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里的童话》 分卷(1) 《童话里的童话》作者:顾轻野 【本文文案】 熟悉的童话,不熟悉的结局,这是一个另类的童话故事,咱们的主角恶魔君自带红娘体质,去到哪儿,就把姻缘发放到哪儿。 今天,你被恶魔祸害了吗? 童话里的他们就被祸害了呢! 本文童话向,主角无CP,只有副CP在甜甜虐虐中轮回!作者已放飞自我,细节什么的就不要太计较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甜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恶魔 ┃ 配角:王子,公主,国王,骗子 ┃ 其它:童话,大恶魔 第1章 苏醒的恶魔 一只五颜六色漂亮的鹦鹉穿过春意盎然的林荫,掠过盈盈春水的湖泊,越过巍峨陡峭的山峰,扑打着翅膀斜斜的钻入了一个山洞,惊动了蛰伏其中的一群黑蝙蝠,黑蝙蝠似乎已经熟悉了它的气味,并没有发动攻势驱逐,吱吱的叫着,仿佛埋怨它到来得过于失礼,惊扰了它们的睡觉。 鹦鹉没反省自己的鲁莽,径直朝里飞了盏茶时间,才学起人类的声音喊道:老大,起床了!一百年过去了!老大,起床了!一百年终于到了! 最里面的暖玉床上盘踞着一团黑雾,黑雾在鹦鹉不断的骚扰下终于流动起来,逐渐凝聚成人形,不一刻便幻化成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黑发黑眸,黑色长袍,黑色大氅,连同尖尖的指甲也是黑色的。 这么快又一百年了啊被称老大的男子伸了个懒腰,极其不文雅地打了个呵欠,当然了,黑暗中,也不会有谁看到他的不文雅,鹦鹉?不,它的夜盲症与身俱来,就算现在已经修炼了一百多年,也还是一只夜盲症很严重的小妖怪! 快什么啊!我前几天在泗水湖畔调戏了一只鹦鹉,才发现它是我的耳孙之一鹦鹉怏怏不乐了,苦恼地道,这一带跟我有血缘的同类太多了,老大,赶紧搬家吧,不然我一不小心犯了糊涂,近亲结婚可怎么办? 你这个色鹦鹉!那男子恶狠狠地批评道,你现在好歹是个有修为的小妖,是我堂堂恶魔收的马仔,马仔!有点定性行不行啊!他当年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色心不改的马仔的? 好吧,老大鹦鹉扑打着翅膀,兴致很高地道,好不容易一百年了,你打算要怎样做坏事? 恶魔摸摸下巴,想了一下,却毫无头绪,索性不想了,一甩广袖,姿容万千,负手在背,悠悠然地踱着出了山洞,一边道:走走再看吧,嗯睡了一百年了,外头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山洞外风清日朗,层林叠翠,附近的飞禽走兽嗅到了强大的邪恶气味,纷纷携妻带子遁走,一时间山头枝叶摇曳,葱茏凌乱,远远还听到雀悲鸦嘶的惊叫,很快便淹没在寂静的山林里,除了风轻轻拂过绿荫发出的细微响声,还有山洞内蠢蠢欲动的蝙蝠堆聚在洞口吱吱吱吱地欢叫着,只等恶魔一声令下,便重出江湖,祸害苍生。 哎!我说你们,淡定点行吗!恶魔不高兴了,把吓走飞禽走兽的罪名推给了身后一干急吼吼的蝙蝠,你们这么凶狠,我都还来不及找到作恶的对象呢,就被你们吓跑了! 吱吱吱!一堆还没幻化成型修为低劣的蝙蝠委屈地为自己开脱,可惜它们面容实在丑陋,就算是在为自己辩护,也是龇着牙露出凶狠的目光,比恶魔还要恶魔十倍! 你们就留在山洞,给本尊看家护院,哪儿也不许去!恶魔潇潇洒洒地一甩大敞,一锤定音,不容蝙蝠们多说,还念头一闪,临时布置了个任务给它们,我暖玉床上的灵气也被我吸收得差不多了,你们去东海再给我寻来暖玉铺上,记住,我回来的时候,满床一定要新的暖玉,充足的灵气,不然我就烤了你们来吃! 是的,我们的主人公恶魔大人只有一个克星,那就是万物之源,触水现形,遇水锁法,跟个普通人一样,不能变化万千。 所以他选择沉睡的床,必定是东海特有的暖玉,能吸收空气中流动的水分子,蕴养体内的灵气,保持长寿不衰的体貌。 蝙蝠们一听又要烤它们,个个吓得往后飞了数十步,才堪堪停下来,蛰在石缝里,也不叫喊了,装鹌鹑。 老大,你真凶残!鹦鹉夸赞道。 那是!恶魔得意洋洋起来,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 于是恶魔化作一缕黑烟,身后跟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一起下山祸害苍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希望多多支持! 其实很喜欢童话向故事,可是找不到这样的文看,只好自己写了 第2章 大王子 往东南方向腾云驾雾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直到鹦鹉体力透支了才停下来休息,恶魔抖了抖宽大的袖子,环顾四周,见前路崎岖,乱石巨巉林立,两旁倒是林木苍翠,依稀听到潺潺细流叮咚作响,空气中也闻到了花草的清香气息,如果不是天上那个威力不减的大太阳破坏气氛的话,绝对是情侣们踏青赏花的好去处! 鹦鹉去解渴还没回来,恶魔动了动鼻子,闻到了污浊的人类气味,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挑着满满的两捆柴枝的樵夫从前头路口拐了出来,正朝恶魔走来。 恶魔正犹豫要不要吃个人类破一破百年没有杀生的戒律,那个樵夫已经健步如飞从他身边走过了,恶魔看他骨瘦如柴,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酸臭汗味,年岁也趋六甲,肉质又老又硬又干,肯定很难吃。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樵夫突然折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恶魔,摇摇头,开口道:这位小哥,这么热的天气,就别装酷穿黑色衣服了,容易脱水中暑! 恶魔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样吗?那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当然是浅色的了,像白色啊浅黄色啊淡紫色老夫身上的这件浅蓝色就清凉很多了!樵夫弹了弹衣摆的灰尘,炫耀地说。 哦,像这种颜色吗?恶魔从善如流,身子旋转了一圈,一身黑色即刻被白色取代,白衣白鞋,白色大敞,连头发与眉毛都是白色的。 樵夫张了张嘴,突然啊的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划破了天际,妖怪啊!救命啊!松手丢弃了两捆柴枝,跑得比被追杀的兔子还快,一溜烟跑没了踪影,消失在恶魔地跟前。 喂!本尊是恶魔,恶魔!不是妖怪好不好!恶魔在樵夫的身后纠正道,可惜樵夫听不到,他幸免于难之后,把今天遇到的妖怪当成了故事说给了每个认识的人听,一个听过他故事的商人又在一次外出经商中,在路边的一个茶摊里免费喝了一个姓蒲的老儒生熬制的绿豆汤,把樵夫遇到的故事添油加蜡地说了一遍,那位蒲姓的老儒生便把这个故事编入了一本自己创作的小说里,影响了很多代人,却没有人知道原创素材的妖狐,其实是个恶魔。 解完渴的鹦鹉扑着翅膀飞了回来,听到远处樵夫惊恐的声音,疑惑地则着头,不满地道:老大,你怎么降低要求了,你好歹是一只恶魔啊,怎么可以戏弄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类呢? 你知道什么!恶魔又旋转了一圈,将一身的白变回了黑,才托着下巴,坏笑道,本尊看那个老头将不久于人世,快要跟阎王那个老小子报道,就好心地成全他,让他看看堂堂大恶魔的风采,他果然不是个有福的人,本尊只是施了个小小的法术,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实在太辜负本尊对他的同情了! 鹦鹉到底还没化作人形,空有一张巧舌,还是不及恶魔的十分之一的狡诈,怎么能说得过他呢?再者,它也不敢真拆恶魔大人的台啊! 于是两只生物又漂游了几天,终于看到了一群浩浩荡荡的军队骑着高大的马,举着鲜艳的旌旗进了一座围场。 恶魔兴奋了,看样子是皇家春猎时节到了! 不管哪朝哪代,只要是劳民伤财的事,统治者都趋之若鹜,非要弄得天下皆知皇亲国戚又无所事事跑来虐杀可怜的小动物不可。 恶魔耸耸鼻翼,浑浊的人味里,果然有那么几缕与众不同的气味,于是化作了一缕黑雾兜了几圈,才追逐到了那缕清芳气味,原来是靠近龙辇休憩的地方,那里酸臭气味太浓,恶魔捏着鼻子,悄悄的蛰伏过去,三个鲜衣怒马的男子正在龙辇外恭候,显然是这个国家的三个王子了。 小王子才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眉眼还没脱尽稚气,一看就是个还没被带坏的小可爱。 二王子二十岁上下,长得油头粉脸,眼珠儿直勾勾地看着帐下一个小侍女,猥猥琐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主。 大王子已过弱冠之年,长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怎么看都像国家的正统,是个以德立身成大业的储君! 恶魔在三个王子身上兜了一圈,终于嗅出了那股芳香的气味来源于大王子的身上,于是得意洋洋地附在大王子的阴影里,决定先祸害一下这个正人君子的储君,不然体现不出恶魔的恶劣本质! 恶魔决定给这个储君来个下马威,以昭示恶魔恶劣的本性,他轻轻吹了一口黑气,那只被驯服的高头大马突然嘶鸣了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骑在马背上的大王子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差点摔落下来。 大王子的白马受了惊,可急坏了好些护卫宫女,上前慰问的人不计其数,还有想抱大腿的,问大王子要不要换下这匹不中用的白马,换上另外一匹温驯可靠的黑马。 大王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大家温和地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便不太耐烦地遣散了殷勤的众人。 恶魔嘿嘿干笑,他就喜欢撕裂好人的脸孔,这才满足他邪恶的心灵! 这时账营内有了动静,只见戴着王冠的老国王腆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走了出来,对三个王子笑着说:我的孩子们,父王老了,要传位给你们中的一个,可是你们个个都很优秀,父王也不知该把我的王位传给你们中的谁,所以父王决定,这次的春猎,谁打的猎物多,就接任父王的王位,你们觉得好不好? 除了大王子之外,二王子跟三王子都欢呼起来。 恭候在一旁的宰相很老实地道:可是我尊贵的皇帝陛下,不管是按照世袭制,还是按照立嫡立长制,王位不是应该传给大王子吗? 坐在重重帷幕后面的王后笑道:真是爱操心的宰相大人,国王陛下要立怎么的传位制度又不受祖训约束,大王子要是有本事,还怕打不下最多的猎物,当上下一任国王吗? 宰相一时也不知怎么反驳,只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大王子,叹息一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老国王抚掌称赞,大声道:王后说的是!朕立的传位置度还需要祖宗们批准吗? 大王子自我解围道:但凭父皇决定,我们三兄弟不敢有异议。 老国王满意地点头,笑道:好儿子!那就跟以往的规定一样,不能捕猎繁殖期的猎物,谁要是不小心射死了一只受孕的动物,就用三个猎物来抵消,同样的,猎杀了一只巨型猎物,像黑熊、老虎这种猛兽,一只可以抵十只猎物! 三个王子应着,老国王喜滋滋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帐营歇息了。 王子们调转了马头,正要离去时,帷幕后的王后说话了,道:二皇儿留下来陪母后说一会儿话。 二皇子应了一声,下了马,高高兴兴地直奔老国王的帐营。 小王子嘀咕着:又是二哥! 大王子一语不发,双腿一夹马肚子,往自己的帐营骑去。 恶魔觉得蹊跷,念了个咒语,摆脱隐匿在大王子的黑影,化成了一阵风钻入了老国王的帐营去了。 华丽的帐营里,皇后将刚刚削好的大苹果递给二王子,笑道:皇儿啊,明天的春猎,你只管往西边的那片湖岸走去,我跟你父皇早已经叫了禁卫兵绑了了很多猎物放在那里,你只管射死带回来,保管皇位是你的! 老国王一边捋着山羊胡须,一边道:父王就等你旗开得胜的好消息了!可别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你的大哥与三弟知道啊! 沉睡了百年的恶魔就这样被老国王与皇后刷新了三观,呆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人可以比恶魔还可恶的呢! 恶魔决定要做坏事!决定狠狠地破坏老国王跟王后的大事! 于是他跑到大王子的帐营里,刚附入大王子的身影里,才发现大王子正在浴桶里洗澡,前文讲过,咱们的恶魔大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清水洗涤他身上的恶气,恶气聚拢不起来,他就会丧失了无边的发力,跟平常人一样了! 于是,水驱散了他邪恶的法术,恶魔呈现出了人形,悲催地从浴桶里冒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还呛了几口洗澡水。 你是谁!大王子吃了一惊,良好的家教没有让他大喊大叫地呼叫禁卫兵,而是警惕地盯着恶魔,然后防备地拿着搓澡巾挡在腹下重要部分。 咳咳!我恶魔有点狼狈地呛着水,等气息喘匀了,才怒道,你怎么洗澡了!你们人类不是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吗! 大王子无语,他是皇亲贵胄好不好!堂堂的一国储君,当然会很注意个人的卫生了! 恶魔虽然法术被水封锁住,但耳力没有消退,尖尖的耳朵抖了抖,听到了帐篷外有两人的脚步沉重的朝这里走来,显然是抬热水进来的奴役。 恶魔想要起身,可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王子,竟然不退不躲,没道理他堂堂一个大恶魔,在气势上会输给一个小小的人类王子啊! 有人朝这边走来。恶魔盯着王子说。 大王子一思索,这个时间能不禀而入者,唯有伺奉洗澡的奴仆了,他点头道:我知道。 你现在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我知道。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你跟本尊一起洗澡,会被传成什么? 大王子脸色一变,断袖之癖四个字无需说出来,他已经能预料王后会怎样利用这件事,把本来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能沸沸扬扬的将虚事变成实事 况且,来的奴仆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王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当帐篷的布帘被卷起时,大王子朗声道:退下吧,本王沐浴够了。 两个奴仆不疑有他,躬身退下,毕竟大王子戎马倥偬,为人豁达,像个草莽英雄,沐浴宽衣,吃饭就寝等琐事,大多时候无须奴仆插手,与二王子三王子有很大的区别。 分卷(2) 屏退了奴仆,大王子才问道:你还没回答本王,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他自小听过很多侠义小说,一些仗剑天涯的侠客喜欢游荡江湖,所到之处,必定劫富济贫,惩奸除恶,这个人悄无声息的潜伏到他的浴盆里,一定也是武功高强的绿林好汉! 恶魔大人虽然不喜欢这个人类王子高高在上诘问的语气,但现在他法力尽失,比普通人还要弱一分,起码普通人不惧水!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且就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你一定要在水里跟我谈论这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事情吗?恶魔拍了拍水花,很不乐意地反问。 第3章 玫瑰公主 天神的使者?大王子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不敢质疑天神的威仪,可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真的是天神卡俄斯派来的使者? 当然!如果不信,明天的春猎,你务必在太阳升起前往西边的湖岸奔去,那里早有我们伟大的天神为你准备好了猎物,你把它们都射死了带回来,卡俄斯就会委任你成为下一任的国王的!恶魔撒起慌来还需要打草稿就不叫恶魔了! 大王子心里虽有疑窦,但天神卡俄斯是他从出生起就顶礼膜拜的神灵,是不容轻慢、不容忽视的混沌之神,卷书上记载,这位至尊神灵可变换万物,来去无踪,如果是天神派遣而来的使者,那么就解释得通这位使者先生为什么能从他的浴盆里冒出来的了! 因为对天神有着与身俱来的敬畏,大王子心潮滂湃,踌躇满志,当晚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春猎的军号吹响时,早到的大王子与三王子就扬鞭策马,带领自己的侍卫各奔东西了!他们走了约莫一炷香后,二王子才姗姗来迟,他嘲笑着哥哥与弟弟的不自量力,挥动着马鞭,不徐不缓地朝溪边的湖岸走去。 二王子志得意满地沿着湖西策马而去,可是从西岸一直绕到东岸,别说备好一大批的猎物了,便是一只常见的野兔,一头馋吃的野猪也没碰上!二王子又气又着急,又一次从湖西绕到湖东,依旧一无所获,他开始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母后断然不可能欺骗他的!难道是父皇反悔了?没把猎物绑来湖西?可是父皇他对母后言听计从的,怎么会不依从母后的意愿呢? 二王子惶恐无措,又没有一点办法,眼见太阳就要偏西了,他还两手空空,带来的一众侍卫也是一脸懵逼的傻站着,他们还以为今天可以大展身手帮二王子立功的呢,可是左等右等,还没等来他的号令,春猎的第一天空手而回的话,会被大王子与三王子的侍卫取笑的! 二王子沮丧地带着一干侍卫回到营地之后,才发现大王子与三王子正在开篝火晚会,今日他们收获颇丰,尤其是大王子,狩猎的狐狼猪豺不计其数,几乎稇载而归,甚至还猎了一只黑熊,为此大王子虽然挂了一点彩,可神勇与谋略更得侍卫们的膜拜,甚至连三王子也五体投地,王位之争似乎再没什么悬疑! 母后!二王子垂头丧气地来到帝王的帐营里,气闷地问王后,我依照您跟父皇的旨意沿着湖西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找到猎物! 从魔法水晶里早就看到是大王子捷足先登的王后气急败坏地道:我的儿,你可恶的大哥早在你出发前就已经把我们给你准备的猎物全部都带走了! 怎么这样!二王子生气了,连敬语也忘记用上了,难道你跟父皇打定主意要把王位传给大哥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后阴冷着脸,她耗尽财富才拥有了这块魔法水晶,从魔法水晶那里得到了一份迷惑国王的秘方,靠着这份秘方成了一国之母,她费尽心思从麻雀变成了凤凰,怎么会把这个国家的最高地位拱手让给死去皇后的儿子呢?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我是不可能比大哥狩更多的猎二王子心灰意冷了,他仗着有父皇与母后的疼爱,上骑射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或者索性不去上课,致使骑射平平,光是他一人的话,别说赢大王子了,就是还没成年的三王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放心,我的儿子,王后安慰他道,交给母后想办法吧,王位一定会是你的! 虽然有王后的保证,但二王子春猎第一天一无所获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的侍卫替他射杀了若干猎物,可是不管侍卫们日夜不间停的打猎,甚至王后也悄悄派人帮忙狩猎,二王子与大王子、三王子的差距还是被远远的拉开,第十天,春猎的最后一天,二王子的败局再也没有逆转的机会了。 这十天的时间里,我们的恶魔大人因为魔法受损,成为了一个地道的普通人,被大王子以幕僚长的名义养在帐营里,一日三餐有美食佳酿供奉着,恶魔千千万万年以来,除了修魔前不得要领,元神还没凝聚,也没辟谷才吃过食物,修炼成元婴真君阶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口腹之欲了。 然而现在的恶魔殿下是个地道的普通人,一天不吃东西,就会浑身乏力,不得已,只好再次吃上五谷杂粮、瓜果蔬菜,也不知是太久没吃人间食物,还是人类的烹调技术有了质的飞跃,有些食物的口感意外的甘美可口,他没忍住,一吃再吃,丝毫也不觉厌腻!尤其是名为葡萄红酒的佳酿,原本只是稍稍尝试一下口感的,哪料到入口甘醇,芳香四溢,却又后劲绵长,只是喝了一小口,浑身就燥热不已,像是将法力凝聚在丹田,恶魔大人心下窃喜,以为不用千年暖玉温养,就是靠着美酒的热量聚拢魔法,于是一口气喝了好几巡酒,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瘫软在金丝锦被里,蜷着身子醉了过去了。 大王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大床被占领了的情形,虽然床上醉态动人的天神使者有着赏心悦目的容颜,可大王子没有龙阳之好,看了一会,体贴地纠正了恶魔大人的睡姿,又替他盖了床被子,礼贤下士地睡在了床侧的太师椅里,直至天色大亮。 被红酒引诱了的恶魔大人酣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才察觉靠葡萄美酒聚拢起来的魔力全部烟消云散也就罢了,连同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吸收大王子送来的玉器上的灵气聚拢的真气也一同消散个干干净净,顿时脸色铁青,恨不得将昨日那个送酒来的奴仆一口气吃进肚子里消气! 原来美酒佳酿也是万物之源的水形态之一,而恶魔的克星就是流动的液体,于是他辛辛苦苦温养了的一丁点法术再次被水形态的葡萄美酒消化了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只得继续再以天神使者的身份保全凡人肉身的自己。 受酒形态液体的祸害,恶魔当然满怀愤怒,见谁都觉得碍眼,换做毫无受损的本尊,早就想着法子将祸害自己的所有物毁个干净了! 他心情不好,大王子的心情也不佳,只因春猎结束后,国王与王后虽然称赞了他狩猎技艺不凡,可对于当初以狩猎输赢为王位继承人的允诺,又再附加了一项不可能完全的任务。 春猎结束的这一天,王后拿出了她的魔法水晶球,像模像样地卜算了一会儿,开口对国王说:尊敬的陛下,根据您的要求卜算,天神卡俄斯显示,大王子确实有经纬天下的才干,不过天神也有指示,要成为勇敢而优秀的新国王,一定要前往荆棘国解救沉睡了百年的玫瑰公主,天神才承认他是这个国民的君王! 荆棘国?恶魔虽然心情不好,却听得有趣,问道,沉睡百年的玫瑰公主? 于是大王子娓娓道来荆棘国沉睡百年的玫瑰公主的传说。 百年之前,邻国的国王在某一次的打猎期间,无意中救回了一个重伤的女巫,亲自为她包扎伤口,又把她带回了王宫,让仆人悉心照料她的伤势,直至康复。 不料受了情伤的女巫在王宫养伤的这段期间,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善良又英俊的国王,想要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可是国王早就有心爱的王后,于是拒绝了女巫的报答方式,觉得被羞辱了的女巫一怒之下,对王后刚刚分娩下的小公主施加了一个诅咒,诅咒小公主在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天就会悲惨地死去。 好在天神卡俄斯听了国王与王后的祷告,非常同情小公主的遭遇,就施了个罚咒解救了小公主,说她在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天受了重伤,需要沉睡一百年,百年之后,会被一个有人缘解救出来,成就一桩美好姻缘。 虽然有天神的护佑,可是女巫的这一诅咒果然在十八年后,刚刚成年的公主身上应验了,她吃了女巫给她的东西之后,果然吐血身亡,她吐出的鲜血长出了一簇又一簇的玫瑰,重重地包裹住了公主,一旦有生物靠近公主,就会被玫瑰刺划伤,每划伤一个生物,周围就会长出一道蒺藜。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玫瑰蒺藜一层又一层地往外扩张,整个王宫很快就被玫瑰荆棘覆盖,王宫里的人成了石像,华丽的城墙变成了坚硬的篱笆。 国王在变成石像之前,颁发了一道旨意,要是有人解救了公主,就能得到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和所有的财富,于是一百年来,无数个有野心的青年人勇探荆棘国想要把公主解救出来,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与财富,然而那些勇士非但失败,还成为蒺藜下的牺牲品,被玫瑰刺穿了身躯之后也变成了一块块石像驻守在王宫周围,成了守护公主的真正侍卫,于是在玫瑰中央睡了过去的公主被世人称作玫瑰公主。 第4章 妖怪? 恶魔表面看起来对荆棘国的玫瑰公主很感兴趣,然而内心却只惦记着大王子口中说的,王后手中有一个魔法水晶,那个魔法水晶,说不定能助他恢复魔力呢! 于是恶魔大人向大王子献了一计,大王子听完他的计策,眉头皱了皱,不过因为对方是天神使者,他也没敢质疑什么,当即召集所有侍卫连夜部署,次日一早前往森林里撒网捕抓林中有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鹦鹉,本来春猎时期走兽们草木皆兵的,这一捕鸟,飞禽也不安生了,纷纷展翅逃命,于是不到中午,恶魔麾下的那只色鹦鹉终于怏怏不乐地飞来找恶魔诉苦它那短命的爱情了。 可当它看到恶魔现在的光景,人不人,魔不魔,一点法术都没有,不由大吃一惊,哀痛地叫道:老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弄成你这个样子的? 恶魔大人不想听它说废话,他设计让大王子追捕鹦鹉,就是为了引出这只荷尔蒙泛滥的色鸟,于是一挥手,打断鹦鹉的话,说道:这些你不用知道!你今天之内给我去把王后手里的水晶魔球拿来,我需要它恢复法力。 鹦鹉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老大发话,它当然只能照做,而且马上行动,按照恶魔老大的指示,直奔王后的营地,发现王后的水晶魔法球一直随身携带,左右的侍女仆从众多,鹦鹉没机会下手夺球,直到夜深人静,国王跟王后上了床放了帷幔在里面红被翻滚时,鹦鹉才等来了机会,悄然飞入了帐营里,两只翅膀遮住了眼睛,留出一道缝隙偷看了一下床上巫山云雨的两人,才化作一道黑影,卷走了那只放在盒子里的水晶魔法球。 那只水晶魔法球也是通了灵性的魔物,刚刚打着瞌睡,就被鹦鹉卷走了,正想着区区一介飞禽竟然敢盗取它,不由勃然大怒,不过鹦鹉飞得很快,早在水晶魔法球发作前,就把这只通了灵性的魔物送到了恶魔大人的面前。 水晶魔法球感应到了恶魔身上强大的气势,不由萎靡了起来,缩成浓浓的一团紫雾,幻化成一个可爱的小精灵的脸蛋,索索发抖起来:尊敬的恶魔大人,我是紫微星君冶炼的一块水晶石,我很软萌软萌的,会听话,会唱歌,会卜算,求包养 它不知道恶魔大人沉睡了百年,跟世间脱离了百年的轨道,当然没听懂它卖萌发嗲的话里话外全是求饶的意思,趁着大王子还在入睡,恶魔大人合十拢住水晶魔法球,一边打坐一边吸收魔法球内的灵气,毕竟是通了灵的魔物,又是被紫微星君冶炼过,灵气比起人间的玉器浓郁得太多,仅仅一个晚上,恶魔大人靠着吸收水晶魔法球上的灵气终于恢复了一两层的魔力了! 法力虽然恢复得很鸡肋,也聊胜于无,起码恶魔大人再也不必囿于大王子的帐营内了。 大王子一觉醒来,发现天神使者竟然一夜白了头,以为从水晶魔法球里获取灵气的恶魔是为了他要去荆棘国解救沉睡百年的公主愁白了头,顿时心生愧疚,心想天神的使者终归是使者,虽然离天神只有一步之遥,可年纪轻轻就花白了头,就算容颜再俊俏,也失去了天神的风采与气势。 使者大人,您的头发大王子正要表达一番感激之意,恶魔大人已经不耐烦了,他的魔力跟水晶魔法球的魔力产生了抵抗,灵气虽然吸收了,但后遗症就是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白的发色,这令他很不爽。 愧疚中的大王子突然看到了烛台上站着一只鹦鹉,这不是昨晚天神使者让他去捕猎的吗?为了报答天神使者,大王子取弓搭箭,弯腰拨弦,动作一气呵成,离弦之箭直刺鹦鹉。 鹦鹉好歹是个有灵性的魔物,风头响起时,它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那只飞箭,不过旧愁新恨的怒火却熊熊地燃烧了起来,昨晚大肆捕捉它的情人,今天一早醒来还要杀它,这种仇恨怎么能忍呢?于是翅膀一张,两只小小的翅膀越长越大,越长越长,像宫女举着的掌扇一般大小,根根羽毛坚硬似铁,锐利如刃,尖叫着要将这个凡人狠狠教训一顿不可! 大王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恐怖的妖物,当下后退一步,大叫一声:妖有妖怪! 侍卫们一听大王子惊恐的声音,慌忙冲入了帐营,迎面一阵怪风席卷而来,他们睁眼一看,帐营里哪还有大王子的人影?想起听到大王子说的有妖怪,还有刚才的怪风乍起,侍卫们个个胆战心惊,纷纷惊叫着:不好啦!大王子被妖怪抓走了! 大王子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王的帐营里,怏怏不乐的王后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一觉醒来发现水晶魔法球竟然毫无反应了,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水晶魔法球还是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往常那么活泼的样子。 不过比起儿子的前途,王后还是挺满意大王子的突然失踪,虽然妖怪出现得很突兀,虽然抓了大王子的妖怪可能还会再祸害谁,但是这一刻的王后真真切切地希望大王子一去不复还!最好真的被妖怪抓走了吃掉,她的儿子就不用等到大王子死在荆棘国之后才有机会做新国王了! 国王毕竟还没有昏聩到不去找一找大王子就把继承位传给二儿子,于是装模作样地号召骑兵卫士去寻找失踪了的大王子,预想找个十天半个月的,等群臣也疲倦了就正式册封二王子为王国的继承人。 而苦逼的大王子当然不会想到他的父皇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一点也不顾及亲情。他这个时候正瘫软在鹦鹉的背上,这只有百年修为的鹦鹉为了惩戒大王子,速度提到最快,风驰电挚一样,还故意上上下下颠簸飞行,大王子一介凡人,哪儿能承受得了这种昏天暗地的旋转?他一边紧紧抓住鹦鹉的羽毛,一边翻江倒海地呕吐,胆汁都要吐光了他是马背上的英雄不假,可马跑得再快,也不及这只鹦鹉的百分之一的速度啊!更别说鹦鹉为了整他,故意全速前进呢! 分卷(3) 不过因为太任性地提速,虽然惩罚了这位凡人的王子,可是鹦鹉也深受其害,趴在它羽背上的大王子稀里哗啦地吐啊吐,把昨夜吃的隔夜饭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得四肢无力,形象全无,把鹦鹉光鲜亮丽的毛发吐得全是秽物,还有馊味弥散。 恶魔大人嫌弃地飘到鹦鹉的头顶上站着,他也有惩罚这只凡人的意思,你一介凡人没什么事洗什么澡?浇灭了自己的魔法不说,还用葡萄美酒引诱自己,后来又刻意提起王后手里的水晶魔法球,害了他吸收的灵气有了对抗,导致引以为傲的黑发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由于鹦鹉的全速前进,很快的,他们就飞到了传说中的荆棘国上空了! 宽阔的土地上,森林原野,山川与河流,人类与动物,他们保持着原有的形态,可是外表全部镀上了一层石灰层,就像把这个国家里的物件全部包裹在石块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不管风霜雨雪,他们依然栩栩如生,屹立不倒,像等待苏醒的那一刻的到来。 老大鹦鹉放慢了飞行速度,俯瞰着大地,问道,他们是被结界封印了吗? 恶魔当然也感应到了结界的威力源源不断地涌来,而且还有股熟悉的气息,布下结界的魔物,应该是他的熟人。 可恶魔大人刚从沉睡中醒来,熟悉的气息来源于谁,他一时也没想起对方的身份。 大王子揪下一根羽毛揩了揩嘴边的秽物,有气无力的问:使使者大人,您到底是神还是妖? 恶魔冷笑着,他既不屑做神,也不想做妖,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身为魔尊却失去法力的狼狈样竟然被这个凡人看在眼里,思忖着是把他从这里丢下去摔死好呢,还是再慢慢折磨一顿,解解心头恨后才把他丢去解救了公主,回去原来的国家跟那国王与王后继续争斗? 我老大怎么可能是神妖呢!鹦鹉抖了抖羽毛,很不爽他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根根如铁的羽毛像刀锋一样刺得大王子疼痛难忍,他狼狈地大叫一声,在鹦鹉故意的颠簸中身子差点一滑,要不是双手紧紧地揪住它的羽毛,一定会从鹦鹉的羽背上坠落下去的。 鹦鹉一边戏弄大王子,一边继续飞行,越过许多崇山峻岭,掠过了无数山河湖泊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城堡横亘在眼前了。 说是城堡,其实已经被长得很旺盛的玫瑰花重重地包裹了,叶子绿得像纯天然的翡翠闪着幽绿的光泽,玫瑰花开得正鲜艳,朵朵绽开,空气里弥漫了浓郁的香气,像甜腻的糖果融化在太阳底下,即使他们站在离城堡这么远的高空,那股浓香还是萦绕在鼻翼里。 屏息!恶魔大人冷冷地开口,他感应到了空气中的香气含有沉郁的催眠效果。 鹦鹉到底有百年功力护身,屏住气息还是很轻易就能做到,至于大王子,肉眼凡胎,憋气再怎么厉害,也不会超过盏茶的功夫了。 所以在大王子呼吸过多香味出现昏昏欲睡的症状时,恶魔大人还是分出一点魔法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算是护住他不受魔力施展的玫瑰香味的干扰。 这次远处飞来了一群麻雀,似乎想到茂密的玫瑰丛林里觅食栖息,它们还没来得及降落,个个像中了邪一样从空中直坠下去,恶魔大人的视力很好,就算站的远且高,也看得到那一群麻雀落下的瞬间变成了石像。 它们同时受玫瑰香气与魔法的蛊惑,毫无招架之力,有的掉落的时候碰到了早先石化了的鸟雀,石像相互碰撞,破裂而碎,彼此石块混着石块,一旦魔法解除了的话,破裂了的石块也无法复原,成为一具具残肢断腿的尸体了。 第5章 月季花妖 包裹着城堡的玫瑰花突然翻涌了起来,一枝枝一节节地攀升,像长着尖利的刺刀枝叶毫无预警地朝着鹦鹉窜来,试图将完全不受香气影响的一魔一鸟一人打落下来。 哎呀!鹦鹉大概没想到娇艳的玫瑰花可以这么凶猛,翅膀急促煽动,堪堪躲过了藤蔓一样的玫瑰花袭击,老大,这是玫瑰花妖吗? 什么玫瑰花?恶魔冷笑着,嘴里极其不屑地道,区区月季而已,怎么进化,也不可能改了品种的。 你闭嘴!翻滚的玫瑰花丛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女子声音,那声音喑哑、沉闷、凄苦,像尘封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深处传来一样。 别来无恙啊,小月月!恶魔列开嘴,终于想起了具有诱惑气味的香气是哪个熟悉的妖魔散发出来的了。 小月月你妹!玫瑰花丛里那个悲苦的声音突然愤怒异常,声音尖利可怖,像是受了极大的羞辱一样,恨不得将恶魔剥皮抽筋,最好能喝血啖肉更好! 呵呵,恶魔冷笑,原来小月月是想做我的妹妹,不是想做我的师嫂啊 你!你玫瑰花丛里,那个女音的愤怒值似乎只增不减,不过好像因为受了恶魔的反驳,她硬生生把到嘴的最后一个妹字换成了娘字。 她一边将藤蔓一样的玫瑰不断的延伸再延伸,将藏着枝叶里的毒刺从四面八方朝魔鸟人三人袭击而去。 难怪我师哥不要你了,恶魔嘿嘿干笑道,原来你都老得可以做我娘了啊百年之前,他就很乐意打击这个一直缠着他师哥不放的月季花妖,没料到沉睡了一百年之后,醒来遇上的第一个同道之人,竟然是她! 虽然妖魔都没有性别意识,但最终幻化出来的形态,也就默认成了最初的性别,世间的女性虽然都很害怕年龄的数字不断攀升,但妖魔恰恰相反,都以年岁越久越老当成资本,只是月季花妖比较特殊,她先向恶魔家的师兄求爱,被狠拒了之后,心智受到了打击,万念俱灰之时,被人类的国王捡了回去,当她慢慢尝试接受人类国王的爱情时,却不料人类的国王竟然告诉她,只把她当成了朋友,并且还很热心地把伴侣介绍给她认识,那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人而已,二三十年后,这个女人的容颜就会老去,国王竟然选择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女人也不选择她! 被羞辱了的月季女妖决定好好报复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国王,还有他心爱的人类妻子,以及他们还未出生的小孩! 就像流传已久的故事版本一样,月季花妖对他们施了个诅咒,一夜之间王宫里被玫瑰花包围了,任何人都离不开城堡,任何人也进不去王宫,只要谁一触碰到城堡外的玫瑰花,就会被层层枝叶缠绕,直至窒息,成为它们的养分。 许多有勇之士想要立功,跑来城堡打算解救王宫全部人质,可都无一幸免的成为了玫瑰花下的养分,像许许多多误闯进来的蜜蜂蝴蝶鸟雀那样,被玫瑰枝叶缠绕窒息而死,成为花丛下累累白骨中的一具。 邻国的敌军以为机会来了,举兵攻下了许多城池,可还没等邻国的君王高兴呢,闯入这个国家的士兵战马一夜之间全部成了石块,跟这个国家的居民一样,失去了生机,却保持着原来的举止,有市井买卖的的商贾小贩,有街头耍杂打闹的伎人小孩,有田地劳作的农民黄牛他们统统全部化成了石像,定格在某一静止了的时间轨道里。 所以城堡里的人在惊恐与不安之中渐渐出现了许多极端的宫女与侍卫,自寻死路一样的把自己成为养分送给了玫瑰花丛里,就连王后,也在分娩下公主之后,因梦魇的纠缠而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王宫里剩下的人好不容易苟延残息了十八年,王后分娩下的女婴也终于长大成人,第一次被国王允许打开窗户,不知是被浓郁的玫瑰花香吸引了,还是娇艳的玫瑰花瓣诱惑了,她毅然决然地逃离了房间,不过因为牢牢记住了国王的话,才没有跑到玫瑰花园里徜徉。 于是等待这一刻等了十八年的月季花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幻化成了人形,给这位不懂人心险恶的公主吃了一样东西,夺走了她的生命。 可是,这个国家的天神护佑了她,公主没有彻底的死去,只是沉睡了百年,会有一个王子亲自将她从诅咒里解救出来。 为此,月季花妖不得不再赌上百年的时间,她要将前来解救公主的王子亲自杀死,终结了这段孽缘,她好开启下一段旅程。 可她万万没料到,苦苦等候了百年的时间,来的竟然是恶魔! 新仇旧恨一下子涌入月季花妖的心头,如果当年不是他百般添乱,她早就嫁给了他的师哥,过上了幸福和美的日子了!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生出了这么多曲折的事情呢? 你这只臭蟒蛇!去死吧!月季花妖尖利地怒吼着,淬了毒的玫瑰花刺朝恶魔漫天打来,鹦鹉展翅掠高再掠高,玫瑰花刺无休无尽地攀升再攀升,除了恶魔毫无表情之外,鹦鹉跟王子又惊又怕,月季花妖因为根部植入地底深处,所以不断的攀升之中也很消耗法力,很快的,月季花妖就撤退了下去,偃旗息鼓恢复成了玫瑰花丛。 老大!鹦鹉大大松了口气,它是个通了灵性的禽鸟,可法力有限,恶魔现在也只恢复了一二成的法力,一定不是这个月季花妖的对手,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老大的法力恢复了再找这个月季花妖算账也不迟! 可是恶魔嘴边挂起的却是一个轻蔑的笑容,他的法力固然没有恢复完全,可这只月季花妖,不也一样吗?为了守在王宫堵那个前来解救公主的王子,她还不是消耗了法力布下笼罩整个国家的结界,还根植地下,限制了她的行动,幻做玫瑰花,散发香气蛊惑人心,一定也耗去不少魔力。 所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恶魔自恃骄傲!又向来看不起月季花妖,现在就撤退的话,那岂不就成了示弱服输的一方了? 双方对峙了一下,恶魔大人决定兵行险着,示意鹦鹉把大王子先带进王宫里,既然传说里,天神命定了王子解救了公主,那就遂了天神的意,如果大王子就是造化中的那个人,等他解救了公主,说不定还能跟他来个里应外合消灭了这只月季花妖呢! 鹦鹉当然惟老大的命是从,虽然它也很担心现在的恶魔能不能应付得了来势汹汹的月季花妖,不过它的老大向来诡计多端呃,应该是足智多谋,一定能降服这只作祟的花妖! 月季花妖当然也发现了对方兵分两路,不过她一点也没把那只不堪一击的鹦鹉还有更加不堪一击的凡人放在眼里,虽然她制造出来的香气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伤害,可是要杀他俩,不是伸根指头就能碾碎的吗? 虽然月季花妖不把这两只低阶的生物放在眼中,但毕竟是敌人深入腹中,她也不会大意到敞开命门任由他俩制造一些纷乱干扰她的作战。 鹦鹉从高空飞到王宫的上空,发现整个王宫就只有正中央的城堡没有被玫瑰花缠绕,鹦鹉没听过荆棘国的传说,当然也不知道这栋城堡已经被天神卡俄斯护佑,于是小心翼翼地降落,说也奇怪,藤条一样的玫瑰花丛都在城堡周围涌动,就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好像跨入了城堡,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鹦鹉这才放下心来,把大王子从羽背上摔了下来,就化回了小小鹦鹉的原型,展翅从一个房间飞到另一个房间,一边飞一边大叫道:好多石头人啊,好多石头人啊! 显然,城堡里的所有人在公主偷偷溜出城堡的那一天,国王为了寻找失踪的公主,打开了城堡的门与窗,于是玫瑰花的香气就从门窗里飘了进来,吸入香气的人,包括国王,也都中了蛊,化成为了一尊尊的石像 大王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四肢颤动不已,倚在栏杆上休息了一会儿,喘匀了气息,才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剑身发出绿幽幽的光芒,他好歹是一国的王子,虽然母后死了之后,国王再也不喜欢他了,但王子的待遇仍旧是最好的,这把宝剑还是玄铁打造,据说还开过光,当日春猎遇上黑熊时,大王子就是用这把宝剑把濒临暴走的黑熊刺死的! 大王子以剑护身,心稍微安定了一下,沿途慢慢地搜寻而去。 第6章 荆棘国 大王子第一次看到栩栩如生的人形石像时,简直惊骇得无以伦比,生生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那是一个双手捧着餐盘的侍女,头上的装饰跟服装和大王子王宫里的侍女们没有太大的出入,脸上安详的微笑真实得就像她在对着你问好,而事实上,这具石像的身边还真的站在一个侍卫模样的石像,他行色匆匆,好像在跟侍女说什么话,可别开的视线依稀可以看出,他似乎在害怕内心隐藏的爱恋被对方识破 大王子咽了咽唾沫,壮着胆用剑尖在侍卫的手臂上戳了戳,利器刮在巨石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大王子没怎么用力,宝剑只戳下了一层灰屑,侍卫屹立不倒,坚硬如铁。 是中了恶毒的巫术的真人吧?大王子几乎敢确定了! 在此之前,大王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竟然可以离传说这么的近,近到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出现在传说中的宫女与侍卫。 不并不是在此之前,而是更早,早在春猎的那一天,一个自称为天神使者的男人突然从他的浴盆里钻了出来,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就跟传说搭上了最为关键的纽带。 城堡很大,鹦鹉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大王子搜寻了很久,单单从石像的服装看,没一尊石像的衣着奢华得一眼就能辨出是公主,他甚至已经找出了头戴王冠的国王,他胡子很长,整个人很颓废地坐在石阶上,神情哀伤,依稀看得到他脸颊里还残留着两行眼泪。 当然了,他的爱女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失踪了,女巫的咒语就要起效,国王怎么能不伤心落泪呢?那一刻,他想起了已故的王后临死前托孤的遗言,要他好好照顾女儿,可他呢?一时的大意,终于还是改变不了诅咒的到来。 嘎嘎,嘎嘎!鹦鹉怪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王子听了一会儿,鹦鹉的声音渐渐离去,大概是飞远了,头顶明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透过窗户,大王子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城堡外的玫瑰突然呈合拢之势,似乎在等待着谁的一声令下,就要突破结界,涌入城堡一样。 大王子到底是见识过玫瑰藤刺的厉害,哪里还敢坐以待毙?想着现在的自己孤身奋战,天神使者跟那只会说话的鹦鹉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已经潜逃,留他在古堡内做诱饵,现在的他,别说解救公主了,就是自保,也有点堪忧。 他不知道恶魔正跟月季花妖战斗得激烈,只当自己是弃子,心底燃烧的求生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当玫瑰藤刺越拢越近,几乎贴着古堡的城壁时,大王子竟然看到了天边降下了一道雷电,霹得玫瑰藤刺抖索了一下,不过妖物的个性都很倔强,好像被霹雳激怒了似的,玫瑰刺痛不再畏惧古堡的某样东西,好几根藤蔓已经伸入了古堡内。 与其不战而败,不如铤而走险,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大王子也是受过帝王教育的储君,心里有很多优劣成败的对决方法,治理一国尚且如此,降服一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道理? 分卷(4) 大王子临危不惧,心里镇定下来之后,一个计策即刻闪过了他的脑海,刚才他看得仔仔细细了,这个妖物是怕雷电的,同理,如果是大火的话,也一定可以把它烧个精光吧? 古堡里,人是化成了石像了,可是奢华的宫殿哪儿会少了帷幔和绫罗的布料?大王子马上收集起了易燃品,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古堡内的布料丢到了古堡外的玫瑰藤蔓上,寻了一把镶了珠宝的弓箭,箭上点燃了火,才嗖嗖嗖地把火苗引到了玫瑰藤蔓上,大火瞬间烧起,玫瑰花丛下因为很多成了养料的白骨,火一点就燃烧起来,熊熊的大火席卷了古堡外,火苗一下子窜越得老高。 跟月季花妖恶战了许久的恶魔大人已经筋疲力尽了,鹦鹉的两只铁块一样的爪子早就伤痕累累,那是被藤刺伤害了的,如果继续战下去,恶魔肯定是要吃亏的,鹦鹉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违背了老大的意愿,它也要率先考虑老大的性命,先把老大带出去修养好了伤再回来铲花除根,反正,玫瑰花妖落根在这里,又逃不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玫瑰花妖凄厉地吼叫了起来,枝蔓与藤刺全部萎缩成了一团,有气无力地萎靡下去,从高空狠狠地摔落了下去,掉落到了滚滚浓烟熊熊大火之中,一下子就被大火吞没了! 恶魔有点无语了,他这才发现,消耗了这么多无谓的法力实在不值得,早知道就不这么意气用事,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找到花妖的弱点,它怕火,正如自己怕水一样,天然的克星是谁也没有办法躲避的。 老大,鹦鹉扇动着翅膀,咱们赢了吗? 恶魔落到他的头冠上,朝下俯瞰,烈火滚滚中,鲜艳的玫瑰花渐渐没了气息,乱糟糟的一簇簇焦黑的枝蔓,古堡里一层又一层的结界正接二连三的崩塌,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传说中的诅咒已经破除,那只月季花妖就算没有被大火烧死,也将因为结界的失败而被自己的诅咒反噬。 不过恶魔也知道,这场意外的大火不会凭空出现,一定是那个一直被他俩忽略了的凡人王子弄出来的杀手锏,也不知那个还欠着他一命的大王子现在是死是生呢。 大王子不仅活着,还因为眼前的情形正在复原而再一次地刷新了世界观了。 那些人形的石像竟然慢慢的在龟裂,咔咔咔的声音,以及古堡外熊熊烈火燃烧的啪啪啪的声音相互应和着,石屑纷纷坠下之后,露出了一个个鲜活的人,当身上最后一丝灰尘都掉下之后,他们的眼珠儿一转,胸膛有了呼吸,脸上有了笑容,甚至有人开始叫着跑着,喊道:魔咒消失了,魔咒消失了! 我们活了!侍卫与宫女相互庆贺。 公主,公主呢?有人想起了百年前那场纷乱,就是公主的突然失踪。 啊!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您别走这么快!那边不知哪个尖细嗓音的人喊了起来。 一团忙乱的古堡里,就是没有人去救火。 大王子干站着,早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陌生而一脸正气的年轻人了,他们被困在城堡多年,一直深受魔咒的毒害,也一直深信会有一个年轻的王子将他们从灾难之中拯救出来! 阁下是哪个国家派来拯救我们的王子?有高兴的侍卫恭恭敬敬的询问。 月泉国。大王子赶忙报出了自己的国家,他还在迷惘,这就解救了公主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权继承了自己国家的王位了?不过,传说里不是说解救公主吗?公主呢?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放了一把火而已 大王子的心里虽然嘀咕,不过既然任务完成,他就等着国王把自己送回国家,堂而皇之地继承王位就可以了吧! 原来是邻国月泉来的王子殿下啊!荆棘国的国王也在侍从的叫唤下恢复了理性,他当年就是为了寻找失踪了的女儿而下令打开古堡门窗的,这才酿成了大家成为了石像的悲剧,这一刻听说来了个王子,他也在侍从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要面见这位救命恩人。 我的好女婿!荆棘国国王一见大王子,忙拉着他的手,笑道,天神早在花妖诅咒我们时就降了旨意,说百年之后,就会有一个王子将我们的国民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本王无以回报,就把我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你,也把我这个富饶的国家交给你 我,我大王子没有料到回报是如此的大!他有点不知所措了!荆棘国的领土很宽大,这是身为邻国储君早就熟悉的事情,他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统领这个强大的国家 正当大臣、侍卫、宫女纷纷向大王子祝贺的时候,大王子突然听到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喊道:父皇,呜呜呜,父皇!可吓死我了! 哎呀我的小蝴蝶!荆棘国的国王一听声音,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循着声音迎了过去,不再理会大王子。 这是荆棘国的公主了。大王子心道,虽然被无端端的赐婚觉得有点不适应,这也不能怪他,他早已成年,可因为月泉国里大多的男子都是成家就要马上立业的,立业就是继承大统,大王子因为不受国王的喜欢,而他的母后又早亡,新的王后一门心思就想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所以大王子的婚事才一直耽搁了下来。 既然荆棘国的国王愿意把公主婚配给自己,大王子心里雀跃,到时候的他是两个国家的国王,他就可以合并两国,成为开疆辟土的新一代国王了! 心里合计完了的大王子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去见一见婚配的对象,一国的公主,一定是个娇俏聪明可人的女孩吧 虽然刚才小蝴蝶公主的嗓音有点沙哑,不过被尘封了将近一百年,失声也是很正常的嘛大王子这么安慰自己,全然没有留意到国王乃至侍卫们的声音并没有沙哑。 这么想着的大王子也就顺着大门走了出去,于是看清楚了跟荆棘国国王抱在一起的小蝴蝶公主的样貌了。 只看了一眼,大王子先前在鹦鹉背上因为颠簸而呕吐的感觉突然上涌,他忍不住弯着腰干呕了几声,可惜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是一个无以伦比的丑姑娘,样貌粗鄙不堪,身材圆滚得像黑炭球,因为她的肤色黑得发亮,咧着嘴的笑容就像青蛙一样不,青蛙都比她好看多了。 大王子从没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姑娘,他心里哀哀戚戚的,他是学过帝王之术的储君,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婚姻可能是一场交易,因为他没有强权做后盾支持他,他想过可能要娶宰相的女儿,娶财政部长的女儿,娶邻国不受宠的公主,他算是猜中了开头,可他算漏了女孩的样貌,太丑了,对着她,大王子觉得自己都吃不下饭,难道要娶这么一个丑陋的女孩做王后? 父皇,丑姑娘也发现了大王子,眼睛一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地问道,这位难道是我们的大恩人? 荆棘国的国王欣欣然地道:就是这位恩人把我们大家都解救出来 大王子完全听不进去了,他要娶这位全国也找不出这么丑的姑娘做王后吗?娶,他就是两个国家的帝王,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辱!不娶,单单是月泉国的王位都岌岌可危,别说要做什么开疆拓土的第一君王了! 而当大王子正觉得自己快要出卖自己的灵魂时,一个侍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报!找到了夜莺公主了!报!找到了夜莺公主了! 这个消息得到了大家的传递,荆棘国的国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哪儿!踉踉跄跄地朝着通报的声音跑去。 大王子这才发现,在场的大臣、侍卫、宫女,还有小蝴蝶个个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纷纷也朝着那边汹涌出去。 什么状况?难道荆棘国的国王有两个女儿?可是,长这个样子的的公主,一个跟两个有什么区别呢? 心灰意冷的大王子站在原地,小蝴蝶因为肥胖,手手脚脚也比较短,跑得不快,大家都涌出了外头去了,就她跟大王子站在廊道上。 驸马爷!小蝴蝶不满地叫道,找到公主了,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大王子兴致缺缺地回答,心里却想,既然小蝴蝶都长这个模样了,夜莺也不用期待什么了不过,大王子突然心一提,浑身一个哆嗦,荆棘国的国王该不会让他娶两个丑女儿吧? 那就快走吧,驸马爷!小蝴蝶催促道。 大王子突然看着她,忍着胸口的呕吐感,问道:你喊我驸马爷? 嗯?小蝴蝶也看着他,问道,你拯救了我们大家,当然是我们的驸马爷了! 大王子有一瞬的傻呆,问道:你不是公主? 我?小蝴蝶也有一瞬的傻呆,我怎么可能是公主? 可可是,你不是喊国王做父皇吗?大王子懵了,难道是他误会了? 哦,那个啊小蝴蝶憨厚地一笑,解释道,我从小就在御厨工作,那里的人都嫌弃我长得丑陋,个个都欺负我,好在后来公主殿下替我教训了那些坏人,还要认我做义妹,我就跟在公主的身边,当然也要喊国王做父皇了! 她的笑容很豁达,也不知道经历了那些磨难,才养成了这么强大的心智。大王子突然为自己的肤浅感到羞愧了,是的,这位丑陋的姑娘外貌虽然长得很抱歉,可是她的心并不丑,反倒那些欺负她的人,还有像大王子这种带着偏见目光的人,心灵才是残缺不全的。 大王子默默地对着小蝴蝶说了一声对不起,这才跟在她的身后,朝着发现夜莺公主的地方小跑着过去了。 终于来到了一处凉亭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无数的人,他们个个跟着国王着急地喊着公主的名字,原来大家都从石像的魔咒中恢复了自由,只有夜莺公主还是石像的模样,躺在凉亭里一动不动。 夜莺公主的魔咒还没有解除!有人一边哭着一边揣测。 那要怎样才能解除公主身上的魔咒?又有人焦灼地问起。 没有人回答,小蝴蝶大声道:驸马爷,驸马爷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大王子又懵了! 他不是天神,不是使者,不是巫师,不是妖怪,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子,只是被天神的使者相中了,才经历了这么一番光怪陆离的事情,来到了这座受了诅咒的古堡里,放了一把火,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英雄,可他到底不会巫术魔法,要怎么才能把公主彻底的从咒语里解救出来呢? 第7章 夜莺公主 容不得大王子心下有什么决断,围观的人很自觉地分出了一条路,让大王子走进凉亭。 大王子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举目一看,凉亭上,跪坐着的荆棘国国王正哭得稀里哗啦,他的脚下是一具娇小玲珑的石像,虽然那具石像被一层石屑包裹着,可一点也没有妨碍到她容颜的观瞻,那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姑娘,即使隔着一层石屑,即使她闭着眼睛,即使她不动不笑,甚至不呼吸 怦怦怦!大王子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膛内跳跃的心率急剧加快,那么的重,那么的有力,空气里似乎飘起了甜腻的气味,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了! 公公主?大王子一时移不开眼睛,深情款款地喊着,可是躺在凉亭里的石像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的迹象,难道要他再放一次火?可是,玫瑰花妖已经烧了,他还能烧什么? 一声声,或轻柔,或眷恋的呼唤,石屑里的公主还是纹丝不动,好像根本听不到有人在叫她似的。 他解救不了公主,他不是天神选的驸马。人群里不知谁嘟嚷了一句。 那人的音量很低,可聚精会神的众人怎么没听到呢?而且随着大王子一声声的呼唤,石像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大家渐渐认可了第一个人所说的话,又有人悄悄议论开了:公主的魔咒还没解除,那能解救公主的驸马到底在哪里? 大王子生气了,不可否认,如果夜莺公主长得跟小蝴蝶一样,那他倒是很乐意让出驸马的位置,可是可是他现在爱上了石像里美丽而安静的公主了,怎么可能会将驸马之位拱手相让给别的男人呢! 公主!大王子只能一筹莫展地呼唤着沉睡中的新娘子,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拥有强大的法力,不管是魔力还是妖力,抑或是什么不可预测的神奇力量,只要能唤醒公主,他都愿意拿出自己的地位乃至生命进行交换。 可是,周围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都怀疑他是冒牌货,根本不是天神选定的驸马了。 谁说他不是天神选派下来拯救你们的人?一个倨傲的声音冷飕飕的从上空飘来。 大家昂头看去,就见到了一个姿容绝世的年轻男子浮立在凉亭上空,灰白的长发,肩膀前徘徊着一只扇动着小翅膀的鹦鹉,身上五颜六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神鸟降临了,神鸟降临了!几乎是瞬间,从沉睡中醒来的古堡的人个个露出虔诚的神情,身体匍匐在地,连老泪纵横的国王也不例外。他们本来深受玫瑰花妖的毒害,对腾空而起的人都有很高的警惕性,可是,偏偏有一只神鸟陪在这个人的身边,那就意义非凡了! 鹦鹉是通了灵性了的魔物,这会儿却听不懂他们的话了,神鸟说的是它咩? 恶魔有点郁闷,难道这群愚昧的人类不应该拜服他这个天神的使者吗? 只有大王子反应比较快,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事实上,月泉国也有崇拜的图腾神兽,那是守护月泉国长盛不衰的三角兽为瑞祥之物,只是这三角兽只存在民间的传说里,现实里根本找不到这种头生三角、赤火焰脚的神兽。 而看样子,荆棘国崇拜的图腾,俨然就是像鹦鹉一样的瑞鸟了。 天神使者,大王子站了起来,以拳护胸,对着恶魔施了一个月泉国的礼仪,这位是天神卡俄斯身边的使者,就是他带领我来到古堡里的。 因为有神兽出现,匍匐在地的荆棘国人毫无芥蒂地相信了大王子的话,他们这才想起了古堡周围是被玫瑰花妖围堵了的,凡人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王宫的古堡里的,大王子能从天而降,原来是有天神的使者相助啊! 尊敬的天神使者,请告诉您忠诚的子民们,该用什么方法唤醒我这可怜的女儿?荆棘国国王双手合十,又做了个匍匐的跪拜礼仪,恳求地问道。 分卷(5) 大王子也用恳求的目光地看着恶魔,虽然他心里头也知道颠倒是非很值得鄙弃,眼前的明明是一个妖魔,偏偏只有他懂得法术可以解除公主身上的诅咒,又偏偏因为荆棘国崇拜的是鹦鹉神兽,巧合之下,他不得不顺应民意,只为能唤醒沉睡中的新娘。 恶魔大人是来收回大王子这条命的,哪料到竟然遇上了这么一桩他也看不懂的事情,月季花妖已经死去,所有的诅咒也已经解除,偏偏只剩下公主的诅咒还在,他不知道月季花妖对公主施下的咒语怎么破解,刚才从高空飞下来,无非就是想戏弄一下被大家当成英雄人物的大王子而已。 当然,恶魔似笑非笑地睥睨着愚昧的凡人,道,天神早就把解除魔咒的旨意传授给了我,天神说,只要大王子是真心爱着这位可怜的公主,就一定能用他的吻唤醒她的沉睡! 大王子心头一震,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种主意绝对是恶魔编排了的谎话了,可是他知道有什么用呢?荆棘国的民众不知情啊!难道他又要推翻刚才的话,告诉荆棘国的人,这人不是什么天神使者,是一个跟玫瑰花妖一样可恶的妖魔,他们会信吗? 大王子猜对了,荆棘国的人对恶魔的话信以为真,纷纷转过身来,朝大王子拜服,祈求他能用真挚热烈的吻将饱受魔咒困扰的公主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荆棘国国王声泪俱下:仁慈的月泉国王子,请您把我心爱的女儿唤醒吧! 大王子分明看到了悬浮在凉亭上空的恶魔露出了促狭的坏笑,是的,他一定是故意让他去吻公主,然而一个吻,又怎么可能把成为石像的公主唤醒呢?唤不醒公主,荆棘国的人一定以为他不够诚心,或者不是天神指派的那个王子,到时候的他必然灰溜溜的被荆棘国的人遣送回月泉国,而他心爱的公主,将会被荆棘国国王昭告天下,谁能把她吻醒,这个国家,还有公主,都将属于他。 情势逼人,大王子不得不按照恶魔的旨意,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坐在公主的身边,俯下身子,将一个炽热的、颤抖的唇印在了公主的脸颊之上。 这是一个离别之吻,大王子心里难舍至极,眼眶火热火热的,一行热泪决堤而下,从他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层层石屑包裹着的公主脸上。 于是奇迹突然出现了!不知道是大王子虔诚的吻打破了诅咒,还是他的热泪融化了诅咒,只听咔咔咔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人惊喜的目光中,凉亭上横卧着的公主身上那层石屑纷纷龟裂开来,化成灰尘掉落下去,公主像破茧而出的精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黝黑,目不转睛地盯着热泪眼眶的大王子,脸颊绯红了起来,这是她十八年来哦,不对,切确的算法是,她将近百岁的年龄,第一回 看到这么年轻俊逸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于是,夜莺公主也恋爱了。一见钟情地喜欢上这位将她从魔咒中解脱出来的英雄。 这是大王子不承料想到的美事,他也凝望着苏醒的公主,心脏的跳动几乎因为太过激烈而跳出胸膛,她是这么的美丽,这么的纯净,他根本没办法移开眼睛,更不可能去想解除公主魔咒的方法,原来恶魔并没有欺骗他。 恶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随口胡诌的解除魔咒的方法竟然也能撞对?这是天神的安排,还是天神的戏弄?他气愤之余,一甩袖子,带着鹦鹉飞远了。 在荆棘国子民的欢呼声中,你们是不是以为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呢?王子与公主跟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住在王宫的城堡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呢? 你们这么想倒也没有错,只是还有一些尾序,一定要讲述清楚。 且说月泉国的国王为了不让史官乱写他的糊涂账,不得不调兵遣将去寻找自己的大儿子,离预期的半个月时间还有三天,他跟王后已经迫不及待张罗起二儿子的登基大典,可就在这一天,从邻国里传来消息,说月泉国的大王子解救了强盛的荆棘国整一个国家的民众,已经在荆棘国登上了王位,不仅娶了荆棘国的公主,还做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不日将返回月泉国了。 月泉国的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着人再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王子不是被妖怪抓走了吗?怎么跑去荆棘国做了皇帝了呢?别的国家也就罢了,可是这个荆棘国,从百年前就有奇怪的传说诞生,那是一个被天神庇佑的国家,谁都不能侵犯它的领土,不能欺辱它的国民,所以即便百年来这么多的王朝更替,唯独荆棘国屹立不倒。 当初,春猎的赌约因为二王子的失败,王后才想利用荆棘国的传说把大王子弄出月泉国,死在途中也罢,折在传说中的荆棘国也罢,横竖他不能再回来威胁她儿子的王位,可是现在呢,半个月没到,大王子真的征服了荆棘国,不仅成为了荆棘国的英雄,还成了这个强盛国家的新国王! 可是王后的侦察兵没有侦查清楚怎么回事,荆棘国的使臣已经来到了月泉国的王宫门口了,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钱财珠宝与漂亮的奴仆,说不日荆棘国的新国王与新王后就要驾临,担心公主住不惯月泉国,才带了这么多的侍女过来。 王后的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早点给儿子举办了登基大典,做了荆棘国国王的大王子也就不会再回来继承月泉国的王位了!弄得现在她的丈夫不敢得罪被天神护佑了的荆棘国,她的儿子成天埋怨她没有好好为他着想,那个一直能给她出谋划策的水晶魔法球也像是失灵了一样,不管她怎么祈求怎么生气,气息奄奄的水晶魔法球都没有再回答过她的任何问题,可想而知王后的日子过得有多痛不欲生了! 王宫里,只有三王子才围着荆棘国的使臣们团团转,一会儿问大王子的奇遇,一会儿问新嫂子的爱好,俨然做好了迎接新君的准备。 这是当然了的,三王子既不是嫡长子,又没有母族做后盾,月泉国的国王不可能轮到他登位,比起两个哥哥谁做皇帝,他还是更希望大王子能担任国王,毕竟论起心胸与气度,怎么算也是大王子更适合,对他也更有利,他也不必忌讳恶毒的王后会有朝一日拿他开刀。 第8章 二王子 荆棘国新国王衣锦还乡那天,月泉国举国欢庆,护送新君回国的是荆棘国三千精锐铁骑,新国君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姓的夹道欢迎,他的新王后坐在奢华的凤辇金轿上,透着薄薄的帷幔,依稀能看到新王后的国色天香,两侧的侍女走过之处阵阵芬芳馥郁扑鼻,她们体态轻盈,个个花容月貌,也不知看呆了多少还没娶亲的单身男儿。 公主姐姐,小蝴蝶陪在夜莺公主的身边,很想掀开帷幔看看两旁兴奋的老百姓,这里就是月泉国了啊,还没有我们王国的一个郡城繁华嘛! 新王后掩嘴一笑,晋级为新人妇的她满身心都是丈夫的影像,就算这位把她从诅咒里解救出来的丈夫是一个屠户、一个猎人、一个铁匠,她也愿意下嫁给他,更别说是一国的储君了,虽然这个月泉国的领地确实小了一点。 站在王宫高城上的老国王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三千铁骑的阵容,脚都有点颤抖了,荆棘国虽然沉睡了百年,可是诅咒一旦解除,这个国家的军队依旧彪悍!再说了,这是一个受天神护佑的国家,就算他的王后吹再多的枕边风,要他先斩后奏,扶了二王子登上王位,关键时刻,他还没有色令智昏,不敢多生枝节得罪强大的荆棘国。 王后心情不好,称病不愿意出门迎接邻国的新君与新后,二王子虽然心情也不好,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改变事实,别别扭扭的随着三王子来到城墙之上,看着成为新国君的大王子接受众位大臣的朝拜,心里只有妒忌的份。 当新君与新后缓缓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老国王气息萎靡,唯唯诺诺,三王子兴高采烈,拉着大王子的手一个劲的套近乎,可当眼睛看向新后时,一双眼睁得圆圆的,惊喜地道:国王哥哥,这个就是嫂子王后吗?好漂亮啊! 提到新婚妻子,新国王满脸笑容,揽过了夜莺公主,郑重地把她介绍给了家人认识。 夜莺公主也很得体,巧笑盼兮地一一作揖回礼,她明艳照人,婉风流转,很多人都被她的神采迷住了,其中包括了二王子。 二王子才刚成年不久,也一直没有婚配,大概是王后以为他能登基做新王,给儿子挑选的王妃人选就挑剔起来,国内大臣们的女儿身份不够尊贵,邻国的公主不是年龄大了,就是相貌粗鄙,再不然风流成性,娶这些公主做王妃,还不是拉低她儿子的身价么? 二王子也因为从未对哪个姑娘有个心动的感觉,所以自己也并不着急娶妻生子,每次看到他的母后为他筛选的妃子画像,没一个可以牵动他的心的,不是脸太窄,就是脸太圆,要么身材不协调,要么五官不整齐 可他自从见到了新嫂子,那个沉睡了百年的荆棘国公主之后,就茶饭不思,整日神游天外,精神萎靡不振,得了一种无药可救的相思病。 大王子登基月泉国国王的那一天,老王后迫以无奈,终于还是带病出席了,至于二王子,他是真的病了,一想到夜莺公主每夜陪在大王子的身边,他就心如刀割,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 老王后听说儿子病了,着着急急地跑到儿子的寝宫,果然见到宝贝儿子病怏怏地躺在贵妃椅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老王后以为二王子不能如愿以偿地坐上皇位宝座才病倒,心有愧怍,更加后悔当日没有先发制人,别管什么士官的千秋之笔,做了皇帝之后,什么历史的真相还不是按照王帝的意愿修改的么? 追悔莫及的老王后只得好言宽慰自己的儿子了,现在虽然做不了一国之君,但做个闲散亲王,无拘无束,没有公务缠身,也是不错的! 二王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直到老王后提起了婚姻大事,他才暴跳了起来,烦躁地把桌子上的水果甜品全部都扫落在地,发泄内心的愤恨之情。 老王后从来没有见过儿子生这么大的气,她是个精明的女人,很快就套出了心机不深的儿子的心事,眉头不由皱了下来。 诚然,老王后不能否认,她现在给儿子挑选的妃子里,没有一个比得上荆棘国的夜莺公主,她确实长得很好看,而且很有凤仪天下的风范,配她的儿子简直是男才女貌,可惜嫁给了大王子了 我就要像新嫂子这样的女人做我的王妃!二王子耍着脾性大声地说,他不能忘记,王宫城墙上第一次见到夜莺公主时,自己失速的心跳声几乎要震聋了自己的耳朵,这是他活在世上见过的最绝世清新的女子,一颗心顿时就沦陷了!此后,他常常在御花园里遇上赏花吟诗的新嫂子,更为她的风采所倾倒,夜里梦回时,想到这个时候的夜莺在依偎在哥哥的怀里,他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弑佛屠神,颠倒乾坤,自己做了国王,娶了夜莺公主。 老王后满不是滋味,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事情会朝着她完全预测不到的方向发展,尤其儿子对新后的爱恋,这在皇亲贵族里可是禁忌! 不过,老王后转念一想,如果夜莺公主愿意改嫁二王子的话,取代了大王子的位置,那么荆棘国的国王是不是也将改成她的儿子做国王?甚至连月泉国,也会是儿子的领土? 这么一想,老王后心头的兴奋劲更难抑制,再也坐不住了!只要夜莺公主改变想法,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改变局势,老王后又请出了她视如珍宝的魔法水晶球,以前总能替她分忧解难的水晶魔法球,不知道什么原因,仿佛一夜之间法力全失,既不能替她占卜命数,又不能给她指点迷津,像件小饰品一样摆在梳妆台上,放着吧,又心有不甘,丢了吧,她又不舍得,实在鸡肋得很! 水晶魔法球自从灵气被恶魔吸收光了之后,就元气大伤,被鹦鹉放回到老王后的宝盒,毫不知情的老王后还一如既往地想要压榨它剩余的灵气,水晶魔法球是通了灵性的魔物,知道自己要是肆意挥霍不多的灵气,就会沉眠于黑暗之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难说了。 所以当老王后再一次把它从宝盒里取出时,它耷拉着小脑袋,眼神疲惫地看着老主人,光是从老主人那双闪着计算精光的眼瞳里,水晶魔法球就知道她又不安好心了。 其实它落在老王后手里的头几年也不想助纣为虐,可谁让它身不由己呢?它要是不替老王后占卜福祸,一定会被老王后狠狠折磨,耗光了灵气,别说沉眠了,粉身碎骨也有可能! 我的小东西,老王后屏退了左右,阴森森地对水晶魔法球说道,你一定有什么法子,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不可能爱上的人,对不对? 没有,没有!水晶魔法球可怜兮兮地摇摇头,可是下一瞬,哐地一声巨响,水晶魔法球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剧痛无比,痛疼过后,它才看清了原来阴测测的老王后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斧头,斧锋上带着一丁点的水晶魔法球的碎屑,显然因为水晶魔法球的不配合,她就用斧头砍它一下。 啊啊啊!主人饶命啊!可怜的水晶魔法球终于知道了自己面临的是什么险境了,吓得浑身发抖,求饶的声音也带出了颤音,显然是真的害怕被老王后砍成一地的碎屑,永世不得超生了。 现在回答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不爱的人!老王后重复问这个问题,拿着斧头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一副如果它还三缄其口的话,老王后就一斧砍下,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哆嗦着身子的水晶魔法球泪水涟涟,它没有救兵,自己也没能力逃离老王后的手掌,所以只好乖乖就范,说出了秘药的方法。 于是老王后深居简出,开始从药草和矿物中提炼出水晶魔法球提供的秘药所需的成分,足足闭关了将近一个月,秘药提炼成功了之后,老王后的手里就出现了一个像极了金苹果的水果,它看起来香甜可口,但却融合了二王子的生辰八字、唾沫血液,根据水晶魔法球的说法,这种秘药非常霸道,只要是谁吃了这个渗了二王子生辰八字、唾沫血液的秘药,那个人就会跟二王子互相倾慕,谁也离不开谁! 老王后喜滋滋地拿着金苹果,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送去给夜莺公主吃下,不过她也知道操之不及,毕竟大王子对她还有防范之心,贸贸然的送东西过去,别说能不能给夜莺公主吃下了,就是金苹果送到她的跟前,一定被新国王拦下了! 为了消除新国王的戒心,老王后故意举办了几场茶会,先跟夜莺公主拉近了关系,缓和了跟新国王的矛盾,再慢慢图谋。 果然没几天,婆媳俩人在茶会中渐渐熟悉起来了! 这一天,夜莺公主带领着她的侍女也来到了老王后的花园,品茶赏花之后,老王后笑盈盈地拿出了一个宝盒要送给夜莺公主,笑道:这是前日老国王从一个外国商人的手里换来的奇异果,听说啊,只要吃下这个奇异果,浑身就会散发一股香气哩!我都这把年纪了,想吃也不好意思吃呢,就送给你了,也好叫咱们的新国王高兴高兴! 夜莺公主一听,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奇效的奇异果,好心地打开了盒子一看,不由花容失色,啊地惨叫一声,将手里的盒子连同金苹果一同摔在地上。 分卷(6) 拿开,拿开!夜莺公主失声地大叫,脸色苍白一片,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似的,快点拿开!我不要见到它! 原来当年她年满十八岁时,终于受不住蛊惑,逃离了荆棘国的古堡,第一次看到了古堡外的事物,件件都觉得新鲜,样样都觉得好看,尤其是月季花妖幻化成的一个花匠老妪摘下了一个红苹果,诱惑她吃下之后,她才中了诅咒,沉睡了整整一百年! 所以,苹果就是夜莺公主的阴影,她这辈子最恐惧最痛恨的就是苹果了!荆棘国上下的人都知道原委,只有远在月泉国的老王后不知情,她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苹果形状的水果,所以特意弄成了金苹果,不料弄巧成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变故让老王后措手不及,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夜莺公主身边的小蝴蝶早就一个箭身,捡起来那个精美的金苹果,咔嚓,咔嚓三两下,就把手里的金苹果咬碎吞咽到了肚子里面去了,末了,还摸了摸宽厚的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说道:嗯,挺好吃的,就是小了点! 老王后震愕了,如遭霹雳一般动也不动,像一尊石化了的石像!连夜莺公主因为受了惊吓而返回宫殿休息也忘记了相送 老王后急冲冲地赶回了寝宫,掀开水晶魔法球的盒子,对着里面昏昏欲睡的水晶魔法球大声地道:秘药有什么解药没有!快点说啊! 没没了啊!水晶魔法球委委屈屈地说,当初是主人说要霸道的秘药的,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呢? 老王后不肯相信,又拿了斧头威逼了几次,实在问不出解药,当下冷汗渗出了一身,觉得她那个宝贝儿子,可能要被她坑了 老王后心灰意冷之下,才想起了关键性的问题,道:那么药性是什么时候起效的? 水晶魔法球战战兢兢地道:只要那两个人见了面,就能产生一见钟情的特效,主人要是不想这个秘药成功,只要不让他们碰面,就不会起效了 老王后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盘算着只要把儿子弄出宫外的行宫住个三两年,等新国王把两个国家合并了,或者夜莺公主住腻了月泉国,要打道回荆棘国,带走了那个丑陋无比的小蝴蝶,就可以把王子叫回身边了,避免了这种灾难性的一见钟情发生了。 这么一想,老王后才松了一口气,才出了寝宫,正要叫人把二王子找来时,远远的,就听到二王子兴奋而焦灼的声音高声喊道:母后!母后! 我的儿老王后心里宽慰,嘴边扯出了一丝笑意,辛亏夜莺公主已经走远,儿子才过来,不然 可当她屏退了宫女,嘴边的笑意还没有消退时,就看到了宫殿门外,她的宝贝儿子拉着一个圆滚滚的女孩子的手,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眼睛里是熠熠生辉的光泽,大声道:母后!我要娶小蝴蝶,我喜欢小蝴蝶! 而站在二王子气息还没喘匀的小蝴蝶一脸娇羞的模样,可是拉着二王子的手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小声笑道:小蝴蝶也喜欢二王子 天雷滚滚赫然从天而降,将老王后霹得目瞪口呆,万念俱灰!天与地都失去了颜色! 因为二王子对小蝴蝶的这份恋情的坚持,闹得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了他喜欢上了荆棘国老国王收养的义女小蝴蝶,非小蝴蝶不娶,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老国王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二王子的请求,事实上,小蝴蝶虽然模样抱歉了一点,但她很受荆棘国老国王的疼爱,就连新晋王后夜莺公主也视她如亲妹妹,新国王也很尊敬她,这样身份的人嫁给了二儿子,也算是男貌女才,天生一对的。 认识小蝴蝶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三王子,他还没有成年,母妃又没什么势力,他性格也比较调皮,跟两个哥哥的矛盾不太激烈,常常出入两个哥哥的宫殿,当然了,大王子现在做了新国王了,三王子也很少再跑去他的宫殿了,于是找二王子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兄弟俩话虽然谈得不太深,但他是了解二王子的,绝对不可能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喜欢小蝴蝶?呵呵! 不仅他不相信,新国王也不太相信,可每次看到二王子跟小蝴蝶卿卿我我,整日形影不离,忘乎所以,他不得不对二王子另眼相看了!当日他误会小蝴蝶就是荆棘国的公主,当场可是吐了的,而他的这位二弟 对于这件喜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夜莺公主了!