箱,“既然你没有追究我的意思,那我……” “试用期必须提前三天跟我提交离职申请,否则,你这十天工资拿不到。” 嘿,刚夸完就回归本性,好人坏人各当一遍的万恶资本家,耍她很好玩是吧。 敢继续压榨即将离职的员工,小心被人画圈圈诅咒。 收起玩笑话,向来没服过软,没哄过女孩子的大少爷吐出三个字:“别走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句劝程意绵留下的口吻像是融化冰川的烈阳,温柔似水,若此刻抬头撞进那醉人的梨涡,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以抵抗。 有一就有二,继续留在这里,终有一天她还会指着陆聿北的鼻子骂,甚至把总裁办的屋顶掀翻,程意绵迟疑了。 “以后无论工作还是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对你通通指出来,只要合理,我不会责怪你,更不会解雇你,”陆聿北抢过她手上的收纳箱,自作主张将里边的物品放回原位,“说正经的,你刚才提出开会浪费一半时间,我也很苦恼怎么改善这个问题。” 程意绵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当老板的想不出办法,问我?” “嗯,”藏不住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怀好意,他说:“毕竟那些叔叔伯伯们跟着我爸打拼很多年,上了年纪,我要是太凶,怕对他们心脏不好。” “所以我唱白脸,他们心脏就能承受了?”程意绵差点在他背后盯出一个窟窿。正要拒绝吃力不讨好的委托,听到他下一句“有偿的”,顿时打消所有顾虑。 “哎,你说的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年薪高吗?” 陆聿北仰着脖子后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心头。 下午两点是财务部和商务部开会,程意绵哼着小调心情大好,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在总裁办和十九楼跑上跑下,不听她有半句怨言。 唐清姿以为这是她最后一天上班的回光返照,舍不得,哭成了泪人,“意绵,你真要走啊?” “谁说我要走了。” “刚才陆总交代,让我等会儿跟你交接工作,”唐清姿拿着卫生纸擦掉眼泪,鼻头红红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刚才聊完不是有说有笑呢。” 程意绵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眸光冰冷盯着总裁办公室大门,把手上资料狠狠甩在办公桌上,攥紧拳头迈着步子冲进去。 “陆聿北!” 只顾在手机上打字的人头也不抬,摆摆手闲散叫她:“来得正好,有份资料需要你填一下。” 资料,离职资料吗? 呵呵,填就填,就当那些忠告喂了狗,整顿各部门领导的法子您自己费脑子想去吧。 握着钢笔坐在办公桌前静等下文的人不见有动静,伸长脖子往休息室看去,“让我填什么呀。” 陆聿北换完衣服从休息室出来,“我直接微信转发了,应该都是基本信息,不难。” “哦,你们高级人是真高级。” 意料之中的‘离职表’被‘美容院贵宾信息登记’替换。她白了眼正在系袖口的陆聿北,这小子在变相说她丑呢? “我需要做医美吗!”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6节 “护肤,按摩,保养,这不算医美吧?”陆聿北坐到大班椅上,跟她面对面,“是我姑姑开的美容院,我刚充了张卡。你填好个人信息,到了报手机号,或者报我名字。” 程意绵看了眼空白的信息表,必须用手指才能压住唇角的上扬,以免太过得意忘形,“给我充的?” “嗯,云吞面既然吃不成,送你一张沪城本地的美容卡,这不算占用休息时间吧?” 相反,简直太奇怪了。 吵完架到现在未满一个小时,他是临时报了什么网课吗,前后转变竟如此张弛有度。 陆聿北朝她勾唇微笑,“你身后的柜子里有条领带,麻烦帮我拿过来。” “哦。” 程意绵拆掉包装,取出蓝色蜜蜂真丝领带,停在办公桌的对面递给他。 两人对视片刻,不打算帮忙的她介于那张不知道多少金额的美容卡,率先软了傲骨。 蓝色丝带绕着修长白皙的指骨,缠在她手心,因为陆聿北坐在椅子上,她不得不弯下腰。 呼吸没有预兆,裹挟着淡淡发香钻入口鼻。 等她系好离开,陆聿北抬手掩饰,用些力道捏红了耳尖,可算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起来这里的目的,程意绵清清嗓子,“刚才姿姿跟我说交接工作。” “准你半天假,下午的会议让cathy帮你记录,明天上班再跟她对接,”陆聿北听进去劝,深明大义道:“正如你所说,两个月的准备时间,的确 铱驊 不能把大家逼得太紧张了。” 老板能知错就改,造福的是成千上万名拓邦集团成员啊。 程意绵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还蛮重呢。 “冯师傅在停车场等你,让他送你回去休息。” 居然还有专车接送! 程意绵那双杏眼弯成月牙状,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谢谢陆总的体贴,今后我会加倍努力工作,回报公司,回报你!” 陆聿北被她温柔治愈的笑容感染,平时不爱笑,这会儿大方展示脸颊两边的梨涡,却又不好意思地觑她一眼,装作很随意地赶人: “快走,别拍马屁了。” 程意绵手动噤声,压低嗓音浅浅发誓:“你不喜欢,我记住了,下次绝不再犯。” 退出办公室前,她再三确定,探着小脑袋躲着,发现陆聿北放她半天假是认真的,并不是生气或报复之余的气话,这才敢如释重负。 回到家先泡热水澡,准备做护肤时,看了眼漆黑的手机。上司心甘情愿自掏腰包给她的福利,不用白不用。 于是,拧紧稍稍有些廉价的家当,只敷了张面膜。 睡觉前,给李蕊初发条微信,问她今晚下班有没有时间,想请她一起去做护肤。 当然,也想顺便问问她最近的追人过程进行到了哪种程度。 快睡着时,程意绵心跳有些快,总觉得有件事堵在心里,又想不起来跟什么有关,索性就把不重要的东西抛诸脑后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刚好下午六点,李蕊初的电话不约而同打来。 “绵绵,我下班啦。” 刚睡醒带着鼻音,沙哑的讲话调调略有几分撒娇,程意绵闭着眼缓神,“陆聿北送我一张美容卡,你今晚有时间吗?” “美容卡!”电话那头的风声刮过耳机孔,杂乱不清,李蕊初答应得爽快,“没问题呀,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位置。” “嗯……都行,你看着办吧,反正咱俩的口味差不多。” “那我订好把地址发你微信,”李蕊初扬声改变主意:“选一个中和的位置,或者我现在去接你。” 程意绵骄傲道:“我今天有公司的专车接送。” “你跟陆学长不是水火不容吗,人家怎么舍得派司机车接车送,”李蕊初坏笑,“我懂了,你们在秘密恋爱对不对。” 这句话成功把程意绵吓醒,困意全消,“哪有人会喜欢自己老板呀,我又没病。” “行啦,我只是开个玩笑,瞧你认真的,先不说了,等会儿给你发位置。” 五分钟后,范记老灶香火锅西三路分店,李蕊初: 「火锅可以吗,自从离校聚餐那次就没吃过了」 程意绵求之不得呀,「没问题」 纠结是先告诉范远扬,让他在自己家分店当服务员好好表现。还是等她跟李蕊初提过交朋友这件事,拿定主意后再让两人正式见面呢。 等她下楼坐上专车,换位思考过后,觉得还是好友的意愿最重要。 两个人的火锅,少了安静的孟琪和聒噪挑事的魏菲,遗憾和开心各占一半。 李蕊初憋着一肚子话要吐槽: “我跟你讲,魏菲前两天联系我,说自己跟男朋友租的房子快到期,想来我家借住两天。” “她不是把我们拉黑了。” 李蕊初翻个白眼,“她说那是她男朋友拉黑的,真当我人傻好骗?” “不想提她,影响食欲。” 李蕊初专心往辣锅下菜,话题引向种花工作日常。 跟美容院约的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到,程意绵报上登记的手机号,走进vip包间前,有些好奇,询问前台小姐姐: “美女,我这张美容卡充了多少钱啊?” “稍等,我查查,”小姐姐微笑抬头:“您好,卡内一共是两万元。” “两!” 妈耶,有钱真的好任性啊,这些够她去x市吃十次云吞面了。 等等! 程意绵伸手拍向光洁的脑门,她终于想起来堵得心口不上不下的事是什么了。 今天中午收拾东西离职的时候,因为怨念太重,月初各部门领导在德聚轩饭店的晚宴被她一气之下改成了…… 开着豪车终于找到停车位,跟一大帮上了岁数的叔叔伯伯们有说有笑,最终停在一家民风淳朴的过桥米线店时,陆聿北只觉头顶乌云密布。 而门口牌子上,今日特价云吞面,让他明白了晚宴地点被改的原因。 此时,拿手帕不停擦汗的采购部经理洪伟走过来,问:“小北,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口袋手机震动,陆聿北掏出来解锁,不出意外是有人来负荆请罪了。 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大哭.jpg」 陆聿北莞尔一笑,抬头:“晚上吃米线和云吞面容易消化,这是今年5月份的养生之道。” 第23章 以上犯下 仰躺在美容床上, 时刻紧盯屏幕,甚至为了不放过微信消息,特意去设置把自动锁屏改为‘永不’, 程意绵内心的防线随着一分一秒的流失, 逐渐崩塌。 美容师搓热手掌, 随后将精油挤在掌心, 指腹贴在脸颊打转,按到眉头时轻揉了下,“眉心有皱纹容易显老,女孩子少皱眉。” 程意绵笑笑:“好, 我以后尽量减少这个小动作。” 按到快睡着的李蕊初半睁开眼看她,“怎么了, 你老板喊你现在去公司加班?” “不是。” 程意绵将今晚订餐的荒唐事讲给她听,背上像有针扎似的,躺得越发不安稳, “陆聿北没有回我消息,他肯定在闷声干坏事。” “依我看来, 是你想多了。” “那可是十多名上了年纪,掌握公司决策权的老股东。”程意绵无精打采,“连陆聿北都不敢招惹,我才上班几天就让他们集体吃米线,朋友啊,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完蛋了。” 技师手艺好,李蕊初闭着眼哼哼, 舒服极了,“如果真的生气, 咱俩还能在这儿享受吗,安啦,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话她明白,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陆聿北身上应验。 她不想为美容卡折腰,更不想被老板拿捏。 李蕊初翻身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垂着。技师手法娴熟,分层抹上乳白发乳,手指按在头骨穴位捏了几分钟,她昏昏欲睡差点进入梦乡。 偏头看向好友的位置,发现程意绵还在担心,便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实话实说: “抛除个人恩怨,我觉得陆聿北对你蛮不错呢。” 回想曾经看过的电视剧情节,还有妈妈单位那些当秘书的阿姨们,哪个不是每逢生日过节,或者工作任务完成签下大单,收到领导各种奖励红包的。 况且这是拓邦集团,上市500强企业,一张美容卡犒劳下属工作辛苦就容易满足的话,别的公司干得好送房送车,又该怎么夸?怎么比? “做人要有野心,不能贪图这么点小恩小惠。” “这也叫小恩小惠的话,其他当老板的没法活了,”李蕊初没好气地打断她。 没听她再夸过关弛,程意绵好奇地问:“对了,你追关弛追到哪一步了?” 李蕊初叹气:“零进展零收获。” “五一假期你跟他单独相处了那么久,没有发生点什么?” “我倒希望发生点什么,可他不给我机会呀,”李蕊初侧躺着,单手撑着下颚,趁两名技师离开包厢之际,跟她分享憋闷在心里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你说一个男人情绪稳定,有绅士风度又多金帅气,但是他对那些青睐他的女人都是同种态度,这代表什么?” “代表……来者不拒,”程意绵直言作答,不怕朋友听了伤心难过。 李蕊初急着给关弛开脱,“绝对不是,他有拒绝的。” “怎么拒绝,说来听听。” 李蕊初含糊着,蒙混过关,“就说下次啦,有时间之类的。” 程意绵问:“你工作了半个月,他身边有关系匪浅的女性朋友吗?” 没有听到回应,扭头看她陷入沉默,猜到情况不对的程意绵穿着拖鞋走向她,“蕊蕊,喜欢一个人头脑一热变得冲动很正常,但你要考虑的是将来,不能盲目追求。” “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跟你形容,或者你这周六有时间吗,帮我观摩拿个主意。” “这周六?”有双休日的打工人一口应下,“没问题啊,几点,约什么地方?”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7节 晚上按摩解压,以为自己会被晚宴的插曲搞得心里七上八下,不承想回到家忘得一干二净。 她翻身滚到床右侧,左腿伸出蚕丝被懒散搭着。 空调凉风温度适中,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睡得更沉了些。 很意外,早上七点半醒来,无论微信还是电话都没收到陆聿北的指示,安静得像是被他踢出了好友列表。 她先道歉却不接受,其中必定有诈。 还是积极一点,态度诚恳主动上门认错吧,毕竟是她工作上的失误,怨不得旁人。 从冰箱里拿出块面包,来不及收拾,边跑边将乌黑长发拢在脑后,简单的低马尾显得她愈发干净利落。 打算在小区门口叫辆出租车,转身,宾利雅致驶来。 停稳。 程意绵自觉拉开副驾车门,被座椅上散乱的资料打断,她伸手收拾,指尖还没触碰上,后座保持缄默的人突然开口: “到后边来。” 冯坤挤眉弄眼提醒她:“陆总吩咐了,副驾上的资料不准动。” 这人竟然早有准备,为了近距离教训她,居然聪明地会使用非常手段了。 程意绵关上车门,认命般和他身处在同一排空间。 “昨晚……” “你,”陆聿北顿了下,“你先说。” “陆总,我不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影响各位股东的心情,要骂要罚,我悉听尊便。” 陆聿北低头翻阅手上的财经杂志,似是没听进去。 又或者是觉得她的诚意不够。 “公司规章制度上列的员工违纪,好像没有写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程意绵弯腰,看不懂他平淡的反应,“所以我是要写检讨书,罚工资,还是辞退?” 书页沙沙作响,他回复得漫不经心: “辞退倒不至于。” “那……”辛苦工作赚的血汗钱,她誓死也得保住,“明白了,我今天写完检讨交给你,三千字够不够?” 陆聿北撩起眼皮看她。 程意绵咬唇,弱弱退让:“三千五百字可以吧,再多我也憋不出来呀。” 难得他爽快一回,点头:“行,下班之前交给我。” “没问题!” 几分钟化解工作危机,是可以载入史册的程度了。 程意绵偷乐。 其实吧,陆聿北的意思是惩罚不需要,像昨晚那种整顿手段今后再接再厉就行。不过有人先服软,听了心里舒坦,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程意绵亲手写的三千五百字检讨书,说实话,他蛮好奇以她跳脱性的思维理解能力,可以编出什么花样。 他拭目以待。 完成工作是下午五点,坐在电脑前删删改改,不知怎么落笔的程意绵干脆上百度,复制粘贴夹带自己的真情实感,愣是凑齐了三千五百字,整! 【尊敬的各位领导,由于我只顾满足陆总本人的喜好,让大家怀揣复杂的心情一起去吃云吞面,在此我深刻检讨!】 【……】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个人签名以及红色拇指印,陆聿北看完抬头,笑得勉强:“先这样吧。” 程意绵看懂他那副表情的潜在含义,立刻纠正:“下次我手写!” “嗯。” 窗外夜色渐浓,程意绵垂头丧气离开总裁办公室,打算待着任他随传随到。 就在她推门离开时,一道声音从门缝传来,叫回她的脚步。 “程秘书。” 程意绵秒回:“我在呢。” 陆聿北温言细语,说:“明天的工作安排你还没有汇报。” “我们公司不是双休吗?”被他抿紧的嘴唇吓到,程意绵忙改口:“稍等,我现在去看。” 这两天太过得意忘形,程意绵自动忽略了周六下午要陪开发商打高尔夫的安排。 怎么办,她昨晚已经答应帮李蕊初了。 陆聿北扯松领带,缓解疲惫,“等我几分钟,这几份文件批完一起下班。” “好的。” 陆聿北右手边堆积的文件摞成山,每一层都有标记,分批次和日期完成审批。除了开会出差,对下边各个部门和子公司的视察,回到公司又有这么多工作等着,有句话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叫:一活儿干三代,人走活儿还在。 短暂的自娱自乐结束,程意绵苦恼。 该怎么请假,请假的理由用什么比较合理呢? 周六上午,她被小肚子的疼痛折腾醒,只要夏天不吃凉饮,姨妈就会来得很准时。 坐在马桶上的程意绵顿时来了主意,解锁手机屏幕,指尖飞快敲打文字: 「呜呜呜每个女孩子都有不方便的几天,实在是身体难受的厉害,陆总,我想跟你请半天假」 悬在发送键,钩织出一副陆聿北驳回请假条的画面,不出意外,他肯定会扬起下颚高傲地说:“我们家族的女性从不会借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请假,身为我的私人秘书,请收起没用的娇气。” 编好的文字全部删掉,程意绵瞪着屏幕一顿指责:“我就不信你感冒发烧的时候,会硬拖着身体继续工作。” 唉,这个男人真难搞。 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用原定计划,实在不行就软磨硬泡吧。 拨通电话,她直接提:“陆总,我身体不舒服,我想请半天假。” “理由。” “大姨妈来了,腰疼。”她出言诅咒自己:“都直不起来腰了。” 沉默片刻,他柔声道:“嗯,你好好休息。” 唉,怎么跟预料之中的场景相反了? 莫非是因为上次指着他骂,老板学会换位思考了? 陆聿北:“我等会儿让阿姨做点补汤给你送去。” “不用,”程意绵拒绝得太快,怕他听出猫腻,佯装有气无力道:“我睡半天就好了,不用喝什么补汤。” “你确定?” “非常确定。” 那头沉默了会儿,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而后,妥协道:“行,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了。” 嗯,不对劲呀!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的陆聿北? 是体恤下属吗。 前有放半天假送美容卡,后有送补汤并准她好好休息,甚至看完那张不太严谨东拼西凑的三千五百字检讨书,没有驳回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呛几句,的确不太正常。 而这种转变,跟程意绵脱不了干系。 她开始后悔并怀念从前的相处模式了怎么办。 程意绵伸手敲敲脑袋,自言自语骂醒自己:“皮痒第一人,就没见过上赶着挨骂的,陆聿北变得温柔体贴,对未来的工作是利大于癖呀。” “希望这一切不是假象,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 找了身运动服换上,出门坐公交车抵达约定地点。 这间保龄球馆在丹江路233号,周末下午是高峰时间段,一局42块钱,个人场没有包时,不知道关弛什么时候到,李蕊初先买了12局打发时间。 在休息区换好鞋子,店里的姐姐带她们进去,馆场很大,冷气充足,来打保龄球的除了朋友相约,还有几波穿着正规,看起来像是专业人士的中年人。 “关弛不会买什么vip场地,或者包厢了吧?” 李蕊初左顾右盼,确定道:“没有,估摸着他跟那女的吃完饭会来,我们先玩会儿。” “行,”程意绵坐在沙发上,拧开水喝一口,“我先看看怎么玩。” 李蕊初拎出一颗黑色地滚球,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等对面10个球瓶摆成等边三角形,她自信满满道:“很简单的,你看几遍一上手就会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小姑娘扔球的姿势像是打乒乓,地滚球“砰”一声砸向地面,滚到前半段落就不动了。 程意绵不好意思,“估计我跟她的水平不相上下。” 握在掌心的手机震动,她垂眸解锁,因置顶那条关怀备至的消息感到意外。 eli:「肚子不疼了?」 程意绵故意等两分钟回复,以免他看出什么端倪。 「疼着呢,我刚睡醒」 eli:「是吗」 几秒钟后,五个字让程意绵浑身僵硬,停下胡编乱造地诉苦。 eli:「我在你左边」 第24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以为他在开玩笑, 不相信,扭头去看,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笑眼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不是去陪开发商打高尔夫, 怎么来保龄球馆了?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8节 不敢让领导久等, 她调整好状态进入一级战斗模式, 装作身体不适缓慢前行, “蕊蕊喊我出来说有急事,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讲义气呢。” 一套普通运动衣包裹着凹凸有致,衬得她性感撩人。手指纤细而精致, 微微弯曲覆在小腹上,手背如象牙般的白皙纹路只有隐约可见的掌骨, 视线落在上边不动声色地审视,眸中的精明像是看穿了伪装。 陆聿北收回目光,出声回应是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解释: “开发商临时有事改约下周了, 我也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玩。” “哦,那好巧啊。”程意绵笑着打马虎眼, 顺带龇牙咧嘴演出肚子钻心的疼痛感。 陆聿北勾唇笑笑,没有拆穿,转移话题把身后的人介绍给她:“我发小,祁辰。” “你好你好,”程意绵刚跟他握手,脑袋里突然蹦出一颗超大稀有且闪得人眼疼的钻石。 祁辰! 若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陆聿北那位家里有矿的发小? 长相有几分混血,五官无可挑剔, 深邃眼窝里那双清透的瞳眸泛着星辰大海般的光泽,虽然陆聿北的身高有190, 这个帅哥站在他旁边矮了那么一丢丢,但贵在气质儒雅,两人平分秋色,都是让女孩子一眼沦陷的存在。 近距离接触超级富二代,她有点小紧张,生怕伤到看似不起眼但家世能吓死人的大佬,连握手的力度都变小了。 祁辰看出她的不自在,有些不满地抱怨,“聿北说我什么坏话了,把大美女吓成这样。” 陆聿北上前几步在程意绵看呆的眼前打响指,出言不逊:“瞧你那点儿出息,没见过混血帅哥?” “真人的确是第一次见,”程意绵木讷转头,贴着他悄声夸赞,“你发小这么帅,他结婚了吗?” 他皱眉,脱口而出就是质问:“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你一见钟情啊?” “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程意绵吸溜口水,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兴奋,“没有人不会对它一见钟情吧。” 差点误会这个‘它’是祁辰,陆聿北紧绷的嘴唇稍稍松懈, “我们还没定哪条球道,一起吧。” “好呀。” 当然,她也没本事拒绝。 程意绵带他们到球道旁边的休息区,跑去找李蕊初。 “反正咱俩玩没什么意思,跟他们搭个伴儿也行,”李蕊初踮起脚尖观察她背后的两个男人,“陆学长不用考虑,他是你的。至于那位混血帅哥,”短暂爱了三秒立刻放弃,“太有钱了普通人根本无法驾驭,算了,我还是不要移情别恋的好。” 程意绵被她其中一段发言呛到: “什么是我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我的。” 李蕊初实时转播盯着她看的男人的一举一动,“混血帅哥在跟陆学长聊天,陆学长的眼睛离不开你。” “什么鬼?”光是想象李蕊初这句话,她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那是改不了监察下属的臭毛病。” 李蕊初不听她说,坚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又丢出一颗地滚球,击倒八个保龄球,她转身潇洒地走向休息区,揉着右胳膊的肱二头肌放松,“你们去玩吧,我休息会儿。” “不急,先等她打完一局,”陆聿北没有起身,冲不敢过来待在支架旁边的人问:“程意绵,你怎么不玩?” 程意绵背对着他撇撇嘴,不想暴露自己一窍不通的笨拙,她装模作样地把手指放进地滚球的三个洞里,手臂蓄力的时候扣得紧紧,好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失误会把球甩到什么地方。 显然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地滚球很沉,拿在手上重量感满满,抛出去的轨道再歪也不会伤及无辜,如果有意外,那也是她没拿稳砸到自己的脚。 第一颗球毫无预兆滚进边沟里,10个保龄球稳稳立在原地。 没关系,多玩两把就掌握技巧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程意绵回支架重新拿了颗球,正要丢出去时,身后多了个人。 “手臂摆起来。” 程意绵不听劝,“我不喜欢摆。” 陆聿北:“这样半蹲着,你腿不麻吗?” 正准备抛球的程意绵回头瞪他,一个眼神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我不说了,你玩吧。” 第二颗球前半段走势很正,哪知轨道越来越歪,还没碰到保龄球就滚进边沟里。 陆聿北评价:“心不静则球歪。” “打球讲的是心无杂念,你站在这里影响我,能打好才怪了。” 明白她在推卸责任,陆聿北不介意,提议:“要我教吗?” “不!用!” 找他当教练,她脑子又没生锈。 “诀窍很简单,教两遍就差不多了,”陆聿北不管她的拒绝,执意拿出一颗地滚球,讲话不依不饶,“这么简单的运动都不会,说出去丢我的人。” 程意绵挡在他前边抢球,“又不是参加比赛,那么认真做什么。” “你连旁边五十岁的叔叔阿姨们都比不上,哪怕是娱乐,不觉得脸上无光么。” “不觉得,快把球还我。” 单手压住跳起来的程意绵,站在球道中间,陆聿北边讲解边挥球,两人各说各的不在一个频道,乱糟糟吵得旁边人耳朵快炸了。 “聿北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回想两人相识的十多年时光,祁辰豁然开朗,“也对,她的确独具一格。” 李蕊初双手握成望远镜模式,半遮着脸颊在馆场观察,瞄见第二条赛道玩得开心的一男一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绵绵,他们来啦。” “真来了!”程意绵松开抢夺地滚球的双手,不承想失去半边承重力的球落地,砸在某人脚背上。 “在哪条道,给我指指。” 李蕊初挽着她的手臂,躲在身后,“那儿呢。” 陆聿北咬牙忍痛,憋得眼睛都红了也听不到半句关心,看到注意力完全放在别人身上的程意绵,脸色顿时沉了几许。 和关弛玩得开心的女孩子打扮时髦,穿着一身名牌,两人有说有笑,关弛十分照顾她。 走太近容易被发现,站太远只观得大概模子。 “我去打个招呼,就当碰巧遇到。” 李蕊初被她的举动吓退,“这不太好吧。” “放心啦,我演得自然点,他不会误会的。” 看了眼坐在一旁揉脚腕的陆聿北,找大少爷帮忙简直痴心妄想。 还是旁边那位低调钻石王靠谱。 “蕊蕊,你坐在祁辰旁边找他打掩护,”把胸前的长发甩到脑后,程意绵笑容诡异,“我去了。” “啊?”晚了一步拉不回来,又不敢大声喊,李蕊初捂着脸回休息区。 以为她去上厕所,看到第二条赛道那位许久不见的好友时,陆聿北的眼神瞬间暗下来。 “你不喜欢吗?” “那我可就追了。” “等我出差回来再提上日程。” 三句话把他吓得六神无主。 好友的话真不真他懒得琢磨,但程 依誮 意绵的心思,他拿不准。未免夜长梦多,他向旁边的女孩询问: “程意绵干什么去?” 李蕊初傻笑两声:“上厕所吧。” 过了几分钟,三人有说有笑地过来,其中最热情的莫过于被关弛带来的女孩了。 她看到陆聿北的那刻,恨不得为全场买单以示庆祝。 “聿北哥哥好久不见,你也来玩保龄球呀。” 陆聿北变得很没有礼貌,别说回答了,连眼神也不给一个。如此冷漠,吓得人家小姑娘快哭了。 程意绵站出来圆场,“今天真是巧啊,我和蕊蕊出来玩,我遇到自己的老板,蕊蕊遇到她的老板。” “老板好,”李蕊初乖巧地打招呼。 关弛:“周末出来玩,别像上班那样紧绷。” “嗯,”李蕊初指指旁边的女孩,问:“这位是?” “一直合作的客户,韩知音小姐。” 李蕊初不信,如果是客户,他们有必要像男女朋友那般亲密吗? 程意绵托着下巴思考,“韩知音?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被点到名字的韩知音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妈妈开了一间花店,在沪城没什么名气你们当然没听过,可能因为我的姓氏你们觉得特殊吧。” “哦。”程意绵今天可是爱神丘比特,她肩上的担子可重了,“别愣着,花钱来玩就要积极参与。” 找服务员调换了赛道,开启两两比赛模式。 “蕊蕊,你和关弛先来,”推朋友上战场,程意绵在她耳边小声交代,“好好表现啊朋友,自信大方一点,不要扭扭捏捏。” 李蕊初僵着脚步,手指揪乱了衣摆,“我是让着他好,还是多多表现一点好?” 程意绵分析道:“关弛这类男人应该喜欢跟自己实力相当的女人吧?” “好像是,他说过自己欣赏有魅力的女人。” “那就发挥你的全部实力。” 李蕊初犹豫:“太彪悍就不淑女,男人不喜欢吧?” “哎呀不会的,简单的切磋娱乐,如果失败了他就小心眼记恨你,这种男人咱不要也罢。” 知道关弛不是跟女朋友来玩,至今仍是单身,李蕊初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不再收敛。 韩知音坐在休息长椅上,中间空出一人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套近乎,而旁边的陆聿北置之不理,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主动追求的漂亮美人。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39节 身后一对儿,前方一对儿,唉! 程意绵自动将自己和钻石王凑一起,她这辈子只在电视上看过采矿富豪,这会儿化身八卦小蜜蜂,恨不得一次性问完围绕她的毕生难题。 “钻王,到这边坐。” 祁辰不习惯这个称呼,看了下四周情况,指着自己,“你叫我?” “对。” 拿起摆在脚边的矿泉水,没玩一场的他不骄不躁,起身走向程意绵。 虽然她的视线炙热一直盯着自己,但祁辰明白,她在好奇自己身上价格不菲的装饰品。 “钻王,你脖子上这颗好闪,快把我闪瞎了。”程意绵胡乱在衣服上擦擦手,跃跃欲试。 祁辰拉出钻石项链讲解道:“这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候自己挑中的品种,找了大师打磨的,不值钱。” “谦虚了不是,您一句不值钱,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可是天价。” 为了一开眼界,程意绵缠着他看了好几张稀有钻石的照片,末了,祁辰漫不经心道:“这都没什么,我送给公主的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瑰宝。” “公主?” 原来有女朋友了呀,而且钻王给爱人起的称呼是‘公主’,怎么一股子甜宠剧场既视感扑面而来。 手机屏保照片拿给她看,介绍爱人,祁辰满脸幸福:“我在拍卖会认识的,j国三公主卡瑞娜,也是我的未婚妻。” 照片上五官深邃长得像娃娃的女孩原来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果然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不可能遇到王子,而王子也不会爱上普通人。 “听上去好浪漫,j国……” “程意绵!” 不等她道出下文,洪亮的声音夹着怒和威胁从不远处传来,程意绵被吓得一激灵,蹭一下站起来,刻在dna里的意识让她举起右手: “到。” 她差点伸手打自己了,离校快两个月,仍然改不了被点名的条件反射,在保龄球馆众目睽睽之下,真是要多难堪就有多丢人。 陆聿北不顾身后快哭的人,揪住她的衣袖将人拖出去,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陆聿北淡定道:“陪我上厕所。” “不是大哥,你有病吧,”程意绵狠狠剜他一眼,“看清楚,我是女的,你找我陪你上厕所?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陆聿北眯着那双温柔狭长的柳叶眼,森寒的笑意如刀锋般扎在她心底,“虽然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也无权剥夺你的自由,可是你把我推给别人,就该收拾这个烂摊子。” “人家对你爱之深情之切,况且长得漂亮又温柔可爱,连我看了都会动心。”程意绵此刻像一个操心孩子成家立业的家长,苦口婆心道:“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会比较幸福,你们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个姑娘很不错的,别再挑挑拣拣了。” 陆聿北冷笑:“我这个人喜欢挑战难度系数高的,不是自己爱的不要。” “若你这么选,以后有得吃苦了。” “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没吃过苦,”陆聿北见拖她不动,揪衣袖的手横在腰间,将人抱个满怀,半推半就拉出馆场。 “陆聿北,撒开你的手!” 抬头只看到他的完美下颚,还有半边翘起来的唇角,警告构不成半点威慑力,程意绵气得踩他脚,却被他再次避开。 “你一手造成的麻烦,”陆聿北转头看她,嗓音低沉压不住心底的不怀好意,“自己承担。” “你不喜欢就直接拒绝,拿我当工具人还没有工资发,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她清白无辜,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为别的女人的眼中钉。 两人离开馆场,陆聿北松开手,严肃道:“我拒绝她很多次了,她不听我能怎么办。” “那也不该牺牲我呀。” 陆聿北垂眼看着她皱在一起的小脸,话题绕回来,哄着她:“下次再找你帮忙的话,我给你加工资?” “切,挡箭牌值几块钱呀?”不是拒绝,而是提到钱,她有点兴趣。 “看效果,”留下难以捉摸的话,陆聿北转身朝厕所去,并出声提醒,“站在原地等着,不准乱跑。” 两人回到休息区,那位穷追不舍的韩知音借家里有事先走了,场内还剩下三男两女,为了跟朋友探讨情感问题,程意绵把上场机会让给祁辰。 “关弛的客户,怎么又去追求陆学长了?” 程意绵:“陆聿北说追他很多次也拒绝了很多次,我也不太清楚。唉,你和关弛聊得怎么样?” 李蕊初颇有收获:“还好我收着实力没有全部发挥出来,也多亏了今天跟来玩,要不然我自己得别扭好几天。” 场上开启保龄球比赛的三个男人各有各的风格,这种对比鲜明的场面,让程意绵突然想起前不久看过的短视频,“蕊蕊,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哪三种男人最不可靠吗?” 李蕊初拧开矿泉水润喉,“知道啊,妈宝,抠搜的,还有喜欢赌博的男人。” “我们只谈第一眼的感觉,而不是了解后发现的缺点。” 李蕊初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程意绵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说:“第一,认识没两天就叫你亲亲宝贝,说想你,说满脑子都是你,只会口头炫技没有行动的男人。” 李蕊初:“嗯,赞同。” “第二,爱哭穷爱借钱的男人。” “我知道!魏菲男朋友就是这种人,怪不得我越看他越讨厌呢。” “第三,”目光投向前方落在其中一人背影上,程意绵缓缓开口:“刚见面就把绅士风度拉 依誮 满的男人。” 李蕊初的笑容僵在脸上,明白朋友指的是谁,她想找话语开脱,又不知如何反驳。 “绅士风度和浪漫无需发自内心,这些都是可以装出来的,”程意绵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性格捉摸不透,不拒绝不主动不表示又不解释,或者各种行为令你感觉不对劲的男人,都要远离。” 李蕊初没有回答,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糨糊,根本理不清头绪。 程意绵站起身活动筋骨,上前接替关弛的位置时,突然想到‘这三样陆聿北居然都不占耶’,欣喜毫无预兆侵占她的心。 周一没有出差安排,她睡到早上八点自然醒,起床刷牙洗脸时,微信恰好弹出陆聿北的消息。 eli:「五分钟后到紫桂苑北门」 快速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来不及化妆,倒在掌心的水乳胡乱涂在脸上,又剜出指腹大小的面霜,边搓边冲下楼。 好在她速度够快,只让陆聿北等了一分钟。 上午要在公司开周会,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工作,上车一分钟将工作行程汇报完毕。 陆聿北很懂怎么在大早上影响别人心情。 “正因为没有外出工作的安排,所以你连妆都不化了?” “我知道我的形象是老板的第二张脸,可我不化妆也能看吧。” 程意绵不太自信,掏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一遍,突然的大叫吓得陆聿北捂住心脏。 “怎么了?” 摸了下额头鼓起来的硬包,程意绵转过头,问:“上火了,这个痘痘明显吗?” 陆聿北望着她的眼神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程意绵梗着脖子后仰,“你帮我瞧瞧,会不会影响颜值。” “你把我当镜子用了?” 程意绵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满心都是‘我丑了吗?我影响公司形象了吗?’ “我没带化妆品,等下回公司问姿姿有没有带气垫之类的,浅浅遮一下吧。”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沪城的固定电话,程意绵租房的时候在网上留了信息,最近有好几个租房卖房的骚扰电话打来,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按挂断。 几秒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程意绵继续按挂断,并把这个号码加入‘阻止此来电号码’列表。 哪知一分钟后,铃声再次响彻车厢。 “这些骚扰电话真是没完没了,挂几遍又打来,烦死了,”不过这回是沪城本地的手机号码,她接通,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好,哪位?” “是程意绵吗?” “对。” 陆聿北被她凶巴巴的回答吓住,懂了女人难惹的事实,并牢记在心里。 “我是资产监督局的财务,现通知你今天下午三点来办公室结工资,你这边能准时到吗?” “结工资?”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她差点忘记来沪城的第一份工作上了十二天班,甚至搭进去一部手机。 原来罪魁祸首严查罢职后,她有工资可拿! 无论能不能准时,先答应下来再说: “好的没问题,我下午三点准时到。” 刚好和下午会见客户的时间相撞,程意绵正酝酿着如何请假,陆聿北先善解人意,说:“下午我跟客户解释一下,先带你去监督局领工资。” “真的吗?” “嗯。” “你人太好了吧,”夸人她信手拈来,一颗牛粪也能包装成金子,“都说相由心生,我为我曾经的看走眼道歉,您真的是……” “打住,”陆聿北合上杂志,商人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时机,“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 “你有跟我商量过什么吗?”程意绵摊开手,不懂。 第25章 以上犯下 陆聿北不厌其烦地点拨她:“前两天在保龄球馆说的事。” “保龄球馆?”大脑飞速运转, 停在她被他拉去上厕所的片段,“哦,你说做挡箭牌啊, 那我不行。” “身为我的秘书……”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0节 “我知道身为你的秘书要帮你解决私事, 可拆人姻缘要倒八辈子霉的, ”程意绵双手合十虔诚地朝西洲大桥岸对面香火鼎盛的寺庙拜了拜, 编了个更可靠的理由拒绝他,“再说,我跟你身边那些名媛佳丽相比,无论从颜值还是家世来讲都差远了, 你找我来做挡箭牌,对她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范远扬教他的c计划, 什么用金钱诱惑猎物上钩,如今看来根本不好使,腹讽一遍好友传授的烂办法, 并在心里默默把这项划掉。 陆聿北做事向来不喜欢软磨硬泡,说一遍达不到目的便默认方法不对, 直接放弃。 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或许因为太了解程意绵的为人,也猜到她能招惹什么麻烦,陆聿北提前打预防针,“以后除工作以外的女性约档期,通通拒绝。” “你以前的秘书帮你排过追求者的档期?” 陆聿北淡淡扫她一眼,从胸腔传出一句不太想回答的闷声,“嗯。” 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剧情发生在她身边, 程意绵特想知道真实修罗场的战况,却又不敢直说, “没想到陆总上学的时候就很抢手,工作后变本加厉呀。” 没听出半句夸奖,他敷衍笑笑,把球踢回来:“彼此彼此。” 车内寂静,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聋。 西洲大桥是沪城的交通要道,早高峰堵车严重,车辆缓慢晃动着,窗外喇叭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气躁。 陆聿北语气不善地冲驾驶位的司机说:“怎么选了这条路?” 不怕老板事情多,就怕老板问题多,尤其是把情绪带给员工。 冯坤为自己捏把汗,“原来走的那条路昨天下雨塔防,所以改走西洲大桥了。” 没有得到回应,他不敢再多解释。 程意绵歪着头看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觉得他生气的点有些莫名其妙。 大老板条件好,什么样的挡箭牌找不到,就近选择被拒绝,至于自己生闷气吗。 气吧气吧,她绝不会惯这种臭毛病,更不允许他的私事把自己拖下水。 在沉闷的工作环境中度过半日,中午解决完内部工作,出门前收到了拓邦集团发来的工资入账短信提醒。 4月份上了三天班,居然有1800块钱!这对步入社会找的第二份工作的程意绵来讲,可谓锦上添花了。 下午回沪城资产监督局结算工资,更是收获意外惊喜。 财务八卦了下各部门的大换血调人变动,还说从范主任工资里扣出来,给她补上了手机损毁的赔偿。 这样前后加起来,今日卡内进账13073元。 短暂成为小富婆的程意绵飘了,当晚打电话约朋友,周末一起去吃880一位的西餐。 本周不需要到外地出差,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上下班有车接车送,虽然每天不可避免看到陆聿北那张脸,还要小心翼翼地讲话,但这种日子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周五上午开完周会,程意绵按往常流程给和禧门打电话订午餐,下楼等餐的时候看到了被拦在前台快当场哭出来的韩知音。 跟她不过两次照面,又没什么仇怨,程意绵上前解决问题,“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遇到熟人,韩知音挤出眼眶的热泪吸回去,“对,我们认识,”下一秒,她有些尴尬地小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程意绵。” “绵绵!”韩知音亲切地抱住她,宛如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女人变脸快她见识过,但这么驴火纯青又自然的切换,除了混迹演艺圈的实力派,她想不出第二人。 “上次走得匆忙,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 “呵呵,”信她这句话就见鬼了,程意绵拉着她到旁边的会客休息区,开门见山,“你来找陆总?” 韩知音坐姿端正,五层超大豪华的饭盒搁在腿上,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对。” “稍等,我先请示一下。” “大家关系那么好,请示就太见外啦,”韩知音伸手挡在手机屏幕上,怕她真的打过去,夺过手机暂时保管,“外边的饭油水太多,聿北哥哥经常吃对身体不好,我妈妈今天中午特意吩咐厨师做了份家乡菜,我就送来了。” “韩小姐有心了,”纵然有匪浅的关系存在,程意绵还是要公事公办,“陆总前两天交代过,除了工作,任何女性来找他一概拒绝,没有例外。” “哎哟绵绵,我能是外人么?”韩知音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讲述从前的种种,“我和聿北哥哥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幼稚园到高中一直都在一个学校,可惜高中阶段我成绩平平,没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哦。” 韩知音娓娓道来,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编排,直到和禧门的送餐师傅抵达集团一楼,她也没讲完既狗血又波折的故事。 “他误会我移情别恋的当天就退掉了联姻的安排,聿北哥哥的脾气特别倔,又不给我机会的解释。我听说他回集团担下陆伯伯的工作,就紧跟着来公司面试秘书,想在他身边帮他分忧,可惜当天他就把我轰走了。” 程意绵这才想起来,“你就是陆总的第一任秘书啊。” 不是说韩知音一脸痘么,可人家小姑娘皮肤光滑,白里透红,连痘印的痕迹都没有,陆聿北骂人骂得也太浮夸和胡编乱造了吧。 “对,”韩知音擦干脸上的泪痕,“为了更漂亮,我去美容院做线雕,结果过敏长了一脸痘,聿北哥哥被我吓到赶我走也是情有可原。” 程意绵听得瞠目结舌,“你居然为了男人去整容?” “不光为了聿北哥哥,还为了我自己呀,变漂亮后我看到也开心。” 竟然有这么pua自己的,还是家财万贯的沪城富家千金,程意绵既感叹又觉得惋惜,果然恋爱脑不分美丑富穷。 苦苦暗恋十多年,如此专情却得不到回应,真是……太可恨了! 置换手上的午餐,程意绵起身准备离开,“我先帮你打听一下,如果陆总想通了对你还有情谊,他绝对会去你家的。” 韩知音面露尴尬,“不麻烦,我还是自己送上去吧。” “你刚才也说了,陆总这个人脾气执拗又不听解释,那你更不能硬来了,”程意绵出谋划策,“先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试探他,奏效了再进行下一步。” 面前女孩的眼神清澈,没有看出一丝使坏的迹象,韩知音这才放心交给她,“行,麻烦你了,事成了我会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你。” “别这么客气。” 当小红娘讨好未来的老板娘,升职加薪那不是指日可待么。 “绵绵,”韩知音跑到电梯门口,特意嘱托,“最底下那层是我送聿北哥哥的礼物,如果他听到是我送的肯定会扔掉,所以,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程意绵点头:“没问题。” 她拎着一看就不是和禧门的保温饭盒上楼,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脚步轻快走到餐桌前。 一层层打开盖子,入目是顶级骨瓷国宴餐具,1500元半条的白条鱼,蒜蓉粉丝巨虎虾,清炖狮子头,鹅肝……这么几道菜下来顶她十天工资! 有钱人可真会享受生活。 翻到最后一层,是眼镜?送礼物怎么还送这种的,她不明白。 电脑界面停在邮箱链接上,没有按回车,抬头见她守在餐桌前一言不发,陆聿北轻声喊她:“程秘书。” “嗯?”程意绵撂下手上的工作,“什么事?” 视线越过她看向身后,“饭有问题?” “没呀,是今天的午饭特别豪华,你看了绝对会喜欢。” “哦,”陆聿北解开袖口,把位置让给她,“帮我处理两份邮件,等会儿过来一起用餐。” “好……啊!” 一起用餐?! 她这胃经得住如此奢靡的待遇吗? 转念一想,韩知音交代她不要乱说,那么关于桌子上的礼物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她买的吧。 陆聿北还没坐下就发现了搁置在旁边包装精美的盒子,是他常用的牌子。 “我应该没有让你帮我置换新眼镜。” “额,”光看眼镜的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也是她口袋里的工资消费不起的东西,虽然顶替该找个像样的理由,可除了自己担下,别无他法。 程意绵咬咬牙,解释得模棱两可:“陆总待我这么好,我是该有所表示,回报你的栽培。” 摘掉现在戴的眼镜,取出新的试了试,无论体验感和度数都很满意,陆聿北勾起薄唇,脸颊梨涡浅现,黑眸像有流光转动,高兴之余没有过多思考。 桌子上摆的餐点和禧门有售卖,他也一并没有起疑心。 担起服务生的工作摆齐碗筷,双手托着下巴静等她忙完工作。 因为白条鱼生长在清澈的水域中,与所吃的食物纯净有关,做成一道美食后,入口淡淡鲜香,差点被感动哭的程意绵有些明白拼命赚钱享受生活的妙处了。 今日的好运全托韩知音的福。 当然,职责在身的她不敢有半刻懈怠。 “陆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聿北端出狮子头汤,目的明确推到程意绵手边,“问吧。” 咬着筷子冥想片刻,她说:“如果你亲眼所见自己的未婚妻跟别人亲密,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 陆聿北紧皱眉头,很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如果已经是我的未婚妻,眼见不一定为真,我会选择相信她。” 答案怎么和韩知音说的不一样?难道亲密程度不够? “万一是特别过分的行为呢?” 陆聿北抬眼,厉声提醒:“首先,我不觉得自己会差劲到未婚妻讨厌我去找别的男人。其次,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咦,更不对了呀,怎么跟韩知音所述完全背道而驰。 结合曾经陆聿北说拒绝很多次和他如今的清心寡欲来看,韩知音绝对没说实话。亏她相信了什么狗屁家族联姻…… “你们这种家庭,婚姻是不是都不能自己做主?” 