她从来不觉得她的这位义妹有哪一点是比不上那些皇亲贵族家娇滴滴的小女孩的,她为人妻之后,也开始为小蝴蝶寻觅起了佳婿,原本打算回去了荆棘国再从有志之士的勇士群中选拨出最优秀的男子做小蝴蝶的丈夫的,现在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毕竟二王子出身尊贵,而且两姊妹嫁给两兄弟,既是姐妹,又是妯娌,可不是佳话是什么呢? 二王子与小蝴蝶的婚事传到荆棘国,老国王果然圣心欢悦,又派人送了很多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到月泉国做嫁妆,催促夜莺公主赶快筹备他俩的婚事,以防夜长梦多。 是的,荆棘国的老国王毕竟是一块老辣的姜,寻常人都不太可能愿意娶小蝴蝶这种相貌的女子做妻子,更别说一国的王子了,虽然这个王子失去了继承国统的资格。 偏偏举两国的上下有且只有一个人顽抗到底,不肯答应这桩婚事。 这个人,就是二王子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老王后。 老王后不断地阻拦,她几乎放弃了所以的自尊,去求老国王,求新国王,也去求夜莺公主,更是求自己的儿子,甚至求那个未来的儿媳妇 可是,在真爱面前,所有人无能为力,夜莺公主见衰老了许多的老王后,心有不忍,反过来劝解她,告诉她,其实小蝴蝶人品真的很好,一定会好好孝敬她 二王子跟小蝴蝶大婚之日,老王后被老国王锁在了寝宫里,最近老王后疯疯癫癫的,他担心她会去破坏了这桩婚事,因为不仅列国使者都来了,就连荆棘国的老国王,也出席了! 阴森的寝宫里,老王后再一次拿出了那颗水晶魔法球,一次又一次地拭擦它,水晶魔法球也不敢装睡了,无辜地睁着漂浮小眼睛,恐惧地看着老主人。 都怪你,都怪你!老王后喃喃地说着,阴测测的眸子顿时凶光毕露,她拿出那把锃亮的斧头,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着了魔似的发泄着,将水晶魔法球砸个稀巴烂,成了一摊灰烬,再也聚拢不了一丁点的灵气。 嘿嘿,嘿嘿黑暗的寝宫里,只有失心疯一样的老王后自食恶果,在水晶魔法球散尽最后一丝灵气时,它身上的魔气游离了出去,钻入了老王后的身体里,原本想找个新的寄宿体的,可惜凡人之躯过于脆弱,魔气横冲直撞了几次之后,终于消散在空气里。 而被魔气入侵过的老王后,神智本来就有点不清,这下子就更严重了,昏倒了之后,再醒来已经彻底地发了疯,见了谁都不认得,嘴里只喃喃地说:都怪你,都怪你! 而正是二王子与小蝴蝶成亲的这一天,荆棘国与月泉国双喜临门,除了婚嫁,还有夜莺公主有了喜脉,不久的将来,这两个合并的国家将有一个新储君出生。 喝下二王子斟的敬酒之后,新国王放下了酒杯,突然想起了那日从他浴盆里钻出来的恶魔殿下了。 新国王从来不信命,然而遇上恶魔这件事,他信! 远在他国游玩的恶魔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奇异地摸摸鼻子,感冒?怎么可能?那是有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念叨本尊了吧! 再说洞房花烛夜之际,二王子掀开了小蝴蝶的头盖,花烛之下,两人越看越痴迷,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迷醉,在媒人的指引下,他们喝了合卺酒,绑了同心结,红烛之下,闲散的人全部都退出了婚房之后,二王子吻上了小蝴蝶的嘴唇。 平地里突然一阵怪风刮过,二王子本能地闭上了眼,等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他身穿喜服,而他的对面,竟然坐着一个面容姣好、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这是怎么回事?二王子有点懵了,他中了母后制作的秘药,跟小蝴蝶成亲的记忆成了一片空白,赫然进了洞房花烛夜,这令他又郁闷又欢喜,眼前的新娘子着实好看,跟夜莺公主不相上下。 小蝴蝶这才开口道出了真相:原来她是一个遥远国家的公主,因为母亲犯了很严重的怪病,她向当地的一位巫女求药,药是求了,可代价是惨重的,巫女对她下了个咒术,把她变成了这副丑陋的面容,还消去了所有人对她的记忆,并且不准她把事情说出去,否则包括她的亲人,每一个都不得善终,除非有真心爱她的人亲吻了她,才会主动消除咒术,就连以往遗忘了她的人,都有了她的记忆。 小蝴蝶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寻觅到了如意郎君的了,即便是找到了,那个人也不可能真心爱这副青蛙一样面孔的她。 偏偏天底下就是这么多的巧合,如果不是老王后制造成了那种奇效的药,小蝴蝶这辈子确实不可能破茧而出,成为最漂亮的花中精灵的! 次日,得知真相的夜莺公主跟新国王大喜,不仅祝贺了一对新婚的有情人,还帮小蝴蝶联系到了那个遥远的国家,不日,小蝴蝶就能携带如意郎君,踏上回国之路了! 王子与公主,完。 第9章 辛巴大庄园 我们睚眦必报的恶魔大人虽然还没有恢复魔力,但决意要惩治大王子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就像现在惩治元神俱灭的月季花妖一样,她已经化回原形,变成了一朵憔悴的月季花,卵形的萼片边沿已呈黑色,一直蔓向花心深处,像中了剧毒一样,只剩下中央一抹红色,几片枯萎的叶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因为恶魔的故意抛掷,原本还有五六片的叶子,现在只有靠近花朵的两片枯叶还在顽强地支撑着,可惜再顽强也没有用,她的须根已经彻底变成了乌黑色,正源源不断地流失生命的气息,再过三五天,她也就寿终正寝,永远地辞别这个世间了。 老大,现在去哪里?鹦鹉很尽责地询问恶魔接下来的去向。 先回辛巴庄园吧,好歹在小月月临死前,了了她的心愿,让她看看我家师哥过得多滋润啊!恶魔嘿嘿干笑着,捻起一片月季花花瓣恶劣地揉了揉,把她弄得更残败一点,原本就厌恶她几分的师哥说不定根本就不想见到她呢! 老大,鹦鹉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关于目的地的印象,于是郁闷地问,辛巴庄园在哪里啊? 恶魔一怔,这才想起百年之前他离开辛巴庄园后才遇上了鹦鹉,自己从未跟它提及辛巴庄园,它当然不知道辛巴庄园了。 恶魔起指施法画了张地图,把地图移植到鹦鹉的记忆里,鹦鹉接收了图纸位置,即刻调整了方向,展开了翅膀,朝辛巴庄园飞去。 鹦鹉飞得不怎么快,毕竟刚刚辅助了恶魔跟月季花妖恶斗了一场,它只是一个通灵了的魔物,百年之前在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恶魔的一丝魔法熏陶,脱离了飞禽的懵懂,山间上百年的修炼,它没一日倦怠过,在它小小的心底里,最渴望化作人形,届时也像恶魔这样游历人间,那它以后娶的妻子,就不仅仅是鹦鹉了 当奄奄一息的月季花妖最后剩下的两片叶子也在恶魔的摧残之下终于脱离了本枝之后,鹦鹉终于把恶魔带到了辛巴庄园了。 然而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迷雾一般的瘴气,囊括的范围非常的宽广,原本停僮葱翠的高山密林,像一只蛰伏在荒地的猛兽盯着猎物,阴阴森森的,没有一点旧日的繁华与气派。 一地狼藉的枯叶落花点缀着满目疮痍的大庄园,风一吹,林海沙沙地响着,远处松柏密林被浓雾覆盖,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淘浪声,隐隐约约夹杂着几声时隐时现的野兽低吼悲鸣声,窝在枯枝里栖息的乌鸦丝毫没有担惊受怕,大概已经听麻木了吧,它们肆无忌惮地发出难听的声音,夕阳的残霞下,整个大庄园像蒙上了一层悲凉而惨淡的面纱。 恶魔站在鹦鹉的背上俯瞰这座记忆中的大庄园,旧日的辛巴庄园也宁静,主人即便再傲慢无礼,但侍女仆从都是笑语晏晏,石桥边,篱笆前,马厩旁,都能看得到他们辛劳而恬静的身影,可现在,从那扇巨大的拱门一直蔓延到城堡前,绿油油的草坪变成了荒原,宽敞整洁的甬道长满了苔藓,恶魔置身其中,错以为遏制住了时空,时间也被生生挡住了前进的脚步,停在了未知的世界尽头,不愿运转。 老大,怎么感觉辛巴庄园跟荆棘国王宫一样了?鹦鹉心直口快,一边在辛巴庄园上空盘旋,一边迟疑着到底要不要降落,总感觉密密匝匝的林木下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险,想到或许要跟恶魔大人一起呆在这座幽暗可怖的大庄园里,它就有点不寒而栗。 恶魔大人也有来到荆棘国王宫的错觉,他那位傲慢而强大且带有一点洁癖的师哥,怎么会允许女仆人把他的地盘弄得这么狼藉不堪呢? 师哥?恶魔定了定神,运气丹田,朝着大庄园喊了一声。 他现在虽然魔力不足,跟月季花妖恶斗中还吃过亏,至今还没有恢复一两成的魔力,可这一嗓音喊得亮亮堂堂的,就算是闭关,他的师哥也能听得见他的呼唤。 可是寂静的四周如故,除了那窝不明所以的乌鸦用沙哑的声音回应着他,荒凉的大庄园里,连蟋蟀都不愿意吭叽一声。 师哥!不气馁的恶魔再运气喊了一声,这回连乌鸦也懒得搭理他了。 恶魔大人心下的疑虑越来越大,大庄园这样破落的光景,一定是他的师哥出事了! 可是,那个不可一世高高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森林之王,怎么可能会出事呢?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份能耐撼动他分毫的呢? 心里越是怀疑,恶魔越是不放心,他拍了拍鹦鹉的羽背,示意它把自己放下去,不过因为目前大庄园的情况不明,周围潜伏着的危险又这么的明显,恶魔也不愿意连累这只对他忠心耿耿且仅仅只有百年悟性的鹦鹉,让它继续盘旋在上空,如果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发生,也好逃开一劫。 老大,不如等恢复了魔力再拜访老大的师哥,怎么样?鹦鹉果然忠心,不想恶魔涉险,于是在危险面前,它听从了飞禽走兽的本能,要远离险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魔力恢复了,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也可以安然地抽身离开啊! 鹦鹉毕竟是飞禽,少了一窍才能化作人形,可这一窍也不知要修炼多少个百年,它的骨子里还保留着禽兽类的警惕性,临危退缩也是动物的本性,所以这一次,鹦鹉还是义无反应地劝恶魔离开,跟在荆棘国里,劝恶魔不要跟月季花妖恶斗一样。 分卷(7) 不行!恶魔断然决然地回绝,师哥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怎么可能安得下心等魔力恢复了再回来寻找他呢?说起来,他能成为一介让外物畏惧的恶魔,多得这位师哥的帮助,不然别说成为一方霸主了,便是修炼入魔,也心有余而余额不足! 不听劝告的恶魔一意孤行,从鹦鹉的羽背上纵身一跃,安然地落在荒草及肩的院子里,茂盛的荒地里,惊扰了蛰伏在草丛里的蛇鼠,它们惊慌失措地窜逃,毕竟恶魔再虚弱,身上的邪恶的气息还是很浓厚,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恶魔光临了,它们这些虾兵蟹将还能不逃吗? 鹦鹉苍凉地喊了几声,恶魔还是不理不睬,它到底不忍心让魔力严重受损的恶魔涉险,赶忙化作了本来的形态,俯冲下去,亦步亦趋地跟在恶魔的后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仿佛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它就第一个冲上去跟危险搏斗。 师哥!恶魔一边呼唤着,一边朝那扇高大厚重的大门走去,从前这扇画梁雕柱一样的大门,承载了多少的荣誉与骄傲,现如今蓬头垢面的,看不出一丁点昔日的繁华与昌盛。 老大,鹦鹉仗着胆子飞到了恶魔的前头,看到那扇巨大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乌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顿时绷紧了神经,大声道,小心,可能有什么埋伏! 你退下!恶魔低声呵斥了它一声,这只色鹦鹉,平时没见它这么神勇,这会儿连他也觉得诡异的气氛,它倒不惧怕危险了。 然而,鹦鹉并没有依言飞身退下,反而扑闪着翅膀,侧身一闪,竟然飞进去了! 你这个恶魔心里着急,大力推开了大门,那扇沉重厚实的大门发出喑哑的低鸣,被他推开了一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大缝。 原本漆黑的空间突然一簇簇亮起了烛光,在夕阳的余晖下,在昏暗的客厅里,跳跃的烛光之火像承载了光明与希望,瞬间把整个被黑暗吞噬了的客厅照亮了。 小修! 小修 原本隐藏在黑暗破败的客厅里,一根跳跃着火苗的蜡烛跟一座腹部还晃动着钟摆的摆钟争先恐后地叫起了恶魔当年沿用的小名。 大家看到这里,作者君当仁不让地好好跟你们科普一下咱们的恶魔大人的原型到底是什么了! 恶魔原是一条修蛇,祖宗出生在东方一处非常有名的山水洞府洞庭湖,东方那个鼎盛大国有书记载,修蛇的祖宗可是一个有着一百八十米长度的蛇妖,头部泛着蓝光,身体通黑,不知在洞庭湖住了多少个千千万万年,经过它府邸的大鱼、鸟雀、大象只要是身上有肉的,会动的生物,都曾进过这只蛇妖的肚子,长年累月的杀戮,蛇妖有了魔性,开始攻击吞噬人类了,于是惹怒了东方最高神灵,最高神灵派来一个神箭手一路追赶,逃往西方的修蛇祖宗最终还是被这位神箭手射断了身体,其中的一段尸体风化成为了一座高大的山岭,岭上有个幽深的山洞,那就是修蛇祖宗的张开的大嘴 这个大嘴,就是赫赫有名的巴陵山洞。 而在第一回 出现的,恶魔沉睡的那座山洞,大名就叫巴陵山洞! 作者君科普完了主角之后,大家再随着恶魔的身影回到辛巴大庄园的客厅内。 卢米亚?葛士华?恶魔不确定地喊着,蜡烛?摆钟?难道这两货得罪了师哥,师哥一怒之下,把这两货打回了原型? 是我,是我,小修!蜡烛兴奋地跳跃起来,张开双臂就要扑来,被肥胖的钟摆伸出小短腿一档,蜡烛立刻四脚朝天地摔在地板上,头顶上跳跃的烛火差点被扑灭。 死胖钟!蜡烛气恼地大声骂道,你想害死我啊!显然如果它头上的烛火灭了,它的寿命也会划上句号。 是你先想谋害小修的!摆钟愤怒地指责它的粗心大意,你也不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模样,要是烧了小修一根毛发,主人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诶?这么说起来,小修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蜡烛显然不以为意,在它看来,恶魔的能耐这么大,它头上的又不是什么三昧真火,怎么可能会烧到他呢! 是哦!钟摆这才看清楚恶魔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竟然变成了灰白色,这颜色在魔界里,可不是什么吉祥的颜色,于是着急地问道,小修,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心法,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恶魔等这两货终于消停了下来,才咬牙切齿地问:别跟我说废话!我师哥呢? 他这一吼,蜡烛跟钟摆欢脱的神情终于收敛了,低着头,黯然不说话。 辛巴庄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恶魔见状,心里咯噔地一跳,一个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我师哥是不是,是不是 恶魔说不下去,在他的心里,不可能有谁可以击败他那个强悍得无以伦比的师哥! 不,不,没有,没有!蜡烛赶忙跳过来,一边摇手一边宽慰他,主人好好儿的,你不要脑补太多不过蜡烛一想到主人现在的光景,大概小修再聪明,也不会脑补到他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吧。 恶魔松了口气,自嘲地笑笑,也是,大概是庄园的变化太大了,他才以为他的师哥发生了什么大事,真是可笑,他那个站在最顶峰的师哥,不去凌虐谁就算慈悲了,谁还能凌虐他啊? 小修,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从楼梯的最上层传来,有人正缓缓地拾阶而下,偌大的客厅里顿时肃静了起来,欢脱的蜡烛跟钟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垂手而立。 师哥!听到熟悉的声音,恶魔抬起头,看向了长长的楼梯处,那里,一个衣着奢华的人正慢慢走下来,通明的烛火下,照得他的模样清清楚楚的,赫然是一头披着蓬松棕色长发的男子,只是他狮面人身,两颗獠牙暴露在外,闪着幽深的光泽,烛光之下显得异常的阴森可怖。 第10章 妖修 见过兽王本来面目的恶魔大人一点也没有觉得他的面貌有多么的丑陋,没幻化人形之前,任何一个魔物都称不上姿容潇洒。 师哥!恶魔喜滋滋地化为本形缠了上去,百年不见,他的师哥一如从前那样魁梧雄壮! 你淋雨了?兽王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缠在自己身上软绵绵又凉飕飕的修蛇,那么微弱的气息,从他第一次喊自己时,兽王就觉察出了他的魔力消耗巨大。 一旁还不知情的鹦鹉呆怔得翅膀也忘记扇了,整个鸟躯差点从半空摔下来,这是它第一次见到恶魔的原型,也第一次见到像他怎么倨傲高冷的魔尊,居然居然会撒娇?它伟大的恶魔老大居然向一头狮子撒娇! 鹦鹉是飞禽,天性里并不怎么畏惧兽王,但那头狮子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还是生生震慑住了它,所以从进入这个奢华的客厅后,鹦鹉就有点看不透了,它毕竟还是只没有彻底开窍的禽类,懵懵懂懂的,很难理解恶魔大人跟他师哥之间的深情厚谊。 兽王说的那么直白,恶魔想掩饰自己不一小心钻到了人类浴桶里的糗事也不能了,他不自觉地翘了翘尖尖的尾巴,讪讪地道:就是洗了一下澡这一刻的恶魔对那个害了他魔力受损的大王子怨怼又深了一层,发誓再过些时日回去一定要那家伙生不如死! 兽王与恶魔同宗同脉,万物之源就是他们的克星,别说是他这位修行比他还逊一筹的小师弟了,便是兽王自己,也轻易不会让自己身体沾了水汽,陡让自己吃苦头。 兽王满是绒毛的爪子放在蛇形的恶魔头上,一簇幽冷的火苗形状的魔力源源不绝地输入他的天灵盖里,同宗同源的魔力果然是良药,恶魔只是吸收吐纳了片刻,浑身就舒畅了起来,四肢百骸充满了气力,他吐着蛇信子丝丝地叫了几声,窜下楼梯时,已经化回先前的人形模样了。 这回鹦鹉终于叫出声来了,它拍着翅膀兴奋地嚷道:老大,老大,你的头发变回黑色了!白色对于通了灵性的魔物而言是不吉利的颜色,现在恶魔大人恢复了黑色的头发,鹦鹉觉得老大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恶魔得意地旋转了几圈,他天性孤冷,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唯独对这副幻化出来的皮囊外貌还算满意,上次因为急功近利,想要吸去魔法水晶球的魔力恢复法力,没想到弄巧成拙,不同宗同源的魔法,就算吸取再多,也得不偿失,所以他一头乌黑的发丝就因为魔力相互排斥,变成了灰白色,虽然并没有响应外观,但他还是更喜欢黑发,看着更顺眼、自在。 谢谢师哥!恶魔满意恢复原形,虽然魔力还需要慢慢修炼才能恢复回来,但有了兽王的相助,不出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原来的魔力了!一年半载对于灵魂与身躯都不老不灭的魔物而言,就像是弹指而过的时间,他们的未来还有千千万万年,时间对于他们毫无意义,有时候为了打发时间,不得不作死几番,让生活不至于这么单调乏味,或者干脆沉睡一次,花去上百年的时间再醒来,除了人类更换了一批又一批,天下还是那个无聊的天下! 修炼的时间还很漫长,兽王教训起自己的师弟,贪多嚼不烂!你好歹有那么多年的功力了。他入门比较早,度化他的师尊快要飞升时,才领了修蛇回来,所以他跟修蛇名义上是师兄弟,实际上跟师徒无异,那时候的修蛇也还不会化作人形,长长的蛇身常常缠绕着他,就像刚见面那会一样,虽然现在的师弟也是一方魔尊了,但在兽王面前,他还是一如从前那样的淘气任性。 说起来,师哥还记得小月月吗!恶魔想起前仇旧恨,火气就提了上来,那株妄想成为玫瑰的月季花妖,以前不是不自量力,想要嫁给师哥么? 兽王还没回答他,一旁的蜡烛却突然着急地插话了:小修,你有那株月季花妖的下落了?在哪儿,快点告诉我! 对,对,我也要去找她回来算账!钟摆也激动了起来,突然当当当,他的腹部连续响了七下,原来是傍晚终于结束,夜晚开始来临了。 原本寂静的客厅突然喧腾了起来,墙上的油画,摆做装饰的雕塑,铺在地板上的毛毯,甚至许多精美的镜子,闪亮的圣诞树,古旧的瓷器突然像被哪个天神施了法术一样,个个都有了生命,会说话,会走动,跟蜡烛与钟摆一样! 哎呀,终于可以动了,一盏带着柔滑流苏的美丽台灯突然在鹦鹉的身后说起话来,我的老腰骨啊!台灯一边拍着灯杆部分,一边用苍老的声音说着。 鬼鬼啊!胆小的鹦鹉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毛骨悚然,胡乱地拍打着翅膀,落在恶魔的肩膀上,惊慌失措地叫道,老大,有有鬼! 鹦鹉尖利沙哑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刚刚复苏了生命的所有装饰物的注意力,原本喧闹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朝着发出突兀声音的方向看来,只把鹦鹉吓得魂飞魄散,抖索着小身板一步又一步地几乎要挪到恶魔的脖子去了,企图缩小一个身板。 是修少爷来了!人群里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大家都一起欢腾了起来,显然这才注意到了客厅里多出了一个熟面孔,他们走到恶魔的身边,一个抱大腿叫道,修少爷,好久不见,您又帅了! 修少爷,我是安妮,还记不记得我呐?一张贵妃椅摇摇晃晃地挪着庞大的身躯挤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道,那一年你还帮我驱赶了跑进我种的菜地里的野猪呢,记得吗? 恶魔已经没了印象,鸡毛蒜皮一样琐事,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哎?哎!刚才的台灯也挤了过来,一边跳动着身子,一边说道,修少爷,我是洛佩兹,是卢米亚的老伴,很高兴见到你!你来了,王就没有那么闷闷不乐了! 她一提到兽王,刚才还纷纷跟恶魔问好的家具们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神色沧然,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伤痛在灼烧内心一样。 恶魔对这个自称是卢米亚管家的老伴的老妇还是有印象的,那是很慈祥的一位老人,对犯错了的侍女仆从都很宽厚,午后总喜欢坐在大门口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打瞌睡。 可是她,还有他们,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恶魔转头看向兽王,才发现他的师哥早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大概是钟摆响了七下,客厅里所以的器皿都恢复了生命时悄然离去的。 你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恶魔有点难以置信,难道是被天神施了魔咒?可是天神一般不是解除魔咒的吗?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也不能施与这么残酷的诅咒惩罚凡人的吧 难道现在天神也都没了原则,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恶魔还要再恶意揣测天神,底下已经一片啜泣声,先是不知谁悲从中来,嘤嘤呜呜的哭成了一团,然后大家想到现在的光景,也没忍住眼泪,纷纷抱头大哭,连蜡烛跟钟摆都老泪纵横,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老老大,鹦鹉索索发抖,说道,他们不是鬼,是中邪了据说中了邪的比恶鬼还要恐怖,起码恶鬼还惧怕恶魔,可是中邪了的,疯起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太失礼了!哭得正伤心的钟摆摇晃着胖胖的身体走了过来,对鹦鹉道,我们没有中邪,我们只是中了月季花妖的诅咒,变成了这副模样 恶魔跟鹦鹉面面相觑,他们刚刚恶斗了月季花妖,并不觉得月季花妖有多厉害,而且现在也已经收服了她,她施加的魔咒就应该消失,像对荆棘国民施下的诅咒一样,应该解除他们的诅咒了才对啊! 对啊,对啊,蜡烛也附和,所以我跟胖钟摆才想要找月季花妖啊! 都不准哭了!恶魔烦躁地大喝一声,客厅里正哭到兴头上的器皿们一愣,不过还是惧怕恶魔的身份,毕竟是他们的王最贵的客人,他们做下属,是一点也不敢冒犯的。 客厅一安静下来,恶魔一手拎起蜡烛,一手拎着钟摆,走到一处角落里,冷幽幽的眸子盯着他俩,沉声问道:现在,你俩给我解释清楚,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蜡烛跟钟摆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时常作对,觉得自己对兽的忠心比对方还大,常常暗地里较量着,这一次的眼光交流里,显然是想和盘托出的的想法。 分卷(8) 那株月季花妖,不是普通的花妖。蜡烛先说。 她是天神花园里的守护神,钟摆接着道,小修你不是有一次跟一只蚕妖打架,被蚕妖的丝线伤害了吗?王就去偷天神的灵药给你治病,你的病是治好了,可是,王也得罪了天神了 恶魔当然不会忘记那一次跟那只蚕妖恶斗的事情了,彼此打斗了几天几夜,最后虽然是他重创了那只蚕妖,但自己也是元气大伤,还差点就消散了魔力,化回原形,后来,确实是师哥取来了灵药,他才又活蹦乱跳的恢复了精力与魔力的! 天神为了处罚王盗取灵药,就派了她花园的守护神来惩治王的,天神给了月季花妖三次施咒的机会,可是月季花妖偏偏爱上了王,用的第一次施咒,就是让王也爱上她,可是这个咒语被王强大的精神力打破,她第一次失败了。蜡烛继续说。 施咒失败,月季花妖也被反噬了,所以她不知躲在哪里修养了一年,才终于又来辛巴大庄园准备第二次施咒,可还来不及施咒,就被你教训了一通,你走了之后,她又修养了一年,才新仇旧恨的施咒下来,把辛巴庄园的人全部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除了晚上降临,才能恢复生命,可是黎明的钟声一响,他们又会变成器皿家具,不到晚上降临,绝对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思考钟摆补充说。 而我与葛士华因为跟随了王千万年了,虽然不是有造化的魔物,但还是有护体的魔力,所以才不受时间的限定,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可以走动。蜡烛想起这一世他娶了洛佩兹这位善良的女子做妻子,却不能好好陪伴她走完这一生,每次看到她化作台灯的模样,想好好对待她都不能了 我我的师哥恶魔突然想起了兽王的面容,一股不好的念头闪过。 那个可恶的月季花妖,施下的咒语就是一百年之内,除非有人能爱上本来形态的王,否则辛巴大庄园的咒语就永远持续下去,不死不休!蜡烛跟钟摆一同说了起来。 然而对魔物而言,性命本就与天相齐,不死,也不灭,那么这个咒语 恶魔才知道师哥现出原来的形态竟然不是率性而为,而是被月季花妖施下了咒语! 换做是师哥幻化出的人形,别说奉命前来惩罚他的月季花妖了,便是天神,也应该对师哥动了心的吧?不然,怎么会一怒之下,给了月季花妖三次的施咒机会?还不是天神求爱失败,迁怒了师哥么! 第11章 天神的爱情 辛巴大庄园里,除了蜡烛跟钟摆是跟随兽王千万年的忠仆之外,别的仆人都是凡人,兽王大概不想自己的本相吓坏了他们,所以每天一入夜,他们恢复了生命体征时,兽王就会躲回塔楼,除了蜡烛与钟摆,谁都不能私闯禁地。 而中了魔咒变成家具器皿的侍女与仆人,虽然这么多年再也没见到他们的庄主,但大家都变成了不可思议的形态,便以为庄主也跟他们一样中了魔咒,只是庄主性格孤傲,自尊心又强烈,不愿让他们看到他的形态,所以个个也都很识趣,没有人偷上塔楼禁地去剥夺庄主最后的尊严。 恶魔却不一样,他与兽王相依为命了千千万万年,早已把他视为最可靠最信任最崇拜的师长,说他俩是父子吧,两个修炼成型的岁数相仿,兽王在恶魔的跟前,也从来不摆苛刻的面孔,说他俩是师徒吧,毕竟恶魔得到兽王的传授点拨比师尊更多,可他们又没有思想上的隔阂,在兽王的跟前,恶魔永远是那个调皮捣蛋又胡作非为的师弟。 师哥恶魔撇下了蜡烛跟钟摆,顺着兽王的气味寻到了塔楼里。 小修,兽王站在高高的塔楼顶上俯视着这片他旧日的栖息地,落败、荒凉、狼藉,以前人声鼎沸的庄园,现如今除了栖息了的聒噪乌鸦,还有狼狈为奸的蛇鼠,再也看不到一点蓬勃的生气,你还是离开吧。 他的到来,兽王固然高兴,可是,也正因为他的到来,或许会被庄园里所有饱受魔咒之苦的人带来希望,但兽王知道,对于天神设下的魔咒,就是兽王他自己这么大的神力,也丝毫没有办法破解,更别说学艺没有他这么精湛的师弟了。 师哥,你告诉我,天神住在哪里,我要找她算账!恶魔眯着眼,虽然目前他的魔力还没有恢复过来,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是恶魔,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甚至十万年,他就不信击败不了天神! 她行踪不定,你不可能找得到她的。兽王淡淡的说,其实是不想恶魔惹这个大麻烦,天神的实力,他最是清楚了,神与魔,都是与天同寿,时间上谁也吃不了谁的亏,恶魔会成长,会变强,天神只会比他更强大,更有实力,以卵击石,这是亏本的生意,他当然不会让恶魔卷入,无端受到牵连。 不!恶魔梗着脖子一口回绝,态度毅然决然。 师兄弟一时之间沉默不语,只有夜风呼呼吹来,远处的松涛海浪又在响起,可惜不管再大的风,都吹不散这座大庄园周围的白雾浓烟,它们像一张无形的网,从高空罩下,网中的猎物,一个都逃不开既定的宿命。 凛冽的风声中,几根被卷到上空的枯干松针扑在了兽王的脸上,他脸上全是毛发,倒不觉得怎么样,恶魔却不一样了,他烦躁地挥去松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高兴地对兽王道:师哥,我听拉米亚说,诅咒是小月月施下的?那如果我把小月月带来了,她是不是能解除这里的诅咒? 她?兽王苦笑,心底百感交集,道,她早就不知所踪了话还没说完,恶魔兴冲冲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株化成原型的月季花,扬了扬手,兴奋地道:她在这里,这里! 兴许是恶魔对月季花妖从来就没有手软过,捏着她的力度过大,又或许塔楼之顶的风刮得实在太大,那株毫无抵抗能力的月季,原本被烧得枯黑的枝干,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在这两个师兄弟跟前折、断、了! 风,还是肆无忌惮地欢呼着,塔楼之顶的师兄弟怔愣着看着那株折断了月季缓缓的随风飘逝,先卷到了半空,又被一阵气流带着飞了一会儿,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除了恶魔手中还捏着的残缺不全的下半株,便只有天上稀疏的星星眨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不忍目睹地召唤了一片乌云遮住了视线 啊啊啊啊啊恶魔挫败而痛悔的声音响彻整个辛巴庄园,呆在客厅里的鹦鹉原本已经适应了群魔乱舞的众位家具器皿,它恶斗完了月季花妖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恶魔到了这座大庄园,元气还没恢复过来,好不容易有空档休息了,刚找了处挂了窗帘的横杆,打算在横杆上闭目养神一下的,这会儿却听到了恶魔的嘶吼声,吓得一个机灵,双翅一抖,大叫道:老大,老大! 它的叫声再次吸引了热闹的众位家具与器皿的注意力,纷纷围拢上去,吓得鹦鹉扑闪着翅膀,高高蹲在客厅的横梁上,躲在阴影里,这才暂时解除了危难,不过对这个充满诡异的庄园客厅,它是心有余悸的了,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偏偏外面夜黑风高的,那团经年不散的烟雾也让它很是忌讳,不敢贸然闯出,再说了,它的老大恶魔大人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就只好隐忍一阵子,等有机会再说服老大离开这里。 月季花妖终于不堪折腾,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之后,恶魔大人忧心忡忡,一时怨恨自己又弄巧成拙,一时又惦挂月季花妖施下的百年咒语快要到期,可这百年里,意外闯入辛巴大庄园的人,不是猎人就是流浪汉,或者是逃兵,都是五大三粗的邋遢汉字,兽王见都不愿意见他们,怎么可能给机会让他们爱上他? 呃虽然觉得男子爱上兽王很奇怪,不过妖魔之界里,得道成仙成魔成妖的形体,已经勘破了性别,能双修就双修,不能双修,孤身孑立也照样过得潇洒自在,像恶魔大人就抱着茕茕孑立的心态,闲暇时捉弄一下无知的世人,无聊时跑回他的洞府沉睡个百年,毕竟时间对他们而言是无穷无尽的,再怎么挥霍,它还是那么遥遥无期。 可是,每个修道的魔物,都想自己能幻化出最养眼的皮囊伴随自己的一生,像恶魔,他就很在意这副皮相了,还有鹦鹉,孜孜不倦地修炼,可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幻化成人形,再游戏人间,寻找更多的真爱么? 兽王幻化的人形,恶魔当然是见过的,古老大国创造过一个词,风华绝世,可是这四个字太苍白,已经不足以形容恶魔眼中的师哥幻化出来的人形的万分之一呢! 虽然种种不利的因素让月季花妖施下的诅咒无法破解,但恶魔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他在辛巴大庄园里逗留了几天,跟蜡烛和钟摆商量过了之后,才打定了主意,既然咒语中,庄园里的人不能离开这个受到诅咒的地方,可是恶魔不在诅咒当中,可以自由入出,那么他就去帮兽王物色适合的女子,逼迫也好,利诱也罢,总之一定要让那个女人爱上兽王,只要兽王恢复了人形,见到过他面貌的女子,没一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的,还会怕她变卦不成? 鹦鹉也很高兴恶魔终于做出了决定,它早就养精蓄锐,恨不得早日脱离苦海,这里食物是很充足,可是没有一个同类!它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它的爱妾们调情了! 于是恶魔再度出发,只是这回不再是抱着游乐的心态,而是替他的师哥筛选美人,化解月季花妖施下的恶毒诅咒。 恶魔先来到距离辛巴庄园最近的国度,那个国家还是个贫穷的小国,百姓们勤恳质朴,大臣们忠心耿耿,皇帝又励精图治,国虽小,但国力还算强大,邻国虽然虎视眈眈,却也没有哪个国家轻举妄动,想要一口气就把它吞并在自己的国家版图里。 因为月季花妖施下的百年咒语的期限快要到来,恶魔也没有再磨叽,单刀直入闯入了王宫,让这个小国的国王交出全国最漂亮最美丽的姑娘,国王是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虽然觉得很耻辱,不过为了身家性命,还是忍痛召来了一个爱妃,恶魔却嫌弃这个娇滴滴妩媚至极的女子太过庸俗,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的师哥?于是非常不满意,以为国王敷衍他,便勒令国王交出王后,一国之后,像月泉国新国王的王后,就是一个绝色的女人。 小国国王这次却很爽快,即刻召来了王后,可是这个王后吧长得实在不像母仪天下的人,看来当初这个国王是入赘而来,牺牲了爱情,才拥有了江山。 小国毕竟小国,三天时间里,全国的美女都被召集到了王宫门口,恶魔一个个看了去,有点火冒三丈了,这些所谓美名在外的绝色女子,还没有鹦鹉的一根羽毛那么好看呢! 惩罚了小国国王之后,恶魔坐在鹦鹉的羽背上,又去祸害与这个小国相邻的国家了。 邻国是个专门出产绫罗绸缎而发迹的国家,靠着绸缎的出售,国库很丰盈,国力也还差强人意,就是国王昏聩,不思进取,终日沉迷于斗鸡走犬,偏偏臣子们还算忠心,没有一个有篡位的念头,所以才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么多年祥和的没有战争的日子。 昏聩的国王被恶魔捏着手臂,痛得他冷汗直冒,也吓得魂飞魄散,对恶魔唯唯诺诺的,两天时间,就把天下的美女齐聚宫门口,供恶魔亲自物色挑选了。 不知是不是恶魔曾经跟蚕妖打过一架,所以对这个盛产蚕丝的国家一点好感度也没有,顺带的,眼前的每个女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长得跟那只蚕妖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丑陋,一样的可恶,一样的欠打! 所以,恶魔就向堆积在宫门口的几百号美女大打出手了,他是个魔物,也就没有人类所谓的好男不与女斗的想法,不爽了,就要发泄出来,所以这几百号美女个个娇滴滴的云集宫门,以为可以得到皇帝的垂帘,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料到回去之后,个个哭哭啼啼,用袖子遮住了脸,原来都被恶魔欺负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哪有一点绝色可言? 恶魔又在附近几个国家依样画葫芦,美人没物色到,倒是花去了两个月的时间,眼看还有半年,他的师哥就要永远变成兽王的形态,再也幻化不了人形了,恶魔不由大为着急,这天底下的美女实在太少了!没有一个有荆棘国的夜莺公主好看呢! 等等,夜莺公主?是了,他为什么不把她虏来呢?那个可恶的大王子根本配不上她呢!再说了,大王子不是还欠他一条命吗?拿他的王后来抵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恶魔心里这么想着,赶忙招来了鹦鹉,朝着荆棘国飞去。 第12章 拉郎配 荆棘国的新国王跟他的王后还留在月泉国没有回来,王宫里,老国王暂时处理着政事,他亲身尝试过了巫女的咒术,对大驾光临的这位天神使者身份的恶魔无尽感激,于是盛情款待了恶魔,还撸着山羊胡子乐哈哈地对恶魔道:谢谢天神使者的协助,真的是万分感谢!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当外公了!使者大人要是能做我孙儿的天父就太好了 没什么耐心细听的恶魔突然一怔,睁大眼睛,问道:你女儿怀孕了? 是,是老国王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夜莺快要做母亲了,再过几个月,我的孙儿就要出世了!我的王国,又要诞生一个继承人了!他本来还要再跟天神使者继续分享小蝴蝶的喜事,可是一阵风平地刮过之后,天神使者已经踪迹全无,不知去了哪里。 老大,现在要去哪儿?鹦鹉见恶魔脸色阴沉,非常不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 月泉国!恶魔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老大,人类女子跟咱们禽类兽类的雌性不同,她们要是死了丈夫子女,不仅不会发情受孕,还会找敌人拼命鹦鹉一听这个目的地,就知道恶魔大概要找那个大王子算总账了,它虽然还没有彻底通透最后一窍,可到底也有一番经历,而且它众多的情人爱人很多都了解人类的秉性,闲暇时多少也会谈起人类的八卦。 恶魔游历人间千千万万年,当然也清楚人类女子坚贞不二的特性,夜莺公主刚刚从百年魔咒中解脱,当然会视那位救她出苦海的大王子矢志不移了,就算她没有怀孕,也不太可能会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离开大王子,去辛巴大庄园了。 可为了他的师哥,就算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恶魔也不想放弃。 然而,月泉国的新国王并没有留在王宫里审批公文,他与他的王后一起微服出宫,考察民情去了,至于行踪,也只有一直护送他出宫的那几位士兵才知晓,可是士兵也一并离开了,月泉国说是小国,可隶属的郡县还是很多的,一处一处的找过去,还不如让他血洗整个月泉国比较快! 宰相大人亲自接待了恶魔,这位新国王从荆棘国一起带过来匡助他的宰相大人,当日也在荆棘国的王宫里,目睹了天神使者指点了大王子,把夜莺公主唤醒了的事,对恶魔大人充满了崇敬之情,恭恭敬敬地把他迎入了王宫里,还命令御厨做出最美味的佳肴,打算替他的新国主盛情款待天神使者。 分卷(9) 可是恶魔听到了宰相说的新王微服私访,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才会返回王宫,顿时勃然变色,他一天都等不及,更别说等上十天半月了!于是脸上隐隐有雷霆之怒。 使者大人请谅解,宰相恭敬地说,王后为了给腹中继承人积攒功德,才说服了陛下一同微服私访,视察民情,为即将诞生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树立勤政爱民的榜样! 恶魔哪儿看得惯他这种公文一样的官腔,与他一样看不惯宰相的人还有不经过通报就进来的三王子,他东张西望了一阵,显然没有看到他的王兄很是遗憾,打断了宰相的话,问道:我的皇帝哥哥还没回来吗? 宰相很是瞧不起这位成天跟皇亲贵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无所事事的三王子,傲慢地抬起头,乜视着他,说:是的,陛下跟皇后没有定下归期,亲王殿下! 二王子带着他的爱妻踏上了归国之路之后,原本属于二王子的亲王头衔就被三王子顶上,而月泉国的亲王头衔,是可以免通报直接进入王宫面见陛下的。 可是三王子每次过来,不是怂恿新王外出吃喝游玩,就是邀请新王去哪个纨绔子弟家里看戏听曲,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宰相又是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当然最瞧不上这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三王子了。 三王子也没有气恼宰相摆给他看的脸色,很是遗憾地道:这可麻烦了,卡罗林商人还在我的府邸等着王兄救命呢 宰相心里一动,问道:卡罗林?是那位月泉国最富有的商人吗? 对,对,三王子纠正道,不过卡罗林商人在月泉国最有名的不是他家的财富,而是他家的女儿,那可是我们月泉国最美丽最漂亮的女子!按我说呢,也只有王后嫂子能跟他的女儿相媲美了! 宰相大人很不屑三王子这副轻浮的态度,什么最漂亮的女儿?外貌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心灵漂亮才称得上美人!像从前的小蝴蝶,模样虽然丑陋,可是心灵很美!这不,天神并没有遗忘小蝴蝶,可不就给她赐了一段好姻缘么! 他的话,宰相大人不爱听,而恶魔大人耳朵却是一抖,他的耐性差点用光,不过听到了重要的信息,马上插嘴问道:最美丽的女子? 三王子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宰相对旁边这位长得天妒人怨的大帅哥了,本来他没见到王兄,可以径直离开的,不过为了结识这位相貌不凡的大帅哥,才不得不跟宰相扯皮了这么多废话,这下子一听大帅哥来了兴致,三王子很高兴地回答:对啊!我们月泉国也是有美女的!虽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恶魔迫不及待地道:那个美女,住在什么地方? 恶魔的话很是失礼,月泉国到底还是个礼仪之邦,贸贸然的说要去见美艳之名在外的女子,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轻浮。 不过宰相大人因为很崇拜天神使者,并不觉得有什么失礼,反倒觉得是卡罗林家族的荣幸,这个是谁?天神派来的天使!是离天神最近的神灵!只要给他高看一眼,那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而三王子呢,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庄重的人,恶魔这么直率,很是合他的品味,觉得这位大帅哥跟宰相这种假仁假义的人不同,于是笑道:本来是住在城东大庄园的,不过最近卡罗林家族倒了大霉,生意接连失败,连最后可以扳回败局的几艘大船,也都沉在了海上,哎!实在 三王子还没感叹完,恶魔已经不耐烦了,说道:我要马上见到她! 宰相大人觉得三王子实在不识趣得很,赶忙说道:亲王殿下就带天使大人去见见卡罗林吧,有天神使者大人出援手,还怕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吗? 天天神使者大人!三王子大吃一惊,那一日在春猎场上,他的大王兄被妖怪掳走了,一个月之后却带着了一个绝色的公主回来了,说在天神派来的使者大人的指点之下解救了那个传说中被巫女诅咒了的国度,三王子并不怎么相信,却原来是真的? 难怪这个大帅哥长得这么好看!三王子心道,原来是最接近天神的使者啊! 三王子正要恭维恶魔几句,彻底失去耐心的恶魔已经再度刮起一阵风,把三王子卷出了王宫,站在高高的城门之上,对着城门之下熙来攘往的人流,冷声说道:我现在要见到那个美女,你再给我说废话,我就推你下去,你看着办! 不,不三王子吓傻了,冷汗盈额,城门这么高,他可是身娇肉贵啊,这么摔下,小命真的难保啊!他本来还想跟天神使者好好亲近一下的呢,这么看来,天神使者果然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嘛! 说,在哪儿!恶魔凶巴巴地恐吓道。 在在三王子虽然不怎么得到父王的宠爱,但那个昏庸的老国王还不至于苛刻他的小儿子,花销用度,还有指派的奴仆下人,该有的权利还是给足了的,可以说三王子是享尽荣华富贵了的,什么时候被这么恐吓过,恶魔这么一吓唬他,他脸色苍白,一时话也说不利索了。 看守城门的士兵一见有人竟然把三王子带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去,顿时也吓懵了,个个持戟举刀地跑过来,纷纷喝问:你是谁?快放开亲王殿下! 刚从王宫飞出来的鹦鹉一见这么不识好歹的士兵竟然敢拿着兵器围堵它的老大,顿时火冒三丈,不用恶魔开口,它就一个俯身,幻化出铁一样的羽翅,将一干气势汹汹的士兵拍倒在地,吭吭唧唧的没有一个爬的起来。 恶魔冷冷地盯着眼前吓得脸色死白的三王子,跟大王子比起来,这位三殿下还真的没有大王子的十分之一的镇定与魄力,于是冷声道: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 不,不!三王子看着他突然松开了手,失重的他一个趔趄,往城门摔下,在最危急的时刻,三王子本来的紧紧抓住恶魔的手臂,大声叫道,救命!我说,我说!危险关头,他这么一声大叫,虽然很失亲王的身份,不过他本人并没有隐瞒恶魔的打算,只是遇上了太着急的恶魔而已,才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于是三王子把恶魔带到了自己府邸,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位月泉国最漂亮的女子现在住在哪里,不过,她的父亲在他的府邸,只要这位忠实的商人告诉他,恶魔就能见到她了。 三王子的府邸离王宫并不远,这里本来是建给二王子住的,二王子做了别国驸马之后,三王子顺利继承了亲王的爵位,还住进了这所奢华的府邸里。 恶魔在辛巴大庄园的这几天,在兽王的指点之下,恢复魔力也快速多了,所以这回他也没借用鹦鹉的能力,直接带着三王子化作了一团黑云,瞬间就从城门来到了亲王府上。 第13章 卡罗林商人 亲王府邸里,卡罗林商人正在奢侈的客厅里惶急地等待着,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前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人也养得白白胖胖,只是最近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大儿子跟一帮皇亲国戚打马球时从马上失足摔下,断了一条腿,养在家里,脾气变得很暴躁,常常跟养娇了的大女儿对骂置气,闹得家无宁日。 小儿子花天酒地,常常夜不归宿,前几天国家严扫红灯区,严扫队把他的小儿子从胭脂堆里揪出来,成为了全城的笑话,顺带的,跟卡罗林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也觉得蒙上了羞,不愿跟他往来,所以这次商船在海上出了事故,没有一个朋友亲戚伸出援手,就是拜小儿子不轨行为所赐。 还好有个小女儿比较贴心,给他出谋划策,让他找一找亲王,看能不能见一见英明的新皇陛下,等度过了现在的危机,兴盛了产业,再做牛做马的效忠于新皇陛下。 卡罗林商人在月泉国再有名,也不是想见新皇陛下就能马上见着的,于是卡罗林商人花了不少心思,给了几个大臣的好处,才搭上了亲王三王子殿下这条线的。 三王子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说了他的急事,接见他时,既没有摆架子,也没有索要贿赂,还跟他说了最近市场上来了一批东方大国出产的什么香水,可以买来给妙龄的女孩子搽搽,一定很讨女孩子的喜欢,听他弦外之音,卡罗林商人觉得三王子或许对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很上心,不知是不是瞧中了其中一个。 要是亲王殿下能说服新皇陛下借钱给卡罗林家族度过难关,卡罗林商人心里想道,就把其中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亲王殿下,一则为卡罗林家族找了座大山依靠,二则两个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只因两个女儿长得太漂亮,眼架都很高,一直瞧不上别的小伙子,上一次有个银行家的儿子在舞会上公开向大女儿求婚,被傲慢的大女儿当众拒绝,还出言羞辱,闹得那个小伙子醉酒消愁,差点出了大事,于是间接得罪了银行家。 这次商船遇上了海难,卡罗林商人本来想找银行家贷款借钱的,反倒被银行家当众羞辱了回去,还跟另外的几家银行家头头结了盟,卡罗林商人四处借不到钱周转,才陷入了现在的危机。 卡罗林商人左等右等,翘首以盼三王子能带回好消息,可是打开怀表一看,半个小时还没过去呢,从亲王府邸到王宫,马车来回再快也要一个多小时,他心浮气躁的,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已。 于是他端起了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想喝一喝,镇定一下心绪,不料平地一阵风吹起,呛得他剧烈地大咳起来,睁眼一看,眼前突然冒出了三王子殿下,他吓了一跳,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恶魔最忌讳的是水,他眼疾手快,那老家伙喷出茶水的时候,他又化作了一团黑气绕到了他的身后,狠狠地踹了卡罗林商人的屁股一下,卡罗林商人连人带茶的扑倒在地,下巴砸到了生硬的地板,痛得他嗷嗷大叫了起来。 恶魔还不解气,施了一点法术,把地上的商人捆绑个结结实实的,打算还要再折磨一下这个可恶的人类,三王子喘匀了气息,他从最初的惊恐不安中渐渐恢复了过来,崇拜强者的心态作祟,天神使者即使态度再恶劣,毕竟还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又见恶魔就算是使坏,可模样还是一等一的赏心悦目,怎样也讨厌不起来,于是三王子才仗着胆子说道:使者使者大人,这个人,就是美女的父亲 哦?恶魔挑了挑眉,上前再踹了一下被他绑在地上的人类,居高临下地道,喂,我听说你的女儿长得跟新皇后差不多漂亮? 卡罗林商人又气又怒又怕,他此前富甲一方,也是受人尊敬的老爷,哪儿受过这等屈辱的气?可是看三王子的态度,显然是对这个长得英俊无俦的青年讨好有加,难道,他就是刚刚登基的新皇陛下? 这么一想,卡罗林商人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了,马上挪着肥胖的身体调转了位置,朝恶魔大人磕头道:不敢,不敢,小女肯定不敢跟新皇后相媲美的 他本来只是谦虚一下,心里却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难道这位新皇也听闻了女儿的美名,要娶他的女儿做王妃?王妃的地位虽然没有王后的尊贵,可总比亲王王妃还要威风八面一点,起码可以常常见到陛下,有什么难处,找陛下吹吹枕头风,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刚才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差点误了女儿的一生,竟然想把女儿许配给亲王殿下呢 卡罗林商人正在懊恼,却听新皇陛下生气地说道:什么?没新皇后漂亮?把他谦虚的话当了真,回头问三王子,怎么回事?你骗我? 敢骗我的老大!这个时候才赶到的鹦鹉竖起了坚硬的翅膀,刷刷刷幻化出巨大的形态,卷起了三王子摔了一个又一个的跟斗,三王子锦衣玉食地养着,哪儿受过这样的苦头,痛得他大叫不止,身体痛疼得痉挛地缩成了一团。 守在外头的侍卫听到了动静,纷纷上前来保护凭空出现了的三王子,三王子虽然浑身都痛得想将这只叫嚣的鹦鹉五马分尸,可到底不敢得罪天神使者,一边忍着痛,一边斥退侍卫,骂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天神使者也敢冒犯!快滚下去! 侍卫们一听是天神使者,那个跟新皇传奇分不开联系的神灵,竟然真的降临了!吓得纷纷跪倒在地,一边求饶,一边撤退,几秒钟就撤退得干干净净了。 新皇登基后,关于他的种种传奇色彩的故事就传遍了这个月泉国,说他得了什么天神的庇佑,得了什么神力,解救了荆棘国臣民,娶了荆棘国最漂亮的公主云云,卡罗林商人是个实诚的商人,原本对这些传奇故事当做茶余饭后听听就好了,这下听到了三王子的解释,才知道自己把天神使者误以为是新皇陛下了,满心的惊恐与期待,加上身子不能动弹,亲自感受了天神使者的神力,身体筛糠一样的抖了抖,对恶魔恭敬地道:天神使者救我,救我!我的商船 三王子躲着鹦鹉,对卡罗林商人大声叫道:天神使者要听的是你女儿的事!商人果然句句不离利益,都已经是危急关头了,还在惦记他的商船。 得到提示的卡罗林商人马上领会了过来,大声道:对,对,对,我的女儿,我向天神发誓,我的女儿在月泉国里是数一数二 卡罗林商人觉得这话已经够不谦虚的了,偏偏恶魔还嫌弃地道:数一数二,那还不是最漂亮,是吧? 卡罗林商人冷汗淋漓,有点抓狂了,唯恐失去了这个借用神灵力量挽救一切的机会,突然灵光一现,高兴地道:我我的怀表里,有我的女儿的照片 确实,他的女儿很漂亮,世间难以找到最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女儿的容貌,还好他一直带着身边的怀表上,夹了一张他的小女儿的照片,每个见到这张照片的人,没有一个不赞美她长得天仙一样的美貌,卡罗林商人是没见过天神,不知道天神长什么样子,但在他的心里,他的女儿肯定比天神还要漂亮几分! 恶魔想了想,收起了捆绑他的法术,卡罗林商人身体一得到自由,也不敢怠慢,赶忙从怀里摸出了那块刚刚看过时间的怀表,打开着,把怀表递送到了恶魔的跟前。 那张照片是新拍摄的,虽然是黑白的照片,但俊俏可人的模样实在很养眼,恶魔满意地点点头,并不是说她没有夜莺王后好看,单是脸上流露出的纯天然的自信与淳朴,就很难让人讨厌。 恶魔把玩了几下怀表,他沉睡了一百年,先前还没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秒钟不停的跳动,还发出很有规律的声音,觉得有趣,干脆到手为财了,收入了自己的怀里,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现在回家,让你的女儿明天早上一定要来到这里。 使者大人要把我的女儿带去哪儿?卡罗林商人忍痛地看着好好的怀表被恶魔收入了怀里,想到了女儿此去前途未卜,忐忑不安地问。 分卷(10) 去辛巴大庄园!恶魔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事实上,月季花妖在施下魔咒时,如果不是打从心里自愿前往辛巴大庄园的人类,都会被那层结界阻拦在外。 所以一百年来,只有一些打猎的猎人与流浪汉是迷路时看到了远方有废弃了的庄园,以为有个避风港可以借宿几天,才不受结界的约束,可是每个进入辛巴大庄园的人,都被晚上恢复了生命的家具与器皿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闯出了结界之后,不仅再也不敢踏足辛巴大庄园,还四处宣扬了那里的恐怖与惊险,百年下来,生活在各个国家的商人走卒,基本都听过了辛巴大庄园的恐怖事件,卡罗林商人当然也是听过这个庄园的恶名,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道:辛辛巴大庄园,是是那个辛巴大庄园吗? 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辛巴大庄园吗?恶魔怒了,如果有,他现在就去灭了它! 不,不卡罗林商人吓得赶忙摇手,不知是否认天底下有第二个辛巴大庄园,还是不肯自己的女儿进去那个恐怖的辛巴大庄园。 辛巴大庄园?三王子眼睛闪闪发亮,他从小被老国王散养着,成天在王宫里跑上跑下,跟侍卫宫女个个混得很熟悉,当然也听过了民间传说中的辛巴大庄园的冒险故事了,他这个年龄的小青年,刚刚脱去稚气,对一切神奇的东西都充满探索,心里不由活跃了起来,他也想去辛巴大庄园见见传说中的野兽,是不是真的很恐怖很凶狠 记住!恶魔冷冷地道,明天要是没见到你的女儿出现,你们一家,下场就是这个!一指了指刚才那个被卡罗林商人喝过的茶杯,那个玉石雕刻而成的精美杯子,下一瞬就在卡罗林商人的眼前变成了一只四处窜动的白老鼠。 啊!卡罗林商人吓得后退几步,他后悔了,辛巴大庄园,那个地狱一样的死亡庄园,他的女儿,就算不做新皇的王妃了,委屈一点嫁给亲王做王妃,也总比去到那个辛巴大庄园被野兽吃掉好啊!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卡罗林不敢违背天神使者的意愿,只好唯唯诺诺地拉着三王子的手,哭丧着脸,道。我我的女儿 放心!三王子兴奋地道,不就是辛巴大庄园吗?我陪你的女儿过去,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卡罗林商人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女儿跟亲王一起去冒险,建立了刻骨铭心的经历,爱情也就更坚定了,就算有别国的公主来许配亲事,亲王殿下也一定不会让他的女儿做小老婆的了 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卡罗林商人倒是没先前那么惊慌了,吞吞吐吐的对恶魔道:使者大人我那几艘沉海的商船 你让你的女儿过来,我就能让你的商船回来。恶魔睥睨地道,所谓海上的风暴吞没商船,大多不过是海上的妖魔兴风作浪,有的看中了商船里的宝贝,要占为己有,有的纯粹就是贪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还有一些则是跟人类有仇,不管是谁,只要是人类,就要格杀勿论,商船当然也不能归还人类了! 而这些妖魔修炼的时间都不过三五百年,还不能彻底脱离生养之地,只能在海里祸害来往的人类,对比恶魔修炼了几千年,个个算是小辈,恶魔就算是法术受损,要去收拾这些刚刚成型的妖魔还不算易如反掌的事儿么? 第14章 三王子 次日,一辆马车停靠在了亲王府邸的门口,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全身裹得密密实实的从马车上下来,早有守在一边的亲王侍卫把人迎进了门去。 独自而来的正是卡罗林商人的小女儿,昨天卡罗林商人回到破旧的公寓,跟全家说了自己的经历,本来大女儿一听是天神使者,还吵着嚷着要跟着天神使者,不管去哪儿都愿意,后来一听是去辛巴大庄园,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并立即打起了退堂鼓,还振振有辞的说,既然使者大人选的是妹妹,就让妹妹去好了。 卡罗林商人的小女儿的小名叫贝贝,一听是去辛巴大庄园,虽然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但善良的她不忍心老父亲为难,更不愿全家变成白老鼠,沉默着并没有抗拒,只是眼里闪着湿润润的泪花,她也听过那个辛巴大庄园的传闻,那个专门吃人的地狱,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人类的骸骨,想到自己也将是其中的一具骸骨,贝贝就难过得淌下两行热泪。 我的女儿,卡罗林商人担忧地道,辛巴大庄园里的野兽要是吃了你可怎么办? 放心吧,爸爸,贝贝故作镇定地道,我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可是卡罗林商人还是不舍得,两个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不过如果一定要舍弃其中一个保全卡罗林家族性命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大女儿,可惜他的小女儿这么美好的年华就要断送在野兽的手里,他又怎么可能不难受,不痛苦呢? 卡罗林大少爷也说:贝贝,天神使者只说爸爸的一个女儿,并没有指定是你,宝宝比你还大,还是让宝宝去吧。他打马球跌断了一条腿,在家养伤期间,还有佣人照顾,现在家里破产了,佣人也辞退了,照顾他的是这个小妹妹,小妹妹对他很是贴心,一点也没有大妹妹那么令人生厌,她要是离开了,换成了大妹妹照顾他,一定是给足苦头他吃的!所以他才宁愿大妹妹去辛巴大庄园换回一家人的荣华富贵。 卡罗林商人的大女儿宝宝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拔高了许多:天神使者都看过妹妹的照片了,我跟妹妹长得又不像! 卡罗林商人的小少爷插口道:可是我觉得姐姐跟妹妹长得很像啊 起开,有你什么事!宝宝怒了,毫无淑女形象地踹了小少爷一脚。 于是卡罗林家的三个儿女就吵成了一团,卡罗林商人头疼地转过身,不见了小女儿的踪影,最后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向天神神像祈祷的贝贝。 仁慈的天神,求您用无边的法力保佑我吧!贝贝双掌合十下跪,虔诚地对着神像许下了愿望,睁眼看时,依稀看到了神像的嘴边似乎勾起了一丝笑意,她以为自己眼花,要细看时,身后传来了卡罗林商人的声音:贝贝,爸爸的好女儿 爸爸,贝贝赶忙擦去眼角的湿润,转过身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天真浪漫的神色,笑道,我已经跟天神许了愿,你知道的,只要是我许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卡罗林商人怎么会不知道?因为小女儿每次许的愿都是很容易就做到的,比如要一本什么书,要吃什么味的糕点,要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从小到大,贝贝向天神许下的愿望,都是卡罗林商人自己满足了小女儿的心愿,她的天神,从始至终都是她的父亲卡罗林商人!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才双双离开了花园。 他们走后,那尊原本木然不动的神像,突然由醋瓶子大小的形状,幻化成了成年一样的人形,然后手脚可以动了,脸上的木然的神态也灵活起来了,一双眼睛闪着久远的惆怅与不可撼动的决心,天神复活了! 当天晚上,睡着的卡罗林一家人不会知道,花园那尊复活了的天神闯入了熟睡中宝宝与贝贝的睡房,进入了挂着泪痕的贝贝的躯体,将她取而代之了。 天神等得太久了,久到几乎每一天的每一秒,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百年之前,那个狂妄倨傲的兽王,竟然敢拒绝她的求爱!她是谁?她坐拥天界独一无二的权势,要什么有什么,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没有谁可以抗拒她,拒绝她,偏偏兽王就敢,甚至还对她不屑一顾! 她对那个兽王一见钟情,爱着那个兽王一百年了,也恨了他一百年了!一百年对于天神而言,不过是打个盹,召见几个小神仙聊聊家常的功夫,可是,她用了一百年的时间,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是了!现在她就等那个狂妄一世的男人深深的爱上她之后,她才毅然决然地拒绝他的求爱,要让他也尝尝当年自己所受的全部的苦,全部的痛! 当年,她派了花园守护神月季花妖对兽王施下咒语,等的就是今天,自己取代了凡人的躯体进去辛巴大庄园,仿佛那不再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而是一个花团锦簇珠宝无数的人间胜地!她要凭着她的手腕,她的智慧,征服那个不可一世的兽王,只要他成为了自己石榴裙下的追求者,她就可以肆意的嘲笑他,谩骂他,羞辱他,以雪当年的耻辱! 所以天一亮,天神身份的贝贝就坐上了马车,朝亲王的府邸奔来了!一百年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多余的一秒了! 三王子一宿也没怎么休息,惦记着要去辛巴大庄园冒险的事情,于是收拾好了好几大包的行李,万事俱备,就差卡罗林家的女儿这股东风了。当听到管家的汇报,说卡罗林家的女儿已经来了的时候,三王子赶忙指挥着下属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出来,当做旅游一样去辛巴大庄园住上一段日子。 哪儿料到他速度慢了一步,恶魔见这个人类的女子还挺大胆的,很欣赏她这么无畏无惧的精神,这样的人,才配站在师哥的身边嘛!于是化成了一团黑气,把天神的贝贝卷走了。 老大,等等我!鹦鹉还在椅子上睡觉呢,听了动静,才发现恶魔大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人类送去辛巴大庄园了,于是展开翅膀,幻化出了巨型,扑闪着坚硬的翅膀,要赶上恶魔的脚程。 喂,等我!三王子见天神使者不见了踪影,现在这只鹦鹉也要离开,顿时着急了,胡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法宝,那是某个纨绔子弟送给他的东西,叫什么筋藤索,据说绑人的话,就从来没有被挣扎开过的,三王子没试过这件法宝的厉害,情急之下拿出了它,竟然真的很管用,套在了鹦鹉巨大的爪子上,就这样带着他一起飞走了。 爪子上套了一件牢固的绳索,鹦鹉当然很不舒服了,想着既然人类的王子要作死,它没有理由不去成全他的愿望的,于是带着他飞过了崇山峻岭、江川河流,还故意俯冲了好几次,故意要吓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人类,哪料到三王子正处于最喜欢寻找刺激的年龄,兴奋地又叫又吼,一点也没有害怕,反倒不时的催促鹦鹉速度再快一点,飞行再高一点 鹦鹉带着三王子去到辛巴大庄园上空时,天色还很早,太阳才刚刚挂在树梢上,周围的烟雾依旧没有消散,四周还是那么的萧条,乌鸦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很多虫蚁鸟雀伏在茂密的矮丛里逍遥自在地戏耍着。 以前那个登位做了新王的大王子曾经坐过鹦鹉的背上,仅仅是从月泉国飞到荆棘国,他就吐得死去活来,可三王子呢,他是挂在鹦鹉的脚下飞跃了千山万水,飞行的时间更久,绳索的拉力更不舒服,但三王子一点事儿也没有,别说呕吐了,精神劲还很充足,像打了鸡血一样,挂在辛巴大庄园上空,还不满意地催促道:快走啊,怎么停下了了? 鹦鹉很挫败地幻回原型,套在它爪子上的绳索还没来得及收拢,就顺滑地从它细小的爪子上掉下,挂在半空中的三王子也摔了下去,好在底下有课茂密的大树枝接住了三王子的身体,除了手背划伤了一条血痕,倒也毫发无损,他是凡人之躯,从高空直坠下来,只受了这么一丁点的伤,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臭鹦鹉!三王子骂了一声,先撕下一块布料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心里叹息着那几个包扎好的行李没有带来,那里有药物,可以止血,可惜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带上,现在只能草草处理伤口。 三王子贵为一国储君,但因为老国王不怎么疼他,他从小也爱捣蛋,没少这里磕伤那里碰伤,但因为性格讨喜,王宫上下的人都对他还算不错,见到他受伤了,都会给他包扎伤口,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学会了怎么处理伤口了。 从树上爬了下来,三王子跌跌撞撞的拨开茂盛的草丛,朝那栋大庄园走去。 第15章 解咒方法 三王子踩着荒芜的杂草出现在那扇高大厚重的大门前,见大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瞧不清楚,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叫了声:喂?臭鹦鹉? 没鹦鹉应答他,事实上,鹦鹉这个时候正站在客厅那根高高的横梁上休息,今天早上的它好不容易才打个盹,美女就到了,恶魔也就带走了她,它为了追赶老大的脚步,也赶了一整个早上,现在正打算惬意地补个回笼觉,那个被它从高空中摔下的人类王子,竟然没有摔死,命真大,它眯着眼睛这么想。 有有人吗?三王子仗着胆子又喊了一声,空寂的里间居然响起了他的回音。 看来里面不仅没人,而且很久没住人了 喜欢冒险的三王子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这匕首看似普普通通,实则锋利无比,是他年满十八周岁那天,老国王差人送来的礼物,三王子爱不释手,后来叫首饰工匠在匕首上镶嵌了几颗宝石,才体现出它的尊贵与作用。 匕首护身的三王子把厚重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空寂的地方听来更显得阴森可怖。三王子侧身进来,眼前一片黑暗,等眼睛适应了眼前的昏暗,他才看清了晦明的客厅内奢华装饰的一幕,惊愕地张开了嘴巴,那张宽大的桌子,竟然是黄金打造的!桌子上金碟银盘上盛满了美食甜果,他捻起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水多汁甜的,忍不住又吃了几颗。 看着满桌的美食,三王子顿觉饥肠辘辘,换做以前,早就先吃了早点,又到处串门,顺便吃谁家里的甜点或者跑到闹市里吃个小吃,今天却饿到现在滴米未进,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挑着桌子上喜欢吃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还好他从小接受了皇家应有的礼仪,虽然饿极了,但吃相还是很斯文,咀嚼食物的时候几乎不会发生声响。 横梁上的鹦鹉很是佩服这个人类的亲王,初入未知区域,处处凶险,他倒好,全无顾忌,敢吃敢喝,哼,等等要是引来了那只兽王 等着看好戏心态的鹦鹉索性也不闭目养神了,兴致勃勃地的盯着吃的正欢的人类王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最终会倒霉到何种田地。 三王子缓过了饥饿感,吃东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也开始有闲情逸致挑三拣四了,他精通吃喝玩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这个蒜虾少了醋酱,那个鳕鱼球不够酥,还有黑森林蛋糕不够甜 他兴致缺缺的放下刀叉,目光扫了一眼红酒与茶壶,三王子很懂得品味酒,但更喜欢喝茶,也精通茶道,这有赖于旅游到本国的一个东方商人对他的倾囊相授。 三王子欣赏了一下玉器铸造的茶壶,打开壶盖嗅出了红茶的香味,茶还微热,刚好适合喝的温度,三王子往壶内张望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下,红茶的颜色有点浓了,看来茶叶放得不够恰到好处,这样的茶喝了会更渴,他摇着头放下了茶壶,说了一声可惜。 分卷(11) 什么可惜了?一个声音问。 茶叶多放了三王子叹息道,尔后脖子后寒毛一竖,霍地回过头,迅速扫了一眼四处,惊慌地问,谁?是谁? 除了一动不动的家具,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三王子惊魂未定,什么状况?是自己幻听了,还是谁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戏弄他? 刚刚才是谁在在跟本王说话?三王子再度抽出了匕首,寒光的锋刃给了他一点勇气。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大门那条缝隙里涌入了一股冷风。 三王子打了个寒颤,警惕地仔细打量四周,印象中,这座大笨钟好像没靠这么近吧?可是,大笨钟又怎么可能会自己移动呢?三王子自嘲地一笑,把匕首重新放回了腰间。 吃饱喝足,早上又被鹦鹉挂着飞了这么久,刚才又高度精神紧张了之后再松弛下来,三王子觉得困了,打量了一眼周围,相中了那把贵妃摇椅,居然还是黑檀木做的呢!黑檀木不是普通的檀木,这是有市无价的宝贝,能拥有它的人,要么是一国之主,要么富可敌国。 真是奢侈啊!月泉国整一个王国,也只有老国王的寝宫里有这么一张用黑檀木做的矮柜呢,小时候的三王子就常常把矮柜当做了床睡,后来长大了,老国王也娶了第二个王后,第二个王后比较凶,他才没再见过黑檀木矮柜。不料这个奢华的大厅里,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搁置了这么大张的黑檀木贵妃椅!躺在黑檀木摇椅上睡觉,绝对是提高睡眠质量的保证啊! 如此想着,三王子打了个呵欠,果然走到黑檀木摇椅上坐下,摇晃了几下试了试,质量还不错,于是安心地躺了下去,想要好好补眠一下,毕竟今天消耗了力气太多了,是时候补充一下体力了。 横梁上的鹦鹉有点错愕了,怎么蜡烛跟钟摆都这么能忍?这都欺负上门了,还不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王子? 太失礼了!果然,鹦鹉听到了蜡烛气愤的声音响起,那张黑檀木椅,是那个叫什么安妮的侍女附身所在的啊! 这下,三王子不仅听得仔细了,也看得仔细了,是一根蜡烛从刚才他的大快朵颐的餐桌上跳了下来,头上还嘭的一声,点燃起了一簇火苗。 鬼鬼啊!三王子惊呼一声,三魂不见了七魄,从那张黑檀木贵妃椅上滑了下来,踉踉跄跄的跑向门口,夺路而逃。 横梁上的鹦鹉大喜,扑闪着翅膀,呱呱地笑着,幸灾乐祸的,全然已经忘了当初的它也是这样被蜡烛吓得魂不附体的。 冲出大门的三王子被午后的阳光一晒,似乎镇定了许多,这么大的太阳,再猛的鬼也不敢出来!再说了,天神使者能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猛鬼出没? 这么一安慰,三王子更加放心了,再一细想,是了,刚才那个才不是什么猛鬼,是一根蜡烛?而且还是一根能自己行动自己燃烧的蜡烛? 天性中拥有了冒险精神的三王子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一颗心又开始猎奇起来了,蜡烛自己从桌子上跳下来?那不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桥段吗?真的给他遇上了!这么说,这个荒芜的地方,就是民间传说中的辛巴大庄园了? 三王子越想越兴奋,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传说中的人物这么的接近,近到可以跟他们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看同一道风景,吃同一样美食 那么,刚才他吃过的餐点,那个兽王也尝过了?他躺过的那张黑檀木贵妃椅,兽王也睡过了?光是这么想着,三王子浑身就灼热起来,四肢百骸的热血沸腾着,刚才恐惧的情绪全部都激动取代,他马上转过身,原路快步跑回。 蜡烛没有想到刚刚被吓走的人又折了回来,他正在埋怨钟摆:你怎么也不绊一下他呢?看他大吃大喝的也就算了,还要欺负安妮!安妮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附身在那张黑檀木贵妃椅上,那个人类刚刚就躺在安妮的身上,是不是要找他来给安妮负责任呢! 钟摆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放肆,吃了东西还想再睡安妮 请问,安妮是谁?一句话插了进来。 安妮就是钟摆应着,突然咦了一声,跟蜡烛对视了一眼,双双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去而复返的三王子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它们,好像是发现了新奇宝贝一样泛着喜悦的光芒。 啊,啊!三王子兴奋地大叫道,蜡烛!钟摆!不是冒牌货!是活的!活的!啊啊啊激动的三王子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你这下轮到了蜡烛跟钟摆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了几步,连话也说的吞吞吐吐起来了。 亢奋中的三王子一步步逼近这两个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活物,蜡烛跟钟摆没见过人类的眼里会闪着绿幽幽像饿狼一样的目光,不由吓得抱在了一起,嘴里喊道:别过来啊,我我警告你啊 横梁上的鹦鹉无语了,喂,喂,喂!你俩好歹是跟着老大的老大混了好几千年的魔物好吗!怎么对一个小小的人类就束手无策起来了?难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它不信! 然而,内心咆哮着的鹦鹉更无语的是,三王子一把抓住了蜡烛,浑然不顾它拼命挣扎的手手脚脚,鼓起了腮帮子,大力地吹了一口气,蜡烛头顶上的火苗向后扑了扑,竟然没有熄灭,这令三王子更加兴奋,再次鼓起腮帮子,狠狠吸了一口气,噗地一声,嘴里的气全部喷在那股闪烁的火苗上,火苗再次倒下,剩下最后的一缕缕浅浅的金色,不过这一缕金色的星火还是顽强地顶住了风力,等到三王子吹没气了,它继续漂浮着跳动起来。 救救命蜡烛难过地掉下了眼泪,这个形态的它根本使不出魔力,抵抗不住人类的折磨,它头顶上的那簇火苗,可是它这个形态的驱动力,要是熄灭了,它也会跟别的中了咒语的家具与器皿一样,成了活死人哦不,成了活死魔。 你你放开他!钟摆虽然这么多年来跟蜡烛不对盘,但毕竟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有这么一个人跟他斗斗嘴,无聊时讥讽讥讽几句了,哪天要是蜡烛不理他了,他还觉得浑身不舒坦呢。 腮帮子吹了两下,三王子也确实累了,他抽出那把匕首,用尖峰轻轻的在蜡烛的蜡上挑了挑,蜡烛哀叫起来了,声震整个客厅:痛,痛痛痛!大概是真的疼,眼泪都飙了下来。 诶?会痛啊三王子很是抱歉地收了手,放回了匕首,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蜡烛一得到了自由,就委屈地泪奔而去,口里喊道:老大,呜呜呜大概是去找兽王给他主持公道了。 可他的泪奔落在钟摆的眼里,俨然是很没骨气的舍弃他逃跑了嘛! 卢米亚!钟摆咬牙切齿地叫着蜡烛的名字,可惜蜡烛早就泪奔走了。 你叫卢米亚?三王子高兴地道,卢米亚,真有趣,你真的能说话!诶?现在快要到中午十二点了吗?你的时间准不准的?三王子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伸过手,去拨弄钟摆腹部的时钟。 我不叫卢米亚!钟摆大声地叫道,不准你动我的时间!他的时间都走了上百年了,每天晚上的七点钟的钟声一响,所以的家具器皿都恢复了生命,每天早晨六点,钟声响了六下,中了魔咒的大家又都变会了不能说话不能走动的家具器皿,怎么可能不准? 可是他的阻拦还是慢了一步,三王子伸过去的手已经把时钟旋转了一圈,不偏不倚,时钟的指尖刚好指向了7这个数字。 于是,当分钟顺着秒钟的走程缓慢地移动了脚步,恰好走到了十二的位置,原本要敲响十二下的钟声,却响到了第七下就戛然停了下来了! 啊啊啊啊!钟摆要抓狂了!这是被打乱了的节奏啊!现在拨回中午十二点还来得及吗!还来得及吗? 与此同时,出乎钟摆与鹦鹉的意料,那些沉睡了的器皿与家具,像每天晚上七点的钟声响过的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苏醒了过来了! 第16章 一见钟情 当蜡烛搬来了救兵,要给可恶的人类闯入者一点颜色瞧瞧时,看的却是本应该到了晚上七点才恢复生命体征的家具器皿,竟然全都活了过来了! 怎怎么回事?他只是出去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吧?蜡烛目瞪口呆了。 热热闹闹的客厅里,恢复了生命的大家正簇拥着人类的闯入者,一边欢呼,一边把他抬了起来,高高地抛向了空中,接住,再抛起,如此重复着,以此庆祝英雄的诞生。 台灯洛佩兹年老了,只在外围起哄加油,眼角余光看到了丈夫回来了,高兴地跑了过去,跟蜡烛搂在了一起,又笑又哭的说:亲爱的,你去哪儿了?快点来见见我们的大英雄!他解除了我们被时间束缚的诅咒,我们终于不用再到天黑才能恢复生命体征了! 蜡烛惊讶至极,他离开的半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台灯把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其实就是钟摆的时间可以任意的挑动,只要拨到7的数字上,就算是中午十二点,受到诅咒的大家还是遵循了晚上七点的遥控,恢复应有的生活秩序。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做法,可百年以来,饱受诅咒这么久的这些人里,却从来没有谁这么做过!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所以这个闯入者成为了大家的英雄,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蜡烛听了之后居然有点激动,觉得这个人类的闯入者也没有刚才那么讨厌了,至于他用刀尖划伤自己蜡身的事情,他是个很大度的人,也就没必要去计较了 不过,蜡烛看了看身后,心里忐忑了起来,隐在阴影里的兽王,会不会怪自己不识好歹?明明受人恩惠,还跑到他的跟前去告状? 随着蜡烛一同出现在客厅里的,确实是兽王,他本来在塔楼上休息,却感应到了恶魔的气息,兽王不想看在他的师弟再为他的事情而奔波,所以避而不见,刚好遇上了泪奔的蜡烛,听了他的一番哭诉,才皱着眉踏入了客厅。 然而,客厅里的情景深深震撼了他,那个被恢复生命的大家簇拥在中间的少年,笑得如此的爽朗,如此的开心,如此的惬意,好像魔幻一样的家具与器皿都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乐在其中,享受在其中,他的笑容,像历尽黑幽地狱里的一束阳光,照进了他枯死了许久的心扉里。 台灯洛佩慈跟丈夫一起生活了一百多年,怎么不知道丈夫的一举一动潜在意思?虽然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对兽王怀有愧疚之意,但不妨碍她对着隐在黑暗地兽王跪拜下去,嘴里恭声道:庄主,我们现在都不受时间束缚了,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您的! 洛佩慈的声音不算太大,热闹中的外围人却听到了,一听是庄主来了,个个神情肃穆,自觉地退在一边,低下头,垂手恭立着。 外围没了声响,内围接人抛人的几个大型家具也察觉了不对头的地方,这才注意到了大家的神情庄敬肃静,意识到了是庄主驾到了,于是本能地也退了下去,低眉顺眼的站立着。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三王子还不知道底下把他当英雄追捧的大家都散了开去,正享受着个人英雄主义兴奋之中,全然不知道身体下方已经没了追随者,正处于直线下坠的身体眼看就要跟地板亲密接触了而浑然不知。 三王子最终还是没有摔在地板上,他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托住,公主抱似的,将他紧紧地接在怀中。 昏暗的客厅里,三王子挂着灿烂的笑容对上了兽王那张毛绒绒的脸,两张脸靠得如此的近,近到脸上每换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无可遁形的出现在对方的眼瞳里。 咦?三王子惊喜地看着呈现在眼前的兽王,他又伸出拨弄钟摆时钟的那只手,食指的指腹轻轻的落在兽王柔软的鼻尖上,那是一团很有韧性又很有弹性的肌肉,润润的,手感很不错,三王子戳了又戳,笑道:是真的 寂静无声的客厅里,还垂手站着这么多的下属,他们中,很多是这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庄主是兽王形体的,兽王,鼻翼可是禁区,冒犯他的鼻子,那就要承受最残酷的刑法,蜡烛不由得替这位刚刚晋升为英雄的人类闯入者捏了一把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呵斥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顿,还是直接跟兽王求一下情更恰当? 不料兽王不仅不生气,语气里似乎还充满了试探:你不怕我? 怕你?为什么啊?三王子奇异地看着他,又戳了戳他的鼻子,手感实在不错,忍不住继续戳了几下。 因为,我会吃人。兽王不知是恐吓他,还是怪罪他蹂躏他的鼻子,龇了龇牙,露出锋利无比的牙齿,其中两颗獠牙尤其森严可怖。 三王子觉得有趣,也学着他的样子龇牙咧嘴起来,他没有獠牙,却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很是可爱,可惜比起兽王的獠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你吃我吧比输了獠牙的三王子有点挫败,垂头丧气地说。 兽王盯着这张朝气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在计算什么。 先欠着。兽王说,然后把怀中的少年放了下来,满是毛发的手抬起了三王子的下巴,后者的身高比不上兽王,身量大概只到兽王的胸口,所以兽王俯视着三王子的脸,食指上尖尖的利爪在他光洁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才不舍地放下了利爪。 师哥!蓦地,恶魔的声音由远及近,语音落下时,化作一阵黑烟的恶魔就已经来到了热闹的客厅了。 咦?恶魔吃了一惊,看看外头的太阳,又看看虽然恭立不动,但其实已经恢复生命了的家具器皿,不敢置信地问,怎么回事?你们 修少爷,我们摆脱了时间的诅咒了!黑檀木贵妃椅安妮笑嘻嘻地回答。 于是大家又七嘴八舌地恭维起三王子来了。 三王子有点出神的摸了摸刚刚被兽王摩挲过的脸颊,脸突然红了。 恶魔看看突然出现的三王子,又看看活蹦乱跳的大家,再看看一言难尽的蜡烛跟钟摆,皱着眉问道:我师哥呢?我刚才闻到他的气味了,他怎么不肯见我了? 这蜡烛跟钟摆吞吞吐吐起来,他们不敢妄自猜测兽王的意思,不过兽王避而不见,大概有他自己的思量吧。 分卷(12) 因为兽王都离开了,客厅里的大家也都没了拘束,台灯洛佩慈看着恶魔身后俏丽的女孩子,笑着问道:小修啊,跟你在一起的这位小姑娘,是 哦,恶魔把贝贝推在众人的跟前,说道,她以后就是你们的女主人了,你们要尽心的伺候她,对了,今晚就开个宴会,一则庆贺大家摆脱了时间的束缚,二则,就当欢迎远道而来的女主人吧。 客厅里的大家并没有听到开宴会就喜不自禁,毕竟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兽王对这个英雄王子别有一番不同的待遇,怎么突然之间,又来了一个女主人了? 怎么了?恶魔也觉察到了大家的沉默,皱着眉问。 没有人回答他,倒是三王子见到了天神使者,喜滋滋地上前道:使者大人,你的宴会介不介意我也参加啊? 恶魔没料到他也跟来了,不过美女也因为他才找到的,恶魔也就不去计较什么了,冷声道:随便。 三王子欢呼一声,对幻化成圣诞树的厨娘大声点起了菜:我要吃黑布丁,鱼子酱,白芦笋,鹅肝 厨娘高兴地应着,于是大家都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点菜去了,热热闹闹的,你点完了,他开始点,化成贝贝的天神娇羞地对着大家说的那一声大家好,很高兴见到大家就这样被大家的声音湮没了,仿佛谁都没有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一样。 万事开头难,握着拳头的贝贝这么对自己说,假以时日,她一定要这帮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家具器皿一个个慢慢的收拾,看他们还敢不敢无视她的存在! 卡罗林,三王子一点也没有冷落贝贝,笑道,有我在,不要害怕! 可惜成为贝贝的天神一点也不知道三王子喊出的一个姓氏就是贝贝的姓氏,所以也没把三王子的话听在耳朵里,兀自捏着小粉拳,正在心里谋划着先找谁下狠手呢。 卡罗林?三王子再叫了一声,贝贝还是没有应他,就连恶魔都皱起眉,他记得,那个肥胖的商人,就是姓卡罗林的吧怎么他的女儿,一点反应也没有? 恶魔生性本来就多疑,这一下也就记在心里,时刻留意上了。 三王子略显尴尬地耸了耸肩,他贵为亲王,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无视呢,要知道在月泉国里,几乎每个未出阁的女子都争先巴结他,想要嫁给他的呢! 宴会开得还算愉快,三王子本来就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又常常跟各型各色的人周旋,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所以一个宴会的时间,他就跟大家混熟了,就连跟他稍微有一点芥蒂的蜡烛和钟摆,也都几杯红酒下肚之后一笑泯恩仇了。 鹦鹉冷眼旁观,高高的站在横梁之上注视着每一个人,尤其是贝贝,这是恶魔老大颁给它的任务,要它好好留意一下这个第一次见到了家具器皿的形态也没有露出一点惊恐不安的人类女子。 这一点确实很值得怀疑,鹦鹉也认同,起码它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蜡烛,就吓得屁滚尿流,三王子也一样,吓得魂飞魄散,都把他们当成了鬼,唯独这个人类的女子,既不是鹦鹉本身就是魔物,接受能力强,也不是三王子是一国储君,见惯了各类的人,适应力也很强,可她呢?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孩,什么阅历,什么魄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这么淡定,一点慌乱也没有的,就这么自然地接受了大家的形态了! 天神的贝贝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露出这么大的马脚了,她悉心打扮了一番,贝贝这个模样本来就是人间罕有的美人,脂粉与盛装打扮了之后,更加美不可方物,从楼上下来时,客厅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贝贝微微昂起头,接受着大家爱慕的目光与此起彼伏的称誉,她扫了一眼客厅,没有兽王的踪影,哼,她倒是要瞧瞧,这只兽王能忍耐多久才来见她这位美人! 宴会过后,大家都有点醉醺醺的了,有的已经东倒西歪的睡在客厅上了,天神贝贝也不胜酒力,在安妮的搀扶下回到华丽的寝室休息了。 只有钟摆不喝一口酒,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留意着腹部的时间,一看到时钟偏离7的数字太远的位置,就要把它拨回到7的位置。 王钟摆刚刚把时钟拨了回去,抬头就看到了庄园的主人出现在狼藉的客厅里了。 兽王对他点点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喝醉酒的三王子身边,轻轻的把他抱了起来。 嗯三王子发出模糊的声音,睁着醉意蒙蒙的眼睛,一边用食指的指尖戳了戳兽王的鼻子,一边笑道,喝咱们喝一杯,喝一杯! 兽王并没有搭理醉酒的人,脚步沉稳的抱着他上了塔楼,三王子任由他主宰自己的去处,嘴里兀自说着迷糊的醉话,又醉态可掬的笑成一团。 第17章 消失的伤痕 塔楼之上,兽王的寝宫里,夜风透过大开的窗户灌了进来,重重帷幔发出的响声带着岁月的静好。 兽王小心翼翼把醉态的三王子放在柔软的床上,起身手一挥,敞开的窗户自动合上,阻隔了夜风的探寻。 床上的三王子半眯着眼,嘴里说着呢喃的呓语,他朝床边的兽王伸出了手,不知是想再戳一下兽王的鼻尖,还是想揪揪兽王嘴角边的胡子。 兽王微微眯了眯眼睛,附身抓住了三王子试图作乱的手腕,潋滟的目光突然一鸷,这才发现三王子的手背裹着的好几层绑带,绷带上渗了不少血迹,那是早上三王子被鹦鹉从半空摔下时落到树杈上划伤了的,伤口不算很深,三王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草草包扎了之后,以为三五天后拆了绑带,风吹吹,水洗洗,跟往年他受的其它伤一样,也差不多痊愈了。 酒徒大概是真的醉了,眼睛已经翕阖了,呼吸也渐渐悠长起来,他这一天过得太刺激,太兴奋,也太疲惫,其中还夹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历程,这会儿在酒精的刺激之下,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本能的扯扯被子,奈何一只手还被兽王控制住,他拽不过清醒着的兽王,只好放任那手被钳制,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嘴里嘟嚷了一句,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兽王眸光闪过一丝愠怒,沉郁的脸色阴森得吓人,尖尖的指甲从满是绒毛的指缝里伸了出来,挑断了那条被随意包扎了的绑带,露出了那道带着血迹的丑陋划痕。 身为一国储君的三王子,裸露在外的肌肤还算白皙,却并没有像所有养在深宫里的骄儿那么的滑嫩,大概源于他的母妃也不太懂怎么保养有关。他的母妃不是什么百年大族人家的女儿,是老国王年轻时有一年去春猎,追逐一只小母鹿时迷了方向,也不知怎么的到了一条溪水边,恰巧看到了正在浣纱的美丽村姑,于是春心萌动,把人娶了回宫。 三王子的母妃很早就病逝了,他成了无母儿,因为舅家没人,朝中更没任何势力,所以渐渐失宠,时间一久,如果不是他贪玩,常常爬树翻墙,上跳下蹿中磕伤碰伤的消失时不时传到老国王的耳朵里,老国王几乎都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小儿子的存在。 怜惜地看着三王子受伤了的手背,兽王眼中泄出了一抹温柔,他伸出了舌头,轻轻地舔舐着那道划痕,沉睡中的酒徒似乎感受了不一样的刮痧刺痛,微微蹙着眉头,鼻子哼了哼,嘴里溢出求饶一样的模糊字节。 很快就不痛了兽王柔声哄着,即便知道沉睡中的酒徒压根不可能听到。 那是当然的了,强悍的兽王是百兽之王,他的唾沫也有神奇的治疗作用,像三王子这样的小伤口,只要舔舐一下就能痊愈了,更别说兽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舔舐了一遍又一遍了。 当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渐渐掺入了乳白色,再变成了金灿灿的阳光缀满了窗棂,三王子才悠悠醒来,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才愕然发现眼前的什物都不是熟悉的亲王府寝室里的摆设,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脑海里闪现了昨天的所见所闻,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梦境,眼前所见也不是幻境,当即震愕得说不上话来。 三王子向来憧憬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可他真的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置身在童话故事里,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当暖风从敞开的窗户徐徐送来时,空气中夹着不知名的花香气息,三王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迅速爬下了床,站在窗户前眺望,远处幽深的林木被一层浓密的烟雾萦绕着,眼底的院子杂草丛生,早起的鸟儿雀儿嘴里吟唱出悦耳的叫声,匆匆一闪而过,也不知是在寻觅食物,还是在寻找打发时间的对象。 三王子早就过了爬树掏鸟蛋的年纪了,不过看到衣着华贵的卡罗林小姑娘走到了院子里几簇绽放出娇艳色彩的花儿跟前,摘下了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儿编成了花环戴在头上,眼底的笑意不由加深了。 嗨,卡罗林!三王子大声打了个招呼,友善地朝她挥了挥手。 大概是楼塔太高,底下的卡罗林小姑娘没听仔细他的声音,只是顺着声音的源头抬头看了一眼楼塔上的三王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提着长长的裙摆,转身离开了。 没有得到卡罗林家的小姑娘的回应,三王子理解为自己唐突了美人,想着是现在下楼向她道歉好呢,还是等一会儿邀请她跳个舞,略表一下歉意更妥当。 想归想,三王子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身为亲王,虽然跟国王哥哥同父异母,但新国王并没有亏待这个弟弟,该赏赐的一点也不吝啬,出入都有人奉承伺候,卡罗林家的女儿虽然貌美,可还不至于把他迷得魂不守舍,比起讨好美人的芳心,他更乐意去魔幻客厅追逐一下那些不肯给他拆拆看看的家具与器皿。 三王子想起一众的家具与器皿,不可避免的,头脑里立即闪现出了兽王的模样,那么的强壮,那么的霸气,或许别人会觉得他似人似兽的面目丑陋可怖,可在他看来,身上显露的王者之气简直可以碾压他的国王哥哥呢! 也不知兽王现在在哪儿,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着他。 莫名的觉得这个念头有点奇异,三王子甩了甩头,脸颊晕出了一丝羞涩,目光突然移到了衣架上那套华贵的骑马装,看服装尺寸,俨然是符合自己的身高体态的码数!三王子心里砰砰跳动起来,难道这是兽王给他准备的服装,是要邀约他一起骑马吗?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乐天派的三王子高高兴兴地换了衣服,套上手套的时候,他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目光逡巡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印象里,昨天应该是划开了一道半深不浅的伤口的,怎么好像不见了? 三王子狐疑地看着完好无损的手背,再看看另外一只手的手背,难道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凌乱?自己并没有受伤?不然伤口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莫名地消失了的? 可是,他已经身在了辛巴大庄园里了,最诡异的难道不是眼前的环境一样的童话吗?他身上那道无足轻重的伤口,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才对吧 怀里揣着疑窦,三王子摸了摸已经痊愈了的手背,缓缓地套上了手套。 顺着螺旋一样的楼梯下了塔楼,三王子一身戎装,精神奕奕,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铿锵有力,钟摆腆着大肚子迎了上来,笑道:王子殿下,您的早餐准备好了! 哦三王子高高兴兴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道,太好了,我正觉得饿了呢,不过他顿了顿,手还是没忍住去撩拨他腹下的钟摆,当当当的让它敲了三下,闪着狡猾的眸子道,我的大名叫斑比,你们以后就叫我斑比好了! 钟摆一边护着腹下的时分秒,一边摇着手惶急地道:不,不,我们可不敢直呼殿下的大名 正在往餐桌上端出早点的蜡烛鄙夷地看了好伙计一眼,道:有什么不敢的,王子殿下,这是你昨天称赞过的金枪鱼迷迭香咸挞,刚刚烤好的,可香哩! 三王子见无法纠正他们的称呼,倒也不怎么纠结,他耸动了一下鼻子,果然闻出了是金枪鱼迷迭香咸挞的香味,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昨晚他虽然有参加派对,但喝酒居多,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是真饿了,切开了一块挞饼,再用刀叉分出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满口余香,他虽然饿极了,但良好的教养已经形成,吃起东西来很优雅,还不忘招呼在场的人一起共进早餐。 我们不用进食,王子殿下,回答他的是台灯洛佩兹,她一边端上来新鲜的水果,一边慈祥地道,身上的咒印还没消除,我们对食物没有需求。 也确实,家具跟器皿,原本就是不用吃东西补充能量的。 三王子突然没了食欲了,昨天,他趁着大家对他感恩戴德之际,就从大家的口中套出了不少资料,知道了传说跟现实有了些微的出入,巫女诅咒确实跟他以前听到的故事差不多,可是解除魔咒的方法,家具跟器皿都三缄其口,也不知他们是真的不知解除魔咒的方法,还是约定俗成,不愿意告诉他。 三王子不是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大英雄,有什么大的志向,不过见到待他这么好的人,个个深陷魔咒之中无法摆脱控制,心里就堵得慌,尤其是想到兽王深受其害,就食不知味,总想找个良策化解他们的魔咒。 嘎嘎鹦鹉从横梁上睡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低头,就看到了三王子被客厅里的大家好生招待着,心里又是妒忌又是郁闷,不过是一介人类,有什么值得他们巴结的? 它俯冲下来,半空中打了个旋转,轻巧地转了个身,把三王子刀叉上的挞饼夺了过去,三两下就咽进了肚子里了。 嘿!臭鹦鹉!三王子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盘中的食物,如果鹦鹉心平气和地坐在他的旁边,不用它抢,三王子也会分出一份给它吃的。 偏偏鹦鹉的意识里没有与人类为善的概念,虽然兽王对他与众不同,但那是兽王,又不是百禽之王,如果是凤凰殿下驾临了,鹦鹉肯定五体投地,恭敬有加,兽王嘛 愚蠢的人类!鹦鹉张嘴嘲笑了一声,抖擞着精神,左冲右击之中,三王子的盘中餐又少了一块挞饼,鹦鹉得意洋洋,三王子则气得牙痒痒的,可惜鹦鹉飞得太快,体积又太小,他对它无可奈何极了! 鹦鹉是恶魔带来的客人,蜡烛跟钟摆也不太敢得罪恶魔的朋友,于是钟摆跺脚叫道:要什么早餐没有?你俩别闹了!蜡烛则跳上跳下,大概是想做和事老,一边拦着鹦鹉的捣蛋,一边对三王子道:王子殿下,你快些吃了早餐,庄主大人还想邀请你去骑马呢 一听到兽王的安排,三王子异常兴奋,盘中餐也不护了,着急地问:骑马?真的?今天?现在吗?大有即刻就出发的意思。 分卷(13) 呃蜡烛犹豫了一下,道,你先吃完了早餐再 他话还没说完,三王子把盘子移开,将美味的挞饼拱手让给了鹦鹉,眼睛几乎冒着精光,笑道:我现在吃饱了! 还是台灯洛佩兹更会哄人,她慢慢地走到丈夫的跟前,对三王子道:我们庄主的意思是,一定要殿下吃完整盘的金枪鱼迷迭香咸挞。 三王子回头看看餐桌上被鹦鹉啄吃得七零八碎的挞饼,皱着眉,一筹莫展了。 那个一个娇滴滴清脆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头上戴着鲜艳花环的贝贝轻盈地走了过来,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心里满意,下巴微微抬高了一点,略显高傲地道,刚才你们说的骑马,我也可以去吗? 蜡烛跟钟摆面面相觑,他俩第一念想是:完了,把小修带来的这位美人给忘了 嘎嘎!鹦鹉一边大口朵颐挞饼,一边幸灾乐祸地大叫着,好像有好戏看了不过,要不要跟老大说一下,一起去看这出好戏呢?鹦鹉纠结了,贸贸然的把老大的师哥当好戏看,会不会踩了老大的地雷啊? 矛盾的鹦鹉还没决定好,就听三王子一口应允了下来,他爽朗地道:好啊!原来卡罗林家的姑娘是会骑马的啊! 三王子年少时,也曾沉浸在声色犬马的糜烂生活里,没少与美人一同骑马踏花寻香,有卡罗林家美丽的小姑娘相陪,兽王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虽然,那样的自己或许就变得有点多余三王子不太情愿地想着。 第18章 同游庄园 早上的阳光还带着一点俏皮,笼罩在出游美人的身上时,还要挑逗一下他们的眼。 三王子惬意地眯起眼睛,脸上浮起了若隐若现的笑意,马上就要见到兽王了,曾是一国储君的他还是有点手足无措,不知等会儿是要跟他自我介绍一下,还是什么话也不要说,就陪着他策马扬鞭,踏遍庄园的每个角度。 贝贝姣好的面容则隐在宽大的黑天鹅绒纱帽里,这顶帽子还保留了古旧文明大国的风格,帽檐上镶嵌了精美的玛瑙珠子,由金线缀连起来,一侧还插有缠了彩带的黑天鹅的羽毛,鸟羽斜斜的展开,几绺故意没有扎起的头发散在羽毛间,微风拂过时,为她精致的面容增添了许多韵味。 三王子很想提醒卡罗林家的小姑娘,骑马最不适宜佩带这么受风的纱帽,也不适宜穿这件领口开得过大的礼服,偏偏长裙下摆还点缀了很多褶皱蕾丝花边,蕾丝是脆弱的衣饰,稍不留意就会被树枝韧草绊扯,这个庄园这么荒芜,杂草丛生,最容易卡住蕾丝的了,更别说礼服腰间的束带还系得这么高,风一吹,腿侧一定会裸露出来的,这在上流社会的交际中,就显得有点失礼了。 不过,或许卡罗林家的小姑娘并不这么想,而且,兽王也或许很喜欢呢,三王子出席过无数个春游秋游的聚会,很多双恩恩爱爱的夫妻就是因为出游时有个契机才走在一起的,而契机之一,就是女子身上的服饰出了状况,男士们及时替她们补锅,才撮合一对对姻缘的。 蜡烛跟钟摆兼任了马夫的职责,钟摆走路慢是慢了一点,但总比一蹦一跳的蜡烛稳当了许多,尤其是头上还冒着一簇火苗,火苗在微风中左右漂浮,连三王子都担心会不会不小心被风吹灭 他俩神情肃穆,牵来了两匹高大的骏马之后,就分伺左右,一副恭顺的态度。 三王子懂马,见了马,脸上自然而然的荡漾出喜悦的笑容,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很是满意,赞道:这马养得真好!我陛下哥哥的马厩里也没有这么好的马! 蠢货!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这是我师哥幻化出来的千里马,是你那蠢蛋哥哥马厩里的马能比的吗?恶魔化作了一股黑影,人影早就骑到了其中的一匹马上,提起缰绳,拨转马头,神情倨傲地对三王子哼了一声,双腿一夹,那匹高大的骏马长嘶一声,声震林稍,扬蹄飞奔而去了。 幻幻化?三王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说这马不是真实的吗?可是刚才他摸过了,那么的坚实,鬃毛拂过指尖的感觉那么的真切,怎么是幻化出来的呢? 倒是一旁的钟摆尽责地回答:是这样的,王子殿下,辛巴大庄园已经百多年没有运作了,庄园里饲养的家禽饿死的饿死,逃走的逃走,马厩里也已经没了马了,我们的庄主就幻化出了两匹马,马是可以把你们带到庄主的身边的,不过现在现在少了一匹马,钟摆也很为难,虽然是魔物,但女士优先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是兽王邀请的似乎并不是这位娇俏的女士 那那我这一次就不骑马了贝贝以退为进,神情黯然地说。 一旁的钟摆跟蜡烛信以为真,心里都松了口气,她自觉退出更好,兽王跟他们一样,被困在这个庄园里,上百年的时间都是孤身只影,能说话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遇上了个合眼缘的人了,他们还不能完成兽王的指令,就算兽王不会怪罪他俩,可到底心里也不好受。 三王子出入在各种宴会里,遇到过的女子千千万万,又怎么看不出卡罗林家的小姑娘是故作姿态呢?心里虽然很是失落,脸上却挺有绅士风度地道:还是让卡罗林骑吧,我走得快,跟在马后头,兴许就能遇到庄主大人了呢! 蜡烛跟钟摆面面相觑,蜡烛为了完成兽王的命令,咬着牙道:其实庄主幻化出来的马负重几个人也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卡罗林小姐愿不愿意吃点亏 贝贝本能地想一口回绝,这个小小的人类,怎么配跟她同骑一匹马?不过转念一想,或许那只高傲的兽王看到了她的容颜,又见自己跟这位低级的人类走这么近,说不定心底吃什么味了呢! 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因为她而醋意滔天,将这位蝼蚁一样的人类男子碾死在手指里,她嫉恨了多年的心才好受了一点点,天神贝贝冷笑着,憧憬那只曾经将她视为弊帚的兽王匍匐在脚底下的可怜模样,瞧瞧吧,瞧瞧你被我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吧,我再把你踩在脚底下,一雪旧日的耻辱! 见卡罗林家的小姑娘含羞带怯地点着头,隐在高空的鹦鹉有点意外,它受恶魔的指派,要监督新来的美女,眼下,这两个人合乘一匹马?嘎嘎,好像更有趣了它拍着翅膀,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睛,不知在计算什么。 三王子见卡罗林家的小姑娘丝毫也不介意跟他合乘一匹马,心里有点怪异,上流社会的女士都很矜持,一般不会愿意跟男子合乘,会显得过于浪荡,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心胸竟然这么宽广,实在见所未见 心里虽然存有疑虑,但三王子身份尊贵,多少追求他的女士想尽办法接近他,他又不是没遇过,只当卡罗林家的小姑娘跟许许多多的女孩一样青睐于他,想做亲王的王妃,合乘一匹马,倒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当然,要是三王子这样的心思被骄傲的天神贝贝得知了之后,大概会死得很惨吧 抱着贝贝坐上了马鞍,三王子才翻身上马,他也是第一次跟人合乘一匹马,卡罗林头上的那顶大纱帽就阻碍到了他的视线,而且迎面吹来的风把羽翎的尾梢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弄得三王子苦不堪言,哪有什么出游的情趣可言? 偏偏胯下的马不用驱使,它就跑得很快,风驰电挚一般,如果换做平时,三王子一定策马驰骋,它跑得越快,他就越兴奋,就跟当初被鹦鹉吊着走了千山万水不知疲惫那样。 等到飞马终于停了下来时,由于惯性的阻力,他往前扑了过去,重重的跟怀中娇滴滴的美人撞在了一起,贝贝到底是凡人之躯,吃痛地叫了一声,头上的纱帽掉落了下去不说,三王子的鼻子被那掉落前的天鹅羽翎一扫,一个没忍耐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于是雨屑一样的秽物飞到了怀中人的头发上、脖子上,甚至是侧脸上,气得天神贝贝浑身打颤,她俯瞰芸芸众生千千万万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除了百年之前被兽王当面拒绝过一次之外,现在连这个无知的凡人也敢欺辱她了!一双小粉拳捏得紧紧的,差点就控制不住飞离了这个躯壳,将制造肮脏之物的三王子挫骨扬灰,才解心头的愤恨。 对不起,对不起三王子也觉得自己很失礼,赶忙道歉,一边从马上滑了下来,一边还伸手到裤袋里掏了掏,大概是想取出手帕给贝贝拭擦沾在身上的秽物,可贝贝冷着脸,已经取出了自己粉红色的手帕擦着脸了,她有备而来,幻想着跟兽王徜徉在阳光照射之中,她就可以用这件粉色的手帕替兽王擦拭额上的汗水了。 贝贝还没擦完身上的脏物,底下的马儿突然扬蹄长嘶,差点摔下了。马背上的美女惊叫一声,好在内芯已经换成了无所不能的天神,她反应神速,白皙纤细的手勾住了缰绳,胯下的马肆意飞奔,贝贝两耳只听得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一闪而过,也不知这幻化出来的畜生要带她去哪儿。 诶?三王子傻傻怔怔地站在,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长到了膝上的荒芜杂草,除了被马蹄惊扰了的鸟雀从丛林中窜走,哪还有兽王的踪迹? 他略显沮丧地捡起那顶被他撞落在地的黑天鹅纱帽,心里只道兽王改变了主意,要跟卡罗林家的小姑娘骑马了,眸子里全是黯淡的光泽。 蓦地,腰间一紧,他惊呼一声,整个身体悬空而起,身后也贴着一个厚实的胸膛,一个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谁准你跟她同骑一匹马的,嗯?后面那个嗯音节拖得有点长,绵绵长长的,像羽毛拂过心扉,扰得人不得安宁。 身体的失重,令三王子的脚底生了一层寒意,然而砰砰而跳的心全因凭空出现的兽王而悸动,心头升起的莫大欣悦冲淡了那层恐惧,他紧紧的抱着兽王强健的臂膀,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眸子里荡漾着春意潋滟的色泽,他反问道:你不准吗? 我不准!兽王点头,揽住他腰间的手更用力了。 那好吧当脚下终于踏在了坚实的地面时,三王子像承诺一样,叹息着说了这么一句。 要记得你的承诺!兽王一手扳起他的下巴,四目相触,明媚的阳光里依稀有什么耀眼的光泽拂掠而过。 嘎嘎!鹦鹉不情不愿地扑扇着翅膀,它只是想高高的躲在半空里看个好戏,怎么就被老大的老大抓了来,做老大的老大的坐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它堂堂一介百年修为的鹦鹉也要载这位愚昧的人类王子? 三王子收回羞涩的目光,这才发现坚实的地表竟然是鹦鹉的羽背,他惊喜的用脚跺了跺,鹦鹉愤恨地叫了一声,以示抗议!这个可恶的家伙,仗着有兽王的庇佑,竟然敢用脚跺它!他那个刚刚登基的哥哥当初坐在它的羽背上时,也没这么大胆呢! 哪知道得了趣味的三王子再次跺了一回脚,确定了五彩的羽背稳如平地时,开始不安分地探索更多的未知区域了,时而在兽王的搀扶之下走到了鹦鹉的头顶,揪着一簇柔韧的羽毛做俯冲的姿势,口中还叫嚷道:臭鹦鹉,去那边,那条小河上空! 鹦鹉想破口大骂,又忌惮老大的老大发威,兽王虽然不是它的族类,可奈何它的魔力微乎其微,动物界里到底是弱肉强食的,它惧兽王七分,也是正常的。 忍辱负重的鹦鹉还没飞到小河的上空呢,作威作福的三王子又指着另一个方向,大声道:去那边,那边长了好多刺莓! 这个季节,原本刺莓早就过趟了,可辛巴大庄园周围终年烟雾弥漫,潮湿的温度倒是很适宜刺莓的生长,于是刺莓一簇又一簇的滋长,常年保持着开花结果,也不知养活了多少蜜蜂与蝴蝶。 见兽王跟三王子在刺莓跟前摘果子,化回原形的鹦鹉想悄悄扑扇着翅膀离开,可是不管它怎么奋力飞离,兽王的三米开外的广阔天地就是飞不过去! 老大,你在哪里啊?鹦鹉心里在啼血,你家师哥伙同可恶的人类欺负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等摘够了刺莓的三王子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时,还很大方地把手里几颗红彤彤的刺莓展开,对鹦鹉道:臭鹦鹉,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赏你吃几颗吧! 梗着脖子的鹦鹉打算很有骨气地捍卫自己的尊严,无奈兽王阴测测的目光逡巡在它的身上,它浑身的绒毛一抖,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眼睛含着晶莹的泪水,委委屈屈地张开嘴,接受了人类的赏赐。 诶?味道酸酸甜甜的,好像挺美味的样子鹦鹉眼睛一亮,精神一抖,一口气把三王子手里的刺莓都啄吃了干净,扑着翅膀,想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反正刺莓长了这么多,它可以栖息在这里,饱食一顿再离开。 可恨的是,现在它的身体俨然成了兽王驱使的坐骑,毕竟鹦鹉的魔力是从恶魔手里传承的,而恶魔又是从兽王手里传承了魔力,认真算起来,鹦鹉算是兽王的徒孙呢,又怎么能摆脱兽王施布的魔咒? 于是可悲的鹦鹉取缔了马的位置,在辛巴大庄园的上空,载着老大的老大,还有它一直鄙夷的人类王子,足足遨游了几个小时,而当烈日当空高照时,三王子用那顶黑天鹅傻帽给兽王遮挡烈日的爆嗮,这似乎给了兽王很大的感触,他拔下了鹦鹉身上的两根羽毛,幻做了两朵七彩的云朵一直漂浮在上空,给他俩隐蔽了浓荫,可却在鹦鹉的心里头刻下了血泪一样的教训老大,我出的这趟差损失惨重,有没有工伤赔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锁的!!!!!!!!!谁能告诉我哪里写了色情啦??? 第19章 天神的诅咒 而当沉着脸的恶魔终于乘着兽王幻化的飞马回到辛巴大庄园门口时,三王子早已经吃过了午饭,惬意地半躺在塔楼的兽王寝室大床上,一边撑着腮,一边天马星空的在图纸上涂涂写写,偶尔会侧过身,让出勾画出来的制图方案,询问兽王的看法与意见。 那是重建大庄园的设计图,三王子俯瞰了辛巴大庄园,胸中早有了振兴庄园的想法,别看他平时声色犬马昼夜荒淫,那也是身为闲散亲王不能诉说的无奈,你看历朝历代哪个涉政的亲王最后是得到善终的?三王子明哲保身,他的陛下哥哥英明神武归英明神武,到底同父异母的兄弟,心再宽厚,也不可能对他这个曾经的王位竞争对手放任自流吧! 可是到了这里,四周再也看不到陛下哥哥派来监视他的探子,三王子可以卸下那张沉重的面具,告别伪装了,只是储君出身的他,也是想尝尝号令天下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方面的料,既然天下之君做不了了,可如果是一庄之主,应该不难吧? 分卷(14) 恢复了生命体征的家具与器皿等奴仆,已经不再拘囿在沉郁的大厅里了,它们可以去到荒芜的院子里晒晒太阳,修剪修剪花草了,补补被鼠兔啮咬后的城墙,搭建搭建已经坍塌了的马厩猪圈,劳动力并不缺,缺的是农作物,以及家禽家畜,三王子计划着等过些时候出一趟庄子,买回所缺的物种,就可以重振辛巴大庄园昔日的辉煌了! 兽王粗略看了看他的设计图,原以为他只是无聊的涂鸦,哪知道竟然还有水车构建图,不由认真看了起来,庄园如果修建了水车,小麦与水稻不仅可以自给自足了,兴许还能卖到周边的城镇,增加庄园的收入。 除了水车,还详细地添加了一些食物加工厂,像已经流行到世面上的罐头肉类等等,这是近几十年才从遥远的通商国那边传过来的制作品,兽王被困在辛巴大庄园,当然闻所未闻,乍一看,就觉得他的三王子才识过人,另眼相看的同时,对他更加的宠溺了。 无精打采站在床帐上方的鹦鹉耷拉着小脑袋兴致缺缺地看着那两个越来越靠近的身躯,他想展翅离开这里,就算待在热闹嘈杂的客厅也好,就是不想看到那两个欺负了他一整个下午的家伙在它面前卿卿我我的秀恩爱! 可鹦鹉受制于老大的老大的魔力,根本逃不开禁咒,有泪也只能往肚子流,心底不停地在呼喊老大!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听到了鹦鹉热情的呼喊,正热切交谈中的兽王脸色突然一沉,说了一句失陪,化作了一道黑影,从虚掩的门缝里钻了出去,不知去向了。 兽王的身影刚刚消失,敞开的窗户里陡然一阵狂风乍起,同样的一条黑影闯了进来,可不正是恶魔又是哪个呢? 老大!鹦鹉精神一振,翅膀展开,几乎是扑到了恶魔的身上,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四溢,痛声哭诉道:老大!呜呜呜呜他们欺负我,你瞧瞧,我后背的羽毛都被拔了他哭得凄厉,横飞的泪珠儿跟鼻涕纷纷擦到恶魔的身上,滋滋声乍起,原来鸟的眼泪鼻涕也是液体,而恶魔的克星,就是液体。 啊啊啊!鹦鹉后知后觉地跳了开去,也忘了哭了,赶忙叫道,老大,我忘记你不能碰水的了!见恶魔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鹦鹉马上缩到了窗棂边上,躲在那里萧瑟着身子,表示着忏悔,也不敢求安慰了。 我师哥呢?黑着脸的恶魔没好声气地诘问起这个霸占了师哥床铺的小小人类。 三王子见是天神使者出现了,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很是高兴,据实以告:刚才还在呢 现在呢? 现在不在了 被兽王幻化出来的飞马带跑了一个下午,恶魔竟然脱控不了兽王魔力施布下的钳制,他跟带来的美女一样,在马背上围着大庄园驰骋了一个下午,也吹了一个下午的西北风,还暴晒了一个下午的大太阳,他是魔物还好,一脱离了飞马,念个咒术就能恢复状态,那个人类的美女就惨多了,不仅头发衣服凌乱不堪,还有脱水中暑的症状,随着飞马到了庄园大门,人颤颤巍巍的从马上滑了下来,还要几个家具上前把她搀扶回寝室调养。 喂,恶魔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三王子,你是不是来捣乱的? 三王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反问:啊? 恶魔哼了一声,左右打量着这个身板瘦弱的人类王子,一张娃娃脸还算长得讨人欢喜之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嘛!却能被师哥允许进来他的寝宫,刚刚还躺在师哥的床上,怎么看怎么可疑,难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哥?恶魔索性开门见山直问。 三王子满脸红晕,低着头,两只手搓在了一起,算是默认了。 恶魔在人间游历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两个雄性相爱的,对雌雄搭配并不怎么看重,只是这小子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师哥,而师哥显然对这人类也抱有好感,可是,庄外萦绕的重重烟雾并没有消失,这说明条件符合上了,咒语却没有被打破,那么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你也不是不可以做这里的另一个男主人,恶魔打量他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不再是争锋相对或者视若无睹,只要你不反对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 三王子呆了呆,抬头看着恶魔,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成为女人,我师哥的诅咒也就解除了,你就可以永远的陪在我师哥的身边了!恶魔索性挑明,月季花妖施下的诅咒里,就只有性别这一条模棱两可了,既然三王子已经爱上了师哥,可咒语还没有消除,那势必是女子才满足条件了,只要能解除辛巴大庄园内的诅咒,牺牲一下这个人类王子又有什么关系? 啊!这回三王子算是听明白了,更换性别,一切恢复原貌,他才能换来跟兽王的长相厮守么? 怎么样?反正你是要呆着我师哥身边的,住在这里,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还能为他生儿育女。恶魔继续蛊惑,指尖已经涌起了一股黑雾,那是他开始施咒了。 虽然难以接受自己成为女子,但如果能解救兽王的话 三王子看着恶魔手上的黑雾越凝聚越大,垂下的手握成了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堵住了嗓子一样难受,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壮士扼腕一般,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修!千钧一发至极,虚掩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化成黑影的兽王及时赶来,将恶魔施咒的手一推,不偏不倚,恰恰正中站在窗棂前缩成一团的鹦鹉,还以为躲在小地方看好戏的鹦鹉倏忽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感觉到了被黑雾笼罩的身体起了奇怪的变化,它慌忙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口中叫道:怎怎么回事? 然而原本是低沉的男性嗓音,已经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了! 啊啊啊啊啊啊!依旧是女高音窜了出来。 不不要啊!变了性别的鹦鹉生无可恋了,一边打量自己已经更换了的器官,顿时万念俱灰,一边泪流满面,老大!我我还有老婆的!呜呜呜呜 只是它人微言轻,兽王跟恶魔不怎么把它的哭诉放在心里,三王子一介凡人,无法解除它的魔咒,再说了,他差点就是受害人了,现在的身体还是发着颤的,真正的爱莫能助。 师哥!恶魔抗议,终于逼出了一直躲避他的兽王了,可恶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师哥会阻止他的施咒。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兽王把三王子护在身后,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对自家师弟说。 什么是你的事!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苦难!恶魔耿耿以怀地道,早知会这样,他也不会贸贸然跑去跟蚕妖决斗,受伤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师哥去求药,才牵扯出这一大摊乱事,我知道,你怕我以后修为突破时会吃大苦头,那我就不羽化了啊,在人间多好,也不一定要成仙成神的! 原来修炼大圆满之际,最后的那道天劫会根据你在人间做下的种种重孽施布相应程度的惩罚,很多成魔成妖要羽化时,都承受不住天劫的洗炼,很多抗不过了,最终魂飞魄散,湮没在尘与土当中化为乌有的,当然也有修为为零,一切重头再来的,不然这条羽化的不成为规矩,也不可能言传到现在。 胡说什么!兽王拧着眉责备道,机缘巧合之下成妖成魔了,就没一个不想哪一天羽化了可以脱胎换骨俯瞰众生,能耐大的甚至可以为芸芸众生立下规矩,他的师弟顽劣归顽劣,但品质不坏,总有一天能得偿所愿,成为像他们的师尊一样羽化成仙的。 而且人类之躯实在太羸弱了,像变化性别这种禁术就很伤身,三王子或许可以承受得了,但以后肯定体弱多病,不能寿终正寝,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从小接受过储君教育的三王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小女儿的情态,甘心为一人敛尽利爪,返璞归真,终老在辛巴大庄园这个慌僻山野呢? 第20章 恶靥 当晚,三王子做了个梦,光怪陆离的梦里出现了很多他醒来之后都记不清的片段,可是一个鬼魅的声音却在他清醒之后怎样都无法忘记的,那个充满冰冷、愤怒、鄙夷的声音不停的在他的耳边说着:你会害死他的!离开他!马上离开他! 不!从惊悸中醒来的三王子满头是汗,睡在旁侧的兽王也被他惊醒,将还被梦靥困囿的三王子揽在怀里,满是绒毛的脸摩挲着他汗珠淋漓的脸颊,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在 怔愣的三王子好半天才晃过神来,攀着兽王的手,急切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是不是妨碍到了什么人?你老实告诉我! 没有,没有,兽王用舌尖轻轻的舔舐他满是汗渍的额头与脸颊,小修的话都是无稽之谈,你别信他说的。刮痧一样的微痛令三王子闭起了眼,原本很舒服的亲昵,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心头的急躁与无助。 三王子知道,那个一心为兽王着想的恶魔,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无稽之谈呢? 虽然第二天跟兽王一起玩了投矛与刺剑,原本这两项娱乐是三王子的强项,很多纨绔子弟皇亲贵族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再娴熟的技艺,在兽王跟前,简直像当代画坛的泰山北斗对决胡乱涂鸦的小孩子! 就拿投矛来说吧,三王子准确的把矛尖刺入靶心里,可人家兽王呢?轻轻一挥手,长矛连同靶子不翼而飞,不知被长矛钉在了哪里!至于刺剑,所谓的点到为止,三王子手中的软剑却从来点不到兽王的衣服上,倒是他自己身上的衣衫被好整以暇的兽王削得支离破碎,却又恰如其分的避过他的肌肤,真正的点到为止 无论如何,他俩还是在辛巴大庄园里度过了半个月的美好时光,除了每夜有魑魅魍魉入梦,三王子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这大半个月的时光里,我们的天神贝贝也没有闲着,当兽王跟三王子进行男人间的娱乐比试时,她站在一边做他们公正的裁判,很多时候她会即兴吟唱一首浪漫的诗歌,她的声音是这么的美妙,作的诗词又是这么的动人,偏偏两个粗鲁的男人无动于衷,傻傻的听她吟唱完了之后,三王子基于绅士风度,赶忙鼓掌表示称赞,兽王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微微龇着牙,好像有点不耐烦。 有时候恶魔也会参合进来,缠着兽王来一局对弈,兽王自从不躲避恶魔之后,恶魔几乎形影不离兽王,连带的,变了性别的鹦鹉也成天在大家的耳边唠唠叨叨的吵着要做回雄性了。 兽王下棋很慢,心不在焉的样子,每下一步,都要沉吟很久,久到恶魔都打了无数个哈欠,如果没有鹦鹉的唠叨当提神的话,他一定会睡着了的! 于是三王子才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了,趴在兽王的身侧,捻起了一子,啪的一声,铿锵有力的下在了局盘里,嘴里还催促道:轮到使者大人你了,快下啊! 恶魔抽了抽嘴角,握着旗子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兽王瞥来的警告似的一眼,恶魔一定会暴起,狠狠的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王子这样那样了的! 所以这个时候,乖乖巧巧坐在一边看他们下棋的贝贝就显得温婉贤良得多了,恶魔有时候也觉得这位月泉国数一数二的美女,坐在他的师哥的旁边,简直是一对璧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最后,输得很彻底的当然是三王子了,他很是遗憾地扼腕,说道:要是我的陛下哥哥来下这盘棋,一定不会输得这么难看的! 瞧瞧,多无知、愚昧、低微的人类!输就输了,还要打嘴炮!就算再来十个新登基的国王,也根本不是恶魔的对手,这一点恶魔很自信。 不得不说,恶魔就是这么一个自负到极致的生物! 然而,从这一晚开始,三王子的梦魇变了,不再是纠缠不休的魑魅魍魉了,而是熟悉的月泉国,熟悉的王宫,熟悉的老国王,熟悉的陛下哥哥 可是一切都变了,老国王愤怒地指责他:你这个孽子!闯了祸就跑了!对得起我们王族的江山社稷,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新登基的年轻国王则满脸血痕,用淬了毒的目光盯着他,喑哑着嗓音道:我的子民何其无辜,为了你一人的娱乐,白白丢掉了性命!你快回来,回来娶摩尔国的公主,当初是你答应婚配的,现在怎么就逃婚了呢! 睡在一侧的兽王当然也知道了三王子做了噩梦,可惜不管他怎么安抚,总是驱赶不了他心头的隐患,于是,兽王在塔顶的房间里点了安宁香,这是珍贵的有助眠功效的好东西,起初,三王子还能安心的睡到大天亮,可三五天之后,噩梦还是纠缠不休,安宁香再也起不了效果了。 这样的恶魇不停困扰着三王子,如此又过去了半个月,三王子再也承受不住恶魔的干扰,决定离开辛巴大庄园,回月泉国一趟。 暂时离开一下兽王,兽王或许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回一趟月泉国,起码要向摩尔国王退亲,别耽误了人家公主的大好青春! 还有,辛巴大庄园的家禽家畜、五谷林木都还没有购买回来,怎么兴欣荒废的大庄园? 当三王子提出要回一趟月泉国的时候,兽王眯着眼,一语不发。 倒是恶魔很高兴,他觉得三王子一离开,他的师哥兴许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位人类的女子身上了,那样,魔咒就会迎刃而解了! 鹦鹉也很高兴,虽然它的性别已经被恶魔大发慈悲的改变了回来,但辛巴大庄园留给它心灵的创伤实在太大了,它不想再呆在这个会让它做恶梦的地方,更何况,月泉国的皇家园林里,还有它旧相好在等着它呢! 圣诞树厨娘听说三王子要离开一阵子了,马上做了一大桌他最喜欢吃的美食款待他,蜡烛跟钟摆也很不舍得这个让兽王找回温情的人类王子殿下,左一言右一语的,企图挽留去意已决的三王子。 三王子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颜欢笑,美味的食物也形同嚼蜡,他下意识的看着主位,兽王惯坐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的,就跟他现在的心一样。 只有柔心弱骨贝贝依依不舍,晚餐时敬了三王子一杯饯别的酒,末了,还唱了一首婉转动听的歌曲,赢得了满堂喝彩,可惜兽王不在场,自从三王子表示要离开辛巴大庄园之后,他就没再出现过,连恶魔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就像一匹受了重伤的野兽,躲在僻远的角落里,舔舐着伤痕累累的伤口。 分卷(15) 次日一早,三王子坐上了鹦鹉的羽背,盘桓在上空俯瞰着辛巴大庄园好一阵子,才向月泉国的方向飞了去。 他离开了之后,隐在花色窗帘后的贝贝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也不枉费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闯入他的梦境里,不停地制造莫须有的罪名干扰他的安宁生活。 她抬头看了看塔顶,以前喜欢站在窗前的兽王还是不知去向,贝贝欣慰地笑了,没了这个低贱的人类在碍手碍脚,她还怕擒获不了兽王的真心吗? 闷闷不乐的三王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先前被鹦鹉挂着飞了十万八千里还觉得意犹未尽,可现在千山万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兴致缺缺,只凭狂热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四处飞舞,他连去打理的念头都没有。 昨晚,他终于没再做恶梦了,因为耳边尽是兽王的声音:七天以内,你没有回来,我就会死的! 三王子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兽王幻化的黑影消失在门口,他抱着膝坐在床上发着呆,直至天色大亮,直至坐上了鹦鹉的羽背,直至辛巴大庄园再也看不到,他还是没能见到兽王一面。 三王子自嘲,兽王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天神使者的师哥,天神使者一定会想方设法令他摆脱诅咒!只是想到自己不能与他同甘共苦,三王子心里头莫名的哀伤起来。 原路返回时,鹦鹉迫切想要见到它的那群妻妻妾妾,所以速度也提快了许多,当三王子安然回到皇宫时,新登基的年轻国王刚刚下了朝。 三弟?新国王皱着眉看着变成原型的鹦鹉,你你这些天都跟他们在一起?这只鹦鹉?不就是那个恶魔妖怪的手下?怎么跟三弟在一起?新国王心头大震,难道三弟已经跟恶魔勾结了? 也不能怪他会有所猜忌,他这个王位来的太艰辛了!前有虎后有狼,虽然二弟已经远离了月泉国,不再是他的敌手了,可三王子还在,他的这位三弟,虽然没有什么皇亲贵族做他的后盾,但谨慎的新王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亲王府安插了暗哨监视,不掌控在手里,他寝食难安啊! 可是现在,三弟竟然跟恶魔混在了一起!恶魔曾经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他的命的!他俩合谋要篡他的王位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鹦鹉,那决定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帮凶,也不是什么善类,也只有荆棘国才会把鹦鹉当成神鸟图腾来崇拜。 第21章 退婚 陛下哥哥!我好想你啊三王子一见新国王,脸上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奔过去拉着新国王的手臂,额头抵在同父异母哥哥的臂膀上,体温透过质感柔顺的布料传来,热热的,那是鲜活的表征!三王子松了口气,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像显得那么的虚假,他没有引祸两国战乱,他的陛下哥哥也没有痛失江山。 原本指责的话就此梗在喉咙里,新国王眸子里闪过一抹温情,旧时这个常常闯祸捣乱的小家伙,现在已经长到自己的耳边这么高了到底是刚成年不久的弟弟,贪玩一点,骄奢一点,有他这位帝王护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多天没见你了,怎么跟它们搅和在一起了?新国王嘴里批评着,手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很多年那样,他在伏案看书,这位调皮捣乱的弟弟枕着他的衣角睡觉,不给他按着节奏拍打着后背,他还睡得不舒坦。 听口吻,新国王似乎一点都不知他的去向,难道知情的宰相没有向陛下哥哥禀告?三王子耸了耸肩,显然恶魔前来找新皇麻烦的事情,那位宰相大人不知是日理万机,把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忘了,还是老谋深算,彻底向新国王隐瞒了恶魔造访的这件事。 陛下哥哥,我想退婚三王子似乎很享受这个时候新国王表现出来难能可贵的爱怜,趁机提出了请求。 嗯新王国爱怜的手顿了顿,目光倏忽一眯,理智回归,冷声问:你说什么? 我想向摩尔国的公主提出退婚请求。三王子抬起头,坚定的目光迎视着新国王。 新国王皱着眉,心里迅速地衡量起两国的军事实力,摩尔国民风彪悍,男儿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女儿也不让须眉,据说要跟三王子通婚的那个公主,之所以以二十五岁的高龄还没有出嫁,就是武力值过高,能以一挑三,打败摩尔国的三大勇士,别国的王子更加不是她的对手了,再加上摩尔国的公主样貌平常,虽然没有中了魔咒的小蝴蝶那么不堪入目,但也着实令很多王亲国戚的男子望而生畏。 而摩尔国选中合并国联姻,大概是听说了三王子刚成年还没娶亲,这好歹是个亲王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一国公主的高贵血统,而且三王子年少时常常上跳下蹿调皮捣蛋的,跟常常找勇士切磋武艺的公主实在太般配了,这才不辞万里,要和合并国联姻的。 当初,月泉国与荆棘国合并,国力一时无二,周边的国家纷纷送来贺礼表示庆祝,摩尔国的国王派来的使者也兼任了做媒的任务,把国王发来的橄榄枝和接亲的意图递交了上去。新国王接到了联姻请求时,也是犹豫了很久,他的二弟也是以驸马的身份离开了月泉国,难道他的三弟,也要入赘摩尔国的宫门么? 新国王虽然提防着这个弟弟会谋权篡位,但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不想把同胞的弟弟驱逐远离自己的国土,当时特意问过三王子的意愿,毕竟摩尔国的公主比较特殊,那会儿的三王子刚刚成年,想着反正娶的王妃都是政治联姻,娶谁不是娶呢?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也就随口答应了,反正他是亲王,要是看中了哪位姑娘,娶回去做个侧妃什么的,一点也不会妨碍到摩尔国公主的正妃地位。 哪知道现在情势不同了,三王子想悔婚,可人家摩尔国的嫁妆早已经送来了,这还是个彪悍的大国,公主被无端端退亲,谁知道会不会牵引什么大战? 新国王双眉紧锁,在殿堂上来回踱着步,思忖着对策。 月泉国跟荆棘国已经合并,摩尔国也应该会忌惮一下合并国的实力,未必会引发两国的战争,可万一真的引发战争,合并国还没有彻底融合,出战的士兵、将军会因为习惯、风俗等诸多的因素引发矛盾,到时候内忧外患,两国交战,合并国一点也讨不到好处。 陛下哥哥三王子哀哀的看着苦恼的新国王,他心里很是感动,这么任性的自己,哥哥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责备。 斑比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了好姑娘了?新国王笑了笑,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邂逅了的夜莺公主成了自己的王后,还有即将出世的婴儿,而这个弟弟不知去哪儿玩,大概也已经邂逅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是十分钟爱的人,怎么可能会退掉政治联姻? 这么想着,新国王的心头的烦躁随之释然,当即也下定了决心,派个巧舌如簧的官员去摩尔国退婚,再赔去大笔的金钱绸缎,如果摩尔国还不满意,坚持要在战场上见输赢,他合并国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闻言,三王子尴尬地低下头,脑海中闪过那个浑身满是毛发的影子,嘴里还露出两颗一点也不恐怖的獠牙,一股温柔流向了心头,三王子脸上一红,抿着唇,算是默认了。 看此光景,新国王心里明白,哈哈一笑,拍了拍三弟的肩膀,感叹道:斑比有了意中人,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不许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啊! 三王子嘴边嚅动了几下,却又不知该怎么跟陛下哥哥提起兽王的事儿,刚好新王后也派人请新国王回去用膳,于是两兄弟肩并肩的走去御花园,跟身怀六甲的漂亮王后共用了午餐,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回到亲王府,三王子马不停蹄地派人四处购买清单上的东西,牛羊马,猪狗猫,鸡鸭鹅样样不缺,还大肆购买了五谷与花卉的种子,只用了三天,亲王府就是鸡犬相闻,圈出来的空地里,全是买来的牲畜家禽,好不热闹。 管家苦着脸来向三王子请示:尊敬的亲王殿下,门外排着长队,老百姓听到了亲王府要收购家禽的消息,纷纷把自己的家禽走兽带来,后院已经栓不下牛羊马了,大院里也是鸡飞狗跳的,加了几个饲养人员也不够啊其实他更心疼的是金灿灿的黄金全部换成了这个吵吵闹闹的家禽家畜,还臭气熏天的,实在不明白三王子怎么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呢 听到管家的诉苦,三王子摸了摸下巴,问道:那只臭鹦鹉呢? 管家是认识鹦鹉的,这会儿却茫然地道:啊?那只魔物?它来了么?警惕地四处张望,就怕它又把三王子带走。 三王子才发现鹦鹉把他送回王宫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概又去约会它的妻妾了吧,那家伙,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他的面前炫耀它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 拿出了一箱金币给管家,三王子依旧让管家收购门外百姓们送来的牲畜家禽,辛巴大庄园这么大,他还觉得后院里买的家畜远远不够呢。 打发走了鹦鹉,三王子取出了一块阴阳和玉,那是临走的那天晚上,避而不见的兽王趁着他沉睡的时候塞到他的手里的,后来恶魔才告诉了他,那是取鹦鹉心头一点血炼制的驱使令牌,要找鹦鹉,只要启动阴阳和玉,那只不管是在天涯海角的鹦鹉就会赶到他的身边听从他的使唤。 三王子还没有用过这种阴阳和玉,于是随意地捣鼓起来,把可以转动的玉环往阴面扭了扭,又往阳面扭了扭,正不得要领时,窗外已经传来鹦鹉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可恶的人类!快把我变回雄性!雄性!扑扇着翅膀,几乎要冲上前跟三王子拼命。 它的嗓音很尖利,这种怪异的嗓音三王子是听过的,就是那天恶魔施了法术,想要把他变成姑娘,结果中招的却是鹦鹉 原来阴阳和玉的头衔是这么来的啊!三王子恍然大悟,于是赶忙把玉环扭到阳的那一面。 嘎嘎!变回雄性的鹦鹉还在气愤不已,它正跟一个漂亮的小鹦鹉调情,几乎就要行不轨之事了,它却突然变成了雌性,把那只可爱的小鹦鹉吓懵了,拍打着翅膀驱赶着它,还骂它是臭流氓,大骗子 趁着身边也没有谁护着这个人类,要不要夺下那块操控它自由的玉佩呢?然后杀了这个渺小的人类呢? 鹦鹉打着阴险的算盘,估算着反正它的老大也不是顶在意这个人类,至于那个兽王,他又被困在辛巴大庄园出不来,只要它不返回辛巴大庄园,兽王永远也奈何不了它 三王子一点也察觉不出鹦鹉滋生了想要杀他的念头,大声地吩咐道:臭鹦鹉,赶明儿你先把这一批家畜送回辛巴大庄园,咱们多呆几天,你再送两三趟,也差不多够了。为了不连累家国,他想等到摩尔国的音信才决定去留,摩尔国人如果同意退婚,他就即刻返回辛巴大庄园,一旦摩尔国不同意,还要兴起血雨腥风的战乱,他也不会缩在陛下哥哥的羽翼下,亲自到摩尔国去请罪。 陛下哥哥说得对,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事就是要有担当!三王子也不想自己以逃兵的身份回到兽王的身边,那样就显得他过于卑鄙猥琐,根本不配站在兽王的身边嘛! 鹦鹉滴凶狠的目光落在正在沉思的人类王子身上,翅膀突然张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广成子曰妹纸,又送营养液又发地雷的,你这么厚爱的样子我都不敢随便敷衍着写了~~o(_)o ~~ 第22章 岌岌可危 最终鹦鹉还是没实际性地攻击三王子,大概它还有所顾忌,这个人类如果真的折在自己的手上,发狂的兽王一旦命令恶魔来惩治它,那它还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么想着,鹦鹉恹恹的在客厅里盘旋了一周,落在棕木雕花大椅扶手上,收起了翅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与三王子的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当然的了,一个心里有了期望,做什么不是充满干劲?一个则被鄙视的人驱使,能提得起兴致才有鬼呢! 三王子将收集来的禽畜等物资全部让鹦鹉负在羽背上,末了,还把修改了好几次的一封书信交给了鹦鹉,说是给兽王的信件,这才让它早去早回。 那是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虽然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可在动笔时,三王子怎么写都不得要领,天鹅翎上的墨都滴在了羊皮卷上了,还是不知怎么开头,不得不换了几张羊皮卷,才写了这么一封平淡无奇却又深情缱绻的书信。 原本按照鹦鹉的飞程,当天来回根本不成问题,可三王子等了三天,没等到鹦鹉回来的身影,倒是等来了摩尔国国王雷霆震怒的消息,合并国派去的特使也被扣押,只有几个仆人九死一生狼狈逃回。 没有人知道,其实是摩尔国的国王做了个梦,梦见了至高无上的天神告诉他,新成立的合并国将来必定会吞并他的摩尔国,让他失去江山、财富、亲人,还有姬妾,成为一个颠沛流离的流浪汉,最终客死他乡,成为穷乡僻壤里的一抹孤魂野鬼 当然,这全是远在辛巴大庄园的天神捣的鬼,三王子虽然离开了辛巴大庄园,兽王又蛰伏起来,整天不见踪影,连恶魔也避而不见了!直接告诉天神,兽王的心早就被那个万恶的凡人偷走了!真是太可笑了!她堂堂一个至尊无上的天神,即便拥有了这具出尘绝美的凡人身躯,也还是争不赢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男子!这比百年之前兽王直接拒绝她还要更可恶! 原来,再重来一次,她还是输得很彻底,不管身份、地位、美貌、人品,没有一样能吸引兽王的目光,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凡人王子可以轻而易举地虏获了兽王的心?兽王如果喜欢的是男子,喜欢也应该是像恶魔这样的美男子才对吧! 输给一个拥有了千万年修为的恶魔美人,她内心的伤害不至于这么重啊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凡人! 嫉恨之下的天神已经丧失了理智,她绝对不允许骄傲的自己输得这么难看,于是把报复的手段发泄到了那个令她脸面全无的凡人身上,这会儿窥得了三王子擅自悔婚,心下大喜,就做起了文章来。 摩尔国震怒的结局虽然跟最坏的估算一样糟糕,新国王还是犯起了愁,合并国刚刚成立,新国王根基不稳,这个时候跟强国对抗,怎么看都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劳民伤财也就罢了,新国王怕的是虎符送出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那就真正的外忧内患了 偏偏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又传来了新王后得知摩尔国将要攻打合并国的消息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摔了一跤,这一摔不要紧,身怀六甲的她腹部疼痛难忍,宣了御医看诊,说有早产的迹象,后宫已经慌作了一团,侍女也不管新王后不准惊动新国王的命令了,马上跑来把王后的情况据实汇报,吓得新国王头脑一阵空白,踉跄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子,急急忙忙跑去了后宫看望危在旦夕的爱妻。 分卷(16) 听到开战噩耗的三王子也有一瞬慌了手脚,马车也不坐了,跨上了马径直奔向王宫,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了御医们鱼贯而入,三王子心头一凉,莫不是陛下哥哥急出了病了? 一打听,才知道出事的是王后嫂子出事,三王子呆了呆,新王后宽厚仁慈,对他很好,常常嘘寒问暖,说是长嫂如母一点也不为过。新国王之所以这么快对这位亲王弟弟放下戒心,最大的功劳是因为新王后孜孜不倦地化解兄弟俩的隔阂,三王子看似纨绔贪玩,没心没肺,实则看的很通透,对新王后也一直心存感激。 知道是自己闯下了祸端,三王子下了马,没有奔去后宫看望动了胎气的新王后,而是朝着议事宫殿跑去,他是亲王,可以自由出入议事宫殿,门卫见到他,还要恭敬地朝他行礼。 议事宫殿里只有宰相大人在思忖对付摩尔国的良计,夜莺公主胎位不稳,他身为荆棘国的子民,虽然也关心未来储君的安危,可是储君毕竟是储君,而且还是个未出世的储君,怎么能跟新君比呢? 宰相大人更在乎的是替新君巩固王位,不受内忧外患的围困,如果夜莺公主滑胎了,不是还能再怀一个吗?事实上,他对新国王抛下国事跑去后宫颇有微词,新国王又不是御医,去了后宫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议事宫殿里运筹帷幄,看看怎样防护与攻打不是更好吗? 正在出谋划策的宰相大人赫然见到了闯出大祸的三王子出现,火气不打一起来,瞪着眼睛翘着胡子怒道:亲王殿下,你来做什么? 三王子知道宰相对自己一直有成见,跟他多啰嗦也于事无补,索性不理他,大步朝着奢华的办公大桌走去,当着盛怒的宰相的面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终于翻出了一份通关文牒,取了国王的朱砂笔,认认真真地写了自己的大名,又动用了新国王的印玺,在通关文牒上按了一个国印。 你你你擅取通关文牒,要离开月泉国?宰相怒不可遏,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好好的政治婚姻不结也就算了,竟然在危急关头贪生怕死,要躲出国,逃命去了,压根不理这里的亲人、江山和百姓了! 我要去摩尔国,跟摩尔国的公主说清楚!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三王子收好了通关文牒,还是跟宰相说了一声,我陛下哥哥要是问起,你就告诉他,所以的祸事是我惹的,我一定会去解决的! 三王子说得很诚恳,可是宰相大人根本不信任他,认为三王子在两国交战在即,只顾着仓皇逃窜,被他识破了,才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在卑劣至极! 宰相大人心里又怒又恨,咬着牙,一双手握得紧紧的,他见过无耻的人,可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只恨自己是文人,不能弄枪舞剑,不然就可以拔剑撂倒这个无耻之徒了! 拦住他!见三王子跑出了议事宫殿,愤怒的宰相终于暴喝了一声,追了出来,指派门卫擒住想要逃跑的三王子。 门卫是月泉国的士兵,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宰相跟三王子发生了什么矛盾,不过宰相是荆棘国人,三王子好歹是自己月泉国的亲王,门卫们更愿意站在自己人的立场上,所以听到了宰相大人的命令,却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上前去阻拦三王子。 宰相的怒气又增了一分,这些愚忠的门卫,竟然敢无视他的命令!刚好看到前头一支穿着荆棘国侍卫服装的巡逻的士兵走过,顿时喜出望外,大声叫道:荆棘国的子民,看来天神的份上,给我拦下三王子!他拿了通关文牒,想要叛逃出国! 这个时候,摩尔国要发动战争的消息已经在王宫传开了,那支巡逻的士兵一听,可不得了了,国家存亡之际,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要叛逃出国躲避战乱?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亲王又怎样?天子犯法尚且还要跟庶民同罪呢! 可是三王子跑得快,眼看他已经跨上了那匹高头大马了,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千里马啊!人一旦骑了这匹马,不用半天功夫,就可以离开战乱的月泉国,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太可恶了! 巡逻兵的领队是个对国王忠诚的勇士,听到了宰相大人的话,早就目眦欲裂了,可距离三王子实在太远了,现在追过去的话,也未必能赶得上千里马的脚程啊!正着急时,见一旁的守在宫殿台阶下的门卫挂着弓背着箭,领队队长立即丢开手里握着的长戟,抢下了那个门卫的弓箭,他是荆棘国有名的神箭手,打算将三王子射下了马,阻拦他的逃离。 长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像闪电一样离开了弓弦,箭头正对准三王子的后背之心! 第23章 兽王救王子 辛巴大庄园里,原本喜欢站在塔楼的最高顶眺望荒芜大庄园的兽王,在三王子造访的那段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倚在卧室的窗户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看着三王子趴在床边静静的涂涂画画,斑驳的阳光洒在他浅色的发梢上,晕出一层薄薄的反光。 这个时候的风也不甘示弱的吹过三王子的脸颊,将几绺调皮的长发拂到了他湿润的唇上,少年不耐烦的把它们撩到耳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对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兽王,笑着对兽王说起月泉国每一处的湖光山色,仿佛五彩缤纷的山水里蕴含着世上最美丽的风景,每每这个时候,年轻的王子眼角眉梢里尽显烂漫的春意,散发青春与健康的气息,这才是兽王看不腻的最美风景。 这一天,兽王也倚在窗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床发呆。床上的被褥凌乱,一如三王子离开的那天早上一样。三王子是储君,从来不叠被子,睡觉也不怎么老实,常常睡着睡着,手手脚脚总喜欢撩开被褥,塔楼的风这么大,凡人没有好好御寒,风寒肯定会侵入身体,所以兽王整宿看着他,熟睡者一踢被子,兽王就会轻手轻脚的替他盖好被子。 可是,已经十天过去了,三王子依旧音信全无,兽王不相信他会忘记辛巴大庄园,会忘记塔楼之顶里,还站在一个望着湛蓝的天空等着他回归的兽王。 师哥!塔楼之下,恶魔昂起头,朝塔楼的兽王挥了挥手,他跟贝贝正在指挥家具与器皿除草锄地,等三王子购买回来了物资就可以重振辛巴大庄园昔日的辉煌了。 兽王皱了皱眉,心悸的感觉来得毫无道理,一阵紧过一阵的,被一柄利刃深深扎入心脏一样疼痛难耐,兽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痛感铺天盖地而来,兽王忍不住从咬紧了的牙关里发生了一声震天撼地的吼叫,将大庄园里的飞禽走兽都吓得跑的跑,逃的逃。 那个离开了他整整十天的人,出事了! 三王子离开的那天晚上,兽王除了放了一块鹦鹉心头血做成的阴阳和玉之外,还在三王子的身上施布了一层结界,那是以防刀剑利刃伤害了三王子而布下的防护罩,身在防护罩里的三王子会毫发无损,因为全部的伤害将会加诸在兽王的身上。 师哥!正抬着头看着他的恶魔将兽王的变故看在眼中,不明就里的睁大眼睛。 而感应到了那股强大结界的天神贝贝瞬间铁青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高塔之上,那个狂妄自大的兽王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选择! 可是很快的,兽王在她的眼皮底下再次做了一个更不理智的抉择了,他竟然凭借自身的一股蛮力,冲破了月季花妖施咒下的结界,化作了一团乌云,朝着那个无足轻重的三王子的去向,风驰电掣一般飞去了! 师哥!恶魔怔愣一下,瞬间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也是死灰一片,本来不管兽王是否会被人爱上,只要在这里困足了一百年,兽王就恢复自由,可离百年期限还有两个月,兽王擅自冲破了诅咒下的结界,光是引发的电闪雷鸣就够他行一次天劫的了!届时别说他千万年的修为毁在雨水中,在雷霆霹雳的轰炸下,他的师哥,将会死无全尸,万劫不复 蜡烛跟钟摆也从惊愕中惊醒了过来,见大庄园上空弥漫起来一股黑雾,不由又急又惧,一边招呼着正在外面除草耕地的伙伴进入屋子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雨雷霆,一边拉着奋不顾身要去追赶兽王的恶魔。 小修,你冷静!蜡烛苦着脸,天边的闷雷开始响起,风呼呼的刮着,他头上的火苗眼看就要熄灭了。 小修,主人很快就回来的!钟摆死命的拉住恶魔的手,可惜他的身形很胖,脚步移动不大,挪着挪着,还会自己绊倒自己,脚下一个踉跄,朝恶魔扑去,可惜恶魔早就化成了一缕黑烟,循着兽王的踪迹追了上去了,笨重钟摆只能扑在蜡烛的身上,好半天才被赶来的台灯洛佩兹拉起,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他们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奢华的大厅,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清点人数的时候,蜡烛数了又数,怎么好像少了一个谁? 还是洛佩兹记得清楚,道:贝贝小姐,去了哪里了? 大家面面相觑,慌乱中谁也没有去留意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过或许早就躲入了温暖的房间里去吧,毕竟这么大的雷电暴雨,她一个小姑娘,一定吓得瑟瑟发抖了吧 当然了,如果它们这种想法被天神贝贝知道了的话,一定不会轻饶它们的就是了。 且说那位巡逻队长对着三王子后背放了一支冷箭之后,那支冷箭竟然在刺入肉身之前消失不见了!朗朗晴空之下,真的就在眼前消失了! 一同见着冷箭消失的还是在场所有的人,大家都惊愕得张开了嘴巴,眼睛瞪着圆圆的,还是宰相大人见惯了大场面,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直接当成了自己老眼昏花,跺着脚骂道:不要射人,不要射人!射马!射马!马上的那个好歹也是月泉国的亲王,新王的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胞弟,就算临危逃难去了别国,也比被射杀了还要稳当一百倍啊! 要知道时过境迁后,新王就会忘记亲王的种种罪过恶名,只记得胞弟的全部优点,到时候他上哪儿陪给新王一个活生生的亲王弟弟啊? 巡逻队长也如梦初醒,瞬间冷汗湿了全身,好险,差点就酿成了大祸,那可是亲王啊!他怎么脑袋跟糊了一样胆敢代替新王处置亲王呢? 经过宰相大人的提醒,巡逻队长再次搭弓射箭,嗖的一声,这一下赶在白马转过拐道之前射出,正中白马的后臀,受伤的坐骑扬起了前蹄,发出了一声悲苦壮烈的嘶鸣,步伐不稳地跑了几步,才惨烈地叫着,重心不稳地朝一旁狠狠地摔去。 猎风!一同摔下的三王子好不容易蹬开了马鞍,扶着奄奄一息的千里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起先也听到了两声飞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知道被人放了冷箭,他自诩身份高贵,没人会胆敢真正伤害他,可他没有料到,受伤的会是他心爱的千里马,这还是他奉为亲王那天,新国王命人将它从马厩上牵出来,亲自送给三王子的贺礼。 快来人,把兽医叫来!三王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对着那群朝他合拢过来的巡逻兵大声叫道。 可是巡逻队只听从宰相大人的命令,没把这位闲散王爷的话放在心上。 拿下他!宰相大人松了一口气,踩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命人搜出他的通关文牒,冷笑道,亲王殿下,你还是哪儿也别去,呆在你的亲王府好好养花逗鸟吧! 混账!放肆!三王子站了起来,冷目潋滟,一身贵胄之气浑然天成,那些士兵被他的气势所慑,唬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再想近功急利擒住他的人,也要顾忌顾忌一下亲王血脉里流淌的王权气势。 他们不知道,这身气势,三王子是在兽王的耳濡目染之下形成的,普通的人类,当然也会屈服在这样冷冽的气势之下了。 宰相大人也胆怯了一下,梗着脖子指派巡逻兵道:押他回亲王府,派人看管起来,不准他踏出亲王府一步! 巡逻兵唯唯诺诺的,却没一个先上前押解三王子归案。 双方正僵局时,闷闷的雷声从天边沉沉地压了下来,一道闪电将堆聚起来的乌云劈开了一道闪耀的裂缝。 突然的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这是要变天了? 每个政治家都相信天神的旨意,宰相大人也不例外,他以为这是天神对他的指示,一旦放走了三王子,合并国将会变了天,坏了国运,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的安危,宰相一点也不敢马虎! 正要不顾一切叫人将这个引发国难的罪魁祸首擒拿下去,从乌压压的云层里突然传来了野兽愤怒的嘶吼,地动山摇一样飘荡在王宫的上空,围拢三王子的巡逻兵只觉得耳膜嗡嗡嗡的震着,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已经软软地向后倒下去。 宰相大人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在巡逻兵倒下的时候,以守护之势出现在三王子身边的,是一只浑身都是毛绒绒的丑陋怪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长长的鬃毛,长长的獠牙,长长的指甲,就连那根甩来甩去带毛的尾巴,也是长长的 啊啊宰相见多识广,可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怪兽横空出现,吓得瘫倒了下去,一边往后挪动身躯,一边颤栗着嗓子叫道,妖妖怪啊! 那些站得远的士兵,也吓得浑身发起抖来,手中的武器差点没握牢。 第24章 反噬 骤然刮起的狂风将王宫里的旌旗吹得猎猎作响,打断了许多不胜欺压的树枝漫天飞舞,天边乌云滚滚,蓄势的雷霆躲藏在厚重的乌云后面,却迟迟没有劈下来。 惶恐的士兵,惊叫的宰相,悲鸣的骏马,天地万物好像在这一瞬都不见了踪影,三王子的眼中只有凭空出现的兽王,兽王的眼中只有坚韧率真的三王子。 