陆聿北低垂着头,变得拘谨不自在,似乎被嘴里的虾肉呛到,咳嗽了几声抽出湿巾擦嘴,在程意绵张大口咬狮子头的时候,解释: “我爸妈对未来儿媳妇没有苛刻的要求,我也不需要为了利益牺牲婚姻。自由恋爱即可。” 程意绵笑笑,“那只能说明,伯父伯母不需要牺牲孩子的幸福达到壮大家族的目的,换另外一种角度讲,就是你家底厚。” “嗯。” 陆聿北心情不错,把剩下两只巨虎虾全让给她,并叮嘱,“多吃点,对身体好。” 程意绵捂住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嘴,差点说出‘巨虎虾补肾壮阳,陆总吃最合适’这种话。 为了追求心心念念的邻家哥哥,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撒谎隐瞒实情,程意绵可以理解,但是利用她,差点让她误会牵错线,就没有好感了。 一个难缠还甩不掉的追求者,若在程意绵身上发生,那都是可以报警的程度,她现在终于明白陆聿北为什么不喜欢,甚至要恶言相向了。 饭菜已经下肚,现在跟他说这顿饭是韩知音带来的,不用猜,她绝对会被陆聿北直接赐死。 还是默默吃完,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吧。 汇报完下周的出差行程,今天周五提早下班。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1节 程意绵跑去美容院享受生活和慢慢变美的过程。 也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运气,做个护肤都能遇见韩知音,差点以为她安了定位追踪器。 “绵绵,”韩知音蹲在地上,双手搭在枕边,语气轻柔笑容甜美,迫不及待地问:“聿北哥哥收下礼物了吗?” “嗯。 依誮 ” 韩知音兴奋地差点绕美容院跳一圈舞,“他第一次收下我送的礼物耶,你有告诉他是我送吗?” 程意绵闭着眼享受背部按摩,懒散道:“我若是说了,你还能这么高兴?” “也对,那他喜欢吗?” 没有拒绝并且当场试戴,应该不讨厌。 “喜欢的。” 韩知音捏着她的胳膊,帮忙按摩,“太棒了,谢谢你。” 程意绵眯着一只眼,被她的外表单纯利用,这会儿正气着呢,“你们根本没有联姻,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没骗你。” “还撒谎,”抽走胳膊,不想被撒谎者随意利用自己的善良和好心,“陆聿北都跟我讲了,他们家没有跟任何人联姻,你喜欢他就好好追,干嘛使这么多心眼编故事骗我,亏我那么相信你,可怜你。” 以为她是自己竞争者,听到这番话,韩知音打消顾虑,知错能改立刻道歉:“对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程意绵不懂,“你这么漂亮,家里也不缺钱,怎么非要单恋一枝花?” “聿北哥哥优秀,我倾慕已久。” “虽然大多数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漂亮的,但是女人呐不能自甘堕落,更不能只为男人而活。” 警醒的话没有用,韩知音听不进去半句,“得不到聿北哥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偏激的发言加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现实版病娇真可怕。程意绵缩缩脖子,在这之后关于她问的问题全部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以免敌方出剑太快,伤及无辜。 本以为会消停几天,哪知周一参加仙河区新虹桥建设项目,他们刚到酒店,就看到守在大堂有备而来的韩知音。 因为早起赶航班,结果航班取消改为高铁,8个小时的车程让人身心疲惫,回到酒店想早点休息,看到不请自来的麻烦,任谁都不会给好脸色。 韩知音无视陆聿北脸上的不悦,挤开旁边的人冲上去,“聿北哥哥辛苦了,我扶你上楼休息。” 陆聿北甩开搭在胳膊上的手,语气冷得骇人,“据我所知,你们家在江九省没有产品专柜,所以你来做什么?”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韩知音把矛头指向旁边人,“我来找绵绵。” “绵绵?”陆聿北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几乎难以置信,“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程意绵摇头:“我没跟她透露过出差行程。” “哎呀,上周五一起做护肤的时候你说了呀,怎么忘了,”攀住救命稻草,韩知音咬住不放松,“你还说聿北哥哥看到我出现,一定会很开心。” 程意绵:“???” 祸从口出,子虚乌有的事被她讲得像真的,果然是被缠上就别想甩掉的下场。 韩知音抬头盯着陆聿北那张脸看,兴奋地全盘托出:“聿北哥哥出门也戴着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好开心呀。” 礼物?眼镜? 原来这副不是程意绵送的。 本就烦躁的陆聿北被她这句话彻底激怒,勾着手指摘下,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甩在韩知音身上,“拿着你的东西,滚回沪城。” 幻想过无数次可能,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个难听的‘滚’字,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韩知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引来进出酒店的客人站在旁边议论。 程意绵转身追上司,不对。 留下来劝韩知音,好像也不对。 好人坏人她全做又不能做,可真是太难了。 拉着韩知音到旁边的休息区,听完中央乐队演唱的曲子后,程意绵见她不再抽泣,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陆聿北这个人对女人没兴趣。你为了追一个男人折腾自己,又跑这么远被他当场甩脸色,都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放弃?” 本来是为了她好,哪知韩知音不管不顾将责任推给她,“都怪你不会配合,要不然我早拿下他了。” 韩知音比她大两岁,见过的人和事应该比她多。可生长环境不同所接触的教育不同,导致对待事情的看法各有差异。 明白劝再多也是徒劳无功,程意绵选择沉默。 坐在沙发上陪她一会儿,又点了两杯咖啡,此刻的她就是韩知音的情绪垃圾倾诉桶,除了点头附和,任何话都起不了作用。 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帮这位大小姐订好机票,在酒店门口叫专车送她去机场,程意绵才吐口气上楼。 不敢忽略被惹毛的人,敲响隔壁房门时得不到回应,以为陆聿北已经躺下休息,打算回自己房间时,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陆总。” 陆聿北阴沉着脸,没有戴眼镜的眸光多了几分凶狠,他像是躲藏在日曲卡雪山的狼,稍有一点领地被外物侵占的迹象,就会竖起獠牙扑上来反咬一口。 程意绵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跟在他身后进屋,不敢坐,她尽快交代来这里的用意,“现在时间太晚,我明天到商场买一副眼镜,暂时凑合……” “我这个人从不委屈自己,更不想凑合。” “可是你平时戴的牌子,仙河区没有。” 陆聿北盯着她,眸中的狠戾望而生畏。 程意绵吞咽口水,捏捏掌心的汗,“现在安排邮寄,最早也要明天下午到。” “我还没有瞎到看不见的地步,”陆聿北冷哼一声,默了片刻,说:“周五的午餐,是韩知音带来的?” 现在才来追溯这件事,您都吃肚子里消化几百遍了,拎出来说有什么用,难不成抠着喉咙呕出来? 抬眼撞进那双冰眸里,程意绵乖乖回答:“是。” “为什么骗我礼物是你买的?” “这个我不得不为自己澄清,我只是说会有所表示,没说眼镜是我送的,”程意绵壮着胆子,狡辩,“那是你自己误会了。” “呵,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黏在嘴里的话没听清,程意绵走近两步,问:“陆总,你有什么想骂的尽管骂吧,我知道我有错。” 房间安静的只能听到他手腕上机械表的走针声,不知过了多久,陆聿北捏捏眉心,看了眼窗外月挂高头的天色,叹气无奈道: “你回去休息吧。” 程意绵不敢走,“真不是我透露的出差行程,我也没想到韩知音会跟来,”为了得到他的信任,赶忙打开手机,调出通讯录列表和微信,“不信你检查,我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陆聿北转身躲开她的气息和触碰,冷声下逐客令,“出去。” 再不识相撞在枪口上,工作黄了或被扣工资,那就是她自找的了。 程意绵抿紧嘴唇,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关门时朝里边瞧,虽然陆聿北仍旧心事重重维持蜡像的姿势坐在床边,但她不敢问,只能是上司说什么她做什么。 周一开完新虹桥建设项目的会议,赶往另外一个城市到分公司调研的时候,抵达机场准备过安检,陆聿北临时改变主意: “把这周的工作安排全部推到下周。” 程意绵:“哦好的,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现在重新改机票。” “你自己回沪城。” 留下这句话,陆聿北没有任何交代,两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她这是……变相惹陆聿北生气了? 只是因为韩知音的不请自来?还是因为那副眼镜? 都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她现在倒是觉得,陆聿北才是世界上最难懂的人。 没有老板在的总裁办,完成每日工作后大家惬意自由,偶尔偷懒准点下班,是每个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幸福时光。 回到沪城的第二天,没有车接车送,没有繁琐的会议要开,也不用牺牲午休时间帮陆聿北订午饭和处理文件,虽然很好,但这种脱离控制的发展在程意绵身上是折磨,是煎熬。 微信上的消息还是周一早上赶班机的沟通,机场分别后,他音讯全无。 周三,一切照旧。 周四,没有期待。 周五下班回家,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发呆的程意绵看向窗外划过的飞机尾灯,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是生是死,给个回话呗。” 今晚睡得不安稳,反反复复被噩梦惊醒,平板播放着电视内容,耳边响着音乐和男女主感情转折时的吵架声,接近凌晨两点的时候眼皮才沉下来。 最后,她好像梦到陆聿北打来电话,问她睡到太阳晒屁股了为什么还不上班,程意绵拉着手边的衣服爬起来,含糊回应: “是我的错,我这就起,我赚点血汗钱不容易,你要我写多少字的检讨都可以,就是别扣我工资啊。” 电话那头的笑声撕破黑夜的枷锁,陆聿北有些无奈,低沉道: “既然你醒了,那就帮我订两张去f国的机票吧,要最快的航班。” 第26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迷迷糊糊打开电脑, 被屏幕灯光刺得有些痛,捂住眼睛缓了会儿。 选择目的时,好像突然梦醒似的, 看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界面,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场景, 头脑瞬间清醒。 凌晨三点陆聿北打来电话, 通知她订机票? 而且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不清楚他离开公司的几天发生了什么,程意绵不敢过问他的私事,赶紧输入国家名字,“机场有好几个, 你要……” “戴高乐机场。” “哦好的,”弹出航班信息, 汇报:“最早的航班是今天上午7点15分,需要中转,抵达机场是f国时间晚上8点, 要帮你买这班吗?” “可以。” 翻开手机相册收藏的照片,输入陆聿北的护照号码前, 又问他:“选经济舱?”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2节 陆聿北言简意赅:“头等。” “好,”不知道他几号返程,只买了一张单程票,付款的时候一看有三万多块钱,程意绵弱弱道:“我卡里的钱不够。” “不用你垫付,我现在转给你,或者可以选择他人代付么?” 突然变客气的陆聿北让她很不适应,程意绵回神, 鼠标放到另一个按钮点开,“可以代付, 稍等。”把付款二维码拍下来发微信,等订单完成继续下一单,“另外一个人的护照号码是多少?” “一张我,一张你。” 大半夜三点被他吵醒,只为了买两张机票飞到f国加班? 她的工作职责是随叫随到,这没错。可这周档期不是挪了么,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呀。再者,陆聿北会五国语言,带她这个小累赘做什么,难道只想有个伴儿? 不想加班,不想出国,更不想牺牲周末休息时间,憋着怒气的程意绵委婉拒绝: “陆总,我语言不通,恐怕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似乎猜到她会这么说,陆聿北早有应对之策,“需要你开口的场合几乎没有,所以不用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 “不用我说话,那你喊我一起去干什么。保护人身安全?充场面?” 保护也不该请一个女人吧,他这么有钱,请十几二十个保镖,下飞机站一排黑西装黑墨镜,岂不是倍儿有面子。 当然,为了安全,大老板不会心疼几张机票钱。 陆聿北嘲笑地哼了声,反问道:“细胳膊细腿儿的,我指望你?” “您既然明白那就好沟通了,”程意绵提出靠谱的主意,“我换老范去吧,他身强体壮,一拳可以干倒两个。” 对方并不领情。 “程意绵,我不在公司这几天,你是不是胆儿肥了?” 隔一道网线,她被陆聿北的声音吓得缩缩脖子,赶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顶撞你的意思,我只是提供最佳方案。”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本以为他会心软不耍大少爷脾气,谁知下句话,气得程意绵差点暴怒!如果他们是面对面站着,她沙包大的拳头早就砸脸上了! “这位f国的朋友喜欢喝中国白酒,而且上次团建我看你酒量不错,此次工作任务很简单,会帮我挡酒就行。”怕她拒绝,陆聿北忙补充:“其他时间你是自由的,无论旅游还是购物,一切费用我报销。” 挡酒,瞅瞅,这说的是人话吗? 黏到嘴边的“不”字硬生生吞了回去,陆聿北最后一句话好令人心动啊。 f国。 她想见见风景如画的繁华景色,想坐船游览塞纳河,想去宫殿圣母院。 “你真的报销一切费用吗?” “嗯。” 口头承诺不保险,她提前把话讲清楚,“万一我看上的东西很贵很贵呢?” “只要不是宫殿城堡,其他不成问题,”末了,他自信道:“我卡上的余额经得住你折腾。” 简单计算一下,一来一回的路程大概需要37个小时,再加上见客户和游玩,至少有四天时间不用上班。 咦,有点儿小窃喜,有点儿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答复他的时候,程意绵捏捏嘴角,伪装成很勉强的声音,嘟囔:“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在搜索框输入‘怎么订国外的酒店’,而后打开f国地图寻找酒店坐标,“订明天晚上的酒店可以吗?” “我已经订好了。” 原来这次出差,陆聿北早有让她陪同的打算,只差一张机票。 电话那头传来哈欠声,结束程意绵未表达出来的疑问。 “提前两个小时去机场,我五点钟在紫桂苑北门等你。” 战胜不了旅游和购物的诱惑,程意绵爽快答应: “好,那就麻烦陆总啦!” 挂断电话,看着电脑屏幕上订购成功的机票,她突然想通一件事。 陆聿北早上五点来接她,也就是说他人在沪城,哪儿都没去。工作狂竟然三过公司门而不入,一定是被什么重要的事牵绊住了。 打开衣柜收拾行李,洗脸刷牙的时候看到眼睛有点水肿,便用毛巾沾湿凉水冷敷了会儿。躺回床上睡不着,干脆搜索f国的游玩攻略,把几个有用的笔记添加收藏。 天微微亮,她拉着小皮箱下楼,小区主路的两边亮着路灯,偶尔几个下楼晨练的爷爷奶奶经过。 不知为什么,几天没见,光是看到一扇小区门她就开始紧张。 周一晚上闹得不愉快,如果陆聿北真追究起来,岂能留她到今天。纵然是迟来的兴师问罪,她也不该怕。 安抚完狂跳的心脏,刷卡出门,一转身,和守在车边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陆聿北视线相撞。 他眼神温和冲她笑了笑,主动上前帮忙装行李,而后拉开后车门,单手挡在门框上盛情邀约。 程意绵觉得不对劲,上下打量他一遍。 “上车,别误了班机。” “哦。”程意绵乖乖钻进去,坐在靠左边紧贴车门的位置。 车内昏暗,扭头去看他,清晰可现的侧脸轮廓,却不知表情是喜是怒。他没有开口,程意绵就保持只字不提的状态,免得好好的旅行泡汤,到头来得不偿失。 程意绵跟爸妈到国外旅行过,因为吃住之类的问题向来不需要她操心,所以除了不知道酒店怎么订,对安检前的每道程序都很清楚。 办完托运行李的手续,过了安检,陆聿北看一眼腕表时间,叫住只顾往前莽冲赶班机的人,“不急,我们去吃早餐。” 距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她以为陆聿北很着急,所以忍着饿想着上了飞机再吃早餐。 陆聿北的视线在两家店徘徊,以为女孩子喜欢吃炸鸡之类的零食,转头问她:“kfc?” 程意绵很少吃快餐,她想喝点养生粥,“隔壁那家小笼包看起来不错。” “行,就那家吧。” 两人餐,又是赶时间,简单应付一下就行了,哪知陆聿北下单结账,服务员端来这么多! 两笼不同口味的小笼包,一笼水晶虾饺,酒香东坡肉和糖醋小排,一份豆苗,外加两碗黄鱼炖汤。 “点这么多,吃不完好浪费。” 陆聿北抽出消毒筷子递给她,“分量很少,不会浪费。” 注意力挪到餐桌上。 水晶虾饺……三个。 两笼小笼包加起来十二个,更别说肉之类的,这么一对比,隔壁kfc倒显得实惠许多。 陆聿北轻轻叩响桌面,讲话变得慢吞吞,“快吃。” “哦。” 食不言寝不语,四周餐位上没有人,害怕他突然拉出前几天的事进行长篇大论的教育,程意绵埋头吃自己的,只是偶尔抬眼观察,见他懒懒散散地舀着汤。 果然太安静的相处模式,反而令人不安。 “你有话想跟我说吗?”程意绵小心试探。 “没有。” 早饭二十分钟解决,他们下楼登机。 扣上安全带,程意绵翻出手机上的班机信息,“9个小时后抵达d国中转,再飞7个多小时就到f国了。” “嗯。” 没等到下句工作安排,她不想给自己找事做,就不再多问。 调出摄像头拍照打卡,发朋友圈定位地点分享,并配文【提前实现旅行愿望,感谢我敬爱的老板@eli】 窗外霞光璀璨,天空湛蓝如洗,一人欢喜一人忧。 飞机起飞两个小时,陆聿北盖着薄毯补了一觉,醒来后看到旁边的女孩精神抖擞对着窗户外的云彩拍照。 感受到旁边的位置有动静,程意绵把手机放回包里,如坐针毡,举止间很不自然,“你饿么,这个时间有早餐吃。” 陆聿北慢条斯理地擦拭眼镜片,长指轻轻研磨,动作优雅,“不饿。” “或者你想喝点什么?” 镜片后的目光柔和得让人窒息,程意绵受不了憋着心事,破罐子破摔,“陆聿北,你还在怪我吗?” 陆聿北掏出旁边的杂志翻阅,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我为什么要怪你?” “还不是周一晚上,韩知音那件事。” “没有,”陆聿北几乎是秒回,然而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她安心。无奈,他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交代清楚,“那天晚上,韩知音没有回沪城。” “没回?”程意绵不信,“我亲自给她买的机票,又把她送上了出租车,费用还是我出的呢。” “她没有进站,自己一个人跑到鹿港大桥,跳河了。” 陆聿北讲述这件惊心动魄的自杀事件时,语速平直,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又或是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的人。 程意绵握拳锤他胳膊,训斥,“你怎么一点儿不在意,那可是条生命啊,况且韩知音跟你们家是世交。” 合上杂志,陆聿北严肃又认真地解释:“不是世交,他们从祖辈开始就是种茶叶,包了几座山,在全国有两万多家门店,我们不过是正常合作罢了。我是在初中那年认识的韩知音,她比我小六个月,又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所以我把她当妹妹。” 又是妹妹,认这么多能对号入座嘛。 而且有句话说得好,妹妹是男人用来填补感情空虚的最佳备胎。 程意绵撇撇嘴,才不信他们的关系清白无辜,“韩知音待你那么好,你只把她当妹妹?你又不是长了颗石头心,说出去谁信啊。” “初中时候她经常来我家吃饭,让我帮忙辅导功课。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后来我发现,”陆聿北推推眼镜动作拘谨,往事不堪回首,不知当讲不当讲。 “发现什么,你说啊。” 他轻咳了声,观察四周旅客的情况,压着嗓子在她耳边,说:“就是,我的个人物品经常丢。” 高三毕业之前,陆聿北待韩知音虽然像妹妹那般照顾,但也掌握着分寸,不会给人造成误会和遐想的错觉。 毕业后,韩知音包下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骗他说同学聚会。推开酒店大门那刻,看到偌大的房间里悬挂着他的各种生活用品,陆聿北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袜子、用过的牙刷、丢弃的演草纸,偷拍的照片,甚至头发和剪下来的指甲都一并珍藏。 他这才知道,韩知音的喜欢近乎疯狂。 委婉拒绝后,韩知音依旧死缠烂打,多次以死相逼,若有心观察她的右手腕,四条伤疤触目惊心。 韩家人找心理医生开导,无济于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3节 送她出国留学开阔眼界,她偷偷跑回来,赖在陆家求收留。 大二那年她脱离家人控制,冲进沪城管大探望陆聿北,正巧撞见女生表白他的场面,她便在背地里狠狠报复,失手把人打成重伤。 韩家人花钱私下解决,免去坐牢的刑责,可这种溺爱和保护行为却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从那之后,他彻底远离韩知音,抛弃绅士风度,甚至抹黑自己一贯有礼的形象。 面对追求者,委婉拒绝不行,那就出言不逊,要多狠有多狠,哪怕被女孩子记恨讨厌,他也视而不见。 听完他悲惨又戏剧化的遭遇,程意绵艰难吞咽口水,“我没想到韩知音会这么偏激。” 递给她一杯果汁,陆聿北小酌几口润喉。 “哦,韩知音上次提过,得不到你,她活着没什么意思。” 事实竟然是,韩知音真的为情轻生过! 还不止一次! “你不知实情就出手帮忙,这情有可原,我没有怪你。”陆聿北垂下眼睫,态度诚恳,“在机场那天接到医院电话,我听完情绪不太好,所以语气有点冲,我向你道歉。” 道歉? 陆聿北最近的行为好古怪,怎么变得患得患失,爱事后弥补了。而且他们曾经互损对方的时候,也没见他受到良心的谴责,拐过来低头认错啊。 何况现在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上下级。 上司反省自己,真是折煞她了。 “过去这么久我快不记得了,”嘴上说得潇洒,下一秒她抓着陆聿北的胳膊,担心道:“你消失这几天,是去处理韩知音跳江自杀的事了?” “嗯,”陆聿北说:“好在抢救及时,我送她回沪城休养,直到安定下情绪才离开。” 幸好幸好,没有因为她的多管闲事闹出人命。 “那关于你的出差行程……” “是公司一个伯伯告诉她的,”陆聿北叹气,无奈道:“这种情况避免不了,没办法。” “的确比较麻烦,若继续下去,不仅影响工作生活,还耽误成家立业,你以后怎么办?”程意绵脑袋里闪过的画面全是血腥暴力的,“带着全家移民,大逃亡?” “没有这么严重,等我爸身体康复回公司,我退出集团到别的城市从零开始,不受外界干扰,做自己喜欢的,倒也不错。” 程意绵白他一眼,把腹讽的话语一字不差地吐露出来:“为了摆脱追求者离开沪城,原来我认识的陆学长是个怂蛋。” “若是你遇到这样的追求者,又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以死相逼,做些对她好实际在折磨双方的行为。拒绝不管用,打骂只会助长威风,逃避更不能解决问题。 难办,太难办! 程意绵拍拍他的肩膀,用一双同情的眼神表示,“反抗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陆学长,祝你好运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 为避免日后遇到同种情况,程意绵郑重其事宣告:“陆聿北,你以后可不可以把事情交代全了,我如果知晓来龙去脉,根本不会给闹剧发生的机会。” 陆聿北心情愉悦,点头:“没问题。不过我没有其他麻烦了。” “这次出差不就是吗,有事儿咱们可以提前安排,机票什么时候买不行,非要掐凌晨三点,急得跟催命似的。阎王爷可比你仁慈多了。” 陆聿北笑着点头:“下次不会了。” 觉得教育的不到位,程意绵继续进攻:“经常熬夜皮肤不好,又不是所 依誮 有人像你跟个老妖精似的,基因优良自带贵气。” “嗯,我记住了,”陆聿北沉默半晌才将这次旅程的目的全盘托出,“这次去f国并非为了工作,而是因为我爸爸要动手术。” “哦。” “啊!!” 他爸爸?拓邦集团董事长? 虽然两人是校友,又是同事,可……他不是有亲弟弟吗,不带亲弟弟去探望爸爸,反而带了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 陆聿北压住躁动的人,食指放在薄唇上,“小声点,别人在休息。” 程意绵哭笑不得,夸张地往窗户外边瞄了眼,入目是白花花的云朵,幻想着如果再低点,下边是海,像电影里边那样学主角跳机,她有命可活吗? “淡定,”翻阅杂志打发时间,双腿交叠坐姿懒散,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接着,他神色漠然道:“又不是见家长,你怕什么。” 第27章 以上犯下 “见家长起码还有心理准备, 见董事长……” 那不是变相说她身为陆聿北的秘书,因学历一般资历尚浅难担此职,不能帮他儿子分忧解惑, 董事长看完一拍板, 她的工作说没就没了。 谈何旅游报销, 这根本就是上刑。 没等到下文, 陆聿北转头,视线落在她一小节白皙的胳膊上。阳光下泛着光的毛孔有细微颗粒,他跟乘务员要了条毛毯帮她盖上,“不需要你去医院陪伴, 所以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不用我陪?” “嗯。” 程意绵不懂:“那你叫我去干什么。又是头等舱,又说让我挡酒, 还有什么旅游购物报销。” 陆聿北凝视她的眼神很认真,坚定的回答不像在开玩笑: “有你在,我会更安心。” 安心是什么解释? 心里嘟囔着, 目光一瞥,视线平直地落在如玉般的锁骨。 近在咫尺的呼吸灼热, 带来脸颊一片酥麻,她可以看清陆聿北脸上的白色绒毛,镜片后比女人还要纤长的睫毛,以及挺直的鼻梁…… 回过神才发现,她刚才差点被男色所惑。 果然人一旦精致优雅起来,杀伤力强到内心毫无波澜的她都招架不住。 恰在此时,平时用来指点拓邦集团的修长手指还没有收回去,正不厌其烦地帮她掖毯子?! “难怪韩知音会为情所困, 非要得到你。” 陆聿北:“?” 程意绵第一次夸他:“长得像男妖精,可不得有很多人惦记么。” “男妖精?”陆聿北无奈笑了, “你好歹是沪城管大毕业的,怎么连一句夸赞外貌的话都想不到?” 程意绵扬起下巴,“你从小听了不少,也不差我这句吧。” 要她摸着良心赞扬陆聿北有多么好看多么帅,咦,太肉麻了。 给钱的话还能勉为其难念叨几句,其余免谈。 陆聿北撤出属于她的空间,回到自己座位上,打算翻看会儿杂志再补一觉,旁边的人却拽着衣袖将他的身子拉回去,并追问: “为什么有我在你会安心,我是定海神针,还是有什么特殊技能,又或者你想在心情不顺的时候拉我出来撒气?” “你想象力真丰富。” 过了会儿,他补充,答案却是模棱两可:“是一种感觉,类似……出差带齐了证件,下雨天刚好带伞,旅行的时候遇到艳阳高照。” 原本是一句老板对下属信任的话,不知为何,程意绵听完脸颊泛红,内心升起一股异样的波涛汹涌。 “如果你觉得为难,等到了d国买张返程机票回去。” “我不回!”程意绵瞪大眼,“答应好的旅行和购物,我是不可能临阵退缩,心软你口袋里的票子呢。” 陆聿北勾着唇角轻笑,眸光因为她的财迷心窍而变得温柔,“那就这样说定了?” 不用去医院探望董事长,又人生地不熟,大不了白天待在酒店呗。 等手术结束一切恢复稳定,他定会腾出时间担任导游的工作,承诺报销一事。 程意绵选择无条件相信。 “对了,你说让我挡酒,是跟谁一起吃饭?” “我爸爸的主治医生,这半年多亏了他。再者,请客吃饭是咱们中国人的感恩文化,我不能因为工作忙,几句口头感谢就算了。” 不想口头感谢,又喊她去挡酒,商人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逃不过精明和狡诈。 程意绵配合笑笑,“投其所好得制其命,顺便还能询问董事长的病情,你可真是,”有心机三个字刚到嘴边,不想打破两人难得的平和氛围,她赶忙改变说词:“不愧是老板,有头脑!” 陆聿北被她哄得高兴,心中一暖,“你先睡会儿,中午我叫你起来吃饭。” “谢谢老板!” 他们刚下飞机,陆聿北拉着行李去更衣室换了身西装。 程意绵背着他吐吐舌头,“倒是挺爱美呢。” 5月份的f国天气寒冷,她只穿了丝绒短袖,开衩长裙,脚上一双银色细跟鞋,没有带外套。这会儿踏出机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意,开始后悔忘记百度,还有只顾漂亮所以皮箱里装的全是薄衣,一件抗寒的都没有。 如果陆聿北大发善心,看出她怕冷到附近商场买件女士大衣,她一定会感动哭,从此在工作上唯陆聿北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可这一切也只敢想想。 留有余温的外套及时披在身上时,程意绵愣住了。 她有点怀疑陆聿北能否听懂别人的心里话,再不然就是会什么特异功能,反正他的行为跟‘体贴入微’四个字完全不搭边。 通完电话的陆聿北叫醒思想云游的人,问:“你困吗?” 程意绵摇头。 “ leno一个小时后到银塔餐厅,用完餐大概十点,”将近19个小时的行程,纵然她精神状态佳,陆聿北也不放心,“我们住的酒店在华天中国城,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程意绵是想回去,可是听到他说银塔餐厅,顿时来了精神。 那可是位于塞纳河畔,正对圣路易岛,坐享巴黎圣母院全景的餐厅啊!是三世国王的御厨开的,接待过无数的政要名流,好不容易来一次,跟着陆聿北能体验到这些,回去睡觉?除非她脑子秀逗了。 “我不困,我要去。”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4节 陆聿北伸手拉拢了下外衣,见她被冻得有些哆嗦,默默记在心里。 taxi停在他们身边,拉开车门先让她进,自己把行李装上车,跟司机报了地址。等到了餐厅,看到载着他们行李出发的taxi,程意绵突然清醒过来,拉着陆聿北的胳膊使劲儿摇: “唉,我们的行李!” “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司机帮忙把行李送到酒店前台。” “哦。” 她白净的鹅蛋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几下,可爱懵懂像个孩子,逗得陆聿北笑起来,“快进去,leno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 “好。” 进入大堂等候,这里的装潢古朴典雅,观察到来这里用餐的男士都穿着西装,程意绵突然明白为什么陆聿北下了飞机后换了身西装。 上到五楼,一排侍从礼貌问好,让程意绵梦回上个世纪的繁华都市。那种只在电影里看过,不真实却又存在着的场面,感觉很微妙。 听着耳边语调舒缓的语言,程意绵拘谨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像个提线木偶,一切听从旁边人的操控。 过了十分钟,身材高大魁梧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跟着服务生进来,陆聿北和他握手问好,介绍带来的女伴名字。 leno用一口不流利又别扭的中文热情道:“程小姐你好,你很漂亮,很高兴认识你。” 很简单但诚意满满,她微笑点头,贴着陆聿北问:“回敬他的f语怎么说?” 陆聿北用纯正低沉的f语音调,说:“moi aussi。” 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短短的音节发音被他说得那么蛊,会说f语,尤其是用f语说情话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可算深有感悟了,只是没想到陆聿北比想象中的优秀。 这里不能自带酒水,leno翻酒水单选了一款,听到陆聿北说寄给他几瓶茅台还在邮寄途中,兴奋得语速都变快了。 菜单交到程意绵手上,看懂图片却看不懂标注文字,她尴尬求助:“我看不懂,给我做什么?” 陆聿北:“你只管点,不懂的问我。” “哦,”她指着芦笋问:“这是芦笋搭配鱼子酱?” “对。” 只有他听得懂中文,程意绵放开了说,“分量好少啊,而且没有价格显示。” “这里沿袭‘绅士付账’的传统,所以女士的餐牌没有价格。” “那这一份要多少钱?” 她只是单纯想知道皇家规模。 陆聿北淡淡道:“135欧。” “135……折合人民币。” 正用计算器转化,耳边传来一句答案。 “大概1069元。” “1!”程意绵捂住嘴,不敢在这个地方失了仪态,“我滴妈呀,好贵。” 陆聿北笑笑,大方道:“价格多少不用考虑,你喜欢哪个图片就点哪个。” 有钱任性,你可以随意霍霍不在乎,可吃到肚子里的我会感到愧疚啊! 程意绵皱着一张巴掌脸,让对面的leno误以为她受了欺负。 陆聿北出声解释:“她说好吃的太多了,纠结选哪个。” leno:“我都可以,不挑。” 陆聿北翻译,“leno说他不挑食,你自己看着点。” “一顿饭动辄成千上万,我有罪恶感。” “不错,有进步,”陆聿北自恋道:“工作一个月,现在开始为老板考虑省钱的问题了。” 他知道程意绵受不了激将法,所以故意说这句话来膈应她。 果不其然,老办法依旧奏效。 “我才不给你省钱呢!”程意绵咬牙切齿地在菜单上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鸭!” 而且是有编号的鸭子。 芦笋鱼子酱,鳕鱼,松露小牛扒,经典血鸭。 陆聿北添了几道菜,一个饭后甜品,把菜单递给侍者。 leno讲话直接,道出疑问:“据我所知,陆先生还没有成家吧,那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陆聿北扭头看看她,收到一句略带怒意的威胁,“看什么,心疼菜钱秋后算账啊?” “没有。” 他笑容掺着神秘,用f语回答:“不是男女朋友,但正在追求中。” leno端起酒杯,“这位程小姐长相漂亮气质典雅,性格也温和,用中国的成语来讲是郎才女貌,我祝陆先生尽早抱得美人归。” 陆聿北:“谢谢。” 眼见对面的人端起酒杯,程意绵谨记这次来的任务,接过陆聿北那份,温柔一笑:“cheers!” 入口的酒带着丝丝甜味,程意绵品品后劲,还蛮好喝,于是一口干了。 饭局剩下的内容围绕着陆宗科病情和康复过程,程意绵听不懂,菜上了就举止优雅地进食,看到leno端起酒杯,立刻切换战斗状态。 一个小时下来,饭吃了很多,但不记得酒喝了多少,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晕头转向,被陆聿北搀扶着吐了很久。 踏出餐厅大门,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等taxi的时候,旁边女孩儿拽着他的胳膊站不稳,不停嚷嚷: “我要喝左岸咖啡。” “这么晚哪有咖啡,”陆聿北握拳绅士手,收敛着力道将她拖起来,“站好。” 程意绵伸手捏着他的脸,气呼呼地重复:“我现在就要喝左岸咖啡!” “什么左岸咖啡,你在说什么胡话。” 来f国只办正事的陆聿北不清楚这边有什么店铺,一头雾水,自动忽略了她的要求。 谁知taxi没到,等来了她一曲高歌:“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手指游移到那张薄唇上,醉酒后的脸颊像熟透的番茄,露出八颗玲珑齿,她笑容憨憨,“还有你的嘴。” 陆聿北差点当场表演摔跤给她看,“这都哪儿学的。” “音乐皇帝周董,他说塞纳河畔有左岸咖啡的,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喝到就是不虚此行。” 手一挥,打歪他的眼镜。 陆聿北抬手推正,单手桎梏着她的手腕,温声轻哄:“我们现在要回酒店休息,明天带你去喝,好么?” “嗯?”程意绵呆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捂着自己,说:“你带我回酒店干什么,你想潜规则我?” “喝醉了保护意识也这么强,很好,”taxi停在面前,陆聿北拉开车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塞进去。 刚上车,程意绵挣扎的动作过于激烈,吓得司机都怕了,误以为他是拐卖良家妇女。 快到酒店时,被车内闷闷的空气憋到想吐,陆聿北赶紧喊司机停车,匆匆付完车费,冲进旁边的便利店借了个袋子。 搞定这个小插曲后,看了眼地图,距酒店步行13分钟就到了,他放弃打车,拉着西装外套改系在她腰间,而后半蹲,背她起来。 听着耳边哼哼唧唧的唠叨声,他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 走到桥上,晚风扬起他单薄的衬衫,左边脸颊是背上女孩垂下来的头发,随着有节奏的步伐来回磨蹭,痒意传到心底。 程意绵身上的酒气吹散不少,晃晃脑袋睁开眼,看到放大的侧脸,弯着没穿鞋子的脚趾,撒娇的哭腔传入左耳,“陆聿北,我冻脚。” 她的高跟鞋沾了污渍,装进塑料袋挂在手指上,仅有的一件西装外套也包不住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灯火辉煌的酒店,“再坚持几分钟就到酒店了。” “可是太冷了。” “谁让你出门不看天气,穿得单薄。” 程意绵反手挠他脖子,张牙舞爪地,“我今晚帮你挡了那么多酒,你不给我买衣服就算了,还责怪我。” 的确是他混蛋了。 陆聿北将她往上提了提,“明天给你买。” “没有自觉性,非要我说了你才知道买,答应的语气又这么牵强,算了,我不稀罕,不要了!” “这么有骨气?”陆聿北故意逗她,“行吧,那就不买,正好省了一笔零花钱。” 牙齿咬得咯吱响,程意绵锁定他红红的耳尖,手指捏着旋转一圈,揪得更红了,“在我梦里竟敢不听话,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陆聿北倒抽口气,控诉无用但还是要说,“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野蛮的。” “别闹了。” “买,你要钻石我也买,行么?” 程意绵的不快顿时消散,“这还差不多。” 华天中国城酒店是中国人开的,是塞纳河畔的中式优雅。 办完入住,背上的人双臂收紧不想下来走路,他便继续背着上楼,停在门口刷卡,灯亮后跨步来到床边,解开脖子上的禁锢,刚喘上一口气,转身就被一道黑影扑倒。 第28章 以上犯下 天旋地转, 眼前景物飞速倒转。 或许是毫无防备,所以身娇体小的女孩可以轻而易举撞到他。 身体接触带来的冰凉,还有手指放在脖颈间的微颤, 以及耳边交织的呼吸, 皆是异常清晰。 时间的指针渐渐回到正轨, 他心跳加速, 失控,无法言喻。 程意绵骑在他腰上,清澈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像是高堂之上严肃的审判官。两人视线交汇, 分不清她是醉是醒。 后背蹿上来的凉意唤回迷离,陆聿北圈住她的胳膊拉出来, 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绪:“你把我当暖水袋了?” 失去暖手的火炉,她哼了两声表达不满, 没有回答。 少见的恬静模样稳稳抓住想要逃离的喜欢,挣扎在此刻化为徒劳, 自他认清内心,看程意绵的眼神就一次比一次沦陷。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5节 他承认程意绵很漂亮,可他不是外貌协会,再者,有谁会喜欢一个跟自己作对,整天带着刺的女人。 大概,是因为自己一视同仁的毒舌面对她就会收敛,看她难过下意识就想上前安慰, 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援手,听到她不经思考的言论会跟着笑,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聊得开心又会醋得 依譁 发狂。 所以他爱叫她的全名,爱用自己的身份管束她。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深情凝望着让自己着迷的那张精致如瓷的容颜,他起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 手掌刚攀附上后颈,灵光一闪,幡然醒悟。 他还没有跟程意绵正式告白,没有见过双方家长,他想再有多点时间改变自己在程意绵心中的形象,若是乘人之危,这十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正要把人推到一边,程意绵猛地用力挣脱,匍匐在他身上的重量加深。 说时迟,那时快,陆聿北躲开落下的唇,喉结被她稳稳含在嘴里。 “嘶——” 下口很重,是带着深仇大怨,想要趁这次机会狠狠发泄的报复心理。 蓦地又转为轻柔,舌尖绕着那圈滚动,似要将他的灵魂剥离躯壳,他感到一阵灼热,烫得发慌。 “程意绵。” 嘶哑不成调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难耐,透着近乎撕碎的克制。 身下床单的几道褶皱出卖他此刻的心情,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若跟随本能,明天之后,程意绵会恨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陆聿北伸手放在腰窝,抓住痒痒肉挠了几下,待身上的人撤离躲开,他单手捏住被角胡乱盖住造次的人,留下去“晚安”,逃似地冲出房间。 站在门外冷静了五分钟,想起屋里的灯还没关,他整理好身上褶皱的衬衫,推门进去。 被子隆起的高度没有变化,走到另一边,看到程意绵已经睡着了才放心。 装着高跟鞋的塑料袋摆在床尾,他神情淡然,勾着塑料袋的中缝袋进卫生间,取下花洒将表面冲干净,而后摆在通风口下方。临走前往屋里看了眼,见程意绵换了个姿势睡得正酣,便关掉灯光,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睡到自然醒的程意绵卷着被子翻身,头有点痛。 准备打内线电话要一杯蜂蜜水,刚爬到床头,忽然想起自己在f国,语言不通,放弃后躺在床上几分钟,片刻后又支棱起来。 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酒店,工作人员大多会讲中文呀! 再次燃起希望拨通号码,诉说完自己的需求,电话那头的女声热情道: “程小姐你好,今天上午住在你隔壁的陆先生留了张房卡,说等你醒了再送上去。” “哦,好。” 还以为陆聿北有什么吩咐,比如让她处理工作邮件之类的,捞过手机,弹出来的未读消息让她浑身一震。 eli:「给你买的新衣服放我房间了,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我跟工作人员交代了所有消费挂房间账单,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去医院了,不用等我」 陆聿北少有在微信上说过这么多话,她都怀疑自己备注错人,或者是陆聿北的手机被盗了。 拿到隔壁房间的磁卡,推开门,床上放着橙色布袋。拆掉包装,入目是一件浅灰色风衣,还有一套香槟色裙装。 还别说,穿在身上,她整个人都变得温婉优雅,活脱脱一个正牌大小姐。 收到礼物得有感谢,程意绵坐在餐厅叫好早点等待,顺便回复: 「谢谢陆总送的衣服」 抵达医院,跟妈妈打完电话,看到微信消息,他嘴边不自觉浮现笑容: 「你容易迷方向今天就在酒店待着,别乱跑,人生地不熟的,外边不安全」 这口吻怎么……那么像爸爸出差后对妈妈的关怀备至? 程意绵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只当他是不想招惹麻烦的再三警告。 「知道啦/敬礼.jpg」 光看文字,陆聿北已经想象到她在屏幕前是什么模样,嘴角的弧度未平,被等在走廊的高雅女性看个正着。 “北北,你盯着手机傻笑什么呢?” 陆聿北的妈妈生在富贵人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娇惯着长大,家里是做红酒生意,在蓝城有自己的葡萄庄园,品牌已经走向国际。后来去沪城念书认识了陆宗科,两人从高中到大学,知己发展成恋人,水到渠成,万人艳羡。 木妍熙年轻时候的美貌轰动沪城贵圈,嫁人生了孩子后仍有不少男人为之倾心,她气质如兰,身材高挑又不失端庄大方,因保养极好皮肤紧致,打扮时尚,跟儿子站在一起宛如情侣。 手机装回口袋,陆聿北抬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转移话题:“妈,爸的手术开始了?” “嗯,刚进去。”木妍熙在医院陪护半年,提到丈夫时声音格外紧张,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轻松,“医生说手术不难,中午之前能结束。” 陆聿北搂着妈妈坐到旁边的休息区,“放心,昨天我问过leno了,他说爸爸的病发现得及时,放化疗加上手术绝对可以痊愈,以后每半年做一次身体检查就好。” “leno跟我提过,”木妍熙紧张地盯着手术室,自责起来,“你爸那个人的心眼比针头还小,一生气就自己闷三天,这病肯定是被我气出来的。” 劝再多也是徒劳无功,陆聿北无奈道:“妈,胡思乱想会加速衰老。” 况且她只要认知到是自己的错误就会揽上身,揽了就算了,不出一个小时忘得一干二净,该美容去美容,该约好姐妹打麻将就整日不归家,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老两口结婚27年,相处模式一直如此,陆聿北都习惯了。 木妍熙擦掉眼泪,抽泣声止住后,自我否定,“好像生气多是容易气出脑震荡。” 陆聿北:“……” 我那不经意间诅咒爸爸的老妈,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生活是怎么维持下去的。 恍然间,眼前浮现一张脸,他喜欢的人也是如此,不过他会自我疏解,闷在心里的时间很短,比爸爸好一点。 木妍熙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手术只有一个儿子来,有些生气地问:“风风怎么没来?” “他最近上夜班很辛苦,单位不准请假,而且又在事业上升期,来了也没什么用,我就没告诉他。” 提到老二的工作,木妍熙保持最初的反驳言论,“宁城电视台不如沪城,在自己家待着不好么,偏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劝都不听。还有你啊,如果不是有你这个当哥哥的无条件支持,风风怎么会跟你们爸爸吵架闹掰。”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聊到弟弟陆承风,老两口总要抱怨几句,这很正常,陆聿北听训受教,不代表他什么事都照做。 “最近公司……”气也气了,担心也过了,木妍熙打算跟儿子聊些公司的事,才发现他穿了件高领毛衣? “这天也不热,你穿什么毛衣?” 手指捏着衣领往上拉,陆聿北的表情很不自然,并装模作样咳了声,“两个国家有温差,来的时候感冒了。” 木妍熙担忧道:“量过温度了?严不严重?刚好在医院,趁你爸手术还没出来,我带你去看看。” “……” “妈,你应该把关注点放在爸爸的手术上。” “你不都说没什么大碍,”木妍熙站起来拉他,因为是俯视角度,衣领背后的真相一目了然,她不动声色,默默回到原位,“我现在觉得你爸爸的手术更重要,还是坐下来等着吧。” 陆聿北:女人果然是善变的,不分年龄。 木妍熙坐下后酝酿了会儿,旁敲侧击地问:“北北,我记得有蛮多女孩子追你的吧,单说韩家那丫头,喜欢你那么多年又为你要死要活。” “提她干什么,”说到这事,陆聿北的好心情大打折扣,“你和爸不是不喜欢她,不想她嫁进来?” “你上次打来电话说她又跳河了?这都第几次了,”木妍熙掰着指头数,“我记得高三暑假隔十天半个月一次,你韩伯伯送她出国的时候又跳了一次,后来……” “记这么清楚,不会真的有一天,你会为了成全她牺牲你儿子吧?” 木妍熙摆摆手,“说的哪儿的话,谁不知道知音那丫头以前进过游泳队,跳河除了反抗家人的管教,还想得到你的同情。这孩子做事太偏激了,妈不糊涂。” 想起在医院装身体不适,赖在病床上愣是不让医生治疗的场面,陆聿北捏捏眉心,很是头疼。 “或许等你结婚成家,她才会死心打消念头,”木妍熙碰了下儿子的肩膀,压着音调八卦道:“告诉妈,你现在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 “那总有喜欢的女孩子吧?” “我……” 告诉家人真相,他现在还没追到,没有确认程意绵的心意,不好。 到那个时候,爸妈免不了要对程意绵的身家背景做一番调查,害怕稍有不满影响她的家人和生活,陆聿北打算暂时隐瞒。 “目前还没有。” “哦,原来我家北北的眼光很高,再好的也瞧不上。” 木妍熙眸中闪过精明,她不是天真派,作为过来人,当然清楚那块红是怎么来的。 知道他闭口不谈是在保护始作俑者,更确定儿子是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临近中午手术结束,很成功,陆宗科被推进普通病房。可能是半年来的治疗,整个人消瘦了大半,下颚线都变得清晰,轮廓分明的五官显现,与儿子有几分相似的脸恢复年轻时的帅气,尤其是一样高挺的鼻梁,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半个小时后醒来,他冲妻儿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陆聿北陪到晚上,其间频频看手机,像是被工作给缠住了。 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养了这么多年,怎会不懂他在想什么,木妍熙起身,说要送他回酒店休息。 