你三王子呆了呆,有太多的话涌入喉咙,最终却都化成嘴边勾起的一丝浅笑,我想你了矮小的身量悄悄踮起了脚尖,双手紧紧地攀上兽王宽厚的肩膀,脸颊贴在毛绒绒的胸膛里,倾听一声急似一声的心跳,那么的沉稳有力,那么的强劲温暖,足够抚平风卷云涌的世界。 三王子的音量并不是很高,呼啸的狂风很快就吹散了他的音符,可兽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仿佛三王子的那一句我想你了蕴藏了千千万万的足够抵御天劫的能量! 你离开太久了!兽王将单薄的三王子护在胸口,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嘴边却牵出了一丝宠溺的微笑。 十天,对于魔物无休止的时间而言,如同弹指一样短促的光阴,可没有了这个人在的十个日夜里,兽王品尝到了什么叫惴惴不安,什么叫茶饭不思。 十天,久远得就像一个甲子年了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三王子宣誓似的抬起头,氤氲的眼里倏忽睁大,赫然看到了兽王嘴角边涎下一条血痕,他伸手揩了揩,指尖全是鲜红刺目的液体,还带着铁锈味,沾着手指黏黏的,他脑海一片空白,喃喃地道,你你受伤了 分卷(17) 嗯,伤了点皮毛。兽王也不否认,三王子那只穿心而过的箭落在他的身上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兽族本来就血肉浑厚筋骨坚韧,很难伤到元气,况且他还是有修为的魔物,那支箭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逆天冲破诅咒中的结界,这份伤害却是伤筋动骨,更何况还牵引了天劫惩处,这一天劫,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跟恶魔一样,都是惧怕万物之源,乌云上的雨滴倾盆而下时,很容易就打散了他的修为,到时候不用什么五雷轰顶了,只要一个小小的雷霆就能劈死他的肉身,元神如果能成功夺舍,那也得从普通修阶开始修炼起来,只是那时的他,大概没什么实力护住三王子了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护住怀中人,兽王悲愤之中夹着更多的是留恋与不舍,于是朝着那涌动的乌云雷电嘶吼了一声,震天的吼叫里掩藏着无穷的力量与抉择,躲在云层里的雷霆似乎顾忌起来了,低低的咆哮着,堆积更多的乌云,召集更多的雷电,试图一击将兽王打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当天空密集的雨滴夹着雷电同时毫不留情地砸下来时,堪堪赶来的恶魔一把将兽王与三王子护在黑雾中,奋力冲向议事宫殿,速度之快,连兽王都来不及做反应。兽王跟三王子安全着陆了,恶魔却因为以身为伞,浑身被倾盆大雨淋个正着,化作了蛇形,啪的一声,摔向了坚硬的地板。 只是他毕竟是修炼了千千万万年的魔尊,蛇形很快就隐去,变成了人的模样,赤、裸、裸的躺在水渍的地板上,正痛苦地扭着身子,后背有点血肉模糊,发出刺鼻的焦味。 屋外倾盆大雨汇成了一个水的世界,雷声滚滚响彻整个王宫的上空,议事宫殿外的斗拱飞檐与石砌雕栏都已经被几个巨雷霹打得四零八碎,惨兮兮的散碎了一地。 这是三王子第一次见到恶魔的原型,他在辛巴大庄园跟会说话的家具器皿生活了一段日子,又情系兽王,现在已经能毫无违和感地接受了恶魔的蛇形,见着了他痛苦地扭曲着身子,苦于议事宫殿既没御医又没药品,正着急时,就看到兽王将他扶到干爽的地方,将一层黑雾度给了他。 师哥,你不要管我,快离开这里恶魔吐出一口鲜血,如果单单是雷劫,他或许还能凭自己的修为抵御,可雨水洗涤了他的魔法,那一霹,他还真的是凭血肉抵抗,这会儿浑身灼痛,已经被霹得头昏脑涨了,心里却还惦记着兽王的安慰,只愿兽王远远的逃离这里,能躲一时是一时。 然而万兽之王又怎么可能临阵逃脱呢?他以消耗修为的方式替恶魔治疗创伤,末了,搂过三王子,恨不得将他单薄的身躯揉入骨血里,可动作却轻而柔,像害怕弄伤他一样。 等到接二连三的巨雷霹穿了屋顶,露出一个斗大的洞口,雨水哗啦啦的从塌漏的洞口倾泻而入,兽王才把三王子推开,对还没缓过气的恶魔道:小修,你替我好好照顾斑比。 恶魔双目圆睁,他明白兽王的意思,那是要在赴死前向他托付了,可那凡人又不是他的谁,他才不需要一个累赘蠢物来拖累自己逍遥快活的一生呢! 师哥,他又不是我的宠物,我才不要照顾他!恶魔挣扎着爬起来。 什么宠物!他是我爱的人!兽王沉下脸,或许是面临元神俱灭,他说得很直白。 那你就带他离开这里啊,有多远走多远啊!恶魔气愤地吼道,他既不愿意兽王赴死,也不愿替兽王照顾他的恋人。 轰隆隆,又一声巨响,压住了师兄弟的争执。 门口却已经传来了三王子义正言辞的骂声了,他昂起头,对着乌压压的老天,高声骂道:我不管你是天上的神祇,还是地狱的魔鬼,亚当是我的男人,你敢劈他,我就敢让我的国民日日诅咒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百六十五次不间断地诅咒,取消一切的祭拜与供奉,捣毁一切的神庙与塑像,我以姓氏起誓,你敢伤害我爱的男人,我终其一生跟你斗到底! 三王子大骂的时候,宫殿门口又是平地一声炸雷,不知是警告还是霹歪了,光洁的白玉栏杆顿时飞沙走石迸溅了开来,殿内的兽王一个箭身将三王子护在怀中,或许是听到了三王子的誓言,或许是见到了三王子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兽王心坎里最柔软的地方再度一颤,情难自禁的用舌头舔净他的泪痕,再以吻封缄,风雨作证,雷电为媒,誓言在亲吻中生效,百年诅咒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破破烂烂的殿门口,相吻的两人兀自难分难舍,只有恶魔傻愣愣的干站着,看着风收雨停,看着霹雳隐退,看着乌黑黑的天空由一点点的白变成晴空万里,一只惊慌失措的麻雀从殿前掠过,才唤醒了沉醉中的两个人。 满脸红彤彤的三王子痴迷的用手抚摸着兽王的脸:你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兽王从三王子黑漆漆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由睁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往下一看,光溜溜的人形,倒是那根起了反应的庞然物事有点耍流氓地翘了起来。 恶魔很是意外,这样就破除诅咒了? 当然了,见到了兽王恢复了自由,获得了爱情,恶魔还是很高兴的,就不去想到底是哪个环节触碰了消除诅咒的主因,是他的师哥承认爱上一个愚昧的人类,还是那个愚昧的人类承认爱上了他的师哥,又或者是哪个看起来愚蠢,而事实上却不怕死的人类诅咒了天神,把天神吓跑了? 恶魔无从知道原因,当然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身在辛巴大庄园,就会看到他带去庄园的小姑娘已经死在她的房间里,冰冷的尸体躺在华丽的床上,床单沾染了许多鲜血,那是恶毒诅咒失败之后所要承受比诅咒还要严重十倍的反噬能量。 那时候的天神,正施展魔法远观月泉国王宫发生的一切,她要看到那个负了她的兽王怎样死无葬身之地,怎样粉身碎骨,怎样魂飞魄散,就差最后的一霹,她的屈辱,她苦涩的百年噩梦终将划伤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的元神被反噬时,天神还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那个人类的王子何德何能,真的将那个有眼无珠的兽王从诅咒中解救出去了? 她不甘,她怨愤,她滔天的恨意还来不及消除,就要被自己的诅咒反噬了! 柔弱的元神飘飘忽忽中游荡了很久很久,早已经迷失了方向了,一直飘忽着游动着,元神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她知道,再不寻找一个肉身,她将消散在广袤的天地间。 第25章 庄主夫人 天劫来去匆匆,月泉国百姓只看到乌压压的黑云笼罩在王宫上空,以为又来了什么妖魔鬼怪要大掀波澜,正人心惶惶担心新国王的安危呢,转眼之间,就已经风收雨停,一片祥云凌驾在王宫上头,百姓们以为新国王打退了兴风作浪的鬼祟,个个欢呼雀跃,敲锣打鼓,奔走相告。 新国王还在后宫陪着刚刚度过难关的妻子,王后腹中的小孩也安然无恙,那场劫难没有祸及后宫,但议事宫殿上空的雷雨大发他们是看在眼中,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从三王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辛巴大庄园的庄主。 新国王对这对患难见真情的恋人给予了高度称赞,也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三弟能寻觅到亲王妃而由衷地感到高兴,虽然,看两人的体征,大概自己的三弟不太可能掌握主动权 因为传说中的那个兽王,可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气度浑然天成,就算新国王现在是合并国万万人之上的王者,见到这个男人,也自惭形秽,起码在气势上就输了他太多。 新国王向来没有歧视过男男感情,况且,连那个曾经戏弄过他的恶魔对这人还敬重几分,新王国很快就认可了这桩婚事。 兽王的聘礼很快就送来了,是蜡烛跟钟摆带了上百箱的金银财宝与绫罗绸缎浩浩荡荡送来的,辛巴大庄园的诅咒消除了之后,庄园里所有的人都恢复了原貌,蜡烛跟钟摆也不例外,随同而来的,还有跟三王子熟稔的几个仆人,只是见到兽王之后,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连三王子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新王后挺着大肚子看了满满当当璀璨闪亮的宝石玉器,对三弟夫的富可敌国感到了震惊,不过她也是看着宝石玉器长大的公主,并不怎么把这些世人都渴望得到的财富看在眼中,笑语晏晏地对丈夫吹了一下枕头风。 原来她心心念念荆棘国的神鸟,想要恶魔身边的鹦鹉永远地留在她的身边护佑她的子女,这也不能怪她有私心,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腹中的小孩好不容易保了下来,这会儿当然想要得到荆棘国崇拜的神鸟的护佑了。 新国王找来了三王子,如此这般的对他一说,三王子才想起了那只鹦鹉护送物资去了辛巴大庄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管他怎么摁那块阴阳和玉,它就是没有出现,似乎对变男变女已经没了所谓 三王子没有一口应允下来,毕竟,那只鹦鹉可是恶魔的宠物,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打算回到亲王府,再跟兽王商量一下,让他出面说服一下恶魔,把鹦鹉留在月泉国。 可是马车刚停在亲王府的门口,卡罗林商人跟他的儿子已经候在门口多时了,喜滋滋地迎上三王子,恭敬地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我的女儿呢?虽然你是要娶她了,可总也要让她见一见我这个老父亲吧 亲王府要办喜事,这是月泉国的人都知道的事,人们都说,亲王遇到了真命天子,不惜退了摩尔国的婚事,也要顺应天意哩。 卡罗林商人自从女儿走了之后,陆陆续续从亲王府里得到了一些资助,解了燃眉之急,仗着有亲王府做后盾,卡罗林商人四处活动,常常打着亲王府的名号,于是大家又开始跟他有生意往来了,卡罗林一家很快就从郊外破破烂烂的房子搬回了旧址,生活一下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奢华无度,这不,听说亲王要办喜事了,自然而然的,就以为三王子要娶自己那个漂亮的女儿了,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亲王上门提亲,这不就急了,带着儿子上亲王府要个说理了。 关于贝贝身亡的事,蜡烛和钟摆早就把实情禀告了兽王,也把尸首没了魂魄的事重点提了出来,兽王惊讶,他还真的没擦觉那个人类的姑娘早就被东西占据了灵魂,能在他眼皮底下伪装这么久的,修为一定不亚于自己,他略一沉吟,大致也猜到了或许是天神在捣乱,毕竟这天底下,有能力跟他为难的,就只有天神族类了。 贝贝的尸首在辛巴大庄园厚葬的事,三王子是知道的,蜡烛编了个谎言,说贝贝不知怎么的爬上了塔楼,一脚踏空,从塔楼坠下,因为发现的晚了,才救活不了。 三王子不忍心把实情告诉这位商人,把他请入了侧厅叫人好生招待,才闷闷不乐的去找兽王。 我的小王子,怎么不高兴了?兽王将情绪不高的恋人搂在怀中,一边与他耳鬓厮磨,一边柔声询问。 三王子把脑袋抵在兽王的胸口,蹭了几下,聆听兽王强壮有力的心跳声,闷闷不乐地道:卡罗林的父亲找上门要女儿了。 就说她留在辛巴大庄园做庄主夫人的侍女了。兽王想也没想,这么说。 诶?三王子昂起头,眨着眼睛,狐疑地问: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兽王宠溺的亲了亲他的唇,低笑道,没有庄主夫人的命令,侍女不能随意离开,不是想见谁就见谁的。 三王子整颗心活络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跑到了眼眸里,亮晶晶的,像一泓春、水一样盎然着无尽的生机。 兽王眼眸一沉,呼吸有点粗重,印在三王子唇上的吻渐渐加深。 喂!三王子满脸红润,推开呼吸粗嘎的兽王,低垂着脸,赧色道,我陛下哥哥还跟我提了一件事 说!兽王抓住三王子那只推搡的手,一根一根的吮着修长的指尖,好像那是无尚的珍馐美味似的。 喂!三王子愠怒地挣扎被他戏弄的手指,眼眸里荡着潋滟的羞涩,你你这样子,我怎么好好说话! 那就别说了啊!兽王索性不再忍耐了,将人抱了起来,迈开大步,朝着舒适奢华大床走去。 芙蓉帐内说不尽的旖旎风情持续了很久。 畅快淋漓之后,兽王温柔地拂开贴在三王子额上的湿发,怜惜地亲了亲那张湿漉漉的脸颊,气息不稳的三王子哼了几声,把头埋在枕头底下,鸵鸟似的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又温柔又霸道的恋人。 两人又没羞没臊地戏耍了一会儿,三王子才把新王后讨要鹦鹉的事儿说了。 兽王想了半晌,才想起恶魔身边确实有这么一只魔物,随意地道:那就养在王宫里吧,有它护着你的亲人,你才安心跟我回辛巴庄园的了。 可是它护送物资回去之后,就没有回来了三王子学着兽王啃了啃他的手指,硬硬的,突然想到这只手摸过自己的某个地方,脸色大窘,呸呸两声,吐出兽王的手指。 兽王看看被三王子嫌弃的手指,迟疑地道:可是它带你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庄园啊!兽王天天站在塔楼里翘首等待三王子的回来,遥远的天上掠过一只苍鹰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况且那个吵闹的鹦鹉肯定会弄出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才知道鹦鹉竟然带着物资失踪了! 连阴阳和玉的招呼也无济于事,看来鹦鹉真的是被不可抗拒的神力约束了行动了 兽王正盘算着拿什么来取代鹦鹉送给三王子的娘家,怀中人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嗯?兽王看着从枕头缝隙里露出狡诈眼眸的三王子,心里顿时痒痒的。 我突然有个好计策三王子凑过脸,在兽王的耳边低语着,如此这般的说着,眼角眉梢含着和煦的春意看着他。 兽王再次放任兽、性的时候,心里想,自己到底娶了个怎样的庄主夫人啊! 美女与野兽,终。 第26章 节使大人 什么?恶魔不敢置信地看着兽王,要我出出使那什么国来着的? 嗯,兽王看着三王子,问道,什么国来着? 摩尔国!三王子不厌其烦地强调一次,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道,只能拜托天神使者出马了,不然那只臭鹦鹉携带的物资,就都归摩尔国了 分卷(18) 这个时候谁还管你什么物资啊!恶魔内心咆哮着,脸色相当沉郁:你确定他被摩尔国的人降服去了? 肯定的啊!三王子信誓旦旦,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摩尔国的国王信奉术士的了!他要跟合并国作战,肯定发动了很多术士来对付我们的,我悔婚之后,他们一定有暗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知道那只臭鹦鹉从我的亲王府飞走,他们还不布下天罗地网把它给抓回摩尔国吗! 啧!抓那只色鹦鹉还需要布下什么天罗地网,只需要抛出一只雌鹦鹉就行了!恶魔撇了撇嘴,色字头上一把刀,也好,给那只色鹦鹉一个教训! 很远很远的地方,正在被困的鹦鹉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它揉了揉鼻子,哎!是哪个姬妾想它了吧 要对付小小的人类还不简单么?恶魔简单粗暴地道,我现在就去摧毁那什么国,让它永远从地图上消失!他修炼了千千万万年,要消灭一个人类修建的国家,还真的不算什么难事。 小修!兽王皱眉,毁灭一国百姓,那是很大的罪名,渡天劫的时候,刑法肯定比寻常天劫还要更惨重的。 那不行三王子不赞同了,摩尔国是强国,兵强民壮,个个都是鲜活的人命,他是受过储君教育的人,知道跟一国为敌,还不如跟一国为友更利于本国的发展,认真地说道,本来我陛下哥哥是要我出使,化解两国的恩怨的,可是,我要跟他一起去看他走过的地方他用尾指勾起兽王的尾指,兽王尖尖的黑甲滑过他的手心,痒痒的,一点也不疼。 他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我怕我的生命到了尽头了,也看不完他走过的一半风景,三王子凄厉地一笑,人类的寿面在无穷无尽的生命跟前,确实是渺小得跟尘埃一样,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就会很赶,没有办法停留在摩尔国太久,就只能拜托你了他说完,还朝恶魔施了一个跪拜大礼。 三王子虽为人类,但现在他的身份是辛巴大庄园的庄主夫人,也是恶魔的师嫂,算是他的长辈,长辈对着他施了这么一个隆重的跪拜大礼,他要是不答应,兽王肯定会生气的吧 果然,兽王马上将跪拜在地的人抱了起来,对恶魔道:小修,出使那什么国的事,就当是你送给我的成亲礼物吧。 于是,我们的恶魔大人,就这样代表了合并国出使去了摩尔国,一边要说服摩尔国的国王以和为贵,一边要寻找鹦鹉的下落了。 新国王亲自给恶魔颁发了使者佩带的节杖,笑吟吟地嘱托了许多细节,他身心舒畅,终于有这么一天,这个戏弄过他的大妖怪能供他使唤了,尤其是看到他脸色阴郁得要下雨的模样,新国王的内心就更高兴! 宰相大人是主战派,见新国王突然改变了政策,觉得朝令暮改有点不利声名,新王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但还不够顾全大局,在大局面前,帝王的名声确实不太重要。 宰相劝阻新国王的时候,恰逢三王子前来告辞,他的行囊早就准备妥当了,拖到今日才离开,实在有太多的依依不舍了。 宰相见三王子归来,知道他们兄弟俩有话要说,便识趣地想要退避一下。 宰相大人,请稍等三王子喊了一声。 宰相站定脚步,回头看着三王子。却见那个他一直有点瞧不起的三王子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揪住他的山羊胡子,力度很大,还使坏地上下左右旋转了几圈,指间很快多出了几根胡子,三王子嫌弃地将它们丢掷在地。 宰相抖动着唇,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好用一双愤怒的眼睛怒瞪着欺凌他的三王子。 三王子也怒瞪回去,还恶人先告状地对新国王道:陛下哥哥,宰相大人好凶,要骂我了 新国王忍着笑,对宰相大人道:爱卿别恼三弟,这都是小孩子胡闹! 他还小孩子?他十八岁了!都已经嫁人了好吗!宰相大人心里苦,可嘴里不敢说,只能含泪喏喏点头。 等宰相走远了,新国王才拉下脸,教训道:跟了那个兽王,以后要是再这么仗势欺人了可不好! 嗯三王子低着头,声音带了点哭腔,我知道的兽王有多重视他,他当然知道,不说别的吧,就说那个放冷箭的巡逻队队长,要不是他拦着,早就被他杀了,哪是断了七、八跟肋骨这么轻?还带薪在家休养哩。 那个巡逻队的队长也是个愚忠的,咬紧了口,没有举报宰相大人。他不说,三王子玲珑通透,怎么可能不知道?宰相想置他于死地,而他只是不痛不痒地揪断了宰相的几根胡子,算是很宽宏大量了! 三王子跟兽王离开了之后,恶魔才拿着节杖,骑上了高头大马,身后缀了一条长尾巴,那是约莫百来号抬着礼物的人类,全部归他这个正节使管理的奴仆。 副节使是一个常年跟摩尔国打交道的正牌外交官,可惜是个文人,出使摩尔国的时候如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次被新国王奉为副使者,他没什么不甘心,面对悍匪一样摩尔国人,就算他有十张嘴的才能,偏偏人家摩尔国的人没空长一只耳朵听他说话。 节使大人,过了过了前面那座黑山头,就就是摩尔国的疆土了。副节使脸色苍白,他瘦弱的身体骑在马上摇摇欲坠,身为文官的他已经骑了十几天的马了,胯、下痛得要死,如果不是他性格坚韧,早就命人买马车,坐在马车上虽然会头晕、呕吐等症状,也好过现在既头晕,也会呕吐,还加屁股疼的症状要好吧! 哦,那就加快前进的速度吧!恶魔早就走得不耐烦了,换做是他,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什么国去了,还要陪着这一群愚蠢透顶的人类风餐露宿了十来天? 副节使欲哭无泪,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可以歇一歇,反正摩尔国就在眼前了,行程不用太赶吗? 于是和谈的队伍终于赶在午后时刻抵达了摩尔国的国界。 摩尔国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守城的士兵却没有收到国王的任何指令,说也奇怪,彪悍善战的摩尔国国王对待这次和谈的态度很暧昧,既没有直接开战,也没有派人迎接合并国前来和谈队伍,好像那是一支无足轻重的商队路经国界一样。 恶魔也不懂两国礼节,径直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摩尔国边城大门,住去了最好的旅店,还听从了副节使的话,在旅店里休息了整整两天,才继续上路。 恶魔不知道的是,副节使已经忐忑了两天两夜,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敢闭上眼睛睡去,生恐睡熟了会被摩尔国偷袭,到时候别说身家性命了,怕是一身的清誉也要毁于一旦了。 就这样又走了约莫半个月,一行人穿过了十几个城镇,翻过了无数座绿荫山头,看过了许多牛羊马群在草原上奔跑,才终于到底了摩尔国的都城门外。 恶魔还想跟之前走过城镇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城,副节使拨转马头,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声道:节使大人,看城门! 恶魔扫了一眼城门,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问道:什么? 城门上面,那个扛着大刀的就是摩尔国的公主殿下!副节使低声说。 哦?恶魔再次抬头,午后的阳光很充足,大刀的反光很强烈,晃得他看不清抗刀的人长了什么模样。 喂!城楼下的人,是月泉国的使者吗?城头上,一个低沉的女中音倨傲地问。 我们是月泉国与荆棘国的合并国派来的使者,前来洽谈休战合约的!副节使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恶魔的回复,赶忙应声道,那可是摩尔国的刁蛮公主啊!他曾经在王宫门口,看到这位本应该娇滴滴的公主殿下,竟然打败守城的将军!那位将军,长得五大三粗,壮得跟一头大水牛一样,二十来招的对峙里,就被她打趴了 他现在已经深入虎穴了,为了身家性命,为了完成使命,他可不敢撩拨老虎的胡子。 看刀!一声呵斥,副节使只觉头顶生风,一把明晃晃的带着刺眼的反光霍然就要霹在他的脑瓜上了 啊!副节使本能地惨叫着,以为这下子就要去跟前任的副节使相会了,前任的副节使是死在摩尔国的守城将军刀下的,他比他光荣一点,死在摩尔国的公主刀下。 骁勇善战的摩尔国公主没有一刀劈死使者,她也有点迷糊,明明是对准着那个回话的人的脑袋霹下的,偏偏在得手的时候,刀被震开,连同她一起震落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城楼上一众士兵见公主吃了亏,纷纷取出刀剑戟箭,高声嚷着,就要对敌国来的使者实行围歼,趴在地上的摩尔国公主却双眼兴奋地冒着火光,大叫道:有高手! 第27章 愁嫁的公主 就这样,崇尚武艺的摩尔国奈奈公主殿下纡尊降贵三顾茅庐纠缠了恶魔许久,才终于缠了恶魔点了头,拜了月泉国的节使大人为师,为奈奈公主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拉开了序幕。 初时,所有认识奈奈公主和恶魔的人都以为,是奈奈公主看上了拥有颠覆众生容颜的恶魔了,不然为什么每日都要跑到外交馆找恶魔呢?而且风雨无阻,比点卯的将士还是准时勤快,这如果都不是爱,那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甚至连很多年很多年之后,那些不小心翻阅了这部奈奈公主传奇一生故事的看客也都这么以为,可惜缮写故事的作者君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他呀,偏偏喜欢出其不意构思情节,美其名曰:天意弄人。 将一切违和的邂逅相遇与婚姻幸福,都推给老天背锅,还要悲天悯人地说:天意如此,有什么办法呢? 你瞧,天刚蒙蒙亮,王宫的守卫将领米利安将军下令打开城门,第一个纵马出宫的人,肯定就是奈奈公主了! 米利安将军看着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那道飒爽的英姿发呆,他身边的同僚都议论开来:奈奈公主肯定又去外交馆了吧! 可不是么?我听外交馆的下人说啊,奈奈公主还擅自跑去那位节使大人的房间,掀他的被子喊他起床呢!啧啧! 哎?是吗!这可真像奈奈公主会做的事儿! 嘿嘿,合并国的新国王真聪明,派了这么一个好相貌的节使大人来吸引奈奈公主的注意力 就是嘛,再怎么说也算是男貌女财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大家纷纷点头,男的一方貌美如花,女的一方富甲天下,简直再登对不过的事情了! 可总有人嘲笑道:但是节使的身份也太低微了吧!咱们的奈奈公主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却也不至于嫁给一个小节使吧! 说的也是哦,堂堂一国公主,就算下嫁,也不可能选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外交馆做驸马吧?听说这位节使官还没有封什么爵位呢! 行了!米利安将军大手一挥,不高兴地道,还不去巡逻,叨唠什么! 而纵马来到外交馆的奈奈公主,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中心人物,她把马绳丢给门童,踩着轻快的脚步拐过了曲折蜿蜒的亭阁楼榭,一路上遇到对她躬身作揖的奴仆都不耐烦地挥挥手,算是免了他们的礼节,径直转入了庭内,推开了恶魔居住的卧室,一点也不避嫌的冲到帷幔下垂的床前,撩帐掀被,动作一气呵成,娴熟至极。 师傅,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一边嚷着,奈奈公主暴力地扯下全部的被褥,对着床上蜷缩一团的恶魔道,师傅!今天你要教我哪一招?百凤朝凰怎么样?师傅! 恶魔睁开一条眼缝,寻思着,现在把这个无礼的女人弄死会不会被师哥骂一顿呢? 被兽王骂一顿倒也无所谓,就怕引发了两国大乱,到时候他的师嫂吹个枕头风什么的,破坏了他跟师哥之间千千万万年建立起来的深情厚谊,实在很不划算啊! 当然了,还有那只色鹦鹉的线索也可能会中断 恶魔到了王城里,凭借与鹦鹉魔力相承的感应,感到到了它的气息确实曾经出现过这里,只是现在微弱得已经分辨不出它的踪迹了,恶魔也没有办法知道它是被挟持过来的,还是因为色字头上一把刀,见到了漂亮的雌鹦鹉,不顾一切地追着雌鹦鹉过来的。 喂!恶魔的一只脚已经落在奈奈公主的手里了,整个人被拖离枕头,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喝一声,显然公主殿下见恶魔不理会她,想要把他拉出温暖的大床哩。 师傅,你终于醒啦!奈奈公主高兴地继续暴力拉他下床,今天我能学那招百凤朝凰吗?可神气啦,我一定要学会!原来所谓的百凤朝凰的招数,就是他们在王城墙头下初遇的那一刻,恶魔轻飘飘甩开她当头一击的招数,说是招数,其实是一丝微弱的魔法,对方毕竟是人类,恶魔出手的时候是克制住力度的,否则凭她有十条性命,也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恶魔整个人被她拉下了床,脸色变了无数次,他在人类的面前,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的,杀意、恼怒、郁闷、无奈种种感想与情绪堆积在心头,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点,自律一点,温柔一点?不要成天只想着招数、武艺行不行! 不想这些,还有什么可想的?奈奈公主不高兴了,撇着嘴说。她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就缺一个能切磋武艺的高手,偏偏摩尔国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都寂寞了好长时间了,终于来了个高手,能不兴奋么? 当然是恶魔想了一下,才在脑海深处挖掘一丝记忆,化妆、刺绣、跳舞、弹琴总之女孩儿学的都是很文雅的事儿,哪有像你这样挥刀舞剑,还打得没一个男人敢娶你! 那些有什么好学的,呆在小房间里,一步也不能离开,多无聊啊!我会闷死的!奈奈公主皱皱鼻子,嫌弃地道,我就看不起只会化妆、刺绣、跳舞、弹琴的女孩,她们的真性情都被礼教狠狠地压制了,个个都是弱不禁风,聘聘袅袅的模样,做作! 奈奈公主坚信,那些富有才情,说话又很温柔的公主们都是埋没了自己的天性,装出男人们喜欢的模样,躲在男人的身后享受他们的保护与庇佑,实在差劲极了,她一个也瞧不上这些公主! 偏偏这些她瞧不起的公主,个个都比她早出嫁,那些娶她们的王子更可恶,宁愿要一个装腔作势的花瓶公主做妻子,也不愿正眼多看她一眼,她也没有传闻中外貌那么丑陋,性格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粗鄙好不好! 分卷(19) 怎么说呢,奈奈公主的外貌比较独特,与家族里其他成员的外貌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功勋累累的父皇,也就是摩尔国的国王,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而且野心很膨胀,但凡他的坐骑能跑去的地方,都想把那片土地划入自己国家的版图,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拓展了无数块版图,可惜膝下没有儿子,两个女儿无法继承他庞大的帝国,所以才想把王位传给他的外孙儿。 摩尔国的王后,也就是奈奈公主的母后,生了两个女儿,奈奈公主还有一个叫茜茜公主的妹妹,茜茜公主继承了她母后倾国倾城的美貌,所以在十六岁成年的生日派对上,跟邻国的一个储君王子看对了眼,次日那位邻国的储君就向茜茜公主提了亲,订了婚,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年,就嫁去了邻国做了王妃。 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原本邻国的储君,是摩尔国国王钦定给奈奈公主的未婚夫,摩尔国国王原本想借着小女儿的生日派对,撮合邻国储君与自己这位刚满十八周岁的大女儿的婚事,没料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邻国的储君一眼看上的是娇嫩美丽的茜茜公主,对奈奈公主视而不见,摩尔国的国王想着反正都是政治联姻嫁女儿,嫁哪个不是嫁?也就答应了这桩婚事,心里虽然遗憾,但一盘算,大女儿出身这么好,迟嫁一两年也没关系,反正邻国的王子这么多,再给大女儿物色一个更好的良婿也就是了,所以也就没把更换女儿出嫁这件事放在心上。 同样没把这件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还有奈奈公主,当天,当邻国储君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熠熠生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的是他腰间佩带的那柄闪着幽光的宝剑,看来是个练武高手,要不要等派对散去之后找他切磋一下呢? 可惜,派对散了之后,奈奈公主是在玫瑰花丛里见到了邻国的储君,届时,他的身边坐着的是她刚满十六岁的妹妹茜茜公主,他们手拉手,眼睛里只有彼此的身影,根本没留意到奈奈公主出现在玫瑰花丛的凉亭外头。 两年后,茜茜公主高高兴兴地嫁去了邻国。 王后对这场猝不及防的婚事颇有微言,念叨着姐姐还没出阁呢,妹妹反倒先嫁人了,要是安拉知道了之后,一定很难把良婿送上门的。 安拉就是摩尔国民众供奉的神灵,他无所不能,不所不晓,是个伟大的神灵。 二十岁的奈奈公主心里嘀咕:安拉要是在天有灵,赶紧把一个武术高手赐给我吧! 神灵安拉大概打了个瞌睡,不然这位赐给她的武术高手为什么足足迟到了五年! 第28章 骗子与国王 宽阔的庭院里,恶魔无聊地躺在摇椅上,他身边的矮桌上放满了各类瓜果糕点,身后还站着两个替他扇凉的小丫鬟,可惜他早就戒了食物,对人类的美食毫无兴趣,体质也因多年的修炼而通灵透彻,就算在大太阳底下爆晒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暑气逼人,更何况,他还是坐躺在茂盛的桂树底下乘凉的呢! 翻了个身,恶魔把手里的阴阳和玉扭来扭去,除了正在练剑的奈奈公主发出咋咋呼呼的声音,耳边再也没有鹦鹉悲愤的抗议声响了。 那个色字当头的色鹦鹉,被咒成雌性也没有出现,肯定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了! 恶魔开始反省,以前自己好像真的太怠慢色鹦鹉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现在才发现,没有这只聒噪的色鹦鹉在耳边吵吵闹闹的日子,时间似乎过得更漫长了,漫长到,他都想沉睡百年打发多余的光阴了。 为了探寻那只色鹦鹉的下落,每天晚上,恶魔趁着夜间摩尔国的人民沉入睡梦时,幻化成一团黑雾融入在黑暗的夜色之中,四处搜寻鹦鹉的气息,很多个地方都留有它微弱得近乎没有的气味,恶魔用了很多种通灵方法试图追踪鹦鹉的气息,偏偏毫无所获,不知是那只色鹦鹉走远了,还是受困,没法回应他。 师傅,我学得怎么样?奈奈公主运气收剑,兴奋地跑到恶魔身边邀赞。 嗯闭目养神恶魔摆摆手,连头也懒得点了。 见恶魔一副敷衍的态度,奈奈公主也不气恼,坐到了另外一张摇椅上,早有机灵的丫鬟端着一盆清水上来给她洗手,奈奈公主皱皱眉头,她的手是出了点汗渍,可又不脏,洗什么手?于是嫌弃地推开水盆,叱道:去去去径直用出过汗的手挑了一颗冰镇的葡萄送入口中,解去了体内的暑气,才喟叹地吁了口气,用袖子擦了一下额上的薄汗。 给恶魔扇凉的那两位侍女早移动了脚步,来到奈奈公主的身后,轻轻的摇动蒲扇,给她送去阵阵的清风,奈奈公主却嫌风力太微弱,不满地道:花花,草草,你俩大力点,再这么温柔,我可要把你俩送去洗衣服锻炼锻炼力气啦! 花花跟草草喏喏地应着,手加大了力气,送出了阵阵狂风,把奈奈公主随意扎起来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的,她也不在意,招呼着恶魔吃瓜果,嘴里因为含着几颗葡萄致使说话含糊不清:嗯呜呜呵嗯呃嘤嘤嗯嘤嗯呃 吃完再说!恶魔额上竖起了几条黑线,她虽然是他的挂名徒弟,可这个徒弟也 奈奈公主从善如流,吞咽了嘴里的食物,灌了一口蜂蜜果汁,才指着恶魔手里的阴阳和玉说道:师傅,你手上玉饰的成色也不怎么样嘛,你要是喜欢这些,我房间里有几个好货色,送给你招呼着花花回宫去取那些给她搁置起来的首饰。 摩尔国是个兵强马壮的大国,周边许多弱小的国家每年都会送来朝贡品,其中不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国王知道自家大女儿不爱这些,但国库实在装不下了,每年强制大女儿挑选百来件拿去玩,送人也好,做玩具也罢,所以奈奈公主赏赐给下人的手笔都很阔绰,很多侍女侍卫都得过她的恩惠,对她很是忠心耿耿。 恶魔确实喜欢玉器,但那是千年暖玉,世间罕有,凡间的这些矿石也配称作玉? 你要是有心,就快点给我把所有的术士都找来。恶魔哂笑一声。 师傅!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自从老国师死了之后,我们摩尔国,就再也没有养过一个术士啦! 奈奈公主口中的老国师,就是现在摩尔国的国王还是储君的时候那位在世的老术士,这位老术士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还不知足,不知用了什么巫术迷惑了老国王,让老国王对他言听计从。 就拿一件举国都知的事说一说吧。 老术士骗老国王说,他用了毕生的术法研制出了一件举世无双的衣服,这件衣服不仅轻盈,而且奢华金贵,是专为王者打造的加冕帝服,每个王者穿上这件衣服,绝对是世上最神勇的国王了! 老国王有点心动,自从他步入知天命的年龄,就开始荒废国事了,很多国家大事都丢给还是储君的太子打理,他呢,并不怎么沉迷酒色,也不怎么看戏骑马,反倒对裁缝做的各种款式的衣服有了极大的兴趣,他的衣服从来不穿重样的,一天一件新衣服,后来演变为每出一趟皇宫,或者接见每一个大臣,身上的新衣服必定是跟刚才的那一件截然不同。 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裁缝们起码要做三百六十五件衣服供老国王替换,当然了,真实的数目远远大于这个数字。 沉迷于做模特不能自拔的老国王有点担忧,问老术士:国师,你做的这件衣服,款式好看吗?我可先说明了,款式不好看,我是不会穿的! 老术士笑道:我聘请了二十个宫廷裁缝师做参考,款式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哦,老国王才稍微放下心,笑道,国师做的衣服用的是什么布料?还是来自东方的蚕丝吗? 不,不,老术士道,是用我的术法提炼而成的丝线,所以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老国王惊讶地道:这么神奇?这可太好了,这个夏天就不会那么热了! 是的,陛下,老术士故意卖关子道,而且这件衣服还有一个更为神奇的功能呢! 哈?是吗?这件衣服还有比感受不到布料存在更神奇的功能啊,是什么呢?老国王好奇地追问,心痒痒的,对老国师口中的衣服更期待了! 说了陛下你也许还会怀疑,我用术法提炼丝线时,下了一道符咒,所以这件衣服就增加了这项特殊的功能,那就是任何一个愚蠢无知的、对国王陛下心存不满的人,是看不到这件光芒四射的加冕帝服的! 哎呀!这是在太棒了!老国王跳了起来,搓着手高兴地道,那样我就知道我的臣子,我的国民哪个是愚蠢无知的,哪个是对我心存不满的!我就能惩治他们,拔掉摩尔国的毒虫毒牙了! 可不是嘛,陛下也可以穿着它去接见邻国的使者,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对摩尔国俯首称臣的哩。老术士说。 是的,老国王心想,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兵去攻占他们的领土,抢占他们的金银珠宝和女人,嗯,这个主意实在太棒了! 可是,这件旷世无双的帝服还没问世时,第一个受害者就先出现了。 他就是现在的摩尔国的国王,那个时候他还是王国的太子,摩尔国的储君。老国王为了测验这位为他打理朝政的儿子是不是忠孝于他,于是派他去查看老国师为他提制的衣服的进展。 当年的储君太子当然什么也没看到了,不仅没看到那件神奇的帝服,还一语道破了天机,知道是老术士愚弄老国王,一怒之下,举剑就砍,太子没想到老术士看起来年迈,逃跑起来比谁都快,一路追了老术士九条街,终于惊动了老国王,老国王盛怒之下,命人将太子锁到了破败的镇魔塔。 当时摩尔国还是一个崇拜术士的大国,国内大大小小的术士约莫上万人,那座高高竖起来的镇魔塔,就是用来镇压魔鬼而修建的,摩尔国里,只要是哪个被魔鬼附身了的人,就会送去镇魔塔,等待他们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镇魔塔方圆数十里,没有一个生人敢靠近。 太子是被十来个小术士押解去了镇魔塔的,他们嚣张的笑脸,得意的神色,冷冰冰的话语深深的刺激到了摩尔国的储君。 教主大人真是高明,真的就把太子爷送到镇魔塔自生自灭了!甲说。 可不是嘛!哎,我就说嘛,假以时日,咱们的教主大人一定会取代昏庸无道的老国王,只要如期举办全城游行,老国王沦为大家的笑柄,到时候不用教主大人动手,他也会被老百姓拉下马,嘿嘿,教主大人顺应民意坐上皇位,我们就是头号大功臣了,一定会封侯拜爵的!乙说。 太子爷,你也不必咬牙切齿,要恨,就恨你那个糊涂愚蠢的老爹,到了黄泉路上,见了大鬼小鬼,可不要告错了状。丙说。 太子咬碎了钢牙,却又莫可奈何。 第二个受害者是一个战绩赫赫的将军,他是隔了两天被那群小术士押解到镇魔塔的。 摩尔国因为有这位手持重兵的大将军,各国才每年朝拜摩尔国,生怕怠慢了,边防国界前就看到这位被称为鬼见愁的将军了。 第三个受害者则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大臣,他是一个敢于进谏的文官,每年孜孜不倦地力谏老国王远离术士,以民为本,为此被老术士视为眼中钉。 第四个受害者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史官,他曾经是太傅,前几年就告老还乡了,可听闻了太子被老国王抓去镇魔塔之后,连夜从老家赶到朝堂,还没阐述一句话呢,就被入了魔障的老国王丢到了镇魔塔来。 等到第十八个受害者齐集镇魔塔时,摩尔国的储君终于在大家的说服之下,下定了决心,要黄袍加身,篡夺皇位了。 那是一场惨重的浴血大混战,这场变故之中,摩尔国将士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当然了,最终站在胜利的舞台上的,就是现在的摩尔国的国王,曾经的太子储君。 摩尔国的史书上只记载了老国王病重退位,储君登位成为新皇,雷厉风行的新皇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解除老国师的一切政权,驱赶术士出境,三天之内没有离开摩尔国的术士,按照新颁发的法律,斩首示众。 而事实上,老国王被囚禁在深宫一座老宅院里,天天有新衣服穿,就是出不了那座深宫宅院的大门,也没有谁去拜访过他,除了那位为他量身订做衣服的裁缝师。 老术士则被新国王送去了镇魔塔,连同甲乙丙丁若干个追随者,他们的命运怎样,史书上没有记录,民间传诵里,也没有流传,反正那座镇魔塔依旧高高的耸立在那里,方圆数十里之中,依旧没有人烟。 第29章 坑爹的公主 奈奈公主口中的镇魔塔,恶魔是去过的,而且不止一次的站在黑幕下的镇魔塔上,虽然这座塔怨气深重,是名副其实的镇魔塔,里面阴气森森,不过恶魔查看过了,一条鬼影都没有,更别提会有那只色鹦鹉的踪影了。 师傅,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找术士啊?我父皇说了,术士没有一个是好人!奈奈公主丢下手中的葡萄,突然凑近恶魔那张英俊无俦的脸,打量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找术士,我找夫婿,咱们师徒俩真是同病相怜啊 奈奈公主今年迈入了二十五岁剩女行列,这在公主之中是绝无仅有的,据说某国一个最会克夫的公主,每相亲一次,就克死一个驸马,在锲而不舍地相亲了十八次之后,最后一位命硬的驸马爷终于顽强的存活了下来,于是这位公主在步入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成功地把自己嫁了出去了 奈奈公主在妹妹出阁了之后,也陷入了相亲的行列当中,她是强国的公主,虽然不愁嫁,可总是挑不上对眼的,不是邻国的王子都看不上这位成天打打杀杀一点也不娇媚的奈奈公主,就是奈奈公主瞧不上那些打不过她的男子,摩尔国不乏想成为驸马的男人,却每一个都被奈奈公主打趴在地上,轻者十天半月才能出门见人,重者一年半载,才能下床走动。 于是在奈奈公主彪悍的欺压下,摩尔国的勇士们望而却步了。 老国王很喜欢大女儿的个性,觉得她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也就没怎么约束她了。 哪料到好景不长,摩尔国的王后得了一场病,起初只是咳嗽无力,后来渐渐加重,药石无效,拖了半年,就撒手人寰了。 国母薨殡,举国哀恸,国孝守三年,彼时奈奈公主已经步入二十五岁的大龄女青年行列了。 这个时候的老国王才发现,邻国那些跟奈奈公主年龄相仿的王子早已经娶了王妃,有的还儿女绕膝,做了爸爸了。 老国王头疼啊,他的大女儿找不到了匹配的王子,他的小女儿茜茜公主,出嫁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胜在那位已经做了国王的女婿对茜茜公主疼爱有加,没有废后另娶。 分卷(20) 当然了,就算这位女婿动了歪心思,想要废后另娶,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国家有没有抵御摩尔国的兵力啊! 最终,好消息传来了,原本一个叫月泉国的小国家突然跟荆棘国合并了,摩尔国也是听过荆棘国的传说的,派了很多探子去打探消息,最后确定了合并国确实国力雄厚,俨然成为一方霸主的趋势,更为重要的时,合并国里,有个刚刚成年的小王子还没有匹配王妃! 虽然刚满十八岁的小王子比奈奈公主足足小了七岁,可对方好歹是个王子,门当户对的,这门政治联姻实在太匹配了! 虽然吧,刚满十八周岁的小王子,可能小孩子心性还没完全定下来,听说这位小王子成天上蹿下跳的,也算跟舞刀动枪扯上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了,跟崇尚武艺的奈奈公主一定很合拍的! 现在,被退婚了的奈奈公主的婚姻大事,再次成为了老国王目前的头号大问题。 而其实,奈奈公主虽然确实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婚姻,可每次见到父皇,听到他的唉声叹气,她心里也不好受,甚至为了解决父皇的烦恼,她还产生了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的想法,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既不美貌,也不贤惠,更不温柔,天底下的男人,与其说是爱上她,毋宁说是爱上她背后的势力。 恶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曲下一指,敲在她的额上,忍不住吐槽道:我跟你找人的性质根本不一样好不好!同病相怜是这么用的吗? 诶?师傅!奈奈公主忽然福灵心至,眼睛熠熠生辉,高兴地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嗯?恶魔懒懒拖长了音,继续闭目养神。 狡黠的奈奈公主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竖着耳朵倾听的草草,对小侍女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去门口守着,不准别人进来。 小侍女有点失望,她还想八卦奈奈公主想到的什么法子呢,却只好乖乖应着,尽责地蹲守在门口,不让一个闲杂人员进入。 师傅,我想到的这个法子,既可以解决你找术士的问题,又能解决我寻找夫婿的问题。奈奈公主得意洋洋地道。 嗯?恶魔睁开眼睛,斜斜的看了她一眼,他的这个笨徒弟,能有这么高明的法子? 于是奈奈公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把自己的计划跟恶魔说了一遍,说完自个儿乐成了一团,抱着肚子在窃笑。 哈?恶魔挖了挖耳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道,绑架你? 是的,师傅,你看这个主意可行不?奈奈公主开始公布计划,你武术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在我父皇的面前把我绑架走的,到时候我的父皇一定会昭告天下的术士前来搭救我,我就能遇到了敢于为我赴汤蹈火的夫婿,你也能找到术士,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一石两鸟 行了!恶魔横了她一眼,阻止了她滥用成语,不过她想出的鬼主意,似乎还不错。 于是师徒俩人一合计,再完善一些绑架的枝枝节节,别给老国王看出什么端倪,到时候这么完美的计策就胎死腹中,要想再抓出一个术士出来,可就难了。 因为老国王吃过术士的亏,对术士深恶痛绝,所以要逼着老国王昭告天下术士前来搭救被绑架了的公主,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奈奈公主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掳走,这样,老国王才会在舆论的压迫下,不得不重新召唤术士回来。 可是最近摩尔国又没有什么国家大事发生,老国王不可能配合恶魔跟大女儿的计划,自己走到大庭广众之下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掳走。 奈奈公主想到了每日的早朝,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面前被掳走,一定会起到轰动的效果!可是,她二十五年来,没有一天是出现在早朝的殿堂上的,贸贸然出现在那里,再贸贸然的背掳走,这也太巧合了吧!凭她父皇那么精明的头脑,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你们人类,不是喜欢办什么酒会啊舞会啊派对什么的吗?你办一个。恶魔道。 什么你们人类啊,说得师傅你好像不是人类似的。想不出办法的奈奈公主小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事实上,她不小心真相了也不自知。 恶魔听到了她的嘀咕,又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响指,骂道:啰嗦,再不好好想办法,我就直接绑架你父皇啦! 于是两人对视着,四目相互眨了眨,突然意识到,绑架国王,比绑架公主更有威力,全然不必找什么借口,也不用在乎老国王会不会招呼术士回来,因为他被绑走了之后,国家大事的决定权就落到了奈奈公主的手上了。 哎,师傅,我父皇上了岁数,你可千万不要伤到他啊!奈奈公主强调道。 你父皇在人类当中不算老的,而且还孔武有力,你怎么不担心担心我,万一我被他伤了呢!恶魔不高兴了,觉得这个帮凶一点也不可靠。 师傅是天下第一的大高手,怎么可能会被我父皇伤到嘛!奈奈公主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恶魔受伤,跟恶魔切磋了这么多招,她的剑尖就从未划破过恶魔的衣裳! 恶魔哼了一声,显然不怎么把奈奈公主扣在他头上的天下第一的称号看在眼里。 就是有点可惜了,奈奈公主摇头叹息,本来我还想享受一下被勇士们搭救的待遇的,哎她毕竟是只有二十五岁的女子,也渴望有个为她赴汤蹈火的男子披荆斩棘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满足一下她的公主梦啊! 到时候哪个解救了你父皇的勇士,你就以身相许,也是一样的。恶魔难得地安慰了一下她。 要是,奈奈公主吞吞吐吐地道,要是他结过婚了,有了妻子怎么办? 你是公主,你还不能搞不定一个平民女子?恶魔鄙视道。 呃要是他们夫妻感情深厚,我也是斗不过一介平民的。奈奈公主其实怕对方嫌弃自己的模样,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长得不好看,跟花花草草两个侍女站在一起,两个侍女看起来比她还更像是个公主 那就干脆只限单身的术士前往搭救你父皇吧,说绑匪凶残,为免无辜寡妇孤儿诞生,有妻妾家属的术士,不得加入这次解救国王的行动。恶魔补充道。 奈奈公主觉得可行,只有这样,那位搭救了父皇的勇士就没了推诿娶自己的借口了!这么一想,奈奈公主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第30章 绑来的国王 于是,按照计划,次日的奈奈公主还是第一个骑马出宫门的人,她走了没多久,朝臣门才陆续上朝,摩尔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就是最近跟合并国的关系有点紧张,在对待悔婚的合并国态度上,朝臣们也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争执了大半个月,吵得不可开交,还是没有决定该用什么应对措施。 今天的朝堂之上也跟昨天一样吵乱,老国王依靠在龙椅上,一边闭目聆听,一边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按照他年轻的脾性,早就换上戎装,跨上骏马,亲自率领大军直逼月泉国城门之下,不打得小小的月泉国交出始乱终弃的小王子任凭他处置誓不罢休。 可是自从他的皇后去世之后,老国王的雄心也渐渐敛尽了,不再像年少时杀伐四方称霸天下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大概是老了,他想,邻国很多跟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国王,也都退位让贤,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了。 监视合并国使者的探子也把掌握的情报发在老国王的手上,他知道自家大女儿似乎对那个节使小官很上心,说是倒贴也不为过,正因为这样,老国王才觉得生气,自己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下嫁给敌国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吏呢! 可是他的奈奈,好不容易才对这么一个男人上心,他要是棒打鸳鸯,一拦再拦,耽误了奈奈的婚姻大事,到时候她的年岁一长,别说男人都不愿意娶老姑娘了,就是犟脾性的奈奈,也可能会心灰意冷,立志不嫁,那这个庞大的帝国,真的没有后继人了 真是令人头疼啊!老国王揉着太阳穴,这才是他迟迟不下决定的理由,偏偏朝臣们一个个睁眼瞎,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里,就没一个关心他的大女儿的婚事的。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一阵妖风吹过,主和派们身上的大衣纷纷被剥走,卷上半空,挂在屋梁上,主和派们大多都是不怎么保持运动的文官,胆子也不怎么大,凭空被突而其来的大风刮走了身上的衣服,个个脸色惨白,吓得身上的肥肉乱颤,主战派们指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 然而以武将居多的主战派们没得意多久,那阵还没消退的妖风打了个突,转了风向,哗啦啦一阵乒乒乓乓声响里,主和派的眼前呈现出了滑稽的一幕,那就是刚刚嘲笑他们的主战派们,个个身上的裤子被妖风撕裂剥下,也同样卷到半空里,挂在屋梁上,露出杂毛丛生的双腿和那啥,妹纸们懂的,那是荷尔蒙过剩的标志,瞬间取悦了主和派们的眼睛,于是指着他们的丑陋大声嘲笑起来。 是谁?老国王到底见多识广,站了起来,厉声喝问。 于是黑雾朝老国王扑去,在救驾的侍卫们赶来之前,老国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妖风卷走了。 正在外交馆里等消息的奈奈公主很快就等来了噩耗,她风风火火的跨上坐骑,风驰电掣地朝王宫跑去,旁人还以为她关心老国王的安危,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老父亲没有丝毫的生命危险,她是急着回去广招天下术士前来救驾,顺便亲自筛选驸马。 奈奈公主一路策马狂奔,刚进宫门,守城将军米利安焦急地迎了上来,对她道:公主殿下不要惊慌,大臣们都还留在朝堂里,等着公主殿下主持大局呢。 嗯!奈奈公主把马绳丢给他,径直往朝堂方向跑去。 公主米利安将军还想再叮嘱什么,奈奈公主已经跑远了,他惆怅的把手放下,半晌,才对一旁的巡视兵道,大家打起精神,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米利安是守城将军,是知道老国王被掳的事情,但他的手下们却蒙在鼓里,只知道王宫进了刺客,其他的一概不知,听了老大的指令,个个神色肃穆,不敢怠慢。 因为朝臣们担心一国之君不知所踪的消息散发出去之后,不仅会引发民众的惶恐不安,还可能触发邻国的野心,摩尔国是强国,也是一块大肥肉,哪个国王不虎视眈眈的?尤其是跟现在国力不弱的合并国关系紧张,要是被对方知道了摩尔国群龙无首,别说和谈了,指不定是第一个出兵攻打的敌军了。 这里就不说奈奈公主是怎么坑爹的了,直接说恶魔把老国王劫走,一路穿行无阻抵达了破败的镇魔塔。 老国王虽然年事稍高,但见过了大场面,遇事的消化能力很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环目四顾,认出了这是他年轻时住过一段日子的囚牢,顿时眉头紧锁,喝问道:你是谁?抓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恶魔有点惊讶地看着一脸正气的人类,由黑雾凝聚成人类模样,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阴恻恻地问道:你不怕我?他使用的超凡能力相较于凡人而言,实在是诡异至极,按理说,这位人类的国王也应该惧怕他神奇的外力才对吧。 有点。老国王也不装腔作势,悬挂在半空的俊逸男子拥有神秘力量,这是无可置疑的,可是,他的容颜也确实很讨喜,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厌恶,两厢中和一下,也就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你是妖,还是魔,还是鬼?老国王追问。 恶魔想了一下,他是蛇妖,渡劫化形时受不住天雷的轰打,是死过一次的,可是元神不灭,被师尊救了下来,重新投在他的门下,严格而言,他既是妖,也是鬼,又是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恶魔睥睨着他,冷声道,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喂,老国王见他要走,忙问道,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要抓我啊!他已过不惑,正迈向知天命的年龄了,对生死看得还算很开。 恶魔本来不想回答他的,不过担心这个老国王胡思乱想,突然就想通了,知道是他的二缺的女儿坑了他,恶魔对他那位挂名的徒弟还算有点好感,于是说道:绑架国王这么有成就感的事儿,这个理由足够吗? 据我所知,合并国的新国王,也曾被不明妖物绑架过。老国王缓缓地说。 恶魔心里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国王还真的一点都不好糊弄,合并国的新国王还是大王子的时候,恶魔确实掳过他去了荆棘国,这在月泉国已经被编成了英雄故事传诵起来了,而由亲家变成敌对关系的摩尔国,怎么可能没有收集这种资料呢? 你说的没错,恶魔也很坦诚,当时还是王子的合并国新国王,就是我绑架走的。 那是他叫你来绑架我的吗?老国王又问。 是啊,要是你还有命离开这里的话,赶紧举兵讨伐他吧!恶魔好整以暇地提议,他还记恨着被荣登国王宝座的大王子指派他做节使时的得意模样,不弄点事儿膈应一下那家伙,还以为他堂堂的魔尊大人是好差遣的! 老国王一声不吭,如果恶魔一口否认,那他敢确定就是合并国派他来绑架自己的,可绑匪偏偏承认了,他不得不怀疑,是哪个敌国想让摩尔国跟合并国两败俱伤,他好来个渔翁之利了。 当然了,凭他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帮凶,而且那个帮凶还是他的至亲他的掌上明珠奈奈公主。 奈奈公主雷厉风行地颁发了一系列拯救措施,狼狈的朝臣们这才发现了他们的公主殿下原来也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了,欣慰之余,又哀叹命运的不公,如果公主是王子,该多好啊!二十五岁的王子,正是征战疆场扬名立万的好年华,一点也不显老,要娶怎样的公主不成?偏偏是个姑娘家 第31章 隐藏的术士 忐忑不安的奈奈公主直到入了夜,才见到了恶魔出现在她的寝宫里。 恶魔来得悄然无声,从帷帐里走出来时,把奈奈公主吓了一跳,她虽然是个豪迈的公主,但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名声对于女子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于是对花花草草两个侍女道:你们俩也累了,去休息吧。 如果是平时,两个侍女一定高高兴兴地回去休息,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俩又得到公主不少恩惠,很是担心地道:可如果今晚再有妖怪把公主抓走了怎么办?我们要留下来,保护公主你的安全! 分卷(21) 奈奈公主笑了笑,道: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妖怪真的来了,到底谁保护谁啊? 花花跟草草一想也是,现在才后悔没有像公主那样强身健体,决定从明早开始,就去学习骑马射箭打猎,一定不能成为公主的累赘! 虽然寝宫外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守护,花花跟草草还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就睡在寝宫外的偏厅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马上冲进来护驾。 师傅,奈奈公主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道,我的父皇怎样了?你没弄伤他吧? 吃的好,睡的暖,恶魔展示出破裂的一块衣袍,道,还伺机刺了我一剑。难得见到一个有骨气的国王,恶魔也没有折辱他的意思,投喂的衣食都很精致,哪料到他隐藏杀机,趁着他靠近的时候,一剑刺向他的要害。 反应神速的恶魔听风辨器,巧妙地避开了老国王那一剑,当然了,如果他躲避不及时,真的被老国王刺中了,也不会受伤,毕竟人类手中的锋利的宝剑,实在威胁不了恶魔分毫。 是吧!我父皇年轻时,就是骁勇善战的英雄!奈奈公主崇拜地说。 恶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昭告发布了吗? 已经颁发下去了,明早天下的术士就看到告示,奈奈公主还是有点担心她的老父亲,师傅,我父皇一个人在镇魔塔里不会有事吧?要不要派几个人去服侍他啊? 那咱们的计划就暴露啦!恶魔不以为意,觉得就算他不去投喂,那个老国王也能在镇魔塔过得很好。 即便这么说,奈奈公主还是辗转反侧,睡得很不踏实,一时后悔自己鲁莽决断,坑了父皇去了镇魔塔,一时又担心父皇年老,风餐露宿的,生病了怎么办,镇魔塔那么阴森恐怖,也不知道以前被父皇囚禁在镇魔塔的老术士的骸骨还在不在那里,实在失措啊,明天一定要叫恶魔把父皇转移走。 这是奈奈公主生平第一次失眠,次日两眼底下爬满了黑雾,大家都以为她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可是看得她大刀阔斧地调兵遣将,小显身手,朝臣们个个抚须微笑,觉得奈奈公主实在有老国王的风范,临危不乱。 现在的奈奈公主俨然成了一国的灵魂人物,也成了摩尔国勇士保护的对象,守城将军米利安就被临时调回王宫,成为了奈奈公主的贴身护卫。 开始练习强身健体的花花跟草草很高兴,整日里缠着米利安将军教她俩招数。 花花,草草,你俩怎么回事?当年打败米利安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要学招数,难道不是更应该向我讨教吗?奈奈公主不高兴了。 见男神被污蔑,花花仗着胆子反驳道:可是当年的米利安大人是让着公主殿下的嘛! 就是,这就是米利安大人的绅士风度,啊我好崇拜他哦!草草做花痴状,也恭维起米利安将军来。 奈奈公主眉间一竖,当即拔下了腰间的佩剑,就要跟米利安将军比划起来。 公主殿下,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就饶了我吧。米利安将军恭声说。 不行!我一定要再次打败你,让花花跟草草心悦诚服!说罢,奈奈公主展开了剑术,一招快似一招的直逼米利安将军。 于是一个进攻,一个防守,两人交手没多久就胜负立辨,米利安将军脚步不稳,手中的长剑就被奈奈公主挑落在地。 怎么样?奈奈公主得意地收剑,问花花跟草草。 可是两个侍女一个去捡米利安的长剑,一个拿手帕给米利安擦汗,才不管她们的男神是输了还是赢了,心里的男神位置还是留给他。 奈奈公主粗鲁惯了,平时也不拘小节,可看到她的侍女争先恐后地照顾米利安,心里头还是有股莫名的怒意,也不知是怪两个侍女重色轻主了,还是怪米利安没用,只跟她交战了十来招就落败,实在不中用至极! 气恼的奈奈公主回到了寝殿,恶魔又从帷幔里走了出来。 师傅,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人了!奈奈公主心头的怒意还没散开,对恶魔也没了往常的恭敬。 恶魔也不以为意,只用摸着下巴,一副高深的模样,问道:刚才跟你交手的是谁? 米利安?奈奈公主一怔,问道,他怎么了?米利安是我们摩尔国的第一勇士,是五年前,父皇选拔勇士,他是经过层层考验脱颖而出的,不过两年前被我挑翻了,父皇就把他派去守宫门,这几天因为父皇被绑架,武将们就又把他调到我身边保护我了。 勇士?恶魔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奈奈公主见他少有的沉吟,不由心中一提。 他明明是剑士,可为什么出招的动作那么像术士。恶魔自言自语。 术术士?奈奈公主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大声道,不可能的! 哦?恶魔看着反应过激的她,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奈奈公主一时语塞,她想替米利安辩解,可话到嘴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解过他,五年前,他出现在摩尔国之前,曾经做过什么,是哪里人,为什么要来摩尔国 我怎么没看出他出招像术士!最后,奈奈公主只能这么反驳恶魔。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术士!恶魔不明白她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不过是一个以剑士身份打掩护的术士而已,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的? 奈奈公主确实没有见过术士,她出身之后,摩尔国上万的术士全部被老国王驱赶走了,她对术士的了解,也都停留在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故事里,是她的祖父国王曾经受了老术士的蒙骗,做了荒唐的事情出来,成为了当时黎民百姓口中的笑话。 她的认知里,术士都是骗子,是不务正业的投机取巧的坏蛋,脸上顶着奸猾小人的外貌,个个长得尖嘴猴腮,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坏人,怎么可能会是像米利安一样的人呢! 这位米利安,虽然是她的手下败将,但为人不卑不亢,尽忠职守,受下属爱戴,受侍女爱慕,有时候她偷偷溜出宫外找人打架了,回宫晚了一点,他也没有跑去向她的父皇打小报告,是个顶好的人,绝对不会是骗子! 反正他也是单身汉吧,你就派去他营救你父皇啊,到了镇魔塔,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术士了。恶魔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说道。 镇魔塔,那是一个凶地,任何一个术士到了那个地方,肯定会开启自我保护的术法,恶魔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学过术法。 奈奈公主的嘴巴嚅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在犹豫什么!恶魔终于留意到了他往常活泼的弟子今天异常沉默了,目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笑道,他是术士不正好吗?解救出你父皇,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 哈!奈奈公主脸色大红,大叫道,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那就得了,恶魔笑道,既然你不愿意嫁给他,那我就在镇魔塔里杀掉他咯。 那不成!奈奈公主着急地叫了起来,还真的担心恶魔一个不小心,将米利安杀了。回头却见恶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神色又是一窘,急促跳动的心似乎告诉她什么真相了。 第32章 镇魔塔 于是奈奈公主指派了一支英勇善战的先锋队给米利安带领,命令他即刻赶往镇魔塔,解救受困的国王。 镇魔塔距离王宫约莫有半日的脚程,米利安率领的先锋队是摩尔国的精锐,这支军队所匹配的坐骑当然是大草原上最好的良驹,于是不到半日的功夫,镇魔塔便遥遥在望了。 摩尔国的子民都听说过镇魔塔的传闻,先锋队的勇士们虽然都是忠义神勇之辈,但面对洪水猛兽一样的镇魔塔,就连一起出生入死的战马都嘶鸣着裹足不前,畜生都有避凶趋吉的本能,显然嗅出了前方险境重重,才不愿意再踏足一步,勇士们见此光景,脸上一沉,个个的心头不寒而栗。 听说这个镇魔塔下镇压了一个大魔王,魂魄常常窜出来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想要把这片大草原掀翻,他好从黑暗的深渊里爬出来 这样的传说根深蒂固地植入在每个摩尔国的国民心里,就算是最精锐的勇士,也会在镇魔塔前颤栗着身体,惧怕未知的妖物出现在眼前。 幸亏今天是大晴天 大家暗自想着,看着坐骑倒影在地上的影子,心里没由来地轻松了一下。 为了避免嘶鸣的战马惊扰了镇魔塔里的妖物,米利安命令大家下马,点了一名最年轻的士兵留下来看守战马,随后抽出佩剑,一声令下,率领余众迂回向镇魔塔靠近。 镇魔塔常年人迹罕至,他们一群十几个人潜伏过来时,难免惊动了周围安居乐业的野兔山鼠等小动物,它们一时惊慌乱窜,却不畏惧人类,大概从未见过人类,不知天敌中,人类是最恐怖的一员,一只肥大的兔子好奇地蹲在草丛里,猛然窜了出来,倒把一个寒毛卓竖的勇士吓了一大跳,惊慌地大叫了一声。 啊 大家手中的武器本能地指向声音的来源,见是同伴被一只白色的肥兔子吓着了,又好气又好笑,本来想打趣几句胆小的同伴的,但想到自己也是胆战心惊的,只是运气好,没被兔子吓到,也都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盘踞在镇魔塔护墙的大圆柱前,恶魔皱着眉,那位他怀疑是术士的米利安已经踏入了镇魔塔的范围了,可他竟然没有开启术法护身,这是多大的隐忍能力啊?难怪能在摩尔国蛰伏这么久也没有被发现身份。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恶魔彻底误会了米利安的身份,天下招数这么多,由术法的招数改变而成的剑法也说不定,只是恶魔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会有料错而已。 眼见米利安率领的十来个勇士已经迂回到了镇魔塔的塔门,恶魔觉得不制造一点诡异事件是逼不出米利安隐藏的实力,于是一丝黑气从他的指尖窜出,化作了一股阴风,凉恻恻地刮向小心翼翼潜行着的勇士。 因为平地乍起的怪风刮得突然,连同米利安在内的十几个壮实年青的男子神色一凛,额上冷汗直飙,握着的兵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有两个脸色苍白的勇士在胸口画了个简单的祈祷手势,向伟大的神灵安拉祈祷保佑。 只是他们的祈祷太匆忙,安拉大神不满意他们的草率,迎面的阴风里突然幻化出了若干只高大恐怖的怪兽,矫健地朝他们嘶吼着,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涎着肮脏的唾沫,恶狠狠地朝他们扑了过去。 勇士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征战无数,英勇善战,可敌对的都是已知的邻国军队、草原上的狼群、鬣狗,何曾见过这等丑陋的庞然怪物?当下慌慌张张的拔刀的拔刀,砍刺的砍刺,乱成了一团,直到浑身挂了彩才发现眼前的怪物突然不见了。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圆柱前的恶魔却看得清清楚楚,不光他看得清清楚楚,连顺着坑坑洼洼的塔墙爬上来的老国王也看得清清楚楚。 恶魔看着气喘吁吁出现在身边的老国王时,有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老头是怎么回事?笔直的塔墙虽然破破烂烂,可老国王双手是被恶魔用魔力反剪着手束缚起来的,失去了手的攀岩,这样也能爬上来,这老东西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在看到老国王的下巴沾满了干枯的苔藓与乌黑黑的尘土,灰白蓬松的胡子又乱又脏,就知道这老头靠着敏捷的身手和毅力,用下巴当成了手爬了上来的。 恶魔微微有点动容,这老头,果然是刀口上舔血爬上帝位的!魔界是个崇尚实力的地方,身为魔物的他,不管是敌是友,只要对方足够强悍,都会得到他的一份尊重。 你对他们耍了什么妖法?喘匀了气息,老国王朝恶魔瞪起愤怒的眸子,这里视野开阔,塔外那群英勇的士兵一举一动都落在塔上的人的眼里,老国王虽然快要年过半百,但耳不聋眼不瞎,那群前来解救他的士兵,赫然是摩尔国最尖锐的先锋队,还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精英士兵,每一个都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可现在,他们个个轮着兵器在跟空气搏斗,好像空气里充满了危机四伏的凶悍敌人一样。 是你们人类太愚昧,这点小法术都战胜不了。恶魔冷嘲热讽着,话音刚落,却听老国王得意地大笑起来,恶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米利安已经从幻境出来,刀手狠狠地砸到了乱舞兵器的士兵后脖子上,将陷入迷乱幻境中的他们一一敲晕。 这个方法虽然很蠢笨,却是最有效的,否则砍红了眼的他们,很容易自相残杀起来,清醒后发现最亲密的战友死在自己的剑下,不知该怎么痛苦呢。 老国王意气风发地站在塔城上,米利安用实际行动狠狠地给了这个绑架犯一记耳光,身为一国之主的傲气充斥在心胸里,米利安用枯草掩盖了昏倒的同伴们,又义无返顾地朝着镇魔塔小心翼翼地潜行过来。 我忠诚的子民,勇敢的米利安,老国王骄傲地大声说道,你回去吧,这个妖怪不是你可以应对得了的 他的声音洪亮,响彻天际,可潜行到了镇魔塔下的米利安像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对站在塔城上目标明显的老国王视而不见,对老国王说的话更是听而不闻,仍旧小心翼翼地潜伏而来。 怎么回事?米利安怎么了?老国王讶异地瞪着恶魔,又是这个妖物捣的鬼了? 恶魔耸耸肩,他懒得告诉老国王,这座镇魔塔已经被他施了结界,封闭了一切与外界的接触,就算老国王喊破了喉咙,塔下的救兵也不可能看得到他,更别说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喂!邪恶的妖怪,你到底对我的勇士们做了什么手脚!愤怒的老国王用强健的臂膀狠狠地撞向身边的绑架犯,可惜妖物就是妖物,幻化以无形,他这么一撞,扑了个空,脚下不稳,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恶魔吓了一跳,这么高的塔城,寻常人一头摔下去,不死即残,这个老头虽然强悍,到底是人类,又是他那位挂名徒弟的父亲,要是真的随随便便就嗝屁了还好,顶多被他的挂名徒弟通缉追杀什么的,要是半嗝屁就麻烦了,消息一旦传到荆棘国,他的师嫂在师哥的跟前吹吹枕头风,堂堂一介魔尊,还不得按照人类的习俗,向受害者赔偿损失?兴许还要赡养半死不活的一国之王的后半生 心念百回千转,恶魔连忙施了个魔法,一片黑云轻飘飘地把坠落中的老国王托了起来,悬挂在半空里,老国王惊魂初定,狠狠地剜着恶魔,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服谁。 分卷(22) 老国王完全没有身为肉票的觉悟,这令身为绑匪的恶魔有点为难,吃苦头,挫锐气,这些方法恶魔也都试过了,可老国王大概想着这一劫凶多吉少了,人死为一口傲气,索性就视死如归,更加不卑不亢起来。 大概是老国王脸上倔强的神色激怒了恶魔,他手一动,托着老国王的黑云变成了一条黑漆漆的麻绳,将他倒挂在塔中央。 老国王挣扎无果,破口就骂,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寂静无人的塔内回荡着他气势凌人的谩骂声。 闭嘴!恶魔烦不胜烦,隐隐带着暴戾恣睢之意,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这老头牵制了一样,什么云淡风轻,遇上了这老头,他就从来没淡定过。 放我下来!老国王愤怒地大吼道。 不过很快他就吼不出声了,不管老国王张嘴怎么吼叫,嘴里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响,像个天生的哑巴不,哑巴还能咿咿呀呀的吞吐着单音词,他是连细微的声响也发不出了。 这是当然的了,恶魔施了个禁声咒他气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对这老头使用禁声咒!这下子天地突然清净了,只有和煦的阳光从破破烂烂的塔顶洒了下来,清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夹着轻微的踩踏上,地上经年累月积累了一层薄薄的枯枝烂叶,就算人很小心,脚步放得再轻盈,也还是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有人潜入镇魔塔了。 第33章 错手杀了英雄 提剑而来的正是率领先锋队的首领米利安,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地藏在残破的断墙瓦砾边,凝神倾听了一下,刚才吵闹的争执声赫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令他倍感忐忑,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告诉他,每一个角落都潜藏着不知名的强敌在觊觎着他的一举一动。 倒挂在塔顶的老国王因为血液不通,满脸涨得通红,叫又叫不出,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才仗着高处的有利地形发现了潜伏在破败颓垣里米利安的身影,这位有着摩尔国第一勇士称号的米利安,此刻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不知道他要找的绑匪,早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正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盯着眼里的猎物。 快逃!老国王想让他的勇士撤退,远离险境,然而那个可恶的绑匪用来束缚他的那根黑绳韧性十足,绑的他又紧又牢,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尤其是禁止了他的发声,这令老国王又愤怒又害怕人类在未知而神秘的力量面前,就算杀伐决断如老国王,也难免露出一丝胆怯。 米利安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靠拢,他全神贯注地扫视着前方,塔内一地狼藉,枯败的枝枝叶叶凌乱不堪,那是被囚禁的老国王踩出的痕迹,墙上还有他用锋利的宝剑砍伐过塔城,大概想破开一个可以容身的洞钻出去,老国王从来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主,自救的方法总会尝试几次,就算是失败了也不气馁。 米利安眼里涌现一丝崇拜之色,很快就一闪而逝了,取而代之的自我厌弃的神色,他常常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个这个令他的族人颠沛流离至今居无定所的罪人,如果有机会,杀而后快最好!把他的人头提回族内,祭拜枉死的英魂,可身为热血男儿,他又不可避免的佩服这个单凭显赫功绩就可以载入青史的国王,他也想凭借一身是胆的气魄载入青史,成为比老国王更耀眼的英雄! 恶魔毒辣的眼睛没有看错,米利安曾经是摩尔国尊贵的术士之家的后裔,那位想篡位的老国师是术士家族的族长,老国师兵败被擒之后,所有的术士被驱逐出摩尔国,流离转徒的术士们不得不换了身份分散在各国谋生。 成年之后的米利安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身来到了摩尔国,凭一身的武力被老国王筛选成为了勇士,还曾拿过第一勇士的头衔,只是奈奈公主也是个崇尚武力的姑娘,喜欢找厉害的人打架,不知基于什么缘由,跟奈奈公主比试的那一次,他隐藏了实力,落败之后,老国王竟然糊涂地降了他的职,让他当了一名护城的将领。 他没有想到出招的习惯会被恶魔识破了身份,一门心思只想凭着这次的救驾平步青云,有了功勋爵位,就可以把那些漂泊不定的族人找回来,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再浪迹江湖。 当然,米利安也想过最好在解救老国王的时候刺激到了绑匪,让绑匪帮他除掉了仇人,他再斩杀了绑匪,这样就能一举两得,家族之恨报了,而功勋也得到了。 可惜剧情往往跟他的想法出入太大,他率领的先锋队还没摸到镇魔塔,个个都中了妖邪之术对着空气又砍又刺,米利安学过术法,当然知道破除之法了,他跟这一支先锋队的勇士也是战友,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虽然敲晕了他们,没能来个人证,证明老国王是被绑匪杀害的,还确实挺可惜的 遗憾归遗憾,但他相信自己在摩尔国经营了这么久的凛然正义的形象没有崩坏,虽然没有人证,但如此这般一说,奈奈公主与朝臣们,还有先锋队的勇士们,肯定不会怀疑他的话,现在,就等他想方设法刺激绑匪,帮他宰杀了老国王 然而,故事的剧情往往是朝着既定轨道的反方向轰隆隆地走去的 觉得只留意前方而忽略了站在他身后的恶魔有点不高兴了,用尖尖的黑黑的指甲戳了戳米利安的肩膀,好心地提示他,他要找的绑匪就站在他的身后。 全神戒备的米利安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窜出了身体,远离了原来的位置,他的身手很灵敏,弹跳的速度很快,身体矫健地落地后,抬眼就看到了传说中绑走了老国王的妖怪,还有倒挂在塔顶晃来晃去像荡秋千的老国王。 国王陛下!米利安失声叫了一声。 快撤!老国王张大嘴巴,可惜发不了声音,张着的嘴巴要涎下了一滴口水 米利安没学过唇语,当然不知道老国王想让他撤离,他全身处于绷紧的状态,眼前的绑匪面目不清,浑身被一团黑雾萦绕,一看就知是异类,他是术士之家,见过长辈们抓拿过小妖小怪,所以虽然心头惊恐,但不至于吓得屁滚尿流。 米利安强自镇定心绪,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走我们的国王陛下? 那你且先说说你又是谁?恶魔冷笑道,我布下的结界,寻常的人类是闯不进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消除结界,这个人类就闯来进来了,他布下的这个结界不算复杂,可也不是普通的术士就能破解的,这个隐藏武力值的守城将军,同样也隐藏了高深的术法。 米利安吃惊非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塔顶上的老国王,唯恐被老国王发现了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世,然而这一看不打紧,宝刀未老的老国王竟然就着倒挂的姿势,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像橡皮筋一样的韧度屈起了身子,束缚着的手抽出了佩剑,竟然用人间的宝剑去割绑住他双脚的那根魔界黑绳。 咔咔咔宝剑切割黑绳的摩擦声传来,恶魔讶异地抬起头,也看到了那个精力充沛的老国王又在搞破坏。 这个人类老家伙,真是不省心! 恶魔有点无语,却不去阻拦他的无用功,在恶魔的眼里,人间的宝剑如同钝锈了的木棒,木棒又怎么可能切割得了他用魔法精心泡制的黑绳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米利安否认地道,愿安拉赐福我杀了你这个妖怪!唯恐恶魔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米利安刷刷刷展开了攻势,招招都是凌厉的剑法,对恶魔丝毫也没有手软的意思。 恶魔抱着戏弄的心态,一边躲避他的招数,一边用尖尖细细的指甲划破他身上的铠甲,十来招之后,身手灵敏的米利安手上的长剑连恶魔身上的衣袍都没沾到,更别说能伤到他了。 反观他自己,身上的铁衣铠甲已经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恶魔的指尖很锋利,几乎堪比削铁如泥的宝剑,米利安失去了铠甲的保护,又气又恼又怕,前头说过了,强悍如老国王在未知的神秘力量跟前都会胆怯,米利安也不例外,这个妖怪,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还要厉害,还要让人畏惧! 将他的铠甲全部划破掉落了之后,恶魔也没了猫戏耗子的心思了,看着气喘吁吁的米利安道:喂,小子,我问你,你见过一只有灵性的鹦鹉吗? 米利安不知道恶魔口中说的有灵性是怎样定义,摩尔国地广人多,杂居的场所不少,养猫猫狗狗喜鹊鹦鹉的也不少,喜欢模仿各种声音的鹦鹉不在少数,逢人就说先生,你很英俊,小姐,你很漂亮的鹦鹉在杂技团里尤为被大众所欢迎,这算不算有灵性? 我有十几年没见过鹦鹉了米利安老实地交代,他以前随着家人流浪过很多国家,住过贫民窟,住过客栈,也住过繁荣的城市,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尝受过人间百态冷暖,什么没见过?会计算加减算术题的小猴子也见过呢!不过此刻的他心里却在惊讶,这妖怪抓老国王就抓老国王,突然问什么鹦鹉猫头鹰的,难道是老国王吃腻了山珍海味,想吃个小野味,把他的鹦鹉当点心吃了不成? 米利安只是个守城的将领,不太了解国王三餐吃的是什么,可一国之主,吃穿用度肯定是最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米利安却不知道,在吃穿用度上,老国王很随意,甚至可以说是节省到苛刻,这源于对他那位只顾着试穿新衣不理朝政的老父皇的厌恶,如果不是老父皇一门心思只想做模特,满脑子只想看到穿了新衣服的自己有多好看,摩尔国也不至于差点灭国,他的老师、战友、将臣、士兵都不会在那场内战之中死去 没见过?恶魔皱着眉,这个人类的身上确实没有那只色鹦鹉的半点气息,可不等于没被其他的术士抓了去吧?这么想着,正要再追问时,猛然间,心口莫名的一痛,这微痛持续的时间不长,仅仅是心脏痉挛了一下,那是魔法被强硬破除后,他被反噬的前兆! 因为对方是个人类的老国王,恶魔也就轻敌了,黑绳上魔法对于他而言微不足道,可困住一个老头,还不是轻而易举?他哪儿想到这个老头的性格这么的倔强,毅力又那么的强悍,竟然以一己之力,破除了他的魔法,所幸反噬也较为轻微,才没有造成内伤。 可即便只是心脏揪痛了一下,恶魔还是不敢置信,他惊异地抬起眼,果然看到了那个不屈不挠的老国王竟然用那柄人间的宝剑切断了他施了魔法的黑绳,笔直地掉落下来。 束缚他脚上的黑绳是断了,可嘴里的禁声咒还没有破除,所以老国王虽然失重下坠,嘴巴张得大大的,却还是不能及时让站在他下方的米利安走开。 于是,当米利安发现头顶压下一块乌云时,刚抬起头,胸口就被老国王用来切割黑绳的宝剑插个正着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连恶魔都陷入了一瞬的惊愕当中。 宝剑从米利安的胸口刺下,失去了铠甲的庇护,他就像刀俎下的鱼,就这样被老国王的宝剑穿心而过,鲜血喷涌而出,凶手与被害者瞬间被鲜血染红了身体。 啊喉咙发出一声惨叫,米利安笔挺地倒了下去,他错愕的脸上尽是不甘心,想说什么,然而嘴里溢出的却是一口又一口的血水,他被血水哽住了,咳嗽着,全身的剧痛已经开始麻木,手脚也失去了力量,凉意从脚底开始弥漫到心口,他就要死了。 米利安!我最英勇的勇士!老国王叫着,可惜他发不了声音,嘴里只能张开着,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愧疚、愤怒、心痛种种情绪一一交错在老国王的心里,那个可恶的绑匪,如果不是封住了他的嘴,如果不是绑架了他,如果不是 米利安就不会被他错手杀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米利安,老国王痛苦不已,见他张着嘴似乎想要交代遗言,马上蠕动着被反手束缚着的身体爬向米利安,想听他最后放心不下的遗愿。 老国王却不知道他蠕动的身体又带动了宝剑刺入遇害者身体几分的深度,噗噗两声,宝剑穿身而过,彻底的将口里正吐着血泡,颤动的唇依稀正要说我大概还能再拯救一下的米利安了结掉了 不!老国王悲怆地大喊一声,即便发不出悲怆的声音,可抱着睁着眼死不瞑目的好部下的尸首却没有松开,脸上泪如雨下。 一旁的恶魔看呆了,他眨了眨眼,心底咆哮了一句粗话,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审讯才刚刚开始呢!色鹦鹉的下落还没线索,不对,现在死的人,极有可能是他那个挂名弟子的心上人,这下子可怎么跟奈奈公主交代啊? 恶魔继续眨眨眼,他有点难以接受这个术法还算高强的小术士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死掉的现实。 可是这个小术士的气息确确实实开始微弱下去了,这是身体死亡的象征,就算小术士想欺瞒,也不可能隐没了他身为人的气息。 看着哭得悲苦的老国王,恶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这样的残局,该怎么破? 第34章 长生不老 恶魔化作了一团黑雾,抱着已经变冷的米利安的尸首,风驰电掣地直奔辛巴大庄园。 虽然恶魔一直嫌弃奈奈公主是个傻缺,心里高兴了就忽悠她一下,不高兴了则对她视若无睹,然而,不可否认的,他打从心里是喜欢这个人类的大龄未婚公主,喜欢她的纯然,喜欢她的恣意,也喜欢她爽朗的笑声 这个挂名徒弟对米利安怀着怎样心思,他以前或许不怎么清楚,可最近看多了身边的人都露出类似的神色,诸如他的师哥对着新晋师嫂,大王子对着夜莺公主,怎么会不清楚呢? 米利安之死是个意外,大错已经铸成了,趁着还能弥补的时候,恶魔决定亡羊补牢。 恶魔不知道的是,在三王子、奈奈公主等人的潜移默化之下,他身上已经多了一些名为人情味的东西了。 辛巴大庄园里,兽王依旧喜欢依靠在高高的楼塔的窗户前,俯瞰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庄园重新运来了一批五谷林木和家禽家畜,那是合并国亲王的嫁妆之一,新国王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许配给了兽王,送来的嫁妆一点也没有吝啬,以回馈兽王送去的聘金。 新国王也没料到一个庄园主,竟然是个富可敌国的土豪,单单是金银珠宝就运了百来箱,把合并国的国库都装得满满的,这还没装完,新国王只好又新建了一个国库,比原来的国库大了三倍,这才装下兽王送来的聘金。 此外,无数的珍珠古玩都跟不要钱似的送了好几车,据说,从马车里滚落下来的珍珠有鸽子蛋那么大小,运送的士兵偷偷捡了几颗藏在衣袖里,辛巴大庄园护送聘金的管家看了,也没有说什么,那几个运送的士兵就一夜暴富了。 由于聘金前所未有的丰厚,新国王想吝啬也没办法吝啬了,再说他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人,对三王子的情感也比二王子的还有亲密,一则他是幺弟,二则他的舅家没有实力,不能跟他抢帝位,三则,兽王的实力又怎么强劲,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得罪。 分卷(23) 所以,送亲队伍非常庞大壮观,三王子的嫁妆极尽奢华。身为大庄园里的管家卢米亚,就是化作蜡烛的那位,把新国王送出的陪嫁礼单列给兽王过目:人形大小的天神玉像一尊,经典书籍上千卷,其中包括烹饪、纺织、音乐、画画、文学、兵法、药剂药方、卜筮、农书 此外,含伺候亲王的奴仆丫鬟在内的三百多人也一同入住了辛巴大庄园,这里的人有铁匠、缝纫师傅、园丁、理发师、诗人、教书先生 国王是想把辛巴大庄园变成一个国家,合并国的附属国啊蜡烛卢米亚曾经这么对他的老伙计钟摆葛士华说。 他想得美!葛士华不屑一顾,主人才不会把辛巴大庄园变成那么吵闹的王宫呢! 言犹在耳,现在的辛巴大庄园还是被扩建成为了一座崭新的王宫城堡。 只不过是两三个月没见,辛巴大庄园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恶魔有点无语,尤其是看着倚在窗边静静俯瞰着塔下,那里有个新建的马厩,偌大的空地前,三王子正兴致盎然地驯服一匹小马驹,一人一马斗智斗勇,单调而枯燥,偏偏倚在窗前的兽王目光柔和,嘴边噙着的笑意带着浓浓的宠溺的意味。 恶魔认识三王子驯服的小马驹,那是一匹从摩尔国高价买来的汗血宝马,还是一匹没被人类驯服的小马,野性十足,任何人想靠近它都会被它的后蹄子狠狠地踢伤,已经有两个有经验的驯马师被它撂倒,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奈奈公主也有这么一匹汗血宝马,也是她自己驯服的,据说驯服坐骑时,奈奈公主只有十七岁,当时一个打算跟她相亲的邻国王子听了她这么彪悍的功绩,连面也没见,直接打退堂鼓了。 恶魔顺着兽王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驯服汗血宝马的三王子,虽然塔顶距离马厩很远,三王子朝气蓬勃的笑容却看得一清二楚,他脸色潮红,盈盈眸光漾出涟漪的光芒,头发有点凌乱,额上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渍,显然跟胯、下的汗血宝马搏斗了很久,开始分出胜负了。 也正因为胜负快分,马厩一旁的蜡烛跟钟摆都露出担心的神色,他们尽责地盯着三王子的一举一动,唯恐他被强弩之末的小马驹狠狠甩下了马背,别说摔个头破血流什么的了,就算只是擦伤了一点皮肉,那也是他俩承受不起兽王的雷霆之怒! 师哥,恶魔对三王子驯服小马驹的事情提不起兴致,对兽王道,那个人类,能救吗?他口中的人类,就是被老国王误杀的米利安。 恶魔还是蛇形时,因为渡劫难逃劫难,后来被师尊救活,才拜在魔道门下,修炼起了魔法。师尊虽然早已经羽化成仙,可继承了师尊衣钵的兽王,理应也继承了复活的秘诀。 米利安是个人类,元神或许没有身为妖物的恶魔那么强大,胜在他是术士,术法也不弱,元神应该比寻常的人类还要难以消灭。 我尽量。兽王也不含糊,他是个倨傲的人,很少愿意插手不相关的人与事,不过恶魔早在此之前就找好了借口,说这个死掉的男人是三王子悔婚的公主的情郎,这位情郎如果出什么意外,公主一连受到巨大的打击,一定会鱼死网破,举兵入侵合并国 事关他那位新晋的师嫂,无论大事小事,兽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兽王口中说的尽量,那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了,恶魔稍微松了口气,可看到兽王为了三王子,竟然放低了姿势与原则,少了冷冽的气势,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情脉脉的光环中,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失落感油然而起,一丝不忿悄然滋生。 这个人类的王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改变师哥这么多! 在他的眼里,三王子其貌不扬,不过是性情调皮一点,率性一点,活络一点而已,怎么就吸引了从来不苟言笑的师哥目光了? 当然了,身为修蛇的他,每个人类在他的眼里长得都差不多一个样,除了气味不同而已,就如同我们人类辨析小强,每只小强在我们的眼里长得都一样,连公母都分辨不清,其实,在小强界里,也是千虫千面,有分高富帅白瘦美,有矮穷矬土肥圆。 你的宠物,有消息吗?兽王随口问道。 兽王生性淡漠,对鹦鹉没什么印象,倒是他的枕边人时不时在他的耳边提起,听多了,也就记下了,这回恶魔回来了,便随口问起,等下回枕边人再在耳边念叨时,好说给他听。 恶魔稍微一怔,他没料到兽王竟然会问起鹦鹉,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虽然那只色鹦鹉不能算是他的宠物,但好歹也有上百年的交情,一夜之间不知所踪,也还是很挂念它的安危。 还在找。恶魔皱着眉,他隐隐觉得那只色鹦鹉大概已经离开了摩尔国了,可是摩尔国现在一滩烂局,要收拾都不知打从哪儿下手了。 你顺便帮我打探一下泡沫之心的下落。兽王把目光移回到恶魔的脸上,认真地说。 泡沫之心?恶魔怔愣了一下,对闻所未闻的东西有了点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没看过,兽王拧着眉,神色略显苦恼,只在师尊留下来的书籍上看到的。 古书啊!恶魔心里一动,师尊把衣钵传给了师哥,连同积攒下来的全部古籍,复活秘术也在其中,能出现在古书上的东西,肯定是世间罕有的宝贝! 据说它产自深海,可到底是怎么个形态模样,书籍上也没记载。兽王遗憾地说。 恶魔点点头,记在了心里,兽王从来没开口跟他要过东西,这是第一次,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虽然这个泡沫之心产自深海,而深海里全是水,那是恶魔头号的克星。 师哥,你要泡沫之心用来做什么?恶魔好奇地问道,他了解兽王的脾性,淡漠、孤傲、刻板,从来不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肯定不会想要那颗来自深海里的宝贝。 长生不老药里的一味不可替换的药剂。兽王也没有要欺瞒恶魔的意思,如实回答。 却已经把恶魔震慑得失去反应,目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师哥。 他淡漠孤傲的师哥,要为那个人类王子逆天改命,制造人类的禁药长生不老药! 不!恶魔下意识地大吼一声,那个人类的王子何德何能,竟然让兽王为他甘愿逆天改命!而所有的后果都会在兽王历经天劫时加倍惩罚,恶魔知道天劫的厉害,兽王虽然足够强大,可万一 小修,我心意已定,兽王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往塔下,落在那个正在恣意驯服小马驹的人身上,脸上坦荡从容,眸里柔情蜜意,从此之后,我的余生里,他不能少一天。 他说得坚定,不容置疑,恶魔嚅动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为魔物的他们寿命那么的漫长,恶魔会选择沉睡,兽王却不喜欢沉睡,他孤独地过了千万年了,现在身边有了个可以陪伴的人,他怎么可能只要这个人仅仅只有弹指一样的几十年光阴? 野兽是贪婪的,尝过了温情的兽王更贪婪,他想抓住这个人,将他永远地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恶魔有点茫然,这就是人世间说的情与爱么? 突然一阵震天的嘶鸣声传来,伴随着蜡烛和钟摆惊慌失措的叫唤声,那匹小马驹突然发疯一般颠覆起来,马鞍已经倾泻了,三王子也斜斜的跨坐在马上,还不知命在一悬,脸上竟然还挂着兴奋的笑容,可就在下一瞬,连人带鞍地被失狂的汗血宝马高高的抛起,重重地摔向前头的木材堆上。 恶魔心底一喜,只盼那堆木材有石块一样的坚硬,让那个无法无天的新晋师嫂吃吃苦头,他心念刚动,站在窗前的兽王已经失去了踪迹,沸腾的马厩前也突然鸦雀无声了,就连发狂发疯的那匹小马驹也萎萎靡靡的耷拉着脑袋,四条腿打着颤,尾巴垂头丧气地垂着,拂也不敢拂一下。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兽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下塔楼,将被抛向木材堆的三王子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怀中人依旧脸上带笑,只是润润的嘴唇微微扁起,语带埋怨的道:你吓坏我的马儿了 那就宰了它。兽王亲了亲他红润的唇,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那匹颤抖的马基于野兽的本能,畏惧害怕冷冽气势的兽王,大概也有点灵性,意识到了危险降临,鼻子耸动了一下,想喷气也不敢,发软的四肢几乎屈膝跪下。 三王子脸上的潮红更娇艳了,他还不习惯在大家的面前秀恩爱,马厩的空地前还站着蜡烛和钟摆,还有四五个马夫,马厩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女仆在收草料,她们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马厩这边。 可是他根本没办法推开肆意妄为的兽王,尤其是这张英俊无俦的脸一靠近,他就情难自已的脸红心跳,呼吸艰涩,有时候口干舌燥,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掠过一帧帧夜深人静时被兽王压着摁着做羞羞的画面 怀中人情动的神态落在眼里,说不尽的迤逦春光,兽王呼吸一滞,眸光一沉,抱着怀中人的手一紧,马厩里刮起了一股风浪,等那匹颤颤巍巍的汗血宝马终于敢喷出一口浊气时,兽王已经抱着他的三王子不见了踪影了。 塔顶上的恶魔有点凌乱,内心说不尽的失落感压下,在他的眼里,师哥是个严谨自律到近乎禁欲的万兽之王,怎么娶了人类的男子,就变了这么多,白日宣淫什么的,跟他的画风真的不搭啊! 第35章 师徒情 入夜时分,忙了一天政务的奈奈公主疲惫的回到寝宫,她揉了揉右眼皮,今天一直跳个不停,她常常溜出王宫到市井里玩耍游荡,知道民间有句俗话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也不知谚语说的对不对,如果是对的话,那会不会是她的老父皇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刚刚派遣出去的米利安出了状况? 不过她的师傅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老父皇出意外?至于米利安,他好歹也是摩尔国曾经的第一勇士,谁还能轻易伤得了他呢? 惬意地享受花花草草给她揉肩捶背的伺奉,奈奈公主舒服地闭着眼,美美地享受起优渥的生活待遇,以前她东奔西窜的玩耍了一天也没批阅半天的奏章这么疲乏,心里对她老父皇的崇敬之情又攀上一层了。 原来打理国事是这么辛苦的啊!奈奈公主一边舒服的哼哼,一边发自肺腑的感慨,虽然大臣们都很满意她批阅公文的认真与负责,她个人因为参与了绑架,也不敢把老父皇的江山弄成一盘散沙,倒算尽心尽力,没有行差踏错,可是整天禁囿在皇宫里,哪儿也去不了,这也太无聊了吧! 花花一边给奈奈公主揉肩,一边担心地道:殿下,米利安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草草也不甘落后,给奈奈公主递了一杯花茶,说道:公主,米利安将军在外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不如也把我派出去给他做饭缝衣吧,我一点都不怕风吹日晒的! 朝堂上下的人都知道米利安跟他率领的先锋队都没有回来,大臣们也担心他们的安危,毕竟如果第一勇士都应付不了绑匪的话,那真的要借用术士的力量了。 可是多年前老国王就下过旨令,不许术士再踏入这个国家的边界一步,否则抓捕了之后就要处死,这项政策执行了这么多年了,术士已经彻底消失在摩尔国了。 奈奈公主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看了一眼掀动的窗帘,道:行了,你们退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花花跟草草伺候她很久了,听出了她心情突然变差,于是恭顺地应了声,退出了寝宫。 师傅!奈奈公主精神一振,眼眸焕发出涟漪的神采,她虽然长得很普通,可配上这么一双传神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活泼、青春、干练,她抱住恶魔的手臂,一如像老父皇撒娇的口吻,说道,师傅,我父皇怎样了?精神头还好吧? 恶魔从帷幕里走了出来,他从镇魔塔直奔辛巴大庄园,又从辛巴大庄园赶回摩尔国王宫,行色匆匆,马不停蹄,忙碌冲淡了他心头涌现的复杂情绪,这会儿听到了奈奈公主的话,眉头不由一皱,烦心事不解决的话,它永远是烦心事。 他好得很!恶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他就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人类,就算是胡作非为的熊孩子吧,也总该吸取教训小心翼翼不会硬碰硬的吧,可那熊老头呢?破坏力十足,还往往弄巧成拙,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熊老头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那些遇上熊孩子就叫苦连天哭着喊着生无可恋的人简直弱爆了,遇上熊国王才是真的后悔来人世一遭,恨不得回炉重造,一生再也不要跟熊国王有交集才好! 不明真相的奈奈公主继续撒娇道:你可不准饿坏我的父皇哦! 恶魔继续磨着牙道:放心,他不挑吃!饮食上这么不讲究的国王,恶魔还是第一次遇上,为了惩罚熊国王闯的祸,他故意克扣了熊国王的三餐,只给他冷硬的馒头,可是熊国王竟然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手里的馒头是天神才能吃得上的琼浆玉液,还很大方很友好地问恶魔要不要吃一口,他可以分一半给他尝尝 恶魔有点后悔了,不该绑架这个熊国王的 那奈奈公主有点不好意思,嗫嚅了半晌,想问米利安的消息,又怕遭到恶魔的取笑。 趁着她犹豫不决之际,恶魔岔开话题,说道:我今天听了你老父皇说了一天的话,他跟我说了几个东方的故事,觉得挺不错的,你听过没有? 是吗?我的父皇说了什么故事?奈奈公主奇异地问,连忙把恶魔扶到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她从小是听过母后给她讲过睡前的故事,可老父皇从来没给她讲过,她的老父皇啊,整天只想着扩大国家的版图,让四面八方的国家都来到他的面前进贡朝拜。 恶魔清清嗓子,将从前游历东方时听到的故事润色了一下,说道:就说一个叫《化蝶》的故事吧,你的老父皇是这么说的,很久很久之前,在古老的东方大国,有一户富人,年过半百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呢,不爱纺织,也不爱女红 我知道,我知道,奈奈公主眼睛一亮,插口道,她只喜欢舞刀弄剑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别插嘴!恶魔有点无语,有其父果然有其女,都同样是率性而为的家伙,她只喜欢读书写诗,可是在东方大国里,只有男子才能读书,女孩子是不读书的,她为了能读书,就女扮男装混入读书人当中 奈奈公主噗嗤一声,乐开了花,笑得前俯后仰,爽朗的笑容又打算了恶魔的陈述。 分卷(24) 师傅奈奈公主一边大笑,一边擦去眼睛的泪,这在逻辑上根本行不通的!我以前也换上了男装,溜出了王宫找人打架,还是一下子就被他们认出我是女孩子啦! 他讲个故事还需要整理它的逻辑性啊? 除非那个女孩子比我还丑,长得牛高马大,嘴上还有胡子,牙齿黑黄黑黄的,不然一定会被识穿身份的!奈奈公主笃定地说。 你也没丑到让人退避三舍啊,恶魔辨析人类的相貌有点困难,在他的眼里,奈奈公主跟夜莺公主轮廓相差不大,要对自己的相貌有信心!哎,对了,你别再打岔! 奈奈公主嘀咕:我对自己是很有信心啊,可是别人对我没信心啊 恶魔继续编故事:反正就是高高兴兴地混在读书人当中入了学,她有个从小就定亲了的未婚夫,也跟着她一起来读书了。 我知道了,结果她跟她的未婚夫做了大官,男的是文官,女的是武将,对不对!奈奈公主忍不住又插嘴了,闪烁的眼光里尽是对沙场的向往。 不对,不对!没有打仗的情节!恶魔眯了眯眼睛,真想把她的嘴也施了禁声咒,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有什么好听的?奈奈公主失望了,皱着眉说,我的父皇不说行军打仗的故事,他还会说什么故事嘛 恶魔倒是真的听过一个女扮男装替父出征杀敌退兵建功立业的故事,也是从东方大国听来的,不过年代久远,他已经不怎么记得情节了,再说他今天要说的是女孩子不要守在一棵树上,后头还有更好的情人等着她的故事,才不是沙场杀敌的故事好不好! 兽王虽然说了会尽量复活米利安,可毕竟也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是失败的,再说了,兽王也没有说复活需要多久,如果用了十年来复活他,那奈奈公主不是又要苦等十年吗? 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个十年的美好青春可以流逝? 为免再被奈奈公主干扰,恶魔加速讲完了《化蝶》的故事,尽情地渲染了富家女孩与一个穷书生的故事,为了衬托他俩缠绵悱恻的爱情,恶魔几乎把道听途说而来的别人的故事强加在他们的身上,还一波三折地给他们排忧解难,总之最后要死也是死在一起,将未婚夫抛弃在人世里,他俩化作了蝴蝶,自由自在的一起游戏花丛之中了。 奈奈公主打了个呵欠,眨着疲乏的眼珠儿,她不太明白师傅为什么要把从老父皇听来的故事说给她听。 总之,你以为要嫁给他的那个男人,未必是你的白马王子!恶魔概述地说,就像这位富家女孩一样,最后没有嫁给她的未婚夫,而是跟穷书生埋葬在一起。 奈奈公主打呵欠的嘴顿了顿,她福至心灵,猛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焦急地问:师傅,你是不是找到了术士了? 什么?恶魔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米利安真的是术士吗?是不是他解救了我的父皇,父皇识穿了他的身份,想要悔婚,对不对?奈奈公主着急地问。 恶魔神色一凛,他的这个挂名徒弟,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没有,没有,他没来得及解救到你的父亲恶魔有点烦躁,他觉得从踏足进入了王宫就是一个错误,挂名徒弟伤心就伤心吧,等个十年八年就等十年八年吧,他操什么心呢?不就死了一个守城将军么,真正的凶手熊国王也没怎么伤心呢!他这个徒弟天性这么豪爽,怎么会为了儿女之情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呢? 奈奈公主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了,她揉了揉右眼,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身体好像有哪块肌肤非常不舒畅,可具体哪里不舒畅又说不上来。 师傅,他真的是术士吗?奈奈公主轻声问,眼底泛出了水雾,心里有点悲凉,他竟然是术士,骗子!隐姓埋名到了摩尔国的王宫潜伏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企图和阴谋? 恶魔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于心不忍,这有悖于他的恶劣的傲娇个性,以往,只要是他戏弄的人类露出痛苦、嫌恶、愤怒的神色,他就暗自得意,乐不可支,然而现在 奈奈,恶魔轻轻的抚着她的发顶,小姑娘一头披肩的卷发,不柔软,一如她的个性,他没有伤害过你,也没有伤害过别人,是不是? 嗯!奈奈公主重重地点着头,她印象中的米利安随和、尽责、豁达,侍卫和侍女都很喜欢他,她自己也 恶魔终归没舍得把噩耗带给她,这位萍水相逢的挂名徒弟,本来以为只是生命中一个透明的过客,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立体化了,她高兴了会大笑,悲伤了会流泪,疑惑了会追问,她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就算是去到集市上跟人打架了,也只是分出个胜负而已,从来没让谁挂过彩。 第36章 牧羊女 摩尔国曾经的第一勇士解救老国王没有回来, 王宫内的知情者人心惶惶,他们担心老国主安危之余,又担心摩尔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困局, 生怕被财狼如合并国这样的强国借机侵略, 于是私下开始议论由谁来继承新王位。 奈奈公主当然知道某些大臣做的小动作, 他们中一些别有所图的老大臣甚至把消息悄悄送去了茜茜公主的手里,一边汇报老国王的不辛遭遇, 一边怂恿她回国争取帝位的继承权。 老国王膝下无子,也没有立下遗嘱,帝位的继承权只能落到两个女儿的身上, 大公主还待字闺中, 小女儿虽然已经远嫁诺尔国,暂时还没有子嗣,可是小公主委婉聪慧, 落落大方, 很有上位者的风范,至于大公主, 她豪爽野蛮, 虽然最近治理起国家来也有模有样, 但心性不坚,常常批阅奏折时,要拉着一个老大臣比一下剑法, 吃过苦头大臣们一看到大公主拔剑就心惊肉跳, 他们一介文人,只会指点江山好不好 两厢比较之下, 不少的大臣们就渴望摩尔国的政权由聪慧的茜茜公主继承,才能不使摩尔国被别的国家欺凌。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的臣子觉得茜茜公主的驸马已经登位做了诺尔国的皇帝, 也可以效仿月泉国与荆棘国合并统称为合并国,把摩尔国跟诺尔国合并起来,由茜茜公主的驸马登位,做新的合并国的皇帝,国力就更昌盛了,他们连新的合并国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双尔国! 茜茜公主收到信息之后,又惊又怕,心思涌现了一股悸动,不可否认,她是担心老父亲的安危,然而另外一方面,她又不可避免的心动了,那是对故国帝位的向往。 世人都羡慕茜茜公主命好,她一生的命运也确实比很多女人都要平顺,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美艳动人,又聪明伶俐,父皇与母后总是更疼爱她,一满十八周岁就立即嫁给了深爱着她的年轻英俊又才华横溢的诺尔国储君,结婚至今虽然还没有子女,但丈夫对她宠爱有加,每天都要花匠把花园里最漂亮的花儿摘下来,他亲自把这朵最娇艳的玫瑰花别在她长长的头发上。 前两年她的丈夫终于登上了帝位,成为了诺尔国的最高统治者了,茜茜公主也成了母仪天下的诺尔国王后,她漂亮、贤惠、善良,深受百姓们的喜爱,他们每逢看到从王宫飞出来的鸽子,个个争相投喂,都说鸽子是王后养的,停落到了谁家的屋顶上啊,那家人准有好事降临! 却只有茜茜公主自己知道,丈夫并没有大家所认为的那么爱她,不,她的丈夫或许曾经确实是深爱过她,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爱情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生活摩擦中悄然变了质,从前牵手都能脸红心跳半天的少女情怀,在时光的蹉跎中,现在相握的两只手渐渐没了昔日的柔情甜腻,大概就如同自己的左手放在右手上,激荡不起丝毫的波动情绪了!有时候午夜梦回时,茜茜公主看着躺在身边沉沉入睡的丈夫,会莫名的觉得他很陌生。 这个月还没过完一半,卡文迪许公爵夫人却频频出入王宫,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知道怎么摆动姿势可以吸引男人们的目光,知道说什么话可以挑、逗多情的男人们的心,她的丈夫一边毫不避讳地用曾经深情款款凝视过她的目光凝视着这位风姿绰约的公爵夫人,一边心不在焉地跟她谈论天气的好坏。 昨天,花园里最漂亮的那朵玫瑰花落在了卡文迪许公爵夫人的发鬓里,那鲜艳的花朵狠狠地刺伤了茜茜公主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危机迫在眉睫,现在的她急切的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后位,可这种事情急不来,从前她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求而不得,现在她的丈夫几乎都不碰她了,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孩子呢? 如今她的老父皇不知所踪了,她的故国有臣民还惦记着她,希望她回去继承帝位了,那个养她育她的故国里的人突然一一浮现在她的面前了,恩爱如旧的父母,成天闯祸的姐姐,爱唠叨的老大臣,尽责的护城将军 种种情绪潮水似的汹涌心头,茜茜公主突然泪如雨下,哭得肝肠欲断,对旧国的思念,对丈夫的失望,对卡文迪许公爵夫人的怨恨,像无数条虫子啃咬着她脆弱的心灵,前所未有的,茜茜公主恨不得立刻飞回摩尔国,回到那个总能治愈她所有痛苦与忧伤的港湾。 三年前,她的母后病床垂危时,茜茜公主未能见上那个疼爱了她一生的女人,等她跋山涉水赶到摩尔国时,她的母后已经入殓,玉椁上,母后的容颜虽然憔悴,不复过往艳美,可是她征战一生的父皇一如既往的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身体已经冷硬的妻子,那是茜茜公主见到的最浪漫的爱情。 茜茜公主从小就喜欢看书,她看了很多浪漫的爱情小说,曾经,也觉得自己跟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幸运,得到了世间最浪漫最长久的爱,就像父皇对母后的爱一样。 可是在现实面前,茜茜公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爱情并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她朱颜未衰,美人尚未迟暮,丈夫对她的爱却已经渐渐流逝,有时候两人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虽然还同床共枕,却已貌合神离,那个男人一回到寝宫就蒙头大睡,再也不会把臂弯留给她当枕头了。 没了丈夫的臂弯做枕头,茜茜公主的梦不再是甜美的梦,有时还会有魑魅魍魉惊扰她,她一身汗渍的从梦里惊喜时,丈夫还在呼呼大睡。 茜茜公主的野心不大,她只要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小孩,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这一切的奢望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坚实后盾,才能挽回丈夫对她日渐冷切的目光。 当诺尔国的国王一听说茜茜公主要回摩尔国继承王位,这位摩尔国的驸马,现任诺尔国的国王弗兰兹.约瑟夫整颗心顿时活络起来了,他觊觎摩尔国,也忌惮摩尔国,如果妻子继承了摩尔国的帝位,那他称霸全世界的梦想岂不是更快实现了? 每个储君都有一统天下的梦想,约瑟夫从前到摩尔国去赴约,是为着牺牲婚姻成全国家,毕竟这是储君的命运,哪个王子的婚姻不是政治联姻呢? 可是,他也没有料到,会对原本是未婚妻公主的妹妹一见钟情,那可真是一个令他魂不守舍的美人胚子,虽然还未满十八周岁,可是为了她,他愿意等。 结婚七年,痛痛痒痒一些矛盾开始浮现了出来,婚姻一成不变,死水荡不起涟漪,他开始用别人的感情来装饰自己的感情了,即使他一而再地坚信自己还是爱着妻子的,可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么爱了 卡文迪许公爵夫人是个意外,其实他心里明白,没有卡文迪许公爵夫人,也还有别的女人,别的风情万种懂得欲擒故纵的女人撩拨他的身心。 可是这些女人毕竟是可有可无,尤其是在野心与梦想的跟前,就显得太渺茫了! 如果老丈人的王位给了妻子,那他岂不是拥有了两个国家的版图和兵力?摩尔国可是个强国啊!如果自己掌握了摩尔国的兵符 如此想着,约瑟夫激动得无以复加,当晚就收拾细软,携带妻子坐上了最快的马车,朝她的娘家摩尔国奔去了!全然忘了对三日后就过生日的卡文迪许公爵夫人许下要给她一个盛大生日派对的承诺。 茜茜公主与诺尔国的国王轻车简从,风餐露宿,三天后就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摩尔国的边境,边疆将帅听了探子的回报,还不敢相信,等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茜茜公主真的出现在城门外,才慌慌张张的迎接,又派了一支精英队伍护送奈奈公主入城。 老国王被掳的消息虽然发送到了各国,但邻国国君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他们知道摩尔国的老国王老当益壮,哪儿轻易就被俘虏了?认为其中有诈,不敢贸然出兵征战。也有一些国家从别的渠道得知摩尔国确实是群龙无首,奈何边疆守将个个如狼似虎,兵强马壮,就算有野心,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国力能不能消耗。 尤其他们看到正跟摩尔国剑拔弩张的合并国竟然没有一点行动,个个更加不愿草率出兵了,事实上他们很多抱着观山虎斗的心态,只等合并国出征摩尔国,他们就可以不废一兵一卒分到一点残羹冷炙也就够了 所以当闻风而动的术士蜂拥到摩尔国时,邻国的国王趁机也派了暗探装作术士前往摩尔国一探究竟,探明了敌情再做打算。 摩尔国的王城里,一时间多了很多外地来的人,鱼龙混杂,但因为摩尔国的巡逻做的很出色,倒也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 茜茜公主的马车进入王城后,护送的精英队圆满完成了使命,也不多停留,告别了茜茜公主之后马上折返边疆复命去了。 阔别多年的旧国都城就在脚下,茜茜公主喜忧参半,偷偷掀开了一角的窗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店铺、行人,听着嘈杂吆喝的乡音,一时百感交集。 由于街道的拥挤,马车不得不慢了下来,直至到了公布栏前,前方道路被人流堵塞得水泄不通,马车只得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约瑟夫皱着眉,敲了敲车门问马夫。 马夫是个忠厚老实的青年,是国王从诺尔国带来的亲信侍卫,有着诺尔国第一勇士的头衔,他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回主人,公布栏前有公家在发传单哩。 哦?什么传单?去拿一份来看看。马车一时过不去,约瑟夫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嘱咐同行的侍卫去取一份传单过来看看。 当传单递到国王与茜茜公主的手里时,诺尔国的国王爆出了一声轻蔑的大笑。 我说,你姐姐真神勇。约瑟夫无不嘲讽地对茜茜公主说。 茜茜公主皱着眉,她不喜欢丈夫用这用无礼的态度批评自己的姐姐,握着传单的手微微收拢,传单上的文字与头像顿时皱成了一团。 摩尔国的王宫里。 奈奈公主早就知道了术士从四面八方涌入了王城,可是全至今没有见到一位术士前来自荐,抓心挠肺之余,叫来了颁发公告的大臣,问道:新的传单发出去了吗? 分卷(25) 负责公告的大臣是个将近退休的老人,耳朵有点背,凝神听了奈奈公主的话,笑盈盈地道:结了,结了,我的儿子早就结婚了,孙子都快成年了 谁问你家儿子了!你家孙子成不成年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想嫁给他!奈奈公主有点无语,冲着他的耳朵道:传单,解救我父皇的传单!发了没有! 老大臣这回是听清楚了,恭敬地回答道:传单!张贴到布告栏上去了!很快就会有勇士自告奋勇去解救陛下的了!他说的是勇士而不是术士,只因对术士极其反感,他是多年前经历过了那场由术士引发篡位的杀戮,自己的亲兄弟就死于那场战争,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还是耿耿以怀,如果不是老国王被掳,他才不会配合奈奈公主的指令,放这些术士入城呢! 奈奈公主觉得有蹊跷,道:你张贴出来的传单拿来我看一看。 老大臣欣然应承,叫人拿来了传单,恭恭敬敬地递给奈奈公主,笑道:殿下请过目。 哪料奈奈公主一看,顿时天旋地转,踉跄了一步,才站稳了身体,又气又怒,指着传单大声问道:你你怎么把我的画像也画上去了! 老大臣骄傲地道:公主殿下,上一次奖赏黄金的布告发了之下,没有一个勇士请缨杀敌,所以我们几个老大臣就擅自加重了筹码,谁要是解救了国王,就把公主殿下许配给他,为了昭示童叟无欺,我们还专门请了画师,把公主殿下的画像给画到了传单上哩 可是他们见了我的画像就更不愿意去救我父皇了!奈奈公主又羞又恼,白皙的脸都气红了,也不知这群老大臣上哪儿找的画师,竟然把她画得这么惟妙惟肖,什么童叟无欺,根本不需要欺,人家一看她这逼真的画像,想建功立业的心都消停了好不好! 耳背的老大臣笑盈盈地道:不谢,不谢,这是我们作为大臣该有的周全策略。老国王私底下没少对着这些老部下提起奈奈公主的婚事,以前他们觉得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慢慢筛选,总会遇上只爱公主真性情的人出现,只是这一筛选就这么多年,奈奈公主也已经二十五岁了,摩尔国的女人虽然也有迟嫁人的,但这么迟嫁的,奈奈公主还是第一个。 现在老国王被掳,生死未卜,如果能平安归来当然是普天同庆,万一那他们帮奈奈公主筛选出一个勇士,也好让老国王瞑目啊! 奈奈公主气得没了脾气,虽然他们误打误撞,确实对症下药了,可这样的奖赏一公布,上哪儿找眼瞎的人来揭榜领赏啊?再说了,如果真的有眼瞎的人救回了老父亲,她奈奈公主就算是老姑娘了,也未必愿意肯出嫁! 悻悻的奈奈公主正要叫这位老大臣将所有的传单收回,再重新拟定一份奖赏时,殿门外新守城将军的声音高高地响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人揭榜了! 哈?奈奈公主又是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盯着从门口仓皇跑来汇报情况的守城将军,什么状况?真来了个眼瞎的没看到她的画像? 一旁有耳朵灵敏的大臣听了大喜,果然有人看中的是公主殿下的真性情,这样厚道的人,一定前途不可估量! 大家听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很高兴,忽视了新守城将军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当揭榜的人被带上宫殿时,两旁的大臣,伺奉的宫女,两列的士兵,乃至坐在高高王位上暂管国事的奈奈公主,全体人员鸦雀无声,看着揭榜人,个个石化了。 怎怎么是个女女的?一个老大臣颤颤巍巍的问出了口。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家都在拼命消化完这个震撼的画面。 站立在奈奈公主后面的花花怯怯地说:她看起来很小哦,不满十八岁吧? 草草也很认同她的话,小声道:公主,这个小女孩是玩闹中不小心揭榜了的吧? 堂下站着的揭榜人,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女孩,瘦弱小巧的身体还处于发育阶段,目测也就十五六岁,一身衣裳半新不旧,像走了很长的一段泥泞的路,残旧的鞋子灰黑灰黑的,微红的两颊点缀了几点雀斑,略显凌乱的褐色长发胡乱地盘起,一支翠绿欲滴的羽翎斜斜的插在发梢里,倒显现出几分邻家女孩的清纯。 姑娘,你知道你手中的传单,上面写了什么吗?那位耳背的老大臣打量完了揭榜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想象中的揭榜人,一定是个强而有力的勇士,可是来的却是一个瘦弱的未成年人,还是个小姑娘,摩尔国国风虽然豪迈,却还不是个思想开放的国度,男男女女的同性婚姻在他们的眼中还是一个灰色不被祝福的地带,这位贸然闯入的小姑娘是没搞清楚状况吧? 当然,小女孩白了他一眼,回答他的声音很清脆,也带着一丝轻蔑,意有所指地道,我又不是老糊涂。 耳背的老大臣赶忙道:不知道不打紧,赶快回家,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位交情跟他不错的老大臣忙把耳背的伙伴拉在一边,冲着他的耳朵解释起来。 小妹妹,奈奈公主清了清嗓音,你敢去镇魔塔吗? 当然,小女孩有点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里的传单,你们公布栏上说的,只要能把国王解救出来,公主就要许配给这个人,是不是? 是这样没错,奈奈公主狐疑地看着她稚嫩的脸,传单上也写了,只要是单身的术士,小妹妹,你该死的,她忘记写上年龄的局限了,这个小女孩这么年幼,应该还是单身,可这未成年的不,不对,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揭榜人的性别是个女的吗? 毫无疑问,我现在是单身。小女孩落落大方地转了一圈,显示自己形单影只,了无牵挂的状态。 可是,我们王宫里可没有王子啊奈奈公主含蓄地道。 没关系,没有王子,就公主,没有公主,就国王,没有国王,那就我来做国王。小女孩语不惊人死不休,脸上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诛九族的罪。 果然,朝堂之下集体一起哗然,有几个和蔼的大臣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小女孩初生牛犊,幼稚率直,果然是误揭了布告栏上的传单。 一些严肃的大臣则脸色沉郁,觉得这个小女孩目无尊长,太过无法无天,不给她一丁点的教训,她以为朝堂还是她的家,可以任由她熊来熊去。 只有奈奈公主从这个小女孩的眼里看出了从容与狡黠,这样的目光她很熟悉,那是从她的师傅身上常常看到的神色,那是厉害者对无知者、弱小者的怜悯与不屑,是历经了无数变故沉淀成为的智慧与算计。 奈奈公主压下了大堂之上众位大臣对小女孩的无礼与嘲讽,她缓缓站了起来,从高高的王位上走了下来,停在小女孩的身边,奈奈公主常年动刀舞剑,身体很匀称颀长,站在这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身边,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于是稍稍俯下头,对小女孩道:小妹妹,想成为皇家成员,你得先把我的父皇救出来。 我已经把他从镇魔塔里救了出来啦。小女孩昂起脸,轻飘飘地说了令在场所有人更加震撼的话。 救救了出来了?不仅奈奈公主,连同所有的大臣,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奈奈公主当然不相信了!且不说这个小女孩有没有能耐去到镇魔塔了,就算真的去了镇魔塔,不是遇上了她的师傅了么?她那个强劲的师傅,怎么可能允许她把自己的老父亲解救出来,还不知会她一声? 真是个疯女孩!快把她拉出去,关几天再放她回家!看看哪一家人养出了个发疯的姑娘不好好看管!几个脾气急躁的大臣喊了起来,忘了奈奈公主还在场,僭越地冲着新门卫前发话,要他们立刻把这个嚣张的小女孩打入牢狱挫挫她的狂妄之气。 门卫看了一眼奈奈公主,并没有执行这位大臣的命令。 奈奈公主拿捏不准这个小女孩说的话是真是假,正犹豫中,忽然听到新的守城将军的声音再次高高地传来:公主殿下回回来了! 新的守城将军是个比米利安还要强壮的青年男子,拔高的声音中气十足,又惊又喜又慌,一下子把吵杂的朝堂震得安静下来了,只有那位耳背的老大臣好奇地左看右看,问旁边那位神色奇异的同伴:什么?怎么了?老伙计!说话啊 国王回来了?有人不确定地议论起来,毕竟这个小女孩刚刚说的可不就是已经解救了国王了么? 真的吗?这那国王在哪儿?门口吗?有人显然也动摇了立场,举目朝殿外门口张望。 门口里,守城将军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跪拜行礼时,额上的汗水豆粒一般滚落下来,还在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跑得太急,这会儿还没喘匀了气息。 我父皇真的回来了?奈奈公主惊喜地问,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还有点不知所措,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家师傅不可能这么菜,任由这个诡异的小女孩带回自家老父亲。 不,不护城将军有点手足无措了,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公主殿下茜茜公主殿下她她回来了 暗自递送消息请茜茜公主回来的大臣露出欣喜的微笑,一些蒙在鼓里的大臣倒是大吃一惊,窃窃议论道:茜茜公主?她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有人想搅乱朝政,伺机得到更大的利益。知道被劲敌摆了一道的大臣愤怒了,大声嘲讽起来了。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中,奈奈公主只是微微怔愣了一下,脸上荡开了一个欣悦的笑意,自从她们的母后仙逝了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茜茜公主了,合算起来,也快有四年了。 姐妹俩感情没有太亲密无间的感情,但关系也不会太糟糕,她俩生在深宫里,打小就有一群婆子丫鬟伺候,要什么有什么,又在温婉母后的影响下,奈奈公主生性豁达,茜茜公主天性聪慧,姐姐不会欺压年幼的妹妹,妹妹也不会争抢姐姐手上的东西,除了选婿上,严格来说,茜茜公主确实是抢了奈奈公主的未婚夫,不过奈奈公主当年还没将婚姻放在心上,而摩尔国来的储君也没看上相貌平平的奈奈公主,两人算是彼此没相中,这才抚平茜茜公主内心的愧疚。 奈奈公主是早就觉察到了有老大臣递送消息到诺尔国去了的,也大概猜到这些大臣们的意思,她确实不如她的妹妹聪慧,那么细腻,这些天批阅了公文,也觉得这项任务实在太沉重,她背负得有点吃力,如果是茜茜公主的话,她大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得很好吧?毕竟茜茜从小就比她伶俐,况且她还有个做国王的丈夫,应对起这些繁杂的政务,肯定是手到擒来了。 至于摩尔国会不会被诺尔国吞并,或者像月泉国跟荆棘国一样两国合并为一国,从此摩尔国消失于历史上,只成为了传说中的国度,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康! 殿门之上,很快就走进了摩尔国曾经最漂亮的女子,已为人、妻的茜茜公主比以往更有魅力与风姿了,虽然风尘仆仆的她满脸全是疲惫与忧伤,却一点也不减当年绝世的风华。 与她一同出现的就是诺尔国现任国王,他蓄了胡子,英俊的脸上更显沉重尔雅,他唇边含着笑,依旧风度翩翩,他本来就是一个英俊帅气的高位者,虽然多日的餐风宿露,没什么条件打理头发与胡子,却因为久居上位而露出的威严与气度,还是成功的引起大家的注目。 尤其是那位大放厥词的不束之客,这会儿正用细小而闪亮的眼睛打量着这位成熟帅气的诺尔国国君,身边这些庸俗的老大臣与粗鄙的侍卫一对比,他简直帅出天际 茜茜!奈奈公主激动地迎了上前,抱住了阔别多年的妹妹。 姐姐茜茜公主人泪盈眶,紧紧地搂着姐姐的臂膀。 一些别有意图的老大臣赶忙上来给公主与驸马施礼,约瑟夫身为一国之君,很有气度地免了他们的礼仪,等大家都问安完了之后,诺尔国的国王才把目光落在那个格格不入的小女孩的身上。 这位是?他好奇地问着,眼光却很快就一闪而过,落在了殿堂上那张国王才能做的高位上,丝毫没有在意他问起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大概是个牧羊女,或者洗衣女,又或者是个乞丐,不知怎么的来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殿堂上。 我要他!突然,这位牧羊女指着约瑟夫,清亮的声音压下了一室的恭维声那是别有用心的大臣刻意讨好着这对远道而来夫妻。 大家呆愣了一下,才想起把这位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的小女孩遗忘了,天啊!他们都没有听错吧!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孩,竟然说要驸马?要驸马做什么?对了,她好像说了救出了老国王,报酬就是做一个王室成员,至于名义,不管另一半是公主、王子,还是国王,偏偏摩尔国没有王子 可是有驸马啊! 刚来的夫妻不明情况,约瑟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疑惑地问:我? 茜茜公主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的侵入,警惕地盯着牧羊女,问道:这位是? 茜茜公主别理这个疯女孩,已经有阿谀奉承的大臣走上前说,这个疯女孩口口声声说已经把国王从镇魔塔里解救了出来了,真是笑话!咱们的第一勇士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她小小年纪,怎么可能 我今年七万五千二百八十九岁了。牧羊女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唇,像被大人随意敷衍的正生气的邻居女孩一样,大声地反驳。 不知谁特别失礼地爆笑了起来,大概觉得从未听过这么荒谬无稽的话,他的笑声感染了几位对牧羊女同样不屑一顾的大臣,于是也发出了奚落的笑声。 牧羊女重重地哼了一声,狡猾的眼珠儿微微眯了起来。 姐姐茜茜公主皱着眉,她不以为这牧羊女点名要自己的丈夫有多好笑,既然是个疯女孩,她不懂姐姐为什么不把她驱赶出王宫,这个女孩好奇怪,把她赶出去吧 那些曲意逢迎的大臣们纷纷赞同,奈奈公主犹豫了,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牧羊女一样的小女孩有点怪异,但满口不可思议的话,什么七万多岁,人类怎么可能活这么长寿?看她顶多就十来四五岁,难道真的是个疯女孩? 分卷(26) 花花和草草也附和道:对啊,公主殿下,把她赶出去吧,不然她会被大臣抓去关进监狱里的。她俩出身贫寒,对牧羊女有着莫名的同情,不愿意看到她被折磨。 奈奈公主对这位牧羊女的判决还没下达,门外,那位守城将军的声音又一次高高地扬起:公主公主殿下!回回来了! 殿内的人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这次的回来又是什么意思,一些大臣开始糊涂了起来,难道又来了一个公主?这怎么可能?摩尔国的国王只有两个女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只有奈奈公主身躯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感应到了强烈的波动,她那位被她伙同师傅一起绑架了的老父皇仿佛就在门外,这种感觉来得太真实了,忍不住拉上了茜茜的手直奔店门外。 跟迎面跑来的守城将军错身而过时,守城将军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国王回 茜茜公主日夜奔波了几日,精神本就很差,这会儿一跑,双腿颤颤巍巍的,气喘吁吁了起来,她身边的奈奈公主则精神奕奕,眼睛里泄出亮晶晶的光芒,像被安拉保佑的太阳一样绚烂。 父皇!奈奈公主眉目里全是惊喜,毫无形象地展开双臂,大步朝被师傅绑走了半个月的老父亲扑了过去。 已经梳洗一新的老国王精神奕奕地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虽然他在镇魔塔被囚禁了一段时间,却没有磨走他的坚韧与精神,见到了两个女儿出现在面前,他爽朗地一笑,也张开了手臂,将性格像他的大女儿抱在怀里。 爸爸!茜茜公主则一如既往的这么称呼自己的父皇,仿佛只要这么喊着,她的老父皇就会永远用他的能力护佑她,她也像从前那样永远是他捧着掌心上的明珠。 茜茜!老国王很高兴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女儿,快乐地把消瘦了的她搂在怀里,两个女儿依偎在怀里,他喟叹着,时间过去了太快了,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两个还没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女儿,眨眼之间,一个成天找勇士打架,一个早早嫁做人妇,女儿像现在这么依赖他的光阴已经不复存在了。 父皇,米利安呢?你是不是被他救回了的?奈奈公主收住了激动的情绪,开始惦挂起米利安那道伟岸的身影了,忍不住问道。 不是啊,老国王黯然地咳嗽了一下,不想回忆自己错手结果了忠诚的守城将军性命的事情,你们没见到我的救命恩人吗?我让她先去大殿找你们的。 啊!两位公主惊讶之极,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脸色惨白,那个牧羊女,竟然真的把她们的父皇从镇魔塔上救了出来了! 那么,她索要的回报要怎么满足她啊? 奈奈公主心里想:怎么可能不是米利安的?师傅到底怎么想的?计划变成这样也不跟我商量一下?随随便便找来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又是谁啊?她是真的想要嫁给妹夫?妹妹不同意的吧?那要我娶她?可是米利安怎么办? 茜茜公主则在想:爸爸没事实在太好了!可是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好像看中了约瑟夫了,这该怎么办?约瑟夫虽然不会看上她,可是她救了爸爸一命,爸爸会不会让约瑟夫纳了她做妃子?不我不想这样 她回国的私心,就是打算从故国里找到能稳固丈夫渐渐流逝爱情的力量,可现在王位没能继承,还招惹来了一个爸爸救命恩人做情敌,这实在让她难受至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定是安拉为了惩罚她的贪婪而给的小小教训了! 第37章 择婿 由于老国王安然无恙地回归, 身为大功臣的牧羊女自然成为了摩尔国的座上宾了。 可是不知缘于什么原因,宫女们送去的华丽衣裳和纯金打造的花冠她都不愿意穿戴上,所以庆功宴上, 她依旧一身灰土褴褛的衣着打扮, 坐在锦罗玉衣的皇室成员当中, 除了发髻上戴的那支翠绿欲滴的羽翎比较有观赏价值之外,浑身上下跟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格格不入。 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 皇家庆功宴上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待遇,她的面前摆放了金色盘子碗碟,上面陈列着三牲五鼎, 银色的刀叉, 还有玉质的酒杯,应有尽有,光是这么一桌丰盛的食物, 就够一家贫穷老百姓过上好几年惬意的生活了。 牧羊女神色淡薄, 似乎对眼前的锦衣玉食丝毫也没有高看一眼,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就连老国王向她敬酒时, 她也是爱搭不理的, 一双意有所图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对面,那里坐着诺尔国英俊帅气的国王约瑟夫。 约瑟夫在她狼一眼目光的打量下坐立不安,味同嚼蜡, 他是来捞油水的, 可是现在的状况是,他好像成为油水等着别人捞了 因为是皇家庆功宴, 座上只有老国王与女儿女婿,外加就是对老国王女婿虎视眈眈的救命恩人牧羊女, 大概是为了跟救命恩人的套近乎,老国王屏退了所有的侍女与侍卫,亲自给他的恩人斟酒。 大家酒过三巡后,女儿女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老国王死里逃生的经历。 提及这段经历,老国王又神采奕奕的向小女孩敬了一杯酒,才娓娓说起了这段平生可谓称之离奇的遭遇。 那一天,他错手杀死了前来搭救他的米利安之后,悲痛之下,意志有点消沉,毕竟这么英勇的侍卫可遇不可求,他先前确实对米利安的身份有所怀疑,否则也不会在米利安跟自己大女儿比试落了下风之后就故意把他贬为守城将领了。 当然了,关于这段自相错手杀害了优秀将领惨剧的经历,老国王刻意隐匿了真相,只说在镇魔塔上与那个会妖术的绑匪斗智斗勇,交战了上百次回合,才筋疲力尽的被会妖法的绑匪绑在了石柱上风吹雨打,吃尽了苦头。 然后他就等来了安拉指派去解救他的这位衣衫陈旧的牧羊女了,说来也奇怪,那个会妖法的绑匪似乎很忌惮这个不知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女孩,两人在塔外打斗了半天,老国王虽然没有亲自目睹了激烈的战斗,却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各种震天撼地的打斗场景,后来实在编不下去了,才遗憾地话锋一转,如实地说了打斗之后的两人好像进入了谈判,在塔外交涉了半天,绑匪终于答应将他释放了! 尊贵的恩人,请问你跟那个妖怪谈判了什么条件,妖怪才会释放了我的父皇呢?奈奈公主率先按捺不住了,给牧羊女敬了一杯之后开始追问道。 没什么,各取所需而已。牧羊女微微一笑,狡黠的眸子亮晶晶的落在奈奈公主的身上,仿佛看穿了她跟绑匪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 奈奈公主心头一震,她是知道自家师傅要的是一只会说话懂灵性的鹦鹉的下落的,难道这个奇怪的小女孩竟然知道那只鹦鹉的去向? 奈奈公主无数个问号盘桓在心头,却没一个得到解答,心中烦闷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去外使馆找恶魔了解一下情况,偏偏皇家宴会不得不参加,只能暂时搁在心底。这也就罢了,现在她的米利安失了踪,来兑换奖品的小女孩看起来虽然邋遢,却给人一股压顶的震慑感,奈奈公主几乎敢肯定,这位牧羊女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柔弱可欺。 既然提到了救命恩人的所需了,老国王也慷慨,虔诚地道:我尊贵的恩人,请问你想要什么呢?只要我有的,一定双手奉上,就算是我的江山,我的权利,我的王位,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可以送给您 老国王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底下坐的两个女儿一个女婿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父皇!两个公主异口同声地制止老父皇许的承诺。 奈奈公主是最近这段时间暂替了国王之职,批阅了很多奏章,知道了摩尔国繁荣富强之下掩盖了百姓们的疾苦与贫穷,这加深了她对这个养她育她的国家有了很深的羁绊,她有点不忍心,如果摩尔国落到了这个外行人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尤其是这里的百姓会过上怎样的日子,会不会被邻国欺负? 茜茜公主则是担忧没了摩尔国做依靠的她,哪还能在诺尔国有立足之地了?身边的丈夫说不定马上就休了她,她无家可归,只能回到摩尔国,这还没什么,她刻意经营起来的模范夫妻的形象岂不是崩塌了?邻国那些从前嫁的没有她好的公主,肯定会变本加厉地嘲笑她的了,这样的落魄日子,可怎么度过啊! 至于诺尔国的国王,觉得如果摩尔国落到了这个不谙世事的牧羊女手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对国事一窍不通,说不定他回国之后派个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使者过来,坑蒙拐骗之下,她一介女流,什么也不懂,或许就能诓得了她把这片江山拱手相让了呢 不,我不要你的江山,也不要你的权利,更不要你的王位,牧羊女侃侃说道,我原本是来为我的徒弟说一场婚事的,可惜他无福消受,只好由我来消受了。 徒弟?谁是您的徒弟?皇室成员们好奇之下,纷纷开口追问。 牧羊女抿了抿唇,她不可能告诉这些凡人,她在很多年前,无意之间搭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传了一些术法给他,虽然只是皮毛的术法,却也足够他在术士之中闻名遐迩,现在,她的徒弟已经长大成人了,也获得了一个可以挽救家族命运的职务,快要实现他的梦想时,却意外的,她探寻不到他的气息了。 是的,她的徒弟就是米利安,那个曾经瘦的皮包骨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高大强壮的男子了,她却还是小女孩的形态,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个模样都办法更改。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儿来,连同恶魔也不知道她的栖息地在哪儿,只凭着第六感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镇魔塔里的小女孩非同凡响,修为一点也不弱,当然,恶魔也并不惧怕她,只是看到她发鬓上斜斜戴着的羽翎,才毅然决然地牺牲了奈奈公主,跟这个小女孩做了笔交易,把绑票给了她。 那根装饰发鬓的羽翎,赫然是那只色鹦鹉身上被薅下来的羽毛,因为鹦鹉开了灵窍,虽然这是一根被拔了很久的羽毛,却还是残留着鹦鹉特有的气息,恶魔不可能认错,而事实上,小女孩也承认了,这只羽翎,是她高价从一个巫女的手里买来的。 小女孩是个独修客,只身一人在世间旅游了很多年了,最近她收到了徒弟传给她的信息,想请她老人家出山,帮忙解救一个被懂妖术的妖物抓走的国王。 小女孩闲来无事,也想见见多年未见的徒弟,于是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一个叫做摩尔国的国度,可是有一天,她来到了临水之滨的一个城镇上休息时,刚好遇上了一场拍卖会。 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是一个年轻的巫女,她手上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宝物出售,远近闻名而来的买家身份复杂,有正常的人类,也有非人类,像小女孩这种修炼了千千万万年的人已经成了精,掩了自己的修为,混在杂乱的买家之中,一点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小女孩见多识广,巫女拍卖的很多东西纵然对别的妖物来说,是奉为至宝的法宝,可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堆铍铜烂铁,倒是这支无人问津的羽翎,浑身翠绿通透,虽然没有任何的旁支功用,却很得她的眼缘,用来做头钗也不错,于是才花了若干药物去兑换,得到了这支平淡无奇的装饰品。 大家见她只换了一支毫无用处的羽翎,又见她是个小女孩,以为她是个贪美的小修士,倒也没谁去留意她,小女孩对别的拍卖物又提不起兴趣,想着还是快点赶去摩尔国支援自己的徒弟,可还是迟了一步!她顺着徒弟留下的踪迹赶到镇魔塔时,她的徒弟米利安早就没了一点人气了。 修炼了好几千万年的修士,早就看淡了生离死别了,虽然觉得徒弟死于非命很可惜,但小女孩并没有多纠结,跟恶魔做了笔交易,他得到了鹦鹉的去向,她得到了被绑的老国王,于是决定继承徒弟未竟的遗愿,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我的徒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女孩手指从老国王的身上一指,又移到了茜茜公主的身上,再落在约瑟夫的身上,笑道,现在,你们谁要跟我结婚了? 奈奈公主心里有点受伤,宴会上的四个皇室成员里,怎么小女孩偏偏没有点到她了?她虽然称不上是美人,但也没有太差啦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小女孩有什么瓜葛。 老国王看着女儿女婿,一时也难以决定,他的王后虽然已经去世好几年,但他一直对爱妻难以忘怀,再说了,他尊重他的救命恩人,可是对这么小的女孩子,一点纳她为后的想法也没有啊!可是救命恩人想要拆散他的女儿女婿的婚姻,这是万万不能的! 茜茜公主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她生来是温室里的花朵儿,很多事情不清不楚,她还没明白过来这个牧羊女为什么要点她呢,两个女的,可怎么结婚啊?不过看到这个身体干瘪瘪的小女孩,茜茜公主突然眼睛一睁,难道这个小女孩其实是个小男孩?这也不对啊小男孩,怎么可能要嫁给她的老父亲,或者她的丈夫啊? 约瑟夫则是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要他喊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女孩做岳母,怎么看也觉得不协调啊!这都罢了,她还想要他娶这样的一个来历不明又一无是处的小东西,这无疑跟要他的江山那么难以接受!也不瞧瞧她成年了没有?本国的法律,女孩未满十八周岁是不能结婚的!再说了,她还想要娶自己的妻子,这简直是要抽他的脸啊!传出去的话,说他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今后还怎么一统天下啊? 那就我娶吧老国王深吸一口气,决定牺牲自我,成全女儿女婿的幸福。 不行!两个公主一个女婿异口同声地否决。 于是又陷入了最开始的死局之中。 最后,奈奈公主苦涩地道:我来娶好了,反正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她说的是伙同自家师傅绑架老父皇的事情,可在别人听来,是以为她说的是亲自拟定颁发的是那份传单,传单上的悬赏金,正是以她的幸福为赌注。 老国王皱下眉头,他对耽误了自家大女儿的婚事本来就很愧疚,这下子要她娶一个小女孩,他就算是答应,他死去的妻子也不会答应啊 茜茜公主欲言又止,她不想看到姐姐落入这么奇怪的婚姻圈套当中,可更怕自己遭受了殃及,刚才这个奇怪的小女孩,可是有用手指指过她的! 约瑟夫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他的大姨子实在是圣人,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怎么从前一点也没有发现她身上也是有优点的呢? 不行!我也是个有追求的人!小女孩表示抗议随随便便把她跟奈奈公主绑在一起,她这么大岁数的人,男男女女的感情见怪不怪,并不排除找个女子过一过日子,可找的女子再怎么也得是个养眼的吧,找这个一个呃,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女子,还不如独身的好! 分卷(27) 四个人之中,只有茜茜公主没听明白小女孩话里的意思,而听明白的人又特别无语,尤其是奈奈公主,模样不好看也不至于这么直言无讳吧,很让人受伤的好不好! 却在这个时候,奈奈公主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脆的声音:原来你就是那只蛇妖的徒弟啊,啧啧!无尽的嫌弃之意。 是谁?奈奈公主大吃了一惊,目光落在对面的小女孩的身上,她刚才是在喝酒吧?并没有说话啊,可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她的音色啊!难道出现幻听了? 姐姐?坐在她邻桌的茜茜公主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奈奈老国王也开口了,你不必挂怀,还是我来娶我的恩人吧。娶妻就娶妻吧,他已经年过百半了,很快就能去陪自己的妻子了,没必要断送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 奈奈公主揉了揉耳朵,父亲跟妹妹妹夫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看来真的是幻听了。 你们也不用推来阻去了,小女孩站了起来,嘴边噙着一丝冷笑,那就由天来决定吧!她有伸出那根纤细嶙峋的手指,开始哼唱着点数了起来,太阳在清晨里悠悠的醒来,穿好它金色的礼服走了出来,于是就有一棵树最先挂上了金色的阳光,它成了一分钟的国王,金灿灿的模样得意洋洋。 在座的人都没有听过这首奇怪的歌谣,当小女孩哼着歌谣,点数到最后的一个字,手指已经从老国王到茜茜公主再到约瑟夫的身上滑过了无数遍,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她的手指笔直地指向了约瑟夫。 不行!茜茜公主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她淑女的形象了,这个可恶的牧羊女,真的要跟她抢丈夫了! 真是可笑!约瑟夫的脸色白一块青一块的,怒气从胸口腾升了上来,他霍地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我可不陪你发疯! 亲爱的,这可由不得你咯小女孩清脆地笑了笑,手指一挥,站起来想要离席的约瑟夫突然脚下一软,跌坐回了他的座位。 茜茜公主吃了一惊,想要过去扶住趴在酒桌上的丈夫,可她发现浑身僵硬,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不仅是她,老国王与奈奈公主都一样,不知被小女孩施了什么咒术,也是僵硬着身体,除了眼珠儿能转,口舌可以说话,竟是连手指头也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了。 第38章 起死回生 来人, 护驾,护驾!约瑟夫惊慌地大叫了起来,宫门口站着一行行笔直的侍卫和宫女, 偶尔还有一小队巡逻兵走过, 偏偏个个对诺尔国国王的呼喊置若罔闻, 仿佛宫殿内的皇室家宴被人施了厉害的巫术封印了起来一样! 轮班的侍卫对宫殿内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们不仅没冲进宫殿解救受困的皇室成员, 还趁机和同伴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老国王如何在牧羊女的帮助下打败邪恶妖物的精彩传奇呢。 亲爱的,别喊了,他们是不会听得见的。牧羊女轻飘飘的说着, 笑盈盈的一步一步朝约瑟夫走去。 皇室成员惊骇万分, 尤其是老国王,他刚刚吃过恶魔的亏,被非人类力量捆绑得动弹不得的记忆历历在目, 现在浑身不能动弹, 俨然跟中了邪一样,心里不由哀叹起来:不是吧!难道引狼入室, 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其实跟绑匪一样, 也是神魔妖怪? 奈奈公主闲暇时没少溜出宫去找人掰手腕玩玩,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强劲的对手,自诩也算是个大力士了, 可是身体似乎被一圈圈无形的绳索捆绑住, 她丝毫也撼动不了这股巨大的力量,不由大吃一惊, 嘴里叫道:你对我们用了什么妖法?快放开我们! 你你要干什么!约瑟夫见牧羊女朝他缓步走来,脸色刷一下变白了, 仿佛铺上了一层霜雪,本能地想要逃离险境,可惜身体像被座位粘住了一样,动也不能动,惊骇之下,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儿。 你不要害怕,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而且还保你长命百岁,没我的允许,绝对死不去的牧羊女笑得人畜无害,半蹲在约瑟夫的身边,瘦弱的小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抚摸什么珍贵东西一样,轻柔而一丝不苟地来回摩挲着,她倒是很享受了,被轻薄的约瑟夫却是寒毛卓竖,反胃到不行,他这一生对女人的相貌极其挑剔,否则当年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弃了奈奈公主而选择了茜茜公主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相貌平平没有一点亮色的小女孩非礼,现在又气又怒又怕,悔不当初跑来摩尔国争夺不属于他的权势与地位。 你走开!谁要跟你在一起!约瑟夫吞咽了一口唾沫,仗着胆子冲着还在摸他俊脸的牧羊女大吼起来,他是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可要他跟一个毫无姿色的女人共度一生不,别说一生有那么多个漫长的日日夜夜了,光是共度一个晚上他就忍受不了,宁愿去死! 你不要碰我的丈夫!茜茜公主除了最近丈夫对卡文迪许公爵夫人暧昧态度困扰过她的生活之外,顺风顺水的她从来没过得这么狼狈与惊悸,尤其是身体像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掌控了一样,她害怕这股无形而磅礴的力量,可是当看到操控这股力量源泉的牧羊女竟然在揩她丈夫的油,怒意在胸中越积越多,一下子战胜了害怕,眼里冒出了熊熊的两簇怒火,对着牧羊女便大声呵斥起来。 她在父亲、姐姐、丈夫的心目中一直是温婉可人的形象,对待谁都是细声细语且笑容可掬的,这一呵斥大出皇室几人的所料之外,尤其是她的丈夫约瑟夫,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欢喜与怜悯,旧日夫妻恩爱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不管是纵马踏青,还是水上泛舟,抑或花丛流连,他们相依相偎,十指紧扣,诉说着流年的缱绻。 茜茜约瑟夫情难自禁地说道,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或许这一刻,他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不该冷落了共度一生的妻子,而去讨别的女人的欢喜了吧 茜茜公主瞬间泪水盈眶,虽然她每天都听到丈夫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好几遍,可都是应付式的口吻,这种毫无情感的话比刀子割在心口还要疼痛,她几乎每天都要尝试好几遍刀割的滋味,可这一次,忏悔之后的大彻大悟一样的誓言,如同多年前蜜调油一样的记忆再次蔓上心头,茜茜公主喜极而泣,一边哭着一边叫道:约瑟夫,我也爱你,我一直爱你! 夫妻俩虽然不能抱头痛哭,但眉目里全是绵绵的情意,像找回了消失的热恋一样。 牧羊女皱着眉,她非常不爽这对夫妻无视她的存在,尤其是她看中了的人,心里怎么可以惦记着另外一个人呢? 你爱她?牧羊女不怒而笑,目光冷漠地落在哭得梨花带雨的茜茜公主脸上,狰狞地笑道,这么漂亮的脸蛋,连我看了都忍不住要动心了呢这可不行呐,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毁掉了的话,就没人惦记了吧 牧羊女说得很慢,手也慢慢的从约瑟夫脸上抽离,滑过酒席宴会上陈列出来的刀叉餐具,纤瘦的手指在各类的餐具上游走着,好像在挑选趁手的刀具做毁容的凶器。 喂,你你别乱来啊!约瑟夫惊惧地叫了起来,她要毁了茜茜这张绝世的容颜?这怎么可以!他才刚刚找回了初恋的感觉,怎么可以被这个卑贱的牧羊女搅坏呢! 不,你不能这样!茜茜公主也吓坏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嘴唇抖索得厉害,比起毁了她的面貌,她宁愿现在就死去,起码能在丈夫的心里保存着最美的时刻! 住手,我的恩人,不要这样欺负我的女儿!老国王也叱喝了起来,可惜他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在牧羊女的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故弄玄虚一样微不足道。 眼见牧羊女已经挑起了一把小巧的银色餐具刀了,奈奈公主视死如归地大吼道:你别碰我的妹妹,你要毁容,就毁我的容吧! 你还有毁容的价值?牧羊女冷睇了她一眼,不屑地问,你长成这样,跟毁不毁容有什么差别?