陆聿北忙拒绝:“不用了,我到楼下打车一会儿就到。” “你来的时候妈妈没时间接机,现在去看一眼你住的地方好不好,怎么就不让了,”木妍熙随口掰扯:“不会是来的时候偷偷带了谁吧。” “就我一个人,”陆聿北推妈妈回病房,“爸爸刚才说饿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陪他,我明天再来。” “等我啊。” 木妍熙拉着包准备下楼,旁边的陆宗科得不到老婆关心,不满道:“北北不都说了明天来,你着急做什么,他会说f语,沟通无障碍,知道怎么回酒店。” “哎哟做完手术就好好休息,少讲话,”木妍熙走到病床前给丈夫掖被角,一脸兴奋状,指着自己喉结位置,说:“我刚才发现北北这个地方被女孩子亲了,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死不承认!” “有这回事?” “当然!我火眼金睛,想骗我?哼,没门儿!” 陆宗科精神抖擞,完全不见半分做完手术的虚弱状,“那你快去快回。” “好。”木妍熙刚走两步又折回来,倾身在老公脸上亲一口,并安慰道:“你自己乖乖吃饭哦,我马上回来。” 陆宗科坐姿乖巧,点头:“好的老婆,我等你好消息。” 躺在床上玩游戏睡着,再醒来窗外已是一片黑,程意绵伸完懒腰,解锁手机一看,晚上八点,微信没有陆聿北的未读消息。 她今天除了绕着酒店转圈,欣赏周边塞纳河的风景,跟几个中国旅客聊天外,就是回房间睡觉。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6节 旅行第一天好无聊啊。 计划去一楼吃晚饭,手机铃声恰好在她穿完衣服的时候响起。 来电是陆聿北。 “你回来了?” “嗯,现在下楼吧,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好。” 两张房卡装进口袋,走到玄关处换上平底皮鞋,这也是陆聿北给她买的,甚至还准备了两双换洗的袜子。 虽然一开始对他的体贴很不习惯,但是为了保暖,骨气该抛就抛,她总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抵达一楼,她脚步轻快,期待晚饭要去吃什么大餐,哪知出了门竟看到……陆聿北跟一个气质俱佳的美女拉拉扯扯的画面,似乎剪不断情难控,在做最后的散场挣扎。 她没听说陆聿北在f国有相好,而且这位美女,啧啧,一身名牌,背着全球限量款的包包,应该是门当户对的某家族名媛。 咦!陆聿北不是出国留学了一年半吗,那么这位肯定是他的同校。 程意绵躲在暗处观战,看清楚美女的长相后,不禁打心底感叹。 怪不得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几分夫妻相已经说明,他们两个绝配顶配天仙配,无论怎么推拉纠缠,未来绝对能成一家。 而且那个美女叫他“北贝”,谐音梗的爱称,好甜的爱情,这份狗粮她先干为敬! 看戏太过投入,导致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 木妍熙瞧见附近就这一个女孩子,还扭扭捏捏躲着,一下就猜到儿子想保护的人是她,便不顾儿子阻拦上前,“你好。” 程意绵赶忙解释误会,“姐姐你好,我是陆总的秘书,是跟着陆总来工作的。” 木妍熙被她一句‘姐姐’喊得高兴,脸上的笑容更艳了,“不是姐姐,你应该叫我伯母。” “好的,伯……”母? 不是吧,面前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看起来跟她同龄的大美女,是陆聿北的妈妈? 难不成是? 陆聿北及时出声,阻断她天马行空的幻想,“她是我妈,亲的。” 第29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鞠躬道歉, 笑容尴尬却不失礼貌,“不好意思伯母,主要您看起来太年轻了, 任谁看了都会误会。” “平时北北陪我去逛街, 很多人误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女人不外乎因为被夸年轻漂亮一词感到自豪, 木妍熙也不例外,她握住程意绵的手,活脱脱一个爱女儿但是气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呀?” “伯母好, 我叫程意绵。” “噢,是绵绵呀, ”木妍熙上下打量她,乌黑的大眼睛藏不住对面前女孩的喜欢,“你刚才说你是北北的秘书?” “对, 我现在在拓邦集团上班,”不知为何, 程意绵从未如此乖巧,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和陆总是大学同学,他是我学长,我是参加了拓邦集团子公司的面试进来的。” 可不是因为有熟人开后门。 “同一所大学?”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木妍熙突然问:“我以前听北北说,有个学妹老是跟他作对。” 没想到他把大学发生的事也讲给父母听, 指不定添油加醋污蔑了什么。 太可恶了!怎么能在背后讲女孩子坏话呢! 程意绵觑着眼无声询问,被他忽视躲开。 木妍熙的视线在两个孩子之间流转, 有意撮合但害怕吓跑儿子好不容易动心的姑娘,不敢挑明,“听他提过你几次,原来绵绵长这么漂亮。” 程意绵笑笑:“伯母过奖了。” 陆聿北下逐客令:“你看也看过了,是不是该回去陪爸爸了。” “护工刚打完电话说你爸身体无恙,”还没有深入交流的木妍熙一个白眼送给儿子,“催什么呢,多说两句话又不会掉块肉。” 见母子俩人火药味变浓,程意绵站出来劝:“伯母,伯父今天刚做完手术,他需要你的陪伴,您如果想找我聊天,等回沪城了,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董事长夫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但也是顶头上司呀,她真的好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继而葬送未来的职业生涯。 “还是绵绵说话好听,”木妍熙拉着她舍不得撒手,“绵绵,你老家是哪里的?” 怎么开始盘问户籍了? 程意绵暗暗擦了把虚汗,老实回答: “我家是青市。” “青市好呀,千年文化古都,历史悠久,北北他姥爷在青市有五百家红酒分店,绵绵喜欢喝红酒嘛,让北北送你几瓶珍藏价值高的。” 程意绵:“还好。” 压力给到陆聿北,求救信号如此强烈,就不信他还要装看不到。 陆聿北拉开依依不舍的母亲大人,“妈,你真该回医院了。” “可是我还没和绵绵聊完呢。” 陆聿北胡乱应允,只为尽快结束这场见面,“明天我可以带她去医院探望你和爸,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程意绵:“……” 说好的不用去医院陪伴,陆聿北怎么眨眼间就把她出卖了! 要不,等会儿吃完饭查一下最近的航班是几点吧,谨防明天真的去医院探……她探望什么呀,又不是女朋友。 若不是酒店门口的路灯亮如白昼,豆大的眼泪早就挤出来了。 “行啊,”木妍熙拉过儿子的手腕看时间,挺晚了,的确该回去,“你带绵绵去吃点好的,人家大老远来一趟多不容易。” 陆聿北:“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我们早去了。” 转头,她把问题抛回来,一脸热诚,“绵绵,你会去医院探望吧?” “那个,”程意绵左右为难,但是现在不说清,以后会越描越黑,“伯母,我毕竟是拓邦集团的职员,你们的家事我去不太好。” 木妍熙还想尽力争取,可是看她被自己吓到想要退缩的样子,便改了主意,“明天北北的舅舅和叔叔要来医院,一大家子人太多,到时候伯母腾不出手照顾你。那行吧,等他爸爸身体痊愈,我回沪城找你聚聚。” 危险虽没有排除,但她起码争取到了几个月的喘气时间,“好的伯母。” 拦了辆taxi送木妍熙回去,两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当然,也是程意绵秋后算账的时候。 “你怎么把自己妈妈带来了也不说一声?” 陆聿北无辜道:“我下车看到她跟在后边,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那,”程意绵皱着眉很是担忧,“董事长夫人会不会为难我?” “你担心错方向了吧?” 陆聿北有一瞬特想撬开她脑壳的冲动,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构造。 “是吗?” 她怎么觉得,木妍熙在给自己儿子撮合婚姻? 对比家里那些给她说媒的左邻右舍和亲戚,不用怀疑,这种行为错不了。 “陆聿北,你妈妈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这位神经大条的姑娘可算是发现了。 陆聿北眸光幽深,像是有一肚子的难言之隐要吐露,过了片刻,他避开问题,缓缓开口:“有想吃的饭吗?” 说到这儿,程意绵的胃开始抗议,“我第一次来,你给推荐个地方?” “那就,”陆聿北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去你昨晚说的左岸咖啡?” “我昨晚说的?” 应该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 算了,去哪里都行,只要有好吃的,她不挑。 “行,走吧。” 他们选了埃菲尔铁塔附近的露台餐厅,一览城市风光和人来人往的景象。铁塔再有半个小时亮灯,持续闪烁五分钟。 程意绵今天化了美美的妆,打开手机摄像头跟风景合拍了几张照片,余光注意到对面的人在看她,收起玩乐心思,谦让道: “需要我帮你拍几张留念吗?” “不用。” 服务生端着菜上桌,陆聿北不想打扰她的雅兴,便把其中一份牛排切成大小相同的小块,挪到她前边。 而后,他垂着头,动作优雅不厌其烦,享受自己的那份。 程意绵拍完夜景,拿起刀叉正准备下手,却发现她这份牛排是切好的,以为是这家店独有的服务风格,掀起眼皮看向前方切牛排的陆聿北,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她知道陆聿北最近在讨好她,可仔细想想,他们没有恩怨,工作也算合拍。若只是带她来f国不好意思,也不该是这种转变。 一种很奇怪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再次出现,虽然不讨厌,但她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我去年在网上看到一条很火的视频,说巴黎铁塔附近有块中国石砖,是中国友人亲手制作补上去的。” 陆聿北淡淡道:“已经不在了。” “啊?真不在了?” 她刷到过后续,以为过了这么久那块砖能回来,没想到真的没了。 “好可惜,我还想赶一波热潮拍照打卡呢。” 晚饭过后,他们去左岸咖啡买了两杯拿铁,逛完夜景,看了场中国人在街头弹古筝的表演,打车回酒店休息。 之后的两天,她待在酒店自娱自乐,陆聿北去医院陪爸妈,两人早晚一起用餐,以为答应好的旅行逛街要泡汤了,谁知第三天,陆聿北一早敲响她的门,说接下来的两天行程是她的时间。 终于到了猎杀时刻,别妄想她会心慈手软! 不过呢,她也并非贪财爱礼之人。 买了一件礼服裙,两套衣服,一个包包,花了陆聿北将近10万,那可是她转正后两个半月的工资!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7节 其中占大头的是那个包包,名牌,拿出去倍儿有面子。可是小小的斜挎包6万多,对于一个即将毕业甚至工作没有转正的职场新人来说,太奢侈了! 陆聿北却是莞尔一笑,“我出国留学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比这多。” 程意绵:“……” 知道你有钱啦大老板,不在乎眼前的仨瓜俩枣。 既然他争着付账,盛情难却,她便勉为其难收下吧。 他们在f国待到周六,中午12点半返程(f国时间),在南圳等待3个小时中转,抵达沪城是中午11点半,行程17个小时,依然是陆聿北喜欢的头等机舱。 窗外阴沉着,有下雨的征兆。 航空公司既然没说不能起飞,那就是安全的。 程意绵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微信上和李蕊初热聊。 roc:「去f国嗨了一周终于舍得回来了,怎么样,跟你的陆学长有发展吗?」 程意绵立正言辞地纠正:「首先,他不是我一个人的陆学长,其次呢,我只是受他之托帮忙,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纠葛,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roc:「拉倒吧,其他人包吃包住请你去巴厘岛玩,你拒绝拉黑消失不见。陆学长一个电话说去f国,你二话没说就跟去了,这还叫对人家没有意思?」 程意绵:「其他人指的是谁?」 roc:「咱班长尹志航啊,他周五给我打电话来着,说明天同学聚会」 程意绵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明天中午到沪城,累都累死了还参加什么聚会,别带我,也千万别提起我」 roc:「你每次听到他都像见了过街老鼠,是不是嫌弃咱班长没有180,又不好意思伤他自尊心呐?」 爱情和身高年龄没有关系,主要是感觉。感觉不对,有钱有才,地产大亨来了也没用。 「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不想给他任何机会」 过了几分钟,李蕊初再次发来微信消息:「陆学长有多高?」 程意绵往旁边瞟了眼,视线停在头顶,她只知道自己穿高跟鞋到他耳朵的位置,便盲猜回道:「应该是190左右吧」 「哇塞,你俩这身高差绝配啊!」 程意绵不想再看到关于她和陆聿北捆绑在一起的任何信息,回好友了一句「马上起飞,我开飞行模式了,回沪城再聚」,切掉各种软件后台,调成飞行模式装包里。 调到拓邦集团总裁办的第一天,陆聿北就警告过她,她当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或者是觉得自己特殊而去挑战底线。 再者,她活这么大就没追过哪个男生,她始终觉得,感情应该水到渠成,或者在某一个令人感动的瞬间发生,简单的一个眼神碰撞就看懂对方的心。到那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飞机起飞三个小时,熟睡的程意绵被一阵耳鸣的颠簸晃动吵醒,旁边已经有不少乘客受不了颠簸的不适开始呕吐。 转头,对上一双温柔又充满担忧的眸子,陆聿北检查她的安全带有没有问题,单手撑着呕吐袋,递给她,“飞机遇到气流,过了这段就好。” “气流?”她紧张得呼吸困难,耳边是机舱传来的尖叫声,乘务员守在岗位安抚大家。 程意绵一副快哭的样子,问:“陆聿北,你给咱俩买航空险了吗?” “嗯,买了。”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还指望我养老呢,如果……” “只是普通气流,别诅咒自己,”陆聿北动了动手指,犹豫了很久没有下文。 突来的失重感让她的脸色转为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心也随之揪起来。 她以前跟着家人去旅游,或者和爸爸去看妈妈的演出,经历最长行程是4个小时,遇到过气流颠簸的情况,不过那都是一小段,很快就过去了,但这次的波动,很难相信是普通气流。 一双温暖的手掌搭在手背上,似乎给了些安慰和镇定。 只想保护人的陆聿北没想那么多,横过手臂护着她,低磁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任何危险都有我陪着,别怕。” “你陪着有什么用,你又不是超人或者钢铁侠,能带大家冲出危险区。” 安慰人又什么都做不到的话谁不会说啊。 光凭几句不切实际的言语妄想感动人,她可不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 陆聿北垂着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眶泛红,轻喃许诺:“以后我们不坐飞机了。” 程意绵趁机讨价还价:“出国横跨大海,坐游轮也不安全。” “那以后涉及出国的工作,我不让你跟去了,”陆聿北紧紧抱着她,将下巴贴在她头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要你安全。” 这句话不掺杂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他也没有像从前那般不屑地指责她“娇气”。待飞机驶离危险区,程意绵发现了肩膀上遗留的余温,还有他失控的心跳。 怎么回事! 莫非陆聿北想……以上犯下? 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然而回到沪城上班的第二周,依照往常的上班模式,在紫桂苑北门坐上那辆宾利雅致,陆聿北突然把电脑屏幕转过来。 “你看看这些菜有没有不喜欢的。” “嗯?” 手指僵在半空中,不敢接。 陆聿北:“以后的午饭都是家里大厨做好了送来,不用去和禧门订了。” “哦,”程意绵滑动鼠标,指着一道辣上头的毛血旺,“把这道菜删掉吧,你吃不了辣。” 陆聿北握拳轻咳一声,扭捏着开口:“这上边罗列的是你喜欢吃的菜。” “嗯?”程意绵更疑惑了。 怎么大早上就开始问她喜欢的口味,还要让家里大厨亲自做,没有转正,员工福利可以这么优渥了? “是我妈安排的,她说经常吃外边的菜不健康,家里有大厨却不用,等于浪费。” 差点以为是陆聿北自己的主意,不过说得也是,程意绵向来讨长辈喜欢。但是身为一位合格的下属,不肖想顶头上司是基本法则。 “陆聿北,你有跟伯母解释我们之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么。” 陆聿北回到自己座位上,心情因为她方才那句话变得沉重,吐气声在后排车厢响起,吓得程意绵正襟危坐,不敢抬头。 “程意绵。” 她弱弱答了声:“我在。” “你觉得,我带女孩子旷工一周飞去f国,带她旅行,纵容她消费,目的只是感谢她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没有等到回答,陆聿北换句话问:“我每天安排司机接送你,给你集团员工没有的福利,只因为我们是旧识,出于朋友的情谊?” 程意绵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到,放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缩到安全区域,保持微笑,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聿北转过头,将她的无措和不安尽收眼底,目光久久没有挪开,沉默好半晌才泄气道:“选菜吧,今天的午餐你说了算。”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的交流除了工作再无其他。午餐顿顿不重样,在卫生间照镜子,不过四天时间,肉眼可见的脸蛋胖了一圈。 微信弹出一条语音消息。 点开:“绵绵,明天周五刚好又是你生日,想去吃什么,我提前订餐厅。” 差点忘了,明天6月16,是她22岁生日。 抽出一张擦手纸,拿起手机回复:“只要别太贵,不要铺张浪费,我都行。”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陆聿北:“来一趟办公室。” “好的陆总。” 程意绵走之前翻了下行程表,本周六周日没有安排,周五可以正常下班,铁面无私的工作狂魔不知道又要安排什么事,可千万别是占用休息时间,或者问她一些类似前几天莫名其妙的话题。 因为那些话,害得她连续失眠了三天! 抱着下午需要用的资料,叩响总裁办公室大门,程意绵像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除了听完他的安排,放下资料离开,别无二心。 陆聿北签署手上的文件,分心抬头,指着面前的椅子,“坐。” 幸好今天穿的高跟鞋很矮,不然这几步路她能歪三次。 “陆总,这是游戏公司的收购案,这份是你上周计划的墓地投资,还有这个……” “我们不聊工作,”合上钢笔的“啪嗒”声打破拘束氛围,陆聿北伸出中指推了下眼镜,眸光灼热,“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第30章 以上犯下 怕什么来什么, 他果然是想临时安排工作,要她明天加班了? 程意绵不慌不忙,翻开另一份资料默念行程表, 虽然这已经是她今天念的第三遍, “明天上午九点和宜永省人民政府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下午一点半的班机回沪城, 公司周例会大概六点钟结束,除此之外没有工作安排。” “嗯,”陆聿北双臂交叠摆在桌上,喜悦浮上眉梢, 他声音柔和,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和煦几分, “工作结束后呢?” 程意绵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蕊蕊约我晚上吃饭。” 以为陆聿北会强制她推掉, 或者用自己上司的权利胁迫加班,没想到他很爽快地应了声, 顺便推荐了几家餐厅。 “福名路的西餐厅不错,人均消费600左右。坐落云端观景蝉联五年的米其林餐厅也很好,跟之前去f国吃的菜差不多,无论饭菜口味还是拍照环境,在沪城都是一绝,人均消费1000多,需要提前打电话预订,服务员会布置浪漫氛围, 还有……” 明天晚上的生日宴不止她一人,程意绵随着他的话在大脑中计算。 这些餐厅不准备四五千块搞不定, 如果是工作几年还好,可就目前情况来讲,她的消费水平还不足以支撑,便及时打断他喋喋不休的热情推荐。 “这些不太适合我们。” 陆聿北拉开抽屉,递给她一张金卡,“年初和朋友聚会时候办的卡,一直没时间用,你去了直接刷。” 卡片正面印着烫金的米其林餐厅名字,背面独一无二的会员编号关注公众号可查,程意绵想起他上次问的那句‘给她集团员工没有的福利,是出于什么情谊’。 成年男女,如果想玩感情,何必选择这么迂回的方式。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陆聿北在追她! 离开办公室的程意绵从脸颊红到耳朵尖,坚硬的棱角抵着掌心,冰冷与滚烫碰撞,心情起伏的节奏如同各种颜料打翻混在一起,杂乱无章。她仿佛置身云端,被一种不切实际又真实存在的感觉包围着。 要和……陆聿北谈恋爱吗? 这么一位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应该没有女人会拒绝吧? 不对! 他脾气不太好,女孩子找对象,尤其是发展成未来结婚人选的,情绪稳定和脾气这点至关重要。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8节 可是……陆聿北最近对她蛮好呢。不用言语攻击,不再为难,也没有利用职权之便欺负人,甚至给她一张米其林餐厅的金卡,准许她任意消费。 端着咖啡悄悄走近的唐清姿盯着她迷离的眼神看了许久,唇角挂着暧昧的笑,拍了下她的肩膀,“想什么呢意绵,这么开心。” 程意绵慌乱地把卡片收起来,“没什么,我去工作了。” 盯着逃走的背景,唐清姿意味深长嘟囔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这是个好兆头呀。” 周四晚上飞宜永省的省会城市,第二天早上八点抵达会议现场,就铁路物资集成服务、多式联运等做出合作说明,完善‘通道+枢纽+网络+时效’的体系,拓邦集团将为今后的合作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1 签署协议的盛大场面,程意绵拿手机全程录像,镜头转到中间西装革履格外吸睛的人身上。 他身材挺拔气质不凡,在一众领导旁边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夸赞,她不禁感慨道:难怪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女孩子,都对认真工作又有魅力的男人无法抵抗。 中午打车去机场前,陆聿北带她到群光天地,一个省会城市最高档的购物中心逛街。每路过一家彩妆店和奢侈品专柜,他们都要进去转转。 并问她:“你用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吗?” 程意绵乖乖回答:“他们家的口红和散粉是热销款,我买的有。陆总打算送给朋友还是送亲戚,需要我推荐吗?” 修长手指将红黑管款式的口红拿起来,看一眼底部位置,“我看网上说,112色号目前是热销款,”而后抬眼看她,认真道:“你皮肤白,涂上会很好看。” 程意绵的反应慢了半拍,“你给我挑的?” “嗯,”他招手喊来导购,“能试吗?” 导购热情微笑:“可以的先生。” 程意绵木讷地坐在椅子上,看到镜中的自己被导购员卸唇妆,又用一张干净的卫生纸挂掉口红膏体,一点点上色,直至勾勒出原本就好看的唇形。 “先生看一下喜不喜欢。” 陆聿北盯着她的唇,视线往上,停留片刻后点头,“不错,直接包起来。” 咦,真是给她买的! 导购员无声将陆聿北上下打量,见从头到脚的穿着难以计数,手腕上那块名表更是非有钱人可戴,便趁热打铁: “您女朋友这么漂亮,我们店里还有几款色号非常适合她,涂上巨美!要帮您拿出来挨个试试吗?” 陆聿北单手捏着四宫格散粉把玩,没有解释导购员的误会,漫不经心地回应:“行,都试试。” 待人走后,程意绵站起来,觉得这个场景美的不真实,“陆总为什么要送我口红?” “你最近工作表现很好,奖励你的。” “哦。” 原因竟是这样,她有点失落。 包了四支口红一盒散粉,陆聿北又带她去二楼的首饰店。 对着镜子观摩自己戴金挂坠的模样,程意绵有些恍惚,“这是给董事长夫人挑选的么?” “不是,”陆聿北说:“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很意外,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生辰。 难怪昨天会问下班有什么安排,还给她一张金卡,现在又带她来消费。 可是,这条钻石项链四万多,实在不是她这种身份能承受得起的。 “不喜欢这款吗?那再看看别的。” 程意绵把项链取下来,“太贵了,而且我很少戴饰品。” 陆聿北没有因为她的拒绝生气,反倒笑着要求:“下周四是端午节,如果不好意思接受,你可以回礼。” 他买四万多的项链,加上刚才的口红散粉,至少五万块。回礼起码得价格不相上下吧,否则不就等于她占大便宜了。 一想到自己的钱包要大缩水,程意绵就没觉得那么高兴了。 陆聿北似是早有察觉,手肘支着专柜玻璃,倾下身,“我不挑,你送什么都可以。” 忍住即将破壳而出的挣扎,程意绵躲开他的视线,将钻石项链挂回包装盒的同时,身带反骨故意呛他: “你送几万块的礼物不要求我回个同等价值的东西,难道我送你一根大葱也收吗?” “收啊,”陆聿北勾着笑,梨涡在头顶白炽灯的映射下格外迷眼,“用心挑选的礼物,不分贵贱。” “那我到时候送你一根大葱,你别抱怨哦。” 陆聿北挑眉,打趣道:“刚好我家后院有块空地,到时候挖个坑种进去。” 程意绵挑了一条手链,八千多,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刷卡付款,才确信他送礼物这件事是认真的。 没有像从前那样拒绝男人的送礼,也没有因为这份礼物而心生厌烦。 她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可是面对陆聿北不挑明又掺杂暧昧的行为,心里五味杂陈。 大概胡思乱想是女人的通病,返程的路上她提不起精神。 下午的周例会,因为运营部门的工作失误,陆聿北黑着脸点名批评,虽没有扣工资以示惩戒,但整个部门要周六集体加班解决问题。 他好像还是从前那位对待下属要求极其严格的上司,没有改变却又有所改变。 晚上在米其林餐厅过生日,李蕊初拎着蛋糕在门口等她,同行的还有孟琪和她男朋友陈最。 白天的烦恼一扫而空。 “琪琪,你来沪城是专门给我过生日的吗?” 孟琪笑得眉眼弯弯,挽住她的手臂,从陈最手上接过礼物递给她,“下周三是毕业典礼呀,算着你生日,我们就提前来了。” 程意绵自恋道:“果然还是因为我。” 身处高档餐厅,尤其是看完菜单后,坐在一旁没说话的陈最瞠目结舌,“请我们到这种地方吃饭,程意绵你实习工作这么牛?” 李蕊初抿唇笑得神秘莫测,抱着她不撒手,“绵绵命好运气旺,快让我吸点欧气。” “咦,好可怕。” 拨开凑近自己的人,大家玩乐两句回归正题。 “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管饱管够!” 陈最好奇道:“沪城果然遍地是黄金么,我都有点儿想留下来工作了,对了程意绵,你在哪儿上班呢?” “拓邦集团。” “拓邦我知道,一家上市物流公司,我大学暑假去做过兼职,”陈最唉声叹气,“很累的。” “你和绵绵能一样吗,她是在拓邦集团一把手身边当差,年薪这个数呢!” 李蕊初伸出手掌,骄傲地像只孔雀。 陈最:“年薪五万?” 李蕊初瞪他一眼,“再加个零。” 陈最:“卧槽!” 孟琪:“哇,绵绵好厉害!” 对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个数字的确是非常可观了。 孟琪叹气道:“你们真好,一个家里有房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一个工作好工资高,另外一个呢又自己创业当了老板。” 程意绵一头雾水:“谁创业当老板?” 陈最:“魏菲呀,你们不知道?她前段时间给我们打电话,说创业还缺资金。” 对面两人表示不清楚,魏菲没跟她们讲。 李蕊初问:“你们借了?” “借了,反正不多,八千块。” 孟琪:“是我们两个人的钱凑一起八千块,魏菲说稳赚不赔,到时候本金加利息,再给我们10%的分红表示感谢。” 李蕊初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翻开聊天记录寻找日期,孟琪回答:“5月15,下午两点联系的。” 并转过手机界面给对面两人看。 李蕊初贴着程意绵,小声嘀咕:“那个时候她说资金困难,工作不顺,来我家借住被我拒绝了。怎么这么快就东山再起,自己当老板了?” 程意绵耸耸肩,“不清楚。” 真相是什么很难说,但凡分析一下其中的来龙去脉,就没人能相信的。 没跟她们俩说,唯独联系了别人,看来这点小心思也只能诓到单纯的孟琪了。 李蕊初问:“大二时候她借你的两千块还了么?” 孟琪用开水帮她们烫了遍餐具,“还了。” 提到这儿,陈最不得不抱怨一句:“刚还不到十分钟就被魏菲借走了八千块。” 李蕊初:“……” 程意绵:“……” 李蕊初端起桌上的红酒,如鲠在喉:“先祝你们好运吧。” 不得不夸一句,这家餐厅的服务和生日安排,给顾客的体验感十分有九分。 晚上八点钟,萨克斯乐团表演庆生,全体员工围绕她们跳舞,那场面,可真是富贵迷人眼,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花别人的钱,程意绵有些不好意思,她顺手拍了视频发给陆聿北。 餐厅氛围,窗外沪城夜景,还有桌上的餐点。 「感谢陆学长提供的餐厅,真的很不错!」 两分钟左右,陆聿北回了消息: 「你喜欢就好」 饭局接近尾声,手机界面弹出沪城本地的陌生号码,这么晚,打骚扰电话的客服也该休息了,怀揣疑惑接听,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的男音。 “你好,我来送花的,是帮你放到前台还是直接拿进去?”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49节 “花?” 李蕊初放下红酒杯,一脸兴奋状,“是不是陆学长送的!是不是!” 真的是他吗? 程意绵摇头:“跑腿小哥没说是谁。” 捧着二十朵玫瑰花束回来的程意绵难掩幸福,卡片上的名字是eli,还真的是他。 今天的生日处处充满惊喜,鲜花、礼物、餐厅,除了人没到,其他一应俱全。 李蕊初为她感到失落,“如果陆学长能来就好了。” 四人的聚餐,加进来一位身穿高定西装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别说其他朋友可能别扭到吃不好饭,连程意绵也会感到奇怪。 毕竟他们的关系,目前只是学长学妹和上下级。 “绵绵,陆学长是不是在追你?” 程意绵支着下颚,吃饭动作掺着心事,“可能吧。” “可能不要加‘吧’!”李蕊初先是义正词严地纠正她,而后贴着她的肩膀反问:“玫瑰花代表爱情,这还不明显?” 数了数玫瑰数量,她火急火燎打开百度搜索,嘴边笑意在看到花语解释的时候瞬间垮下来,“20朵玫瑰花代表,我仅有一颗赤诚的心,这仿佛对于爱情是不可靠的,也是对方不太可能接受的?什么意思?” 程意绵瞟了玫瑰花一眼,“我如果懂的话,还会这么烦恼么。” 饭局结束,送朋友坐车离开,程意绵拉着她回去,“蕊蕊,我想买一份男士礼物,你帮我参谋一下?” “送陆学长的?” “嗯。” 李蕊初自信满满,“选我你可是找对人了,不过你要先告诉我礼物表达的意思。” “送礼还有这么多讲究?” “当然了!生日是一种,过节又是一种,感谢回赠,或者……表达爱意?” “感谢回赠!”拨开被风吹在脸上的头发,眼下只有她们两人,程意绵展示手腕上的饰品,全盘托出,“他今天下午送我口红散粉,还有一条手链,我该还他什么呢?” 李蕊初站在升降电梯上,转身捕捉她躲闪的眼神,“绵绵,你喜欢他吗?” “我……说不上来。” “那你讨厌吗?” 程意绵声如蚊蝇:“以前确实讨厌。” “哦,那就是现在不讨厌咯,”李蕊初晃着脑袋,笑容逐渐加深,“换作是我,把这么多好东西砸我身上,我也会心动的好么。” 程意绵头脑清醒,解释:“并不是因为礼物才感动,这些我有能力买,而且我爸妈今天还给我包了大红包!” “那你纠结什么呢?” 对啊,纠结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陆聿北最近稀奇古怪的行为,还有不点破的做法? “蕊蕊,你说一个男人喜欢你,除了追求和对你好,表白是最直接的方式吧?” “那是当然了!表白可是爱情的开始,也是不可缺少的常规流程。” 对啊,喜欢一个人,怎会甘心处在不清楚的关系中。 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是感情迟钝的无知少女,明白陆聿北先前问题的答案却等不来最后一步,有些难以形容当下的心情罢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在她和陆聿北相识的四年里,碰到过几次女孩子表白他的场面,也对,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何时为女人低过头。 程意绵恍然大悟,“我懂了!” 在精品店打转的李蕊初站定脚步,“懂什么了?” “陆聿北一定想等我开口表白,这样才符合他大少爷矜贵的身份,况且感情之中先低头的人最容易受对方摆布。” 没错了,她怎会愚蠢到相信陆聿北的性格发生转变。 要我先低头,要我卑微是吗? 臭男人想得倒是挺美。 李蕊初觉得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关弛也是这样,从不主动追求人,往那儿一坐自有蜜蜂采花来。” “说到关弛,你们怎么样了?” 姐妹俩的感情一个比一个难说。 “对我挺好的,接我上下班,工作上也很照顾我,偶尔会请我吃大餐。” 程意绵:“他喜欢你?” 李蕊初泄气道:“关键是,他对每位接近自己的女性都是这般,说绅士风度吧,又太过一视同仁了。” 都是好朋友,程意绵没有藏着掖着,也不怕她听了心里别扭,“蕊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海王标配?” 李蕊初瘪着嘴,差点哭出来,“不要啊,我好不容易看上眼的帅哥,我无法接受他的不完美。” “别难过姐妹,这棵树不行咱就换一棵,”程意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或许你马上就遇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了,他家世好脾气好人也很幽默,关键是待你专情,不会三心二意。” 李蕊初大笑否认,“真有这种人我得磕多少寺庙才能求来,别逗我了,快选你的礼物。” 程意绵难得认真一回,她却不相信! “是真的,我这位朋友长得白白净净的,身高过了180,家世跟你十分匹配,关键是,他暗恋你多年。” “啊?”李蕊初只觉是在做梦,“暗恋我?” “嗯!” 李蕊初无语:“他瞎吗?” 远在家中打团战游戏的范远扬狂打喷嚏,以为最近变天所致,喊妈妈帮他泡了包感冒灵颗粒。 程意绵像给人占卜算卦的大师,讲话神神叨叨:“姻缘难说,来了就别躲。” 李蕊初没有放在心上,逛到一家旗舰店,拉着她进去。 “绵绵,送这个不错耶!” 接过她手上山水图样的陶瓷摆件,程意绵当即否定: “陆聿北不抽烟的,送他打火机干什么?” “啊?陆学长不抽烟?” “嗯。” 李蕊初一脸艳羡,“不抽烟的男人好,姐妹要牢牢抓住哦。” 导购在旁边解释:“无论男人抽不抽烟,送打火机的另外一层含义表示‘点燃了爱情之火’,如果这位小姐想试探对方的心意,选这款准没错。” “试探?”她犹豫,心动。 结完账,导购开始将礼物精心包装。 程意绵惊叹道:“竟然价值2999元,一个不起眼的打火机,倒是令我大开眼界。” 李蕊初背对导购员,指指专柜中另外一款,“那个还一万多呢,我只听我哥提过一次,说是打火机中的劳斯莱斯。” “镶金了吗,这么贵!” “我哥说是用40个零件组合,什么瓷制,手工雕花,做工十分考究,关键是合上盖子的声响,点睛之笔,大部分男人都喜欢。” “那我是不是换劳斯莱斯,更匹配陆聿北的身份?” 而且那款的零头,比她手上这款还要贵。 李蕊初:“根据自己经济能力决定啦。” 卡上余额加上今天爸妈发的红包,还有上个月的工资,虽然买完自己还能留两千块的吃饭钱,可毕竟是一万三千三百多,她从未如此大手大脚消费过呢! 啧,心疼。 “算了,又不是我男朋友,一万多块,美得他呢。” 说好的端午节礼物,她自然是不能早早送。 6月份的第三周,周二下午工作结束,程意绵汇报完行程安排,合上资料放在桌上。 “陆总,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陆聿北看她一眼,不明:“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明天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 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陆聿北拿过桌上的日历,他有标注,工作忙起来给忘了。 爽快应允后,顺口提供便利: “行,我让司机送你。” 第31章 以上犯下 “不用了, 我今晚住蕊蕊那边,明天一早回学校。” 被同校学生看见她坐着辆价值不菲的宾利雅致,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毕业后被什么土大款包养了呢。流言蜚语无论怎么解释, 只会把真相越描越黑, 这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使然。 她不想招惹麻烦。 不强求, 顺从她本意, 是陆聿北最近时刻警诫自己的话。 他态度温和,被拒绝也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淡淡道: “行,祝你毕业快乐。” “谢谢陆总。”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上周过生日的事, 仿佛那只是朋友之间对彼此的关怀和问候,而不是刻意为之。 这样一来, 她更拿捏不准陆聿北的意思了。 六点半下班照旧坐他的车回紫桂苑,道别后没有等来其他话,看着车尾亮着红灯离开, 程意绵心里七上八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0节 回到家准备歇会儿,手机响起视频铃声, 她着急忙慌地跑回卧室拿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而非期待中的人。 “绵绵,你明天要回学校了吧。” 程意绵无精打采,“对。” 苏雅始终记得女儿去沪城工作时说的那句话,“你那边顺利吗,你说的那个学长有没有在工作上为难你?” “没有。” 程意绵从冰箱里抱出半个西瓜, 刚挖了一勺吃下,突然意识到妈妈问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妈,你不会还想着让我回老家工作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有哪个做家长的舍得呢,再说,沪城那么远。” 程意绵打断妈妈的话,“哪儿远了,高铁5个小时,飞机2个小时就到了,放假的时候想回家那不是随时么。” “那后天端午节你回家吗?”苏雅趁机质问她。 最近女儿工作忙得没时间给她打视频电话,发微信也是过好久才回,一想到女儿在那种大城市上班累死累活,就觉得不如在家找份清闲的工作。 本来就是宠大的小棉袄,自然是不希望她有什么事业心,未来操劳半生。 “端午节啊?” 她要送陆聿北节日礼物,或许可以等送完再回家,节后回沪城上班就能听到答复,要不然待在这里每天睡不好吃不好,也烦恼。 “我忙完看情况,如果有时间再买机票回去。” 苏雅却是不乐意了,“看看,还没转正就不能回家了,工作时间长的话还得了。” 视频框里有些夸张抹泪的画面吓到了程意绵,“妈,你别想太多好吧,我又不是在这里干苦力,再者,回青市能拿到50万年薪吗?” “对,我女儿可有本事了,爸爸妈妈加起来的年薪都没你高,”苏雅虽然在那些攀比的亲戚面前特有面子,可这不是重点,“拿什么高薪就干什么活儿,真有那么轻松,谁还愁找工作啊。” “不累的,”程意绵不想跟妈妈继续争辩这个话题,便换了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要真回青市,一个月有至少二十天是自己在家待着,爸爸出差,你又去各地表演,若是这样,我还不如留在沪城。” 舍不得女儿是真,想让女儿轻松一点也没错,他们夫妻俩尊重孩子的选择,也就偶尔念叨一回,并不是要限制她对未来的选择。 不过除了婚姻大事,作为过来人得帮孩子擦亮双眼。 “对了,你高伯伯前两天介绍个男孩子,沪城本地的,在电力公司上班,人……” “妈,”程意绵现在对‘相亲’两个字一点兴趣也没有,无论谁介绍的,无论条件有多好,哪怕是什么王子富豪,她也不要,“我还小呢,不着急相亲。”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妈说完呢,”苏雅声调拔高,用母亲的威慑力压制一切,而后缓缓道来:“人家男孩子蛮不错的,比你大三岁,人也老实,你既然决定了留在沪城,去见一面,成不了当个朋友也行。” 程意绵坚决抵制,“我不去,相亲什么的,如果我实在找不到对象再考虑。” 以往没见她这般固执,苏雅当即猜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谈了男朋友?” 这句话让她首先想到陆聿北。 还不确定的事不敢跟任何人讲,程意绵糊弄过去,“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如果以后谈了男朋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正巧此时家里来了朋友,苏雅匆匆道:“端午节回来提前跟妈说,我去接你。” “好。” “缺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程意绵重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而后挂断电话,结束了这场不知如何结尾的质问。 程意绵换了件新衣服,出门坐公交车去华浦苑。 沪城管大的毕业典礼在体育中心举行,三千余名学子齐聚现场,选择盛夏开启,最长的白昼也是最浪漫的道别。 程意绵和朋友没有报考研究生,领完毕业证,在操场拍完照,打算结束后转战同学聚餐。 他们班50人,唯独魏菲缺席了,说是家里有事赶不来,拜托另外一个宿舍的女孩帮忙领毕业证。 互相道别的时候,班长尹志航锁定一个背影,挤着人群跑过来拦下,“程意绵,等等。” 程意绵转过身,礼貌微笑,“班长好啊。” 就知道今天回学校要碰见他,她真是纳闷了,自己已经把拒绝做得那么明显,这人怎就不识趣呢。 “今晚星期六酒吧聚餐,一起?” “酒吧?”程意绵把头摇成波浪,“我不去酒吧,谢谢。” “不是你想象的站在舞池中间跳的那种,是一家音乐酒吧,刚开业一个月,里边调酒超赞,饭也好吃。” 程意绵忙摆手拒绝:“我们不去。” 李蕊初躲在她背后小声嘀咕,“好巧,咱们今晚订的也是这里。” “啊?你怎么不早说?” 程意绵扶着额头,遮挡烈日的同时掩饰自己嫌弃的表情。 李蕊初见气氛有些僵,劝道:“一起去吧,都是同班同学人多热闹,你不喜欢他,就挑个机会直接拒绝,总比他老纠缠你强。” “我拒绝过的!” 对他没意思没感觉,不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发生改变。 这句话程意绵提过至少三次。 两人说着悄悄话,突然感觉脸颊侧边有一道气息,扭头一看居然是尹志航在偷听她们商量。 在她们变脸之前,尹志航笑脸相迎:“普通同学聚餐,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太多。” 不远处走来几名同学跟班长汇合,“走不走啊,再不去咱留的位置可就没了。” 李蕊初想说她们也预约了位置,结果身后的女同学听到是去星期六酒吧,当场提议: “我们只有六个人没什么意思,拼个桌吧,热闹些。” 尹志航无奈表示:“这回可不是我的意思。” 程意绵:“……” 她理解陆聿北被韩知音缠上又甩不掉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抓狂,暴怒,却无用功。 星期六酒吧坐落在西洲大桥旁边的天街,木质大门很有氛围感,除了头顶暖色调摇曳的灯光,桌上闪烁的烛光,还有每桌摆放的鲜花,的确是一家宝藏店。 室内洞穴打造得有点像她曾经看过的吸血鬼电视剧场面。 环境是比较清幽的那种,萦绕在酒吧的音乐舒缓悦耳,让人有种放松惬意的感觉。 报完桌号才知道,他们两组人定的位置是挨着的,这下不想一起也要凑一桌了。 外皮香脆肉质紧实多汁的香草烤鸡,碳烤羊排,裹着浓浓番茄肉沫的意面,烟熏三文鱼,浓郁可口的奶油南瓜汤,日式茶泡饭。 提名最赞的是他们家的自制鸡尾酒,元素多样,色调搭配好看,度数也不高,程意绵刚喝一口就爱上了。 “这家店不错,以后聚餐可以选这里。” 李蕊初塞了口蔬菜沙拉,为自己的献策感到骄傲,“这里人均消费也不高,是上次关弛带我来的,他在吃上面很会享受。” 不太喜欢她老是提关弛这个人,程意绵切下一块吐司给她,“少说,多吃。” 同学们聚在一起,聊聊生活,谈谈工作后发展走向,也有不少有头脑的人考虑大学生创业,说是国家给资金补助。 尹志航看向对面的人,问:“程意绵,你打算留在沪城还是回老家工作,回老家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公司。” “不用了,我在沪城找的实习工作挺好,不打算换。” 她和尹志航的老家都在青市,这是大二体育课的时候聊天知道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尹志航无论做点什么都爱喊她。 连表白的理由也是:“我希望找个青市本地人结婚。” 青市常住人口八百多万人,那你去找呀,盯着一个干什么。 尹志航锲而不舍道:“我和朋友准备留在沪城创业,开一家女装公司,他出钱我出技术,还缺个策划文案写得好的,薪资待遇方面好说。” 这是准备挖人呢。 程意绵予以不失礼貌的微笑:“刚好,我策划文案写得超烂。” “没关系,我们卖女装,你可以来当模特。” 程意绵:“……” 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不识趣的男人。 此时此刻,远在公司加班开视频会议的陆聿北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他乐此不疲地打开,唇角笑意在看到合作伙伴发来的一张偷拍照片时转为冰冷。 照片中,程意绵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坐着,似乎相谈甚欢,气氛暧昧。 他眉头蹙在一起的弧度是可以夹死苍蝇的程度,先说了句视频会议结束,而后拨通号码到休息室接听。 音乐响了三声接听,程意绵状态拘谨,不敢大口喘气:“陆总,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还知道这么晚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去了同学聚会。”程意绵无可讳言。 陆聿北盯着照片中从未对自己展现过的笑容,烦闷地想锤墙,“说实话。” 程意绵愣了下,重复:“真的是同学聚会。” 又不是上班时间,突然被上司质问,任谁听了不是一头雾水。 而且这语气,怎么有种捉奸查岗的意思,简直莫名其妙了。 “程意绵,我在公司加班。” “所以呢?” 陆聿北语气平静,内心翻江倒海,“你,现在,回来加班。” “……”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明明请过假了,早知道这个电话是催她加班,从一开始就要装作看不见。 尹志航去吧台续杯,回来看到她还没打完电话,问:“谁打来的?” “没谁,”程意绵站起身走到一边,捂着话筒说:“陆总,我在帮公司谈一笔大生意,真的不能回去加班。” “拓邦集团有能力的员工多得是,还需要你一个秘书拉拢客户?”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1节 “秘书怎么了,秘书也是人,秘书就不能为公司着想谈新的合作了?” 试用期虽不满两个月,但跟着陆聿北东奔西走,见过不少人不少事,和合作客户沟通也是她的工作之一。若不是看到尹志航拿出新建工厂即将完工的照片,还有背后完善的运营链,她怎会临时生出拉拢客户的想法。 程意绵不喜欢他用瞧不起人的口吻说话,便不管不顾挂断了电话。 两秒钟后,电话再次打进来,她直接按挂断。 半分钟后,微信弹出消息,她无视。 坐回原位,编织好的推荐词忘得一干二净。 烦死了,都怪陆聿北突然冲着她发脾气! “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程意绵挎着一张脸,心情极差,“我忘了。” 她借口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整理妆容和心态,火气降下些许才返回原位。 刚坐下,尹志航就转到一开始的目的,“你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来当个模特,只需要直播讲解一下产品,年薪我给你这个数。” 比了三根指头,以为程意绵会感兴趣,结果她又是不给面子直接拒绝。 “不是吧,这还嫌少?” 程意绵:“说实话,我现在的工作年薪比你给的高。” “哦,你刚才说自己在拓邦物流上班,”尹志航摸索着下巴,胡猜乱道:“物流公司什么工作年薪能高过30万?” “你刚毕业,不可能去领导层。” 程意绵笑答:“我在总裁办任职。” “哦,是小蜜呀。” 程意绵被他意味深长的表情刺了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尹志航继续调侃:“你拒绝我的邀请,原来是因为你给别人当了小蜜?” “什么当小秘,你有话能直说吗?” 程意绵冷着张脸,若理解能力没错,尹志航是在抹黑侮辱她。 果不其然,尹志航再看她的眼神带了三分晦涩,唇角轻挑,相由心生: “人常说,小蜜是老板的遮羞布。拓邦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你们老板结婚了吧,是不是头秃肥头大耳啤酒肚。” 程意绵捏着酒杯,保持最后一丝理性没有泼他脸上,冷笑骂他: “尹志航,你妈生你的时候调的随机模式吧。” “什么意思?” “砰”一声把酒杯摔在桌上,程意绵持续攻击,不留情面,“人出来了,脑子还在轮回隧道口排队。