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奈奈公主强大的内心还是抵不住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起来,她又是生气又是羞愧又是无奈,自己长成这样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再说了,镜子里的自己模样也没差到跟毁容相媲美啦,起码师傅也说过了,她只是长得有点对不起大家的审美,还不至于长得人神共愤好不好! 银色的餐具刀在灯火的映衬之下熠熠发光,令人毛骨悚然,牧羊女猫戏耗子似的故意将闪着寒光的刀刃在茜茜公主漂亮的脸蛋上比划着,有点为难地问:你说,先划花你左边的脸呢,还是右边的脸呢? 不,不要!茜茜公主吓得魂飞魄散,到底是温室里的花朵儿,一惊一吓的冲击之下,眼皮子一翻,径直吓晕过去了。 茜茜公主一下子没了声息,皇室成员以为她遭了牧羊女的毒手,排山倒海的怒意战胜了恐惧,个个撕心裂肺地大骂起来,在亲情的面前,儒雅与恭和都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犀利的语言当做报复的武器。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算世上的女人只剩下你一个了,我宁愿跟奈奈公主在一起也不会要你的!怒极了的约瑟夫口不择言起来。 正在痛哭的奈奈公主乍一听,一脸懵逼地瞪着约瑟夫,她虽然打败过很多男人,但到底也是个女人好不好!再说了,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女人的话,就轮到她挑选男人了好吗!谁要跟你这个肤浅的白痴在一起了? 不过因为约瑟夫的话,奈奈公主成功的引起了牧羊女的注意,她有技巧地把玩着手里那把银色的刀具,狞笑着对奈奈公主道:你虽然不漂亮,不过仔细一看,眼睛长得还是挺水灵的,这么灵动的眼珠子,留着也是个祸害,我就挖出来好了。 奈奈贵为一国的公主,却从未被任何一个人称赞过好看,阿谀奉承的人也只敢夸她神勇与豁达,她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师傅曾经当面称赞过她的眼睛长得好看,可都被她当成了安慰,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被可恶的小女孩夸赞了,却哪儿会高兴起来?一双愤怒的眸子狠狠地剜在小女孩的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洞。 正被奈奈公主那双与众不同的眸子吸引的牧羊女突然神色一凛,结界里荡起的波动告诉她,有强劲的对手正在朝她逼近。 劲敌的实力很强,她在镇魔塔的时候就领略过了,可不是那条蛇妖又是谁呢? 不过跟蛇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丝属于她那个原本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徒弟的气味。 这是怎么回事?人类不可能起死回生,除非 米利安确实死而复生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帘映入的是一个绝色风华的男子,他从未见过这么英俊飘逸的男人,一下子不由看呆了,只觉得摩尔国第一美人茜茜公主站在这人的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站在兽王身边的三王子不高兴了,挤开了兽王,对还坠入云里雾里的米利安道:是我救了你的命的,你现在要听从我的指令,回摩尔国娶了奈奈公主! 听到了奈奈公主的名字,米利安彻底回过神来了,他想起了奈奈公主的托付,想起了镇魔塔上被老国王一剑刺穿了胸口,那股灭顶的痛还萦绕在心头,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哎?怎么好像不痛了?低头看去,赤、裸的上身里,别说透胸的剑伤不见了,连平时磕磕碰碰留在身体上的新旧小伤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我我米利安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个陌生人,我记得我好像死了的 所以说是我救了你的命啊!三王子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冒名顶替而羞愧,他也有帮忙捣药啊,还有帮忙把药草敷在伤患的伤口上,连旧时留下的伤疤都没有放过,所以他也是米利安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兽王有点不满三王子对这个人类说太多话了,把他拉在身后,对一旁的恶魔道:小修,把他带走吧。 恶魔得到了鹦鹉的下落之后,原本打算直奔城镇之滨寻找失踪多日的鹦鹉,才不要管什么国跟什么国打仗呢,反正人类的死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怎奈心里放不下奈奈公主,那个嗓门很大,笑起来很爽朗的女孩,一口一句师傅,师傅的叫,他在人世浮沉了千千万万年,第一次遇到这样豁达而纯粹的女子。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放着这么一个徒弟,即将赶到城镇之滨的恶魔毅然决然地折返了行程,来到了辛巴大庄园,他无法护她一世周全,却可以把护她一世周全的人送回到她的身边。 恶魔绑架老国王的时候,是化为一团黑雾,所以米利安根本不知道他就是绑匪,还一脸感激地对恶魔道:谢谢节使大人把我送来了这里疗伤不过,节使大人也去了镇魔塔吗?我记得我是在镇魔塔里出事的 是奈奈叫我过去的恶魔随意编了个借口道,不过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你重伤倒在塔里,后来听说了老国王被一个小女孩救了,也不知道真假,那个小女孩听说是个本领很大的术士 米利安心里一动,他拢共就见过他的师傅两次,第一次是在很小的时候,把手里偷来的馒头送给了一个看起来饿得皮包骨的小女孩,没料到她竟然是世外高人,破例收了他做徒弟,说是徒弟,也就只教了十来天,指点了一些术法给他,虽然学的似乎是她的皮毛,但却让他在术法的造诣上突飞猛进,一下子成为了族里的佼佼者,才被族里的人安排进入了摩尔国,伺机召回失散的族人。 第二次是在年满十八岁的成年礼上,那一天他刚刚被摩尔国的老国王奉为第一勇士,这是个极其荣耀的称号,他高兴之余,喝多了几杯酒,回到住宅的时候,他的师傅就像凭空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依旧是衣衫褴褛的打扮,依旧是皮包骨纤瘦的模样,依旧是病怏怏营养不良的身体,也依旧是十五六岁的年龄 十几年的离别,米利安已经由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长成了魁梧健壮的成年男子了,而他的师傅时间的光阴没有一丝蹉跎岁月的痕迹,仿佛她置身之间之外,又高高凌驾在时间之上,就像从河边流过的泉水一样,永远那么清澈、透明、清凉。 年年岁岁的花开得都一样,可惜看花的人岁岁年年都变了模样。 第39章 顺水人情 米利安?夜色下正驱马赶往王城的米利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他师傅发来的传语术,当年他荣升为摩尔国第一勇士时,要款待他的恩师, 不料转身被老国王宣进了王宫, 等出来后, 他的师傅也是用这种传语术跟他话别,等他火急火燎赶到王城门外时, 却哪还看得到他师傅的影踪? 分卷(28) 师傅!米利安又惊又喜,大声回答了她。 你还活着? 是的,死里逃生的米利安热泪盈眶, 临死时, 他原本要嘱咐老国王帮奈奈公主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的,哪料话没到嘴里,就被老国王误打误撞的刺穿了心脏, 那种痛到麻痹再含恨死去意识的感觉他尝过一次就不愿再尝试了, 有幸得到了使节大人请来的神医医治,现在已经康复了 神医?是谁?她才不相信人类有起死回生的神医呢!就算是有, 也远在东方古老的大国里, 不过这都是传说, 没有亲自见到,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米利安经她一提,才想起自己还没问救命恩人的大名呢!一则被师傅竟然到了摩尔国感到意外和高兴, 二则也是救命恩人挟恩图报, 要他即刻赶回摩尔国娶奈奈公主,匆忙之中, 竟然就这么粗心大意的不问恩人的大名就驱马返程了。 他一时回答不上来,恶魔终于可以插上话了。 当然是我的师哥了!恶魔冷哼哼地回答,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何其的脆弱,动不动就翘辫子,死得不能再死,身体机能一停止了呼吸,这一生就玩完,如果不是他用魔法护住了米利安最后一缕丁薄的元神,就凭他渐渐溃散的意志力怎么可能撑到辛巴大庄园? 赶到了辛巴大庄园,还得恶魔的兽王师哥愿意出手相助才行啊,不然的话,单单是他一己之力,恶魔也是丝毫不懂人类起死回生的秘术的。 这个起死回生的秘术,是恶魔师门的不传之术,只有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虽然兽王从来不避讳恶魔偷学,认为如果他肯学,兽王是会从旁指点的,只是恶魔对着起死回生的秘术没有兴趣,还有那个什么长生不老的秘术也没兴趣,最近他的师哥一心想要人类的王子也陪他长生不老,虽然他觉得三王子配不上师哥,但既然兽王已经认定了这个王子,他也只好帮他去寻找泡沫之心了,恰好鹦鹉的行踪就隐没在临海城镇,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大海深处找找这个传说中的泡沫之心。 你们师兄弟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牧羊女显然是认识恶魔跟兽王的,事实上,她只认得兽王,至于恶魔,还是在镇魔塔的时候两人不打不相识,相识才好办事。 恶魔回顾前尘,也是惊叹自己竟然真的挺爱管闲事的!从前,他是无聊了,捣鼓一些烂事祸害一下别人,看别人跳脚焦急了,他好打发漫长的时间。 这一次从沉睡中醒来,他是抱着祸害别人的想法游戏人间的,可好像哪个环节出了错,然后一步错,步步错,错到今时今日 于是变成了一笔算不完的烂账! 没有得到恶魔的回答,牧羊女也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答是什么,只凉凉地道:我最近很有空,到时候就去探望探望老朋友,哎他从前可真英俊啊,再也没有谁有他好看了,可惜了!显然,她对兽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不能化为人形的记忆里。 师傅,您现在在哪儿?徒儿很久没见到你了,很挂念你 牧羊女叹息一声,她这个徒弟宅心仁厚,从来不懂什么花言巧语,说挂念她,心里一定是实实在在的挂念了! 我在摩尔国的王宫。 师傅,听使节大人说,是您救回了国王陛下,真好!奈奈一定很高兴! 我的傻徒弟牧羊女再叹息一声,你的老国王,还有什么奈奈,现在可恨不得杀我呢确实,王宫里,皇室一家人除了昏阙过去的茜茜公主,全部对她怒目而视,尤其是那个面相平庸的公主,不知上哪儿学了市井的话语,骂起她来滔滔不绝,用的词儿虽然不是粗言烂语,但市井之徒的语言总带着嘲讽的艺术,让人听了非常的不爽,特别是她使用过的词儿至今还没一个是重样的,这就让被骂者更是又恨又欣赏 怎么怎么会这样?不明真相的米利安愣住了,虽然不明白原委,更不知道茜茜公主和诺尔国的国王也一同回到了摩尔国,但他一点也不愿意他的师傅跟老国王,还有奈奈公主闹矛盾,尤其是奈奈公主是直肠性子,言辞上得罪了师傅也可能不知道,当即给奈奈公主开脱了起来,说的,是不是奈奈公主唐突了师傅了?要是这样,徒弟先跟师傅告声罪,她一定是无心之过,师傅不要把她的冒犯放在心里。 感觉被自己教得好好的徒弟一门心思只惦记着别的女人,牧羊女有点挫败,看着兀自喋喋不休的奈奈公主更加碍眼了,明明其貌不扬,怎么运气这么好,被自家徒弟看上了呢? 她这一生就只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太自以为是,太凶狠自私,差点要了她的老命,就不用再提了,第二个偏偏相反,老实到连她都嫌弃的地步,起初也没想过要收他做徒弟的念想,不过是随随便便的指点了他几招术士,让他以后的营生不会太艰难,哪儿料到米利安是真把她当成了恩师,就算她远在千里之外,每月也要耗上功力发动方术,捎上一两个消息给她,这么多年下来风雨不改,全是嘘寒问暖的话语,当然除了最近的这次,请她出山到镇魔塔救老国王。 米利安没听到师傅的回应,心里着急,一边对师傅软言哀求,一边更加急切地催促马儿跑快一点,他哪里知道,他现在骑的马是辛巴大庄园里日行千里的良驹,但辛巴大庄园离摩尔国何其的远,如果不是恶魔暗地里朝千里马的四足使了魔法,就算是日夜兼程地跑上大半个月,也未必能赶到摩尔国的王城。 既然你已经进了王城了,那么,我再帮你一次吧牧羊女倒也豁达,虽然想要找个皇室贵族过一过跟寻常老百姓不一样的小日子,弥补一下她在人世游荡之中的缺憾,不过如果是米利安获得的幸福,她就算喜欢夺人之好,也不会夺到徒弟的头上。 帮帮我?米利安一阵迷糊,一时没能明白师傅话里的意思。 不过,米利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师傅的帮,到底是怎么个帮法了。 米利安从天而降似的,在宫殿门口守卫的士兵、宫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似乎,怒气冲冲地举剑冲向了王宫宫殿里笑语晏晏的酒席,一剑砍破了结界,将被困的国王、公主、驸马的困境呈现在跑过来要阻拦他的士兵、宫女的面前。 护驾,护驾!这是约瑟夫惊喜交替的召唤声。 米利安!这是奈奈公主喜上眉梢的欢叫声。 啊米米利安这是惊魂不定的老国王的惊叫声。 奈奈!我来救你!米利安吼着,举剑就神勇地朝牧羊女砍去。 米利安,小心!这个人会妖法!奈奈公主惊慌地提醒,生怕他找了她的道。 快护驾啊!你们这群笨蛋!约瑟夫对还愣在当地的侍卫和宫女大吼,这些什么护卫?反应怎么这么慢的?他先前为了避嫌,把带来的护卫都安顿在王宫外面,要是换上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一定能把他和茜茜救出险境的! 一群跳梁小丑!牧羊女冷笑一声,刷刷刷几下就把蜂拥而上的侍卫和宫女们踢翻在地,痛得他们躺在地上大汗淋漓,哀叫连连,一根手指也提不起力气,整个王宫殿堂里,就只有米利安像神兵一样屹然不倒! 你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牧羊女故意用惊讶的口吻问道。 我是摩尔国的守城将军!你快点放了国王和公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米利安按照牧羊女安排的剧本,开始进入了角色。 要救他们,就得从我的尸首踏过去!牧羊女很是不屑一顾,这一点她不用装,说得倒也惟妙惟肖。 好,你就受死吧!米利安大吼着,视死如归地跟牧羊女打斗了起来,宫殿里顿时刀光剑影,镶嵌的大理石都被狂风掀起,一阵飞沙走石之后,米利安跟牧羊女又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看得被困在座位上的国王、公主和驸马目瞪口呆,倒地的侍卫、宫女更是惊骇崇拜一同涌现,米利安在他们的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就很好,这下子更加完美了! 他们缠斗了约莫上百招,米利安的手臂和后胸都受了伤,然而每伤一道口,就有无数的人提心吊胆地叫了起来,奈奈公主更是一颗心在大海之中浮起浮沉,一时想叫他自己一个人逃命,一时又觉得他神勇无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米利安受了伤,不过牧羊女比他伤得更重,那件脏兮兮的衣袍上已经被鲜红的血染得通红了,即便是假的,米利安也心有戚戚,一边逼退他的师傅,一边说道:你放了国王和公主,我就饶你不死! 嗯!休想!牧羊女不知是不是演戏演得还没过瘾,或者觉得自己这么厉害,不可以一下子就死翘翘,所以顽强地抵抗了又上百招,终于在米利安的锋利的剑锋刺穿身体时,剧烈颤抖的身体往后一昂,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临死前,她一边吐着血水,一边不甘心地喊道:啊!我死啦! 她喊完了之后,被鲜血染红了的直挺挺的身体突然灼烧了起来,先是手手脚脚被金色的火花灼烧成了一层漂浮在空中的细沙,渐渐的,她的躯体,她的脸部,她的头发,全部在金色火焰下变成了细沙飞扬了起来,旋风一样在王宫里打了几个转,才飞落在地上,将当场所有的人的身上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沙子。 死也要死得这么好看。恶魔在心里吐槽了一声。 蛇妖,我可是听到你的话了!落在恶魔身边的牧羊女又化回了原形,依旧是破破烂烂的旧衣袍,依旧是营养不良的脸色,依旧是冷冰冰的眼神。 呃恶魔也知道她的厉害,不愿跟她为敌,说道,你现在已经死了,就别再出现在这个国家了。 这里,好像也不需要你了吧?牧羊女不甘示弱,嘲讽地道。 确实是不太需要自己了,本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连死去的米利安都可以见死不救的 心底突然莫名的一窒,恶魔顿时觉得心脏的部分有一点点绞痛感,这是千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好像跟人类生活太久了,久到也沾染了他们的七情六欲了 第40章 求婚 米利安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摩尔国的大英雄, 老国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从天而降的大英雄,询问他要什么奖赏时,米利安遵循了救命恩人的意愿, 直言要娶奈奈公主。 在此之前, 知道他死过一次的老国王单独把他留在了宫殿里细细地盘问起他怎么死而复生的原委。 你是术士?老国王皱着眉, 虽然从米利安踏足摩尔国一举成为了摩尔国的第一勇士开始,他就怀疑米利安术士的身份, 着手叫人查了他的资料,因为没有资料可查,他才更加疑心, 趁着他跟奈奈比试落败的时机撤了他的职位, 降去做了一名小小的守城将领。 是,米利安坦诚回答,只是因为他的死而复生在人世中实在过于诡异, 只好编排起谎言来, 我们的术士之家里,只要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就可以激发死而复生的术法, 这种术法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我在危难之际突然就激发了这种术法,才存活了过来。 原来这样!老国王这才彻底没了负罪感,拈着花白的胡子, 突然问道, 你知道你们术士家族里,有人官拜宰相吗? 米利安知道老国王提起的是老国王还是王子时的那场政变下成为败寇的老国师, 那场政变才过去二十多年,举国上下的百姓都知道, 于是点头道:知道。 他也死而复生了?老国王眼睛微微一闪,紧声询问,当年的老国师有多难缠,他是当事人知道得最清楚,可是后来虏获了老国师之后,把他跟好几个术士关到了镇魔塔,关了足足三年,因为没有发生过意外,他也再没询问过囚犯们的情况。 可是有一天,看护镇魔塔的护卫来向他禀告情况了,说镇魔塔里的囚犯接踵病死了,他也看过囚犯们冰冷的尸身,当时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的,可是到底没亲眼看到他们的尸首在火海里变成灰烬,否则从米利安的口中得知术士居然还有死而复生的法术,他当年一定会亲自为这帮囚犯点起篝火送他们最后一程的! 这,我们也不清楚,米利安摇头,唯恐老国王疑心他的包庇,赶忙诚恳地道,他如果死而复生了,一定会返回到术士家族寻求东山再起的契机,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所认识的那些流散在四处的族人都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老国王知道老国师的野心,如果死而复生了,一定会卷土重来,不可能有这么大耐心蛰伏这么多年还没有动作的。 看来,是死透了。 对米利安终于放下戒心的老国王才把心思放在大女儿的婚事上。 当得知眼前这个小伙子竟然看中了自己的大女儿时,老国王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娶奈奈?不是他听错吧?竟然不是茜茜,而是奈奈? 就是奈奈公主!米利安有点羞涩地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唯恐自己配不上驸马人选,毕竟奈奈是一国的公主殿下,而他,还是一个在摩尔国没有一点地位的术士。 这太好了!老国王一拍大腿,简直是喜从天降啊!他对米利安这位英雄很满意,心底还曾不止一次的盘算着给他封十几个头衔,顺便把大驸马的头衔夹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他娶了自家大女儿呢 真真的!米利安也喜出望外,傻傻地干笑了一回,心里流淌了一股清甜的泉水,半天才后知后觉地道,可是,陛下,我是术士啊,真的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老国王拈着胡子,这个女婿比起约瑟夫那个女婿,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约瑟夫如果不是诺尔国的储君,他也未必愿意把小女儿嫁给他,这个约瑟夫除了身份是可取之外,身上哪一点比得过眼前的米利安了? 谢谢陛下!米利安当即热泪盈眶,能娶到奈奈公主,简直就像做个醒不来的美梦!当初,他只抱着能在摩尔国得到一官半职,把流浪在外的族人都招回来,不让他们风餐露宿四海为家,后来,当得知老国王被绑匪绑走了之后,他还偷偷的幻想过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救回国王,挟恩要老国王把奈奈公主许配给他,他再把族人招回摩尔国,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可这些他只敢偷偷幻想,从来没奢望会有实现的一天,然而这一天竟然真的到来了,他梦寐多年的奢望就要实现了! 分卷(29)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无论如何,结局还是按照他最终的设想走去,米利安又怎么能不满足,不激动呢? 米利安跟奈奈公主的婚讯传开时,举国上下一片欢呼。 不明真相的王城老百姓说的是:太好了,英雄娶公主,天造地设的一对哩!他们大多并没有见过奈奈公主的真容,但茜茜公主出阁时却是万人空巷,从王宫里出来的新娘子,那简直像从画里走出了的仙女,漂亮得无以伦比,茜茜公主这么好看,她的姐姐还能差吗? 无知孩童则嚷嚷道:公主出嫁咯,公主出嫁咯!学堂有假放,街上有派糖果吃咯!以前茜茜公主大婚,举国欢庆三天,王城每条大街上都有宫女发放给民众的糖果和铜币。 附和声与欢乐声源源不绝,这来源于不认识奈奈公主的人。 至于认识她的百姓,则又有不一样的说法了。 贵族士绅们暗自欢喜,茶余饭后总要问上邻座的朋友:你们看奈奈公主嫁了之后!还会不会跑来爬上我们的果树摘果子分给贫穷人家吃了呢?如果庄园收成好,分派一些给穷人倒也没什么,可是摩尔国半数以上的百姓是逐草而居的牧民,一大半的领土版图都是草原,不适宜种植庄稼农作物,更别说种植果木了,所以各类水果对摩尔国而言,算得上有钱人才能享用的奢侈稀罕物。 难道我们担心的不是以后她带着儿子女儿浩浩荡荡来我们的果园搞破坏吗?邻座提起这茬欲哭无泪。 我只求她别再跑来跟我掰手腕!路过的一个铁匠苦着脸,喃喃自语,当初他还是这一带的大力之王,后来后来这个称号当然给奈奈公主夺走了。 我倒是希望她以后能天天来这里一趟一个做商贩的寡妇说,她的丈夫去世了几年,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子女,过得很艰辛,她做的是小吃摊生意,王城里虽然没有地痞流氓勒索敲诈,可是熊孩子多呀,他们要么一窝蜂而上,指指点点了之后,什么也不买就走了,走了之后,小吃就会少了好几个,好几次,有三两个熊孩子抓了她的小吃就跑,她追上了,也不过是把小偷提到他们的家长跟前责骂几句,罚一点钱,可是回到摊位之后,所有吃的东西早就不知被谁偷走了 因为是小孩犯案,巡逻兵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把他们当成了顽劣孩童对待,根本不会刑罚他们,可是奈奈公主就不同了,只要被她撞见了恶意犯罪的,她才不管你是八十老妪还是三岁孩童,海扁了一顿再跟你说道理,那些熊孩子受了打骂,才收敛了恶劣的脾性,她才攒够了钱送大儿子去做学徒。 他们讨论的对象,摩尔国的大公主,这个时候正在她的寝宫里,正在试穿裁缝师送上来的新婚礼服呢! 哇,这件婚纱真好看啊!花花跟草草捧着手里缀满了珠宝的婚纱,两眼都要直了。 有什么好看的奈奈公主无语了,这么累赘的东西缝在婚纱上太重了,不知道裁缝师是怎么想的,他们肯定把她当成皇爷爷了,那个爱新衣服如命的前国王。 花花草草见惯了奈奈公主对金银珠宝蔑视的态度,对此毫不在意,两人合力把这件举世无双的婚事穿在了奈奈公主的身上,又把一顶镶嵌了好几颗巨大蓝宝石的皇冠戴在她的头上,瞬间,奈奈公主平淡无奇的脸上焕发出一道光晕,衬得这个幸福的公主美丽无比。 哇!花花和草草一同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道,公主好漂亮啊! 然而,我们的奈奈公主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直观的了解的,再说了,她也不喜欢这么花俏的装饰品,她摘下沉甸甸的皇冠,不满地指了指上面几十颗宝石,地道:你俩把这些宝石抠下来,太重了,抠出的宝石全送给你俩! 如果换做是平时,花花草草肯定欢天喜地抠走珠宝,丝毫不会客气,可这是公主要戴着出席明天婚礼现场的皇冠啊!这还是她满十八岁时,老国王就命人开始制作的皇冠,公主的婚事耽搁了整整七年,它也制作了整整七年,前几天才完工的,这么珍贵的皇冠,她俩再随性也不敢拿走皇冠上哪怕是细小的一颗宝石啊! 两个侍女正劝着奈奈公主忍一忍,以大局为重时,阳台突然传来了花盆跌落的声音,经过楼下的巡逻卫纷纷大声喝问:是谁? 奈奈公主探出了头来,对巡逻卫扬了扬手里的高尔夫球,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我在练球呢 巡逻卫也知道奈奈公主没个安分,大晚上的在寝宫里玩这项皇家休闲运动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于是向她回了礼,又继续巡逻了。 等巡逻兵走远了,花花才小声道:驸马爷,这里的风俗是规定新人结婚前不能见面的虽然她老早就心仪了米利安,也觉得他结婚前夕爬上了新娘的阳台很浪漫,可当他成了归来的英雄,还只要娶奈奈公主后,也就死了心,在她的心中,虽然奈奈公主长得不好看,可是心地善良,这个王国里,也就只有米利安才配得上她了! 草草也低声附和,说:茜茜公主就住在隔壁寝宫,她如果来窜门了,一定会惊动皇帝陛下的。茜茜公主漂亮是漂亮,可是思想太守旧了,别说旧有的风俗一定要遵循了,就是她俩跟奈奈公主亲如姐妹,她也是有意见的,觉得平民就是平民,公主就是公主,两者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 米利安有点局促,他当时鼓足了勇气提了亲,老国王是应允了,可是他一直不知道奈奈公主的真实想法,毕竟先前的奈奈公主是每天都要跑去外史馆找节使大人的,而且他对自己术士的身份也觉得挺卑微的,加上长得也没有荆棘国来的节使大人英俊洒脱,而长得好看的节使大人还救过他的命呢,两相对比之下,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没有兼顾了奈奈公主的感受。 果然,草草的声音刚落,寝宫门口里就响起了茜茜公主清脆的声音:姐姐睡了吗?我可以进来跟你说会儿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如若:初见,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皮蛋瘦肉粥,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鸟鸟鸟,灌溉营养液 9 读者鸟鸟鸟,灌溉营养液 1 谢谢初初、皮蛋、小鸟的营养液啊,可是我担心会辜负你们的厚爱啊~~o(_)o ~~ 明天高考日啦,上战场的妹纸们汉纸们加油啊!!! 第41章 茜茜公主 姐妹俩阔别了多年, 虽然感情并不是太深,但还是很相亲相爱的,茜茜公主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婚姻带来的挫折, 郁积在心头的苦闷太多, 也太久, 奈何没有合适的人做听众,这会儿刚好找姐姐倾诉倾诉, 尤其是姐姐快要嫁为人、妻了,未来的姐夫又是一个盖世英雄,怕姐姐不懂夫妻间欢愉的床笫之事, 落个被米利安嫌弃的下场, 婚姻跟她的一样,也是名存实亡,如果这样的话, 两姐妹也太可怜了 茜茜公主是个虚荣的人, 婚姻的不如意,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魅力, 要是被人知道了, 岂不是自毁形象?她这么漂亮, 曾经是人人羡慕的公主,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一国之母,她怎么允许自己失败的婚姻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姐姐也不可以。 所以茜茜公主隐瞒了自己的婚姻危机, 专门挑选了初婚那些时候幸福的光阴生活分享给了奈奈公主, 说到她嫁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诺尔国时,约瑟夫怕她住不惯新寝宫, 就叫人建了一栋她在摩尔国住的一模一样的寝宫,周围还种上了她喜欢的各种花卉, 让她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花的清香。 说到这里,茜茜公主不由徜徉起昔日和丈夫美满的生活,于是又说约瑟夫知道她喜欢鸽子,就在园林里分出了一块地方,专门叫人养了上千只鸽子,每天鸽子都会把属于她的快乐与幸福带去千万户人家 茜茜公主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甚至在回忆里,加上一些并不存在的甜蜜和美的虚构细节,她的声音很轻,目光痴迷,语气笃定,好像她勾勒出来的美好全都是真的存在过一样。 奈奈公主则一心两用,一边听妹妹绘声绘色的说她过去的唯美爱情,一边惦挂着躲在阳台里的米利安,他一个人躲在阳台上会不会很无聊吧?妹妹什么时候离开,米利安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呢?还是仅仅想见自己 没料到茜茜公主这一呆,直至次日天蒙蒙亮才离开,届时睡得四仰八叉的奈奈公主已经被鱼贯而入的侍女们唤醒,懵懵懂懂的她睁着惺忪的眼睛,脑袋还一团乱糊,傻傻愣愣的被她们摆布了起来,梳洗的梳洗,打扮的打扮,换婚纱的换婚纱 等到花花草草把早膳端到了奈奈公主的面前,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潋滟的眼睛一睁,突然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阳台里的米利安该不会还在吧 她提着缀满了珠宝的婚纱刚站了起来,花花草草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了,当下安抚住了她,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米利安将军已经离开了。昨晚她俩就守在寝殿里伺候两个公主,茜茜公主分享夫妻床笫快乐的事情她们也听了,毕竟是两个黄花大闺女,听完了限制级的内容之后羞得脸红红的,大概躲在阳台里的米利安也听到了,不用她们去劝,他就识趣地溜回去了。 奈奈公主才松了口气,一颗心怦怦直跳了起来,马上就要跟米利安结婚了,想到要跟他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她脸颊涌起了红潮,昨夜茜茜公主提及的夫妻之事回荡在耳边,完了,昨夜米利安不知在阳台躲了多久,有没有把这些话都听了去 无论奈奈公主现在再怎么个难堪与害臊,她的大婚还是如期举行了。 婚礼当天,宾客如云,各邦国的外交史都早早抵达婚礼现场,恶魔当然还是挂着合并国的使节大人的身份出席了。合并国是目前最强大的大国了,在场的外交官员纷纷上前找恶魔套近乎,还好跟恶魔一起出现的还有副使节,这位副使节邦交能力还是很强的,游走在各邦国外交官里左右逢源,为合并国挣来了不少的声誉与合作契机。 恶魔将米利安带回了摩尔国之后,跟着牧羊女去了一趟城镇之滨,他与牧羊女的法力都属于世间强者的顶尖人物,可到达了城镇之滨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复杂,各类成了精的妖魔鬼怪彼此牵制,又彼此扶持,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外来力量全部网络在彼此制衡的中央,再首线箍紧缠绕,致使网中猎物濒临窒息,要么跟他们同流合污,要么成了他们的网中残渣。 这一切奈奈公主当然都不知道了,她今天成为了全场最幸福最耀眼的女人,连最漂亮的茜茜公主的光华都被掩盖了。 师傅,师傅!奈奈公主还是那个大嗓门,远远见到了恶魔冷傲地站在一边,脸上笑颜逐开,提着长长的婚纱裙子兴奋地扑了过来,丝毫不在意所有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心里最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神奇的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在恶魔毫无察觉之下,他的眉目里收敛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倨傲与冷漠,嘴里微微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埋怨了一句:都是有夫家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转头对她身边的守护神左看右看都不顺眼,骂道,那谁,你要好好保护她!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把你吊在镇魔塔里,叫人日日夜夜鞭打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新郎官唯唯诺诺,心里倒是不以为意,他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欺负奈奈公主呢?偏偏耳边却传来了他师傅清脆的声音:别理这只蛇妖,这个刁蛮的公主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按照我留给你的小册子上的招数狠狠教训她! 喂,你留了什么奇怪的小册子给他了?恶魔怒问,他法力高强,牧羊女的密音传语之术他当然也能听见了。 关你什么事!牧羊女针锋相对,丝毫不愿意退让一步,于是原本师徒两人密音传术的聊天变成了师傅跟恶魔的吵架。 米利安冷汗直淌,他到底是个厚道的人,翻过了几页师傅留给他的那本小册子了,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册子上的内容简单直接粗暴明了,太有他师傅的个性,别说他没忍住已经点了火烧毁了它了,便是以后奈奈偶尔耍耍公主脾性,真的打他骂他了,他也绝对不可能将里面的方法用在奈奈的身上的 奈奈为了替自己的丈夫解围,招来了端着酒杯的花花草草,要敬恶魔一杯讨他谅解呢,恶魔脸色一寒,望着手里荡漾了涟漪的酒杯,他比谁都知道喝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可如果不喝的话,她满脸的幸福的光晕会不会渐渐失去华彩? 恶魔犹豫了,这在先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按照他以前桀骜不驯的脾性,没拂袖而去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正在此时,宫门外有个惊慌失措的的护卫跑了进来,对国王道:不好了,诺尔国送来了一道紧急军情! 正在跟被各位外交史官围在中央追捧的诺尔国国王一听是自己国家的事情,有点不满这个汇报情况的侍卫不把这个消息直接送到自己的面前,拨开人群对报信侍卫道:怎么回事?什么军情?快说。 那位侍卫得到了老国王的允许,才一丝不苟地回答:刚刚有诺尔国的人送来的危机军情,说说诺尔国的王城已经被亲王党夺下,帕克夫大公也在王城里自拥为王了 帕克夫?我的弟弟?约瑟夫一脸的不可置信,帕克夫大公远在威尔达地区做亲王,他怎么可能进得了王城! 还在惊恐中的茜茜公主突然福至心灵,她开口道:约瑟夫,咱们王城的守城将领是卡文迪许公爵。目光有点幸灾乐祸地瞟向身边脸色发生巨变的丈夫,心里的那股郁积的恶气终于找到了渠道宣泄了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卡文迪许公爵是什么人物,可约瑟夫知道,最近卡文迪许公爵夫人正在跟他眉来眼去,不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让自己掉以轻心,还是这个卡文迪许公爵吃的醋,趁着他离开王城的时候,把他的弟弟迎入了王城,做了新帝国的君王。 奈奈公主的大婚酒宴因为这件事而被迫中断了,她并没有什么怨言,反倒好言安慰起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幸灾乐祸,再到现在的镇定如初,心智似乎坚强了许多。她看到了丈夫六神无主的懦弱无能,看到了父皇游刃有余的排兵部署,也看到了米利安自动请缨的顶天立地,心灰意冷之下,开始不留痕迹地为自己的未来做起了打算。 茜茜公主知道,靠丈夫,她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 结婚尚未洞房,米利安告别了新婚妻子,率领了一百轻兵趁着夜色出发了,打算擒贼先擒王,拿下了亲王,到时候新建立的政权分崩离析,成为了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地瓦解了这场政变。 分卷(30) 这一百轻兵正是从四面八方涌入摩尔国的术士,他们响应了号召,想借机改变自己的流浪的命运,原本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要去镇魔塔的,哪料迟了一步,人还没聚齐,老国王就平安归来了,还好没有再被驱逐,不过到底过得不安生,所以米利安一召集,他们就云集而来,等待着用这一场功勋换下家人安定康乐的稳定生活。 两个月后,夺回了政权的消息传回了摩尔国,老国王跟奈奈公主欢欢喜喜的把约瑟夫与茜茜公主送出了王宫,在几支强队的护送之下朝诺尔国而去了。 奈奈公主很高兴,再过几天,最多十天,她就能见到阔别多日的米利安了! 她心心挂念的米利安何曾不是对她日思夜想?站在诺尔国的城门墙上,眺望着这万里的锦绣河山,耳边却是他师傅传来清脆的声音: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是的,他借用了牧羊女的神力,才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平息了一场准备了整整七年的阴谋政变,损失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一百轻兵死的死,伤的伤,连他也受了好几处伤口,所幸都不是致命的创伤,那位自立为王的亲王也还没有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囚牢里,等待着约瑟夫归来后的处决。 五天后,约瑟夫跟茜茜公主风尘仆仆的回到他们的城堡了。 约瑟夫神采飞扬,跟先前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颓废截然不同,大肆摆设酒宴犒劳米利安这支为他出生入死的军队。 盛装打扮的茜茜公主也出席了酒宴,对这支幸存的军人承诺了荣华富贵,想让他们留在本国,当然还能把逗留在别的地方的亲人都接了过来共享荣华富贵,对此约瑟夫也表示欢迎,他喝得有点多了,却还在孜孜不倦地劝着大家喝酒。 酒酣之后,东倒西歪的庆乐者抱着酒蜷缩在宫殿的地板上睡了过去,其中就有诺尔国烂醉了的国王。 米利安,茜茜公主把这位英雄拉到了阳台上,双手轻轻的抱住了他强健的手臂,柔声说道,留下来,别回摩尔国,别回到我姐姐的身边,陪着我,你来做诺尔国的国王,我跟你生儿育女,好不好? 米利安也喝了酒,但他心里挂念着明早就可以打道回府,就很克制没有喝太多,所以听了这一席话,还以为自己酒量太差,只喝了两杯就出现幻听了。 我有点醉了,米利安挣开她的拥抱,拍了拍脑袋,自嘲的笑道,酒果然不是好东西,我告退了,茜茜公主。 米利安!茜茜公主像抱住最后一根稻草,哭得梨花带雨,求你别离开我,我需要你,我待不下去了,你不愿意做国王吗?那就带我离开,我可以陪你四处流浪,好不好? 米利安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他惊愕之后,还是很小心的挣开她的拉扯,皱着眉说道:公主,您说什么呢?你是奈奈的妹妹,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回摩尔国,摩尔国是我的故土,也是奈奈的故土,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我都不会离开摩尔国的! 当然,这一西话,米利安回到了摩尔国没有跟奈奈公主提起,也不知是不是把这件事忘了,新驸马有太多事情要忙了,安顿回归旧土的族人就耗去他很多精力,还要参与政事,帮老国王排忧解难,更要挑选有筋骨的孩童做术士的后储军,训练他们保家卫国。 匆匆一个月之后,奈奈有孕的喜讯传到了诺尔国,得到喜讯的茜茜公主神色黯然,碾碎了手里最漂亮的玫瑰花,心里一个成型了的念想越扩越大。 匆匆又是两个月了,这一天,奈奈公主也听到了一个关于茜茜公主的有孕的喜讯,快乐得不得了,她的肚子还不是很大,却还是急速地跑到正在训练小术士的米利安身边,高兴地把这件喜讯告诉了他,还说要跟茜茜公主指腹为亲。 说不定这一胎是个男的呢。米利安摸了摸她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那说不定妹妹的这一胎是个女的呢!奈奈公主依旧很兴奋,她的妹妹想要一个孩子已经很久了,这一次终于怀了,也不知心里有多高兴呢。 米利安却是明白,茜茜公主生的,肯定是个男孩,一个可以继承王位的储君。 果然,当茜茜公主生下诺尔国小储君的消息传到摩尔国时,奈奈公主可爱的女儿已经两个多月大了。 只是奈奈公主还没等到去喝小外甥的满月酒,从诺尔国又传来了一条噩耗的消息,诺尔国国王约瑟夫打猎时从失狂的马上坠落了下来,脑袋被马蹄踢了一个大洞,眼睛与脑浆都被踢了出来,血流如注,当场毙命。 《骗子与国王》终 第42章 深海鬼魅 闪亮的眼睛哼着无味的歌曲 连空气也在营造悲伤的情绪 这城市总不断上演爱情的悲剧 我想和你逃到没有现实童话里 白雪公主在森林浪漫的遭遇 睡美人孤枕长眠一整个世纪 她们终于盼来黑暗过后的光明 是否我也有天赐的幸运 我们的童话里我是只美人鱼 梦想着也有王子公主美丽的结局 在你的世界里我憧憬着甜蜜 宁愿无声又无息 我追寻这梦境 一路布满荆棘 我不顾每走一步留下的满是血印 只可惜你是王子我却是美人鱼 注定为爱消失深海底 通往城镇之滨的小路上, 牧羊女充当了马夫的角色,正悠然地坐在驭手驾车的前室上,两条小短腿悠哉悠哉的来回晃动着,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 几绺调皮的长发掠过了她的唇瓣, 牧羊女也不恼,任由它们调皮地飘动, 嘴里兀自哼着刚刚从卖马人孙女口中学来的歌谣,拿着马鞭的手不轻不重的驱赶着前头的那匹喷着粗气的明显已经上了岁数的老马。 她还停留在十五六岁未成年的少女阶段,嗓音稚嫩而清脆, 宛若天籁之音, 林间的鸟儿、花瓣上的蝴蝶、湖面上的蜻蜓听到了这么悦耳的歌声,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跟伙伴嬉闹追逐的脚步,痴痴呆呆地倾听起她美妙的歌声, 等马车走远了, 才如梦初醒似的议论纷纷开来,这么动听的歌喉, 大概只有祖辈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深海人鱼才能与之媲美的吧 喂!换换别的歌曲行不行?牧羊女天籁一般的嗓音落在不懂音律的恶魔耳中, 就像听到碗碟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叮铮铮一样的旋律, 他坐在马车后室里,正潜心研究从牧羊女那边赢来的赌资穷极无聊的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他们,打的赌竟然是猜猜那个可爱的小郡主现在是在奈奈公主的怀抱里, 还是在米利安的手上。 赌输了的牧羊女不仅贡献出一份人修的心诀供给赌赢了的恶魔研习, 还要充当马夫的角色,她在人世历练了千千万万年, 也曾经做过马夫的工作,驾起马车来倒也得心应手, 打赌中输了也没有影响心情,可她赠送的美妙嗓音是别人想听都听不到的福利,竟然还被这条可恶的蛇妖嫌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正要停车找这条没有礼貌的蛇妖打一架的时候,啪嗒一声,一块小石头掠过了她的耳侧,打落在马车门上。 虽然听到了劲风乍起的响声,但恶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牧羊女献出的这本心决上,人修与妖修、魔修的修炼方式还真大不相同,难为她以一介凡人之躯,竟然修炼成了跟他不相上下的修为与功力,而且看样子似乎得道时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身量还停留在得道时最初的形态,也正因为是人修,就算修为再高,也无法像妖修与魔修那样任意更换原有的外貌形态。 突然而至的袭击一点威胁都没有,如果是平时,牧羊女大概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驱车走过去了,她看的很清楚,马路前方站在一个戴着一顶绣着不知名图案小红帽的女孩子,手上还挎着一个装满了食物的小篮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正恶狠狠地瞪着驾着马车的她,似乎不解恨似的,弯腰捡起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攥在手心里试图伺机再次发难。 偏偏这个时候的牧羊女觉得她这个形态的唯一可以体现她外在美的天籁之音竟然成了被恶魔当成了扰他修炼的噪音,心里头的火气还没消散呢,袭击者就自寻死路地撞死她的枪口了。 当小红帽手里攥着的另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又一次狠狠地掷过来时,牧羊女不怒而笑,出手如电,竟然接住了她掷来的石头,这还不算什么,牧羊女只用两跟手指就把手中的坚硬如铁的小石头碾成粉末,像飞扬的尘土一样瞬间没入在了黄泥路上。 而袭击者毕竟年幼,见此光景早吓得两眼发直,脸色苍白,小腿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瘫倒在了路上,手上的小篮子也摔落在身边,篮子里的的水果、牛奶和糕点都滚落了出来,散落在她的脚下。 还没有解恨的牧羊女冷笑一声,无视小红帽就瘫倒在路中央,驾着马车从她的身上稳稳当当的碾压了过去。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从车厢下传来,惊动了栖息在林间的飞禽展翅远盾了。 恶魔明显觉得马车颠覆了一下,皱着眉道:喂,你撞人了? 没有,她就是个碰瓷的!牧羊女矢口否认。 哇呜呜被碾压的灭顶疼痛过后,被强行碰瓷的小红帽终于发生了悲怆的哭声。 在奈奈公主大婚之前,恶魔已经跟着牧羊女到过了一趟城镇之滨,虽然还没有探寻到了鹦鹉的确切去向,但小小的城镇之滨之行,也给了恶魔很不一样的感想。 这里的修炼者多如牛毛,人修、妖修、魔修不计其数,虽然修为都很低微,可胜在人多力量大,他们相互制衡,又相互扶持,建成的圈子里衍生了排外的强烈情绪,只要是外来人员,不管是什么修,都很难撬动他们的嘴得到有用的消息。 恶魔曾经抓了人修、妖修、魔修来逼问鹦鹉的下落,不仅得不到丝毫的信息,还惊动了整个城镇之滨的妖魔鬼怪,不得已,只好隐匿了高级修为,跟牧羊女扮作了寻常的修炼者,从邻国开始乔装出发,赶了四五天的路,这才出现在城镇之滨的郊外。 牧羊女口中的碰瓷,恶魔也是曾经目睹过人类的丑陋行径,明眼人很快就能分辨的是非真伪,在城镇之滨却极为风靡,哪个人修故意瘫倒在路边了,谁好心肠去搀扶,立马就被指控是被他推倒致伤的,不管对簿公堂是多么的理直气壮,最后法官还是该判多少赔款就得赔多少赔款,也有逆袭了洗清冤屈的案例,可人是不用赔款了,但碰瓷者毫发无损,不仅不受刑法与赔款,还跟洗清冤屈的一同走出法庭,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人群里,若干天之后,他又会出现在哪个懵懂的倒霉蛋的跟前,把推倒撞伤的罪名推给了那个倒霉蛋 哇呜呜呜外婆,外婆那个悲怆的小孩子哭声兀自响彻天际,控诉着被马车毫不留情碾压的罪恶行径。 你听,哭得中气十足的,不是碰瓷是什么?牧羊女撇了撇嘴,车轮大概是从小红帽的脚踝和手腕处碾了过去的,毕竟刚见过米利安的小女儿,柔柔软软小小粒粒的一团小嫩肉儿,亮晶晶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要是被牧羊女逗得高兴了,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牙龈,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伤一样。 心里怀着一抹善念,牧羊女才没有硬起心肠,最后的一刹那,下意识的使用了法力,车轮偏离了小红帽的身体,只从她的手脚碾压而过,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小红帽对他们掷石块的无礼,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呜呜劫后余生的小红帽还在惊悸之中,抱着被车轮碾压的手腕与脚踝悲恸地大哭,像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的手腕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去捡掉落一地的食物,像被开水滚烫过的脚踝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支撑身体站起来走路了。 小红帽悲从心起,想到卧病在床的外婆还在等着她的食物,想到妈妈一而再地叮嘱她不要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悲怆的声音哭得更凄厉更洪亮了。 等到一团黑雾突然笼罩在她头顶的时候,巨大的恐惧也从心脏蔓延到达了四肢百骸,嘴巴张了张,完全吓得禁了声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咕咕声,然后眼皮一翻,人彻底地昏死过去了,只留下苍白的脸颊上两行没有干透的斑斑泪痕,还有散落了一地的新鲜食物。 车轱辘继续往前走去,多日没有下雨的小路上扬起了一阵飞尘。 没有歌声的郊外,连鸣蝉和禽鸟的叫声都显得无趣极了。 在马车的颠簸下,车厢内的小红帽悠悠转醒了过来,她睁开迷蒙的眼瞳,呆呆的看着木质的车盖震动着,意识还在游离状态,似醒似梦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醒了? 这个声音有别于温和优美的妈妈,也有别于冷漠严肃的爸爸,更有别于粗鲁蛮横的老修士,它虽然疏离,却关怀备至,好像她是珍贵的珠宝,被人捧在掌心处好好怜爱疼惜。 像每次她借宿在外婆家睡懒觉时,外婆喊她起床的声音 可是外婆的声音是沙哑的,像蒙垢千年的弦乐器锁在了楼阁,在岁月沉浮中,终于等来了重建光明的这一天,却偏偏被无知孩童撩拨而发出的喑哑,苍老而单调,每个音符都布满了死寂的沧桑。 你是谁?小红帽迷离的眼睛渐渐聚焦起来,目光自然而然地寻向声音的源头,于是她看到了一张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好看的脸,比修士学院里公认的最帅最好看的雅辛托斯修士还要好看!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砸我们的马车?恶魔虽然坐在车厢内,但耳听八方,先前小红帽的袭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的马车?小红帽凝滞了的记忆终于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中,她想起来了,她的妈妈叫她送食物给外婆,路上听到了可怖的歌谣就是从一辆可疑的马车上传来的,于是她罔顾了妈妈的叮嘱,用石块警告马车的人不准进城,可是后来后来她就被马车撞了! 啊!你你你也是人贩子吗!小红帽震愕之下翻身坐起,牵动了手腕和脚踝的伤口,复苏了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小红帽毕竟年幼,痛得她浑身发颤,冷汗湿了一身。 人类果然是脆弱的,恶魔心想,虽说车轮确实是从她的手腕和脚踝碾压而过,但毕竟被牧羊女镀上了一层魔力的,马车的重量与力度都大大的缓冲了的,可她仅仅挪动一下手脚就痛成这样 已经上了药,很快就不痛了。恶魔皱了皱眉,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厌恶弱小的生命,可好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做到不屑一顾了,尤其是刚才听到她无助而痛苦的哭声,脑海里划过了小郡主的哭脸,湿润的水雾弥漫在密集的睫毛上,只是稍稍一眨眼,一颗又一颗像玻璃一样的珍珠泪滑下了粉嫩的脸颊,湿漉漉的小脸那么的脆弱无助,让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美丽的东西送到她的手里,只为她展开天真的笑颜。 分卷(31) 小红帽看看伤口,果然包扎得妥妥当当的,好像也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痛了! 啊!大哥哥,你这么好看,人又这么好,一定不是人贩子,是不是?小红帽眨着亮晶晶的眼瞳,一副迷妹的模样,心里却为自己从修士学院里学来的知识辨认起了人品好坏来而沾沾自喜。 看着她认真又期待的神情,恶魔忍住没把这个蠢蠢的人类踹下马车,抿着唇不想理会她,可到底还是禁不住小红帽的再三追问,才不冷不热地反问:你刚才说的人贩子,是什么来历? 哦,人贩子!是个大大的坏人!我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小红帽咬牙切齿地道,外婆的外婆的外婆的外婆她还想准确地交代时代,恶魔皱着眉,已经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行了,我知道是你外婆的祖辈说的了。 小红帽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丝毫听不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郑重地点头道:大哥哥,你好聪明哦!就是我外婆的祖辈说的! 嗯,你继续说下去。恶魔鼓励道,手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捏成了拳头,起先还后悔自己动了的恻隐之心,将被撞的她救到了车上,不过误打误撞,好像也可以打探到城镇之滨为什么这么排外,尤其是见到陌生人,警惕的眼神一点也不介意被对方察觉,好像就在明着对陌生人说: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受到鼓舞的小红帽想了想,好像在整理思路,很快的,就开口陈述了起来,只是因为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叙述能力不是很强,不过一点也不妨碍恶魔跟驾车的牧羊女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原来城镇之滨隶属于摩滨国,以前还是个人文荟萃,奇货云集的大都市,各国术士、修士、方术甚至是商人都习惯到这个大都市寻找机遇与商机,一时间天下能人异士群聚,倒也算是个闻名遐迩的地方。 那些穿越了重重海洋历经九死一生才抵达这个大都市的船只,不仅再来了东方特有的香料、丝绸、瓷器和珠宝,也带来了深海鬼魅的噩梦。 那些居住在深海里的鬼魅为了修炼成精,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从船底爬上岸,登陆上了大都市,将大都市里的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个个的掳走,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家家户户人心惶惶,可又无可奈何! 于是,大都市里但凡有婴儿的人家都搬走了,大家以为深海鬼魅就会去别的地方祸害了,可是没有料到它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孩子的身上,于是大都市里,只要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又开始失踪了,一觉醒来,本来应该呆着房间里的小孩子,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一时间,大都市十室九空,于是灾难扩大了范围,开始祸害到了大都市的周边城镇,终于惊动了摩滨国的国王,国王派来了王子调查深海鬼魅事件,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这个时候有个老修士站了出来,说深海鬼魅就是住在深海里的美人鱼,白天化作陌生人出没在大都市街道上物色相中的小孩,等到了晚上了,就潜入了那户小孩的家里,用它们的声音诱惑着小孩跟着他们离家出走,一直走入深海深处。 老修士还说,这些善用声音蛊惑人的妖物为了成精,将抓来的小孩放干了血,要用他们的处子之血炼制丹药,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虏获小孩子。 由于那个年代的大家都没有听闻过深海鬼魅,也不知道老修士说的是不是危言耸听,不过王子听从了老修士的安排,让大都市里还是十岁以下的小孩都穿上红色的衣服,鞋子,头上还要戴上红色的帽子,就能把前来蛊惑小孩的深海鬼魅吓走 说来也奇怪,自从大都市及其周边地区的小孩都穿戴一身红色衣物之外,果然再也没有小孩丢失的事件发生了! 可是几百年之后,大都市及其周围城镇也已经习惯了沿用古制,只要是未满十岁的小孩,都要穿戴着红色衣帽鞋袜,可毕竟深海鬼魅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了,古制也渐渐不怎么受人重视了,于是本应该浑身全是红色衣物的小孩,开始只穿一件红色衣物了,像小红帽这样,只戴着一顶小红帽,或者穿一件红色衣服,又或者穿一双红色小鞋的小孩比比皆是,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事 大概深海鬼魅明知道这里已经抓不到小孩了,就去别的地方抓了吧 当地的人们都这么说,小孩也都这么认为。 第43章 狡童 数百年过去了, 深海鬼魅也没再上过岸作祟了,它们似乎也成了传说中的魑魅魍魉,只留在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 可是最近几年来, 却又一股黑暗势力悄悄潜入了大都市, 起初还是暗地里找穷人家养不起的小孩买卖, 后来上升到公然的偷抢蒙骗,目标全是未满十岁的小孩, 虽然抓了一些人贩子,并将他们处以了极刑,但还是有上百个小孩不知所踪, 再也找不回来了, 居民们再次惶惶不可终日起来,除了禁止自家小孩外出串门,便是对每个外来的陌生面孔狠瞪, 恨不得有个火眼金睛, 识穿这些人里到底谁是好心场谁是坏心肠。 后来,城主不知采纳了谁的建议, 把全城未满十岁的小孩全部召集去了修建起来的修士学院, 每天每夜定时定班的有很多能人异士轮流站岗把守这所学院, 为非作歹的人贩子才没有空隙可钻,但这些败类一点也没有松懈,依然散落在大都市的每个角度, 伺机再作案, 只等大都市里的节假日一到,修士学院让这些小孩出了重重把守的大门, 坏蛋们又会蠢蠢欲动,每次总会失踪一两个小孩, 因为数量不多,为避免引发居民的不安,大都市的城主不得不选择了窜端匿迹,给了丢失小孩的父母一些所需的好处,算是补偿他们的丧子之痛,以安定民心,粉饰太平。 那些走丢了孩子的父母,除了责怪自己的粗心之外,也知道自家孩子过于顽劣,才给人贩子可乘之机,心里一边诅咒人贩子不得好死,一边对城主给予的好处又无法拒绝,这些人,大多数是拿了好处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不知是憎恶这个剥夺了亲情的都市,还是憎恶自己的贪婪之心。 小红帽之所以能出现在城郊,一来,这几天刚好是大都市举办的盛大大节日,修士学院为了庆贺,就放了假,二来,住在郊外的外婆生了病,她带了礼品去看望生病了的老人。 提到了外婆,小红帽又有说不完的童年往事可以分享,吱吱吱吱的说个没完没了。 恶魔才没空去细听小红帽的童年往事,他曾经游历过很多国度,什么奇闻怪录没有听过?对抓人又惧怕红色的凶兽倒还留下那么一点记忆,似乎是很早远的时候,他游历到了某个东方大国,就听闻过一种忘记了叫什么名字的凶猛狡诈的怪兽总要出来为非作歹,据说它常常闯入村庄抓来人类吃掉,祸害一方,直到来了个方术大师,传授了百姓们驱逐凶兽的法子,才得幸免于难,他依稀记得那种凶兽就很惧怕红色的东西,为此,东方大国每年都要张贴红色的纸张,以此吓退凶兽。 还别说,那怪诞的传说很符合恶魔的口味,他听着新奇,却没有深究过这种怪兽打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回到哪儿去,没料到时隔千万年之后了,同样的传说会出现在不同的国度,这里的深海鬼魅与东方大国的凶兽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共同点,莫不是东方那种怪兽也同样来自深海鬼魅,或许跟深海鬼魅属于同一品种也说不定呢,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近亲 恶魔思虑未定,但觉袖子被人一扯,他低头一看,小红帽移动着身子向他靠近,一副依赖而信任的模样,一边扯着他的袖口,一边用含着汪汪泪水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哭腔说道:大哥哥!我把妈妈让我带给外婆的糕点弄不见了,这么办?她说起往事时,外婆对她种种的好也从脑海里跳了出来,突然才想起今天妈妈吩咐她给生病的外婆送食物的事情不但没有做好,还给搞砸了! 恶魔对上她清澈的眼,毫无波动的情绪似乎掺入了什么杂质,原本想要扯回袖子的动作也凝固了。 赶马的牧羊女似乎察觉到了恶魔心境的变化,她有点意外,没料到这条蛇妖竟然会滋长了人类才有的情绪,于是插口回答小红帽道:你就说那些糕点被人贩子抢了! 可是大哥哥又不是人贩子!小红帽大声反驳道,显然非常不乐意听到有人把她眼里这个好看又好心的大哥哥跟可恶的人贩子归为一类!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人贩子?人贩子又不会把标签贴在身上。牧羊女冷声打击道。 外婆说了,人贩子都有长长的脸,大大的耳朵,尖尖的牙齿,鼓鼓的肚子,大哥哥一样都没有,才不是人贩子呢!小红帽说得很快,大概烙印在脑海中对人贩子的印象太深刻,几乎张口就能描绘。 牧羊女无语了,虽然小红帽不过只有七、八岁年龄吧,可既然当地人贩子为患,竟然还有老人将狼的形象套入到了人贩子的头上,真不知该说老人的件事过于愚昧无知,还是说大人们对幼儿的教育太失败! 你的外婆住在哪里?最后,还是恶魔开口了。 赶马的牧羊女哼了一声,看样子这条蛇妖是要把闲事管到底了,她心里不高兴,扬起的马鞭一挥,可怜的那匹老马嘶鸣了一声,四蹄稍微加快了步伐。 住在森林的最里头!小红帽忍着伤痛,掀开了车帘,指了一个方向。 怎么住这么偏僻?恶魔皱着眉随口一问。 小红帽黯然神伤,说道:我们这里的人,只要上了六十岁的年纪,都要搬到郊外来住的。她的外婆去年刚好六十岁,达到了大都市居住的年限,于是一天也没有耽搁,就被城卫兵赶到郊外了。 竟还有这么混账的规定?恶魔跟牧羊女深感意外,恶魔曾经到过大都市一次,印象里,果然没有见过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现在集市上,看来这个都城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而且怪事频频发生,无处不透着扑朔迷离的光影。 马车在小红帽的引导下,缓缓的驶入了森林小道。 这条凹凸不平的小路显然是人为的践踏踩出来的,两旁高大的树干笔直地耸入云霄,覆盖了长长的浓阴,即使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周围无不透着阴寒的冷气,如果不是牧羊女艺高胆大,寻常人一进入这样的陌生诡森的地方,不掉头离开才奇怪呢! 森林小道越走越深,林木繁森的地方才冒出了人烟,隐隐露出房子的一角。 哒哒哒!远远的伐木声才来。 小红帽不顾手脚的伤势,兴冲冲地掀开车帘,冲着正在房门口削木做家具的老头喊道:杰佛理爷爷,中午好啊! 劳作中的老头停下了斧头,一边擦去额上的汗水,一边笑着回应道:是小白莎啊中午好!又来看望你的外婆啦?真孝顺啊! 是啊马车缓缓的向前小跑而去,小白莎远远的朝他们大声喊道,你们的孙女梅丽儿也让我向你们问好呢! 马车越走越远,车上三人都没有看到被林木遮住的伐木工老头瞬间露出鸷冷的目光。 小白莎心情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马车每遇上一户人家,都要探出头跟他们打招呼。 娜特莉奶奶!中午好啊!小白莎大声地朝一个晾晒衣服的老妇人喊道。 哎呀!是小白莎啊!这位老妇高兴地朝他们走了几步,又放假了啊?你真有孝心啊,一放假就跑来找你的外婆哎?怎么不是你妈妈送你来的?她人老眼不花,一眼就看到了赶马人是个陌生人,这才开口问起来。 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好心人,送我来见外婆的!小白莎继续冲着渐渐远去的老妇喊道,娜特莉奶奶,上次你给我做的黄油饼干太好吃了!谢谢你啊! 远去的马车,也没有发现老娜特莉和蔼的脸上瞬间凝聚的寒气。 珊朵拉婆婆!当马车再次经过一户老房子,一个身形落寞的老妇人正坐家门口看着啄米的鸡发呆,小白莎赶忙又跟她打起了招呼,中午好啊!我是小白莎啊! 是常常来看望你外婆的小白莎啊喂鸡的老妇人如梦初醒了,微笑着朝马车挥了挥手。 是呢!外婆生病了,我要来看她!小白莎笑嘻嘻地说,珊朵拉婆婆,上回你家闹耗子,被吃了好多鸡,现在还闹吗? 可惜马车越走越远,老珊朵拉怎么回答,小白莎一句也听不到。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住在简陋木房子里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小白莎都会兴致勃勃地冲他们打招呼,好像唯恐所有人不知道她来过似的。 而当马车终于停在森林最里头的那间简陋的木房子门前时,小白莎欢悦地大声喊了起来:外婆,外婆!我来了!也不等牧羊女摆好了杌凳,她忍着伤痛连蹦带跳地从车上滑落了下去,一瘸一拐地朝着木房子走去,嘴里不停地喊道,外婆,外婆? 牧羊女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白莎迫不及待脱离马车的窘迫模样,一点也没有要上前扶住她的打算,继续悠闲地摇晃着两条小腿,倚在马车门里,似笑非笑地盯着小白莎看。 是小白莎吗?一个欣喜的苍老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木门打开,一个脸带病容的老妇人跨出了门槛,不过她的视力有点弱,眼睛几乎眯成了缝隙,仔细地打量起了已经走到了跟前的小白莎,笑道,真的是我心爱的小白莎!一把将多日没见的外孙女搂入了怀抱里,嘴里念叨着瘦了之类的宠溺话。 两外祖孙闲聊了一阵,那匹得到喘息之机的老马突然烦躁地踱起了马蹄,嘴里喷着粗气,一扫先前要死不活的模样,似乎急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躲在外婆怀里的小白莎见牧羊女不耐烦地抽了那匹老马一鞭,粗鲁地调转了马头,似乎想要离开这里了。 大哥哥!小姐姐!小白莎高声对马车里的人喊道,你们送我来见外婆,也下来喝杯茶再赶路吧! 不用了,牧羊女冷漠地说,我们有要紧的事,这就走了。 喝一杯水,再吃几块糕点,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小白莎继续挽留。 有客人来了吗?他们是谁啊?视力不佳的小白莎外婆依稀只见到一团模糊的东西杵在路口,赶忙问怀里的小白莎。 是啊,外婆,他们都是路上撞了我,然后又救了我的小白莎话音未落,听到外孙女被撞倒了的外婆已经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焦急地问:什么?你被撞了?哪儿受伤了没?快到屋里休息一下,我马上去喊老马丁过来给你瞧瞧伤势! 不,外婆,比起我的伤势,现在要抓坏人更要紧!小白莎一改刚才的柔柔软软,指着马车上的人,大声道,外婆,这两个是人贩子!大坏蛋!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分卷(32) 什么!小白莎外婆乍然一听,浑浊的眼睛一眯,眼神倏忽凌厉了起来,虽然依旧看不清路门口里的是谁,但却下意识的把小白莎护在身后,也不在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朝马车的方向狠狠地扔掷过去,嘴里骂道,人贩子都去死吧! 哎呀呀牧羊女只是轻轻一抬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外婆的进攻,语气里除了嘲讽,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着急,只是撇撇嘴,叹息道,好像真的走不掉了呢 确实,当她调转马头的时候,就发现了从四面八方涌现的老人呈合拢之势,将他们包围了在中央,俨然将马车的人当成了瓮中的鳖来捉了。 这些老态龙钟的老人,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无不显示了时间流逝后的沧桑,然而个个气势汹汹,手里握着的虽然是常见的农具,如斧头、镰刀、弓箭、剁柴刀可是每把农具都散发出了术法的幽光,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个个都是藏而不露的修士,其中几个还是小白莎进入森林之后一路跟他们打过招呼的老人。 我就知道不妥当了!老杰佛理愤然地说,我的孙女梅丽儿早就跟着我儿子儿媳离开了大都市了,又怎么会拜托小白莎向我问好呢! 老娜特莉也愤慨地说:当小白莎跟我说,上次给她做的黄油饼干很好吃,我就知道不对头了!大家都知道我最讨厌黄油的了,又怎么会弄黄油饼干呢!果然,原来是小白莎被可恶的人贩子挟持了呢! 是啊,小白莎就是聪明,用人贩子所不知道的暗语跟我们传送信息!老珊朵拉称赞了一番,才说,我家从来不闹耗子,就是闹了一回黄鼠狼,还是小白莎帮我逮住了那只该死的黄鼠狼呢!所以她一说我家闹耗子,我就知道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在暗示我,她遇上了大麻烦了! 杰佛理爷爷,娜特莉奶奶,还有珊朵拉婆婆,这个时候还是先抓坏人更要紧啦小白莎有点着急了,她虽然喜欢听大家夸奖她的话,可千万别不分轻慢缓急啊!她刚才分明就看到了赶马的坏人稍稍一抬手,就化解了外婆扔掷出去的围困术法,她是清楚外婆实力的人,那个围困术法,就算是看守修士学院的能人异士,也没多少个可以做到这么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的。 对!对!对!先逮住坏人再说!被点名的三个老人马上点头称是,小白莎向来聪明伶俐,也不用他们歌颂,这里居住的老伙计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的? 我是听过农夫跟蛇的故事,只是很真是少见啊,这一次的蛇妖竟然做了一次农夫,捡了一条要反咬的小毒蛇。牧羊女用鞭子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揶揄了起来。 可惜不管她言辞多么的犀利,马车内不仅没个动静,连气息也微不可闻,牧羊女愣了愣,蓦地推开了马车的门,眼睛不由圆睁,马车内空空如也,那条可恶的蛇妖,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了黑影不见了! 牧羊女暗自咒骂了一声,心里却惊疑不定,不过是被几个没什么修为的修士包围了而已,那只骄傲的蛇妖竟然闻风而逃了?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怕了这些毫无威胁力的人修啊! 心念未定,仗着人多的围拢而来的老修士们纷纷对着马车发出了攻击的术法,一个两个低阶的修士或许不足为惧,可合拢过来的老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大概整个森林里的老人都被召集了过来,因为对象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坏蛋,他们也不觉得以众敌寡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反倒众怒难平,个个都使出了看家本领,要将马车里的人逮住送到城里的绞刑架上处以极刑不可! 于是术法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一时间天地变色,狂风大起,将枝枝叶叶卷到了以马车为旋涡的中心里,渐渐的,散养的鸡鸭鹅、林间的飞鸟也被旋涡吸了进去,再后来,修建了多年的木房子也顶不住风力,轰然坍塌了之后,也被吸进了旋涡中心。 只有巍然不动的老修士站在原地,不停地吟唱术法攻击,额上滑下的汗水宣示了即便是合众人之力也不是马车上的人的对手,只是这些老修士都很倔强,大有不把马车里的人拿下就不罢休的架势。 小白莎手手脚脚紧紧的抱住了一棵大树,风力太大了,把她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头上戴的那顶小红帽也不知被吹到哪儿去了,棕色的秀发凌乱的飞舞着,她开始禁受不住风力了,嘴里大声喊道:外婆,外婆!她手脚本来就受了伤,这会儿抓着树干的手力开始不足,抓着树皮的手一松,眼见就要被强风吸入了旋涡中心了。 啊!小白莎刚急声惊叫一声,顿觉一个强健的臂膀把她抱了起来,稳稳当当的屏蔽了身旁的强风,惊魂未定的小白莎睁开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高兴地叫道,雅辛托斯修士!是你! 眼前的人是个很漂亮的青年男子,他的看好跟恶魔的好看是两种不同的轮廓和气质,虽然不可否认,小白莎觉得恶魔的颜值更合她的审美,不过这一刻,雅辛托斯修士的出现简直像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身上的光环与风采瞬间盖过了那个可恶的人贩子,不,那个人贩子连跟雅辛托斯修士比美的资格都没有才对! 嗯,是我。雅辛托斯微微一笑,声音像山上潺潺流下的泉水,他轻轻为小白莎整理了凌乱的头发,埋怨道,明知道郊外很危险,你还独自一人外出,你真是胆大包天啊!责备归责备,却一点也不严厉,小白莎吐了吐小舌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个温暖的怀抱她不是第一次待,每一次都是怎么的安心与舒服。 这个时候风定天清,老修士与牧羊女的战斗也宣告了结束,输赢一目了然,那群老修士个个筋疲力尽地瘫软在二三十米远的地上,气喘吁吁的,拼命调整气息,想要尽快恢复了体力再跟人贩子坏蛋拼个你死我活。 牧羊女微微喘着气,显然跟这群老修士斗法,她还是花了不少的术法,虽然刚才的斗法里,是以她为旋涡中心,但她坐的马车和那匹老马毫发无损,似乎并没有经历什么狂风大作,老马身上的鬃毛依旧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嘴里咬着路边的青草,一派悠闲无忧的模样,丝毫不知自己从阎罗殿上走了一遭。 外婆!小白莎见到了外婆委顿在地,心里一痛,挣扎着要从雅辛托斯修士的怀里下去,跑到外婆的身边。 你的手怎么了?还是雅辛托斯眼尖,看到了她包扎了的手腕,顿时皱下了眉头。 经他一提,小白莎才感觉到了手脚的疼痛感灼灼的蔓延开来,她一指马车上的牧羊女,大声控诉她的恶行:被这个大坏蛋撞伤了的!他们是人贩子,想要抓我! 雅辛托斯眼神微微一敛,冷冷的打量了一眼牧羊女,寒芒一样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刃,牧羊女不为所动,坦然地任凭他打量,半晌才说:你也受伤了,奈何不了我的。显然她也感应到了这人身上有着强大的术法,只是气息游离不定,大概刚刚也跟一个伯仲之间的人大战了一场,挂了一点彩。 我是奈何不了你,雅辛托斯收回了寒冰一样的目光,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不过,城卫兵很快就赶来了,你想要脱身,恐怕有点难度。 森林外头果然涌入了微弱的术法气息,想来就是他口中的城卫兵们,牧羊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诚然,她是不畏惧这些虾兵蟹将的,可敌不过人多啊!刚才她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二三十号老修士,已经消耗了一小部分术法了,如果再来几百号城卫兵,说不定她真的会成为阶下囚也不一定呢。 你的城卫兵,想要马上赶到这里,恐怕也有一点难度呢。牧羊女虽然心生了退意,但嘴巴却不饶人,冷声回击道。 这个突然现身的美人,虽然术法也很高强,但身上负的伤应该出自恶魔的手笔,那条蛇妖大概早就嗅到了逼近的危险气息,才不告而别,跑去阻拦了这人的,虽然现在还没见蛇妖折回,应该是去阻拦了城卫兵的涌现,他是蛇妖,要逃跑只需化作一团黑雾就可以了,奈何她是人修,要逃跑,还真得靠两条腿,如果术法耗得太多,逃跑的速度就会慢下来,那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呐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雅辛托斯皱着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兆,这一妖修一人修,法力都不容忽视,怎么突然就来到了大都市了呢?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我们没有恶意,牧羊女虽然倨傲,但毕竟经历了很多世事,懂得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更洒脱的道理,目光瞪向小白莎,说道,是她先表示出了恶意的,她这么嚣张,没道理我不礼尚往来,对不对? 小白莎已经一瘸一拐地去扶她的外婆了,闻言对牧羊女怒目而视,大声道:你们是人贩子,我不准你们到大都市去害别的小伙伴! 牧羊女有点无语,她感觉跟这个熊孩子争吵,自己也显得跟她一样的智力了,说到底,还是她从卖马人孙女口中学来的那首歌谣惹的祸,如果不是唱出了深海美人鱼的歌曲,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跟恶魔去了大都市了。 起初只想低调的混入大都市,再明察暗访一番,恶魔找他的鹦鹉,她找她要知道的秘密,哪儿知道弄巧成拙,这个叫做雅辛托斯的修士,大概在大都市里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调动了几百个城卫兵跟随过来啊。 我们如果是人贩子,肯定不会挑你下手的牧羊女嘲讽道,瘦瘦弱弱的一块肉也没有,脸也不好看,性格又不可爱! 小白莎毕竟是个小女孩,从小被人夸聪明可爱漂亮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她恶意点评,于是怒气冲冲地道:你才瘦瘦弱弱的一块肉都没有,脸才不好看,性格才不可爱呢! 这显然触犯了牧羊女的逆鳞,两人就这样毫无营养地对骂了一阵,最后还是牧羊女觉得无趣,她自诩是个高冷的人,竟然这么无知的跟一个熊孩子争吵,实在可笑至极。 我这就去大都市了,牧羊女对极具威胁的雅辛托斯道,你是现在阻拦我呢,还是打算在大都市里设下天罗地网抓我? 雅辛托斯权衡了一番,笑道:那咱们还是大都市见吧。虽然小白莎口口声声指责他们是人贩子,但术法这么高深的人,就算脾性再低劣,也不至于无知到做损阴德的事,每次的渡劫,可是会看阴德承受劫难的程度的。 于是,小白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好不容易诱引到森林来的大坏蛋就这样逍遥自得地驱马离开了,不由又气又怒,嘟着一张嘴不说话了。 当城卫兵赶到时,牧羊女早就没了踪影,所幸恶魔没有下狠手,这些城卫兵大多受的伤都不重,还有上百号人是毫发无损的,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帮忙森林里这些老修士们重建家园,把被狂风吹倒了的房子重新修建起来。 而当夜幕降临时,重建的房子都树立了起来,小白莎坐上了高头大马,跟雅辛托斯合乘坐一骑,朝外婆告别了。 小白莎,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遇上那两个坏蛋的?这个时候,雅辛托斯才有空问小白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小白莎起初还气雅辛托斯修士放走了那个可恶的赶马人贩子,可当看到随队的队医给他敷伤时,才知道原来他是受了伤的,想起平时雅辛托斯修士对她的诸多照顾和关怀,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恨不得自己是医生,可以帮雅辛托斯修士疗伤才好呢! 