哦对了,还有你为了装175挽回自尊塞的内增高,你穿着不嫌搁脚么。” “我不就说了句小蜜,被戳中破防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啊!” 最后的惨叫,是在他头发被人一把抓住发出的声音。 整个餐厅的注意力被这道声音吸引过去。 程意绵惊魂未定,抬头冲灯光下站的人望去,他居然是!陆聿北! 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知道她在这里的? 陆聿北眸光森然戾气十足,像一只准备进攻的豹子,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把手底下的猎物撕碎。 他看向程意绵,语带嘲讽道:“你就为了这么个货色,挂我电话?” “不是。” “是。” “不对!” 程意绵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一时语无伦次,双脚定在原地,方才骂人雄赳赳的气焰也熄灭了。 陆聿北反手揪住尹志航的衣领,像提小鸡仔似的,厉声质问: “你刚才骂她?” 弄不清状况的尹志航被掐得差点喘不上气,边挣扎边冲同学们招手求救,“这人是暴力分子,快打110。” 周围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堂堂拓邦集团总裁,如果因为打人上热搜,对公司发展的利弊危害可想而知。而这件事发酵后,陆聿北的家人一定会怪罪她。 程意绵上前拉开他们劝架,顺便交代李蕊初告诉周围人不要拍照。 “你跟我说参加同学聚会,那他是谁?” 程意绵:“大学同班同学,尹志航。” “你们聊了什么?” 尹志航看出他们关系匪浅,抢答:“我邀请程意绵来公司上班,她却甘愿做老男人的小蜜,帅哥,你为了她不值啊。” 陆聿北气得眼眶泛红,“刚毕业就准备跳槽,程意绵,我亏待你了?” 污蔑,这纯纯是污蔑! “我没想跳槽。” 尹志航趁他分心之际,张口咬在手上挣脱束缚。 “神经病一个,老子现在就报警,你就等着吧。” 他二话不说拨通电话,根本让置身其中的人没时间反应。 程意绵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语气软和,“他是我上司,别报警。” “上司怎么了,上司就能抓人头发了,”尹志航揉揉酸疼的头皮,“下手这么重指不定伤到神经了,我要求到医院做全身检查。” 陆聿北失去理智撸起袖子,“行啊,我再补两拳给你坐实了。” “陆聿北,你别冲动,”程意绵挡在他面前,因为力气敌不过男人,一个倾倒摔在桌上,直起身后,像是蓄积了爆发力。 她按着尹志航的脖子,居高临下审视,“头皮连红都没红,哪儿伤到神经了,厚脸皮用在讹人上,你可真是臭泥鳅沾点海水,真把自己当海鲜了。” 听说过程意绵骂人嘴毒,头一次感受到尹志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 “眼眶快瞪烂了也没我小拇指甲盖大,污蔑别人职业你还有理了是吧,我反手告你一个,没有三年你就别想出来。” 以为面前这位有多特殊呢,还不是被程意绵从头到脚的骂么,陆聿北捂着嘴偷笑,心里得意极了。 “还有你!” 陆聿北脸上的笑容消失,弱弱地问:“我怎么了?” 他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星期六酒吧,进来听到尹志航侮辱她直接出手教训,如此积极保护的行为,不该奖励一朵大红花? “你混黑.道的?不问清楚就动手打人,打伤人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陆聿北风轻云淡道:“我有的是钱给他看病。” “有钱你了不起,不知道打人对名誉有影响吗?”程意绵掐着腰,怒火中烧。 听出她是关心自己的意思,陆聿北心花怒放,收起拳头,“那听你的,我不揍他。” 警察很快来到星期六酒吧,搞清楚来龙去脉后,为保公平起见,谁有错谁就道歉。 尹志航变得乖巧,朝程意绵鞠躬:“对不起。” 轮到陆聿北,酒吧内的视线齐刷刷投过来。 他昂着头,神色傲然,“我没错。” 程意绵:“你刚才抓人头发,还差点把他掐窒息。” “那是他有错在先,我是正义的。” 其中一名警察认出这位矜贵的大少爷是何许人也,便做起和事佬,“这起纠纷不是因他而起,我看就算了吧。” 尹志航急得口无遮拦:“你们维护他莫不是收了贿赂?” 警察再次来劝,大少爷觑着眼,不屑道:“他不配。” 耽误十分钟后,尹志航选择另外一种道歉方式,“这样吧,桌子上有两瓶啤酒,你喝完我就不追究,否则走出这个门,我立刻在网上曝光你。” 身为下属的程意绵自是不能让上司受这个委屈,“我代喝,可以么?” 尹志航哼笑了声,让步:“行,要喝的一滴不剩。” 握着啤酒瓶做好一饮而尽的准备时,旁边的陆聿北伸手抢过,愣是不带喘气休息时间,两分钟干完了两瓶。 “满意了?” 尹志航:“你们一个打我一个骂我,喝两瓶啤酒算赚了。” 程意绵拉着陆聿北离开,她今天真是昏了头了,怎会那么稀罕尹志航和拓邦集团合作。 如果不是她,事情怎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临走前,她撂下一句撕破脸面的决绝话:“从今天开始,请你识趣点不要再来烦我。再敢厚着脸皮骚扰我,就不是骂你两句这么简单了。” 陆聿北同样指着他警告:“不要让我看到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否则!” 手掌比在脖子上威胁的动人令人不寒而栗。 尹志航缩缩脖子,那么大的集团,如此强势的背景,他躲还躲不及呢! 马路对面停着辆宾利雅致,很意外陆聿北来这里叫上了司机。 扶着他走出酒吧门,程意绵担心他的酒量,问:“你喝完酒想吐吗?” 陆聿北忍着不适,故作镇定,“这是啤酒,我没有想吐的感觉。” “那行。” 两人上车后,程意绵偏头看到他脸颊迅速蔓延的红晕,惊呼:“陆聿北,你喝完啤酒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冯坤扭头看完症状,着急询问:“陆总喝的什么啤酒?” “就是一些酒吧里常见的牌子。” “口味呢?”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2节 程意绵回想片刻,凑近去闻陆聿北唇边的气味,“好像是,桃子?” “陆总对白桃过敏,我记得有一款啤酒含白桃果汁,你怎么把陆总对什么过敏都给忘了。” 程意绵:“……”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杂乱,她腾不出脑子去想陆聿北对什么过敏,而且怎么就那么凑巧桌子上的两瓶是白桃口味。 话音未落,陆聿北已经伸手抓挠脖颈间的皮肤。 程意绵暗叫不妙,伸手桎梏着他的动作,心急如焚:“冯师傅,快去医院。” 第32章 以上犯下 她需要把陆聿北的两只手夹在怀里才能制止他想抓挠的动作, 两人身体贴得很近,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一层面料灼烧皮肤,肉眼可见的红疹从脖颈蔓延到手臂, 扩散之快让她跟着紧张起来, 不敢呼吸。 连开口询问的声音都带着颤:“陆聿北, 你怎么样?” 陆聿北将所有重量压在她身上, 覆在背上的手只要有抬起的趋势,就会被程意绵按住压下去。 “痒。” 程意绵转头看向窗外,街道两边的树木呈幻影般后退,“冯师傅, 还有多久到医院?” “再有五分钟。” 幸好不是市区繁华地段,不堵车, 一路畅通。 “程意绵。”靠在肩窝的男人闷闷叫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呼吸不顺畅?”程意绵抱着他轻轻顺抚背部,自责的同时又喋喋不休地抱怨他, “身为下属,挡酒是我的职责, 你偏要抢过来干嘛?” 喷洒在脖颈的热气时长时短,那是呼吸困难的征兆,怀里的人似乎意识模糊,身体无力软着,话音轻飘。 程意绵只听到几个不太确切的字,他说:“要保护你。” 两瓶啤酒罢了,度数又不高,她也不是易醉的体质, 因为一句‘保护’承担生命的风险,这代价太大了。 她被气笑, 眼眶泛酸,装了一肚子的教训化为单音字:“笨。” 男人高大的身影包裹着她,虽是力量悬殊,渺小如沙砾,却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柱。 到了医院,冯坤去挂号,然后带着陆聿北到病房,医生说送来及时,打两瓶点滴就行。 程意绵守在病床边,神色凝重脸色苍白,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输液到一个小时,陆聿北的状态已经好转许多,目光落在心事重重的人脸上,勾着手指碰碰她的手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 陆聿北摇摇头,强颜欢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委屈巴巴地说:“我今天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没有吃饭。”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陆聿北看她对自己这么关心,享受着梦寐以求的时光,唇边笑意加深,下一刻,念出的全是她喜欢的菜谱,“火锅,麻辣鸡爪,红烧鲤鱼,烤肉……” “等等,你现在生着病,确定想吃这些?” 陆聿北坚定点头:“嗯。” 程意绵指指他手背上的输液针,又看了眼皮肤上还没消下去的小红点,温声哄着:“换些清淡的,这些等你病好了再吃。” “那就,羊肉串吧,”陆聿北坐起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手机,顺便交代:“要孜然不要辣椒。” 程意绵白他一眼,爽快应允后,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买完饭摆在餐桌上,赤豆薏米汤还有一道小菜,又任劳任怨帮他垫起背后的靠枕,“医生说吃点易消化的,要营养均衡,你提的那些等病好再说。” 陆聿北从她手里接过勺子,喝了口热汤,仍不忘方才的话题,“等病好了,我让家里大厨做。” “行。” 宁谧的病房只有他喝汤的声音,见他胃口不错,程意绵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不过事后教训还是得说: “喝点啤酒罢了,我又不会醉,下次你别这么冲动。” 陆聿北含糊道:“女孩子单独在外不安全,谁知道那个班长存的什么心。” “这是你站出来挡酒的原因?” “嗯。” 她还以为,是出于……喜欢,或者别的什么,原来是她想多了么? 那在车上的‘保护’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陆聿北意识不清醒,说错了话,或者是某些相似的发音令她产生幻觉了吧。 为确定自己心中的疑问,她问:“陆聿北,你帮我挡酒之前,知不知道那两瓶啤酒是白桃口味的?” 陆聿北喝汤的动作停住,嚼完口中的薏米,缓缓抬头对上一双复杂的眸子,过了好半晌才回答:“我不知道。” “酒吧的光线那么昏暗,我的眼镜片有点反光,没注意看。” “哦。” 好吧,真是她想多了。 曾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会毫不犹豫拒绝追求者,而现在,她变得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甚至担心自己会错意,怕戳破后得到的不是期待中的答案,怕他们的关系变尴尬,怕他们的距离会渐行渐远。 沪城说大也不大,两人要想遇见并不难。 可青市远在900公里外,分开了,就是一辈子不再相见。 输液结束,陆聿北身上的红疹消失不见,精神状态也恢复了很多,医生说睡一晚上,明天还有不适就来医院,没事的话,以后注意不要再碰桃子或桃汁一类的东西。 程意绵点头,牢牢记在心里。 宾利雅致如往常停在紫桂苑北门,已是深夜11点钟,她冲车内的人摆手,刷卡进小区。 身后车辆离开,引擎声渐渐远去,小区两边的路灯拉长孤零零的身影,心也在这段试探的感情中变得慌乱。 虽然陆聿北就在身边,每天都能看见,可她很贪心,想要更多。 回到家,盯着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礼物,距端午节还有40分钟,她决定明天早早起床,亲自到兰尚庭送给他。 然而计划还没开始,早上七点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 “喂!”程意绵有起床气,接电话的语气差到了极点。 对方没有在意,态度强硬道:“九点我去紫桂苑接你。” 程意绵抓抓头发,翻身侧躺着,眯着眼看看手机屏幕,“还有两个小时,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有必要这么早提醒吗?” 陆聿北穿着睡衣站在衣柜前,手指在各种颜色的西装上滑过,“女孩子穿衣打扮加化妆,两个小时差不多。” 休息日睡懒觉是工作后的常态,原本想八点半起床,拍点水乳出门,哪知会有意外出现,“你刚才说来接我是什么意思,今天有工作安排吗?” 陆聿北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透着难以捉摸的真相,“差不多,你准备准备吧。” 得,计划好的送完礼物回家,这下看来,端午节要留下来加班了。 睡了五分钟缓解疲惫,程意绵翻身下床。 工作见客户要穿正式装。 今天温度颇高,她选了件浅紫色的衬衣和黑色荷包裙,站在梳妆镜前整理胸口的蝴蝶结,又用卷发棒做了简单的造型,挤两滴护发精油抹匀。 化完妆,挑支陆聿北上次送的112色号口红,涂上后整个人精致得如同ai制作的精灵。 临走前,在鞋柜里选一双搭配衣服的细窄黑金高跟鞋,十厘米。 站在陆聿北身边,完全不用担心鞋跟太高抢他的风头,所以她的高跟鞋都是放开了买。突然想起朋友先前说的‘身高差绝配’,程意绵现在觉得,这几个字愈发赏心悦目。 抵达小区北门,那辆车早早停在路边,上车后瞟了眼,陆聿北穿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她果然要在端午节假期的第一天加班工作了。 怕自己出差错,搅浑合作,程意绵问:“陆总,我们今天要见的客户有资料吗?” “没有,”陆聿北勾着手上的早餐袋子递给她,轻咳一声,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收回来,“临时安排的大生意,一刻也耽误不得,客户不难缠,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提前准备。” “哦。”那就随机应变吧,该她出场就注意言词,不该说的全程保持背景板。 剩下的时间,她坐在角落挨着右边车门,默默吃早餐,顺便在饭后补全唇妆。 车子调头往南边去,上高架后一路往东,假期第一天,出行游玩的人很多,尤其是车站机场这种地方,更添拥堵。 大约一个小时车速才缓下来。 看向窗外风景,她被一家装潢奢华的温泉酒店吸引。 “客户在酒店?” 陆聿北:“不是,我来找朋友,客户在另外的地方。” “哦。” 陆聿北让她在酒店一楼等会儿,接着自己坐电梯上楼,整得神神秘秘,也不知道谈大生意是真是假。 等了几分钟,突然有个陌生女孩站在她旁边轻声打招呼: “美女你好。” 程意绵侧身,将她上下打量,看上去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听口音不是沪城本地人,应该是来旅游问路的。 女孩儿客客气气地询问:“我跟男朋友出来玩,长辈们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害怕被他们知道了闹不愉快,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拍张合照应付长辈啊?” 原来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出门旅行,感情不稳定害怕家长阻挠。 程意绵勾唇轻笑,妩媚的眼尾轻弯,温柔动人,讲话声音柔柔的,“可以。” 女孩儿兴奋地双手抱拳,“谢谢你!” “没关系,我能理解。” 还没有按下快门,女孩儿又担忧地问了句:“你不是明星或者什么公众人物吧?” “不是,我是在沪城上班的打工人。” “哦。”她又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只发给长辈,绝不乱传!” 女孩子一起合影这没什么,程意绵爽快答应:“好。” 两人拍了一张照片后,女孩儿临时编了个交集: “我大学是在沪城上的,跟长辈报备的时候说我们是老同学,这没关系吧?”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3节 谈个恋爱需要担心这么多? 程意绵看她挺单纯,担心她受骗,便多问了句:“美女,你男朋友是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么,还是说……你是来见网友的?” “不是不是,是我家教太严了,尤其是我哥,他若是知道我谈恋爱,会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部调查一遍的,我们刚谈,感情还不稳定,害怕吓到我男朋友。” “哦,”程意绵松口气,也打开话匣子,“我也是在沪城上的大学,昨天刚回学校领的毕业证书,现在是实习期。” “哇,我随手抓了一个大美女,居然跟我一样是在沪城上的大学!” 程意绵笑道:“我是沪城管大。” “我也是!”女孩儿激动的差点要抱上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擦擦手,如获至宝,“居然是同一所大学,这也太巧了,不过我是25号返校。” “那是挺巧的。” 帮完忙,程意绵又将目光投向电梯方向,来往的人中没有陆聿北。 胳膊又被人碰了下,女孩儿弱弱地问:“美女,我哥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柔笑着回答:“程意绵。” “我叫季恩珮,家住宁城,离这边不远,”季恩珮和她握手感谢,以示自己想跟她交朋友的诚心。 宁城?离这边的确很近,坐高铁2个小时。 程意绵简单答复了声“嗯”,听到她匆匆告别的话: “美女,很感激你的帮忙,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请你吃饭。” 蛮客气又很有礼貌的人,她喜欢! 程意绵淡笑点头:“好,拜拜。” 接着她就看到季恩珮和一个穿着中规中矩的男孩汇合,从两人相敬如宾的举止上来说,那人不是她想象中的不着调。 小情侣瞒着家长出门旅行,有点子浪漫。 换到程意绵身上,前脚刚确认关系,下一刻就告诉妈妈了。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是件好事,毕竟每个人都想听到一句祝福。 转身再次看向电梯方向时,挽着手臂同行的两人,让她感到意外。 关弛看到了她,招手笑着打招呼,“意绵,好巧啊。” 程意绵强颜欢笑,视线落在他旁边的美女身上。 无论穿着举止,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不容人忽视,尤其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仿佛她轻轻皱下眉,世界会跟着崩塌似的。 “这位是?” “我女朋友简薇。” “他是我哥。” 程意绵:“啊?” 这混乱的关系介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弛伸手搂着她,哪怕女孩瞪着眼警告也绝不放手,“以前的确是我妹妹,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最后一句话咬重了语气。 “哦,我明白了。” 这就是现实版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情’? 简薇生气地踩他一脚,甩掉肩膀上的束缚离开。 程意绵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对谁都不拒绝不主动的么,没听说他有个妹妹兼女朋友啊。 “怎么回事?她真是你女朋友?” “对,”关弛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很着急,“回头再说,我先走了。” “哦,好。” 紧张分很多种,亲情是自然流露,喜欢是发自内心。 关弛刚才的状态,跟她昨晚上担心陆聿北安全的样子如出一辙。 无须多问,程意绵已经猜到了大概。接下来就是挑个良辰美景的日子,劝朋友并拉她脱离这段没有结果的追求。 正想着心事,面前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掌,召回她的注意力。 陆聿北有些不满自己不被重视:“看见熟人了?” “对,”程意绵想起什么,问:“我刚才看到关弛了,他是不是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好像是吧,”陆聿北很不开心,“你对他的事那么上心干嘛,不会真是看上他了?” 程意绵啧了声,实话实说:“他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介于这句话让他的心情很好,陆聿北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她,“拓邦包揽着关家的医药运输合作,后来关弛没有继承家族事业,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们就顺理成章继续合作了,他的确跟我说过自己有个妹妹来着,没有血缘关系,在国外上学。” “那他提过自己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陆聿北无奈道:“两个大老爷们凑一起,十句有九句半都不会提及感情的。” 还真是问错人了。 程意绵跟在他身后离开酒店,接着上车去往下个地点。 “他那个妹妹长得好漂亮,是男人看了都会喜欢的类型。” 陆聿北完全不感兴趣,淡淡回应:“哦。” “陆总啊,你可不可以看在我放假还陪着你加班的面子上,帮我个忙?” “说。” 程意绵挪挪位置,坐近一些,“你帮我旁敲侧击问一下,关弛和他那个妹妹是什么关系?” “怎么又提他?” “我朋友李蕊初你记得吧,她喜欢关弛来着,如果关弛心中早有所爱,那我就要劝朋友早日脱离苦海了。” 脸上的怒气消散,陆聿北不再纠结本就不存在的障碍,看着她笑得温柔,“好,我改天帮你问问。” “谢谢陆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话音刚落,窗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沪城迪斯尼乐园’的牌子,程意绵不明所以: “客户在游乐园?” 陆聿北没有正面回答,“跟着我进去就行了。” 行吧,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无权反驳。 反正假期加班是三倍工资,照常发就行。 跟在他身后排队,进入园区,又转到水上漂流的项目,看到他去领了两件雨衣,把其中一件递给她的时候,程意绵可算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陆总,您说有大生意要谈,一刻也耽误不得,就是带我来游乐场,玩……水上漂流?” 陆聿北不置可否地点头:“公司上下都说我这个老板不懂体恤员工,所以我想趁假期带你出来放松。据说迪斯尼的票在假期不好买,我提前让beta订购,是不是很明智?” 不是大哥,您管这叫明智? 谈生意就是谈生意,带她来玩就直说嘛,难道他还害怕直说后,自己一口回绝么。 程意绵笑容掺着假,竖起拇指夸赞:“不光明智,想法还很新奇!” 陆聿北挑眉,被夸得骄傲,挺直腰板抬步上前排队。 狠狠瞪一眼他的背影,程意绵冷冷吐槽:“新奇的不事先通知一下,我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来,等下摔伤了不知道能不能记工伤。” 而且,哪有人穿成这样来游乐场玩的,难怪周围人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程意绵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太漂亮,旁边的男人太帅,他们站在一起很登对很吸睛呢。 这下真是,哭死! “程秘书。” 怎么突然用如此正式的称呼喊她了,程意绵心惊胆战回了句: “陆总,您有什么吩咐?” 陆聿北站在两米之外的地方,视线在她身上游移,而后落在黑色荷包裙上,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穿黑色西装?” 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要是早知道您来游乐场穿得如此精致,把西装焊在身上,活脱脱一只爱美的孔雀,我也不至于这么社死! 看,现在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了,这下端午节假期短视频其中之一绝对是‘竟然有人穿着职业装来迪斯尼玩,活久见’。 程意绵整理好心态,抬头,不动声色随口夸来: “陆总身材好长相佳,穿什么都帅,尤其是黑色西装,更显气质和男人本色。我只不过是还没通过试用期的小员工,不敢胡乱猜测老板的心思呢。” “现在不是在公司,别夸来夸去的。” 陆聿北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虽是事实,但怪难为情。 程意绵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忍痛无奈跟上。 然而还没到队伍后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美女姐姐你好,我们又见面啦!” 是刚才在酒店找她帮忙的季恩珮。 季恩珮热情地拉着旁边的男孩介绍,“这位是刚才帮我应付哥哥审讯的大美女,叫程意绵。” 男孩似乎很害羞,垂着头,站在季恩珮身后不敢露面。 难道是陆聿北气场太强大,吓得别人不敢靠近? 不等她为彼此介绍,陆聿北恢复到往日严肃的模样,训斥道: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翅膀硬了是吧?” 男孩唯唯诺诺走出来,站在陆聿北面前,音量极小地跟他打招呼: “哥,好久不见。” 程意绵:原来面前这位乖巧的男孩,是陆聿北那个远在外地追求梦想的弟弟!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4节 “是挺久的。” 陆聿北凌厉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季恩珮身上,正要开口为难,程意绵站出来挡在面前。 “陆总,这位是我朋友。” 矛头转回陆承风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追问:“你谈女朋友了?” 陆承风急切否定,“不是,珮珮是电视台的同事。” “同事?” 哪有同事会一男一女结伴来沪城迪斯尼乐园玩,陆聿北不傻,他对弟弟的反应了如指掌,只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压抑的氛围没有消散,排队轮到四人,他们一同坐上气囊船,面面相觑,危险在他们之间暗流涌动。 船出发,自转和湍流的水急令人紧张。 进了山洞后,眼前一黑,四周突然传来的异常叫声,程意绵脚步悬浮,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鞋跟插在船上,她捏紧柔软的扶手,大口喘气缓解紧张。 一阵躁动过后,好像听到有人痛得叫出了声。 待出了洞,转头对上一双……很奇怪的眸子。 从他泛红的眼眶可以看出,陆聿北被水上漂流的项目给吓哭了? 遇到漩涡和喷泉,项目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身上的雨衣已经湿了。 下船后,看到走在前 依誮 方一瘸一拐还要保持形象的陆聿北,程意绵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他脚疼,她还脚腕疼呢。 如果是加班工作,那还有加班费,可他们是玩乐呀。浪费休息时间陪陆聿北到迪斯尼玩,还受了轻伤,她不仅对陆聿北的安排没有好感,甚至……想吼醒他! 陆承风在旁问道:“你是我哥公司的员工?” “是。” “听我朋友说,我哥昨天搅黄了公司一位美女的相亲现场,为了赔罪,他连干了两瓶啤酒?” 程意绵愣了下,这就是流言蜚语传播改变的威力吗。 “不是相亲,而是我毕业后的同学聚会。” 陆承风跟身边的女孩嘀咕了几句,而后快步追上前,搀扶着哥哥。 半个小时后,陆聿北总算是贴心了一回,率先放弃今天的玩乐项目,“一起回温泉酒店吧。” 程意绵如释重负,“好。” 四人吃过中午饭,下午泡温泉,一来二去有很多共同话题,程意绵便和季恩珮处成了朋友,顺便答应她放假的三天,如若有拍照需要应付哥哥,随时叫她。 晚上回紫桂苑的路上,车内安静得有些压抑,她不敢先提出话题,害怕陆聿北因为白天的不愉快追究责任。 眼看紫桂苑就在不远处,终于结束一天的行程,放松身心,闭目养神的陆聿北突然出声提醒:“今天是端午节。” “对,”程意绵偏头观察,小声道:“我们还在酒店吃了粽子。” “嗯。” 车子停在紫桂苑小区北门,刚好是晚上九点,小区来往人还有不少。 下车前,陆聿北拔高音调,着重强调:“今天是端午节,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第33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重复今天说的第二次祝福:“端午节快乐。”随之, 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礼物。” 听到‘礼物’二字, 陆聿北紧绷的面色总算有所缓和。 几乎是飞一般冲上楼, 拎着放在柜子里的手提袋跑下去。刚出电梯就看到等在单元门口的陆聿北。 他站在路灯下, 上身的黑色西装不知何时脱掉, 雪白衬衫将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出众。 一如大学时期见过的无数次:军训、在社团、校运会夺得长跑冠军、年会担任主持人。 那个时候,身边同学对他的夸赞溢于言表,程意绵当初还痛批她们是一群外貌协会,只知道夸赞长相重视外在的东西, 却不懂人品的难能可贵。 现在回过头再看,这句话她好像批判早了。 听到单元入户门开启的声音, 陆聿北转头看向她,眼神因时刻闪光的女孩变得温柔。 “那个,”背在身后的手拉着礼物袋子递给他, 程意绵这是头一次给有好感的男人送礼,很紧张,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乱阵脚,她缓口气保持镇定后开口:“这是上次承诺送你的礼物。” “是什么?”说罢就要打开袋子一观究竟。 “你回家了再看!” 程意绵赶忙制止,她有勇气送礼物,不代表可以当场接受审判。 陆聿北看着袋子里精致小巧的盒子,心痒难耐,忍着冲动答应:“行。” 萦绕在身边怪异的氛围使得两人很不自在,程意绵胡乱找个借口逃离,“对了, 你弟弟回到沪城,明后两天你是不是要陪他?” “他要陪那个姑娘旅游, 我去不太合适。” 来沪城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程意绵坚持最初的安排,“陆总,如果明后两天没有工作安排的话,我想回趟老家。” 陆聿北爽快点头:“好,车票记得留着,上班后交给财务报销。” “我刚才看高铁票,只剩下商务座可选,价格不如机票便宜,”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赶车上,“试用期不给报销机票费用的。” “没关系,你是我的人,财务会给报销。” ??? ‘你是我的人’这句话虽然是表达的工作,可听起来,怎么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陆聿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忙解释:“我是说在公司,除了我就属你的权力最大,一切开支费用都给报销。” “哦,”他脸上一闪即逝的逃避刺了心,程意绵弯弯唇,却是笑不起来,再开口语气沉重许多,“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晚安。” “嗯。” 转身,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酸涩令人眩晕,程意绵甚至有些后悔送他试探性的礼物。想着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哪里会在意过接近自己的女人,又怎会知晓送打火机的用意是什么呢。 抱着一丝可能,想着不到最后一刻难见分晓,万一陆聿北知道,或者他去网上查送男人打火机是什么意思呢。 总之,在她明示后,陆聿北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太过傲娇的男人不要也罢。 假期第二天,收拾完行李出发的早上,突然想起昨天答应季恩珮的话。 幸好没有上车,她们又加了微信,程意绵找出来打过去语音电话: “珮珮,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季恩珮正在酒店吃早餐,准备前往下一站景点,“我正想通知你呢,刚才我嫂子发微信,说这几天的行程报备给她就行,我哥沉迷恋爱没时间管我啦。” “那就是不用我陪了?” “我们下一站去骑马游海,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去玩。” “我很乐意跟你一起出游,但是这两天不行,”程意绵握着行李拉杆下楼,“我两个月没回家,想回去一趟。” “啊,”季恩珮失落道:“那行,等我下次来了再请你去玩。” “好呀。” 然而回家的这两天,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时不时就要打开微信看一下置顶那人有没有未读消息。 莫非现在是非工作时间,为尊重员工的假期,陆聿北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想打扰? 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假期第三天下午坐飞机返程。 把所有期待放在上班的早晨,结果却是毫无变化。 陆聿北和往常一样,默默观看今日股市走向。 偷偷瞄他一眼的程意绵不敢开口打扰,胡思乱想着。 难道是陆聿北看到礼物,暗讽不抽烟却送打火机,觉得她有毛病? 早知道就送领带或者袖口,胸针,总之是能在明面上看到的东西,那样一来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了。 车内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浇灭她的所有希望,耳边响起一句“学妹也是妹妹的一种”,程意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愚蠢。 她怎就误会陆聿北待她有别的想法呢? 早上持续两个小时的例会结束,办公室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来趟办公室。” 程意绵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有种上刑接受审判的感觉。 没有收到回应,陆聿北重复问:“程秘书?” “好的陆总,我马上来。” 今天的工作重点是金林钢铁厂的开标,资料和前期准备已经完成,花落谁家,基本没有悬念。 以为陆聿北叫她来办公室是谈投标的工作,谁知他开口的第一句是: “今天是你上班的两个月?” 程意绵:“我是4月26日入职的,严格来说算吧?” “嗯,”陆聿北签署完一份文件,递给她,十指交握,似是很期待的样子,“这是你的转正申请表,我已经签过字了,等会儿填好交到人事部。” “转正?” 试用期不是三个月么。 程意绵仔细审阅表格内容,尤其是下半张关于直属上司填写的内容。 工作完成情况和岗位职责的履行情况,满分60,陆聿北毫不吝啬给她打了满分。 工作绩效,专业工作技能,执行和管理能力通通都是满分。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5节 最下边一行的遵守情况,满分5,实际得分写了20? 陆聿北抿了口咖啡,说:“已经毕 铱驊 业的大学生,工作转正自然是有必要的,拓邦从不亏待任何一位有能力有潜力的员工。” 大公司是很好没错,但他确定没有私心吗? 翻到第二张的职员转正薪资调整表,程意绵再也无法淡定: “陆总,我转正后年薪不是50吗,你现在填的数字,会不会算错了?” 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足足多了两倍! 陆聿北淡淡道:“你入职前我也说了,转正后的薪资另谈。” 如此明目张胆的加薪,让公司元老知道了该如何看待她这个新人? “这不太合适吧,我才上班两个月,很多工作需要同事帮忙,有些内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拿着不符合能力的高薪,对别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陆聿北语气平静,“程意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嫌自己工资高的员工。” “如果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我当然无条件接受。” 现在这种变相加薪,除了给她造成负面影响,别无意义。 明明她想要的回应不是这些。 陆聿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不容人质疑,“你学习能力很快,复杂的工作流程一遍就能学会,试用期两个月从未出过差错,安排给你的工作也能提前完成,每次我需要什么文件,你总能第一时间交给我。身为上下级,我欣赏你的工作效率,加薪多少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不必在意那么多。” 理由很充分,但她无法认同。 “还有啊,”陆聿北笑了声,开玩笑活跃气氛,“把你上学时候的纯真忘干净,职场很残酷,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幸运。” 对啊,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没有吃什么苦,工作后遇到曾经的死对头学长,预料之中的为难也没有发生。 除了感情这件事捉摸不定,最近困扰得头疼罢了。 程意绵不再拒绝,欣然接受: “好的,那我先谢谢陆总抬爱和栽培了。” “好说。” 拿起桌子上的申请表,起身离开前抬眼往埋头工作的人看了看。 他的淡定让程意绵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问问吧,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陆总。” “嗯?” 问他什么,礼物喜不喜欢么? 陆聿北身世高贵,从小养尊处优,什么东西买不到,什么礼物收不到,怎会在意小小的打火机? 陆聿北恍过神,突然明白过来,“端午节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 “哦。” 松了口气,程意绵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既然你不追究我们曾经的冲突,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上,我们能配合愉快。” 程意绵:“?” 什么鬼,她什么时候责怪过陆聿北从前的行为了? 离开办公室后,她立刻百度搜索【送男人打火机的寓意是什么】 第一条答案是:送男人打火机是一种表达理解和宽容的方式。 还有一条答案是:有‘点燃合作之火’的意思。 再往下翻,也有解释说:女生送男生打火机通常是为了表达对男生的爱意,在西方国家火焰代表爱情,送打火机是想和对方交往,也有非你不嫁,希望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原来,陆聿北那个榆木脑袋是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 真是气死她了! 把转正申请表交到人事部后,程意绵回到办公室,盯着面前的电脑,报告只写了开头,她双手抱胸,思绪完全放空。 除了腹讽陆聿北的愚钝,还有后悔自己送的礼物。 不对! 她一点不后悔,甚至庆幸当初没有选那款一万多的,否则仍是同样打水漂的下场。 之后的几天,程意绵照常跟在陆聿北身边,出差、外出谈合作、饭局,总之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必有程秘书在场。 7月初刚好是双休,李蕊初打电话找她聚餐,听声音,好像很失落。 因为自己的事,她把关弛忘在了脑后。 一家石锅鱼店,晚上门庭若市。 一条3斤的红鮰鱼,再加上其他素菜足够两人吃,餐厅中间区域有开胃小菜,还有切好的应季水果。 程意绵端着满满两大盘水果回到座位上,放到靠窗户的另一边: “水果好甜,先吃点。” 李蕊初的脸色苍白,淡淡点头,却是提不起精神。 “你感冒了?”程意绵坐到她身边,摸摸额头,“不烫啊,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李蕊初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辞职了。” 塞进嘴里一大块切好的哈密瓜,嚼完咽下去,程意绵问:“因为关弛?” “嗯。” 程意绵劝道:“听陆聿北说,关弛家里是做的医药生意,他们两个能玩到一起,无论身家背景还是朋友圈,都是极其吻合的,这种男人现实中怎会没有几个红颜知己。而且关弛27岁了,你指望他这个年龄阅历的人,没有喜欢或者暧昧的对象,怎么可能。” “我知道优秀的人会有很多追求者,但是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缘分呢,”李蕊初唉声叹气,用轻快的语气抱怨自己,“前两天我办了件蠢事,在他和他女朋友面前就像个小丑,搞了半天全是笑话。” “怎么会是笑话,两个人能走到一起,除了缘分,三观合拍才是主要因素。”原来她全知道了,起初程意绵还不知道怎么讲呢,这下完全省略了步骤。 都是美女,怎能放在一起比较。 “我家蕊蕊不仅漂亮性格好,待人也真诚,一定会有更合适的人等着你,别因为这一棵树蒙蔽双眼。” 李蕊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喜欢的火苗熄灭后,除了伤心,暂时只想摆烂一段日子。 “你准备找什么工作?”程意绵突然来了主意,“要不来拓邦吧,我到人事部看看有没有比较合适的岗位。” 如果李蕊初来拓邦上班,在同一个屋檐下给范远扬创造机会,长期相处后,两人三观合适又能聊到一起去,感情顺理成章地发展,那不是一件美事么。 李蕊初爽快接纳,笑道:“行啊,不过看你平时这么忙,我有点害怕。” “岗位不同,所面临的工作内容也不同,哪能人人跟我一样。”程意绵拿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泪,安慰道:“不就是男人嘛,沪城多得是,长得帅的也多得是,关于我好姐妹未来的终身大事,今后包在我身上!” “行,我信你,”李蕊初咬牙切齿,野心勃勃,“记得帮我找一个比关弛好一千倍的!” “没……”最后两个字淹没在口中。 程意绵差点忘了,拓邦集团不允许办公室恋情,那她让李蕊初来上班是为了什么?找刺激? “怎么了姐妹,不会箭还没出发就死在襁褓里了吧?” 算了,先安排好再说。 “没有,你放心,我下周上班就去问。” 心情好转一些,石锅鱼也可以吃了。 李蕊初拿起旁边的公用勺子,盛一碗菌汤给她,“你和陆学长最近发展到什么地步啦?” 提到这个就来气。 “我送他打火机,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不是吧,陆学长智商蛮高的,怎么在感情上那么……” 程意绵接下她后边的话,不留情面地点透:“笨是不是。” “对。” “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陆聿北一直没谈恋爱的原因吧。” 戳着餐盘中的鱼肉,和朋友肆无忌惮地诉说衷肠,“陆聿北让我提前转正了。” 李蕊初为她开心:“这不是挺好呢,代表他很重视你,关心你。” “重视倒是有,他说我工作能力值得,可你哪里看出他关心我了?” “姐妹,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吧?”李蕊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一句句帮她分析,“哪有什么都不会,到大公司的第一天转到总裁办,还是在一把手身边工作?咱们前脚刚毕业,后脚他就让你转正了耶,这不叫重视关心,对你有意思?” 除了试探泡汤影响几天心情外,事后程意绵想到八位数的年薪,简直开心到起飞呀。 “还有,他给我转正后的工资翻了两倍。” 李蕊初差点流出口水,尽量控制住兴奋,“我滴妈,年薪一百万?月工资就是八万多!呜呜呜,富婆求抱抱,求收留!” 接着,她打趣道:“都把你宠到这种程度了,他会不会真的对你有意思?” 程意绵想也没想,瞪大眼睛一口否决:“不可能,我送他打火机他也没有联想到男女感情方面,仅凭转正,他就是对我有意思?” “嗯,你觉着呢?”李蕊初反问。 相处模式倒回从前,陆聿北没有明确表示,给她集团员工没有的福利是看重工作能力的话,那么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 “他那个麻烦精,不过是想变着法折磨我罢了!” 李蕊初笑笑,“唉,姐妹呀,我可算体会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的含义了。” “嗯?” “没事,快吃鱼吧。” 程意绵舀了勺菌汤,鲜滑可口,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她手动点赞,“味道真不错,改天带陆聿北来尝尝,或者让他家大厨做成午餐带到公司。”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6节 李蕊初点头,笑得意味深长。 周一上班的第一天,车子抵达停车场入口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些人突然堵住车子前方的路,谩骂声从车窗缝隙钻进来,不绝于耳。 程意绵赶忙给保安部打电话。 几分钟后,十个身穿制服的人出来控制场面。 “我下去问问怎么回事。” 刚把手放在门扣上,陆聿北拽住她的胳膊。 “交给其他人解决,”陆聿北不许她擅自做主去冒险。 两人注意力各在别处时,窗户缝隙钻进来几根手指,闹事者趴在车窗上谩骂,“什么破物流公司,弄丢东西不管不问也不赔偿,开豪车了不起吗,快滚下来。” 程意绵惊魂未定,胳膊上一股力量把她拖向安全区域,身体撞在一起的闷疼感差点让她痛呼出来。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严肃的质问声:“最近有什么物流纠纷事件?” 程意绵转头,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下巴上,轻轻吞咽口水后回答:“没有接到啊。” “别出去,回公司再说。” 保安把一群人拉开,顺便报警处理,冯师傅踩着油门冲向地下停车场。 他们下了车后去坐电梯,还没喘口气,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渐近。 停车场的出入口本就正对马路,24小时有人轮岗看守,但不会关门,所以挣脱保安的束缚后,闹事者一个个跟过来。 “弄丢我在网上买的八千块玉石,物流网点不管,总公司也不管,我看你们就是狼狈为奸,私吞了。” “我们给客户开的发票面额三百万,丢了可要我全赔的,也是一个月没等来回信。” “我和我老公在南圳拍的婚纱照用的拓邦物流邮寄,现在卡在陈县没有消息,可不得来总公司么。” “我们公司所有的订单都是发的拓邦物流,价值十几万的货,现在全没了也得不来说法。” 不仅如此,还有将近二十几万的受害者没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控诉太过杂乱,纠纷原因到底为何根本听不清楚。 程意绵站出来控制局面,喊一遍两遍止不住大家的议论,便大吼一声,回音在地下室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你们可以先听我讲几句吗?” 为首的人问:“小姑娘这么年轻,你的话能好使吗?” “当然,我是这家物流公司总裁的秘书,除了老板,我的话是最有权威的,”言罢,程意绵把脖子上的工作证件翻转给他看,直到面前的人沉默后,才开口:“因为没人汇报,所以我不明白你们是什么纠纷,当然,难免有人渎职隐瞒这件事,所以请不要急,给我一点时间调查清楚,再来解决问题好么?” “还调查什么呀,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旁边的女孩子站出来,讲述来龙去脉:“就是我们网购用的是拓邦物流,现在因为物流信息卡在陈县网点一个月没有消息,我们就到网点去找呀,结果发现仓库不在了,打客服电话又一直报的那个地址,投诉无门没人管,所以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下,来总公司讨要解决办法。” “我明白了,”程意绵说:“我会尽快给大家解决问题,但请不要聚众闹事,毕竟情节严重的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心平气和一点不好么。” “我们也不想闹事,可是这不刚被你们一楼的保安给赶出来,气不过。” 陆聿北看完全过程,很满意程意绵遇事的处变不惊,抬步向前停在她身边,由内而外散发的威慑吓得众人不敢出声。 他招手喊来保安,交代道:“带他们到休息室,好茶好点心招待,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好的陆总。” 那些人跟在保安身后坐电梯上楼,纠纷暂时平息。 抵达顶层的时间,不用他安排工作,程意绵主动请缨:“我马上去调查。” “嗯,”陆聿北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辛苦了。” 程意绵愣了下,笑笑:“不辛苦,这是我职责所在。” 两个小时后,程意绵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竟是因为陈县那边连下十天的暴雨,加上工资拖欠了两个月,所以陈县物流网点的工作人员关闭仓库,集体罢工。 解决这件事不难,派两个部门将近二十名工作人员到陈县处理问题,挨个把快递找出来送到收件人手上,损坏的快件无论有没有购买保险,照理赔偿,务必一周内完成任务。 休息室内,听完程意绵的保证,因为她的真诚大家不再为难纷纷散去,说回去等通知。 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程意绵上楼,照往常那样去顶楼用餐,然而她刚出电梯就看到有个戴眼镜的男士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互不认识也没有交流。 