雅辛托斯听了小白莎的转述,暗自思忖或许真的是个误会,那两个神秘的人肯定不会是冲着小白莎来的,也是,这么要紧的秘密已经保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识破? 小白莎,你以后可不准再孤身一人出城郊了,知道吗!雅辛托斯开始严厉地指责起她的草率,要知道,当他得知她竟然独自一人出城时,可吓得不轻,差点就要化作一缕清风飞到了她的身边看护着她,偏偏他身不由己,身边跟着好几个护卫,不能施展他的魔法,只好跑了几条街,甩掉了护卫们,才跑出了城,算起来,他也是轻率出城的人,回去不知道会被城主大人怎么处罚呢 知道了!受训的小白莎眉角弯弯,嘴边挂着得意的笑意,一点也没有把雅辛托斯修士的严厉放在眼里,从小到大,雅辛托斯修士只会维护她,什么时候打骂过她了? 你每次犯了错,都是敷衍我的态度!雅辛托斯抗议她的不走心,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小白莎坐在他的前头,没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故我的敷衍:才不是哩!上次我不小心打破了城主大人的花瓶,我就诚心诚意的改正了!再也没有打破过他的花瓶了! 可是你把他的碳墨瓶打破了,把他羊皮卷上的合同都染黑了,毁了几万个金币的交易雅辛托斯气恼的继续指责她的不走心。 我又不知道那张纸卷这么值钱小白莎双手纠缠在了一气,嘟嚷着为自己辩解。 这么说,要是不值钱,你就可以随意把纸卷染黑了?雅辛托斯轻轻弹了一记她的额头,算是惩罚她的粗心大意。 受了责罚了的小白莎也不气恼,嘻嘻哈哈地跟雅辛托斯玩闹了起来,很快的,大军就抵达了城门,只是夜幕早就落下,城门也上了闩,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出了。 雅辛托斯佩带了城主的令牌,让城卫兵拿去核对之后,城门缓缓地打开,耀眼的灯烛辉煌处,一人负着手,悠悠闲闲的站在城门中央。 护航的城卫兵一见这人,纷纷下了跪,低了头,一动不敢动。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雅辛托斯一晃眼,不用看这人的沉下来的脸,光是嗅到他的气息,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偏偏跟他合乘一骑的小白莎还无知无觉,兀自嚷道:等我画了那两个大坏蛋的画像,就贴在城门口,好不好,雅辛托斯修士? 雅辛托斯抿着唇,他翻身下了马,将不明就里的继续口若悬河的小白莎抱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不识趣的马喷着粗气,甩着尾巴,不明白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小白莎似乎感应到了气氛的肃穆,她抬头一看,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浑身发颤,双脚不自觉的一软,跪拜了下去,头贴着地面,心里颤抖着,心里惊疑不定,又懊恼不已,完了,城主大人怎么在这里?他一定又要罚我洗地板了!嗯,他也是一个大坏蛋,一定又会罚雅辛托斯修士抄书,不写到天大亮,是不会让他离开书房的 四周几百号的人都静默着下跪,像一尊尊石化了的雕像,只有雅辛托斯站在,他微微低垂着脸,脊背挺得笔直,傲然而孑立,灯火之下,把他消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蔓延到了远处。 小白莎只觉巨大的压力扣在头顶上,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一下,她知道这是城主的气势,大都市里,没有一个人不敬畏他,见了他,自然而然地就是匍匐在他的脚下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现在还稳稳站着的雅辛托斯修士。 分卷(33) 一双华贵的靴子出现在了匍匐着的小白莎的跟前,她认得这就是城主尊贵身份的象征,大都市里,能穿上这么华丽的衣服,除了位高权重的人,就是术法高深的修士,或者算卦精准的卜算师,再不然还有别的奇能异士,像她出身贫寒之家,又没有研习什么术法的,肯定是没有这种奢华的物资享受了。 带走了我三百多个城卫兵,你长能耐了啊。城主威严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小白莎吓得簌簌发抖,心里却不由佩服起了雅辛托斯修士的胆量,竟然可以召唤这么多的城卫兵,实在太了不起了!不过话也说话来,三百多号的城卫兵,也拦不住那两个人贩子,小白莎撇撇嘴,到底是这些城卫兵太差劲,还是那两个人贩子太厉害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遇上的那两个所谓的人贩子,任何一个都是有能耐称霸天下的厉害角色,别说三百号懂术法的修士了,就算是三千个比这些城卫兵还厉害的术士,也奈何不了他们中任何一个。 你下次就别让他们跟着我啊!雅辛托斯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事实上,他觉得被人看护着也局限了自由,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吃什么,一转身,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传到这人的耳中,好像对待囚犯一样看守着。 大概是在害怕又失去了吧雅辛托斯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苦涩。 小白莎对雅辛托斯修士的崇拜之情再升高了一度,城主大人这么凶恶,雅辛托斯修士竟然一点也没有退缩,这种魄力,她要学一百年不,再过两百年也学不来啊!谁敢对着城主大人那张古板没有表情的脸啊! 心里正腹诽着,却见城主大人的脚终于移动了一步,可是身边的雅辛托斯修士也移动了一步,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讶异,诶? 如果她这个时候敢抬头看,那就会看到她心目中威严无比的城主大人,正拉着雅辛托斯的手要离开这里呢。 雅辛托斯显然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呃,虽然大家都跪拜了下去,也没有人抬头,但总觉得很是别扭,想挣开他的手,不过在城主大人炯炯有神的警告目光中,只好放弃了抵抗,一边跟上他的速度,一边低声说:小白莎 送去擦洗会客厅的地板!城主大人冷冷地丢下一句,早有机灵的属下领了令,只等着城主大人离开了,就开始处罚小白莎了。 雅辛托斯脚步顿了顿,又在不满的城主大人的牵引下迈开了脚步,却在心里估量了一下,会客厅的面积好像比议事厅的还要宽阔,平时这人都罚小白莎去擦洗议事厅的地板的,看来这人今天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啊 第44章 会生崽的公鹿 小白莎被带到会客厅时, 烛火烧得正旺,照得宽阔而奢华的大厅一片明亮,厅内早站着一个小孩, 单薄的身躯倔强的挺立着,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扭过头看了一眼小白莎,辉煌的烛火下, 是一个年龄与小白莎相仿的男孩。 小勋爵,你又被城主大人罚站了么?小白莎问,显然这个小勋爵不是第一次被罚站在墙根前面壁思过了。 不是!小勋爵皱着眉, 倔强的嗓音有点恼怒。 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小白莎好奇的问。 看这只大鹿什么时候生下小鹿, 小勋爵认真的回答,妈妈说了,只要大鹿生下小鹿, 我就可以去花市玩了! 呃小白莎歪着头回忆着, 她记得那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上的是一只悠闲休息的公鹿吧?公鹿怎么可能会生下小鹿呢? 不对!画上的就算是母鹿,也生不出小鹿吧 不过既然是伯爵夫人说的话, 那肯定是不愿意带着小勋爵外出游玩花市的了, 大概是嫌儿子跟在她的身边碍手碍脚的, 毕竟那位伯爵夫人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贵妇! 可怜的小勋爵小白莎在心里念说了一句,正满怀同情被伯爵夫人忽悠了的小勋爵,不想一块破抹布兜头打落在她的脸上, 一个侍女拎着一个厚重的木盆丢在她的怀里, 看着她踉跄着接住,就不怀好意地笑道:小白莎, 大管家说了,现在马上把地板擦干净, 只有一块地板没擦得透光亮,就不准吃晚饭哦! 小白莎顿时垮下一张脸,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捡起抹布,抱起大木盆,往宽阔的地板张望了一眼,大步跨出门外,朝水井走去,嘴里哀哀的嘀咕着:哎看来今晚又要饿着肚子了呐 可怜的小白莎善良的小勋爵目送小白莎离去,也在心里同情了一把被压榨去干苦活的好朋友。 同情归同情,他稍稍活动一下两条站麻了的小腿,比起盯着画看,他宁愿擦地板,起码地板有擦亮的一刻到来,而画里的大鹿一动不动的俯卧在梅花树下,正悠闲的反刍着 慢着!小勋爵蓦然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画中那只俯卧的梅花鹿,它它的嘴巴刚才好像上下嚅动了一下,是在反刍没有错吧? 这怎么可能! 小勋爵并不蠢笨,画里的大鹿怎么可能会生小鹿呢?况且,那可是有着两只叉开了的角,怎么看都是雄鹿,他怎么可能不认得?只是他向来乖巧、固执,明知道妈妈满嘴都是欺骗的谎言,也没有跟她争锋相对,而是执拗地履行着跟她的约定,从早到晚站在画的跟前,无非是希望妈妈悔改了,把他带在身边,母子俩可以好好享受血脉里亲情的天伦之乐。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小勋爵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细看,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画里的雄鹿依旧一动不动地俯卧着,细细眯着的眼睛似乎在嘲讽他的奇思妙想,不由叹了一口气。 咦?小勋爵再揉揉眼睛,画里的雄鹿是卧在梅花树下的反刍的,他看了一整天了,不会记错的,画里的雄鹿是闭着眼睛,一派闲适自得的模样的! 可是现在的它竟然眯着眼睛了!眼缝里还隐隐泄出一抹精光呢! 啊!小勋爵毕竟年幼,本能地后退一步,失声地大叫了一声。 勋爵阁下,怎么了?守在门口的两位侍卫听到了他的惊呼,忙冲进了厅堂询问。 小勋爵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又看看画里的雄鹿,他想告诉这两位侍卫,画里的雄鹿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了,可是可是他们会信吗?他们一定会回答,画里的雄鹿一直就是眯着眼睛的吧? 没事。小勋爵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大概是自己太累了,才会眼花看走了眼,小勋爵这么安慰着自己,说来也奇怪,他站了一天,看了一天画,都没有怪事出现,可自从小白莎到了之后,他就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们的主角恶魔大人已经化成了一缕黑烟从小白莎的影子了脱离了出来,附身到了小勋爵的影子里了。 恶魔本来就是一个恣意妄为到无法无天的家伙,弑神灭鬼的恶事简直罄竹难书,没什么是不敢做的,可逍遥了千千万万年,还真的没见过一只雄性动物下过崽呢! 他恶趣味顿起,决定让画里的梅花雄鹿生头小鹿,打破一下凡人约定俗成的认知面,震吓震吓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对未知的神秘力量怀有更深的敬畏之心。 打定了主意,恶魔的嘴边勾起一个恶劣至极的笑意,一缕灰烟悄然汇入了那幅挂画中,小勋爵惊异的看着画面浮起隐隐约约的光泽,以为是风从门口拂了进来,打晃了烛火,才让浮光不定的游离在画面上,并没有在意,毕竟光是雄鹿嚅动的唇和眯着的眼睛就够他烦恼的了 可是他的这些烦恼还没有消除,更大的烦恼就劈头盖脸的汹涌而来了! 画上原本安静俯卧在梅花树下的雄鹿突然慢悠悠的站了,嗅了嗅盘曲交结的树根,绕着梅花树走了一圈,突然张开了腿,翘起了短短的尾巴,从胯、下分娩出了一头小鹿! 那只浑身是血水的小鹿挣扎着,在雄鹿的帮助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蹒跚着学着走路,歪歪扭扭的步伐滑稽无比。 然而,被震吓住了的小勋爵一点也笑不出来,事实上,他这会儿正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眼睛也是直愣愣的看着画面,显然被画上的情景震慑得要怀疑人生了! 啊啊啊啊小勋爵脸色惨白,小小的心脏还无法承受太过诡异的惊变,他慌乱无措地大叫了起来。 勋爵阁下!先前那两个侍卫再次冲进来,全神戒备的扫视着周围,没有发现危险,才松了口气,收起了武器,其中一个侍卫笑着问道,勋爵阁下,你又怎么了? 鹿鹿生小鹿了!小勋爵指着那幅画颤声回答。 两个不明就里的侍卫面面相觑,什么跟什么啊? 又是惶急又是惊喜的小勋爵也不理会他俩,一把摘下了墙上的画,胡乱的卷了起来,抱在怀里,朝门口急速飞奔而去。 勋爵阁下!两位侍卫不敢阻拦他,可他俩授命保护这位小勋爵的,哪敢怠慢,立马快步追了上去,跟在他的后头急声叫道,勋爵阁下,您要去哪儿?等等我们啊 我要去找妈妈!小勋爵一边撒开脚步飞跑一边气喘不稳地叫道,她在哪里?我要告诉她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画,他要把这幅画展开到她的面前,让她知道,他的诚心已经感动了天神,天神降下了旨意,真的让画里的雄鹿产下一头小鹿了! 小勋爵只顾飞跑,迎面撞上了捧着木盆装满了水的小白莎,两人都避之不及,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盛满了水的木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打湿了两人的鞋袜裤脚,小白莎还被笨重的木盆压到了还没康复的小脚,痛得她闷哼了一声,眼里沁出一点泪迹,嘴里却问道:小勋爵,有没有砸伤你啊?再怎么说,小勋爵的身份在大都市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得不得了,别说她是一介渔民的女儿了,就算是皇亲贵族的子女,也只能让着小勋爵,哪敢得罪他?更别说让他受伤了! 如果因为她的粗心大意伤害了小勋爵,他的妈妈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那位骄横狠辣的侯爵夫人身份虽然一般,可她却是大都市里一言九鼎的城主大人的亲妹妹! 我没事小勋爵也是低低的抽着闷气,他虽然没被木盆砸个正着,但两人碰撞的力度很激烈,他揉了揉胸口,吐出了一口浊气,宝贝一样抱着怀里的画卷,心里庆幸了起来,还好画卷没有被水淋湿了! 他是庆幸了,可是附在他影子里的恶魔就悲剧了。 我们的恶魔大人自诩是高人一等的神物,可这回游历人间才多久?就合共两次,被水淋个透心凉了! 连带的,连身形也无可遁形的显现出来了 诶?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是小勋爵惊异的声音。 不好!有刺客!这是刚赶来的两个侍卫异口同声的声音。 他是人贩子!大家快抓住他!人贩子闯入城堡啦!这是小白莎惊慌失措的叫声。 失去了法术的恶魔浑身湿漉漉站在小勋爵的身后,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丝毫抗拒不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逼近他,只一下子,就被他俩扭打着压制在地上,地面洒了一盆小白莎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这会儿正肮脏不已,恶魔就这样毫无美感的沾染了一身泥土,狼狈不堪的沦为了大都市地牢里的一名阶下囚了。 虽然这个凭空出现的刺客很快被制服了,但刚才大伙儿一同齐嚷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城堡上下,大管家火速赶过来,上下仔细查看了一遍小勋爵没受伤,才缓下紧张的神色,责骂起小白莎起来:你怎么干活的?都把勋爵阁下的衣服弄湿了! 小白莎低下头,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不关她的事,小勋爵忙维护起小白莎,问大管家,我的妈妈回来了吗?他急于将怀里的画送给妈妈看,好让她知道他的诚心连天神都感动了的!这几天大都市正在举办盛大的节日,城里热热闹闹的兴办了很多有趣的节目,侯爵夫人风流好玩,早出晚归的,即便现在已经天黑了,却流连忘返还没回城堡也是有可能。 侯爵夫人好像还没回来大管家温和的回答,对着失望的小勋爵笑道,不过城主大人和雅辛托斯修士都回来了,城主大人还让你去饭厅,到点开饭了。 啊?小勋爵有点为难耷拉着小脑袋,他跟所有人一样,都很畏惧这个城主舅舅,可是又很喜欢雅辛托斯修士,陪他俩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城主舅舅信奉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吃饭是不能发出声音的,更不能说话,可是,他也想让雅辛托斯修士来瞧瞧怀里的这幅雄鹿分娩图啊! 虽然不想陪城主舅舅吃饭,可是他的命令,小勋爵是不敢违抗的,只好先回房间换了干爽的衣服,再跟着大管家的脚步来到了饭厅里。 城主舅舅小勋爵站在威严的城主跟前,低着头,眼睛看着红红的鞋面。 听说,你在会议厅里罚站了一整天了?城主平淡无奇的声音冷冷的发问。 是小勋爵乖乖的回答着,犹豫着要不要把怀里的这幅画展示给城主舅舅过目。 城主哼了一声,对大管家道:上饭吧。 大管家应了一声,忙走到门外,吩咐起侍女们端菜送饭上桌。 小勋爵,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雅辛托斯修士拍了拍他单薄的小肩膀,好奇的问道。 是是鹿生小勋爵激动了,他正不知该怎么开口让城主舅舅留意到手里的画呢,雅辛托斯修士就替他解围了。 不料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却激怒了城主大人,他板着脸骂道:多大的人了,还一句话也说得不利索! 小勋爵颤抖了一下身板,可怜巴巴的闭起了嘴。 哎!还不是你吓的!雅辛托斯修士横了一脸严肃的城主大人一眼,温声对小勋爵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的?鹿? 嗯!小勋爵重重地点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一眼城主舅舅,见他瞪着自己,吓得慌忙展开手里的画,结结巴巴地说道,鹿鹿生下小鹿了! 雅辛托斯修士好奇的看向那幅画,什么鹿生小鹿?画里明明只有一头俯卧的公鹿,公鹿怎么会生小鹿? 分卷(34) 城主大人也向画里张望了一眼,皱着眉喝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快收起画来,坐好,开饭了! 什么?小勋爵也看向画里,兴奋的脸上渐渐惨白起来,展开的那幅画上,分明是一头悠闲的公鹿俯卧在梅花树下休憩,却哪儿来的分娩小鹿? 第45章 刮菊花 小勋爵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愣是没能把先前从画面上看到的奇异场景再度展示给城主舅舅和雅辛托斯修士看一看。 完了!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个爱撒谎的小破孩,像雅辛托斯修士跟我们说的《狼来了》的故事里骗人的羊倌一样,不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画里的鹿是生下了一头可爱小鹿的啊 小勋爵又是惊疑, 又是苦恼, 又是委屈, 偏偏无法参透其中的要义,又百口莫辩, 巨大的恐慌重重地压在心头上,眼泪儿瞬间盈满了眼眶,他小小的认知世界观几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所颠覆了! 他哪儿知道, 这一切都是小白莎那盆水惹的祸, 恶魔淋了水,魔法消失了,他施展的法术也随之消散, 被注入了魔力的那幅画也恢复了原型, 别人又怎么能看到画里曾经被强大的魔力改变过内容呢? 雅辛托斯修士摸了摸正黯然落泪的小勋爵的发顶,温声安抚道:好了, 男子汉不可以流泪的哦, 来, 先吃饭,明天带你去花市,好不好? 一听能去游玩心心念念的盛大花市, 小勋爵到底年幼, 噙满泪花的眼珠儿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了起来,眉眼里全写着欢喜与忐忑:真真的?目光下意识的瞟向城主舅舅, 祈求之色不言而喻。 先吃饭!城主威严地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他的恳求。 小勋爵赶忙抹去眼泪, 欢快而乖巧的坐落在城主舅舅的右侧。 大管家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上餐,尾调还没落下,就被门外一个清脆而傲慢的声音覆盖了。 雅辛托斯修士呢?回来了吗?那个倨傲的声音问。 不知是哪个侍卫恭敬的回答说:回侯爵夫人的话,雅辛托斯修士已经回来了。 门外立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戴着纱帽穿着雍容华丽礼服的贵妇人小跑着进来,打眼看向饭桌上的三人,脸上的笑意堆得灿烂无比,眼里却透着一丝似嗔还怒的神色,微撅着唇埋怨地道:雅辛托斯修士,我在城东的楼塔下等了你一整天了,你怎么都不来啊? 雅辛托斯修士尴尬地笑道:我我有别的事要去忙 有什么事情是比陪我还重要的!贵妇人一听,十分的不满,下巴微微昂起,扁起涂了色彩鲜艳的红嘴唇,十足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 说话间,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虽然现在还在生雅辛托斯修士的气,不过看到他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又忍不住依靠在他的身旁,双手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恨不得镶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雅辛托斯修士的身体瞬间僵硬得一动不动,求助的目光移向坐在首席上威严凛然的男人。 我让他去城南采购粮食了,怎样?采购粮食比陪你还重要吗?城主扫了妹妹一眼,冷冷的反问。 贵妇人神色一凛,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反驳自家哥哥的话啊! 城主很满意她的偃旗息鼓,不过看着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雅辛托斯修士的手臂上,怒意层层的爬上了他的脸上,冷声道:饭桌上不准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贵妇人脸色一沉,显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被责备让她很没面子,可又没胆量对着权高位重的哥哥说一个不字,只好恹恹的松开雅辛托斯修士的手臂。 城主大人哼了一声,继续挑剔她的毛病:还不坐回自己的坐席! 我坐在这边也一样嘛贵妇人一边把自己的纱帽解下,丢给一边的侍女,一边想要讨回自己的权利。 不行!城主大人一点也不退让。 在城主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贵妇人只好离开雅辛托斯修士的身边,坐到了小勋爵的身旁。她就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遵循东方那个大国的礼仪,饭桌上根据每个人的身份规定好了座位顺序,听说左边是最尊贵的人坐的,可城主哥哥竟然把这个位置留给了雅辛托斯修士,她百思不得解,按在场的身份排列,他是几人中身份最卑微的才对吧 不过城主的决定,向来是没有人敢抗议的。 妈妈。小勋爵乖巧的又喊了她一声,先前她一踏入饭厅时,小勋爵就高兴地喊了她一声,只是他在妈妈的跟前人微言轻,声量又弱,一下子被她高八度的声音覆盖了而已。 贵妇人皱着眉着,心里的那股闷气终于可以发泄到这个怎么纠正都不听的儿子身上了,训道:不要在有人的地方喊我妈妈!尤其是在雅辛托斯修士跟前喊她妈妈,这不是在告诉雅辛托斯修士,她已经结了婚,育了子,不能再跟人谈恋爱了吗? 小勋爵原本欢喜的眸子渐渐黯然了下来,耷拉着小脑袋,闷声不吭了。 对面的雅辛托斯修士想安慰他,但桌子那么大,小勋爵的身旁一个是城主,一个是侯爵夫人,两个都是小孩的亲人,他一个外人也轮不到他挤过去安慰啊 雅辛托斯修士脸上的疼惜映入了城主的眼里,他也觉得妹妹这话过分了,当即喝骂道:克丽丝,你要是不想吃饭,就先回房休息,休息够了,明天好去城门口迎接奥兰多尔侯爵的到来。 克丽丝是娇蛮惯了的大小姐,一听侯爵要来,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他不在热港待着,来大都市做什么?奥兰多尔侯爵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目前住在摩尔国的国都热港,热港距离近海的大都市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坐最快的马车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消耗在路途上,夫妻俩早就貌合神离,没什么事他干嘛跑来这里膈应她? 你明天去接他不就知道了?城主见妹妹终于偃旗息鼓了,对大管家说,侯爵夫人累了,要回房休息,把她的那份碗筷撤下吧。 侯爵夫人又气又怒,她一整天没见到雅辛托斯修士,这会儿又被哥哥挤兑,又想到明天还要见到讨嫌的丈夫,还真的没了胃口,况且这顿晚饭吃的又是东方大国的菜式,好吃归好吃,可她用不惯筷子,总觉得那两根细细长长的筷子故意跟她作对的,怎样都夹不起要吃的菜,哪有刀叉那么好用嘛! 搁下筷子,侯爵夫人气呼呼地离开了饭厅了。 小勋爵虽然饿了一天,但他弱小的心灵刚刚被妈妈的冷漠无情打击了,食欲不振,他本来饭量也不大,吃了一碗饭,就小口小口的啜着汤喝。 雅辛托斯修士是被城主逮来陪着吃饭的,他的修为很高,就算不进食,也能维持很长很长的生命,虽然饭桌上的菜肴是久违的味道,却也兴致缺缺的,端着碗慢吞吞地喝着汤。 等城主吃饱喝足了,小勋爵才被大管家带走,等在一旁已经很长时间的护卫才恭声禀告,道:城主,刚才监狱长来了,说黑虎修士在监狱里又在大吵大闹的,非要见您不可 不见。城主想也不想,冷硬地拒绝了。 那个侍卫似乎也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监狱长隔三差五的把一直呆在监狱里不肯离开的大人物传递请求,每次都无功而返,于是应了一声,正要退下。 慢着,雅辛托斯修士忙叫住了他,用商量的口吻问城主,道,要不,就见一见吧? 不见!城主的目光一沉,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定。 可是雅辛托斯修士还是想抗争一下。 没有可是!城主森冷的目光横了一眼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的侍卫,挥手示意他下去。 侍卫如释重负地快步离开饭厅,出了院门,才敢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等候在一旁很久的监狱长说道:城主不想见他。 监狱长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苦拉着脸,自言自语地叹道:唉,我就知道城主是不会去见他的了 你说城主也没关他,他怎么自己跑去监狱自作自受了?侍卫刚刚舒了口气,开始有精力调侃别人了。 这座城堡里,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个黑虎修士的名号,据说他跟城主是师出同门,交情很深,可是有一天脑袋突然抽了风,跟城主大闹了一场,一言不合就打起了架,据目击者说,两人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打得风云变色,地动山摇,海水差点漫上了大都市呢!后来,当然是黑虎修士打输了,就耍性子的跑去监狱面壁思过,再也不愿出来了。 我要是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我就不会跑来向城主求救了,监狱长淤积了多日的苦恼,像找到了知心人似的,开始倒起苦水了,他把自己关在监狱也就算了,天天想着折腾我们,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我们也不敢不给,可有些东西实在拿不出来,比如说要深海鬼魅吐出来的珍珠,这该上哪个给他找出来?给不了他要的东西,他就就哎!也怪我们修为低,奈何不了他 侍卫好生同情他的遭遇,比起监狱长,原来伺候冷心冷面的城主大人竟然是这么好的差事啊!当下对监狱长的同情又多了几分,赶忙安慰了他几句,才把他送走。 监狱长怏怏不乐地返回监狱,悄声问门口的狱卒:黑虎老大消没消停? 好像很久没有动静了。狱卒压低了声音,像害怕惊动监狱里的谁似的。 哦!哦!监狱长点点头,小声道,那就别管他了,对了,他要是不吵,晚饭也别送了,费事惊扰了他,他又闹起来。 狱卒连忙点头,事实上,他连靠近黑虎修士的那间监狱都不敢,又怎么会送上门去给他蹂、躏?只恨轮班的时间没有快点到来,下了班,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伺候那个动不动就把他抓起来吊在监狱里,被逼吞下他研发的新药品,上一回他吞了个绿幽幽的丸子,拉了整整半个月的肚子,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厕所里的呢 他俩压低了嗓音说话,以为待在监狱深处的黑虎修士听不到,其实他修为那么高,就算隔得再远,他也能听到一清二楚。 只是现在来了个让他感兴趣的人,他才没空去捉弄他们而已。 那个能激起他兴趣的人,毫无疑问的,就是我们的主角恶魔大人了! 啧,啧黑虎修士盯着恶魔看了半晌,狞笑着,真稀奇,今天来了条蛇妖,看样子好像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呢,嘿嘿嘿 恶魔头皮一阵发麻,他虽然失去了法力,却也感应到了关在隔壁牢房里的家伙非同凡响,身上的黑气腾腾的往上冒,那是修炼的黑暗魔法的霸气,如果是平时,他是毫无忌惮的,可惜现在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恶魔无奈的脱下湿漉漉脏兮兮的黑袍,拧干了水渍,挂在窗棂的木杆上,就等它什么时候能晾干。 喂!黑虎修士见那只蛇妖竟然不理会他,有点恼怒地说,你别那么拽啊,就算法力没有消失,你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尊重一下我行不行? 恶魔盯着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看不清面孔轮廓的虎妖,问道:你见过一只鹦鹉吗? 那种低阶的东西,见了不如不见。黑虎修士傲慢地说。 你见过?恶魔心里一动,赶忙问道,在哪儿见的?它现在在哪儿? 黑虎修士听出了恶魔语气里的焦急,反倒不紧不慢起来了,反问道:你想知道? 恶魔听出了他话里的顽劣,知道自己要是回答了想,他一定死活不开口的,当下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激将法道:算了,你也未必知道。 黑虎修士受激,顿时吹胡子瞪眼了,怒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只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的低阶东西最烦了,被抓去祭奠花神再好不过的了! 恶魔心潮滂湃了一下,脸上却不表露,冷声道:这里不是信奉天神的吗?怎么祭奠花神了?你要是不知道我的鹦鹉的去向,就不要乱说一气,故意显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 哎呀!你这只可恶的蛇妖!黑虎修士怒极了,从来只有他给人的气受,哪儿受过谁的气?当下踹开了并没有关的牢门,咔嚓一声捏断了锁住恶魔监狱的铁锁,一把摁住了毫无抵抗能力的恶魔,从怀里掏了一会儿,将一粒黑不溜秋的东西塞入了恶魔的嘴边,逼着他咽了下去。 什什么东西?恶魔剧烈地咳嗽起来,奈何那粒带着咸臭气味的东西顺着他的食道滑了下去,他想呕吐,偏偏被蛮力钳制,根本腾不出手扣出咽下的东西。 当然是我身上的污垢啦!黑虎修士得意地大笑,眼里带着捉弄后的满足,话里尽挑恶心的说,我好多年没洗过澡了,除了污垢,也可能还会有虱子什么的,毕竟住的地方也不怎么干净,身上沾了虱子什么的,再合理不过的了! 明知道他存心让他难受,恶魔还是没能忍住,干呕了几下,可惜不仅没能把东西吐出来,还因为剧烈挣扎而加速了那东西的消化,等黑虎修士放下他时,向来喜爱素洁的恶魔已经换上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别这么悲观嘛!黑虎修士嘿嘿干笑了几声,安慰道,污垢呢,虽然味道不好,不过好歹也沾了我的一点魔力,你吸收了那点魔力,不是可以大闹花市,把那只低阶的鹦鹉救出来吗? 恶魔冷幽幽的目光盯着他,好像在衡量他说的话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喂,喂!黑虎修士又不乐意了,大声为自己的声誉辩解,我堂堂黑虎修士,说的话是一言九鼎的,你不用怀疑,不过你要是怀疑,就不要去,反正我讨厌那只低阶的生灵,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抓去祭花神,说不定还是它的荣耀呢! 你如果真的这么好心,就把那个东西借给我吧恶魔指了指黑虎修士陪在腰间的一块乌黑光亮的黑曜石,靠近了黑虎修士,恶魔才感应到了他腰间这块黑曜石散发出的魔力正是他所需的那股力量,那是恢复他魔力的阴阳和玉,看这块黑曜石散发出来的气息,恶魔就知道它不是普通的阴阳和玉,成色太纯了!比他以前滋养用的阴阳和玉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它应该在天地生成时就诞生了的,吸收了天地灵气,而且在深海蕴养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凝聚成这么强大的魔法气息。 分卷(35) 送给你也没关系黑虎修士倒也大方,解下别在腰间的那块黑石头丢给恶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一下子这么大方,恶魔也怔住了,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不过就是一块刮菊花的石头,你要就送给你啦。黑虎修士不怀好意地解释道,我知道它对你是个宝贝,不过它在我这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不,也不能说它毫无用处,我解完手,就是用它刮菊花的,你知道的,我吃的多,拉的也多,有时一天拉好几次,擦菊花的纸张又硬,擦多了还会破口流血,长个痣苍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还好,城主大人怜惜我,差人送来了这块黑曜石,还别说,用它来刮菊花,啧啧,可舒服了 恶魔黑着一张俊脸,紧紧地握着双拳,暗自发誓,等恢复了魔力,一定要把这头虎妖打得满地找牙,谁也认不出它来! 第46章 牛肉馅饼 虽然明知道黑曜石不可能被这个虎妖践踏到如他所说的那样, 否则这只虎妖也不会一直将它佩带在怀里了,但巨大的阴影还是萦绕在有洁癖的恶魔心里头,拿着这块黑曜石时, 手心上像爬满了无数只恶心至极的蛆虫, 恨不得将它远远地掷丢出去, 偏偏又不得不吸收黑曜石里面贮藏的强大魔力。 就这样,恶魔大人借助这块鸡肋的黑曜石, 魔力渐渐凝聚起来了。 可就在恶魔潜心吸收魔力时,他身边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虎妖又作起怪来,故意在恶魔的跟前大吵大闹, 说些有的没的话, 企图扰乱他的心智,拖延他恢复魔力的进度,只是恶魔不为所动, 任由他胡诌八咧, 游谈无根,就是不理会他, 继续潜心吸收黑曜石。 虎妖也不气馁, 将整个监狱的犯人追得鸡飞狗跳, 一时要抽那个犯人的筋,一时要剥另外一个犯人的皮,还有逼着抓到的人吃他的污垢丸, 也不知那丸是什么来头, 吞下丸子的人症状都不一样,有的浑身瘙痒难耐, 有的头疼欲裂,有的双腿剧痛无比, 有的肚子鼓鼓的,像十月怀胎的孕妇监狱一时鬼哭狼嚎,没一处是安宁的,那些看管牢狱的狱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敢扰了虎妖的兴致?不然他把矛头对向自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么?于是任由他把监狱闹得底朝天,也不敢去管理秩序。 恶魔没有上当,对外界的喧闹不闻不问,犯人们撕心裂肺的尖锐凄厉声如同一股吹过耳边的微风,对他毫无影响。 如意算盘落了空,虎妖不免有点生气,眼珠一转,又计上心头,趁他吸收黑曜石时,恶作剧的抢走了那块被他编排得一无是处的黑曜石,然后飞快的跑远,故意在恶魔看得到的地方停下来,像个三岁的小孩一样,拿着那块抢到的黑曜石上下抛掷着玩了起来。 我们的恶魔大人不生气是假的,尤其是那只可恶的虎妖刻意强调了大都市的花市为期只有七天,等到了第七天,被抓了的鹦鹉就要被割脖子放血以祭花神来年继续庇佑这里的百姓,而恶魔来得刚好,昨天才是大都市盛大花市节日的第一天,再过六天,那只鹦鹉就要成为花神的祭品了! 生气归生气,但恶魔偏偏不上虎妖的当,虎妖越是故意气他,他越是无动于衷,表现出对去营救鹦鹉的行动是可有可无,黑曜石被抢走了,他就躺在牢房里闭目养神,很快就发出了甜美的酣睡声,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虎妖很新奇,觉得这条蛇妖相当的与众不同,一点也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一个人没趣,自个儿玩了一阵,就将黑曜石送回给恶魔了。 不过黑虎修士也是一只有能耐的妖修,竟然不知从谁那里打探得知了蛇妖头号克星的事情,带着疑惑的跟狱卒要了一盆清水,等恶魔盘膝进入忘我境界时,坏心的虎妖捧了那盆清水,兜头就把恶魔淋个透心凉,果然看到了萦绕在恶魔身上泛着淡蓝色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魔力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时,虎妖呆了一呆,刹那间觉得好玩至极,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指着又变成普通人的恶魔捧腹大笑,奚落他身为堂堂的两栖妖修,竟然连水也怕,实在太不堪一击了! 说起来,怕水这个致命的弱点实在不是他身为双栖妖修的耻辱,恶魔的师哥是兽王,实力强悍到可以毁天灭地,他也同样深受其害,水成了他们不可言说的头号劲敌。 认真追溯起缘由的话,连已经羽化成神了的师尊也已经说不清到底该把畏水的锅甩给哪一位前人背了,反正追溯的年代十分远古,魔力亏损的原因也已经淹没在千千万万年当中了,延续到现在,只要研习这一脉相承的魔法,不管天赋高低,实力强弱,都不可避免的遇水现形 恶魔气恼了,侧躺过身子,留给后脑勺给前来归还黑曜石的虎妖。 喂,你生气了?不就玩玩嘛虎妖低声下气地扯他的衣袖。 恶魔拉回衣袖,往墙边挪了挪,继续用后脑勺对他。 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嘛,我保证一定不生气。虎妖又扯了扯恶魔长长的头发,用食指不停的卷啊卷,还别说,发质挺柔顺的嘛。 恶魔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散开了长发盘成一个髻,随手用一根小木枝巩固,妆扮得有点东方的韵味。 虎妖觉得新奇好看,也把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捋顺了,学着他盘起发髻,可是不管他怎么盘,发型总算歪歪扭扭的,不用法力巩固的话,发髻一定会散开,蓬蓬松松的发丝散落下来,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当然,他蓬头垢面的,还胡子拉渣,配这样的发型,实在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虎妖本人并不认同而已 蛇蛇,教教我怎么弄你这个发髻不耻下问的虎妖凑过身,讨好似的扳过恶魔的肩膀,让他的脸对着自己。 恶魔本来打算不理睬他的,无奈有洁癖的他实在忍受不住虎妖脏兮兮的手,还有他那张已经被污垢和胡子遮盖得完全看不清轮廓的脸,事实上,只要虎妖一靠近他,恶魔就嗅到了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这股杀伤力简直可以把监狱里的虱子虫蚁全部熏死! 想学?恶魔吊起一根眉毛冷冷的看着他。 想!虎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咦?这条蛇妖果然很适合这个发型,越看越赏心悦目的嘛 恶魔指了指黑曜石,眼角瞟了瞟化身为勤奋好学的学生。 虎妖马上拍了拍胸膛,做出保证的姿势,道:一定不再干扰你恢复魔力! 要是言而无信呢?恶魔斜斜的看着他,眼里全是不信任的的光芒。 我怎么会说话不算数!虎妖怒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大声道,你问问监狱里的人,看看我是不是一言九鼎的人! 这里的人个个都怕你,哪个敢说你坏话?恶魔冷嘲相讥。 虎妖一时反驳不了,恶魔说的是大实话,监狱里上到监狱长,下到每一个囚犯,哪个见了他不是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又躲又逃?明明他是威风凛凛的虎王,虎王!才不是猫呢! 你怎么这样看低我的品格呢!虎妖气呼呼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监狱里吗?就是因为当年跟我那个可恶的师弟约定,谁要是打架打输了,就他顿了顿,才发现爆了自己的短,打个架都输给自己的师弟,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 这样啊?恶魔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 别这样那样的了!虎妖又不耐烦了,快教我怎么盘头发,我觉得你这个发型很好看,要是花花也盘这个发型,一定更好看!脑里勾勒出那人也盘上这样的发髻,模样更加的俊逸出尘,肯定比这条蛇妖要看好! 花花?恶魔依稀记得奈奈公主身边有个叫做花花的侍女。 对啊,他是风信子,你是没见过他虎妖正要说个天花乱坠时,恶魔打断他的话,说道:原来是那只花妖啊,我见过。 什么?你见过?虎妖急了,一把抓住恶魔的手臂,他就是我师弟,你怎么见到他的? 昨天在城郊外头跟他见了一面。恶魔拍开他脏兮兮的爪子,淡淡的说,其实不止见了一面,还打了一架,只是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已。 他跑到城郊去做什么?虎妖喃喃地问。 恶魔初来乍到,当然也不知道那只花妖为什么会跑去跟他打架了。 而因为私自出城的花妖,这会儿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城主大人勒令禁足了! 太阳已经挂在树梢上了,画眉鸟穿梭在枝头上歌唱,风把远处的花香送了过来,几只蝴蝶晕头转向的分辨方向,追逐着朝花丛扑去。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一推开门,雅辛托斯修士就看到了慈眉善目的大管家恭恭敬敬地守在他的房门外。 修士,今天你不能出去。大管家尽责的履行城主颁发的指令。 大管家,你当没见到我。雅辛托斯修士低声浅笑,还是跨出了门口。 修士,你这样,我很难做的大管家为难地说。 我给你带回一块牛肉馅饼!雅辛托斯修士光明正大地贿赂起大管家来。 不行!大管家坚定地摇摇头,开玩笑,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一块牛肉馅饼怎么可能收买了他?可是吃过牛肉馅饼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口唾沫,那味道实在让人回味无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馅饼呢!花市食摊上就没有任何一种馅饼可以媲美牛肉馅饼的! 是牛肉馅饼哦!雅辛托斯修士看出了苗头,大声强调道,老板一天只做一百块馅饼的那一家哦!别人辛辛苦苦排一整天的队,都可能买不到的牛肉馅饼哦! 可是城主的雷霆之怒大管家犹豫了。 反正他天天都要发火的,也不在意多一个借口了,雅辛托斯修士笑道,可是牛肉馅饼可不是每天都能买到的哦!还好那个老板是我现在一个学生的家长,我才可以不用排队购买,这是很难得的,你知道吗? 起码要三块!大管家内心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咽着口水大声还价! 大管家,你真贪心,牛肉馅饼那么贵!雅辛托斯修士板着脸批评道。 反正修士有的是钱大管家眯着眼笑呵呵的,很狗腿地奉承他。 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后以雅辛托斯修士承诺给大管家带回两块牛肉馅饼而落下帷幕。 用两块牛肉馅饼获得自由的雅辛托斯修士欢快地朝小勋爵的房间走去,他还记得今天要带小勋爵去逛花市的约定呢! 而被两块牛肉馅饼收买了的大管家转头就到城主的跟前打小报告了。 派多一点人跟着。城主头也不抬,吩咐道。 人太多的话,修士会发现的大管家善意的提醒城主。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城主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意,连他也困不在这个人,那些缀在后头的草包侍卫又怎么不被他发现?他既然不点破,不翻脸,那就是默许自己施予的一系列决策了。 不明实情的大管家只好喏喏地退了下去,心里头还在羡慕雅辛托斯修士可以得到城主大人那么多的恩宠,什么规律都可以为他打破。 第47章 花神节 在去见小勋爵之前, 雅辛托斯修士先去见了小白莎一面。 小白莎昨天劳累了一个晚上,终于把会客厅的地板都擦干净了,大概又是惊吓又是劳累, 活儿一干完, 人就趴在地上蜷着身子睡了过去, 雅辛托斯修士寻过来时,她就躺在亮堂的客厅地板上呼呼大睡, 旁边木盆的污水里还飘着一块抹布,显然人太困了,抹布都来不及拧干就地睡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抱着沉睡中的小白莎, 雅辛托斯修士把她带到了花园一角的小矮房里, 那小房子被藤萝缠绕着,周围种了很多花卉,十分的偏僻幽静, 不仔细看, 是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个地方居然住了人。 小房子很逼仄狭小,却布置得温馨典雅, 丝毫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粗糙。 大都市里每个小孩的房间为了驱散深海鬼魅的作祟, 布局几乎都以红色为主流格调, 这座小房子也不例外,布局却不是艳俗的大红,而是小女孩比较喜欢的粉红色格调, 粉红色的墙, 粉红色的被褥,粉红色的蚊帐, 阳光从粉红色的帘子透进来,金黄、色的光芒都变成了浅浅的一抹紫。 雅辛托斯修士!早早醒来了的小白莎正在花园里摘花, 见到了雅辛托斯修士出现,脸上荡起灿烂的笑容,她扬了扬手里的花朵,这是她从花园里挑选出最美丽最鲜艳的花朵,打算编成好看的花环送给雅辛托斯修士,听说花市上只要有女孩子愿意戴上男士们送的花环,就表示接受了对方的求婚,要跟他共度终生了,所以每年故意走到雅辛托斯修士跟前的女孩子不计其数,可是至今还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戴上他送出的花环呢。 雅辛托斯修士用带来的丰盛早餐跟小白莎换了花环,再三叮嘱她呆在城堡里,不准再跑到外面,末了,还承诺给她带一块牛肉馅饼回来,这才往小勋爵的房间走去。 小勋爵早已等候多时了,他本来更早就可以出门的,但想着跟雅辛托斯修士的约定,愣是等到了太阳爬上了树梢,才等来了雅辛托斯修士。 修士,我不能去逛花市了,小勋爵皱着细细的眉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今天我的爸爸要来大都市了,我要到城门去接他! 雅辛托斯修士才想起这茬,小勋爵的爸爸是奥兰多尔侯爵,在都城热港里的身份算不上多高贵,当然也就说不上多大名号和头衔,但来到这座远离天子脚下的城镇之滨,侯爵大小也算是个皇亲国戚,他跑去接待一下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我们先去城门口接待你的爸爸,再邀请他一起去逛花市,你看行不行?雅辛托斯修士高兴的问,眉宇里却多了一丝忧虑,这些皇亲国戚几乎都有个通病,个个官僚做派很大,喜欢摆官架子,故意推迟再推迟时间进城,有时还能推迟个三五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小勋爵睁大眼睛,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荡起了涟漪,一层一层的绽放出少年的童真,高兴地道:真的?接了爸爸再去逛花市?他很小就离开了热港,离开了侯爵,可在他的记忆里,那个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爸爸,比城主舅舅还要可怕,起码城主舅舅严肃归严肃,但常常对他嘘寒问暖,可是他的爸爸呢,一句温言的话也没有,在外人看来,侯爵是个正色直言的正人君子,可在小勋爵的眼里,侯爵倒像一只藏匿在黑暗里的凶兽,常常对他龇牙咧嘴的,稍有不如意,对他苛责打骂,要是他忍不住哭了,惩罚反而更重了 分卷(36) 这些幼年残留在记忆中的影像深刻而鲜明,小勋爵才对侯爵又害怕又畏惧,听到侯爵要来大都市了,一整夜做了无数个恶梦,睡得很不踏实,早早就醒来,精神萎靡,直到听了雅辛托斯修士的话,脸上才绽放出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欢乐神采。 要叫上妈妈哦!小勋爵还很依赖他的妈妈,虽然侯爵夫人一点也没有亲近自己儿子的意思。 好好吧雅辛托斯修士苦着一张脸,想起侯爵夫人对他的热情就一阵头疼。 然而侯爵夫人已经出了门,小勋爵很是遗憾地叹着气,以往他的妈妈可没这么早起床,她喜欢奢华的排场,光是吃早餐,就要摆上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尽管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用过早餐后,还要花很长的时间精心妆容,等可以出门了,太阳早已经爬上正中天了。 无精打采的雅辛托斯修士一听侯爵夫人已经出了门,瞬间精神奕奕起来,脚步生风,抱着小勋爵坐上了备好的马车,朝城门口走去了。 马车走过的街道两侧、房屋门口,甚至是阳台窗户,全都摆满了鲜艳娇媚的花卉,俨然是一个鲜花世界。许多年轻的女子也在发髻上别上一两朵花儿结伴游玩,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年轻的男子大多跟随在她们的身后,似乎在等待最好的时机,等心仪的姑娘落单了,就大胆地拿着花环上前表白,要是女孩含羞带怯地点头应允了,那么他俩的婚姻就会受到花神的庇佑,长乐安康一生。 所以花神节才这么盛大,其实说白了,这个节日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因为每隔三年才举办一次,一次为期七天,所以闻名而来的未婚男女不计其数,撮合的婚姻也多不胜数,有些浪漫的男女会选择留下来定居,共同经营这份天定的良缘。 不过花神节延续到今天,作为定情信物的花环已经不单单局限男子送给女子的了,也有作风大胆的女子,亲自编制最好看的花环送给喜欢的男子,缘定三生也不是没有的。只是大胆的女子比较少,而且一旦私自赠送花环,会被同龄人嘲笑恨嫁,所以很多女子即使有暗恋的男子,也不敢轻易向对方表白心意。 小勋爵趴在马车窗边四处张望,见到街道上的人们都穿戴一新,还有很多女孩子头上都戴了花环,好奇地道:修士,别人的花环都戴在头上,你的花环怎么别在腰间? 好看吗?雅辛托斯修士大方地摊开双手,将小白莎送给他的那个别在腰间当挂坠的花环展示出来,喜滋滋地说道,是小白莎编制的,好看吧! 小勋爵又欣赏了一下,认真地点头,花环是好看,别着花环当配饰的雅辛托斯修士更好看,事实上,他本人就算不佩戴这个花环做挂坠也一样好看。 得了肯定的雅辛托斯修士很是高兴了,虽然他对自己的长相也挺有信心的,不过却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勋爵,说道:花环好看归好看,可是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慎重在花神节上把花环送给女孩子,只要给女孩子戴上了花环,你就要对她负责一辈子的了,明白吗? 为什么呢?对男女爱情还很懵懂的小勋爵大吃一惊,蓝幽幽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雅辛托斯修士问道。 雅辛托斯修士有一瞬被他的眼眸吸引,那是一双蓝得像深海蕴藏的珠宝一样的眼瞳,这双眼眸很熟悉,大都市的城主大人就有同样蓝得能净化心灵的眼睛。 因为花环就是你的爱情啊,只有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才会把爱情送给她,才想守护她一生一世啊!晃过神来的雅辛托斯修士自诩把理由解释得很通透,不过见小勋爵还是一脸迷惘的神色,无奈地摇摇头,也是啊,还没年满十岁的小孩呢,能知道什么呢?当下又道,你还是小孩子,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总之,只有你愿意娶的人,并且决定呵护她一辈子的人,才能把花环送给她戴上,明白了吗? 小勋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而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娶和呵护对他而言还太过抽象,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熙来攘往的城门口里,居然没有看到侯爵夫人,也不知她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有守在这里等候她丈夫的到来。 胜在这里的买卖也多,商贩摆上摊位的商品琳琅满目,有很多新奇玩意儿还是从未见过的,像点燃了就会冲天飞起然后散落火花的烟花,像木头做的狗、猫等小动物竟然摆动着笨拙的四肢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像对着沾了水的环形木钗一吹,就会飘出无数个五颜六色的泡沫,浮在空中的泡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小孩的目光。 当然更吸引人目光的还是那些买卖零食的小摊,大都市是个开放的滨港,海运又发达,引入了海洋另一端的许多国度的小吃,很受来往人们的欢迎。 聪明的雅辛托斯修士带了很多钱出门,一则牛肉饼干真的很贵,他又很喜欢吃,每次买的时候,不多买几个,总会把留给别人的那份都拿来吃了,二则他是真土豪,钱多的怎么花都花不完,不在这样狂欢的节日里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他都觉得对不起钱库里散发着霉味的金银珠宝。 所以跟在他俩身后的一排八个强壮的侍卫,个个手里拿着无数个从商贩那里买来的东西,眼看已经腾不出手再提多余的物品了,为首的侍卫才哭丧着脸,哀求道:好修士,今天就别再买了吧? 可是,那边的榴莲好像刚从马车上卸下来,一定是刚泊岸就运过来的,看起来很新鲜很美味啊,勋爵阁下最喜欢吃的了!雅辛托斯修士指着还没摆上摊位的榴莲兴奋地喊道。 大都市近海,海外别国进口的商品和水果他们大致都见过,然而尝过了榴莲之后,立即分出了口味敌对的双方,有人觉得臭烘烘,闻到就想吐,难以下咽,有人觉得香喷喷,吃得津津有味,根本停不下来,这八个侍卫中,就有一半听到榴莲就露出垂涎三尺的馋样,另一半则露出生不如死的痛苦神色。 小勋爵皱着鼻子,他是尝过榴莲的,可那味道简直难以形容,他以前吃过一口,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吃第二口的了,所以听到雅辛托斯修士拿他喜欢吃榴莲做借口想要买,整个人都不好了。 买回了香气四溢的榴莲,一伙人快步走到城门口的凉棚里,凉棚的位置和大小也有分贵贱,租赁的价格也不一样,像雅辛托斯修士这么有钱的人,凉棚当然是选最宽敞最华丽的了。 胜在凉棚左邻右舍因为租赁的价格贵,暂时还没有人租来歇凉,几个对榴莲垂涎三尺的侍卫央求着雅辛托斯修士先开一个榴莲尝尝,过过嘴瘾,雅辛托斯修士也没能抵抗住诱惑,就准许了。 可怜的小勋爵和几个同样忍受不了榴莲味的侍卫不得不出资租下对面的凉棚,这才算解脱了困境。 第48章 侯爵和侯爵夫人 当探子回报说侯爵的马车随队将要抵达城门口的时候, 太阳几乎要偏西了。 那八个侍卫哭丧着脸,嘴里不敢埋怨,心里却已经不知把迟到的侯爵骂了多少遍了, 因为他们把每个月固定私藏一部分月银的钱,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 就把大半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少得可怜的私房钱,全部输给了口口声声说第一次玩牌的雅辛托斯修士了! 因为他们是城主侍卫, 待遇好,身份高,很受女子的欢迎, 所以这八个侍卫早早都成了家, 每月的工钱都如数交给当家的老婆大人,由于他们私藏的私房钱数额都一样,他们的老婆各自对了账之后, 也都被欺瞒了, 个个以为掌握了丈夫的全部钱财,所以对这么忠诚顾家的丈夫很满意, 偶尔一起逛街的时候, 还会给他们买买衣服, 加加菜什么的,彼此过得很是幸福美满。 可是,当雅辛托斯修士说漫漫午后的时间很难打发时, 这八个侍卫就动了歪心思, 以往雅辛托斯修士大肆挥霍钱财的豪举他们是历历在目的,这么个土豪级的人物, 不好好宰一把实在很对不起这一天的跟班,于是提议玩起了牌。 这种玩牌有个大名, 叫车大炮,主要是靠骗人为主,哪一家手上最先没有牌了,就算是赢了,其余的三家按照手上的牌数付钱给赢家,规矩也很简单,陈述如下:四人的牌局,东家随意先出一到四张牌,覆盖着,可以撒谎说是九,也可以如实举报说是五,其他三家如果都相信了东家的话,去牌,牌不用翻开,也不能动,算死牌,东家继续出牌;可如果三家之中,有加牌的,没人再加牌,或者敢翻牌的,这些牌都算死牌,轮到加牌的做东家,开始出牌;要是有人不相信底下的牌,可以翻牌,翻出的是真的,翻牌人吃牌,翻出的是假的,东家吃牌,轮到翻牌人做东,直到任何一家先清空了手里的牌为止。 那八个侍卫以为财运到了,个个暗搓搓的抢着要先玩,却哪儿知道个个都被笑起来人畜无害的雅辛托斯修士骗得团团转,不管是谁上阵,开局后的雅辛托斯修士几乎没换过东家的位置,他下牌说真话时,他们翻牌,他撒谎时,他们加牌,或者去牌,每一局都是雅辛托斯修士最先清空手上的牌,每一局都大杀四方,于是一个下午的功夫,不仅把八个侍卫藏了将近半年的私房钱全部收入囊中,就连稍后赶过来加入战局的侯爵夫人,也难逃一劫,她带出来的钱全部输光了! 这还不算夸张的,侯爵夫人在此之前是逛了一趟街的,买了不少的玉饰珠宝手镯,这些非常名贵的修饰品也一同输给了雅辛托斯修士了。 侯爵夫人原本是抱着玩玩的态度的,心里还后悔逛街花了太多时间,早知道雅辛托斯修士要来,她才不要逛什么街了,早早陪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可是玩着玩着,侯爵夫人就魔障了,越玩越输,越输越眼红,越眼红越输,要不是侍女们拦着,侯爵夫人一定会把身上这套华贵的礼服脱下,也拿来做赌注的 侯爵夫人到底没有彻底失去理性,脱下身上的这套礼服去做赌注,可是她的儿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小勋爵见妈妈输惨了,想要劝她别再玩了,哪知道触怒了侯爵夫人,输得眼红了的她就用儿子做了赌资,要抵押手上这副牌的数字。 而她这一局里,手里拿了十八张牌。 十八张牌的价格,折回摩尔国通用币的话,也就十八块钱而已,堂堂大都市城主的小外甥,摩滨国侯爵之子,将来是要继承父职侯爵之位的小勋爵,就这样以十八块的价格,被他赌输了的妈妈卖给了雅辛托斯修士了 小勋爵风中凌乱,噙着两眶满满的眼泪,泪水挂在眉睫上欲滴不滴的,委屈得就要哭出来,却倔强地抿紧着唇,硬是强忍着。 赢得盆满钵满的雅辛托斯修士和睦可亲地拍拍他的小脑袋,一双晶晶然的美目弯成了月牙儿,笑盈盈地道:小勋爵是个小小的男子汉呐,不可以哭的哦,要是哭的话,我可是要把你派给小白莎做随从的哦 小勋爵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雅辛托斯修士抚摸他发顶的手这么的温柔,露出的笑容这么的好看,可怎么说出的话,却无端端的给他一种邪恶又戏谑的的感觉呢? 大赢了的雅辛托斯修士心情很好,很大方的把赢回来的钱全部归还给了那八个侍卫和侯爵夫人,只扣留了侯爵夫人的珠宝首饰和她的儿子。 那八位侍卫惊喜交集,各自拿回了私房钱,心里也把刚才诅咒雅辛托斯修士的话全部收回,换做了称颂的好话,还为自己的心胸狭窄和小人忘志的恶事狠狠地痛骂了自己一顿。 侯爵夫人喜滋滋的收回了输掉的钱币,她是心甘情愿地被雅辛托斯修士扣留了新买的首饰珠宝,或许大家都不会知道,每个女人心中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梦,认为自己的东西如果被哪个男人珍藏了的话,那么那个男人,一定是深爱着这个女人的! 就算雅辛托斯修士要把她的全部家当都拿去,侯爵夫人也只会一厢情愿的相信雅辛托斯修士是因为爱她太深,才会拿走属于她的这么多的东西。 侯爵夫人怎样也想不到的是,雅辛托斯修士之所以扣留这些金银首饰,不外乎是想着留着将来好给小白莎做嫁妆 当奥兰多尔侯爵随着威严的仪仗队跨马而来时,见到的就是前来迎接他的那些人里,侍卫们个个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唯独一个小小的孩童,神情怆然悲苦,一副潸然若泣的模样。 虽然时隔几年才相逢,但奥兰多尔侯爵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心里生出了一丝怒意,儿子见老子,竟然摆出这么痛不欲生的神色,奥兰多尔侯爵又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心里当然起了芥蒂。 侯爵大人雅辛托斯修士含着笑,得体地上前致礼。 奥兰多尔侯爵下了马,只是瞟了他一眼,傲慢地哼了一声,目光搜寻了一圈,没见到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到场,当下脸色一沉,阴鸷的眼睛慢慢的移到了侯爵夫人的脸上。 侯爵侯爵夫人浑身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 小勋爵忐忑地喊道:爸爸! 嗯,侯爵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侯爵夫人,问道,城主呢? 雅辛托斯修士忙站直了身子,道:在这呢! 不光是侯爵大人,在场所有人东张西望,逡巡着目光搜寻城主大人的踪影,可四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哪一处有城主驾临时冰寒三尺的气氛? 我哥来了吗?在哪儿呢?侯爵夫人没见到哥哥的踪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呃雅辛托斯修士眨了眨眼,沉吟了一下,无奈地笑道,好像是我看错眼了。 看走眼?奥兰多尔侯爵愤怒点似乎被他点燃,冷言冷语地说,你不就是城主身边养的那头只会察言观色一味讨好城主的狗奴才吗?眼力这么好,也会有看错的时候? 侯爵的话里尽是不屑与愤怒,恶意将雅辛托斯修士当成了城主大人佞幸的对象了。 在场的人脸色一凛,全部收住了微笑,小心翼翼地看向雅辛托斯修士。 诚然,雅辛托斯修士在大都市混得风生水起,与城主大人的关系确实很密切,谁都尊敬他七尺,忍让他三分,他偶尔闯个什么大祸小祸,也有城主大人在后头替他补锅,雅辛托斯修士也心安理得的,而且败起城主大人的金库来,一如既往的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 可是归根结底,还不是城主大人一味的纵容,一味的宠信,一味的偏袒造成的吗? 可是对大家而言,雅辛托斯修士还是这么的温柔,对谁都仗义疏手,买的东西个个都有份分享,赢了的钱如数奉还,谁不小心办砸了事,被城主大人训话问责甚至要处罚时,还不是雅辛托斯修士替他们说的情,求的恩? 在场的侍卫、侍女、侯爵夫人、小勋爵,还有记不清名字与面孔的随从,几乎个个都承过雅辛托斯修士的小恩小惠,所以侯爵说的一番话,当下就激起了他们胸中的怒意了。 爸爸!修士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小勋爵义愤填膺地替雅辛托斯修士辩解起来。 分卷(37) 雅辛托斯修士一阵欣慰,不枉他花了十八块买下了小勋爵的卖身契。 奥兰多尔!侯爵夫人就比较不客气了,气汹汹地骂道,收起你该死的自命清高!不管你道听途说了什么,那肯定都是别人存心挑拨离间的,你没长脑子就呆在热港好了,跑来大都市丢人现眼的做什么! 你、你奥兰多尔侯爵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涨红着脸,目光里冒着两簇熊熊的烈火,深呼吸了两下,才调匀了气息,愤怒地道,你这个目无遵纪的女人,我告诉你,克丽丝,我要休了你!要跟你离婚! 什么!我请示的国王陛下准许我俩离婚的旨意还没有颁发下来吗?侯爵夫人也是怒火攻心,是她先提出的离婚,他反倒在这里喧宾夺主了!顿时音量也拔高了几度,奥兰多尔,是我先不要你的,是我先休了你的!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侯爵大人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这个妻子竟然会先他一步把离婚的请求送到了国王的手上,他从皇都热港到大都市,一路上游山玩水,或许已经错过了国王颁发的旨意了也说不定! 侯爵大人想到被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太太休了,简直是生平最大的羞辱,当下拔出了随身的匕首,目眦欲裂地喝道:你这个蠢女人,竟然敢给我们奥兰多尔家族蒙受奇耻大辱,我我要他挥着匕首一划,虽然怒火三丈,却没敢真当众刺杀了妻子,只想把她的那顶五彩纷呈的纱帽打下来,挑乱她的鬓发,让她惊慌大叫,丢尽颜脸,好好教训她一顿,以示警告的。 结果侯爵夫人是惊叫起来了,可是侯爵的匕首还没划下,就被人稳稳当当的抓住了手腕,力度大得离奇,他堂堂一个魁梧的壮汉,常年驰骋林间打猎,在热港里也是个孔武有力的贵族侯爷,竟然撼动不了对方一丝一毫! 而这个人,竟然是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雅辛托斯修士! 侯爵大人,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生气?雅辛托斯修士凉凉的反问。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小勋爵回过神之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一想到雅辛托斯修士叮嘱多次的男子汉不可以哭的道理,强忍着悲痛,赶忙抹去了泪痕,忙抵在父母的中间,试图用小小的身躯阻止父母的决裂。 你你侯爵又惊又怒,回头对随从喝道,蠢材!还不上来帮忙! 他身后的那帮长途跋涉的侍卫随从没有料到情况会这样演变,大家面面相觑,这一犹豫,那八位保护雅辛托斯修士的侍卫率先拔出了明晃晃的武器,把刀锋架在了发难的奥兰多尔侯爵的脖子上。 失了先机的那群侍卫随从个个投鼠忌器,一时不知所措。 从惊恐中慢慢镇定下来的侯爵夫人一腔怒火直奔脑门,她狠狠的甩了一个大耳光给侯爵,响亮的耳光打得四处寂静无声,只听到她歇斯底里地怒骂:奥兰多尔!你想杀我!我的哥哥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摩滨国里,杀人是死罪,杀至亲的人更是祸及家族的大罪! 奥兰多尔侯爵再怎么混账,也当不起诛杀妻子的罪名,闻言怒骂道:你这个蠢女人,咱俩的账随后再算!你以为我怕你的哥哥?哼!大王子殿下马上就要到这里来,到时候,我看你的哥哥还能不能再做这个大都市的城主! 侯爵夫人的气焰消了一半下去,她生气归生气,却知道她的丈夫跟摩滨国的大王子交好,曾经还是一起打过仗共过生死的战友,不管怎么说,大王子肯定是会站在丈夫的那一边的,她的哥哥虽然是大都市的城主,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的哥哥终归不过是摩滨国国王麾下的一个官员而已 第49章 还有没有王法了! 巡卫队队长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听说有人胆敢在花神节上寻滋闹事,便带领几队人马火速赶往闹事的城门口,铁面无私地把一众身份高贵的闹事者全部抓回了城堡, 等候城主大人的发落。 看着底下一干沾亲带故的闹事者, 城主大人雷霆盛怒, 却还是有条不紊的断讼之后,才一个不落地惩处了起来。 那八个侍卫并侯爵夫人的几个侍女因为守护主人不周, 看护不力,处罚二十大板,且克扣一个月的工薪, 以示告诫。 受罚的侍卫和侍女本来就畏惧城主大人, 个个耷拉着脑袋,自觉到大管家面前领罚,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侯爵大人带来的那三四十个侍卫也因为同样的罪名受到同样二十大板的惩罚, 不过因为他们隶属侯爵, 是侯爵的部下,所以工薪不受城主大人控制, 然而即日起人身自由被限制在城堡里一处僻静的住所中, 周围安排了侍卫严密的看管, 没有城主大人的命令,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这几十个侍卫虽然心有不甘,但主人没有发话, 他们也不敢造次, 领完了罚,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着大管家去了偏僻的住处养伤了。 小勋爵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闹事之中, 但人出现在了现场,也有兴风作浪的嫌疑, 被罚到花园里捉虫子,每天捉够一百条害虫才能恢复自由,为期三天。 小勋爵乖乖的点头领罚,他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阻止不了父母吵架,可是心里还是很委屈,父母只顾着责骂对方,一点也不顾忌会对他幼小心灵造成巨大的伤害。 不过也辛亏小勋爵的父母由来并不看重他,所以即使那两人当面撕破了脸皮,对小勋爵的冲击反倒没有太大。 侯爵夫人滋事闹事,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她的丈夫,甚至大打出手,目无王法,罚处抄写摩滨国合共三十六种法律,抄漏或者抄错任何一条法律,全部作废,重新再抄,直至抄完为止。 侯爵夫人心思活络,她的近身侍女个个都会写字,而且字迹跟她的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关了房门让她们帮忙抄写,一定很快就抄完! 这么想着,侯爵夫人难得的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跟着文官领罚去了。 可是,当每本像砖块一样厚的三十六种法典书籍摆满了她大半个书房时,侯爵夫人直接双眼一翻,往后一瘫,昏死过去了 奥兰多尔侯爵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幸灾乐祸地发出冷笑,觉得这个大舅子还算通情达理,虽然责罚了他带来的侍卫,挫了他的威风,令他很没面子,但用这种方法拘束了那个花瓶妻子继续损害奥兰多尔家族的名义,维护了贵族的利益,勉强也是个知晓利弊的城主。 侯爵大人曾经陪在大王子的身边,多少也涉猎过摩滨国的法律,别的不说,单单是经商法则,就有完整的《税法》、《物权法》、《民法通则》等等多如牛毛的典法,其中不少的典法又分上中下三册,每一册的厚度又很可观,看妻子那副轻松愉快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翻阅过任何一种法律典籍的了,真真是个无知可笑的花瓶!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个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做老婆的呢?这婚一定要离! 暗自得意的奥兰多尔侯爵没有高兴太久,城主大人很快宣布了他的罪状,并执行了相应的惩罚。 奥兰多尔侯爵的罪状跟他的妻子的罪名差不多,可由于他身份的贵重,却给他显赫的家族抹了黑,处罚反倒更重了。 什么!你要把我关进牢房?侯爵大人以为自己听错,瞪圆眼睛,震惊地问。 花神节之后,你就自由了。城主大人冷冷的回答。 你敢!侯爵大人义愤填膺,大声吼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之滨城主,敢跟我奥兰多尔家族为敌?我警告你,别以为大都市是你的天下,你就可以乱发威!大王子很快就赶到这里,他是知道我也在这里的,到时候,哼哼他发出冷笑,先前的气势倒是弱了几分,很有强弩之末的意味,这也难怪,大王子是会到大都市,可他不知道大王子什么时候抵达,半个月后?还是更久?而这该死的花神节为期七天,现在才第二天!他是奥兰多尔家族的门面,高高在上的身份,跟穷人走在一起都觉得玷污了家族的荣誉,怎么可以待在又臭又脏又乱,又满是穷人罪犯的监狱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了大都市的法律,还敢拿权势欺压我?罪加一等!城主大人的目光冷冽,挥手招来了侍卫,冷声道,来人,马上押他下去!两位等候多时的侍卫快步上前,狠狠地拧住侯爵的臂膀,径直将他解押出去,投进了监狱中。 放肆!滚开!索蒂里奥!我是侯爵,是摩滨国尊贵的奥兰多尔家族的继承人!你敢这样对我!还有没有王法啦!你给我记住侯爵大人急怒攻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惜他蛮力再大,也抵不过有点修为的侍卫,就这样锒铛入狱,成为了囚犯的一员。 哎索蒂里奥,这个名字,好像很久没人叫过呢。雅辛托斯修士略显忧伤的说。 嗯。面无表情的城主居然表示认同了。 哎呀!你看你,把侯爵大人给气糊涂了雅辛托斯修士从忧伤中走了出来,激动地扼腕叹息。 嗯?城主大人一时没明白过来。 侯爵大人不是叫索蒂里奥记住吗?显然他都记不住自己犯了什么错了,好可怜雅辛托斯修士悲天悯人的说。 城主大人满额黑线,凉凉的盯着本应禁足的人,偷偷跑出去也就算了,还给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是让你别接他吗?城主不悦地诘问。 可是,他就算不是侯爵,也是你的妹夫啊雅辛托斯修士很有原则地道。 很快就不是了。城主淡淡地说,他掌控大都市的一切动静,不说大事小事了如指掌,但在眼皮底下发生的这点破事,他还能被蒙在鼓里?早在侯爵夫人送出信函时,他就知道妹妹的婚姻名存实亡了。 啊?你还能剥夺他的爵位啊?雅辛托斯修士惊异地睁大眼睛,什么时候这人已经这么厉害了? 我说的是,他很快不是我的妹夫!城主额上再度被黑线笼罩。 哎?哦反应过来的雅辛托斯修士失笑了起来,果然把这个人想得太厉害了,不知不觉就认为他什么都做能得到了,明明剥夺爵位这些事情,只有君王才有权利,他只是一个城主,又怎么可能有这个大的权势? 你是不是太过关心别人而忘了你自己了?城主沉着脸,一同寻滋闹事的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唯独剩下雅辛托斯了,他都不为自己担心一下吗? 可是她是你妹妹啊,怎么能说是别人呢?我记得那个俗话怎么说来着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姻,是吧?雅辛托斯修士纠正完了城主的话,又陷入了思索,半会儿才勉强把大致意思翻译了过来,随后奇怪的问,你平时不是都依照东方大国那边的规矩办事的吗,怎么这次不是了?侯爵和侯爵夫人虽说貌合神离的,可贵族离婚还是很稀少,摩滨国好像还没有过先例呢! 东方大国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城主大人显然谙熟东方大国的民俗风情,张口就能应答。 还有这种说法啊?雅辛托斯修士摸了摸下巴,似乎对这句话颇有兴趣。 不过城主大人的忍耐似乎已经达到了极点,他从高高的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雅辛托斯修士缓缓地走来,冷峭的话里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他说:东方大国还有另外一句俗话,叫做泥菩萨过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雅辛托斯修士即刻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边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怜不好学的修士最后还是落入了喜欢做良师益友的城主的手里,孜孜不倦地教导了他许多不可描述的道理。 反观被押解走了的侯爵更可怜了,他锦衣玉食了大半生,颐指气使了半辈子,最狼狈最落魄的莫过于现在这一刻了。 他被投入了暗无天日的监狱中,空气里弥漫着熏天的臭味,侯爵难受至极,忍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胆汁几乎都吐光了,才奄奄一息的直起了腰,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悉悉索索的,想到或许是什么蛇虫鼠蚁在走动,侯爵的心头升起一股恶寒,嘴里大声地喝骂着仗胆:谁?谁在那边? 声响瞬间跌入黑洞,四周安静如鸡,好像从来都没有过悉悉索索的困扰声。 可是寂静仅仅维持了一个弹指的时间,悉悉索索的响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地动山摇一样将侯爵大人围困在中央。 你你们是谁!侯爵微弱的质疑声被彻底淹没,常年被虎妖欺压的囚犯们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猫戏耗子一样将新进宫的侯爵耍得索索发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侯爵大人的眼睛适应了监牢里的黑暗,身上华贵的衣服早已经不知所踪,原本梳理得油光发亮的头发也凌乱蓬松起来,脚下的鞋子更是少了一只,赤、裸的那只脚踩在潮湿黏腻布满沙石的地上,微小的刺痛像千万只蚂蚁啮咬似的,又痒又憋屈。 混蛋!等我出去,一定把你们统统抓去砍头!侯爵阴狠地咒骂着,对,尤其是索蒂里奥这个混蛋!不,砍头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先挖去他的双眼,再剁了他的双脚,然后把他丢在大街上任人唾骂,日晒雨淋,一天只施舍一个发霉的馒头,让他吃不饱饿不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爵正咒骂得起劲,只觉一股阴风迎面拂来,侯爵惊吓过度的跳到了墙角边躲避,啪的一声,脸颊还是被人刮了一个大耳光,疼得他惨叫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捂着痛麻了的脸,脸颊已经高高的肿起,显然出手的那人是下了死手,侯爵又惊又恐,颤声叫道:谁! 我是这里的老大!一个虎震的声音回荡在侯爵的耳旁,他有一瞬间的失聪,等恢复了听觉后,才发现刚才骚扰他的那些乱七杂八的吵闹声已经偃旗息鼓了,黑暗里,只有一个比侯爵更魁梧更高大的野人站在他的面前。 老老大?什么老大!这该死的监狱怎么会有老大?还有没有王法了!侯爵在城主那里受了辱,投进监狱又被先发制人的囚犯恐吓了一下,现在还被打了一个耳光,怒火和傲气一起迸发,豁出去似的大声骂道。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那个野人就是虎妖,他本来并没有参与欺负新囚犯的行列,不过听到了新囚犯说出一个久违了的名字,才不得不现身。 虎妖打量了一下侯爵,阴恻恻地冷笑道,哪儿来的土包子,竟然不知道我就是狱霸,那谁,他随意地指了指一角的人影,你去告诉他,什么叫狱霸! 分卷(38) 被点名的囚犯缩了缩脖子,立刻扳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气汹汹的走到侯爵的身边,啪啪两声,重重地扇了他两记耳光,又砰砰两声,狠狠地踢了他两脚,将梗着脖子的侯爵打倒在地,说道:这就是狱霸,知道了吗?也不等他反应,狗腿子一样的囚犯已经跑到虎妖跟前恭敬地说,老大,我已经让他记住了你就是狱霸了! 嗯!虎妖满意地点点头,对咳嗽不止吐血不休的侯爵道,你刚才说要挖了谁的眼,剁了谁的腿?嗯? 围观的囚犯一听虎妖的阴森森的语调,头皮一麻,唯恐殃及自家性命,识趣的有多快就溜多快,一下子就悄无声息地跑远了。 吃了教训的侯爵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刺激到这些可恶的恶棍,否则吃的苦头还会更多,但与生俱来的傲气一时很难收敛,于是摸了摸嘴角的血沫,别扭的哼了一声,道:关你什么事? 你诅咒城主就关我的事!虎妖冷笑着,阴阳怪气地桀笑了一下,阴恻恻地道,我也不要挖你的双眼,更不用剁你的双脚,但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爵心头一震,不好的预感越来愈浓。 人都去哪儿了!虎妖大喝一声,整个监狱地震一样抖动了几下。 跑远了的囚犯个个像奉了君王的命令一般,矫健如魅的潜近侯爵的身边,影影绰绰的靠拢过来,嘴里一边应着虎妖的指令,老大,放心,把这个土包子交给我们!