她停在唐清姿身边,不明所以地问:“这谁啊?合作方?” “来面试的。” “面试?” 能直接到总裁办公室面试,好像公司上下除了程意绵,再无他人了吧。 唐清姿微愣,惊讶道:“你不知道吗?陆总在招秘书。” “什么?”这个消息对程意绵来讲可谓是晴天霹雳,“给公司哪位领导招的?” “陆总亲自面谈,当然是给他自己招的啦,”唐清姿提前恭喜,“看来你马上要升职了!” 升不升职她不清楚,因为陆聿北从未提过。对于忙碌半天为公司解决纠纷的程意绵来讲,招聘新秘书这件事太过突然了。 仔细回想,上班这两个月她没有在工作上出过差错吧,否则陆聿北也不会让她提前转正,又涨工资来着。 怀揣疑问叩响总裁办公室大门,程意绵心事重重,拎着保温箱,将午餐摆上桌,如果不问清楚,这顿饭难以下咽。 站到办公桌前,她小心翼翼地提问: “陆总,我最近没犯什么错吧?” 陆聿北敲着键盘回复邮件,抽空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 “我刚才听姿姿说,你在招新秘书?” 陆聿北没有否认:“对。” 如果不是她问出来,陆聿北是不是要打算隐瞒到新人上岗?让她在一众同事面前丢脸? “我既然工作没出差错,为什么要找人代替我的岗位?” “拓邦集团事务繁多,你能力有限,忙不过来。” “工作这两个月,我一直有在好好工作,你也看到了,”程意绵稳住情绪,搬出事实跟他据理力争,“如果是我能力有问题,调职我认,可是刚才的纠纷是我解决的,你给我开了高薪,无论什么难题,我都会拼尽全力。” “我知道,”陆聿北放下手中事务,被她眼眶中打转的委屈刺痛双眼,语气也变得轻柔,“换你到其他轻松的岗位,不好么?”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那我的薪资呢?” 依譁 陆聿北面色平静道:“照常。” “请问,拓邦集团除了那些股东元老和副经理,有哪个岗位是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可以胜任,并且能够拿到年薪一百万的?” 陆聿北早有安排,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我打算开设一个新部门,专门监察各部门和领导层的工作情况,你觉得怎么样?” 那不就是废物部门,完全不需要技术含量吗?去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都可以。 她何德何能让陆聿北金口大开,专门为了减轻一个人的压力去创建这种部门,而且毫无怨言给她开年薪一百万。 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夫妻,不明不白的关系传出去,不就等于…… 程意绵捏紧拳头,只觉得自己被人当面侮辱了一番,索性破罐子破摔,“陆聿北,你到底什么意思?” “很明显,我在体恤你的辛苦。” “体你妹!”程意绵快气炸了,工作付出不被上司看在眼里,折磨她多日搞不清楚的感情问题又在这一刻爆发,“你有话就直说,看不起人也不用拐弯抹角,只知道耍人玩,你这种人鬼才会喜欢。” 陆聿北摊开手掌,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得不到正面回应,程意绵对他失望极了,她取下脖子上的工牌,丢在桌上撂下一句:“意思是,我不干了!不陪你这个大少爷玩游戏了!” 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程意绵摔门而出。 而办公室内的争吵,还没去四楼吃午饭的总裁办员工全部听到了。 程意绵胡乱抹着眼泪,挫败感袭来。 误会陆聿北喜欢她,是她22年以来最大的失败。人长了嘴,喜欢就说出来呀,不说那就是没有,送了礼物,却把用意转到什么不追究曾经的冲突上? 变相涨工资,开设废物部门,让她在公司嫌得发慌,放在有骨气的程意绵身上,她难以忍受,也不接受。 走出电梯,地下停车场冰凉的风吹在身上。 她竟跟随习惯驱使,到了这里。 心很痛很难受,她走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的减速带,高跟鞋歪了下,脚腕吃痛,程意绵咬牙忍受,烦躁地脱下鞋子用手拎着。 不等她直起身,一道劲风接近,手腕被人捉住。 “你不能在生气的时候骂我几句,不讲清楚就辞职不干了。” 程意绵别过脸,态度冷硬,“我没什么好说的,放手。” “你没有,我有,”陆聿北收紧手上的力道,唇线绷紧,“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什么?劝她识趣一点接受安排吗? 正在气头上的人脑子嗡嗡的,“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 她怕自己理智全无,撕破教养去骂他。 “我们坐下来聊聊,好么?” “不好。” 陆聿北不放她走,将人拽回来,这回的语气带着强硬,“程意绵,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温柔?”程意绵抬脚踩他,然而光着脚除了硌到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嫌我不温柔你去找别人,沪城这么大,除了拓邦我哪儿都能去,再不然我回老家,我……” 话音未落身子腾空,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陆聿北扛在肩上。 “陆聿北,你从小的教育就是扛人么,信不信我到董事长夫人那边控诉你的行为,快放我下来。” 边说边打他的后背,然而她的力量在陆聿北身上根本无济于事。 陆聿北装作听不见,单手制住她的胡乱挣扎,掏出兜里的车钥匙解锁,而后拉开车门将人塞进后座。 接着“砰”一声,隔绝不远处看热闹的员工视线。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7节 不敢上前劝的同事们匆匆离开修罗场。 “你是土匪么,不想跟你沟通就扛着人走,哪有你这么霸道蛮不讲理的人。” 第34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揉揉撞在皮质座椅上酸疼的肩膀, 不等她喘口气,车门被后来者无情锁上。 陆聿北的身影压下来,将她逼到角落, 目光冷冽, 字句如刀: “给你几分钟冷静, 再听我说。” “不需要, 我现在就回答你,”程意绵推开他,说出口的话不像生气后的意气用事,“我提前离职违反合同, 你让财务该怎么扣就怎么扣,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程意绵。” “下午上班我去人事部办手续……” “程意绵!”陆聿北生气地捂住她的嘴, 压制住自己即将失控的行为。 然而推搡间两人双双倒下去。 程意绵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到,手起又落,清脆的巴掌声结束这场争执较量。 掌心麻麻的, 等她回神,看到陆聿北侧过头的姿势, 才意识到自己……给了他一巴掌?! 震惊过后恢复冷静,想到陆聿北的身家背景,还有当初范远扬跟她讲的高中事件,别人只是威胁就能坐牢到现在,她动手的话,岂不是要被剁了。 视线挪到自己的纤纤玉手上。 不要啊,她想要四肢健全,不想爸妈抱着她痛哭流涕。 “陆聿北, 我……” “消气了么?”相反,陆聿北并没有恼怒, 眸中除了心疼和宠溺外,开口的话全是自责,“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消气,你再打我。” “???”程意绵脱口而出:“你没事儿吧?” 地下室的灯光并不明亮,陆聿北垂着眼睫,看不清他认错的表情是真是假,不等她挣脱束缚坐起身,就听到上方那人语带沙哑,却很清晰: “果然是弄砸了,我还想着再多些时间,什么都给你最好的,让你对我彻底改观后再跟你说这件事。” 程意绵抓住他这句话的重点词,“改观?” 陆聿北苦笑了下,没有正面解答她的疑惑,问:“你真的决定离职了?” 虽然高薪难得,别说沪城了,去京都上班也找不来,但是她怎能因为这些钱就把尊严卖掉,她可是很有骨气的。 “对。” “确定?”陆聿北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给足了她回头的余地。 “是。” 盯着她看了许久,按在座椅的手缓缓抬起来,用略带剥茧的指腹擦过红唇,宽大的掌心轻而易举包住她的下巴,微微捏着,忽然开口,柔柔的嗓音抓挠心底本就不坚固的防线: “既然如此,程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份更轻松的工作吧。” 介绍轻松工作,他们不是刚闹掰吗? 程意绵拒绝诱惑:“有这种好事,你还会留给我啊。” “嗯,”陆聿北眼神复杂,眸中暗流涌动,低沉道:“做我女朋友,钱给你,人给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声音在车厢内久久回荡,撞在心上,沉醉,不知所措。 女……朋友! 这是她等待的表白,不是幻听! “陆,陆聿北,你认真的?” 陆聿北点头,一字一顿道:“从未如此坚定和认真过。” “可是,”程意绵指着他左边脸颊,事后的胆战心惊跃然脸上,“我刚才打你了。” “我惹你生气,你打我很正常。” 程意绵瞪圆眼睛看着他,预料之中的责怪没有发生,反而把他训成了小绵羊? 况且现在是青天白日,可不许做梦。 “我脾气那么差,你怎么会喜欢我?” 陆聿北给的评价很中肯:“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这不算脾气差。在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你是真实做自己的人,这种性格我还蛮喜欢的。” “我老呛你,反驳你,让你在其他人面前难堪,”程意绵越审阅自己从前的行为,越是心虚,“看你接不上话,我就会幸灾乐祸,这样的我你也喜欢?” “就很奇怪,我喜欢你这么对我。”怕她不信,陆聿北紧接着补充道:“而且在一起工作后,这种喜欢的感觉每天都会加深。” “你从小娇生惯养的,想要什么得不到,是有受虐倾向么,竟会喜欢我?” 陆聿北觑着眼瞪她,意识到两人这个姿势僵持着显得气氛怪异,有种胁迫的感觉,便握着她的肩膀起身,摆正坐姿后纠正她的自嘲: “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说实话,虽然这个表白是在自己生了气后等来的,但程意绵很开心。 所以她现在要答应吗? 好像喜欢表现得太快,有些不妥。 陆聿北见她沉默不言,单手解开领带调整心态,郑重其事地再次表白: “程意绵,你听清楚了,我喜欢你,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喜欢你冲我吼,喜欢你偶尔缩起小尾巴的讨好,喜欢你在我身边,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只要看到你,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其实,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触动对方的方式很简单。 虽然鲜花礼物和烛光晚餐有点老套,近百年来非常受用,而此刻没有任何准备,也不够浪漫,但在程意绵心里,却比所有花里胡哨的方式都显得真诚。 毕竟,若不是事情的发展偏离原定航道,还不晓得陆聿北什么时候才能表白呢。 仿佛置身梦幻世界一般,可能因为恃宠而骄,程意绵得意了些,开始秋后算账: “可你要找人代替我的岗位,我现在没心情。” 陆聿北心急,认错态度诚恳,“招新秘书是因为你跟着我太辛苦了,不仅到处出差晚上加班,遇到纠纷和难缠的问题,还要你冒着风险去处理。” “哪有风险,今天上午那件事很好解决啊,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好好沟通,用效率和真诚对待,不会出乱子。” “今天是幸运,难保以后不会发生意外。” 程意绵不喜欢他把自己捧成瓷娃娃,也不想在他身边显得那么没用,“既然谈不拢,我们还是算了吧。” 听不得这句话,陆聿北当即软了立场,“不能算,我不招了,都听你的好么,以后我无论做什么都跟你商量,绝不先斩后奏。” 程意绵心情舒缓,闷闷点头,暂且接纳他的改变。 “所以,你现在可以做我女朋友了?” “我刚来公司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警告我,不许有非分之想,不许异想天开,更不许以下犯上。” 三个不许的压力给到对方,程意绵用手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张牙舞爪像只难驯的小猫。 抱不得美人归的陆聿北立刻推翻曾经的言论,“怪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的好,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是我想以上犯下在先。” 程意绵耳根红红的,眨眨眼不敢看他,“那你违背了自己定的公司规章制度,该怎么办呢?” “我自己定的什么制度?” “不许办公室恋情呀,团建那天姿姿跟我说的。” 经她提醒,尘封的记忆被再度唤醒,陆聿北缓过神来: “我想起来了,是在你之前的秘书离职后,我在公司周例会提了一句。” 程意绵无奈道:“你的话等同圣旨,现在公司上下因为你这句制度,不敢办公室恋情,不敢在身边的圈子里找对象,找了也要面临被发现被举报被辞退的风险,大家在夹缝中生存,可难了。” “好说,我现在就取消。” 接着,他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说风就是雨便要拨通人事部主管电话号码。 程意绵一把按住,“你这个时候取消,岂不是告诉大家你谈恋爱了,女朋友还是公司的人。咱俩平时走那么近,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头上。” “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被同事们知道了会很丢人吗?” 如过山车般的心情随她的转变起伏,陆聿北庆幸自己心脏承受能力够强,要不然,还没等到答应就先被她气死了。 程意绵昂起下颚,唇角勾勒的笑容让她在昏暗的车厢里愈发妩媚动人,整个人都飘了。 “换一个新的相处模式,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好,也不了解你在感情中的人品如何。” 陆聿北宠溺地笑着,“你想怎么办我?” 试问,面前放着极品帅哥,又对你百般顺从,有哪个女人会不心动呢。 一想到要在所有同事面前装成从前的样子,可以在暗处勾勾他,看他抓狂又拿自己没办法,转身就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把他推倒。 哇,好刺激!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清清嗓,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程意绵不动声色提出要求: “我要考验你一段时间,观察你的真心,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况且,我也不想被人误会我来上班,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是实力。” “好,”陆聿北倾身贴近,忍住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声音轻柔道:“只要不是离开我,你提的所有条件我都答应,哪怕让我离职也成。” “公司就是你的,你离什么职。” 看看,刚谈妥不到半分钟,他就说了不着边的唬人情话。 陆聿北凝视着脸颊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吐出的热气烫得人痒痒的: “还生气吗?” 程意绵推开他,拒绝美.色.诱惑,“有一点点吧。” 不放心,他又问了一遍:“确定做我女朋友了?” “嗯。” 陆聿北松口气,“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8节 反悔什么,她求之不得好吧。 兴奋这种事,最好藏在心底,省得陆聿北骄傲到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掌控。 “一点了,我们先上去吃饭。” 解锁车门,挪动位置时不小心压到了座椅上的脚,听她“嘶”了一声,陆聿北紧张地转身检查。 “我刚才崴到脚了。” 揉了两下听她倒抽凉气,车上没药水,陆聿北赶忙下车搀扶她出来,右臂自然放在她腿弯处,公主抱姿势准备得恰到好处。 想到这里还是公司,程意绵拒绝:“你抱着我上楼像什么话。” “那我扶你。” “以前的陆总会热心肠地搀扶下属吗?”程意绵自给自足,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口,“反正没几步路,省得有人说我娇气。” “谁敢说你!” 按亮20楼的按键,程意绵没好气道:“你咯。” “冤枉了,我是那种人吗?” 学着他以往的冷漠无情,惟妙惟肖地演起来,“我们家族的女性,从不会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躺在家休息,程意绵,你也太娇气了!” 仔细想想,他以前的嘴又臭又硬,难怪跟程意绵认识这么多年,在一起工作后才发现她的好,被她吸引,甚至追了快两个月才敢表白。 “我为曾经的不识好歹道歉。” “转变不错,勉强接受啦。” 陆聿北托着她的胳膊,承载半边身子重量,趁电梯上楼的时间出谋划策,“等会儿我要当着总裁办同事的面凶你两句,把招人这件事给圆过去。” “好。” “你事后别生气。” 程意绵点头:“我不生气。”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陆聿北单手插兜,气势凛然地跨步走出去,全然不顾身后走路艰难的程秘书。 那脸黑得令人望而生畏,大家暗暗为程秘书捏把汗。 见人进了办公室,唐清姿以手作扇小心翼翼地询问:“意绵,你被陆总打了吗?” 程意绵愁眉苦脸,摇头:“没有。” 唐清姿看了眼办公室方向,压低声音责怪她:“陆总脾气本来就不好,你顶撞他就算了,怎么拿高跟鞋当武器反击呢,我看他幸好没受什么伤,否则别说职业生涯了,你小命都不保。” “啊?”脑子险些转不过来,“什么拿高跟鞋当武器反击?” “我中午去四楼吃午饭,听运营部的几个技术人员说,他们看到你和陆总在地下室扭打,场面血腥得很呢。” 程意绵:“……” 又不是植物大战僵尸,还扭打,血腥。 在运营部上班的工作人员,已经要求有超脱常人的想象力才能胜任了么? “陆总打算怎么处置你?” 程意绵叹口气,假装被教训到很委屈的样子说,“他要我为拓邦集团鞠躬尽瘁,奉献生命和毕生的热情,简而言之就是,干不到退休不准离职。” “还好不是辞退。” 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交谈,陆聿北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程秘书,傻愣着不进来,你是想饿死我么?” “对不起,我这就来。” 唐清姿躲在工位上,双手合十满脸歉意。 几步路走得艰难,程意绵像只受惊吓的兔子,缩着脑袋不敢直视他。 等办公室的大门合上落锁,陆聿北瞬间切换成讨好模式,打横抱起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刚才语气有点冲,你别生我的气。” “你演得有模有样,骗过了所有人,”程意绵夸赞道:“以后不干这行,凭你的姿色和天赋,混娱乐圈简直是大杀四方呀。” “别开我玩笑,我心脏脆弱承受不了。” 陆聿北把她的脚放在腿上,拧开桌子上摆放的药水,倒在掌心搓热按摩脚腕,时不时转头问她:“我这个力道疼么?” “还好。” 刺鼻药水沾满他玉骨般的修长手指,向来爱干净的人非但不觉得难闻和黏腻,反而有些享受,“这个药别洗,多揉几遍好得快。下午除了开会没别的安排,让cathy接替你的工作。” “不行!”程意绵弹起身,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们中午吵架的事已经在公司传开了,我没有被你辞退是万幸,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再不参加会议,会引起怀疑的。” 看他一脸为难不想答应,程意绵重复在地下停车场保证的话,“你说什么条件都答应,这么快就后悔了?” “受伤情有可原。” “冷血的陆总不可以体恤程秘书,”程意绵用食指顶住他拉拢的唇角,“乖啦。” 听她哄自己,心里像吃了蜜,想到不见天日的谈恋爱,陆聿北难过起来,“我们这种地下恋情的关系要持续多久?” “不久,”冥思半晌,她说:“差不多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两个月!” 失算了,他以为顶多半个月,早知道答应之前先问清楚,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哭天喊地也没用。 “前三个月是热恋期,我没定三个月就不错了。” “别改,暂定一个月吧,”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似在控诉不满,然而却无用功。 下午上班前,陆聿北拿给她一双平底鞋换上,如此贴心的举动换不来一句夸奖,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两人确认关系是天大的喜讯,程意绵当然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好姐妹。 roc:「瞧瞧,我就说陆学长喜欢你」 程意绵:「如果不是我采用铤而走险的办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表白呢」 roc:「那你们确认关系后,有没有爱的抱抱呀?」 脑中闪过陆聿北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扛起和抱起的画面,程意绵回复好友一个羞涩的表情包。 roc:「哇哦!那有kiss么」 程意绵:「刚答应做他女朋友,亲亲什么的也太快了吧」 roc:「你以前背着我去尼姑庵修行了?」 程意绵:「没有哇」 roc:「身边有一位秀色可餐的大帅哥,你不善加利用却保持清心寡欲,难道想供起来观摩?」 程意绵:「……」 有必要这么猴急么,她又不是小色女。 roc:「如果换作我,今晚就把他办了!」 陆聿北长得好看,身材……她以前瞟见过衬衫下边若隐若现的成块腹肌。 好像她的反应是有点淡定了。 回复朋友的时候,程意绵一副老成做派: 「这种事不能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roc:「好吧,你要是爱他,就牢牢攥在手里」 程意绵:「攥着呢,他很听我的话」 说的是事实,这不,陆聿北在她办公室外边打转了三次,却过门不入。 晚上忙到很晚才下班,约定好的烛光晚餐挪到改天,总裁办只剩下他们两个,陆聿北才敢伸手搂她。 “脚腕还疼么?” “不疼了。” 他唉声叹气道:“调你到轻松的岗位多好,你偏要跟着我加班吃苦。” “不苦啦,忙的都是你。” 程意绵抬头,视线撞进他精致的下颚线。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完美的男人,要她保持清心寡欲,确实有那么点困难。 电梯楼层号变成9,程意绵眼疾手快推开两人相拥的姿势,退到角落安安静静待着。 今天一身潮男装扮,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世界的范远扬一脸错愕。 “哟呵,这么巧。” 陆聿北淡淡回应一声:“嗯。” 站在正中间的人悄悄挪了下脚步,小声嘀咕:“意绵,听说你今天很威风,都敢教训陆聿北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意绵干笑两声,“你也听说了?” “可不么,有说你拿高跟鞋揍他,也有说你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遍,还有个版本更离谱,说你把陆聿北拖进车里,一个小时后某人衣衫不整发型凌乱,眼角泛起晶莹剔透的泪花,显然是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长达一个小时,到底是你们两个谁更猛?” 流言蜚语的传播能力太可怕了。 幸好没有取消‘不许办公室恋情’这条,否则,版本更加别出心裁。 程意绵极其认真道:“老范,我看你如此单纯什么都信,以后在感情的路上会踩不少坑呀。” “啊?”范远扬慌了,“那该怎么办,我要找个寺庙求串佛珠吗?” “只需v我九十九,包你感情天长地久。” 范远扬赶紧掏出手机,一通操作后输入密码,“我多加个零,保持久一点。” 单纯又好骗,程意绵只能竖大拇指给他。 “对了,我安排蕊蕊到人事部上班,后天报到,你别太高兴哦。” 范远扬握住她的双手,感激涕零,“程大美女,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感谢的话用嘴说,谁教你的动手动脚,”陆聿北揪着范远扬的后衣领,语气不善,“公司制度不许骚扰女下属,再犯直接开除。”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59节 走在前头的范远扬自言自语地抱怨,“小肚鸡肠又无情的男人,竟妄想开除我。” “明天见。” 程意绵摆手和他道别,跟在陆聿北身后上车。 这是陆聿北第一次屈尊降贵地下车,送她进小区,眼看单元门洞就在前方,却不见止步的意思。 “太晚了,就送到这儿吧。” “嗯。” 陆聿北偏头看向四周,转过来时撞进闪亮如星辰的眸子里,后背升起的燥热直攀四肢百骸,睫毛垂落,他的目光定格在一片红唇上。 深入骨髓的喜欢加上欲望驱使,静默几秒钟并未收到拒绝信号,才敢明目张胆地贴上去。 第35章 以上犯下 程意绵的反应慢了半拍, 她后退一步,在脚后跟撞上台阶时,被腰间伸出的手牢牢锁住, 紧接着, 高大身躯将她遮挡的严丝合缝, 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她竟被陆聿北……亲了! 中午刚确认关系, 晚上就亲? 虽然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可这节奏未免太快了吧。 含住两片樱唇得不到回应,陆聿北睁开眼就看到石化在原地的程意绵, 撤离她的甜美,开口的解释依旧改不了傲娇本质: “我亲女朋友, 不行么?” 程意绵不自觉地握紧放在他肩膀的手指,咬咬唇,说:“这是人家的初吻。” “谁不是, ”陆聿北挑眉,脸上一闪而过的 依譁 满足来不及察觉, 轻声呢喃像在哄人:“怪你太好看了,我一时意乱情迷,没忍住。” 这下到嘴边的训斥都不得不咽回去。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亲了我还要反过来怪我。” 想接着刚才没做完的事,又怕自己进攻太快,以后再也吃不到福利,便松开搁在她腰上的手指,“明天出差, 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太想我。” 程意绵头一次见他这么嘚瑟, 故意撂狠话,“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句话应该送给陆总。” 陆聿北只是笑笑,捏着她的肩膀手动转身赶人,“上楼吧。” 刷卡拉开单元大门,程意绵冲他摆手告白,脚下带风,唇角弧度由内而外绽放,回到家把包包挂在衣架上,一抬头,被镜子中春风满面的模样吓了一跳。 恋爱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不过谁让那个人是陆聿北呢。 洗完澡躺在床上,捞过来手机一看,好家伙,叠成山的未读消息,全是陆聿北一个人的碎碎念: 「我到家了」 「我去洗澡了」 「蓝色和灰色睡衣,你觉得哪件好看?」 「选蓝色吧,我看你今天穿了条蓝色裙子,很漂亮」 「明天晚上咱们就回沪城了,我中午让厨师煮了鸭脖,刚才尝了一个好辣,不过这个口味你肯定很喜欢」 「我刚查了地图,开会的地方离叶市万泓广场很近,明天中午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崽崽晚安」 「崽崽睡了么?」 程意绵突然觉得,帅哥如果是个哑巴或者文盲,倒挺好呢。 而且她很难想象矜贵又傲娇的陆聿北,在手机屏幕前黏人又宠女朋友的样子。 话说回来,真给她一个高不可攀的男朋友,恐怕对爱情的新鲜感不超过三天就没了。 她不厌其烦,挨个回复他,直到最后一句: 「什么崽崽?」 陆聿北:「给你取的称呼」 「我又不是你的崽」 陆聿北:「我看别的情侣,男方叫女朋友宝宝挺甜的,她也不是真的宝宝,不照样喊么」 「可你这样,我感觉好奇怪」 陆聿北:「我刚开始喊也别扭,你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一想到陆聿北在同事面前叫她‘程秘书’,关起门来叫‘崽崽’,如此有冲击感的画面,实在让人忍不住尖叫。 程意绵翻身趴在床上,两只脚来回晃荡,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她被几条聊天记录扰得无法入睡,闭上眼就是陆聿北白天深情告白和晚上接吻的画面。 可恶,找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太影响睡眠啦。 陆聿北犹豫很久,试探性地拍一拍头像,想看看她睡了没。 几乎同时解锁手机,程意绵秒回复:「怎么啦?」 陆聿北:「我睡不着,现在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浪费电话费不如浪费流量,程意绵点开右下角的加号,语音电话拨过去。 “有什么烦心事?” 陆聿北:“你说得没错,睡不着的是我。” 原来有人和她的心情一样啊,那她可得伪装好了,不能让陆聿北猜透自己的小心思。她装作很困的样子,懒散提出建议: “睡不着就听听歌,看会儿电影之类的打发时间。” “听不进去也看不进去。”陆聿北端着威士忌上楼,外放扩音慢悠悠喝着,“你困了?” “嗯,困了。” “你把手机充上电摆床头,不要挂,我听着就好。” “听别人睡觉这是什么癖好,”程意绵瞬间惊醒,“你不会想知道我晚上打不打呼,有没有磨牙梦游之类的?” “我没有不良癖好,只是单纯想听听你的声音,”索性大家都没睡,陆聿北跟她讲了自己的家事,“我爸妈下个月底回国,到时候我去接你参加晚宴。” “董事长身体康复了?” “对,端午节的时候我妈还提起你呢。” 说到端午节,早被抛诸脑后的火气再次被点燃,程意绵没好气地瞪了眼陆聿北的头像,问:“你知不知道送男孩子打火机是什么意思?” 陆聿北:“知道啊,我拆完礼物就百度了。” “你百度?”程意绵捏着床上的毛绒玩具,把它当真人发泄,“搜出来的答案那么多,偏偏往啥也不是的方向想,你脑子里装的是空气吗。” 虽然两人已经成了男女朋友,但她还是改不了怼他的习惯。 被威士忌呛得不停咳嗽,缓过气后回答,“我总不能自恋地认为,你是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非我不嫁吧。” “你可以自恋,你有资本。” 说这句话时,无论从语气还是表情,程意绵都极其认真,完全不掺杂任何吹捧的成分。 陆聿北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我明白了。” 女孩子家一点不矜持,默认自己想嫁给他,他肯定要偷着乐了。 “不说了,我好困要睡觉。” “好,不用挂电话,我不会打扰你。” 程意绵给手机充上电,念了句“晚安”,用被子蒙着头滚到床的另一边,试图掩盖自己的声音,不让他抓到任何把柄。 第二天,她是被闹铃吵醒的,点了稍后再提醒,视线落在锁屏界面的微信消息,困意瞬间全无。 昨晚和陆聿北语音通话来着,后来呢? 赶忙打开微信,只看到语音通话时长8个小时,而且还是15分钟前挂断的。 所以说,他们真的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有些震惊,不过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陆聿北陷入爱情后的状态。 上午九点出发去叶市,行程一个小时,不敢继续补觉,她翻身下床。 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摆在洗手台旁边的手机震动,毫无预兆,是陆聿北打来的电话。 “起床了?” 刷着牙,回答得含糊不清:“嗯。” “你家这个单元门是输密码还是什么?” 吐掉口里的泡沫,程意绵先看了看身上没有换下来的睡衣,生怕是自己做梦,“你在我家楼下?” “对,在车上吃早饭太赶了,我给你送过来。” 陆聿北这转变,简直是换了个芯子。 “崽崽?” 差点因为他这个称呼把嘴里残余的泡沫咽下去,程意绵漱口水,拿着手机来到玄关处,电话指挥他输入访问楼层号,她这边点确定,听到“咔”的开门声,抬步走向卧室: “我先换衣服。” “好,不急。” 不着急,难道等着他上来看着自己换衣服么! 程意绵腹讽他,心里却因为他带早餐的体贴感到温暖。 过了几分钟听到敲门声,她慌乱地套上拖鞋跑到门口。 陆聿北穿了身休闲装,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眼里全是看到她出现后的兴奋,他张开双臂附送温暖怀抱,还贴着她的耳朵呢喃道: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0节 “崽崽,早上好。” 电话里听他这么叫自己和面对面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有种被人保护在羽翼下莫名的安全感。 果然,女孩子抵挡不住任何甜言蜜语和羞耻的爱称。 她也不例外。 陆聿北走进厨房卷起袖子,又是刷碗又是刷盘子,将早饭倒在碗里端到餐厅,转头看到程意绵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便走过去。 刚好到刷睫毛的部分,他突然来了句: “你睫毛这么长了还要刷?” 吓得她手一抖,睫毛刷撞在眼皮上,“过来怎么不出声。” “我以为你看见了,”他指指面前占据半面镜子的自己,被她凶了也不敢反驳。 不喜欢别人看着自己化妆,程意绵伸手推开他,“马上好,你去客厅等着。” “行吧。” 除开生活,他们的交流大部分是工作。 关于叶市的开发项目,上午的会议做了深入交流和探讨,临近中午会议暂停,休息两个小时后继续。 陆聿北带她到万泓广场吃午饭。 不是在沪城,他们可以明目张胆地手拉手逛街,肆无忌惮地进出各个女装店。 摸着夏季新品,程意绵挑花了眼,“怎么 依譁 突然想起来带我买衣服了?” 陆聿北拎着黑色鱼尾吊带长裙,看了十几条,旁边的红艳露背装不符合日常所需,就属这件简单大方。 “给女朋友买衣服天经地义,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 “夏天穿黑色?” 旁边导购笑盈盈推荐:“这件面料是冰丝,不贴身,今年流行的款式,美女身材好长得漂亮,选这款准没错。” 陆聿北挑挑眉,骄傲道:“是我挑的。” 程意绵拿着衣服进更衣室换下,大小合适,版型也好看,只是她今天穿的内衣不适合吊带裙。 陆聿北听了,当即付款买下,带她去楼上的内衣店买新的。 “陆聿北,我们谈恋爱的第二天你就带我去买内衣,这不太合适吧?” 他说:“是你有需要才买的,我思想很单纯。” 脸颊凹陷的梨涡都能装黄豆了,鬼才信他说的‘单纯’。 门店外边摆着休息长椅,程意绵拉着他过去,打开挂着他脖子上的包包掏出纸巾,“我去上厕所,你坐这里等一会儿。” “好。” 厕所在尽头的角落。 洗完手,对镜子查看妆容,抽出旁边的擦手纸,沾湿后用边角擦去卧蚕上的阴影,确认完美后,她哼着歌离开。 安全通道的转角处,她不小心撞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被踩了一脚没有道歉。 程意绵好声好气地提醒: “美女,麻烦你下次走路小心一点。” 遮阳帽掀开,看到那张熟悉又令人害怕的脸,程意绵愣在原地。 只顾着谈恋爱,她怎么把最麻烦的韩知音给忘了。 以为她发现了陆聿北已经谈恋爱这件事,哪知下一刻,她抓住程意绵的手,急切地问: “绵绵,我可算找到你了。” 程意绵僵着嘴角,哭笑不得,“找我干什么?” “我刚才看见聿北哥哥拉着一个女人消失在商场门口,”韩知音怒目圆睁,面部表情变得扭曲,“你在他身边工作,快告诉我,是不是有狐狸精把他勾走了?” 吓死她了,还以为韩知音知道了真相,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程意绵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她应该庆幸买衣服的时候直接换了件新的么。 “那个……” 不知该说实话还是暂时隐瞒,毕竟她和陆聿北刚开始,感情不稳定。 韩知音把她的手捏得发白,整个人近乎病态般嘶吼,“究竟是哪个贱人趁我不在捷足先登,被我抓到,非要撕烂她的嘴。” 之前听陆聿北讲述曾经发生的事,她只当热闹看,而且印象当中,富家子弟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怎会连起码的‘强人所难,不可为也’和‘强扭的瓜不甜’都不懂。 “韩知音,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看不惯谁就要撕谁的嘴,你家是一统八方的开国皇帝么?” 韩知音撇撇嘴,没有丝毫改变自己立场的意思,“紧张什么,和聿北哥哥谈恋爱的又不是你。” 程意绵弱弱道:“如果是我呢。” 韩知音看人的眼光透着不尊重和鄙视,“开什么玩笑,你连我一半家世都没有,长相也就那样,聿北哥哥连我都看不上,会看上你?” “嗯,”程意绵抽出手,拒绝她再来套近乎,“如果真是我呢,你要撕烂我的嘴?” 韩知音向来和善的目光盯得人毛骨悚然,淡淡讲述从前的光辉史:“大二那年我去沪城管大,抓到一个没有自知之明追聿北哥哥的人,我就在衣袖口藏了把刮眉刀,趁那贱人不注意,把她的脸给毁了。” 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行为被她当家常般讲出来,一股战栗爬上脊背,抽走程意绵身上所有的温度。 原则上来讲,童年经历会影响一个人的三观,可据她所知,韩知音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没吃过任何苦,如今的偏激行为,很有可能是过分的溺爱改变了她。 “如果你敢跟聿北哥哥谈恋爱,”韩知音回头寻找一番,指着八楼的扶手威胁她,“我会拉着你跳下去,然后让我爸妈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 这层楼的商客很多,商场每一层都装了防护网,冲动到轻生的人不会故意挑这种地方。程意绵甩开她的接近,拒绝跟一个知法犯法的流氓交流。 陆聿北坐在女装店外边休息,不过几分钟就有两个小姑娘来加联系方式。 明晃晃的微信二维码展示在他面前,女孩两眼放光: “帅哥,加个微信?” 陆聿北抬手拒绝:“不用,我有女朋友了。” 对方锲而不舍:“没关系,你可以等分手了通知我。” 陆聿北蔑视地看她们一眼,“不好意思,我看不上。” “帅哥脾气这么差,怎可能有人喜欢你,说有女朋友是骗我们的吧?” “我就是他女朋友,”程意绵刚回来就看到这种场面,听到她们拐着弯讽刺,立刻站出来宣示主权。 两个女孩被吓跑。 陆聿北见她不好惹,咽了口水小声解释:“我没有加她们。” “嗯。” “你不信可以检查我手机。” 担心韩知音跟踪自己,四处张望突然捕捉到熟悉的身影,趁她没发现之前赶忙拉陆聿北起身,不管不顾冲进隔壁的内衣店。 “崽崽?” “嘘!”程意绵胡乱拿了几件内衣,小声嘀咕:“先别说话,我们进去躲一会儿。” 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进入备战状态? 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导购走过来,“小姐要试试吗?” “要的,不过我试内衣不喜欢别人帮忙,”程意绵搂着旁边男人的腰,紧紧依偎,“有我老公就够了。” 陆聿北瞠目结舌,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两人进入更衣室,上锁,程意绵趴在门上听动静,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害羞的人。 “崽崽,我们刚谈两天你就叫我那个称呼,我有点不适应。” 程意绵冲他比了噤声的姿势,“安静。” 陆聿北终于意识到她行为举止怪异,问:“你躲谁呢?” “韩知音。” “你遇见她了?” “对,”程意绵说:“我开玩笑承认咱们两个谈恋爱的事实,她原本不信,可分开后一直在跟踪我。” “反了她,让我出去。” 程意绵按住躁动的人,“我们下午还要开会,现在招惹了她,耽误工作进度怎么办。” “工作哪有你的安危重要。” 说罢去拉门锁,金属碰撞声和韩知音拍门的动作同时响起。 “里面有人么?” 导购:“有,是一对夫妻。” “夫妻?”韩知音变了种花样问:“我和我哥哥嫂子一起来的,吃完饭他们说去逛街,一转头就失散了。” 捂住陆聿北嘴巴的程意绵浑身冒汗,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阴险的小人,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好像是跟随韩知音一起来逛街的朋友。 “音音,我刚才看到一楼有两个人,很像你说的那个。” “你没看错吧?” 对方掏出手机照片递给她看。 韩知音咬牙切齿道:“我的第六感果然没错,这个小贱人竟敢玷污我的聿北哥哥,看我不弄死她!” 战况告一段落,程意绵拍拍胸脯,上演真实版007,差点没把她魂吓丢。 然而旁边的人却误会成了另外一层含义:“程意绵,被她看到我们两个搂搂抱抱又怎么了?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害怕我抛弃你,不保护你?”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1节 第36章 以上犯下 “这是什么逻辑?” 她费尽心思躲开韩知音的跟踪, 又伪装成夫妻憋在小小的更衣室里,除了不想招惹一身麻烦外,更不想让陆聿北两头为难。 怎么反过来成了不信任, 害怕被抛弃。 陆聿北反问:“不是吗?” 拉开更衣室的锁扣, 挑选了两件自己喜欢的款式到结账区直接包起来, 回头看到他还在气头上, 便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 “我在保护你,你没看出来?” “那你保护得还真不明显,”他只看到程意绵担心关系暴露的紧张,其他的什么也没感受到。陆聿北不给面子, 轻蔑道:“一个韩知音而已,对我构不成威胁。” “你不知道, 她不正常,她疯了!” 善妒的女人不能惹,尤其是韩知音这种失去理智, 扬言拉着她跳楼,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人。 当你无法左右他人想法的时候, 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过分亲近,也不能试图用大道理感化她,更不能出手教训,因为恶的人只会更恶。 这是程意绵当下的看法,她却忘了一条,以恶制恶有时候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讲述今天遭遇的来龙去脉,陆大少爷仍是绷着一张脸, 回沪城的路上独自一人靠着车门,唇抿成一条线, 浑身冷冽带刺,拒绝沟通。 程意绵不惯他这娇贵又钻牛角尖的毛病,戴着手套津津有味吃鸭脖,被辣得不时“嘶哈”出声,笨拙地捧着去冰水果茶喝一口解渴,而后放在中央扶手的杯托里。 腾不出手拿纸擦鼻涕,她想摘下手套,旁边及时递过来一张纸,甚至好心帮她擦掉。 瞅瞅这小傲娇,生着气还不忘照顾人呢。 程意绵在心里笑他,不想过早言和,省得某个人再跟她计较这件事,抓着她教育。 出差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是个大喜事,她的好朋友李蕊初要来拓邦集团入职啦! 程意绵上午先去人事部利用职权之便说几句好话,接着带李蕊初熟悉公司各个部门,特别是到九楼的时候,着重强调: “这是it部门,拓邦集团包括旗下子公司,还有二十多万家网点的信息化工作,都是由他们负责的,什么软硬件,防盗,监控,网络管理,各种操作系统,可谓是掌握了公司的命脉。” “那在这个部门上班,工作压力很大吧。” “当然了,我有个朋友就在这个部门上班,他经常加班来着,”程意绵刷卡识别,带她进去。 本想趁这次机会让她先跟范远扬打个照面,结果走到工位却没看到人,拍拍旁边的工作人员,问:“老范呢?” “在办公室开会,估摸着一个小时结束。” 得,今天上午是见不成了。 程意绵掏出手机给他微信留言,说中午带着李蕊初去四楼吃饭,要他好好表现。 距开会还有十分钟,她们在电梯口分别搭乘一辆电梯,各回各的岗位。 平时开会她插不上话,坐在旁边的位置默默记录内容,会议需要资料展示她就调出ppt,或者分发纸质的给各位领导。 然而今天,陆聿北有意针对似的,老让她参与其中,汇报上半年的快递单数和销量,以及处理的纠纷和解决进度,末了突然问了句: “程秘书,你有什么意见要提么?” 得上司青睐点名如同上学时候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恐怖如斯。 说有问题的话,一定该让她提出解决方案并跟进。说没问题,又要责怪她不关心公司的发展走向。纵使他们现在关系匪浅,这也不是件好差事。 小肚鸡肠的男人,有必要因为昨天出差的事记仇么。 “有,”程意绵微笑着翻开7月份运输环节和费用的资料,说:“介于前两年在7月下旬降雨量偏多导致洪水频繁出现的情况,我们应该重视快递车辆的更新换代,保证运输人员的人身安全。首先淘汰劣质和多次维修后仍有故障的车辆,其次是远途运输中交接换班的问题,对新老驾驶员进行培训并加强日常管理,还有车辆的定期维护保养,都是重中之重,以上是我的个人建议。” 陆聿北用指骨推推眼镜,摆手让她坐下,“嗯,建议可以采纳,对应部门从今天开始实施,拟订方案最慢三天交给我。” 众领导配合道:“好的陆总!” 之后开发新项目的小组成员汇报工作进度。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坐了半天腰酸背疼,程意绵捏捏脖颈,整理桌子上的资料,抬眼间看到大家纷纷散去,独留陆聿北在主座纹丝不动。 不用猜,她已经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场面了。 “程秘书,把上半年的运营报告拿给我。” 正经八百满脑子只有工作的人,乍一看严肃得令人退避三舍。 最后一个离去的运营部经理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关上门锁住压力,从鞋底摩擦地板的咯吱声就能听出来,他逃得飞快。 办公室静地剩下他们两人。 程意绵递给他资料,先发制人,“今天中午我要陪蕊蕊吃饭,就不去你办公室啦。” 翻资料的动作稍有停滞,陆聿北欲言又止,心理斗争过去好半晌,憋出一个字:“行。” 得了自由的人像鱼儿回归大海那般雀跃,抱起桌上的资料上楼,并回头交代:“我帮你把午饭准备好了再去。” 陆聿北头也不抬,淡淡回复:“嗯。” 这人记隔夜仇的火气好旺,莫非是年轻气盛? 程意绵没有多想,收到厨师即将抵达集团一楼大厅的消息,放完文件便下楼取。 等她摆好午饭,陆聿北还没回来,总裁办公室清冷得像冰窖,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一整天的心情,快速退出去,一路小跑坐上电梯。 李蕊初已经在四楼入口等着,手里拎着自带保温餐具。 程意绵拉她去储物室,交给她一把备用钥匙,“我以后不经常来四楼吃饭,你洗完餐具放这里,咱俩共用一个就行。” 李蕊初心疼她,“你跟着陆学长出差很频繁么?” “还好。”程意绵见她误会,四下无人,小声解释:“我中午在总裁办公室用餐,和陆聿北一起,吃的是他家大厨送来的午饭。” “哇哦,他对你这么好,”李蕊初掐着她红润有光泽的脸蛋,“难怪我说你最近怎么胖了,还以为是拓邦集团的员工餐油水太大呢。” 程意绵万分惊恐地捧着半边脸颊,“我胖了?特别明显吗?” “比以前圆润不少,是更漂亮了,”手感非常好,她多捏了几下,“别担心,你的陆学长不会嫌弃的。” “别提了,”拎着饭盒走向餐厅洗碗池,冲一遍里外堆积的尘土,在好友面前并没有那么坚强的程意绵无精打采道:“昨天在叶市出差的时候起了一点小冲突,他记仇到现在。” 李蕊初胡乱猜测:“你搭讪小帅哥了,还是谈恋爱后变钢铁直女,浑身长刺不让人家碰?” “哪有小帅哥让我搭讪,再说了,他们也比不上陆聿北的颜值呀。” 到达夹菜区,她保持噤声,不敢让其他同事听到一句暧昧话语。 李蕊初调侃:“那就是不许人家碰咯。” “没有,”她趴在李蕊初耳朵上悄咪咪说:“我们已经kiss啦。” “瞧这进度,看来我要努力工作攒份子钱了。” 兜里手机震动,以为是顶层那人的消息,解锁后看到是范远扬,刚点亮的眸光暗下。 原来男人生气这么麻烦,那要不要哄,该怎么哄呢? 范远扬:「意绵,我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程意绵扭头和他眨眼对暗号,拉着李蕊初赶紧盛饭,寻找吃饭位置时,装作很巧的样子走过去。 “老范,你一个人么?” “对,”范远扬指指对面两个被他擦得锃亮的位置,“坐这儿吧。” “蕊蕊,这就是it部门的朋友范远扬,他是陆聿北的大学同学,我们都是同校。” 范远扬讨好般拆开吸管,一人一个摆在她们面前: “夏天喝点清爽的吃饭才有胃口。这杯是青提,这杯茉莉,按照意绵的要求对应买了两大杯,请两位大美女尽情享用!” 李蕊初坐到他对面,一双含着秋水的小鹿眼微眯起来打量,而后贴着程意绵嘀咕:“我还以为搞it的会精神萎靡,闷闷地不爱讲话呢。” “怎么会,我这个朋友嘴巴特别甜,很幽默,人也靠谱,关键是!”程意绵搂着她的肩膀,透露道:“他就是那个暗恋你的人。” “啊?” 之前听完不感兴趣,转头就忘了,没想到乍一见,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糟糕。 “以平常心对待,如果你喜欢就发展,不喜欢大家当朋友嘛。” 李蕊初伸手在桌子底下捏她,“原来你中午陪我吃饭,目的在这儿。” 程意绵一本正经道:“我可是答应帮你找一个比关弛好一千倍的帅哥,你给掌掌眼,面前这位范学长模样够俊俏吗?” 今天他有专门打扮,修剪了发型,安静时有点痞痞的坏,笑起来暖暖的,就像太阳穿透窗户的那道明媚阳光。 关弛是成熟绅士魅力型,而面前这位。 李蕊初撇撇嘴,“感觉很贪玩,不太会照顾人的样子。” “范学长很体贴很会照顾人的,姐妹,不要以貌取人好吧,”程意绵不偏不倚,交给她自己做抉择,“你加上他联系方式,多聊聊多接触,若有缘分不需要任何人撮合就能成。” 李蕊初戳着盘中的炒饭,担心自己再踏错步子,放弃道:“我看还是算了。” 有些事强求不得,尤其是感情,程意绵虽迫切地想让朋友得到幸福,却不想凌驾于强制的氛围下,“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接触,先吃饭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程意绵思来想去,还是找熟人帮忙比较好,“老范,你很了解陆聿北吗?” “还行,你俩怎么了?” 程意绵把昨天发生的事大致讲给他听,当然隐瞒了她和陆聿北正在谈恋爱的秘密,“我不想事情闹大才懒得搭理韩知音,现在造成负面效果,陆聿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冷着脸,我该怎么办呀。” 范远扬严肃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听到他教训自己朋友,李蕊初炸毛似的,“难不成让我家绵绵伸出脸给她抓?你们臭男人自己招惹的麻烦,到头来还要怪罪在别人身上。” 范远扬嗫喏着嗓音,不敢反驳,“虽然韩知音的报复是出于迷恋陆聿北,他也有错。可你们知道韩知音的手段么。” “什么手段?” “你讲。” “韩知音的爸爸特别溺爱她,是沪城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宠女狂魔。他女儿大二那年犯罪,他就用尽一切手段,花重金找人顶罪。他女儿想要游乐场,立马在沪城郊区买块地给她建一个。如果不是陆家背景够硬,他们早把陆聿北绑回家了,至于连个家门都跨不进去么。” 李蕊初的羡慕无以言表,“这个爸爸太好了,可惜投胎不能自己选择。” 程意绵附和道:“赞同。”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2节 “好什么呀,把孩子教育成这样,光有钱没脑子,”范远扬继续说:“这位小公主欺软怕硬,你今天选择躲她的方式,明天她就敢满城追杀你,陆聿北又不是一天24小时跟你待在一起,我看危险了。” 程意绵听完脊背发凉,有些后怕,“我还以为任她疯任她胡闹,就当儿戏,过几天她自己就消停了。” “呵,”范远扬冷笑一声,“两虎争斗必有一伤,你若是那个伤的,她就能消停。” 听起来好严重。 程意绵只在新闻或者电视上看到过这种角色,现实中从未遇见如此病态的人,心里悬着块石头,令她食不下咽。 吃完饭端着餐盘去刷碗,心不在焉,她甚至觉得已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瘆人得很。 突然,面前伸出一双苍白又骨瘦如柴的手,吓得她往后闪了两步。 范远扬呆在原地,无奈地说:“我给你递颗糖而已,反应不用这么大吧?” 程意绵缓着狂跳的心脏,狠狠瞪他,“都怪你刚才说的故事了。” “别担心,你在陆聿北手底下任职,韩家人不敢光明正大搞拓邦集团的员工。” 真这么简单,韩知音能继续在沪城嚣张? 恐怕是合作共赢的双方,考虑的向来不是拿不出手的儿女私情罢了。 在四楼等电梯,因为高峰期,旁边五辆前面挤满了人,程意绵站在6号位置发呆,直到电梯来回两趟都没回神。 她在考虑以后遇到韩知音,该怎么躲或者怎么反击。 万一真像曾经受伤的女孩子,被不明不白害死或者毁容…… 一阵凉风卷着她的名字从安全通道灌进来,“吱呀”声打断她的思绪。 韩知音不会偷偷潜入拓邦集团,藏在某个角落记录她的日常习性,观察一举一动,好在某个月黑风高独自行走的加班夜,从她背后来那么一下子? 程意绵下意识抬头寻找四楼的摄像头,结果发现,除了一台正对电梯,其他地方竟然没有?!拓邦集团的安全防护措施如此薄弱吗? 6号电梯停在20层,她可以先上楼躲过这场心惊胆战的危机,但为解开心中疑惑,她决定前去看看。 随手抄了件不知什么东西的防身武器,单手推开紧急疏散门,觑着眼朝里看,除了打扫整洁的走廊和一阵阴风外,再无其他。 是她日有所忧,太过敏感了吧。 松口气转身离开,手腕突然被冰凉的东西握住,身体随着那股力量拖拽进去,不等她看清,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 出于自卫本能,抬手攻向危险源头。 显然,凶器落下去的地方是头顶,也就是说桎梏她的人个头比较高。 程意绵睁开眼,紧张情绪一扫而光,“你偷偷摸摸藏在这里吓我?” 什么癖好! 陆聿北揉着额头,眼前晕晕的,“我想看看你午饭吃完了没有,又不能出现,所以躲在安全通道。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韩知音。” 伤口没出血,反倒给他留下个大鼓包,“韩知音没有拓邦集团的工作证件,别说大门了,坐上电梯也只能留在原地等。” “哦。” 陆聿北不敢再碰伤口,抱怨道:“你用什么凶器打我?” “喏,”一个四四方方,透明的,内里沾着些许燃尽的烟灰,俗称‘烟灰缸’的东西杵在两人之间,程意绵咧嘴傻笑,“我在电梯口随手拿的。” “不错,自我保护意识很强,”陆聿北接过烟灰缸放在地上,顺便踢远了些,“下次麻烦看清楚再下手。” “对不起嘛,让我看看流血了没。” 程意绵今天穿的平底鞋,身高不够就踮起脚尖,将脸凑到他面前观察。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令人陶醉,陆聿北紧张地捏着她的掌心。凸起的喉结,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间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滚动两下,一股强烈的热流从体内溢出。 冷静克制向来是他此生的必修课,可眼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要面对她,就会变得贪婪,失控。 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没有回神前亲下去,有些乘人之危的意味,不过他的胆小很快就被欲望占据。 和前天晚上的轻贴不同,高挺的鼻梁扫在眼睫下方,得不到进一步的亲近,他用拇指顶住程意绵的下巴,强迫她昂起头承受,薄荷凉气侵略性十足。 不准她退,不准她咬紧牙关。 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转到胸前,推搡几下换来更为强势的进攻,她想咽口水,然而下一秒就被他勾着唇吻得更热。 这场暴戾中,她享受着缺氧带来的眩目感,还有随时会被同事发现的危险。 攻城略地只剩残骸,陆聿北终于放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缺了血色的唇瓣,低沉声音入耳,他问:“你中午吃了什么?” 程意绵像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木讷着开始报菜碟:“米饭,麻婆豆腐,糖醋排骨,白芍空心菜,一杯茉莉奶绿。” “就这些?” 抬眼,撞进一潭春水,她心跳漏了半拍,“还有……老范给的糖。” “哦,”陆聿北弯唇轻笑,梨涡比刚才的吻还要醉人,“怪不得嘴巴那么甜。” 听陆聿北张口就来的讲情话好不习惯,闪躲不及,唯有岔开话题转移视线,“我今天不去你办公室午休了。” “为什么?嫌我被子不够软?” 第37章 以上犯下 害怕再像现在这般被人按住失去自由, 她极其淡定,“下午的工作有点多,资料我还没有整好。” 不拆穿她, 陆聿北默许地应了声:“行。” 说罢便要低头, 想趁眼下的机会再收点利息。 旁边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吓得程意绵缩缩脖子躲进他西装外套里。 从答应她发展地下恋的那天起, 陆聿北就把恋情被撞破后的处理方式想好了,所以有人误闯安全通道,他的下意识反应是保护。 转头,竟是范远扬一副看好戏的憋笑模样。 眼珠滴溜转, 装瞎的高超造诣来自天生,范远扬得意地哼了声, “哎呀,我的茶杯不在这里。” 程意绵:“……” 装得太假了! 陆聿北松开她,“范远扬嘴巴很严, 不会传出去。” “嗯。”她信得过。 “那我上几层再坐电梯,我们岔开回办公室的时间?” 程意绵点头, 脸颊依旧是羞红的颜色:“好。” 刚走两步,他折返回来,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亲了口,而后指指自己鼓起来的伤口:“等会儿来办公室帮我上药。” “你打的,你负责。” 不敢跟他单独相处,程意绵搬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不管,谁让你吓我, 活该。” 他们第一次冷战无声无息地消失,接下来几天, 恢复到每日一起用餐,上下班同行的甜蜜生活。 周六上午,陆聿北十点钟给她打电话,“崽崽,你不是想看电影么,我家有私人影院,不光如此,还有游泳池,游戏房,台球室,以及后院的卡丁车场地和果园,你想钓鱼的话,我们可以去池塘钓上来让厨师做成红烧。” “清蒸或者烧烤好像也不错,总之你想吃什么口味都有。” 听上去香喷喷的,大早上就让人垂涎三尺,他究竟报了什么班这么会拿捏人! 害怕娱乐三分钟活动一小时,程意绵提议: “把老范和蕊蕊都叫来吧,人多热闹点。” 陆聿北的好心情碎了一地,“就我们两个不浪漫么?” “可是我答应蕊蕊下午去做美甲,如果我带她一起到兰尚庭玩,岂不是既陪了你,又没有在朋友面前食言吗。” 电话里的撒娇声十分悦耳,“就让他们去吧,多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感情更进一步,我们的二人世界每天都是,不急这一次。” 陆聿北被她吃得死死的,勉强同意:“行,你通知他们吧。” 安排的很巧妙。 翻出聊天记录给范远扬打过去电话,通知他开车去华浦苑接李蕊初。 陪男朋友的同时,又当红娘给另外一对制造独处机会,自从谈了恋爱,智商飞速增长,她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全副武装物理防晒做得到位,在小区门口扫辆共享单车,刚骑上她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公用停车位,接着,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孩下车。 程意绵惊呼:韩知音竟然找到了紫桂苑,这个女人既有手段又疯狂,太可怕了吧! 趁她没发现,程意绵蹬着脚踏车快速逃离。 反正紫桂苑小区安全系数高,楼道里边装了摄像头,韩知音若是敢砸门,程意绵绝不给面子,立刻报警处理。 抵达兰尚庭,跟门卫室报完别墅门牌号,保安开着电动观光车,服务热情招待到位,直接把她送到门口。 陆聿北早早站在外边等着,道了句谢,搂着她进去。 “想游泳还是先钓鱼?” 程意绵拉开防晒衣的拉链,喘口气,“这么晒的天,游泳会脱层皮的。” “有室内泳池。” “那……” 不行,穿着泳衣,整间游泳室又只有他们两人,在水里胡乱扑腾翻着肚皮的样子,多尴尬呀。她可不想破坏自己在陆聿北心中的完美形象。 程意绵连忙改口:“看电影吧,我想先歇会儿,缓缓被惊吓的心脏。” 陆聿北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对劲,问:“谁吓你?” 经过上次的冷战,明白凭一己之力根本斗不过也躲不过韩知音,与其每天提心吊胆,不如让他想办法解决,便老实交代: “韩知音咯,幸亏我出来得早,又全副武装,要不然我就被她堵在家门口了。” 陆聿北烦躁地掏出兜里的手机,蹙着眉头,几秒钟后拨通电话: “是我,韩叔叔。” 正在自家花园里除草施肥的韩连虎笑呵呵道: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3节 “哦,贤侄啊,好久不联系了,你爸爸身体怎么样?” “已经康复,”陆聿北懒得套近乎,在他面前出言不逊丢了教养也全然不顾,“麻烦韩叔叔多关心下自己的女儿,管教严格些,若再敢影响我女朋友的生活,我不介意惊动我爷爷他老人家。” 韩连虎被一个小辈突然打电话警告,不明情况的他愣在花田里久久不敢言语。 达到目的,陆聿北挂断电话,随即恢复笑意盈盈的模样跟上程意绵。 “五月一假期我计划去看电影,因为公司团建给耽误了,我要看那个。” 到电影房的程意绵就像来到自己家,轻车熟路半躺在沙发上,室内空调开得足,拉过旁边准备好的毯子盖上,除了享受别的什么也不想干。 “叫什么名字?” “《今天无风无雨》,是一部潸然泪下的青春疼痛文艺片。” 陆聿北在搜索框输入首字母,封面两大主演是最近影视圈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开篇广告响起,他转身出去,撂下句:“我去拿吃的。” 水果零食应有尽有,都是她爱的,沙发前边摆放着干净的垃圾桶。这待遇简直是五星级啊,程意绵都怀疑了,“陆聿北,你以前在哪个服务行业做过兼职吗?” 陆聿北拧开微凉的水果茶,摆在手边的杯托里,在她旁边落座搂上来 ,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并作答:“我朋友家里是开五星级酒店的,如果帮过几天忙也算的话,那属于兼职?” “在酒店上班,无非是换换被褥打扫卫生,又不负责照顾客人,”程意绵伸手挠他下巴,逗小猫儿似的,“还是说你无师自通,谈恋爱后照顾女朋友的行为来自本能?” 被夸得不好意思,陆聿北随手找件事做,帮她剥瓜子皮,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罢了。” 程意绵趴在他后背,搂着脖子在脸颊侧边梨涡的地方亲了口,“我好喜欢你哦。” 反手把她抱在腿上,目光定格在红润的朱唇,想到它的甘美,便不由自主亲上去。 他变得越来越不容易满足。 好巧,她也是。 私人影院昏暗的灯光制造暧昧氛围,他们只想沉沦在感情的迷宫里,任由晕头转向,急得浑身燥热。 听到耳边电影开场演员念台词的对白声,程意绵回神,肋骨被他掌心捂得发烫,撤离逐渐加深的吻,“我想看电影。” 陆聿北盯着她微肿又有光泽的唇,嘴角噙笑,“一起看。” 改为坐在他身侧的相拥姿势。 几分钟过去,陆聿北不明白电影剧情在铺垫什么,问:“他们两个为什么要翻墙?” “因为女主前两天被学校处分,关在家里了,她想跟男主一起去吃街口的雪花酪,所以翻墙逃出来。” “看他们的校服是高中生,现在的电影审核不严吗,未满18岁就能谈恋爱了?” 程意绵不厌其烦地解答:“男女主是青梅竹马,现阶段只是好朋友,成年后才能谈恋爱。” 又过了几分钟,陆聿北突然异想天开道:“如果你高中时候来沪城上学,从你16岁开始我们就认识,是不是大学就能谈恋爱了?” “应该不会,”程意绵捂着脸,嘟囔了句:“可能我会先被韩知音毁容。” 提到这个麻烦,陆聿北浑身紧绷,“从现在开始,无论去哪里你都在家乖乖待着,上班或者出门就给我打电话,等我到你家门口接送。” “啊?”那岂不是踏出家门口,要当成挂件黏在他身上,程意绵失笑,暗暗调侃自己,“我既不是哮天犬也不是玉兔,哪儿能出门随身携带呀。” 陆聿北被她的观点逗笑,捏捏她的鼻子,“你是我女朋友,保护安全我义不容辞。”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桌面上手机屏幕亮起,伸手去拿,是李蕊初发来的消息: 「到啦,你们在哪个房间?」 程意绵:「电影房,我让陆聿北出去接你们」 李蕊初:「不用,老范知道位置,你们赶紧收拾,别被我看到不该看的」 她和陆聿北可是纯情少男少女,暂时没有不该看的。 想到接下来没有独处空间,陆聿北捏着她的下颚吻上去,情侣之间的接吻跟家常便饭似的。 “你会游泳吗?” 程意绵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摇头:“不会。” “好,下午我教你。” 泳装,美男,湿.身.诱.惑…… 最养眼的画面冲击了她的大脑,程意绵思想混浊无法集中注意力。 将她这副表情尽收眼底的男人自然猜到她心里的小九九,故意吹着热气在她耳边蛊惑道:“崽崽,下午你帮我选泳裤吧。” “男人的泳裤不就是四角,除了花色不同,其他有什么区别?” 陆聿北挑眉,故意给她留一个遐想的空间,“不全是呢,你看了就知道。” 不行,再幻想下去她要流鼻血了,“我没有泳衣,不想学。”倒在沙发上,懒散道:“今天只想吃了睡,睡醒了玩游戏解压。” “青市是平原地带,灾害较少,你不会游泳没关系,”陆聿北把桌子上的垃圾扫进垃圾桶里,“月底有个山区慈善活动,四周被河流包围,加上又是降雨量最多的月份,安全起见要学一下自保能力。或者你留在公司?” 不跟着陆聿北去她会担心到失眠,程意绵当即改变主意,“行,我跟你学。” 他们中午在果园附近的空地摆上烧烤架,自娱自乐又能摘葡萄吃,比自驾游或者到外边野炊强,安全系数也高。 李蕊初可算长了次见识,“原来沪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富商,每天过的是这种生活。” “有钱无所不能,”程意绵摘下一串紫到发黑的葡萄,口齿间溢出的馋劲儿特想现在就啃上一颗,“听陆聿北说,这是从他姥爷家的葡萄庄园移植过来的品种,粒大饱满,果汁香醇,在市面上不便宜。” 李蕊初仰天长笑,“没想到有一天,我闺蜜能嫁入豪门。” “嫁?”说起这个,程意绵思前想后担忧不已,“有钱人家规矩多,我只见过陆聿北的妈妈,有气质的贵妇又比较好相处,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放心啦,有你家亲亲男朋友在,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横行霸道。” “横行霸道是这么用的么。” 法治时代,有钱人也不能做恶霸。 嗯……某些人除外。 满载而归,两位大厨已经烤好了几串鸡翅。 陆聿北拎着一串色泽完美的邀功:“崽崽,这是我的手艺,快尝尝。” 吹散热气,一口咬下去,嚼了几下后给他很中肯的评价: “外焦里嫩,用料十足吃起来不腻,麻辣鲜美唇齿留香,哇,陆大厨在做饭上很有天赋耶!” 陆聿北受她鼓舞,推着范远扬到旁边,揽下重任,“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范远扬干笑两声,“平时让你拿瓶水都不情愿,意绵只是夸了几句,你那就开始表现了?”回头看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李蕊初,明白男人厨艺好是加分项,他从餐盘上拿起羊肉串,挤进去,“给我一块落脚地。” “只会做火锅的人一边儿去。” 范远扬撸起袖子,“你说这话就很贬低人了,我今天必须让你瞧瞧,什么叫一行更比一行精!” 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谁也不让谁,这画面有点喜庆。 程意绵趁热打铁,询问好友的想法,“最近和老范聊得怎么样?” “我们有几个共同话题,”李蕊初看着不远处的背影,默默道:“这次我想理性一点,多考察段时间。” “那就是有戏!” 喜欢可以是一时兴起。若是没发现关弛身边有人,她会继续支持朋友大胆奔赴,追寻所爱。可恋爱是长久的事,必须擦亮双眼。 李蕊初笑了笑,“慢慢来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 “对,不能急,”程意绵拿自己为例,“你看我和陆聿北,刚开始互相嫌弃到不行,可接触了解后发现彼此还不错,感情就这么顺理成章了。” “嗯,也对。” 下午安排娱乐活动,听到他们小情侣说要去游泳,两人识趣走开。 “我带蕊蕊去玩卡丁车,有问题我们找管家帮忙,放心,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李蕊初点头:“卡丁车比游泳好玩,拜啦。” 既然躲不掉,那就勇敢面对。 程意绵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带我出去买件泳衣?” “不用,家里备得有。” 拉开更衣室的衣柜,看到五件吊牌还没摘的新泳衣,程意绵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陆聿北事先挖好的坑里。 挑选款式,发现每一件并非暴露款,她对陆聿北的个人滤镜又加了一层。 以为陆聿北会实践让她挑选泳裤的计划,没想到来到游泳室,他已经换好坐在泳池边,身上披着一条白色速干毛巾。 程意绵选的是里外两件的泳衣,保守的同时不失美感。 陆聿北站起身,擦掉脸颊和脖颈上的水珠,直入正题,“先热身,等会儿再下水。” “怎么热?”握着拳头挥舞几下,“我绕着泳池慢跑几圈?” 看一眼她脚下的拖鞋,他说:“还是原地热身吧。” 从头到脚活动几遍,陆聿北算着时间结束,拿一顶泳帽给她,“头发太长了下水会妨碍,戴上吧。” 想到要把头发一根不剩塞进去,露着一张脸,担心变丑的她赶忙拒绝: “我扎起来就行了,不想戴。” 陆聿北伸出手腕给她,“喏,皮筋。” “我男朋友好贴心呀,想要什么应有尽有。”丸子头很快搞定,程意绵跟在他身后,伸出脚试了试水温,见一切就绪,问:“我直接跳进去?” “慢慢下水,先适应阻力和漂浮感,”陆聿北站在水里,水位线恰好没过锁骨,用双手接她,“来。” 游泳室光线足,程意绵盯着水中发丝微湿全梳在脑后,胸肌和完美身材的男人,极具张力的画面看得人恍惚,一时忘了该迈哪只脚。 陆聿北打响指唤醒她,略带满足和宠溺道:“别乱看,我在正儿八经教你学游泳呢。” 穿成这样不给看,抠死算了。 程意绵移开视线,傲气道:“不看就不看。” 接住她下水,让她先踮脚着力在自己脚背上,陆聿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人都是你的,等你学会了随便摸。” 既然已经是我的,那还客气什么。 程意绵使坏地侧过身,纤细的手指攀附在他肩上,勾住线条优美的修长脖颈,吐气如兰,撒娇般呢喃:“陆老师,学之前可以给点福利么?”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4节 陆聿北的眸光转为晦涩,对这张娇美可人的容颜近乎迷恋,吐出口的话语更是充满侵略性,“程意绵,你再敢这么撩我,我不介意在水里泻火。” “……” 她错了,她忘了陆聿北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游泳室 依誮 ,男人低磁的声音交织着轻不可闻的喘息,说: “继续学还是灭火?” “学游泳!”程意绵握着他的手腕站定姿势,用坚定地下一刻能扛着武器上战场的决心,说:“我要好好学习,蒸蒸日上,不能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游到筋疲力尽,学会换气和掌控身子不乱翻才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她坐到餐厅饿得几乎能吃掉一头牛。 陆聿北晚上开车送她回紫桂苑,并遵守下午所言送她到家门口,一路上东张西望确定安全的模样,逗得程意绵发笑: “如果保安看到监控里鬼鬼祟祟的你,会不会把你当贼抓起来?” “不能吧,光看气质我和‘贼’这个字就完全不搭边,”搂着她的腰落下晚安吻,严肃道:“明天继续教你。” 累到胳膊酸疼的人拒绝,“离月底还早着呢,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况且我现在胳膊和腿麻麻的,明天起床绝对浑身疼。” 陆聿北暂且放她假,“好,那就缓两天。” “快回去吧,到家了我们打电话或者视频。” “好。” 今天又是语音通话,程意绵累到说不出一个字,哼哼回应两声,贴床后的三分钟睡着了。 夜深人静时,她被噩梦惊醒。 卧室黑漆漆,只听客厅的铁门发出刺耳声响。 以为家里有老鼠,打开床头台灯穿着拖鞋下床。 然而她的手刚抬起来放在客厅照明开关上,就听到门外一道女声: “曹,怎么撬不开门。” 第38章 以上犯下 家里进贼了? 这是程意绵的第一反应。 然而几秒钟过后, 猜测被推翻。 她想起自己在门口上方安装了摄像头,于是蹑手蹑脚回到卧室,准备打开手机查看门外是不是韩知音。 按了两遍屏幕没有反应, 应该是睡着前忘记充电, 加上打语音电话时间太久, 耗到了关机。 程意绵先把手机的静音键推上去, 不给外边人听到屋内声音的机会,而后赶紧插上充电器,回客厅观察情况。 这个时候门外很静,耳朵贴着门没有听到脚步声和呼吸声, 她想打开猫眼看看,脑子里却突然闪现一段电影画面。 忘了曾经看过的哪部电影, 罪犯拿反猫眼窥镜观察屋内情况。 害怕眼下是这种情况,她先保持冷静不动声色,起码等手机充电几分钟开机了再思考下一步行动。 果不其然, 门外传来一道谩骂:“居然什么都看不见,小贱人不会睡在聿北哥哥家里了吧。” 韩知音从下午蹲到凌晨三点,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颇高,便啐道:“垃圾小区,叫开锁公司竟然要先跟物业报备,我呸!”气不过一脚踹在门上,“咣当”声在夜晚格外响亮。 害怕惊醒四周邻居,她掏出塑料袋子里的手摇喷漆,在雪白的墙面和暗红色门上勾勒污言秽语。 程意绵该庆幸房东给自家装的这道门较贵,非常手段不能撬开, 她折返卧室,手机充会儿电自动开机。 打开链接摄像头的app, 门外的韩知音沉浸在作画里,除了难听的“死全家”“狐狸精”,还有很多她念不出口的。 既然韩知音有备而来,那么身上一定藏了凶器。 除了报警告她违反公民权利和社会公共秩序,她还有物业可以求助。 到阳台上给值班保安打电话,报上楼号和房号,说是五分钟内赶到。为以绝后患,程意绵不畏强权,也不管韩知音家庭背景在沪城多么硬,没有丝毫犹豫报警。 搞定这一切后,返回手机上的监控设备,正好对上韩知音像幽灵般抬头看镜头的画面。 简直比恐怖片还要可怕。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怪她先前太过软弱,才让韩知音觉得她好欺负。 以暴制暴虽不可取,但若不亲手解决麻烦,以后回忆起这段遭遇,她恐怕再也跨不过被创伤的坎儿。 而且,她向来不是一个纵容别人伤害自己,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防身凶器,家里又不是没有! 程意绵目的明确走进厨房,抽出一把削肉如泥的菜刀,套上一层透明的隐形防护,穿了件外套藏在其中停在门口。 监控视频中,韩知音正拿着刀在墙上刻字,表情凶狠。 比狠是吧! 扭开防护锁,“噌”一声拉开,在韩知音没回神前拿刀对准她,破口大骂,气势占上风:“韩知音你有病是吧,凌晨三点来我家涂涂画画又砸门,信不信我告你谋杀。” 韩知音被她吓掉半个魂,头一次见这种阵仗,遇到不怕自己的人,连回答的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谁让你不要脸,缠着我的聿北哥哥。” “比不要脸谁能胜过你呀,”程意绵放声大骂,最好是吵醒邻居,那样人多也安全,“陆聿北从来就不是你的,把病态爱当作强制爱,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韩知音捏着刀,浑身发抖,“臭婊子给我闭嘴,今天先把你脸毁了,明天再让我爸找群人强.奸你,毁了你!” 程意绵不惯她的臭毛病,鼓足勇气先把危险系数排除,然而争斗间乱成一团。 手背一阵刺痛鲜血直流,在韩知音愣神之际握住她的手腕磕在墙上,直到把刀打掉才抬手反击。 “啪!” 韩知音被打得耳朵嗡嗡响,跳起来发疯,“我从小到大被所有人捧着,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这回用了点劲,后坐力震得手掌发麻,程意绵比她高半个头,22年中现在是最冷静沉稳的,“没有父母管教,我今天就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啊,你这个贱人!狗娘养的!” 已经上升到家庭了,这谁能忍? 程意绵咬牙忍痛不管伤口,改手抓住她的头发,形象教养抛诸脑后,拖着她去坐电梯,顺便打开手机录音,“有什么想骂的赶紧说,你现在的每句话,以后都可以作为污蔑和伤害我人身安全的证据。” “韩家在沪城认识的官员,比你家祖宗十八代加起来还要多。扳倒韩家你简直痴心妄想,你敢现在放了我,我立马给我爸打电话,先端了你老家。” 程意绵拽她进电梯,按了一楼按键,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更不敢放了你。” 只要韩知音有挣扎的迹象,手上揪头发的力道便加重三分。 开什么玩笑,比自卫,程意绵就没输过谁! 一楼保安聚集,附近警察局派出的民警也赶到。 “谁报的案?” 程意绵不松手,说:“我。” 而这个画面,不应该被揪头发的人是受害者? 在他们误解前,程意绵保存录音片段,调出监控画面给警察看。 “这个人今天凌晨三点蹲在我家门口,在墙上涂涂画画,又带刀划伤我,证据在楼上,”说罢展示手背上的伤口,一切存证对她有利,程意绵正式起诉,“我要告她故意伤害,严重威胁我的生命安全。” 韩知音放声大喊:“我爸爸是韩连虎,一萍香茶叶的创始人,你们敢抓我?” 韩家名气,沪城但凡一个爱喝茶的都知道。 至于其背后势力,更不是他们这些角色惹得起的。 但是有人报案,正规流程还是得走走样子。 民警站出来主持大局,“先跟我回警局录口供,调查清楚了再定罪。” 韩知音获得自由,昂头挺胸走在前头,顺便拨通爸爸的电话。讲完今天发生的经过,仍不觉有错,“爸,你女儿要被乡巴佬害死了,快来警察局救我。” 不就是摇人,谁不会呀。 拨通陆聿北的电话,20秒后对方接起来,声音透着未醒的无力感,轻唤道:“崽崽,这么晚你还没睡啊?” 眼泪说来就来,程意绵泣不成声,哽咽的可怜声揪住电话那头的心,“北贝,我现在去警局录口供,可是我的手背划伤了,好痛呀。” 陆聿北翻身惊醒,光着脚下床去开灯,“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边擦眼泪边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告知他,末了装了把自己最讨厌的绿茶,“和韩家人撕破脸如果影响拓邦集团的发展和前景,我们现在就分手,绝不让你为难。” 换衣服的动作止住,听出她不是在开玩笑,陆聿北脸色骤变,心急如焚,“不准在我面前提‘分手’两个字,无论以后面对什么危险,我都能护你。” “可是……” “没有可是!”陆聿北抓着车钥匙冲到地下车库,“有我给你撑腰,什么都不要怕。” 程意绵闷声回答:“嗯。” 挂断电话,对面给她录口供的警察只问了一个问题: “门口的菜刀是谁拿的?” 程意绵:“我,我拿来……” “行了,”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在纸上签完字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善:“承认了就签名。” 承认拿菜刀自卫吗? 等程意绵低头去看白纸黑字的内容,她对这个判决已经心知肚明。 “快点签,大晚上还要陪你加班,真晦气。” 有关系真是横行霸道。 计算陆聿北开车到警察局的时间,程意绵把黑色圆珠笔丢在桌上,拒绝逼供。 听着对面两人的洗脑,被威胁和伤害人身安全选择报警如果是妨碍公务,她无话可讲,并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5节 八分钟后,陆聿北裹着一阵寒风冲进审问室,弯下腰将受惊吓的女孩抱在怀里安慰,又拉着她的手查看伤势。 三厘米左右,深度未知,但手背肿得瘆人,这种情况下竟然把人扣在这里录口供而不是先处理伤口,他赤红着眼,如同利刃般的眸光掺杂一股杀意: “伤者为大,你们却不管不顾?” 门外来了几个人准备下手控住。 其中一位看上去身份较高的老警员,双手叉腰问:“审讯室是你乱闯的?” 程意绵挽着他的胳膊,抬手轻拍抚平怒气。 “别闹大了,有话好说。” 陆聿北深吸几口气,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爷爷,你孙媳妇被人诬陷了怎么办?” 没见过家长就能当孙媳妇吗? 程意绵用口型无声解释:“我还不是呢。” 陆聿北搂着她护在自己羽翼下,三两句话概括来龙去脉,电话那头的回答中气十足:“你快带绵绵去医院,剩下的别管。” “好。” 挂断电话的两分钟,警局上层领导赶来训斥下属: “集体出动扣住伤者,是上夜班太无聊不想干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惹不起,赶忙弯腰齐声道歉: “对不起,我们有眼无珠,我们错了。” 陆聿北充耳不闻,带人离开警局。 到医院包扎伤口,又去打破伤风针,检查身体状况,陆聿北跟在身后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显然在气头上,责怪她今晚遇到危险不先找他求救的行为。 “陆聿北。” 他淡淡回应:“嗯?” 程意绵举着包扎好的右手,软弱无力地哼哼,“手疼。” 三秒钟后他败下阵来,搂着她轻声哄: “乖,我带你去打止疼针?” “不要,”程意绵瘫在他怀里,惊吓过后的委屈尽数涌上来,“你都不知道有多么可怕,韩知音从下午蹲到凌晨,又撬锁又砸门,还在墙上写脏话,骂我……” “那你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程意绵吸吸鼻子,把眼泪蹭在他胸口的薄衫上,囔囔道:“我怕你不管,你不向着我。” “怎么会,”陆聿北捧着她的脸,擦眼泪的大拇指颤抖,时隔一个小时仍旧心有余悸,“爱你所以才追求你,跟你在一起之后,如果保护不了女朋友,我可真是白活了。” “你爱我吗?” “嗯,”陆聿北轻轻在她红肿的眼皮上落下一吻,视如珍宝,“特别爱你。” 程意绵掰着指头算:“我们才谈了六天。” “相识快四年,追你两个月,这还不够?”斤斤计较把所有交集全部算上,不想承认自己沦陷太快,更不想让她知道确定关系后自己变恋爱脑,陆聿北一本正经地说:“有爱才能走到一起,所以不要怀疑。” 程意绵破涕而笑,“好。” 看一眼腕上的手表,陆聿北搀着她离开医院,“今晚去我家住,你那个地方等我找人收拾干净了再说。” “嗯。”想到在警局的那通电话,程意绵担忧道:“爷爷他老人家知道我的存在?” “当然,谈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不昭告全家怎么行。” “啊?难道我们确定关系的当天,你就跟家里人说了?” “对啊,”陆聿北垂眼,捕捉到她闪躲的样子,捏着下巴强迫抬头,质问的口气像极了怨夫,“你难道没跟自己爸妈提及我的存在?” “额……北贝,你听我解释。”示弱手到擒来,程意绵笑嘻嘻圆说藏匿男朋友的目的,末了补充一句:“我是为了咱俩好。” 他家未来女主人心狠着呢,拿上次在叶市闹矛盾举例,他若不低头,程意绵就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没心没肺完全事不关己。 在她面前,陆聿北也不敢生气,否则再经历一次冷战,他会发疯抓狂。 “对,女孩子是该考虑全面些,更应该多给点时间考验我,选老公是大事。” 坐上副驾驶位的程意绵揪住他的衣领,微微使力将人拽到眼前,在他唇上重重一吻,“你真的太好了,我越来越喜欢你啦。” 陆聿北藏不住笑意,满足极了,“喜欢就好,十分钟到家,你老实坐好。” “遵命。” 睡到上午十点醒来,程意绵到卫生间刷牙,水龙头刚打开,卧室门被人敲响。她关上水源去开门,站在外边的是穿着家居服的陆聿北。 “睡醒了?” “嗯。” 陆聿北转身进卫生间,从柜子里掏出洗脸巾,招招手叫她:“来,我帮你洗脸。” 亮出完好无损又白皙的左手,程意绵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单手能干的事多了,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小朋友好么?” 陆聿北不听,执意地将洗脸巾沾湿,“快点洗漱下楼吃饭。” 今天的饭菜正合她口味,为了压惊,吃了两大碗米饭方觉得饱,见他在客厅看报纸,一副淡定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程意绵坐在他身边,忍不住问: “韩知音那边要怎么处理?” 她可不会宽恕犯法的人,今天自己侥幸逃过一命,以后呢。 留着随时存在的危险,后患无穷。 “爷爷说,秉公处理,”陆聿北剥橙子给她,“韩家那边不从,妄想找人摆平麻烦,接下来打官司的话需要你出面。” 程意绵一口应允,“没问题,我也存着证据的。” “嗯,”陆聿北好奇道:“我竟看不出来,我女朋友智商这么高,搬到出租房还在门口安装摄像头。” “都是我妈,她不放心我的安全逼着我装了一个,”程意绵咬一口橙子,味道甘美顺手喂他一瓣,“功劳全在我妈那儿。” “你把受伤的事告诉她了?” 程意绵摇头:“我今天告诉他们,明天就开车载我回老家,你舍得我走么?” “不舍得!” “所以呀,有男朋友为我保驾护航,当然不需要惊动我爸妈了。” 陆聿北抱她坐在腿上,轻轻托起她的右手,心揪在一起,“还疼吗?” “嗯,”程意绵故意装柔弱索取他的关怀,“你亲亲就不疼了。” 陆聿北小心翼翼地吻着凝脂般的雪白纤细,“这样亲?” “疼痛值减轻百分之十。” “减的好少,”目光落在噙着坏笑的唇角,看懂她内心的小九九也不拆穿,低头吻上红唇,在她闭眼享受时适当撤离,又一脸真诚地发问:“那这样呢?” “再减轻百分之三十!” 程意绵嘟着嘴,自动送上门意思很明显。 沉浸在忘我的世界里,倒在沙发上将她压得严丝合缝,陆聿北明白自己再也逃不掉,索性遵从内心的渴望。 食指勾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嫌碍事,他随手丢掉。 唇转落在脖颈,游移到锁骨,留下朵朵梅花,正当他勾起程意绵的衣摆时,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进程。 来电是远在f国的妈妈木妍熙,刚接通,一道震耳欲聋的嗓音便传来: “绵绵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了没,韩知音那丫头怎么处理的?妈的,无法无天了连我儿媳妇都敢碰!” 程意绵:原来豪门贵妇也说脏话? 陆聿北捏捏眉心,无精打采地回复:“已经带她去医院包扎了伤口,身体检查做了个遍,医生说半个月内不能碰水。至于韩知音,爷爷说打官司告她,犯法者应当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就好,”静了两秒钟,木妍熙继续拔高音调嘱咐:“绵绵刚受到惊吓,租的房子暂时别住了,你给她安排地方,或者住到咱们家。” 陆聿北转头看看程意绵,“已经安排好了,她就在我旁边。” 此刻的f国是凌晨四点半,身为晚辈的程意绵率先开口打招呼: “伯母好,麻烦你们费心帮我解决这件事,真的很感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说见外的话,”木妍熙干笑两声,识趣地不打扰小情侣地腻腻歪歪,“北北,记得给她放几天假歇着,我先上楼睡觉了。” “好。” “伯母,你们在f国注意身体,等回国了我来探望。” 木妍熙乐得合不拢嘴,“好,伯母我呀,就等绵绵这句话呢。” 因受伤和打官司的关系,程意绵得了一周的假期。 开庭在17号,陆聿北陪同,还有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到场,遗憾的是没有见到传闻中的老爷子。 一周的冷静期过去,以为韩知音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知错认罪并跟她道歉,不承想,却是从头到尾否决行凶和危害社会公共秩序的判决。 程意绵自己手上的证据,加上韩知音从前被压下去的罪行,法官一锤落定,数罪并罚,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看着泪流满面憔悴不堪的韩连虎,唯一的女儿要坐十年牢又无能为力,离开法院后,程意绵心软了。 “判十年是不是太狠了?” 陆聿北冷笑:“你今天在法院,有没有看到韩知音的妈妈?” 仔细想想,她摇头:“好像没有。” “怎么回事,她妈妈不是亲的?” “是亲的,”有钱人家多用手段和金钱解决问题和女人,韩连虎当然不例外,陆聿北开着车给她讲述韩家难以宣之于口的丑闻。 听完,程意绵整个震惊了。 “啊?你说韩知音的妈妈,是他爸爸用非常手段娶来的?” 不可能吧,女人其实蛮好哄的,有钱人追寻所爱,若是真心付出,很少不会被打动。 程意绵想不通,为什么要做出不顾别人意愿强娶的行为。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6节 而且那个韩连虎虽然老了,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帅哥啊。 “韩知音的妈妈岳萍,没嫁进韩家前有过一段婚姻,韩连虎开拓市场,对她一见钟情。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将人绑回家强娶,韩知音八岁之前,她妈妈都是被爸爸锁在家,因为爱屋及乌,就把女儿宠坏了。”陆聿北推推眼镜,继续说:“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对他们夫妻关系向来不感兴趣,这是爷爷前两天调查完告诉我的。” “哦,”程意绵这才明白,“怪不得韩知音看上你,不管你喜不喜欢偏要硬追,还伤害其他追求你的人,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个典型。父母本身的人品真是至关重要的教育。” “对,这桩案子结束,接着被查的就是韩连虎,”停下等红绿灯,陆聿北偏过头,问:“你还心软吗?” 心软又如何,到头来韩知音不能醒悟,接下来又是故技重施的报复。 程意绵下定决心,摇头:“因果循环都是报应,他们家自作自受,我不管了。” “嗯,这才对,圣母玛丽苏都是狗血电视剧里边的设定,你可别受影响。” 程意绵放声大笑:“不得了呀,工作狂居然知道圣母玛丽苏这个词?” 陆聿北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妈喜欢这种电视剧,连看三天哭三天。再说,我又不是跟社会脱节了。” 说到家长,程意绵想不明白一件事,“我好像没有特别表现吧,你妈妈为什么那么认可我?” 第39章 以上犯下 陆聿北下意识揉鼻子逃避的小动作, 逃不过程意绵的火眼金睛。 “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崽崽,你要先跟我保证不生气。” 程意绵后退紧贴着车门,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我答应不生气, 但你不可以有任何隐瞒。” “好。” 程意绵加重语气, 警告:“连标点符号也不可以!” 陆聿北点头,娓娓道来:“我们一起去f国被我妈妈撞见,第二天她就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你,”害怕她生气, 赶忙解释妈妈的用意,“我妈担心你是下一个韩知音, 或者是一些心术不正的女孩子,任我在电话里如何解释,她听不进去一个字非要调查。而且她也说了, 你们家境好坏无所谓,人品没问题就行。” 程意绵可以理解, 毕竟是身价过亿的人物,纵然儿子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什么人都娶回家。 换作以后她当了妈妈,有自己的孩子,想必也会如此。 “我明白的,不用解释啦。” 陆聿北松口气,“那就好。” “所以伯母调查完对我很满意,才那么关心我咯?” 陆聿北有些尴尬, 讲述另外一则惊人的消息,“不到一个星期调查完, 她一天催我三遍赶紧追。” “啊?” 原来有妈妈在旁助攻,榆木脑袋仍旧维持现状不开窍呀。 程意绵调侃道:“看来你们家的情商全在伯母身上,只是碰巧你没遗传到。” “好巧,这句话妈妈也说过,所以她到现在都在后悔,为什么不趁年轻时候多生一个女孩儿,反而为了家族事业奔波劳累。” “没关系呀,孙女一样可以满足年轻时候的遗憾。” 陆聿北投过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附和她的话,“也对,希望到时候染色体自己学乖一点。” “……” 程意绵闭紧嘴巴,瞅一眼旁边人得意洋洋的神色,他不会以为这个‘孙女’指的是他们未来的? 人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和陆聿北谈恋爱的这段日子,两个人都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她从未幻想过结婚生子。 经过韩知音的风波后,她好像……开始期待两个人的新生活了。 下午回到兰尚庭,去二楼卧室收拾行李,拉着小皮箱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脸色凝重透着心事的陆聿北。 程意绵上前抱着他的胳膊晃:“等下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家,然后我们去上班。” “你住的地方重新粉刷,大门也换了,散味道至少半个月吧,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程意绵眯着眼看他,一副‘你觉得我很好骗’的明智样子,盯得人不自在。 似乎怕被看透心思,陆聿北躲闪着进屋,把行李箱重新拉开将衣服和日用品放回原位。 跟在他身后,程意绵随口问了句: “你还能买到劣质乳胶漆?” “嗯,”陆聿北收拾屋子没有回头,语气散漫道:“人傻钱多,被无良商家给骗了呗。” 某个人为了留住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程意绵不拆穿,配合他的话,“所以你又让工匠重新粉刷了一遍?” “对啊,不然怎么办。” 挂完衣服,他盯着缠纱布的手看了会儿,不放心:“你再休息一周,等彻底好了再去上班。”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程意绵张开手掌活动,证明自己的话,“工作都是跟打字有关,不需要手写,真的不用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玻璃,我又不娇气。” 陆聿北伸手张开怀抱,无声示意她过来,等把人抱住感受到怀里温软的气息,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声线低沉带着乖:“是哄着供着的小祖宗,娇一点是应该的。” “你当初可吐槽过我两次娇气,”程意绵捏着他的嘴角,直到脸颊的梨涡显现才满意,“怎么,时代变迁了,开始助纣为虐了?” “助纣为虐不是这么用的,”陆聿北轻吻着下巴,“你在家歇着,无聊的话看看电影。” “我已经看了一周,躺了一周,这种不用上班还有钱花的生活虽然梦寐以求,但人不能闲着,否则身体会出毛病的。” 拗不过她,陆聿北只好答应:“行,”看一眼腕表,距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拉她起来,“赶紧换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好。” 衣柜里一半的夏装,从她住进这里的那天起陆陆续续挂进来,是陆聿北为她安排的,每件都是不容女孩子拒绝的款式。 手指停在一件无袖牛仔长裙,后背半镂空款式,她当时爱极了,为了不被沪城7月份的烈日灼伤,又在里边搭了件白色短袖。 下午回公司上班,总裁办的员工趁工作结束到她办公室嘘寒问暖。 几番交涉下,简直比整理资料写报告和日常工作安排还要累人。 唐清姿拎着下午茶叩响大门,顺便把上周整理的资料跟她对接,“陆总说你受伤请假,我快担心死了,工作两头忙没抽出时间去看你,特意前来赔罪。” “一点小伤不碍事。” “我看看,”光看纱布包扎的范围,唐清姿咂舌:“女孩子在手背上留疤不好看,正好,我有一款国产膏药,本人亲测超级有用!” 翻到背面看完成分和使用说明,程意绵不由笑了,“你妆化得漂亮,又懂这么多东西,就算哪天不在拓邦集团干了,当个美妆博主什么的绝对吃得开。” 听到这儿,唐清姿脸上的笑容凝固,心事重重,瞥一眼关紧的办公室大门,叹口气跟她唠家常,“我们准备结婚了,最近在商量订婚日子。” “这是大喜事啊,恭喜啦,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程意绵从资料上抬头,见她无精打采,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你别跟我说,为了结婚你要辞职吧?” 唐清姿:“不然呢,让杨韬离职?” “我上次的提议不行么,你们可以在公司继续当同事,只要不告诉大家没人会知道,而且……”程意绵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透露道:“或许要不了多久,公司上下就不用担心办公室恋情了。” “为什么,陆总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你?” 程意绵被她一句话戳中,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的时候,唐清姿率先否决: “拉倒吧,你和陆总的相处方式像仇人,公司会议上还因为资料的问题闹翻脸,你们能谈恋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的确是这样。 自确认关系并要求陆聿北待她像从前那样开始,他们只要在公司碰见,总会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争执,尤其是她出事前的周五。 开完会,程意绵抱着整理好的资料照常汇报,大门刚关上,也不知道陆聿北什么时候停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按在门板上,捏着下巴狠狠吻住。 这次的吻带着惩罚意味,舌尖卷进口中,吞噬着她的气息,耳边是他手腕上机械表的走针声,偶尔带着一道唇齿间的交缠。 满室涟漪,她从推搡变为迎合,交融愈发浓烈。 唇上的口红被他吞进肚子里,虽然是天然成分,但免不了担心。睁开眼想要暂停这场永不休止的战争,余光却捕捉到窗外忙碌的人影。 咬了他一口获得自由,程意绵把自己藏在他怀里,颤抖着嘀咕: “有人看见了。” 办公室大门就在眼前,隔音,锁着,陆聿北以为她在害羞,揉揉后脖颈,问: “哪有人?” “你身后。” 窗户外果然有一个人,不过是带着安全装置清洗拓邦集团大厦的工作人员,陆聿北笑了,“玻璃幕墙是双层,他看不到里边。” “那也好奇怪,我总觉得自己是关在笼子里的展览品,供人观摩似的。” 陆聿北捧着她的脸,目光落在唇上,“行,下班了再惩罚你。” “我又没做错事。” “这么快就忘了?”陆聿北挑眉,顺便提醒,“十分钟前的公司会议上,是谁站出来说我为了拿下一个项目,不动脑子只会砸钱?” 程意绵瞪大双眼,否认他的控诉,“我原话是,我们要分析市场和项目前景再做决策,不能盲目投资。” “哦。” “哦什么,”程意绵捶他一拳,推了两下不得自由,只好无奈道:“我在你办公室待太久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谈恋爱偷偷摸摸的感觉很不好。” 程意绵算着日子:“还有二十五天。” “这么久!”陆聿北示弱求她收回成命:“把时间提前吧,要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渣男,明明有女朋友,不能官宣,更不能告诉所有人,若是被撞破恋情,会影响风评的。” 帮他整理凌乱的衬衫领,顺手重新系领带,“所以你现在更应该放开我了。”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程意绵摸摸嘴唇,指腹没沾上颜色,心急道:“我还要补唇妆。” 陆聿北依依不舍地放开,答应得很勉强,“好吧。” 两人刚分开几秒钟,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 为了不让同事们发现异样,程意绵看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委屈巴巴地蹲下去捡,头也不抬,用自己的长发遮住脸颊,小声抽泣的同时保持在旁人能听到的音量,“对不起陆总,我不该在会议上顶撞你,我知道错了。” 陆聿北:“???” 用手背胡乱抹脸颊的动作,掩盖嘴唇失色的真正原因。趁办公室大门开着,外边同事能听到,程意绵抱着资料,鞠躬致歉: “身为下属不该顶撞您,请您再给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陆聿北转头看看愣在原地不敢出声的股东兼采购部经理洪伟,调整情绪进入演戏状态,语气带着烦躁,“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出去吧。”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7节 回忆结束转到现实,程意绵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在唐清姿耳边说: “是真的,我和陆聿北在秘密恋爱。” 表情如此真诚,不像开玩笑。 唐清姿迟钝三秒钟,回神:“啊!” “嘘,小声点。”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唐清姿抓着她的胳膊,生怕放手后这一切都是假象,“你和陆总,真的在谈恋爱?” “对。” “那为什么不公开,难道,”根据自己多年间的鉴渣能力,唐清姿惊呼,“莫非陆总觉得你身份配不上,或者他只是图新鲜,所以才……” 在她胡思乱想前,程意绵觉得有必要交代一切: “都不是,是我啦。毕竟刚确认关系,感情不稳定,也不知道两个人谈恋爱后性格三观能不能合得来,我就说至少用一个月的地下恋情做考验。” 陆聿北是什么人,拓邦集团董事长最器重的儿子! 物流业务遍布全国和国外,其他项目多见拓邦集团参与的影子,是沪城人尽皆知的豪门,无论身高、长相、财产,三样凑在一起,简直就是理想男人的优秀模板。 这么矜持高贵,举手投足都是教养的男人,甘心地下恋? 还是跟自己的秘书程意绵? 唐清姿摇头,一百个不信,“陆总居然能答应,你是不是拿刀架到他脖子上了?” “没有,哎呀你别乱想好吧。” 程意绵把大学到工作,还有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讲给她听。 唐清姿:“其实你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我就怀疑陆总对你有非分之想,所以不管你没毕业零经验,执意招你为私人秘书。后来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又推翻了我的猜测。没想到过去两个半月,你俩竟成真的了!” 太戏剧化,太意外,真是普天同庆,拓邦集团所有员工的福音呀! “千万不能告诉其他同事,连你男朋友也不可以。” 唐清姿在嘴上做一个噤声的姿势,“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的人。” “知道了这些,你还要离职吗?” “我傻了才离职,去别的公司很难拿到同样的薪资。而且我和杨韬准备买房了,他爸妈出首付,只写我的名字,婚后一起还房贷,”阴霾一扫而空,唐清姿骄傲道:“要不是他爸妈对我好,我才不会考虑离职呢。” “那我就放心了,记得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如果解除了不许办公室恋情这个条规,我的婚礼一定请你当伴娘!” “哇,当伴娘有大红包,姿姿果然是偏爱我的。” 帮拓邦集团保住一位能干的老员工,程意绵暗暗窃喜,并准备下班后找顶头上司邀功。 今晚依旧是补血炖汤,摸摸自己多了点肉肉的小肚子,一想到穿不上修身的漂亮裙子,程意绵不敢胡吃海喝了。 陆聿北见她早早放下筷子,夹菜的动作止住,“胃口不好么?” “不是,吃太多身材会走形的。” 用手丈量她胳膊的粗细程度,抱怨道:“养了这么久一点没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真的胖了,”程意绵愁眉苦脸,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你捏捏。” 陆聿北满意出声:“嗯,手感不错。” “什么呀,人家想拥有马甲线,魔鬼身材,不想要小肚腩。”程意绵害怕自己变胖变不漂亮,她并不是要美给男朋友看,而是本身爱美追求好身材,“我之前收藏了一个推荐减肥药的帖子,先买一个疗程看看吧。” “吃药减肥不如运动,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晨跑,我帮你练马甲线。” “最快多久能减掉这块肉?” 陆聿北继续给她碗里夹菜,都是她点名爱吃的,“这个说不准,因人的体质而异,大概三个月。” “三个月!” “好饭不怕晚,吃得苦中苦才能拥有想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一分钟搞定肥肉的科技呢。 程意绵突然灵光乍现,精神回春: “对了,我上次在姑姑开的美容院里见过做腹肌的。” 陆聿北皱眉,不懂,“腹肌还能做?” “抽脂就可以呀!我当时看到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冲动占据顶峰,她兴致满满:“要不我去抽个脂?” “针扎在肚子上,你只要不怕疼,我没意见。” 程意绵想到那个抽完脂从病房出来,肚子上贴了好几个白色创可贴,走姿僵硬的男人。 的确是要换好几个部位抽,况且脂肪不是血…… “算了,我还是咬牙练三个月吧。” “嗯,这才对。” 他们晚上在电影房待着,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陆聿北下楼拿药箱,担任拆纱布和检查伤口的工作。 程意绵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窗外悬挂枝头的圆月皎洁如银,房间开着空调,温度适中,整个屋子都是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踏进卧室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拆纱布?” “啊,嗯。” 去卫生间洗手消毒,为了让自己清醒些,捧把凉水拍在脸上试图降温,然而等他回到床边时,热度再次席卷全身。 因此,调低了空调度数,冷得程意绵拉过薄被盖在身上。 从外到内,一层一层揭开,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夏天不用再捂着。 程意绵炫耀自己的愈合能力,“我就说不需要继续休假吧,看,我好了。” “明天我去医院拿祛疤药。” “不用,姿姿今天给我了,”程意绵指指挂在旁边的斜挎包,“在包里。而且,我跟她摊牌了我们谈恋爱的事。” 正在收拾药箱的陆聿北转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是想提前结束地下恋情?” “是她准备订婚了,但是怕恋情被人抓到,考虑辞职来着,”程意绵翻身趴着,双手捧着脸颊,亮晶晶的眼睛足以跟天上的圆月对比,“她不会乱传出去的。我帮公司留住了能干的员工,是不是该有奖励呢。” “奖励就是老板的吻,要不要?”陆聿北开玩笑。 “要!” 坐在床边,低头捕捉她的唇。 弯腰的姿势使得脖颈酸疼,陆聿北伸手托住她的后背,将人抱在怀里,似在品尝一块醇香丝滑的糕点,带着满满的宠溺,吻得认真,又侵略在熟悉的唇齿间,难以脱身。 嗅着她身上的独特香气,那种如夏日清泉般的甘美,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揉进骨子里,享受来自灵魂深处的欢愉与甜蜜。 唇转落在锁骨上,或许是吻了太久缺氧所致,他声音沙哑,每个音节都撞进两人的心底。 “洗过澡了?” 程意绵半梦半醒,回答:“嗯。” “我去拿药箱的时候洗的?” “嗯。” 留在锁骨下方那颗痣上的梅花仿佛自己盛开般,娇艳动人。 盯着天花板上氤氲的灯光,程意绵醉了,醉到眼前出现大片蝴蝶,翩翩起舞扰人清梦。 胸口的痛唤回意识,十指钻进发里,轻轻扯着: “陆聿北,我疼。” 一手掌控改为轻柔,他笑声蛊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看不出来,我的崽崽身材这么好。” 程意绵讲话磕磕绊绊,在这种气氛下仍不忘说几句话呛他,“我每天穿那么漂亮,同事们都夸我身材好,你不会以为我垫了吧。” “怎么会,”陆聿北给出的回答非常正直,“我又不是视线乱飘的人,不亲自感受当然不知道。” 程意绵拽着睡衣往上拉,并翻身躲开身上的重量,“我困了,你不要打扰我。” 床板的“咯吱”声还有侧边凹陷回弹,都提醒着她,陆聿北听她的话,说不打扰就一定会办到。 卧室灯光暗下,心里的那团火无声熄灭。 刚才都那样了,难道形状不好,或者手感差,在他面前没有魅力? 心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陆聿北翻身上床躺在她背后,揽住她的腰拉向自己,“崽崽,我今晚跟你睡,好么?” 在黑暗中的程意绵弯弯唇角,放肆宣泄喜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我吃亏了呢。” “不会的,”陆聿北蹭着她的耳朵,唇落在脸颊上,“起码要等未来的爸妈认可我,在此之前,我绝对守规矩。” “是么?”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用指甲掐出月牙痕迹,程意绵猜准了他会耍赖,“你就是这么守规矩的?” 炙热贴住没有睡衣遮挡的腰间,他浑身紧绷,音调全乱了,“在爱人面前如果没有冲动,除非我不行,是行尸走肉,是取向有问题。” “陆聿北,你跟谁学的举一反三?” 他在黑暗中精准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勾乱一池秋水。两颗心再次碰撞,本就不牢固的防线渐渐坍塌。 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也不知道表达爱的方式会有这么多。 黑暗中,微弱的声音夹着欲交织在一起,满足地夸赞道: “崽崽,你连这儿都是香的。” 第40章 以上犯下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8节 程意绵的脸颊红得能滴血, 挣脱不开唯有承受,她觉得自己过了今晚没脸见人了。 挥舞着双手寻找支撑点,在眼前白光闪过时抓住一头茂密短发, 硬生生揪下来几根。 陆聿北倒抽凉气揉着头皮, 哀哀抱怨道:“看来下次, 我得买一顶假发。” 用被子包裹自己的程意绵表示:起开!我不想跟你交流! “崽崽, 我去冲凉水澡,你要一起吗?”陆聿北连人带被抱在怀里。 “你先去,我等会儿。”她闷在被子里,羞得不敢动弹。 想到洗完澡回来香香的崽崽, 陆聿北无奈道:“还是你先去,说不定等我冲完回来你已经睡着了。” 那样也不用有第二次折磨。 捞过床头的手机, 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脚下路,程意绵翻身下床,慌慌张张冲进卫生间。 “小心点儿, 手背上的伤口别沾到水。” 落荒而逃又带着闪光灯的背景在他眼里异常可爱,陆聿北支着头侧躺, 眼里全是久久不曾散去的温柔。 后来还真是,等陆聿北冲完凉水澡回卧室,程意绵已经进入梦乡,左脚占据另外半边床铺,霸道又潇洒的睡姿,越看越喜欢。 感情在相处中逐渐升温,他们在公司无人存在的角落肆意接吻,享受随时被发现的危险和快感。又在大庭广众下隔着桌布的遮挡挑逗对方, 甚至连陆聿北这种没有午休习惯的人,因受不了女朋友孤零零一人, 跟她到休息室搂着浅眠。 又到了周五下午开完会双休的快乐日子。 会议室那张属于她的办公桌以维修的理由被撤走,无奈之下,只好坐到陆聿北旁边的空位。 今天是汇报物流车整改情况和月底山区慈善活动。 前方白色幕布播放着ppt,在性价比中择优选的新型车辆通过审核,采购部经理讲述后续工作安排: “先购置三万辆投入使用,经过交替的更新换代,大概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全部安排完毕,价格总体算下来是……” 正在做记录的程意绵被人拉了好几下衣角,她知道打扰自己的人是谁,选择无视继续专心工作,刚记录一个总价包含的明细数字,腰间痒痒肉被他戳了下。 扭头怒着眸子警告,却见他面上装得风平浪静。 低头去看,躺在宽大掌心的是一颗糖果。 程意绵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不。” 两分钟后,那只手再次握拳伸过来。 程意绵瞥他一眼,在他手背抓了一下,力道很轻。 五分钟后,程意绵败下阵来,摊开手接住他掌心的东西。 然而手掌碰在一起时,除了他的热度外,空空如也。 咦,这人无聊死了! 虽然有录音笔在旁边助力,但是被挑逗三次的人烦躁得很。 程意绵从桌子上拿根黑色圆珠笔,伸到桌下,在他掌心画了个大鸭蛋。 打扰工作,记零分! 拓邦集团有自己的慈善机构。 因早年前给山区孩子捐款盖了所学校,月底刚好是四周年,需要给孩子们送去一批所需物品,了解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还有持续三天的关怀,28日早上7点出发,大巴车七个小时后抵达。 回到办公室把资料交给陆聿北时,他专.制地下达决策: “你没有学会游泳,月底的活动不要去了。” “不是还有六天吗,我勤加练习,争取尽快学会游泳!” 陆聿北摆手让她过来,握住手指翻过来检查伤口,“还没好。” “这是结痂掉了后留下来的疤痕,你摸摸,我一点都不疼了,”捏着他的手指强迫抚摸伤口,问:“是不是?” 陆聿北很为难,“你之前学习那么慢,现在只有六天时间了。” “我那是不想学懒得动,如果我认真对待,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见他仍旧有所犹豫,程意绵咬咬牙,一转身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修长脖颈。 她今天穿了件v领衬衫,经过一番挣扎,从陆聿北的角度往下看,很容易将酥.胸半露的香艳场面尽收眼底。 而他,的确看呆了几秒。 计谋得逞的程意绵心里得意极了,撒娇女人最好命,谈恋爱虽然只有短短十九天,但她可是非常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北贝,你明天……不,从今晚开始制定魔鬼训练计划,我必须六天之内学会游泳。” “工作那么辛苦,下班时间别逼自己。” 程意绵不听劝,“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同行外出做慈善,我想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再者,你一去就是三天,山上没信号,我想你了怎么办?” 继续进攻他的弱点:“难道你就不想我么?” “想。” 是非常想。 平时在公司离开几分钟的工夫满脑子都是她,已经不能心无杂念地工作,陆聿北不觉羞耻,反以为荣。 主动送上红唇,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哀求,“教我,让我去,好不好?” 陆聿北笑了,点头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把手传来一道旋转打开的声音。 几乎是条件反射,程意绵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下意识的反应是找地方躲起来。视线转到办公桌底下放腿的空隙,不由分说钻了进去。 陆聿北想说,她不用这样躲,乖乖站到自己身边也能安然无恙。奈何她已经捂紧嘴巴大气不敢喘,眼神迸出警告意味。 来人是拓邦集团的元老之一吴杰亮。 不等陆聿北问明闯进来的缘由,吴杰亮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开门见山,“聿北,韩家的一萍香茶叶被查封了,这件事你听说了么?” 陆聿北漠不关心,说:“刚知道。” “我听说,韩家那丫头是你亲手送上法庭的?” 陆聿北挑挑眉,陆韩两家解除合作关系上了新闻,媒体虽不知其中来龙去脉,但跟陆家关系要好的人,尤其是拓邦集团元老级别的股东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慢悠悠翻看资料,结束并不高明的问题: “吴叔叔,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的意思。” 吴杰亮尴尬地笑着,低下姿态:“是这样的,跟韩家合作以来,托了韩连虎的手把手指导,这几年炒股赚了不少钱。现在韩家被查,韩连虎被抓,他女儿无非是做出伤害你女朋友的行为,不至于上升到抄家的地步吧。吴叔叔这次来的意思是……” “您想让我高抬贵手,跟爷爷求情放过韩家?”陆聿北帮他道出难以启齿的请求。 吴杰亮在一个小辈面前点头哈腰,完全一副为钱失去自尊的贪婪模样,“毕竟韩连虎的女儿已经坐牢了,你又何必追着不放把他们家置于死地呢。” 陆聿北合上资料,眸中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跟长辈唠家常那般轻松,“如果韩家没问题,怎会查了之后被封?吴叔叔,您在拓邦集团占股5%,哪怕是退休,每个月拿到的分红也足够养三代人,又何必为了一脚踏入警戒线的人出头。” 吴杰亮擦擦汗,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因为身体硬朗始终不愿办理手续。而陆聿北的话外音很明显。 在拓邦集团什么都不用干,既能参与项目决策,还能多得一笔薪酬,他不会傻到放弃这块肉: “是我思想迂腐,你忙吧,我先回去工作了。” 陆聿北勾着唇假笑,散漫着回答:“不送。” 办公室大门刚关上,陆聿北便推开凳子腾出空间,拉着桌子底下的人出来,顺便不忘调侃自己:“你这躲法,像极了我在金屋藏娇。” “刚才那个人跟韩家关系很好么?”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件事又被搬出来探讨,而且听陆聿北对他讲话那么客气,来者定是她惹不起的角色。 “吴叔叔和韩家走得近,他们又是股友,”陆聿北说得轻描淡写,“断了财路他当然着急。” “那你?”毕竟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顾及旧情的吧。 陆聿北帮她拍掉沾在膝盖上的尘土,完全不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沪城又不是我说了算,真当三两句好话就能开脱罪行,要警察干什么。” 程意绵心虚道:“毕竟是因为我的事,韩家才被调查。” 如果是谈了很多年,感情稳定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得到这些保护她欣然接受,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呢。 有点怀疑陆聿北给他们全家人洗脑了,要不然谁会吃力不讨好,去搞家世相当的合作伙伴。 “嗯,”陆聿北揉乱她的发,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我们陆家偏袒自己人。” “我还不是……” 陆聿北看她的眼神很坚定,说出口的话毋庸置疑,“有种人,只要他谈起恋爱,就是认定这个人要陪伴自己一生,才会迈出亲近的一步。你可是我们陆家一致喜欢的女孩儿,事到如今,莫非想赖账?” 一致喜欢,这四个字评价好高。 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程意绵傲娇起来: “我可是很受长辈们喜欢的。” “对,我家崽崽优秀漂亮,浑身都是宝。” 坐在他腿上保持依偎姿势,程意绵高兴地晃着脚,抱着戴着腕表的胳膊举到眼前,“还有二十分钟下班,我先回去了。” “唉,”陆聿北扣住她的腰,渴望得到奖赏的意思呼之欲出。 谈恋爱后的陆聿北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倾注所有温柔,换作同事和客户,又会变回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陆总。 程意绵用手指碰碰他的唇角,说:“以后多笑笑,你的梨涡我特别喜欢。” 被夸得猝不及防,陆聿北竟不知所措,“如果是女孩子,梨涡会更受欢迎。” “男孩子也一样呀,”程意绵举例说:“娱乐圈中的男明星也有长梨涡的,这点给他们加持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感,你有那是你的优势,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好,那我以后多笑笑。” “不要以后,就现在。” 下一秒,眉梢舒展唇角上扬,一如多年前大学中打篮球的阳光学长。 程意绵送上红唇,在左侧脸颊的梨涡上亲亲,又掰着他的脸扭过来,在另外相同的位置印下一吻,末了陶醉道: “哎呀,迷得人无可救药。” 陆聿北知道她在逗自己,捏住她的后颈张开牙齿咬上去,撤离的时候温柔扫过下唇微肿的位置,“快回去吧,我把工作忙完今天可以提早下班,然后回兰尚庭教你学游泳。” 程意绵从他腿上下来,站得笔直,神情肃重:“遵命!陆老师放心,我这次绝对会好好学习!” 待人离开办公室,翻阅文件批改的陆聿北伸手摸了摸梨涡上残留的余温,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女孩调皮可爱的模样。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69节 第41章 以上犯下 周六上午睡到八点还在做梦, 她被一道强烈的光线照醒,翻身继续补眠的时候,重量压在后背位置, 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起床了崽崽, 上午吃完早饭我们去学游泳。” “我没忘, 你再让我睡会儿, ”闷在蚕丝被里的人发音含糊不清,完全忘记了昨天慷慨激昂立下的宏志。 陆聿北慵懒地靠在旁边玩偶上,遗憾道:“既然这样,月底你放假, 我自己去。” 对女朋友这么严格,多睡五分钟就淘汰, 程意绵双腿一伸,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除了威胁我,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呀。” “说一千句好话你也不可能起床,”陆聿北已经掌握了她的偷懒手法, 自然要狠下心,“既然这样,还不如被你骂。” 程意绵转头,眼皮拉拢着看向他,僵持几秒后见他态度没有改变,便放弃,动动手指头朝他说:“拉我起来。” 身体惯性往前倾,趁睡眼惺忪的好时机, 陆聿北托着她的后脑勺送上早安吻。 冰凉清香的牙膏味在唇上慢慢融化,让人欲罢不能的同时, 还能提神醒脑。 享受早安吻的程意绵突然想到他们今天单独在家,没有外人打扰,学游泳的时候他会不会像这些天晚上那样,做点羞羞的事? 虽然她很喜欢,很迷恋,可是耽误学习进度,并非好事呀。 推开陆聿北,她提前打预防针,“先说好,你不能这样那样我。” “这样那样,是哪样?”陆聿北装听不懂。 两只手在他结实有型的胸肌上摸,游移到腰间停下,真实演绎完毕,说:“对我上下其手。” 陆聿北挑挑眉,一副被她点拨后参透的模样,“我原本没往这儿想的,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 “打住你没用的臆想,”捧着他的脸颊晃晃脑袋,倒水一般的姿势又把陆聿北逗笑了。 “行,我不乱碰。” “你若犯了呢?” “那就罚我,”陆聿北看向她,认真道:“一天不能亲你。” 这对亲亲狂魔陆聿北来说,算是酷刑了。 程意绵满足点头,翻身下床,把他推出门外,“我要洗漱换衣服,男士勿扰。” 吃完饭到后院的葡萄庄园采摘,收获满满,饭后休息刚过一个小时,陆聿北催促她: “走吧。” “好。” 今天穿的是一体式舒适透气的泳衣,白色面料加黑色包边,将她白皙如象牙般的肌肤映得更加明艳动人。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率先踏进游泳室,听到声音,陆聿北停下动作,转头看她的时候竟呆住了。 短袖短裤的衣服她平时工作也有穿,但都没有今天来得招火。 程意绵重复上次的热身动作,准备完毕下水,冲站在水中央一动不动的陆聿北招手,“快过来扶我呀。” 缓过神,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用手掌托着她的肚子,先让她自己保持平衡,陆聿北借助身高优势在泳池内行走,顺便讲解拨水和脚掌发力的技巧。 游了一个来回,程意绵突发疑问,“憋气潜水是不是学起来更难?” “当然。” “那你会吗?” 陆聿北点头:“会。” 程意绵翻过身仰躺着,她害怕水进入耳朵里,特意带了耳塞,“等忙完工作了你教我潜水吧。” “怎么突然想学潜水了?” 她惬意地飘在水上,“我上次看到一个在亚特兰蒂斯水下展览馆的视频,旅客什么装置都不带潜到水下和雕像合影,好美呀。” “等慈善活动结束了,我们放年假去旅游?” “公司业务繁忙,你能腾出时间吗?” “可以,”陆聿北说:“你忘了,爸妈下个月回国,到时候董事长回公司主持大局,我就能暂时退位,享受生活了。” “听上去跟真的似的,”程意绵抱着他飘在水里,“年假是几天啊?” “满一年以上是带薪五天年假。” “啊,要满一年,”程意绵失落极了,掰着指头算,“我请五天假,月工资少一万三千八。” 可以买打火机中的劳斯莱斯了。 还能买很多漂亮衣服,化妆品…… “都有我了,你还心疼这点钱?” “多看你几眼又不能生钱,”程意绵松开他,游到泳池边吃点心,喝口水补充体力,趴着的姿势对身后那个人来说,简直是无形中的引诱和邀请。 陆聿北故意站在她身后,高大身躯像堵墙般隔断四周新鲜空气,“崽崽,喂我吃块蛋糕。” “你手比我长,自己拿。” 虎口卡住下巴,强迫她转过头跟自己对视,唇边残留的粉色奶油是摧毁理智的最后杀手锏。 真不怪他心术不正,实在是女朋友比奶油可口。 唇贴下的瞬间,甜香蔓延至口腔每一处,藤蔓缠绕树干,如一张细密柔软的网,风吹来的时候颤抖、摇摆,却挣不开束缚。 程意绵今天穿的这件泳衣贴身且保守,哪怕陆聿北擦枪走火,也只能隔靴搔痒。万万没想到背部贴着底板清醒过来,用胳膊撑着身子躲避的工夫,衣服已经被他撩开。 喉咙有把火,烧得她雪肤绯红,罪魁祸首分不清是头顶刺眼的灯光,还是按她动弹不得的坏人。 抬脚脱离无法掌控的束缚,脚心贴上他的肩膀时,大掌圈住脚腕,暴戾且蛮横地往旁边拉。 悬成线的韧带还有游泳运动后的轻微损伤,被他彻底拉伸,揉捏,好像更疼了。 陆聿北让她圈在腰上稳固身形,低磁的笑声贴着耳朵,不知羞耻地问:“崽崽,你穿这么厚能喘过来气么。” “可以,你快放开,我要继续练习了。” “课间休息十分钟。” 程意绵瞪他,“我不需要课间休息。” “可是教练累了,”陆聿北抬手落在圆 依誮 领上,勾了几下测试松紧,“这件衣服没有弹力,材质太差了,勒成这样对身体不好。” “啊?” “嘶啦”一声,衣料被他蛮横地撕成两瓣。 程意绵没来得及抬手挡住,吻从锁骨位置滑到肩膀,呼吸也在下一刻乱了节奏,她推搡着,提醒一个半小时前的誓言: “你说好不对我上下其手的,否则一天不能亲我。” 吻停在晶莹的水珠上,陆聿北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24小时不算长,忍忍就过去了。” “陆聿北!” 牙齿印在肋骨上,略带凶的语气回荡在泳室,“崽崽,我不喜欢工作之外你叫我全名。” 那就换。 程意绵哼声啜泣,“陆耍赖。” 显然,陆聿北对新称呼很不满意。 一股种草莓的吸力让她差点窒息。 虽然在这栋别墅的工作人员不会闯进来,但这里也算公共场合。心提到嗓子眼,声音堵在胸口,哼出来的拒绝反而成了迎合。 夏日午后阳光明媚,蝉鸣声夹杂着些许燥意,篮球从三分线外飞过来,打到篮板上,弹在边框转圈而不入。几秒钟后,清脆的落地声起伏,世界归于平静。 讨厌他的不守受信用,程意绵拒绝他伸手帮扶,在水上丢了个救生圈,自己一个人练习。 第二天,她掐着时间算,“说好了一天,我都给你记着呢。” 揉揉后脖颈,不被重用的陆聿北乖乖坐在躺椅上,看她一个人游了会儿,心疼道:“今天温度高,我帮你涂防晒霜吧?” 程意绵头也不回,说:“我涂过了。” 甜一秒苦一天,好像是个赔本买卖。 怕惹毛她,陆聿北不敢讨价还价,一整天守在泳池边护她周全。 二加三训练,晚上再来一个小时,经过两天的时间,辛苦付出换来的是完全掌握游泳运动,并且不需要陆聿北在旁边护着她也能如鱼得水。 剩下的几天就是晚上下班回来练练,然后28号上午坐大巴出发。 温故知新是一件痛苦又想逃避的事情,可一想到这种运动可以把小肚腩减下去,她的斗志愈发高昂。 周一拖着疲惫的身子上班,中午下一楼取午餐的时候,看到从2号电梯出来,抱着收纳箱眼睛哭红肿的同事。 离职虽然不舍得,但也不该伤心成这样子吧。 程意绵喜欢多管闲事,当即拉住她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 女孩唯唯诺诺地往后退,眼神闪躲不敢乱讲话,“我没事。” 一楼大堂的前台接待员王珍珠和女孩是朋友,早就看不惯不公平职场规则的她站出来,帮朋友吐露真相:“上班三个月,还没转正就帮领导垫付了两万多,搁谁身上受得了。” “垫付?”程意绵问:“你在哪个部门任职?” 王珍珠说:“她是业务部主管的助理。” “业务部主管,”脑子里对应一张四十多岁的脸,程意绵想起这个主管是刚升迁半年,经常到外地考察出差的李博,“咱们公司的规矩,领导层级别的可以先申请工作上需要的开支,而且你一个试用期还没过的助理,为什么让你垫付?” 王珍珠见不得朋友胆小懦弱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谁知道他为什么先让我朋友垫付呢,而且逐月增多,这次更是狮子大开口,账单足足一万二。” 比业务部主管的助理应有的月薪资还要高,虽不明其中缘由,但光让员工垫付这点,就已经戳中了打工人的痛处。 门外一辆保姆车抵达,程意绵让她到旁边休息区等会儿,出门取完午餐回来继续跟她谈。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0节 “不用怕我,如果职场上有不公的事,我会秉公处理,绝不让拓邦集团的员工受一点委屈,也不允许任何一位领导借职务之便欺负下属。” 女孩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去眼泪后,偷偷瞧一眼大堂里有没有业务部部门的员工,几番心理斗争下才敢道出委屈。 她包里装着还未报销的账单,足足8厘米的厚度,下午茶和糕点、高铁机票、加油费、过路费、洗脚城费用、推拿按摩、各种餐厅账单,多到数不清记不明。 业务员出差维护和开发新客户,工作是很辛苦,去这种服务场所放松压力,或者请合作的客户吃饭,都是合情合理该造成的费用。但是这么多,程意绵就不信一个月出差十天,能产生一万多的账单需要报销。 如若没有猫腻,怎会不敢先申请到财务那边走正常审批流程,反而欺负到助理头上,让她垫付这一切。 “第一个月垫付了4000,报销费用这个月才打到工资卡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还有两万多块,”女孩擦着眼泪,诉苦:“每个月的工资不够垫付还要找我爸妈要,如果不是我妈妈生病住院,实在垫付不起,我也不会选择离职。” 第42章 以上犯下 “太过分了!”程意绵咬牙切齿, 工作后特别讨厌没有边界感欺负下属的领导,蹬鼻子上脸的不要脸行径简直欺人太甚,“你先回家休息,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如果你还想留在拓邦, 我跟人事部打声招呼就好, 你照常上班。” 女孩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她们非亲非故,也不是同部门,以前只在开会的时候见过两次,“可这样一来, 李主管就知道是我打的小报告。” “是哦,那我悄悄调查, ”程意绵严肃道:“但是不守规矩的部门领导,拓邦集团也不稀罕。若他以后为难你,我就调你到别的部门。对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田霜。” “好,我记住了, ”程意绵抬着沉重的收纳箱,搬到前台交给王珍珠保管,又送田霜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回到家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照顾你妈妈。” 在职场遇到好领导是很珍贵的,田霜一路上说了很多道谢话,“谢谢程秘书帮我,我不求工作能保住, 把垫付的钱拿回来就知足了。” “不用谢,大家都是打工人, 互相拉一把,说不定哪天突发状况,你还能帮我呢。” 田霜点头:“若真有那天,我定会拼尽全力。” 公交车到站,程意绵看着她上车,摆手告别。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公司。 期待半个小时的甜蜜午餐,然而过去许久,等来的却是怒气冲冲的程意绵。 看她动作粗鲁,餐盖摔在桌子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讲话不敢大声,“崽崽,你怎么了?” 摆好所有的菜,程意绵拉开凳子落座,没有半句废话,将刚才了解的事告诉他,“你说,调查出来的真相如果是李主管为了一己之私违规报销,该怎么处理?” 陆聿北每次巡视公司,内外都是一片祥和的氛围,意见箱里从没有举报某位领导欺负下属的行径,更别提违规报销了。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受害者在拓邦集团担任什么职务,哪怕揭开美丽的面纱真相会不堪入目,他也绝不包庇和维护不守规矩的下属。 “违规报销如果属实,按照公司拟定的规矩处罚并通报,然后降职。” “他可是业务部主管,在拓邦工作了五年,身上有不少业绩。” 陆聿北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在制度面前一视同仁。” “好,”程意绵支持他的公证,“那我这两天去调查,整顿那些眼高手低,不把公司规定放在眼里的领导层。” 陆聿北笑着说:“你这适应能力不错啊,还没正式成为老板娘就有觉悟了。” 程意绵的光荣自信来自他给的偏爱和纵容,“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培养出来的。” 夹了几块排骨放到餐盘里,又戴着手套剥毛豆,陆聿北意识到她的弦外之音,“你这句话难道在说,我脸皮厚?” “嗯?”程意绵嚼着酸甜可口的排骨肉,散漫道:“不是脸皮厚,是勇敢和执行能力强,并且自带领导光环。” 看吧,这么甜的嘴,谁听了能气起来。 再有抱怨也烂在肚子里了。 程意绵下午着手调查,不到半天时间就把 依誮 田霜垫付的那笔真相查了出来,到办公室跟李博对峙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清白。 “程秘书你看看,我前天就把报销申请提交了,只不过还在审批中。” “上个月的费用你前天申请?” 李博不觉有错,“这段时间太忙了,不仅要出差,还得管手底下这么多业务员。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般幸运,刚毕业就能拿到比我们高好几倍的年薪。” 关于公司内的质疑声,入职第一周就有人讨论了,程意绵无意中撞见过几次。初听心里不舒服,会胡思乱想,可有一天给陆聿北冲咖啡的时候,她幡然醒悟。 陆聿北不也是刚结束学业就回家当一把手么,20出头的年纪管一帮子人,他可以,为什么自己不行。 她非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从那之后,她将拓邦集团从创业到现在经历大大小小的事通通记到脑子里,甚至买了专业课本攻读,不懂的就带上礼物请教总裁办的老员工。 当然,这些付出不值得拿出来炫耀,最终结果才是熄灭舆论的唯一办法。 程意绵不跟他掰扯那么多,“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我就从你入职到现在开始查,若你是清白的,我会当着所有员工的面道歉,并赔你相应的损失,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财务部因违规报销加了两天班,核对近五年的账单消费,出差日常行程,还有一切支付方式,果然是一查牵动全身。 除了每个月出差的最高消费3000块,剩下的都是李博一个人的私人账单。 网购的服装、电子产品、家居用品,还有亲戚朋友聚餐吃饭,到酒吧挥霍,出差安排的酒店必须换到五星级。 并随着他的职位提升,逐月增多。 将证据甩在他脸上,以为自己做得密不透风的李博不打自招,“好歹我给公司创过不少业绩,辛苦五年才坐上这个位置,麻烦程秘书在陆总面前说几句好话,从轻发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有业绩也不是你欺负下属的理由啊!而且属于你的提成又不是压着没发。” 况且人家小姑娘没犯错,跟在他手底下工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一想到拓邦集团中有员工恬不知耻用‘我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贡献了多少利益’,光明正大且觉得合理地贪污公司财产,程意绵就火冒三丈。 这幸亏是她碰巧撞上了,否则李博会有恃无恐,继续嚣张下去。 欺负下属老实敢怒不敢言,看人下菜碟,程意绵非常讨厌这种人,她冷笑一声,不留情面: “陆总说了一视同仁,换作今天是我违规报销,一样会受到惩罚。” 李博瘫在椅子上,结果已成定数,他无力挣扎。 处分公告两个小时后发送到工作群里,并张贴在公司以示警诫。没有报销给田霜的,除了合理的每月3000块开支,其余全由李博自掏腰包补上。 觉得在公司继续待下去面上无光,李博递交了辞呈。 周三到总裁办公室汇报调查结果以及明天工作需要用到的资料,末了,她说今天提前下班,朋友喊她聚餐。 形单影只的陆聿北心情极差,靠着椅子一言不发。 这人怎么又生气了? 已经习惯的程意绵平心静气,交代今晚行程:“我就是去跟蕊蕊他们吃顿晚饭。” “他们除了李蕊初,还有谁。”陆聿北委屈得像被老婆无情抛弃的可怜虫。 “老范呀。” “他俩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程意绵趴在他耳边告知喜讯:“确认关系,感谢我这个红娘咯。” 哪知陆聿北听了,拽着她衬衫胸口的蝴蝶结,漫不经心地将其缠绕在指尖,“那带上我不行么?” “我怕有你在,他们畏手畏脚不敢动筷。” 甩手将丝带丢出去,抱怨道:“我长得那么可怕,还能把人吃了?” “毕竟你是领导嘛,会给大家造成无形的压力。” “范远扬脸皮厚,他不怕我,”陆聿北弯起唇,展现一副和善又平易近人的笑容,“我多笑笑,可以吗?” ‘不’字噎在喉咙里,想逗他玩儿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面对这么一位秀色可餐又会配合的男朋友,冰冻三尺的心早就融化了。 怕他知道自己先心软后太过得意,程意绵叹口气,犹豫道: “可是……” “我买单!” 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这男朋友做得越来越有觉悟了。 程意绵假装很勉强的样子,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再推辞的话,显得很不爱男朋友似的。” “所以呢?” 搬起旁边一摞资料,催促,“快点搞定工作,我们一起去。” 陆聿北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批阅资料像打仗,毕竟在她的朋友面前挽着胳膊出双入对,也是公开关系的一种方式。 范远扬订了家高档餐厅,抵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不远处,关弛牵着他女朋友去坐电梯,心领神会的人当即改变主意: “我重新选地方吧,去上次你说的石锅鱼?” 和范远扬认识这么久,她对感情的理解愈发清晰,明白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人不值得留恋,可人都会迷茫一段时间,选择撤出关弛的生活,并不代表之后碰见了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喜欢并热情追求的人,唯有暂时逃避了。 “行,去吃石锅鱼,我给绵绵重新发定位。” 打电话订好位置,导航出发。 虽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看她心不在焉的状态,明白说多无用,范远扬放弃。 环境清幽又比较放松的餐厅,比高档的不差多少,唯有可惜少占了陆聿北的便宜,范远扬放出狠话: “下次再聚餐你得补回来。” 陆聿北专注烫碗筷的工作,对面喋喋不休的要求放到往常根本无心理会,然而他却态度温和地答应:“没问题,下次去新福门,我请你吃个饱。” 范远扬以一种看新生物的眼神,先是惊讶了会儿,视线挪到旁边吃水果的人身上,心领神会道: “没想到谈恋爱后的陆聿北脱胎换骨,越来越有人样了。” 陆聿北颔首:“多谢夸奖。” 这转变,不会是失忆或者在家触电重新排列基因组合了吧? 范远扬跟斜对面的人对视一眼,悄声询问:“他怎么了?” 程意绵很得意这段时间自己的驯夫手法,当然前提是陆聿北自己有觉悟。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1节 “人是会变的,慢慢习惯就好啦。” 给大家分发碗筷,刚挑好的活鱼需要现杀处理,陆聿北端着餐盘站起来,为大家补齐水果,“我看中间有小菜,你们想吃么。” 范远扬举手:“要莲藕,海带丝,还有萝卜干,掺一起搞两盘吧。” “好。” 人刚走,范远扬激动不已,“牛了呀,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他驯这么乖?” 程意绵冥想片刻,说:“只是他这么做我会高兴,没有非常手段。” “哇,真看不出来,我认识的陆聿北也有怕老婆的一天。” 李蕊初评价道:“怕老婆的男人有饭吃,宠老婆的男人事业兴旺。” “蕊蕊说得没错,”范远扬又说:“对了,陆伯伯就是惧内的典型,看来这是遗传。” “那你们家呢?” 认识半个多月,李蕊初还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补充疑问。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提前了解总比付出真心后发现不合适的强。 “我妈躺平,她喜欢购物旅游和投资,我爸重心在事业,赚的钱都给老婆花。从小到大我没见他们吵过架,我爸的脾气很好。” 朋友坐在一起打开话匣子,唠唠家常谈谈心。 程意绵接着往下聊:“我爸妈就不一样了,他们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不过每次都是我爸先认错。这么说来,我爸爸也是惧内呀。” 李蕊初:“我家是妈妈比较强势,爸爸老实。” 范远扬:“挺好呢,一强一弱的搭配,家庭才会更和谐。” 回来看到他们三个有说有笑,自己错过没有参与,陆聿北坐回位置上拉着程意绵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怕老婆呗。” “怕老婆有什么好笑的,”陆聿北在桌子底下踢一脚对面的人,挑眉示威:“你不怕么。” “当然了,”范远扬没有丝毫迟疑,转头对上一双期待的眸子,看着她说:“腰板硬惹人嫌,我又不傻。” 昨天答应他的追求,李蕊初心如止水,完全没有陷入热恋中的感觉。而这一刻,看到他开玩笑般讲出真诚的话,竟心跳加速,失了言语。 服务员端着切好的鱼块过来,一一将调料放进锅中,最后倒入特质菌汤,闷上锅盖,大火开启后,水蒸气从木缝处钻出来,弥漫四人的视线。 程意绵吃过一次爱上后这段时间老想,眼下终于满足心愿,“我好喜欢他们家的菌汤,浓郁又不腻,比我去火锅店喝的菌汤还美味,也不知道你们家的大厨能不能做出来。” “能,”陆聿北自信道:“请的是曾经在米其林工作过的大厨,手艺精湛,中餐西餐样样精通,小小的菌汤不会难住的。” “这是人家品牌的秘方,不外传,我等会儿给你盛一碗尝尝。” 吃她剩下的哈密瓜外囊,陆聿北散漫回应:“好。” 十五分钟后,服务员过来揭开盖子,又把配菜摆在小推车拉过来,转身去服务隔壁桌的客人。 范远扬推着手边的哈密瓜水果盘,挪到他们面前,咋舌道:“一块水果两个人吃,你俩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古猿人。” 陆聿北喂给女朋友最甜的部分,把剩下的吞吃入腹,听他这么调侃,不愠不怒地秀恩爱:“这叫体贴宠溺,你真笨。” 刚知道陆聿北是个显眼包,程意绵掩面遮住自己,生平头一次觉得……社恐? 在桌子底下拉扯他的衣角,心平气和地提议:“要不要给你个大喇叭。” “我不说了。” 陆聿北笑笑,扎起一块哈密瓜,并在最甜的尖尖侧边上咬了口,递给她。 知道他是故意的,用眼神警告没有用,程意绵选择无视: “我不吃水果了,我要吃鱼。” 拿公用勺子给大家盛菌汤,陆聿北接下她的工作,“我来吧。” 四个干净的碗依次排开,边说边往碗里撒调味配料:“崽崽和我一样不吃香菜,你们两个呢?” 第43章 以上犯下 “我和蕊蕊没有忌口, ”范远扬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占上风,自然要享受个遍:“咱俩这么熟,我就不跟你推来让去了。” 李蕊初很客气:“麻烦陆总了。” 陆聿北纠正晚饭期间拘谨的气氛, “大家都是朋友, 在外不用叫陆总。” 一顿晚餐下来, 他们谈天说地十分和谐, 相处之下打破固有印象,临走前范远扬意犹未尽,邀请他们,“改天去我家店里吃火锅啊。” 陆聿北打开副驾驶车门,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想起程意绵爱吃, 随即改变主意提要求:“行,不过我们可不吃便宜的,什么脆肠羊肉牛肉牛肚, 太小儿科了。” “我单独备食材,五斤刀郎羊肉, 智利龙虾,鲍中之王,够面么?” 堪比泡面里搭配海鲜的程度,保证让他们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服务。 “我表示很期待。” 一顿饭下来动辄几十万,把火锅吃出新高度,他可真是……有个性。 朝程意绵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嘴唇动了下,口型是:“真是难为你了。” 程意绵笑了笑, “记得把蕊蕊送回家,这么晚了别带她到处瞎逛。” 伸出车窗的手比划“ok”, 范远扬扯着嗓子说:“放心吧,我办事靠谱。” 李蕊初探出脑袋跟他们拜拜。 直到看不见车影,程意绵才坐进副驾位置。 周四晚上收拾行李,程意绵因为李博违规报销最后的处理结果,纠结了一整天。一种好心却办了坏事的自责感再也压抑不住,“我是不是该给李主管留点情面?” “不需要。”陆聿北塞进箱子里日用品和厚衣服,说:“员工离职后招聘新人,无论在哪个公司都是很常见的现象,若为了原则性错误打感情牌,没有惩罚,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了。” 程意绵委屈巴巴的:“可是我今天听到公司有人讨论,具体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万一他们吐槽我冷血,不讲人情世故,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敢仗着上司器重肆意妄为,滥用职权……” “你什么座?” 谈着正经事,突然问星座干什么? 程意绵回答:“6月16日的双子座啊,你知道我生日还问这些?” “这两天想研究一下星座,工作忙起来给忘了。” “你研究星座干什么?转行当塔罗师啊?” 陆聿北:“网上都说星座配对很准,我查咱俩的匹配指数是多少。” “迷信,”说到生日,她忽然想到两人认识到现在,程意绵还不知道他生日呢,“你是几月几日的?” “2月14。” “情人节耶,伯母真会掐时间。” 脱口而出的兴奋神态,跟别人听到他生日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 陆聿北无奈道:“每年都是我过生日看着别人甜甜蜜蜜,我不觉得哪里好。不过从明年开始,生日和情人节碰撞的双份浪漫,好像听起来还不错。” 可不么,两个重要的节日放一块过,幸福绝对会冲昏头脑。 程意绵问出一道当下困惑的问题:“咱俩互送礼物,这算什么?” “礼尚往来?” 陆聿北纵容她,“你可以不送,我不会介意的。” “我像那小气人么,”话题跑偏了,程意绵接着刚才未聊完的担忧:“陆聿北,你说我是不是跟着你,脾气变坏了?” “没有,考虑太多除了自添烦恼,别无他用,”陆聿北拿自己举例,“我常常被员工私下说冷漠无情,是只会工作的机器,还在会议上乱发脾气,不近人情,不体恤下属。” 听完一长串的自讽,见不得男朋友被不理解的人诋毁,程意绵语气变得强硬,完全向着他,“领导天天跟公司员工嬉皮笑脸,有失威严。” 陆聿北笑眯眯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恍然和事后算账的意味,反问: “现在知道理解我了?” 听到他的质问,程意绵想起刚入职两个月,她私下不少抱怨陆聿北的工作狂属性和严肃作风,现在换作自己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探讨的话题,才明白那种被别人误会,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感受。 “北贝,当一把手真的好辛苦啊。做了不被理解,不管又要说你不作为。” “领导层做好分内之事就行,”陆聿北坐在她身侧开导:“而且你永远讨好不了世界上的所有人,与其因为不同的言论而烦恼,不如做自己,享受当下。” “嗯,这句话很有道理。”没想到陆聿北开导人很有一手,程意绵对他的喜欢越来越浓烈,当然不包括今晚的同床共枕。铁了心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也要坚持最初决定,“等这次慈善活动结束,我要搬回紫桂苑。” “为什么,嫌别墅太大了,住着不舒服?” “当然不是。” 谁会嫌弃豪华别墅和每天变着花样的美食呀,她又不傻。 “伯父伯母下个月底回来,你们住一起的,我不搬走像什么样子。” “哦,毕竟我们一没正式见家长二没订婚,的确不太合适,”陆聿北随即提出建议,“我给你安排新地方吧,回紫桂苑那边住,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了,况且我这么勇敢足智多谋,再来十个韩知音我也能对付。” 陆聿北伸手拥她入怀,一股凉意席卷全身,再来一次类似韩知音的事件,他会担心难过,会记恨一辈子自己当时的无用。 “这世界上变态很多,有些誓别乱发。” “怕成这样,”像是发现宝藏,程意绵对他的表情很感兴趣,“你真那么担心我啊?” “当然了,”陆聿北拿很早之前的影视片段举例,“我弟弟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在家看过一部悬疑警匪剧,那里边的犯罪分子就是脑子有病。什么装成自己是吸血鬼到处咬人,被警察抓到依旧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是人类,后来检查结果出来,他有精神病。” “这都什么啊。”她没看过,光听就觉得蛮离谱的。“放心,紫桂苑很安全的,像之前的例子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你身边又多了一位痴狂粉。” “除员工和亲人朋友外,我待别的女人不友善,这你是知道的,而且哪有人会看上脾气暴躁的男人。” 程意绵把送给小朋友的礼物塞进另外的行李箱,几分钟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以前那么凶,是故意的?” “一开始的确是故意的,”陆聿北笑了笑,“后来可能是习惯了吧,而且喜欢不起来的人,为什么要跟她继续纠缠呢。” “我没追也没纠缠你,不是照样被你当仇人似的对待吗。” “仇人倒不至于,我那时候顶多算公事公办,”陆聿北狡辩,“或许可以归咎于我们年龄小,磁场无法产生共鸣。”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效应都知道,懂得倒挺多。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2节 庆幸的是程意绵当初对每个男人都不感兴趣,要不然追陆聿北被当面拒绝,给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以她不服输的性格,毕业后绝对不会留在沪城。 第二天一早,司机把他们送到公司大门口,为了避嫌,程意绵和李蕊初坐在一起,跟自己同样靠窗的前方位置是陆聿北。 各部门派出一个代表去山区帮忙,大巴车上总共十六人。 来自上司的压迫感太强,先后上车的十名员工皆不敢选陆聿北旁边的空位。 又过了五分钟,出现在车上的人令她惊呼:“老范,你怎么也来了?” 范远扬往旁边瞟了眼,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我放假无非是去店里帮忙,既然都是换个地方工作,不如出份力去做件好事,这样心里也踏实。” 程意绵手动点赞,拍拍陆聿北外边的座位,“坐这里,路程七个小时,有你一起不会无聊啦。” 旁边被无视的人投过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跟我坐在一起很闷,很无聊? 回到位置上,程意绵掏出手机发送甜蜜信息: 「有北贝在身边我超开心的,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哦/亲亲.jpg」 陆聿北:「不会,我不小气」 程意绵提前给他打预防针:「那我这一路上聊开心了,你别板着一张脸」 陆聿北:「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咱又不是四角恋,我能吃什么醋」 总在吃醋边缘疯狂徘徊的陆某人,最爱打肿脸充胖子。 尤其是在公司打印室跟同事聊得热火朝天,他听到了抱怨自己被冷落。或者是对她有好感的男同事送下午茶,邀请吃饭,陆聿北又会冷着一张脸,自责当初为什么答应一个月不公开恋情。 不理他,让他自己生闷气,两分钟的工夫自己屁颠屁颠跑来先认错。 甚至给她扣上冷暴力的帽子? 最终总结只有一条,男人真难哄,尤其是陆聿北! 出发后的第一个小时还能说有笑,然而车子平稳驶在高速公路上,气氛慢慢变得安静,后排有一半人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程意绵支着脑袋看窗外风景,一山叠着另外几座,正发呆时,侧边伸过来一只手,掌心躺着几颗彩虹糖。 她往四周看看,确认安全后,赶紧抓在手中藏起来。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响起。 陆聿北:「好吃吗」 程意绵剥掉糖衣塞嘴里,细细品尝着回答他:「很甜呀,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有随身携带糖的习惯?」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陆聿北:「因为身边多了个小朋友,我才带糖的,必要的时候它可以抵挡战火」 程意绵对着手机屏幕皱鼻子表达不满,她不是三岁孩子,几块糖就能收买? 做梦。 「陆总对自己好自信哦」 「还好」 范远扬睡醒睁开眼就看到旁边人在傻笑,明白原委的他故意调侃了句: “笑容幅度别这么大,否则会把脑子乐坏的。” 陆聿北觑眼看他,“车上的位子足够一人占两个了,你去别的地方坐。” “我不,凭什么你能陪女朋友,我就不能。”范远扬拉着前方把手,誓死不挪动半步,“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要挪你挪。” 陆聿北无奈,侧身装作视而不见,给程意绵继续发消息: 「困了就睡会儿」 将他们方才的争吵一字不落听进去的程意绵说:「你对老范怎么总是凶巴巴的?」 陆聿北哭诉道,「两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太奇怪了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不胡思乱想,那就没有」 陆聿北:“……” 他怎么好像看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大巴和物资车七个小时后抵达宁中省集县的大山里,一个经济发展比较落后,近几年才开始脱贫,人口不多但很有特色的地方。 山内的村落去年刚通上公路,鲜为人知,与世隔绝的僻静让这里成了世外桃源,耳边没有汽车鸣笛声,跟大城市相比,剩下清风鸟鸣,美得不真实。 除了拓邦集团的十六人,还有扶贫办的工作人员,村主任备了三桌酒席,专门宰了鸡羊招待来客。 等饭局结束,他们坐上大巴去当地唯一的中小学。 三层崭新的学校建筑背靠层层起伏的山脉,面向河川,读书声洋洋盈耳,红旗在广场迎风飘扬,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跟几年前相比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校长和三位老师早早站在校门口等待,握手交谈后带他们参观学校。 “设定学校布局的时候陆先生说必须留一间图书馆,让孩子们随时随地有书看,不能因为贫穷限制学习条件,所以目前为止,这里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里边书籍都是各地爱心人士的捐赠。” 五张课桌在操场摆成一排,拓邦集团的员工把送给孩子们的日用品和学习用品搬过来,还有回收过来洗干净并消毒灭菌的衣服鞋子,床褥被套。 学习要劳逸结合,更应该培养孩子们的兴趣爱好,程意绵专门买了画板颜料,象棋围棋,还有口风琴和电子琴。 整理好这些累了一身汗,喝口水的时候仰头看到站在二楼盯着她看的陆聿北。 周边同事太多,她只能在所有人不经意的时候轻轻摆手,悄咪咪送他一个飞吻。 亏她视力好,捕捉到了陆聿北抛过来的wink。 下课后,三十二个孩子们迫不及待来到操场领新书包和文具,他们脸上是纯真的笑容,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渴望。 挨家挨户分发一箱物资,忙完这些已经日落西山。 晚上,榕树旁的一块空地摆满了桌椅,陆聿北请来饭店后厨团队在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借灶支火,热腾腾的饭菜香味传遍村庄每一处。 戏曲团队于下午赶到,支好舞台七点开场。 在此之前,各领导先上台发表感言。 轮到村主任上台的时候,他干了半瓶二锅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咬字清晰,声音洪亮: “感谢党和国家,感谢拓邦集团,修桥修路捐学校,每年到这里捐物资看我们,又给我们挨家挨户通上电,让我的家乡这几年摆脱贫困,人人过上好日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陈山河没齿难忘,我们陈尚村全体人民会永远铭记于心。” 程意绵鼓掌看向旁边的人,她没关注过拓邦集团做慈善的报道,不承想拓邦集团不光事业发展得好,爱心也没拉下。 像是有心灵感应,陆聿北转头跟她的视线相撞,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便借助方才的发言为由,问:“你有录下来我的片段吗?” “当然有啦 依譁 ,”程意绵调出手机里的视频拿给他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夸道:“看,精气神十足,颇有大将风范,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他穿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服,演讲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抬头间精准看向镜头,眸中的自信和骄傲,与上学时期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是多了分成熟稳重。 “嗯,很不错。” 程意绵接过手机,多补了一句:“是你长得有优势啦,再糊的像素也能抗住。” “嘴巴这么甜,想跟我讨奖赏?” “我就不能发自肺腑地夸赞一次?”程意绵歪头,开玩笑损他,“难道陆总帅而不自知,越长大越谦虚了?” 陆聿北左手握成拳,用指骨撑着下巴,神情散漫地吃着桌子上的凉菜,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程秘书,你今晚有空吗?” “今晚?” 当着这么多公司员工和村民的面……去幽会? 四周都是比她年龄还要长的大自然造物,风吹来,一阵沙沙声在山中回荡,而且晚上很冷,寂静无人,她好害怕山里的蛇虫鼠蚁。 “你就不能约个好地方?” 陆聿北:“这里挺好呢,空气新鲜,还很安静,重要的是……” 话还没说完,村长停在他们这桌敬酒,全体人起立碰杯。 “陆总,真的太感谢你们公司这些年的帮助了。” 陆聿北:“这是应该的,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们的付出才值得。” 村主任一屁股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喝得微醺,吐出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我昨天腾出来了五家住户用来给你们住,里外已经打扫干净了,只是蚊子多了点,希望你们别介意。” 穿着长袖长裤的程意绵抬手拍死第六只蚊子,痒得直挠,抹上花露水也没用。 陈尚村不出名,一共三十六户人家,房屋是用砖瓦垒起来的。本就生活拮据,还要腾出来五户招待客人,足见他们的热情和尊重。 陆聿北委婉拒绝: “我给员工安排住的地方了,您不用这么客气。” 陈山河不信:“你们都来了,我怎能让你们住宾馆,况且宾馆也不近,有四十公里呢。” “您忘了,二十公里外的范源洞是刚开发的旅游景点,我爸爸在附近的山里建了家民宿。” “哦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陈山河认真道:“那你带点腊肉过去,晚上饿了能解解馋,都是我们自己卤的,一年才能吃上一回呢。” 如此珍贵的礼物,他更不能接受了。 “陈叔,您真的不用客气,”陆聿北接住他递过来的杯子,碰杯后见他一口干了,自己小抿一口反倒显得不真诚,“其实我这次来除了送物资,开这场慈善活动,还有去民宿那边视察的目的,毕竟下个月要开业了。” “我记得是去年1月份开始建的吧,这么快就开业了?” “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又怕他太过热情,陆聿北唯有岔开话题:“村子里的工作问题解决了吗?” “大字不识一个,哪有单位要啊。” “我朋友来这边包地开发农作物,前几天我看他发朋友圈,说是招几个干活麻利有经验的人,你们可以去那边面试。” “什么圈?” 想起老年人不了解社交软件,陆聿北从口袋掏出纸币,边写边说:“不重要,我把地址写上,你带几个有意愿的人去瞧瞧。”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3节 陈山河戴上老花镜,歪斜着纸张对灯而念:“永安乡振兴村幸福农场,这个地方我知道,上次去县里开会被特别表扬了。” “明天我给他打个招呼,如果觉得工作可以,你们就去上班。” 陈山河感到为难,讲话吞吐:“太远了,一来一回不方便。” “他那边包吃住,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陈山河感动得眼眶通红,愣是又给自己满上一大杯二锅头,“我干了,你随意。” 气氛在戏曲开唱后点燃,碗筷碰撞声和交谈不绝于耳,这是陈尚村少见的热闹景象。 结束已是晚上九点,扶贫办的工作人员先行返程,而拓邦集团的十六名员工要留在这里,明天帮助村民们收割土豆。 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停在涟秋水民宿门口,两名工作人员安排好房间,搭把手抬行李。 作为第一批住进来的人表示,民宿环境太棒了。 房间摆设各有特色,窗外风景如画,夜晚关掉灯光,又能观赏漫天繁星,温馨浪漫,简直就是度假天堂。 更美的是,后院还能泡温泉! 可惜这次行程安排得满,来不及享受这一切。 回到房间先到浴室洗澡,擦着头发出来拿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房门被人叩响。 不用猜,绝对是陆聿北。 从行李箱中拽出一套居家服,随手丢在床上准备换上,开门声再次响起。 害怕等会儿被同事们看到陆聿北敲她的房门,程意绵拉着外套快速裹住自己。 陆聿北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修长挺拔的身姿倚靠着门框,刚洗过被吹干的头发蓬松凌乱,更添性感撩人。乌黑发亮的眸子是难以掩饰的想念。 “崽崽。” 程意绵探头往四周瞅一眼,拽着他的胳膊进屋,没有一刻犹豫的锁上房门,转身便问他: “这么晚过来,你找刺激啊。” “我挑着没人的时候出门的。” 随意拨了两下湿发,注意到他身上的外套,不明所以:“民宿里不冷,你穿这么厚,感冒了?”说罢抬手贴上额头测温度,“温度正常。” 陆聿北顺势箍住纤腰,俯身贴在唇上,冰凉的触感刺得人浑身发颤。 抬手摸上脸颊,凉的。 往下握住手心,还是凉的。 程意绵松开索吻,“是不是发低烧了,手脚这么冰凉。” “没有,”埋在肩窝的人闷声说:“在外边待了会儿,忘记穿厚衣服了。” 担忧消散,程意绵推开他,“快十一点啦,你来我房间,难道想睡在这里?” “你让么?”陆聿北逗她。 “明天被同事们看到你从我房间出去,恋情不攻自破,我该怎么解释。” “你是我女朋友,这就是解释。”陆聿北微怒,提醒她:“一个月的观察期不剩几天了,崽崽,你要有心理准备。” “啊,我……我还没做好接受别人质疑和评判的准备。”担心不假,但故意惹恼他的心思此刻占据上风,装作不想公开的样子逃避,果然骗过了他的火眼金睛。 陆聿北把她抱起来,手指隔着层布料在背后轻轻摸索,在后颈位置稍作停留,揉捏的力道像在按摩,又像是不许她逃,必须承受自己给的一切。 “崽崽,跟我在一起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因为他们的话不重要。” “可是……” “我对你不好么?” 程意绵犹豫了几秒钟,被没有耐心的他在唇上咬了一口,并威胁:“快问快答不准思考答案。” “还好吧。” 陆聿北的眸光沉黑如墨,用最平静的语气道出不满:“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也不要加‘吧’,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程意绵就是存心吊着他,结果把人惹恼了。 陆聿北三两步走向中央的大床,动作十分粗鲁地将她压在身下。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睡衣裙摆翻折,露出来的皮肤贴在冲锋衣上,浑身汗毛竖起,她轻轻拍打上方的人,“你身上凉。” “那我把外套脱掉。” 程意绵想说不是这个意思,然而他先一步脱掉衣服,高大的身躯再次压过来。 好在进屋之后她就把窗帘拉上,这会儿屋内亮着灯,楼下交谈的人也看不清房内状况。 “程意绵,你真的怕公开恋情,怕别人知道吗?” 她刚才的犹豫和紧张不像装出来的,陆聿北心有余悸,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行为。 面对把几句话当真的人,要及时收回玩笑,否则路子一旦走歪,就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我寻思,我一开始对你的确看得比较紧,甚至因此冷战过一次,可后来我改了呀,你没注意到?” 程意绵点头:“有注意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聿北恍然大悟,搁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程意绵,你不会是想玩腻了另找新欢吧?” 越来越离谱了! 话题究竟是如何峰回路转,转到‘新欢’上的? 程意绵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像是水性杨花的人么。” 陆聿北心里着急,带着浓浓的哭腔责怪自己,“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我这个人很糟糕,女朋友才会很失望,连公开都不愿意。” “没有。” 光说不信,程意绵付诸行动。 她主动贴上那双冰凉薄唇,学着他曾经吻自己的方式细细勾勒,舌尖滑进去与他共舞,他们分享彼此的体温,令人沉醉的气息渐渐占据理智。 她挪挪身子想要避开贴着肚子的异样,被他误会后一把扣住腰,狠狠撞上去,床头木板在惯性的作用力下重重砸向墙壁,发出轻响后弹回来。 程意绵吓得不敢动弹,贴着唇不停喘着,喃喃道:“这里是民宿,周围全是同事。”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沙哑至极,似乎是长久以来压抑得有些痛苦,“你要知道,我抵挡不住你主动。” 第44章 以上犯下 自己的血气往下流, 反过来怪我? 程意绵撤离唇齿的桎梏,捧着他的脸,眼神炙热而坚定: “你对我很好, 很爱我, 我也一样。刚才那是逗你玩呢。” 身子不再紧绷, 他声音清浅却很温柔:“我经得住所有玩笑, 唯独有关感情的会当真,崽崽,以后别这么吊着我。” “好。” 陆聿北低头在她唇上浅贴一下便放开,“你现在困么?” 感受到肚子上还未退散的火热, 程意绵缩缩脖子,不敢扭动身子, “你想干嘛?” “山里空气好,能看到星星。” “我知道,刚才拉窗帘的时候看见了。” “隔着层玻璃多没意思, ”继续压着会失控,陆聿北抱她起来, 手指勾着睡衣领,把凌乱的部分叠回原位,“屋顶视野不错,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迟钝的大脑转动,程意绵这才明白,“你浑身那么凉,是去屋顶看星星了?” “嗯。” “看完才想起我?” 陆聿北似笑非笑,躲避的眼神似乎隐瞒了什么。 “真的很美, 保证你一见难忘。” 在大城市很难见到繁星,她有些心动, 或许离3号公开日越来越近,被同事发现的纠结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陆聿北亮出手上的钥匙,“别担心,不会有人闯进来。”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去。不过你要先出发,我得换身保暖的衣服。” “行,”陆聿北起身,拿起床边的冲锋衣穿上,走之前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亲亲,“我在楼梯口等你。” “好。” 程意绵翻箱倒柜,在另外一侧摸出来厚实的保暖裤和冲锋衣,竟然跟陆聿北刚才穿的那件是情侣款。 他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准备这么充分,有备而来? 来不及多想,她换上衣服,关掉屋内灯光,打开一道门缝听到外边静悄悄,探头张望不见一个同事,快速合上房门走向左前方的安全通道。 这家民宿共三层,感应灯被她的脚步声震亮。 陆聿北等在拐角处,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并蒙上了眼。 “你准备惊喜了?”绝对是的,要不然谁家男朋友上来就捂眼。 他站在背后,贴着耳朵轻喃:“到了再看。” 几步台阶的时间,程意绵从头想到尾,实在猜不到他在皮箱里塞了什么礼物。 听到门后“咔嚓”的落锁声,往前走了数步没有停下的意思,程意绵忍不住胡思乱想,“你不会要把我拉到边边上吧,我跟你科普一下,三层楼的高度摔不死人。” 陆聿北的好心情全被她这句话浇灭,“我拉你跳楼,我有病啊?” “万一你是记仇,故意教训我呢。” “不是程意绵,你脑袋里装的什么,我那么爱你,跳个屁楼。” 程意绵咧嘴一笑,娇憨的样子煞是可爱,连陆聿北刚积攒的气都消没了,“活跃一下气氛嘛,别当真。”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4节 如果眼神能当武器,她的头顶绝对会出现一个大坑。 他瞪的! 脚步停下,陆聿北说:“到了。” “事先提醒,待会儿看到别激动地叫出来,否则给楼下的人听到,我就只能摊牌了。” “我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可能会被你的惊喜吓到。” 手掌慢慢挪开,有丝光隔着眼皮透出来。 程意绵看过网上不少表白和求婚视频,有关惊喜,无非就是花呀,灯啊,摆颗心表达,谁知这一切轮到她的时候,竟激动得讲不出话。 彩灯气球编织的两道拱门在黑夜里像天上串联的星辰,恍如置身梦幻世界。 十一张挂着她照片的气球被绳子底下的重物拉住,悬浮在空中,地上洒满玫瑰花瓣,正中间是彩灯环绕999朵玫瑰摆出来的爱心。 鲜花搭建成的云梯,终点是写着“程意绵,我爱你”的超大块云朵板。 “我说过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结果总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各种工作缠身,”陆聿北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单膝跪地的隆重像极了求婚,打开首饰盖子,里边赫然躺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镯,“程意绵,我发誓会用自己的余生来爱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在那只手镯上,此刻是夜晚,周围只有彩灯,手镯整体通透,虽不是满绿,可这点点绿色飘在其中,犹如清晨山中弥漫的薄雾,仙境一般越看越有韵味。 难怪有钱人喜欢收集玉石宝物,这灵气,谁看了不迷糊! 晚来的表白在它面前竟变得无关紧要了。 陆聿北朝她招手,“我帮你戴上。” 程意绵吞咽口水,“咕嘟”声听得一清二楚。 “它看起来不便宜,你确定送给我?” “嗯。” 有不占便宜王八蛋呀! 而且他月初表白的时候说,什么都给她。 不再扭捏,把左手递过去,套在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自带温热,暖着她的感觉非常舒适。 “喜欢吗?” 程意绵的目光舍不得移开,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喜欢,非常喜欢!” 陆聿北弯腰与她持平,把脸凑过去,“喜欢的话你就亲亲我。” 程意绵抬手圈住脖颈,小鸡啄米似的啾咪了十下,把人亲的心花怒放。 “行了,再亲别人就听到了。” 她赶紧捂住嘴,竖着耳朵听四周动静,好在一片寂静中只有风声和树叶沙沙的碰撞声。 “不是要看星星吗?”看一眼四周环境,连简陋的连坐垫都没有,“我们席地而坐?” 陆聿北变戏法似的从别处拿来一张毛毯,上前几步坐到那颗心中中间,拍拍屁股下边的床垫,“我铺好的,很厚很舒服,来。” 脚踩花瓣有点心疼。 吹开几块落脚地,小心翼翼爬上床垫,翻身躺在他臂弯处,享受加厚保暖的待遇。 不远处的玩偶成了他们的靠背。 山中夜晚有雾,而且是能看清楚的。 程意绵全神贯注地盯了会儿,甚至用手当作聚焦工具也没有见到。 “除了星星,看不到雾。” “你说山岚?以咱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大概凌晨三点才有。” “啊?我忍不到那时候。” “等以后有机会,我陪你熬夜看。” 程意绵点点头,“好。” 天上的星星在黑夜里发光, 依譁 它们闪烁着自己独特的光芒,仔细观察还能捕捉到地球自转的影子,所有美好在这刻尽收眼底,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她轻声呢喃: “北贝。” “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而且光是玫瑰花就有上千朵,还要提前买道具,通电。” 陆聿北搂着她,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震动,“确认关系后,知道月底要来民宿,我就着手准备了。” 程意绵恍然大悟:“你晚上来屋顶冻得手脚冰凉,原来是布置场景啊?” “对。” “我洗澡花了半个小时,你动作蛮快呢,陆总好像很有经验。” 陆聿北捏了捏她的鼻子以示惩罚,“有让民宿的两位员工帮忙,下午就把场景布置好了,我晚上查漏补缺。” 刚才被手镯迷住,这会儿感动的心回归本位,她鼻头酸涩,觉得这一切美得像梦那般不真实。 “北贝,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我准备惊喜。” “你谢过了。” “哪有?” 陆聿北扭头,指指自己的右脸颊说:“那十个吻就是感谢。” “你好容易满足,”程意绵抬手放在他脸上,红唇凑近,在寒冷的夜晚温暖着对方,蓦地,她慷慨激昂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慈善活动结束,下周一我们公开关系!” 陆聿北挑挑眉,精打细算的样子好像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不错,起码提前了三天。” “三天能发生好多事呢,”程意绵弯起唇角,眼睛里满是水雾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吧。” “别,就下周一了!不能乱改。” 程意绵躺回自己暖热的位置,笑得很开心。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7月底最后一天返程的夜晚,新闻播报实时灾害,青市往北200公里外的朗州省,全省因一场持续时间长的特大暴雨,导致流域性洪水多发,致灾情况严重。 虽然在灾难来临前就已经安排百姓撤离,但有部分群众不重视此次洪水灾害,拒绝撤离。 目前已经有30多万人遭受洪涝灾害,救援队失联5人。 拓邦集团连夜开会,准备物资和救生艇连夜出发派去支援。 遍布朗州省的14000多快递网点,链接视频会议,网点已经将快件转移到安全区域存放,撤离途中损毁的快件,待灾情结束照例赔偿。 比拓邦集团总部先一步,朗州省的快递小哥已经参与到当地的救灾救援中。 陆聿北让他们把厢式货车用在运输人员上,帮助转移受困群众,并派十二辆收派车作为转运车,协助政府工作人员前往防汛抢险的第一线进行人员疏散、物资转运等防汛工作。 灾情面前人人有责,拓邦集团总部的员工连夜报名,加入救援队伍。 谁家没有点困难和麻烦事呢。 然而个人的利益在救灾抢险面前,早被抛诸脑后了。 钟蓉的奶奶刚出院,还没歇上两天她便报名参加救援。还有财务部的总监,孩子出生满一周,他也积极报名,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程意绵自然是义不容辞。 在陆聿北紧锁眉头,吐出反驳的话语时,她率先把战火引到他自己身上: “我会游泳,你教的。” “可是……” “你能报名为什么我不可以,就算你不答应我跟着拓邦集团的救援小组去,我也会加入其他救援队。” 主打一个‘我要帮忙,你别婆婆妈妈’的决心。 陆聿北明白劝她不去,她也不会听,只能把心一横点头同意: “行,到时候你跟着我别乱行动。” “没问题。” 连夜奔赴现场抢救遇难人员。 受冷暖空气和台风影响下的朗州省,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降雨。 打开短视频和新闻,到处可见灾难现场。 汹涌的洪水席卷大片麦田,淹没村庄房屋,城市道路瘫痪,到处可见湍急水流。 更有不少人被困车里,为了躲避越涨越高的洪水,丢家弃业爬向高处等待救援。灾难结束后,自会给受害者补偿。 当地干部在撤走前就把政策讲得明明白白,“这不是拆迁征地,不是你们用来发财的机会。” 可这种生死关头,总有一些固执不听劝的人捣乱,张口胡乱开价,甚至放出狠话:“你们这些嘴上通知撤离的人,懂不懂什么叫没有家的痛!” 失去家园可以重建,没有命这辈子就什么都没了。 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莫非当作了拆迁赔偿? 暂且不谈,这些人自有解决对策。 拓邦集团成立的救援小组在31日上午8点赶到现场,没有一刻停歇,接到任务的下一秒出动救人。 从白天忙到夜里12点,只休息五个多小时,第二天天还没亮继续投入救援工作当中。 他们分秒必争,全力以赴,唯恐错过一条生命。 来到被困400多户居民的小区时,楼房已被洪水淹至三楼,赶往现场抢险的四艘救生艇挨家挨户搜救。 陆聿北转移到最后躲在四楼的一家五口,一会儿没注意,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程意绵不见了。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5节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提到嗓子眼,不管眼下雨势渐大和水位线涨高,他开着救生艇,在11米浑浊不见任何生机的水面上寻找。 一声接着一声,船上的人也帮忙,五分钟过去没有听到半句回应,所有人都急了。 “小伙子,你同事会不会被困在我们小区里了?” “她如果真在小区里,我也该看到她开的那艘救生艇,况且我们喊了那么多遍,她早该听到了。” 或许是联想到最坏结果,陆聿北不争气地红着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塑料雨衣和手背上。 “或许已经回去了?” 在船上的小孩儿害怕地哭起来,“妈妈,我们怎么还在水上,我好饿好冷好害怕。” 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8岁女孩一声呵斥吓得弟弟闭住哭哭啼啼: “就知道哭,就你饿就你冷,我们不是吗,别妨碍大哥哥救人。” 终于在一个转角,淹没小区南边主路的对面,陆聿北看到飘在水上,抱着电线杆做支撑,满身疲惫的程意绵。 他喊出口的声音撕心裂肺,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程意绵!”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意绵扯出一丝微笑看他,可因为刚才下水救人,加上耗了十几分钟一直泡在水里,体力早已透支。 船上的人劝他,“这水急得能把人瞬间卷走,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能用的工具,你先别跳进去。” 陆聿北脱下厚重碍事的雨衣,不管不顾一个猛冲下了水。 冰凉的水浸透四肢百骸,还未跟它们较量,便被抽走力气差点动弹不得。 陆聿北咬牙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控制住身子不随着湍急的洪水乱转,用力游到对面。 责怪的话刚要说,他就看到程意绵右手死死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提出要求的声音有气无力:“快,先救他。” 不能一下带两个人脱离险境,陆聿北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漂着块木板,他游过去将其带回来,让程意绵靠着电线杆抱好。 接过她手上的男人后,一肚子问题在这一刻全部变成: “我把他送到对面,很快的,你一定要撑住等我。” “好。” 人在危难关头,往往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陆聿北把人扛上船,迅速游回刚才的位置。 泡在水里时间过长的人唇色惨白,渐渐失去知觉,抱着木板的身子往下坠,水位线贴着下巴,再晚一点点,程意绵就滑到水里了。 陆聿北将她喊醒,捧着她的脸哈出热气,而这点微弱的温度无济于事。不敢耽搁分秒,转身将她背在身上,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唯恐自己意识不清醒把她丢掉。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他唯有不断跟她讲话,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有人呼救。” “你的救生艇呢?” “冲走了。” 任由眼泪模糊视线,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声音颤不成调的状况下,仍旧清晰地表达着:“程意绵。” “嗯?” “还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住,不要睡。”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陆聿北拼命地拨水,跟湍急水流抗衡。 “你还没有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我没有正式提亲,你不能睡。” 依旧没有回答。 手掌之下的温度除了凉,其他再也感受不到。 陆聿北疯了似的拼命划,终于游到安全区域,抵达救生艇旁边。 船上的人搭把手将他们拉上去,获救后重复拉起启动索直至发动机启动,驶向应急避难场所。 万幸的是,所有人都脱离了危险。 程意绵昏迷到晚上才醒来,掀开眼皮看到守在自己床边的人,抬手覆上失去温度的手背上,冲他温柔一笑,说: “北贝,我饿了。” “好,我现在去拿吃的,好好躺着等我。”在这一刻,陆聿北才真正活过来。 “嗯。” 暴雨持续到当月5号才停歇,虽人人筋疲力尽,但危难没解除前,大家不敢放松警惕。 第二天,洪水开始慢慢退去,危险也进入了尾声。 拓邦集团于上午撤离朗州省。临行前的晚上,陆聿北喊程意绵出去散步。 木桥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蛙鸣,他们这一路谁也没有开口。 她知道,陆聿北要搬出几天前下水冒险救人的片段说教了,受不了压抑氛围在两人之间发酵,程意绵索性乖乖认错: “你想骂就骂吧。” “我为什么骂你?”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学会游泳就拿来救人,结果差点败在技术不好而……” “程意绵。”打断不吉利的诅咒。 她转身,看向路灯下修长挺拔又安全感满满的人。 陆聿北张开双臂,轻唤:“过来。” 程意绵抬步跑过去,跳起来扑进他怀里。 这一刻,她早已顾不上会被人发现,也不管别人看到会怎么说怎么想,唯一的念头是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将程意绵紧紧抱住,似要揉进怀里,怀中温热的身躯赶走困扰多天的噩梦。缓过神后,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陆聿北声线微颤,开口的话撞在她心上: “我不是要怪你。” “那你想打我?” 陆聿北忍不住笑出声,“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心可真大。” “我的心只有拳头一点,除了装下亲戚朋友,剩下的都是你的位置。” 突然甜言蜜语攻击,程意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脚尖触地妄图挣脱。 陆聿北放她下来,眸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忽然不满地抱怨道:“崽崽,你是不是该把我公开了?” “在这里吗?” “嗯。” 程意绵捏着他胸前的扣子,别扭了半天才开口:“明天上午就回沪城了,回去再说?” “说好的3号,已经逾期两天了!” “毕竟大家刚结束救援工作,有些人还处在失去家的无助中。我们突然手拉手出现庆祝在一起,是不是太缺德了。” “我没说让你大肆炫耀,”陆聿北的语气透着丝宠溺和无奈,他的宝贝女朋友好像……这几天忙晕了? “不炫耀怎么叫公开?” 陆聿北提醒:“朋友圈。” “哦,”掏手机的动作僵住,程意绵微愣,很是意外,“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虽然他们谈了一个月从未拍过一张合照,但这个显眼包怎可能一个朋友圈公开就满足了,他绝对有刁难人的花招在后边。 “你的,我的,面向的人可不止同事。” 还有爸妈,直系亲属,远房表亲,同学朋友,甚至还有列表中对其有意思却一直没说出口的人。 程意绵把手机递给他,压抑内心的情绪,镇定自若道:“你手长,你来拍合照。” “好。” 刚入镜,程意绵转头凶道:“不要原相机!” 陆聿北在她手机上一通操作,几乎把大半软件点个遍才找到美颜相机。 “我怎么摆姿势,抱着你?”做出在背后圈住腰肢的姿势,挡得太严实便踮起脚尖搂住脖颈。 觉得不妥,程意绵改为双手环抱胳膊,躲在后边。 “你怎么非要站我后边?” “站后边显脸小呀。” 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本来就小,而且长得漂亮,不需要找角度。” “那不行,公开照得拍漂亮点,而且我连妆都没化,我……” 未尽的言语被他用行动堵上,大掌贴着她的后脑勺不许逃离,舌撬开细白的牙齿,带着烫人的温度,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角落,他们呼吸逐渐加重,彼此的气息在某一个节点撞上,同奏。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舌尖的追逐交缠,驱赶隐藏在心底的惊魂未定。 松开缠绵时,陆聿北抬手按下快门,捕捉两人视线交汇中暗流涌动的情意。 官宣恋情之前,陆聿北在工作软件发布了一则通告:【自今日起废除不许办公室恋情的规定】 转到朋友圈界面,一前一后发布喜讯。 程意绵:「是我的@eli/图片.jpg」 陆聿北:「崽崽,我永远都是你的@程/图片.jpg」 抢回手机,看到修改不成,删了也不是,已成定数并有点赞和祝福的官宣消息,没经自己手的程意绵心里着实有些失落: “你好幼稚啊,哪有官宣是你自己发的。” “而且我还打算百度一下肉麻又有深度的情话搭配。”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6节 陆聿北笑着说:“任何情话,都比不上简单的两个字,永远。” “歪理,”程意绵打开摄像机对准两人,执意道:“我要再拍一张重发。” 这下,某人就不配合了。 “别跑。”程意绵追上去。 陆聿北腿长,几步把她甩在身后,“困了,回去睡觉。” “拍完照再睡,你若是不答应,我半夜偷拍你流口水的样子做官宣。”她咬牙切齿地威胁。 陆聿北无所畏惧:“拍呗,反正拍丑了丢脸的又不是我。” 啊咦,这人心眼太多了,就知道她追求完美,故意拿这句话堵她。 程意绵软下态度,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可是那张照片的我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被你的美色所迷呢。” “不呆傻,你特别漂亮。” 又给我洗脑! 程意绵反口咬在他胳膊上,隔一层面料用牙齿轻轻硌着。 陆聿北将她打横抱起,眼看离应急避难场所越来越近却没有放下的意思,程意绵苦苦求饶。 “我错了,我不拍了,你放我下来。” “喊句好听的。” “北贝。” “少三个字。” 程意绵很有骨气,不畏强权闭口不言。 几秒钟后,一道求饶声撕破黑夜。 “我说我说。北贝,我爱你。” 灯光照亮他们所在的木桥,平静无波的湖面倒映出互相依偎影子,重叠前,他沉声回应:“我也爱你。” 〈正文完〉 第45章 以上犯下 番外一: 窗外雷声轰鸣, 雨丝如织,程意绵坐在电脑桌前编辑今天的会议报告,敲到最后一段话时, 办公室被叩响。 “进。” 来人是总裁办的梁婷婷, 她怀里抱了一大堆信件, 神情焦急: “老板娘, 今天收到了很多举报信。” 程意绵的思绪还在未完成的会议报告上,对她口不择言喊出来的‘老板娘’和‘举报信’有些茫然。 她记得官宣之后…… 咦,官宣恋情之后拓邦集团变天了吗?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等她反应过来,信件摆在桌子上, 因不堪重量被压垮,斜着压在键盘上, 弹出来的乱码打乱了未完成的报告。 低头看了眼,举报信封面上一致写的是【实名举报某高层领导滥用职权不作为和乱办事的问题】 若没记错,除了董事长和陆聿北有权限查看举报信内容, 其他人不能拆封。 “给我的?你交错人了吧?” 梁婷婷笃定道:“昨天开会,陆总说从今往后公司大小事务由您全权负责, 当然就包括举报信了。” 啊?什么时候开的会?她脑子里怎么完全跳过了这段情节? “您慢慢看,我回去工作了。” 拆开第一封,程意绵头也没抬嗡声回应:“好。” 信件内容刚开始很正常,是常见的客套词和文明用语,可到了中间部分,剧情来了个大反转: 【举报理由:总裁办程秘书在陆总身边工作,即是上下级又是男女朋友,自从官宣恋情后, 程秘书开始大量裁员,塞进公司很多关系户, 无理由辞退在拓邦集团兢兢业业工作15年的老员工。当面提出问题,她开始针对并职场霸凌。我实在待不下去,也忍不了这种嚣张做派,若程意绵不走,那我今天敢怒敢言并递交辞职,最后半个月的工资也不要了,全当我喂给了狗!】 程意绵:啊??? 第二封,基本是同样的问题。 第三封也是。 第四封…… 甚至牵扯出真实事件描述。 而且无一例外,她在故事中拿的全是恶毒女配的剧本。 被众人弹劾,辱骂,说她滥用职权,借陆聿北给的特权恃宠而骄…… 她那么正直,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不畏强权维护员工利益,怎会是那种欺压员工一家独大的人? 就离谱! 下班后,身体跟随步伐带动来到地下停车场,当解锁豪车打开驾驶车门的时候,她又愣住了。 陆聿北开始不接送上下班,送她豪车自力更生了? 为什么印象当中的一切都在官宣恋情后发生了改变? “程意绵!” 洪亮的声音夹着愤怒,回荡在地下停车场,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转头去看是谁,一个不明物体在空中呈抛物线飞向自己,正中脑门。 与此同时她“啊”的一声惊坐起,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入目是被窗外月光照亮的宾馆单人房。 摸摸手底下的触感,柔软的床铺,身上穿的睡衣,意识到方才离谱事件可能是梦后,程意绵在枕头底下寻找手机,按亮屏幕发现是凌晨三点,紧绷的神经松懈,瞬间清醒了许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果然还是担心恋情曝光后公司同事对自己的看法。 躺回床上翻看朋友圈,点赞人数除了最好的朋友,公司成员不超过5人。 一种官宣了假消息的感觉油然而生。 返回朋友圈首页,往下翻阅,在她之后多了三位同事官宣恋情,甚至有一个晒出了2岁女儿的全家福照片。 她这算是解救全体因制度受困的同事呢,还是梦境成真前的风平浪静? 带着种种困惑,这一夜睡得极为不踏实。 第二天上午7点到宾馆门外坐大巴车,原以为会跟自己坐在一起的程意绵,上车后面无表情,直奔最后一排。 陆聿北:「你去后边干什么?」 程意绵言简意赅:「避嫌」 都宣布恋人身份了,避的哪门子嫌? 「崽崽,你不会睡了一觉,不承认昨晚官宣的事了?」 程意绵将自己藏在座位下面,连乌黑头顶都不舍得露出来。 「我记得,但未知他人评价不予大肆秀恩爱,初期我们还是保持低调吧」 如果官宣恋情后的结果是女朋友事事逃避,那他后悔了。 陆聿北:「好伤心/大哭.jpg」 程意绵已读不回。 下午三点到达沪城的拓邦集团大门口,所有参与救援的同事们去人事部签字,领取奖金3000块,下楼经过程意绵时,皆是慈眉善目,微笑感谢祝福一条龙的态度。 一一回谢,程意绵笑得脸快僵了。 虽没有对她不满或异样目光的明显表现,但具体情况谁又能说得准呢。 冯坤早早等在公司门口接他们回兰尚庭,范远扬拉着李蕊初的手下楼,写在脸上的欢喜还未散尽,顺便恭喜: “程学妹,昨晚朋友圈的官宣轻松拿捏陆聿北,内容精彩无与伦比,你神气啦!” 程意绵无精打采地靠着门框,淡淡回应:“还好吧。” “你这是官宣太激动一夜未睡?”李蕊初偷笑她。 范远扬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失魂落魄的人,“激动到一夜未睡的还有陆聿北,你瞅瞅,魂儿都丢了。” 程意绵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好解释就暂且不谈。 范远扬先她一步到达车边,“我来之前没开车,你让司机载我和蕊蕊一程,反正不浪费几个油钱。” 被打断思路的陆聿北瞥了一眼牵手的两人,悬在心中的不快当下转为怒火。 凭什么官宣的是他们,受益者另有其人。 陆聿北的“不”字刚到嘴边,程意绵就停在他们身后回答:“多大点事,上车吧。” 副驾和后座的位置,总要拆散一对,范远扬甘愿做那个被拆散的苦命鸳鸯。然而不等他转身,程意绵已经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并把头探出车窗催促道: “赶紧呀,我等会儿还要搬家呢。” 于是,修罗场的画面就变成了程意绵独自坐在前方,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范远扬有口难言。 安静压抑的氛围终于在车子抵达华浦苑得到解放。 跟在李蕊初身后,范远扬迫不及待下了车,“我家分店在这里,我带蕊蕊去吃晚饭了。” 陆聿北黑着一张脸,不给予任何回应。 车子消失在视线后,两人才敢大胆开麦。 “绵绵他们不会昨晚刚官宣恋情,今天就分手了?” 范远扬磕磕绊绊地回答:“这……不能吧?” 上司总想以上犯下 第77节 若真如此,按照某人的脾气和做事风格早就炸了,或许连刚解除的公司规定也会受到波及,然而现在除了氛围不对,其他平安无事。 范远扬拉着行李陪她进小区,保证道:“没关系,真要继续规定不许办公室恋情,我就辞职回家继承火锅店。” “要辞职也是我辞,”李蕊初实话实说,“毕竟我刚入职一个月,什么都没学会,菜鸟一个到哪里都一样。” “你这话错了,”范远扬说出口的理由风轻云淡,“我可没有遇到阻碍让女孩子站出来挡枪的习惯,况且火锅店也不忙,每天就验食材,审核所有门店的开支和收入,其他时候待在办公室睡觉打游戏,我不听爸妈的话回家帮忙,主要是嫌太无聊了。” 这些话不掺半分虚假。 其实深入了解后,李蕊初已经改观了,眼前这个人比她遇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三观正,疼女友,又不乱玩,而且做其他事的时候接到她的微信或电话,能放下手中杂事一心扑在女朋友身上。 只是有一点,她至今想不明白。 “范远扬,听绵绵说你大学时候暗恋我?” 范远扬不自在地挠挠耳朵,点头:“对。” 李蕊初回想大学时候发生的一切,对这位范学长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怎么会暗恋我呢,我们以前好像是零交流吧?” “不是,”范远扬抬着行李进单元门,按亮电梯等待,“在社团你有帮过我,可能事情太小你没放在心上,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慢慢讲给你听。” 李蕊初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会心一笑:“好呀。” 今天的阳光是灿烂的,他的心情也一样。 然而某个人却是恰恰相反。 回到兰尚庭,程意绵直奔二楼收拾行李,将整个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毫住过的无痕迹。 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的陆聿北实在忍不住,抬步靠近她,“崽崽,在大巴车上你为什么要说避嫌?” 程意绵掰开搁置在肚子上十指交叉的手,转身搂住他的脖颈,神情凝重道: “因为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滥用职权把拓邦集团给毁了,所有同事实名举报我,弹劾我,还当着我的面扔臭鸡蛋。”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原因的陆聿北控诉道: “所以你因为一个无中生有的梦,冷暴力我?” 抬手看向腕上的机械表,掐着指头计算:“足足十个小时!” “哪有,我不是给你眼神了。” 陆聿北苦思冥想后,摇头:“你除了闪躲,没有任何让我体会到爱的眼神。” “笨呀,我不是这样,”一个偷看眼神,“这样,”一个斜瞄眼神,生动灵活的现场表演后,程意绵抱着他晃了下,甩锅能力信手拈来,“如果你真的爱我,不用提醒就能看懂。” 陆聿北被她的演绎‘深深折服’,“崽崽,你表达爱的方式还真是全天下独一份呐。” 程意绵咧嘴一笑,谦虚道:“正常发挥,莫要吹捧。” “呵,”俯身咬在唇上,浑身热度烫得人无法呼吸。他想惩罚又不敢下狠劲儿,几秒钟后,陆聿北认栽般轻轻描绘唇瓣的形状,一解被冷落十个小时的相思之情,直到她失去力气,双双倒在床边才撤离唇齿的粘连,“梦都是相反的,以后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那个梦好真实,我害怕自己真的会恃宠而骄,变成随便欺负同事的恶毒领导,被大家报复针对。” 陆聿北捏捏她的脸,“崽崽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没有经历过,不能随便下结论包庇我。” “如果因为恃宠而骄,因为领导层是家属,全体员工处处针对你的话,那么首先沦陷的就是拓邦集团的股东,其次是妈妈。” 程意绵问:“跟伯母有什么关系?” “爸妈当初大学毕业就结了婚,一同打理拓邦集团,虽一开始有反对声出现,但妈妈用实力证明平息舆论。还有啊,公司员工除了有吃瓜看戏的心态,并不会因为你的恃宠而骄去报复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压力和责任,谁会去关心公司上层领导的私人感情呢,工作做得不开心,换一个就是了。” 见她不信,陆聿北补充道:“明天上班,你仔细观察大家的反应就懂我的意思了。” “真的?” “嗯,”陆聿北捧着她的脸,在她没回神前讨利息,“你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安抚受惊吓过度的我。” “啊?” 张嘴的动作简直天赐良机,唇舌碰撞擦出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火焰,她的味道如清晨甘露,甜美得令人陶醉,灵魂随之共舞,身体也在飘飘然的愉悦中上升到另外的欲望。 “崽崽,再多住几天吧,陪陪我。” 程意绵脑袋迟钝,思考了好半天才回答:“我不是每天都陪着你呢。” “在公司吃不到糖。”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官宣了还有意躲着我,我很难过。” 今天的处事方式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作为知错能改的人,她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女人容易善变,口头保证不算。” 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精明,程意绵缩缩脖子,弱弱地问:“那你想怎样?” “简单!”陆聿北抱她起身,食指戳响她外套口袋里的金属物品,“给我一把你家的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