一边对猎物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在监狱里,要置人于死地一点也不难,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更不难,这些囚犯多的是手腕和手段让人发疯发狂。 别别过来!侯爵哪还有闲工夫拿捏自己尊贵的身份了,吓得面无人色,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颤声叫道,我是侯爵!摩滨国的奥兰多尔侯爵!你们这些暴徒想干嘛!来人!快来人!还有没有王法啦!最后的嘶吼穿透了城墙,守在门外的狱卒已经听怪不怪了,挖了挖耳洞,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正当待宰的羔羊被一群饿狼虎视眈眈要把猎物撕咬得面目全非时,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牢深处传来:吵死了! 这句话的声源那么远,音量也不大,音质却非常的动听,像泉水敲落在石块上发出叮咛的悦耳音符,又像从莲池深处飘来的悠扬笛音,侯爵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一时忘记了歇斯底里的挣扎了。 而围殴他的那群饿狼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显然也是被这个声音震慑住了的。 怎么办?一个囚犯压低嗓音问,生怕声音吵到发话的那个人。 大家也都左右为难了,这个监狱里,虎妖是老大没错,可最近老大似乎很听那条蛇妖的话啊,现在蛇妖发话了,然而一个要他们打人,一个要他们住手,到底听哪个的? 不知道另一个囚犯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他可不想嘴里最后的那两颗摇摇欲坠的牙齿也被老大揍落掉光光,那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没牙的老头。 要不,去问问老大?不知是哪个天然呆的囚犯傻傻的说了一句。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老大正在气头上,现在去问虎妖该怎么做,这不是去送死吗?谁会这么笨把自己当成了靶子送上门被老大出气? 侯爵就是趁着囚犯们嘀咕的空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沿着监狱甬道一直小跑着,他的眼睛已经彻底适应了监狱里的黑暗,微弱的光从高墙的那扇小得可怜的窗户投了进来,他依稀看到了一间干净的牢房里,一个容色绝世的人盘腿坐在石床上,正闭目吐纳,脸色恬静,气度潇洒,与藏污纳垢的监狱格格不入。 第50章 小肚兜 侯爵从失神中晃过神, 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整了整破烂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挪到恶魔的身边, 放轻了音量问道:是是你救了我吗? 闭嘴!还是那个清亮的声音, 说的话更是言简意赅, 腔调也近乎冷漠无情,偏偏落在侯爵的耳朵里, 竟是无比的安心,像刚刚从飓风中驶出的航船,终于抵达了安全的港湾。 他生在贵胄家族里, 又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原本滋生了壮大奥兰多尔家族的强大决心,却在众多坑家败业的子弟的拖累下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爵毕竟是侯爵, 掌握了奥兰多尔一族的命脉, 能享受的特权多不胜数,包括财富、领地、畜牧甚至女人, 在他的城堡里要什么有什么, 想怎样就怎样, 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多不胜数,包括至亲的兄弟姐妹,然而这些都是表面的风光与体面, 事实上, 越是亲密的人,在背后放的冷箭越是能一举中的, 试图结束他的性命和荣华富贵,好取而代之。 侯爵从继承爵位的那一天开始, 就遭遇了不下十次的暗杀与绑架,更别提其它的阴谋和阳谋了,所幸他命大福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正因为经历过了残酷的背叛与血腥的杀戮,生死一线时跟死神做过搏斗,侯爵才更愿意跟任何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像刺猬一样,能取暖又不会伤害彼此,所以远离了枕边人,远离了舐犊的幼儿,只为在最安全的距离中保全彼此。 当然了,侯爵大人的枕边人跟他本来也没什么爱情基础,他跟克丽丝是在热港的一场盛大酒会上认识的,彼时两人还很年轻,一个爱慕美色,一个贪恋权势,于是一拍即合,在最短的时间内快快乐乐地交付了身与心,以为抓住了这一生最美丽的邂逅,等举办完了涉黑的婚礼,蜜恋期也差不多消耗完了幻想中的甜蜜美好,才彼此看清了表象之下的灵魂其实并不适合自己,于是矛盾开始凸现,再在争执中升温激烈化,两人的爱情也在考验下变成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儿,渐渐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直到一次吵架时,不知谁嚷了一句离婚,这对夫妻终于又有了一拍即合的意愿,还真的就去法院申请离婚了,可惜大法官的目光从厚重的文书里移开,看到了侯爵夫妇脸上的决绝和迫不及待,竟然凉凉地告诉他俩,这桩家事他办不了,得皇帝陛下批准了才有效。 然而那会儿恰好也有一对刚结婚没多久就跑到皇帝陛下跟前闹离婚的公爵夫妻,皇帝陛下以不忠感情,何以忠国事为由,没收了那对公爵夫妻的所有财产,不仅收回了公爵世袭的爵位,还将他们两家人赶出了热港,谁要是给他们求情,就一同并罚。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侯爵夫妻没有胆量尝试这种可怕的下场,于是冷战开始,分居两地也成了最好的选择。 侯爵闲极无聊下庄园收租时,遇上了一些阿谀奉承的人也在他的跟前问候他的妻子,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模糊的面容,他已经不怎么记得妻子的模样了。 糊涂的爱情,糊涂的婚姻,这是多年之后侯爵与侯爵夫人唯一共存的认知。 所以恶魔的冷漠,侯爵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因为彼此保持的距离才享受这份安全感,他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身与心都生出不同程度的疲惫,于是寻了个干爽的地儿,本来想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哪知道困意涌上来,他打了几个哈欠,就这样蜷着身子睡了过去了。 侯爵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后还有点不在状况,等见到了盘膝打坐的恶魔,所有的记忆才纷至沓来,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野人不知去了哪里,那些囚犯也似乎很忌惮这个地方,都没有靠近这间牢房来围殴他,只躲在远处的黑暗里察看情况。 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侯爵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从小被长辈们灌输了贵族身份的观念,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做派,现在他虎落平阳了,也很难做到低声下气,即使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模样俊逸,十分的赏心悦目。 打坐的恶魔一动不动,跟老僧入定一样,似乎丧失了五官能力。侯爵一生中难得的示好,竟然就这样被恶魔彻底的无视了,心里也不生气,只升起一股失落感,要是换做平时,他一定又要作威作福一番才罢休的。 你手里的玉用来做什么的?侯爵走近恶魔,看到了他合十的掌心里夹着一块黑不溜秋的玉石,嘴里不由地嘀咕了起来,这块玉石怎么看怎么觉得跟自己脖子上系的一块家传玉石的质地长得很是相像呢。 忙着积攒能量的恶魔依旧不搭理他。 侯爵摸了摸脖子,只摸到了一块圆润的宝石,这才想起那块类似的玉石早在小勋爵出身的时候就送给了他了,虽说那是从祖辈们手里接承下来的家传玉石,但侯爵并没觉得它有多名贵,很多时候都不怎么愿意系,后来儿子出生了,长辈们叮嘱他要把家传玉石传给下一代,侯爵才在装了众多珠宝配饰的宝匣中找回了那块灰头土脸的玉石送给了满周岁的儿子,这一晃已经五六年过去了,要不是侯爵没见过这么丑的玉石,他肯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也佩带过它呢。 恶魔虽然不理睬侯爵,但侯爵却把玉石的事惦记在了心里,次日当小勋爵带了好吃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侯爵第一句话问的是:你还带着那块家传玉石吗?拿来给我! 小勋爵歪着脑袋想了想,印象里,他从来没有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任何的玉石,他身上也从来没有佩带过一块玉石,更别提其他名贵的配饰了,所以他几年前跟着母亲离开热港的贵族大城堡,抵达了大都市,两年前来到修士学院上课,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能从他的衣着装扮里识别到他会是以后的侯爵继承人。 见儿子露出迷惘的神色,侯爵又气又急,向他形容了一下那块家传宝石的模样,还根据印象的记忆,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形状,这才让儿子回去好好地找找。 小勋爵心里一阵失落,垂头丧气地往城堡走去,他是捉完了花园虫子,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就提了餐点来见父亲的,想跟父亲一起吃早饭的,可是父子俩见了面,父亲没问他吃没吃过饭,也不问他在大都市过得好不好,更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就急着支使自己去找什么家传玉石了,心里能不难受才怪呢。 难受归难受,小勋爵还是把父亲的嘱托放在心里,回到了房间,四处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一块玉石,于是找来了大管家询问,大管家以为是照顾小勋爵的侍女偷走了东西,当下拿住了那个侍女,可惜刑罚之下也没有问出什么端倪,只好把她赶出了城堡。 那个受了冤屈的侍女哭哭啼啼地和同伴们抱在一起告别,一个替她抱打不平的侍女甲道:不是你偷的,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冤屈!我们去找城主大人主持公道!她说出城主大人时,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止是她,她的其他同伴都很畏惧城主大人,见到了他,身躯就忍不住颤抖,只会匍匐在地上,哪还会把话说得利索? 侍女乙颤颤巍巍地道:还是去找雅辛托斯修士帮忙吧,他最不怕城主大人了 我也觉得找雅辛托斯修士更靠谱,他最愿意帮助咱们了!侍女丙连声应和。 雅辛托斯修士这会儿正在揉他的老腰,太久没有被那么狠的欺负了,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听了那位蒙受了冤屈的侍女的哭诉之后,雅辛托斯才想起了几年前他做的一件事。 那时的小勋爵才三四岁,身体小小的,软软的,跟小白莎一样可爱得不得了,于是雅辛托斯成天带着小小的小勋爵玩耍,那会儿大都市盛传深海鬼魅的传说,每个小孩都要穿戴红色的衣物辟邪,当时的他也受了城主的影响,对东方文化有了浓厚的兴致,就特意从东方来的商人手上买了块红色的小肚兜,把系在小小勋爵脖子上的那块玉石切了片,让绣娘在小肚兜上锈了个瑞兽,威风凛凛的,小勋爵穿戴了这样的小肚兜在身上,足够将所有的魑魅魍魉全部吓退,让它们再也不敢打小勋爵的主意。 时隔几年了,小勋爵都长得这么大了,那件锈了瑞兽的小肚兜早已穿不下了,也不知当年把它放到了哪儿去,大概是压在衣橱的最底部了吧 安抚好了受了冤屈的侍女,雅辛托斯修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打算到小勋爵的房间找出那件小肚兜。 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城主大人堵了个正着。 上哪儿去?不悦的诘问声。 就去看看你的小外甥温和的解释声。 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容置疑声。 他要找喂!最后的尾音表示了抗议。 我不准!依旧是霸道的拒绝声。 唔最后的一个含糊不清的尾音掩盖了窸窸窣窣衣衫摩挲的声音,这一天的雅辛托斯修士还是没能踏出他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日晒三竿了,城主大人施施然出门去处理了公务之后,雅辛托斯修士才得以溜出拘囿了他两天的房间,本来想要去后花园找小白莎了,不料在半路被大管家拦下了。 原来小勋爵闹了情绪,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不愿意吃饭了。 大管家哄小孩的技巧有点拙劣,小勋爵一点也不上当,无奈之下,大管家先把小勋爵的情况汇报给了侯爵夫人知道,侯爵夫人正关着大门让侍女们帮忙抄书,她也抄得焦头烂额,浑身上下都是墨汁,白皙的脸也弄得跟花面猫一样,却没有空洗,更没有空接见谁了,所以大管家连她居住的院子都没能踏进去一步。 大管家也不敢去见城主,因为城堡刚刚迎进了一个驿夫,这个驿夫好像带来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等着要告诉城主大人,都把马跑死在了城门口了。 于是,大管家只好找雅辛托斯修士了。 雅辛托斯修士想到了昨天前来哭诉的那个侍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的,只是被那人这样那样了之后,就把这么紧要的事情给忘了 小勋爵大概找不到了他的家传玉石,才没有心情吃饭的吧。 雅辛托斯修士急忙赶到小勋爵的住所,小勋爵的房门大开,小白莎正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拿着鸡腿啃得一嘴的油腻。 原来小勋爵没找到家传玉石,没有心思吃饭,新换来的侍女怕自己照顾不好小勋爵,苦苦哀求他好歹多吃一点,否则被大管家知道了的话,责骂她一顿事小,要是跟先前的那位侍女一样被逐出城堡,那可是天大的事了! 因为能在城堡做侍女,这在大都市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不说工钱多,单是往外一说可以常常见到城主大人,偶尔能得到城主的什么打赏,就够赚来很多寻常百姓的艳羡目光,而且以后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也会有更多家庭经济好的男人前来提亲哩! 小勋爵禁不住新侍女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哀求,就叫来了小白莎替他分忧了。 小白莎也不客气,吃得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啊!左手捉着烤鸡腿,右手握着炖烂了的猪蹄,两只黝漆的眼珠儿泛着兴奋的光芒,要说大开杀戒也并不为过 分卷(39) 修士!咬着东西的小白莎发音含糊,她见到了雅辛托斯修士,脸上笑开了花,高兴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两只手都很油腻,她一定会扑到他的身边表达一下两天不见的思念之情。 修士好。小勋爵倒是拘谨得多了,他低着头,灰白的脸色显然是因为失眠和忧心忡忡制造的结果。 雅辛托斯修士摸了摸小勋爵的小脑袋,牵着他的小手来到了衣橱跟前,一边跟他解释玉石的去向,一边寻找起那件不知搁放在哪儿的小肚兜。 然而那件小肚兜却像隐了形,既没在衣橱里,也没在衣箱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小勋爵耷拉着小脑袋,眼泪挂在密密长长的眉睫上,欲哭不哭的扁着嘴。 雅辛托斯修士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无声地安慰了他一下。 不翼而飞的小肚兜很快就寻了回来了,雅辛托斯修士为了寻到它的下落,悄悄开启了逆时沙漏的法术,将这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从这一刻开始,一直逆转到了六年前。 画面一帧帧的从雅辛托斯修士的眼前一闪而过,有小白莎咬着鸡腿的画面,有小勋爵看书练字的画面,有侍女打扫房间的画面,有大管家把做好的新衣服送来的画面,有雅辛托斯修士自己背着已经熟睡了小勋爵回来的画面 而当画面里的小勋爵越来越小,越来越多曾经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上,然而都没有小肚兜的踪迹,直至雅辛托斯修士额上滚下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儿,逆时沙漏的画面上才终于定格在了哺养小勋爵的奶妈身上,她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将折叠好了的那块红色锈有瑞兽的小肚兜塞到了怀里,揣着它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到雅辛托斯修士停止了法术之后,整个人虚脱地晃着身子喘着粗重的气,他的脸色很苍白,原本红润的唇瓣竟然干涩到裂开了几道血口,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儿。 感应到了雅辛托斯虚弱的气息,城主大人脸色一变,赶忙丢下了接见的带来重磅消息的驿夫,不惜化出了白狼的本形,转瞬之间就从会客厅赶到了雅辛托斯修士的跟前。 于是,城主大人再次大发了雷霆,将一大帮人都加重了处罚,连蹭吃的小白莎和远在别处闲逛的大管家都受到了牵涉。 小白莎被罚去了鸡场养鸡,大管家差点被撤职,不过在雅辛托斯修士的恳求之下,才免了重罚,只扣了他大半年的工钱,谁让他请来的人手脚不干净! 奶妈三年前就换了岗位,调去了厨房监工,因为她哺育过小勋爵,算是立过功劳的人物,平时常常在人前狐假虎威,霸在厨房里作威作福,动辄就搬出小勋爵的身份压一压不服她管教的人,即使她自从调离了小勋爵的身边就再也没见过小勋爵。 别人哪知道真假,不过她是小勋爵的奶妈这一层身份却是众所皆知的,大家都有点畏惧她,生怕得罪了她而丢掉了这份好差事,于是能忍则忍,不能忍的人跟她大吵了一下,事事受她排挤中伤苛刻,大多都没干多久就自动辞职了。 所以当奶妈犯了偷窃罪被抓捕时,厨房上下的厨工都喜大普奔。墙倒众人推之下,关于奶妈的一条条罪状罗列了不下三十条,大管家因为受到了她的牵连,处置起她来一点都不手软。 很快的,那块锈了瑞兽的小肚兜从她的家里扒了出来,原来她见小肚兜好看,又是蚕丝布料,还锈了这么好看的瑞兽,很早就起了贪念,一直等到小勋爵身体长壮实了,不再适合穿它了,才把它偷回了家的,可惜那会儿她的儿子也长大了,穿不下这件小肚兜了,她就压在箱子底下,年月一久,她自己也忘了偷过小肚兜哩。 不过她没有办法否认,因为除了这件小肚兜之外,她家的箱子里还搁置了很多城堡里顺出来的值钱货,什么纱帽啊手镯啊花瓶啊杯子啊瓷枕啊,但凡顺手的,就牵了回来。细数下来,大大小小的物件约莫有上百件,这还没有把那些被她偷偷拿去卖掉的物件算进来呢 城堡这一边闹得动静很大,人人自危,而监狱那边却还是跟从前一样,犯人常常被虎妖追得上跳下蹿,苦不堪言。 侯爵因为有恶魔的庇护,过的日子稍微比别的犯人安生了一点,不过最近常常会做梦,梦中回到了少年时期,跟几个曾经很要好的朋友一起摔跤练剑,骑马狩猎,将猎来的兔子送给漂亮的初恋女孩,女孩抬起姣好的面容,朝他微微一笑,像一朵悄悄绽放的百合花,洁白、纯真、自然 不过今天的梦境多了一点后续的内容,侯爵拉着初恋女孩的手徜徉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山风把她棕色的长发卷起,一缕一缕迷乱了他的眼,侯爵欢悦地伸出手,想把那绺绺掀动他心潮的发丝抓在指尖,可那一绺一绺的发丝突然扭动了身子,变成了一条条龇牙咧嘴的响尾蛇,高高地昂着头,吐出长长的蛇信子,龇着两颗闪着幽深的獠牙不停地朝他面门逼近。 啊!侯爵惊叫一声,浑身一颤,惊醒了过来。 啊!正在他脸上画开屏孔雀的虎妖也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跌倒,手里的颜料洒了一地,画笔也不知丢到了哪儿去了。 恶魔细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个人类被惊吓也就罢了,那只虎妖也被吓了一跳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平时逞威风耍无赖的,一点强者应有的风采和威严都没有,白活了这么多岁数了! 你要做什么!侯爵本能地往后一缩,却发现身子像缠了千千万万根藤条一样,丝毫动弹不了半分,心底的恐惧瞬间无限扩大,差点岔气过去,可他毕竟年轻力壮,意志也不似温室花朵那样柔弱,没能第一时间昏阙过去,但说话的语调已经带上了颤音,我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我是堂堂摩滨国的侯爵,要是死于非命,上头一定会彻查到底的!到时候别说抓你上绞刑架赔命了,就是让你全家陪葬也是有可能的! 侯爵的身体被无形的东西束缚得很牢固,先前又被囚犯群殴过一顿,现在撒的又是谎言,所以这一席义愤填膺的话说得吞吞吐吐的,没有一点的威慑力,摩滨国是没有株连罪的,但侯爵打从心里瞧不起眼前这个像野人一样的狱霸,直当他是一介莽夫,可能没上过几年学的书,更不可能会熟悉法典,才敢装腔作势的用法律糊弄他的。 虎妖狼狈地爬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威风凛凛地站在侯爵的跟前,嘲讽道:你这个眼力真差,活该只能做侯爵,你说这个监狱里的囚犯,哪个不是仇富仇贵的?你非要自报家门,不是嫌命长么? 侯爵醍醐灌顶,果然觉得自己先前的言行实在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嫌弃穷人的肮脏邋遢,殊不知穷人一身傲气,稍觉得被人冒犯,便要以命相抵呢! 你说你烦不烦?死都要死了,还总拿捏你那没有一点价值的爵位,放眼这个监狱里,不说侯爵了,就是公爵就有好几个,不过只是一个侯爵,也亏你好意思一提再提,脸也不羞!看着他脸上还没有完成的画作很不满,虎妖在地上寻了一遍,终于在恶魔的脚底发现了那支被他丢掉了的画笔。 虎妖狞笑着,打算把那只开屏的孔雀画完,可惜狱卒的声音在甬道那边传来:奥兰多尔,有人找!奥兰多尔! 惊慌失措的侯爵大大地松了口气,高声地回应道:我在这里!快点带我出去! 虎妖眼珠儿一转,竟然没有阻拦狱卒把侯爵带着,还一脸坏笑地等着侯爵的出糗。 他在侯爵的脸上画的是开屏的孔雀,这在摩滨国是奇耻大辱,开屏的孔雀被视为地位低贱的男妓,因为它正面露出漂亮了羽毛的同时,也在身后露出了丑陋的屁股,可不正是跟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妓一样么? 第51章 这一家三口 小勋爵再次见到他的爸爸时, 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邋遢又衣不遮体的乞丐竟然是他那位绫罗绸缎喜欢抬着下巴睥睨众生高人一等的侯爵父亲,只是几天不见而已,怎么就跟先前的形象截然不同了呢?尤其是脸上画了一幅孔雀开屏图是怎么回事? 爸爸, 孔雀!小勋爵睁着滴溜溜的眼睛, 指着侯爵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虽然知道摩滨国的人都不喜欢开屏的孔雀, 说它们跟徒有虚表又爱显摆还会搬弄是非的奸佞小人一样可恶,可是他并不觉得孔雀有多坏, 反而挺喜欢看它们开屏,城堡的牲畜园就养了一群好看的白孔雀,他和小白莎就常常跟着雅辛托斯修士偷偷去看它们, 还带一些饲料给它们吃, 它们可喜欢他们三个人啦,每次他们一出现,这些白孔雀就撒开脚冲过来欢迎他们的到来哩! 什么孔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侯爵如坠云里雾里, 他对这个儿子的情感虽然不深, 不过,儿子的探监适时地给他解了围, 不然也不知道会被那只可恶的黑虎修士怎么折辱!想起黑虎刚才确实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在他的脸上乱涂乱画, 难道写了什么羞辱他的字? 这么想着, 侯爵脸色一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揩出一层五颜六色的干颜料, 想起儿子的话, 侯爵心里顿时大怒,这才明白了黑虎修士不是在他的脸上写字, 而是画了摩滨国最不耻的孔雀呢,难怪刚才领着他出来的狱卒会发出刺耳的怪笑声音了。 所幸小勋爵来的时候带了一篮子丰盛的酒菜, 这会儿酒就派上了用场了,小勋爵斟酒,侯爵捧酒洗脸,这一刻,小勋爵终于体会到了那股久远而陌生的父爱了! 在监狱里饿了许久的侯爵,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什么礼仪了,撕了鸡肉就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似的扫荡起美食来,连平时他最不屑一顾的土豆片也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龙肝凤胆。 爸爸,我再回去拿多一点食物来哦!小勋爵见侯爵一边吃,一边留食物,篮子已经空了,忙站起来,就要往回跑。 不用,不用!侯爵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十分不文雅地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擦了擦嘴巴,他留起了半只肥鸡,是打算送给恶魔的,虽然他从没见过恶魔进食,不过听说厉害的修士们可以一两个月甚至半年不用吃东西也没事,在他心目中,长这么好看的恶魔肯定是顶顶厉害的修士,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起帮助过自己的恶魔,侯爵心情更好了,对儿子笑道:以后你每天都来一趟,每天都给我带不同的食物过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要好吃的。才用脏衣服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最后把手放在儿子的发顶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表示嘉奖。 小勋爵兴奋地搓着小手,原来他今天过来时,还满心惴惴不安的呢,生怕又要挨父亲的责骂,毕竟他跟父亲太生分了,前两天见面时,侯爵对他可是不冷不热,一副陌生人的态度,还管他要家传玉石,一点也没有关心他过得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学习吃不吃力 突如其来的父爱砸得小勋爵猝不及防,他兴奋地搓了搓小手,被允许天天过来送食物,以为就可以天天跟爸爸这么快乐的呆在一起,这对于从小就缺少父爱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弥足珍贵了! 小勋爵离开热港来到大都市的时候还很小,侯爵对他的爱已经很模糊了,印象中,这个成天板着脸的爸爸比城主舅舅还要嫌恶他,起码城主舅舅有时候对他还是挺关怀备至的。 小勋爵没有被幸福冲晕了头脑,他拿出了小肚兜,腼腆地道:爸爸,我把传家玉石拿来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块家传玉石的遭遇跟侯爵说一下,毕竟现在的家传玉石已经变成一片片指甲一样薄的珠片了,跟原来的形状有着天壤之别了 侯爵接过那块沉甸甸的小肚兜,以为是家传玉石被一块红布包裹着,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打开看一看就直接塞入了怀中,他这几天在监狱里吃了大亏,被狱霸训了几次,心态变化很大,整个人已经收敛了傲慢、自大和无知、冲动,回想起从前锦衣玉食的美好日子,开始反省自己的所言所行了,现在见儿子一副欲言又止怯怯弱弱的模样,又想起上一次见到儿子时对他又是呵斥又是谩骂,实在有愧于为人父者的慈爱与包容,以前对远在天边的儿子更是不闻不问,更不是大丈夫的所为,脸就火辣辣起来了,他尴尬了好一会儿,好言跟儿子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回去了。 侯爵带回的那半只打算留给恶魔吃的鸡肉,在踏入监狱的第一步就被一哄上来的囚犯们抢走了,本来他怀中藏着的小肚兜也不知被谁抢了的,后来发现既不能吃,又不能穿,就丢在了地上,被好几个囚犯踩了几脚,变成皱巴巴的一团,肮脏不堪的。 侯爵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在这座监狱里,没有家族势力的等级划分,没有身份尊贵的概念,只有会见风使舵的人,懂得巧言令色的人,或者蛮横不怕死的人,再或者武力值奇高的人,才能活得很滋润,很有人样,侯爵初来乍到,身上不具备任何的一条监狱的生存法则。 捡起小肚兜,侯爵不想失礼了恶魔,跟狱卒要了一点水,搓洗了一下脏兮兮的小肚兜,这才带着笑容去见恶魔了。 远远的,恶魔就感应到了那股强烈的魔力气息了,他眼睛一睁,迫不及待地抢过侯爵手里的东西,于是,他又悲剧了 原本笑容满脸的侯爵,赫然见到了原本玉树临风的恶魔,突然身子一委,瘫软在了地上,不由露出吃惊的神色,赶忙上前拉起他,急声问:你怎么了?难道遭受到了黑虎修士的毒手了?他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黑虎修士的影踪,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黑暗里,好不容易聚拢了一两成魔力的恶魔又消去了法力,变回普通的人类,他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瞪着眼前这个愚蠢的人类,恶魔很久没有吃人的冲动了,这一刻,他心里盘算着,是先吃这个家伙的脑袋,还是先吃他的心脏,又或者是将他千刀万剐,好让他生不如死? 偏偏光线不好的牢房里,侯爵看不清恶魔眼里的怨毒的光芒,却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炽热的温度,心里很是高兴,被救命恩人这么的依赖,他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当然了,侯爵的自豪没能保持太久,虎妖睡醒了之后,发现了恶魔身上的变化,笑得直不起腰,捧着肚子滚在肮脏的地板上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哗哗直淌也没能止住笑声。 老弟!虎妖的长臂一伸,搭在了侯爵的肩膀上,就跟他称兄道弟起来,丝毫不在乎侯爵的死命挣扎,虎妖依旧笑不可仰,说道,是我小看你了,你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铮铮铁汉,好样的!说完又爆发一阵狂笑。 侯爵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不过自己的救命恩人突然生了病,身体软软绵绵地靠在墙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偏偏这只可恶的黑虎修士却笑得这么的开心,还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说不是黑虎修士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人,他还不信呢! 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太菜,但侯爵记恨黑虎修士在自己脸上画孔雀开屏的事,那简直是奇耻大辱,让自己颜面无存,而且心里也有想替恶魔抱打不平的念想,于是气汹汹地指责起黑虎修士是个蛮狠无耻的狡诈小人,玩弄暗算的手段迫害了他的救命恩人,实在太不光明磊落了!修士在摩滨国的声誉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这一下更是拉低了修士的整体水平,是所有修士的头号公敌! 分卷(40) 侯爵是个斯文人,对法律又很有研究,所以说起教来还有理有据不容反驳,偏偏虎妖是个大粗人,最听不得这些头头是道的说教,越听侯爵搬出法律条框,虎妖的脸色就越阴沉,最后干脆以武力镇压,挥出了一个拳头,照着侯爵喋喋不休的嘴巴砸了下去,于是侯爵的惨叫声划破了监狱上空的寂静。 所以第二天小勋爵依照约定拿了很多美味佳肴前来探监时,见到了的侯爵又跟昨天的不一样了,昨天的侯爵虽然衣衫褴褛,但面目还是可以辨析得清清楚楚的,可以今天所看的侯爵,俨然是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声音还是沙哑得像尘封了很多年的那扇笨重陈旧的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喑哑声一样那么的难听 小勋爵一时没有喊他了,生怕自己认错了爸爸。 侯爵也只是淡淡地摸了摸儿子的发顶,没有跟儿子说话,事实上,他跟儿子之间的那道鸿沟还很大,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聊开,更何况现在的他一说话,牵动了嘴巴上的伤势就痛得他冷汗直冒,而且说话时喉咙也非常的不舒服,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抱着酒瓶,灌下几口闷酒,美味的饭菜也没有动一下。 爸爸小勋爵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嗯。侯爵模糊地应了一声。 爸爸,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城主舅舅说了,明天大王子殿下就会抵达大都市了哦!小勋爵是个聪明的孩子,从这个猪头上分辨不出爸爸的模样,可是可以用别的方式探知出真伪啊!他的爸爸,从踏入大都市开始,就一直念叨着王子殿下可以给他做主了 侯爵的眼睛一闪,一扫先前的垂头丧气,高兴地抓住儿子的肩膀,连声问道:真的吗! 小勋爵赶忙点头,知道眼前这个受伤很严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了,小勋爵很后悔没有带来雅辛托斯修士研制的药水,他用过那种药水,就算摔了一跤,跌得头破血流的,只要一涂药水,三两天就没了伤疤,那些从马上摔跤下来的士兵,如果断了腿,只要涂了那种药水,腿伤就很快痊愈,他亲自看过几个士兵用了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断腿就痊愈,跟平时一样走路,骑马,甚至上战场杀敌。 小勋爵很是不安地问道:爸爸,你的脸怎么了?要不要我喊雅辛托斯修士过来给你瞧瞧伤势?雅辛托斯修士的医术可厉害着呢,不管谁得了什么病,他都能医得好的!雅辛托斯修士虽然不是修士学院里的大夫,可是医术比大夫还要靠谱,这是修士学院上下都公开的秘密,谁要是不服,就是跟整个人修士学院的人作对的! 我不碍事!侯爵兴奋地又灌了一口美酒,忍不住向儿子问了大王子殿下的行程,可是小勋爵哪儿会知道这些情况?他只知道大王子殿下的先行队每天都会赶来大都市,到城主舅舅的跟前汇报大王子到了什么地方了,还有多少天就抵达大都市了。几天下来,城堡的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起来,部署得十分的光鲜亮丽,雅辛托斯修士还专门选了几个在大都市里赫赫有名的点心高手,就等王子殿下莅临了之后,好做出美味的佳肴款待他,其中就有做牛肉馅饼的那个点心老板! 想起美味的牛肉馅饼,小勋爵不由吞咽了一下唾沫,他好像有好几天没有吃到牛肉馅饼了,现在这个点心老板就在城堡里做客,等下回到城堡,要不要悄悄的求一求他,让他先做几块牛肉馅饼,明天他好带来给爸爸尝尝?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了盼头,侯爵这一天晚上在监狱里睡得很踏实,还梦见了他大摇大摆地从这座乌漆墨黑的监狱里走出,然后带来了一群凶恶的家奴侍卫,将欺负过他的那些囚犯打得上蹿下跳,哭爹喊娘,尤其打得那个黑虎修士跪地求饶,他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侯爵的美梦还没做完呢,就被人推醒了。 主人!醒醒!一个谦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侯爵睡得迷迷糊糊的,陡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朝墙角蜷缩着身子,他的记忆里,就有好几次是被黑虎修士这样弄醒的,然后摁着他又是大骂又是嘲讽的,无奈他不是黑虎修士的对手,只好逆来顺受。 主人,您醒了!我们来晚了,害得主人吃了这么多的苦!谦卑的声音很是忐忑,他是侯爵的护卫队队长,被打了几十大板之后,修养了几天,勉强可以行走了,今天本来也以为还要继续被拘囿在花园里的那座偏僻荒凉的房子虚度一天光阴的,不料一大早就被大管家叫了来,要他去监狱把他们的主人迎接回来。 侯爵几疑还在梦中,他不敢置信地问:是你们?你们怎么来这里? 回主人,守卫队队长赶忙回答,听说大王子就快到城门口了,城主让你回去迎接大王子殿下的到来呢。 虽然昨天就得了信,可乍一听,侯爵还是喜出望外,大笑着爬了起来,意气风发地道:好!我们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却盘算着,等见了王子殿下,一定要参上城主一本,什么大舅子都没情说,谁让他把自己投放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监狱来?一定要让他后悔莫及,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队的队长忙前头引路,可是侯爵指着一旁打坐的恶魔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侯爵的下属当然不敢有意见了,他们齐刷刷地把眼睛落在了主人的救命恩人的身上,可惜这里太黑,他们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于是把目光转移到了监狱长的身上,似乎监狱长一摇头,他们就抽出腰间的大刀,逼迫他同意主人的决定。 战战兢兢的监狱长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阴森可怖的监狱,他打量了一下恶魔,对这个囚犯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转头问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狱卒:这个犯人是因为什么罪被关进来的? 两个狱卒对恶魔也没有印象,喏喏的一时说不上来,刚要胡乱编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侯爵已经不由分说的拉起了恶魔,一副非要跟救命恩人共进退的架势。 恶魔昨天被他消耗了全部魔力,不过那件小肚兜很快就干了,他稍微吸食了一点灵气,虽说还没能敛集到多少魔力,但聊胜于无,起码身体已经恢复了精神,不再像昨天那样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像个病秧子一样。 恶魔原本对侯爵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想到那只色鹦鹉危在旦夕,他如果还被禁囿在这里的话,是不可能救得了它的。再者,侯爵的身份毕竟还是比较好用,到时候可以借他的身份打探一下色鹦鹉的下落,或许比他漫无目的的乱找更有效果也说不定呢! 侯爵的身份毕竟尊贵,监狱长哪敢得罪,不过他好歹也是监狱长,不能在自己的手下跟前露怯,他瞪了一眼那两个不中用的跟班,回头问恶魔:你跟我说说,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在这里的? 恶魔高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口不想理会他。 我知道,我知道!虎妖适时地跳了出来,肩膀勾搭在监狱长的肩膀上,笑哈哈地说,他被送进来的时候,我听得狱卒说得清清楚楚,他是打算非礼城堡的一个小侍女,结果被巡逻的护卫队抓个正着 你胡说!侯爵暴怒,大声打断了黑虎修士的胡说八道,在侯爵的心目中,他的救命恩人这么的冷艳高傲,怎么可能瞧得上城堡里的一个小小侍女?更别说要非礼她了!毕竟,像救命恩人这样的颜值,不用做什么,就有很多女孩子投怀送抱了吧 监狱长也知道黑虎修士喜欢捉弄人的脾性,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堆着笑脸打了个哈哈,一边做出邀请的姿势,请侯爵大人出狱,一边不着痕迹地拿开黑虎修士的臂膀,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胆敢跟城主大人打架的家伙有一丁点的瓜葛。 回到城堡的侯爵意气风发,好好的洗漱了一番,穿戴打扮好了之后,本想跑到恶魔的身边,好把自己最倜傥的风姿展示在他的面前,一刷先前邋遢的形象。 可惜他刚刚出了房门,他的儿子就飞奔而来了,高高兴兴地扑在他的怀中,大声道:爸爸!城主舅舅说,大王子殿下快到城门口了,要我们马上去城门口迎接他呢! 侯爵这才发现,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在恶魔的跟前显摆,竟然把大王子殿下的到来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侯爵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是摩滨国的侯爵,不能失了礼节,等迎接完了大王子殿下,再跑到恶魔的眼前刷新形象也不迟呢!于是拉着儿子的手,刚跨出了院门,赫然见到了马车上已经坐了一个端庄的贵妇人,不是他的妻子克丽丝又是谁呢? 克丽丝的法律还没有抄完,身上依稀还带着一股墨水的气味,倒是比她平时搽的胭脂香水粉更好闻,可是侯爵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冒失的毛头小子了,尽管妻子的面容还是那么的姣好,尽管也不讨厌她身上的墨汁味,可疲惫了的感情,很难只由一个假象再继续欺骗彼此了。 夫妻俩自从城门口见面时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各自受罚,没有再见过面,更不可能有冰释前嫌的可能,这会儿打了个照面,虽然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也是谁也不理睬谁,陌生得就像根本不认识彼此。 然而马车只有一辆,看来是城主特意而为,给他们一家三口制造在一起的机会消除彼此的间隙。 可是,已经到了头的婚姻,不是同乘一辆马车就能解决了的矛盾。 一路上,尽管小勋爵卖力地卖起萌,力求撮合形同陌路的父母,然而注定他无功而返,马车还没有抵达城门口,他就耷拉着小脑袋,无能为力了 其实能跟父母一起出游,一直是小勋爵的小小愿望,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愿望会实现得这么的猝不及防,可是,跟父母出游是出游了,却并不是自己像现在的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出游,在父母之间,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窒息的压抑感,那是不可爬越的沟壑,就像他很早之前从雅辛托斯修士口中听到的东方传说中一个仙女跟一个凡人的爱情故事一样,在银河的两端,一个站在那边,一个站在这边,只是东方传说的故事里,仙女跟凡人是深切的爱恋着对方,可他的父母,却是深切地厌恶着彼此 第52章 抱歉呐,我才是城主 原本熙来攘往的城门口已经戒了严, 普通老百姓都被禁止出入城门,城门一侧的搭棚里,站满了大大小小伴随着城主一同盛服出迎王子殿下的官员们, 个个朝气蓬勃的脸上都露出期盼与好奇的神色, 他们中, 大部分是新近得到城主提拔擢升的年轻官员,还没见过比城主大人的身份还要尊贵的人呢, 如果有,那也是上任前在别的地方见到的其它爵位的皇亲贵族,当然, 那些人都是眼高于顶, 不会欣赏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哪像城主大人慧眼识英才? 侯爵一家三口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年轻官员们常常出入城堡, 对侯爵夫人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那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言谈粗鄙, 举止轻浮, 还大肆挥霍, 每天最热衷的就是出入香水胭脂店,买最潮流的奢侈品,去参加派对的时候, 也不顾身份喝得酩酊大醉, 她这个人,除了身份比较尊贵之外, 并没什么值得推崇的地方。 侯爵夫人的儿子,年龄还小, 空有勋爵的头衔,可据说在修士学院里读书的成绩也不是名列前茅,暂时还没有什么亮点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至于侯爵大人,大概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一来到大都市就触怒了城主大人,还被城主大人投到了监狱去反省了。 年轻的官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侯爵的庐山真面目,可现场的气氛很肃穆,城主大人又站在前面,官员们不敢造次,也就没有一个上前跟侯爵攀谈的,只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侯爵。 侯爵从没有想要结交这个穷乡僻壤的人,本来他还觉得大都市的城主算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可被城主投放入监狱之后,那丁点少得可怜的好感度也消散了,现在在他的眼里,除了救命恩人之外,就没谁值得他深交的了,更别说这些明显带着功利性的大小官员了。 侯爵夫人不愿意跟丈夫呆在一起,扭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见到了心仪的雅辛托斯修士站在最前排,她便高兴地提起长长的裙摆,来到雅辛托斯修士的身边时,才发现她威严的哥哥也站在雅辛托斯修士的身旁。 哥哥。侯爵夫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城主大人,在哥哥的面前,侯爵夫人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嗯。城主大人看了她一眼,问道,侯爵呢? 在后头呢侯爵夫人不怎么乐意提她的丈夫,不过哥哥问的话,她又不敢不回答,跟怀亚特在一起呢。 怀亚特就是她儿子的名字,因为他被封了勋爵的头衔,所以旁人个个都喊他小勋爵阁下,只有跟他是至亲关系的人,才会喊他的本名。 城主大人也不以为意,人到了就行,不然到时候王子殿下问起,身为城主的人没法交代。 见哥哥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侯爵夫人暗暗松了口气,才含情脉脉地跟雅辛托斯修士打了声招呼。 雅辛托斯修士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跟她说话,侯爵夫人觉得奇怪,雅辛托斯修士的眉目里似乎多了一丝严肃的神色,跟平时儒雅的风姿有很大的区别,俨然跟哥哥一样的表情,不过因为他的颜值高,所以即便有被哥哥同化了的趋势,也是一座养眼的风景塔。 小勋爵顺着侯爵夫人的路线也来到了城主舅舅跟雅辛托斯修士的身边,他刚刚从侯爵那里得到了久违的父爱,更是一刻也不愿意松开拉着爸爸的手,高高兴兴地跟城主舅舅道:舅舅,我爸爸也来了哦 两个大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表示打招呼,还是表示不屑一顾。 一旁的雅辛托斯修士也察觉到了这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算做个和事老,化解一下他们的小恩怨,张嘴正要说什么时,侯爵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冷冷的先开口了。 我想奉劝城主阁下一句,恭迎大王子殿下这么隆重而正式的场合,你不是应该先把这个妖惑人心的修士藏起来更恰当吗?当着你麾下大小官员的面,你起码要做个表率的榜样吧!侯爵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声,可是在这么肃静的时刻,周围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神色一凛,个个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敢大幅度的动,生怕招惹了城主的雷霆火焰的蔓延。 诚然,大小的官员中,有那么几个聪明的,早就猜到了城主大人跟雅辛托斯修士有着更密切的关系,可那又怎么样?在他们看来,雅辛托斯修士的温和儒雅,恰恰中和了城主大人偶尔表现出来的刚愎狠戾,每当有哪个倒霉的同僚没有办好事情,或者一念之差铸成了大错,每每这个时刻,雅辛托斯修士就体现出他与众不同的价值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安抚近乎暴走状态的城主大人,不让恶劣的事态朝着不可估量的损失发展,也会为犯了错的官员向城主大人求情,比起被革职,仅仅只扣一年半载的工薪绝对是最大的慈悲了! 分卷(41) 然而也有愚昧而直率的,如侯爵夫人,她一听丈夫竟然诽谤起她心仪的男神,心头的怒意一层一层的叠加起来,新仇旧恨好像赶在了一起爆发了似的,她竖起了眉毛,愤怒地道:奥兰多尔!请你马上跟雅辛托斯修士道歉!什么妖惑的修士?你根本不了解雅辛托斯修士!他可是大都市里最正直最善心最优秀的好修士!奥兰多尔,我希望你立刻马上跟雅辛托斯修士道歉!侯爵夫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又尖又细,语调也增添了些许的刻薄,如果是平时,在场的人肯定大皱眉头,觉得侯爵夫人既粗鄙又鲁莽,一点也不像是有教养的上流社会的女士,然而这一刻,大家都在心里暗暗赞同她说的话,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雅辛托斯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修士! 什么?要我跟他道歉?克丽丝!你不要这么幼稚行吗?他不过只是一个佞臣,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他道歉!侯爵出离地愤怒了,被妻子当众指责,就是对他非常大的不敬,他觉得他的尊严和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不是一个蛮狠爱施暴的人,可是怒火涌上心头的那一刻,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下意识地把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差点就没忍住挥出手,要打妻子的耳光。 城主大人铁青着脸,凶狠的目光投注在还要喋喋不休的侯爵身上,如果不是站在他身旁的雅辛托斯修士扯了扯他的袖口,并报以淡淡的浅笑,以示自己并不在意不明真相的侯爵对他的谩骂,虽然他骂得确实不怎么好听 虽然侯爵算得上不知者无罪,但城主大人还是喝止住了侯爵,并用强大的气势镇压他,好让他闭嘴。 然而侯爵是从监狱里呆过几天的男人,心里虽然还有点畏惧城主大人散发的冷气场,但不再像从前那样猝不及防地被震慑住,在监狱里,他还有什么是没见识过的? 侯爵夫人见哥哥维护了自己的男神,心里高兴,打算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丈夫来个据理力争时,拉着她手心的小勋爵已经有点哽咽了,他低声祈求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他抬起小脸蛋,眼里却尽是湿漉漉的水雾。 小勋爵去监狱探监的这几天,终于尝到了父爱的醇厚滋味,他决定要在最后两天的花神节里,要好好的陪父母一起游遍每一条大街小巷,品尝每一味小吃,买下每一种花卉,好在花神节的最后一天的祭奠花神大会上,献出精心挑选的花朵儿,好让花神感应到他的诚心,能满足他许下的能跟父母享受天伦之乐的愿望。 正跟妻子置气的侯爵心头微微一颤,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跟儿子的互动中,渐渐感受到了舐犊之情的温馨,不想破坏这弥足珍贵的父子之情,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便隐忍住了火气,偃旗息鼓了。 侯爵夫人由于天天能见到儿子,所以并没觉得儿子的意愿有多珍贵,她平时对儿子也是疏于管教的,从来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这会儿见丈夫退让了,还想乘胜追击,一举将从前夫妻俩的糊涂账一起算清楚了呢,偏偏儿子要搅和,不免撇了撇嘴,本想斥责儿子几句的,可在哥哥的跟前,她的气焰本来就不敢高涨一分,况且一旁还有心仪的男神看着呢,她当然不愿让雅辛托斯修士看到自己不怎么贤良的一面了,于是只要休战,等契机再来时,再更丈夫算清楚总账。 雅辛托斯修士揉了揉小勋爵的小脑袋,半蹲着身子与他平视,抚摸他发顶的手绕过他的脖侧,再放到他的眼前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束开得正美丽的风信子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朵朵散发淡雅的气味,能冲散人心头涌起的悲伤情绪。 好看吗?雅辛托斯修士见小勋爵一扫眼里的黯然,不由微笑了起来。 嗯,好看!小勋爵惊奇地接过风信子花,鼻子凑过去深深地闻着幽香的气味,脸上洋溢着无邪的童真。 侯爵心里更是瞧不起雅辛托斯修士,觉得他只会用这些小把戏讨人的欢喜,典型的只会声色犬马的奸佞小人,他的大舅子贵为一城之主,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色令智昏的家伙! 城主这边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官员们大气都不敢透,更别说交头接耳了,只有站得远的小官吏压低着声音说着悄悄话,依稀可听到更远的地方,买花的女孩跟卖花的妇人一边各自诉说生活的不易,一边努力讨价还价。 而当瞭望塔上的士兵第三次前来回复使命时,站在城门口的瞭望员也终于看到了王子殿下的马队高高的旌旗树立在山林间朝着城门口这个方向移动。 城门下的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整理衣裳的整理衣裳,乘机喝水润喉的喝水润喉,然而所谓望山跑死马,王子殿下的旌旗先锋队抵达城门口时,太阳已经偏向了西头,大小官员们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小勋爵还趴在侯爵的肩膀上睡了一觉呢。 所幸雅辛托斯修士有了先见之明,早早就让几队侍卫去酒楼点了饭菜,依照大小官员每人一份数量的午餐按时送来,就连一同出迎的侍卫侍女的分量也没有落下,更别说侯爵这么尊贵身份的座上宾了。 可是两荤两素的午餐落在侯爵大人的眼里,无异于平民的待遇,他觉得这是雅辛托斯修士借机羞辱他,于是很有骨气的不愿吃他的嗟来之食,而是唤来了自己的侍卫,让他去给自己买丰盛的午餐。 侯爵的侍卫领了令,可是他一抵达大都市就被囚禁在城堡的偏僻一角,对大都市的熟悉也仅限于今天所走的路程,雅辛托斯修士好意地指派一个侍卫给他们领路,可是这位侍卫十分不喜欢侯爵大人,仗着雅辛托斯修士的好脾气,借故说要值班巡逻,不得空带人买饭,雅辛托斯修士还想点另外一个侍卫,那位侍卫心有灵犀的一躲,躲到了侯爵夫人带来的侍女身后,于是这位反应慢的侍女充当了领路人,带侯爵的侍卫去买饭了。 这位侍女反应慢归慢,可是她家的夫人跟侯爷之间的矛盾,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上回要不是侯爵跟夫人吵架,夫人也不会被城主大人罚去抄摩滨国的法律书籍,连带的,她跟她的姐妹都受到了牵连,关在书房里日以继夜地抄写法律,抄了这么多天,还没抄完呢。所以现在,不管是对侯爵夫人的愚忠,还是嫉恨侯爷带给她的灾难,这位侍女都很有理由的进行报复,把侍卫带到了一家门可罗雀的饭馆前,让他去下单。 侍卫虽然觉得食客有点少不怎么正常,可是饭馆的老板是个忠厚老实的生意人,他语带诚恳地告诉侍卫,他家饭馆地处僻远,食客多不愿意多走几步,当然还有他家的饭菜都是师承东方大国的口味,放了很多的辣椒,当地人习惯吃的是地道的本地菜,喜欢吃辣椒的食客虽然少,但回头客还是很多的,只是现在是花神节,家家户户杀鸡宰羊地庆贺这个盛大节日,没来捧场也是很正常的。 侍卫没有吃过辣椒,不过他在热港的时候,接触了不少从东方大国运来的东西,什么丝绸啦,茶叶啦,瓷器啦,珍珠啦,这些可是上流社会的人才会争相购买的,他这样穷苦的阶层,倒是喜欢从东方大国运来的樟脑丸,买几颗放在衣柜下,防潮又防虫,物美又价廉,是居家必备的良药! 既然这家菜馆是师承东方大国,那口味必定是不错的,他自诩是热港来的,不属于大都市的本地人,本地人不爱吃,可不等于他热港的人不爱吃!于是大手一挥,就点了几样最贵的辣椒菜,兴高采烈地提着买来的午饭送到侯爵的跟前。 爱摆谱的侯爵大人跟他的几个侍卫还是第一次吃的辣椒菜,个个吃得眼泪鼻涕纵横恣肆,不过自己点的菜,哭着也要吃完,虽然吃相不怎么好看 小勋爵是吃过辣椒的,那是雅辛托斯修士给城主舅舅做的一份叫做水煮鱼的菜式,他喜滋滋地尝了一口,当场辣得他说不出话,只觉从嘴唇到喉咙都像被火灼烧了一样难受,从此再也不爱碰这些红彤彤的辣椒,这会儿见爸爸一口气吃完所以的全辣大餐,不禁对爸爸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阶段。 等到城门外终于传来了马车轱辘的声响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浩浩荡荡的护卫队整齐有序地涌入了城门口后,载着王子殿下的马车才出现在城门口,那是一辆镀了一层金黄色的马车,锃亮的光泽几乎照得大家睁不开眼,马车夫跳下了车,傲慢地瞥了大家一眼,便转过头,微微弓着腰,谦恭地打开了马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车厢内的主人下车。 小勋爵人矮个小,钻在最前排看得清清楚楚,大王子殿下先伸出一只手搭在车门的扶手上,那只养尊处优保养很好的手指上戴了五个指环,指环里不是镶嵌着红宝石就是蓝宝石,小勋爵不懂宝石,但站在他身边的侯爵夫人却是个懂内行的任,只看了一眼,便两眼发直,差点昏阙过去,整个人处于兴奋的状态,恨不能将自己所知的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这枚戒指出自什么地方啦,那枚镶嵌在上面的红蓝宝石有着怎样的奇幻遭遇啦,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 衣着华丽的大王子殿下约莫三十岁,既成熟又英俊,留着一个大鬍子,大鬍子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绅士。这是时下最潮流的胡子,很多贵族男士们都留着这样的大鬍子,侯爵先前也留着这样的款式,可惜昨天被那只无法无天的狱霸烧掉了,因为烧得参差不齐,他从监狱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刮光了胡子,现在嘴巴上不仅光秃秃,还凉飕飕的,他非常不习惯。 大王子殿下精神似乎不怎么好,眉宇间多有愁云密布,不过见到了老朋友,还是强打精神,微笑着张开手臂,朝最前排的老朋友走来。 王子殿下!侯爵激动万分,快步朝大王子殿下走去,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大王子殿下一起上学堂,跟着他一起逃过课受过罚,也一起骑过马打过猎,当然也帮着王子殿下泡妞,传个情书什么的,他没有少做,不过因为又一次他替王子殿下传的情书,却被对方误以为是他的告白书,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这个大乌龙虽然很快就澄清了,但是两人私密无间的关系也多了一条裂缝,再也很难回到最初最纯的铁关系了。 大王子殿下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隐没在喜悦的目光中了,两个旧日的好朋友抱在了一起,一个说你好啊,一个说您瘦了。 我来大都市时,有去找过您的!侯爵兴奋地解释,不过当时您的仆人告诉我,您去森林打猎,不知多久才回来,我只好先到大都市,打算在这边办完了事,再去找您的。 王大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回来了,听了仆人的话,我才打算过来一趟他语焉不详,话还没说完,眼里的哀伤和痛苦渐渐聚拢回来,想要掩饰,已经无处可藏内心复杂的情绪了。 他虽贵为王子,但在王位竞争角逐里,他的实力并不是最强大的,他还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那是仅仅比他大六岁的叔叔,他的皇帝父亲非常喜欢这个幼弟,要什么给什么,比宠儿子还要宠幼弟,他退了皇位的爷爷也非常喜欢这个幼子,常常带着幼子四处设宴邀请八方的公卿王侯参加,替幼子铺平道路,结交人脉,他这个王位第一继承人显得非常的多余,于是几次暗地里的交锋后,他还是落败了,被皇帝父亲所厌,被退了位的爷爷大骂,被志得意满的叔叔嘲讽,于是远走热港,来到了沿海的一座小城市里韬光养晦,即便跟好朋友所打理的大都市非常近,他都不想见好朋友,可是最近遇上了一件烦心事,不得不上门找老朋友解决了。 侯爵也留意到了大王子殿下的情绪有点低落,正要问他怎么回事时,王子殿下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又换上了笑脸,越过了侯爵,快步朝城主走来,一边展开双臂要拥抱老朋友,一边笑着打趣:亲爱的索蒂里奥,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又买了临市的几个城镇了,看你把大都市搞得蒸蒸日上,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要坐大,自己做皇帝了! 大王子说的恣意,可有心人听了,不免心惊胆战,以为城主大人功高震主了,王室派来了大王子,要追问城主大人的野心哩!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到城主大人的身上,他们或多或少受惠过城主大人的赏识,不想因为他太过优秀而被无端的革职,甚至惹来杀身之祸,目光惴惴地等着他快点反驳王子殿下的话,好打消皇家的顾虑。 一人迎了上来,跟王子殿下拥抱着,相互用了贴面礼,这是摩滨国亲朋好友间才会有的礼仪,侯爵大人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并不是大王子殿下没有对他施用了贴面礼,而是迎上来的人,竟然是那个长得帅出天际的雅辛托斯修士!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 可是谁给雅辛托斯修士这么大的胆子,敢坦荡荡地接受王子殿下的贴面礼? 侯爵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大舅子,就是大都市的正牌城主大人,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只有吃醋的恼意,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侯爵大人这个时候才发现,不仅是他震惊,连同在场的大小官员,还有他的妻子,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显然他们都跟侯爵一样,不明白雅辛托斯修士为什么要冒充索蒂里奥这个城主了! 他们议论纷纷,诚惶诚恐,到底谁才是索蒂里奥,谁才是城主大人? 而舆论的主角,那个帅出天际的雅辛托斯修士,依旧儒雅从容的雅辛托斯修士,却用非常无奈非常委屈的声音说道:亲爱的阿米迪欧,并不是我有什么野心,主要是下属的能力太厉害,个性太好强,非要抢这块地,买那个城镇的,我虽然是一城之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雅辛托斯修士说的一席话依旧是轻飘飘的不带丝毫的气势,可话里的那一句我虽然是一城之主,在场的人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的,侯爵就算自欺欺人地觉得是出现了幻听,可怎么就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呢! 况且,阿米迪奥正是大王子的名字,连侯爵自诩跟他打小就很要好,是同过患难的好朋友,也只敢在他的跟前称呼他做王子殿下,不敢喊他的名字,可是,这个冒出城主的家伙,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叫出大王子的大名了! 哦?你的哪个下属这么厉害,快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阿米迪奥哈哈一笑,拍了拍雅辛托斯修士的后背,目光逡巡地落在这一排排大小官员的身上。 当然,不必好朋友介绍,阿米迪奥很快就发现了目标,这个人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强大的气势,不卑不亢的神色,远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有霸王之气。 阿米迪奥甚至觉得,这个人身上流淌的不仅仅是霸气,隐隐还有王者气势! 他刚要走上去,打算结交这个不容小觑的厉害人物,一旁的侯爵已经不能再淡定了,他一着急,开口却是结结巴巴的:大王子殿下,索蒂里奥索蒂里奥城主他他 咦?阿米迪奥王子很是意外,摸了摸后脑勺,问道,你还不认识大都市的城主?来来来,他就是大都市的城主索蒂里奥,算是我的半个恩师,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收我为徒说到最后,阿米迪奥很是懊恼,明明当初是索蒂里奥要收他为徒的,可是他当时有眼不识高人,怎样都不愿意做他的徒弟,等他愿意了,索蒂里奥却假装没有那么回事,拒绝了他的拜师。 分卷(42) 侯爵大人两只眼直勾勾地瞪着雅辛托斯修士,这个人,上一刻还是一个妖惑城主的佞臣贼子的身份,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牌的城主大人了? 他他如果是索蒂里奥城主,那么,他又是谁?侯爵机械地指了指他的大舅子,那个从王子殿下出现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城主大人。 大王子殿下也来了兴致,也指着城主大人,问雅辛托斯修士:索蒂里奥,快来介绍给我认识,是不是你的这个得力下属,才把大都市弄得这么好的? 他叫安德烈,是侯爵夫人的哥哥。雅辛托斯修士无奈了,只得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他的得力助手的身份。 安德烈?侯爵依稀记得,他的妻子确实有个叫安德烈的哥哥,可是因为他跟妻子的婚姻是一笔糊涂账,婚姻不幸福也就罢了,婚前婚后他还不知道妻子到底有多少个哥哥,他们叫什么名字,又在哪儿任职 哥哥!侯爵夫人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她依旧一脸迷糊,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城主?雅辛托斯修士才是城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官员虽然大多都不喜欢侯爵夫人,可是个个心底的意味也跟她一样大,现在急需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起码让他们知道一下,这些年他们到底是在给谁卖命! 安德烈威严地扫了一眼妹妹,语气平淡地说:大都市的城主叫做雅辛托斯索蒂里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不知道? 侯爵夫人愣住了!她当然知道哥哥不叫雅辛托斯索蒂里奥了,可是,在她远离热港,千里迢迢来到大都市时,是哥哥出城接的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周围所有的人都喊哥哥做城主大人,她也就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城主大人的妹妹的待遇了,哪儿会去质疑哥哥的城主身份?更别说逮个人问问你们城主大人叫什么名字怎么无聊的话了。 至于这些年轻的官员,从他们上任的第一天,见到的城主就是安德烈,签署的书函上,所看到签的名就是索蒂里奥,于是他们个个都觉得索蒂里奥就是安德烈,安德烈就是索蒂里奥,哪儿知道他竟然是个冒泡城主,而正主,却在逍遥快乐地做着一个撂手掌柜,不仅把自己的城主之位交给安德烈,还把手里的权势让给他,甘愿做一个透明人,把自己的功和名,全部藏在羊皮书下一个盖印红章里。 你你们!侯爵凌乱了,他终于想起他被投入监狱的第一天谩骂索蒂里奥时,那个狱霸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当时他还以为狱霸是他的大舅子的忠实拥趸,原来这位忠实拥趸拥护的城主,不是他的大舅子,而是这个一直受他白眼也不生气的雅辛托斯修士! 抱歉呐,雅辛托斯略显歉意地道,我才是大都市的城主 怎么这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显然这种身份的调换,不仅是侯爵和侯爵夫人,还有不少官员也一时接受不了。 他们的城主,就该是像安德烈这样威杀四方震慑列强的上位者,是一个只要扫视一眼,就能退敌无数的厉害人物,他们的城主,绝对不该像雅辛托斯修士这么的儒雅恬静,虽然雅辛托斯修士确实帮过他们逃过了安德烈的严酷的处罚,可是可是,大都市的城主,换成雅辛托斯修士的,画风完全不搭啊! 我这个你们的城主,只为他一个人办事。安德烈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份和意图的意思,冷冷地扫了大小官员一眼,似乎在宣誓,他之所以成为他们眼中的城主大人,是因为得到正牌城主的授权,甘愿为雅辛托斯一人驱使,才揽下城主之职的。 大小官员习惯了安德烈发话的时候安静下来听他训话,这一次也是如此,安德烈的意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却百感交集,只为一个人办事,他们何尝不是只为安德烈办事?换成了雅辛托斯修士,就没了那份赤城的责任感,少了那份认真的执念了 阿米迪奥玩味地看着他的好朋友雅辛托斯,又打量着这个一直被大都市大小官员误以为是城主大人的安德烈,心里隐隐滋生了一股希望,如果雅辛托斯愿意帮助他的话,那么这个安德烈势必也会替他出谋划策,夺回被叔叔觊觎的王位 可是,在此之前,雅辛托斯最好得说服安德烈帮他解决当前一个更紧要的烦恼 第53章 哑巴王妃 阿米迪奥王子当前的大烦恼, 就是他新娶的王妃,一个非常漂亮美丽的民间女子。 本来么,平民王妃算不得多丢王室的脸, 事实上, 摩滨国历代都有不少国王纳了平民的女子做王后, 阿米迪奥的母后就是热港郊区的一个伐木工人的女儿,卑贱的身份并不能掩盖她耀眼的美丽和聪慧, 于是她蜕变成为了万民敬仰的王后,是热港人们的骄傲。 美中不足的是,阿米迪奥王子所娶的这位漂亮可人的新王妃却是个哑巴。 阿米迪奥王子很喜欢他的新王妃, 即便哑巴王妃在王族里是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因为摩滨国的王族在很多年前, 曾经有一个王子就是死在哑巴王妃的手里。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摩滨国的一个年满十八岁的王子出海庆贺他的生日,不料当晚雷电交加,狂风大作, 暴雨倾盆, 呼啸的狂风和凶猛的海水把船只打翻了,落入海中的王子拼命挣扎, 可是他的水性并不好, 就在他即将溺毙了的时候, 一条从大海深处游来的人鱼妖魅救起了他。 深海妖魅的上半身长得跟人类无异,甚至可以说,它们的五官比人类还要漂亮, 皮肤也比人类更有光泽, 可是它们的下半身却没有双脚,而是一条鱼尾巴, 所以水性非常好,它把溺水的王子带到海岸边, 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缓过气的王子一点也不惧怕这条深海妖魅,事实上,他对它的鱼尾巴非常感兴趣,不顾身体的虚弱,薅下了它尾巴上的一片鱼鳞,人鱼吃痛地大叫了一声,声音清脆柔美,宛如天籁,可是王子还没从它美妙的声音里晃过神来时,就在他薅下鱼鳞的地方,竟然又重新长出了一片,而他手中的那片鱼鳞,竟然化作了一颗晶莹圆润璀的珍珠,比王宫里任何的一颗珍珠还要瑰丽璀璨! 不知是源于对深海妖魅的感恩,还是喜欢它出众的外貌,抑或者是迷恋上了它天籁一般的声音,再或者是无法抗拒它鱼尾上用之不完的珍珠财富,总之,王子深深地爱上了这只救了他性命的深海妖魅了。 于是王子向深海妖魅求婚,尽管深海妖魅又高兴又彷徨,因为从第一眼看到王子时,它就深深地爱上了他了,可是它只有今天才能游出海面,因为这是它的十八岁生日,每只深海妖魅十八岁生日的那天,都可以获得海王的准许,到海面观光一天,天亮之后,它就要回到大海深处,过上它日复一日的海底生活。 于是它犹豫了,因为它从小就从祖母的口中听过了很多人类的故事,它向往陆地的生活,同时也渴望跟人类交朋友,可是同样的,它也割舍不了深海里的亲人和伙伴们。 可是在爱情的面前,亲情和友情就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于是三天后,深海妖魅从大海里走了出来,是的,它是用脚走上岸边的。 原来它为了王子,不惜跟深海的老海巫做了一个交易,用它美妙动听的声音,恳求老海巫对它施展一个巫术,一个能让它变成人类的巫术。 交易成功的那一刻惊动了海王,海王一怒之下,将最疼爱也最任性的小女儿驱逐出了深海,这是居住在深海的人鱼规则,任何一只爱上人类的人鱼,再也没有资格留在深海里得到海的神灵的庇佑。 王子等来了他的新娘,虽然新娘不会说话,也没有了能变出珍珠的鱼尾巴上的鳞片,可他还是那么的爱它,为此,王子还把婚礼挪到船上去举办,为的就是让深海里的妖魅也知道,海王的小女儿已经嫁给了他,并希望得到妖魅们的祝福。 可是没有任何一只妖魅游出水面送出祝福,因为它们惧怕海王生气,也会把它们驱逐出深海,离开深海的人鱼,是无法生存的,除非用身上的某样东西去跟老海巫做交易,求它将自己变成人类,像海王小女儿一样 结婚后的王子跟人鱼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因为子嗣的问题,致使夫妻俩感情出现了裂痕。 大概是因为种群的不同,不管他俩怎么努力,人鱼公主依旧怀不上孩子,而摩滨国的国王却告诉王子,没有子嗣,就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他要把王位传给小王子,因为小王子已经娶妻生子,小王子的王妃很早就为摩滨国生了两个健康可爱的继承人了。 为了巩固地位,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王权,万般无奈的王子只好跟人鱼公主商量,他俩假意离婚,等他娶了邻国的公主,生了一个继承人,他顺利当上了国王,再把人鱼公主风风光光地迎接回宫。 人鱼公主虽然失去了声音,不能说话,可是它既失望又心痛的神情,就说明了它是不同意王子的主意的,偏偏王子刻意无视,将人鱼公主的沉默,当成了默许,于是高高兴兴地张罗起了聘礼,带着迎亲队伍去邻国娶公主。 人鱼公主只觉得一双已经是人类的脚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它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它决定要离开深海时,那位将它的尾巴变成人类双脚的老海巫告诫过它,一旦双脚剧痛,走路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痛难忍的时候,就表明它爱的人,已经不再爱它了,如果不杀了那个负心人,它就会变渐渐变成透明人,最后就会化成一个个泡沫飘在空中,直至沉入海底,附在珊瑚礁上,成为它们的养分 只要人鱼公主用利刃将那个负心汉的心脏刺穿,让滴落的鲜血染红它的脚,合拢的双腿就会变回那条消失了的鱼尾巴,它就可以游回深海,继续做海王最疼爱的小公主。 可是人鱼公主并没有离开王宫,而是枯坐在王宫花园的湖心亭上,那里有它跟王子最快乐的幸福时光,它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丈夫回心转意,抛下王权富贵,不去迎娶邻国的公主,而是拨转马头,赶回到它的身边赔礼道歉,跟它一起白头偕老。 人鱼公主等啊等,等了整整半个月,等来的竟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它的丈夫最终还是把邻国的公主娶回了国,并且还要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庆贺新婚。 当晚,所有来参加舞会的皇亲国戚都沉浸在快乐的气氛之中,丝毫不知道那个轰动全国的血案就此拉开了序幕。 守夜的护卫听到了新王妃一声凄厉的尖叫后急匆匆地冲入了王子宫殿时,看到的是王子倒在了血泊中,已经没了声息,新王妃躲在被窝里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簌簌地抖个不停,站在床头握着血淋淋匕首的刺客,正是被休弃了的哑巴王妃。 谁也不知道哑巴王妃是怎么潜入新房的,可是谁都没有能耐擒住它,因为眼前诡异的一幕,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只见哑巴王妃那双浸透了王子流淌出来的鲜血的脚突然渐渐合拢了起来,糅合成了一条缀满了鲜艳鱼鳞的尾巴,它凄丽地一笑,丢下了匕首,尾巴一甩,纵身从窗户跳跃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下。 这就是摩滨国真实存在的深海妖魅哑巴王妃的原始版本。 然后这个故事不胫而走,传入了民间,经过了民间伟大的艺术师删减增补的加工,情节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在民间流传的故事里,王子落水醒来之前,人鱼公主察觉有人靠近,就躲入了礁石里,于是王子醒来后,爱上了他自以为的救命恩人,就是后来娶回来的邻国公主,所以这个故事中,王子对后来变成人类的人鱼公主只有兄妹之情,并不存在什么爱情与背叛。 当然了,民间艺术家都是善良的,所以他们把人鱼公主刻画得非常的善良,民间传说中,人鱼公主宁愿自己化成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漂亮泡沫沉入海底,也不忍心杀害王子,让王子跟他的王妃可以白头偕老,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是摩滨国史书上记载的却是,王子心脏被挖出,当场殒命,邻国公主受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谁也不认得,嘴里一时凄厉地哭喊着,一时又语无伦次说着听不懂的呢喃,这位王妃后来被锁在了新房的宫殿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踏出囚禁她后半生的宫殿一步。 哑巴王妃虽然是皇族子弟的禁忌话题,可阿米迪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直至他发现了自己的哑巴王妃与众不同的举止。 他的哑巴王妃,每到夜深人静趁着他入睡之际,就会悄悄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去阁楼,直至天亮才返回卧室。 如果不是有一天半夜打风了,他从睡梦中醒来,就不会发现哑巴王妃不见了踪影,起初以为她肚子饿,去吃宵夜了,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见她回来,于是寻了出去,可以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即便他发散了所有的护卫、侍女搜遍了整座宫殿,还是不见她的踪迹。 直到天色大亮时,一个侍女才看见哑巴王妃从一处破旧的阁楼上走了出来。 侍女把看到的情形告诉了阿米迪奥王子,阿米迪奥王子不愿怀疑他的哑巴王妃,可是他爬上了那座不知什么年岁修建的阁楼,看见里面堆积了无数的荨麻草,还有一套即将完工的用荨麻草编制而成的漂亮礼服,才察觉他的哑巴王妃揣了一个他无法探寻的秘密。 第54章 五大巨头 荨麻草编制而成的礼服?城主索蒂里奥呃, 好吧,我们还是继续称呼他为雅辛托斯修士吧,雅辛托斯修士也不太适应自己身为城主的身份, 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陷入了沉思。 对!就是那种长满了尖刺的荨麻草, 喏阿米迪奥王子指了指会议厅的门口,两个侍卫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件用黑布遮着的大物件进来, 那物件竖着立在会议厅中,约莫等同于一个成年女子的身高,等黑布一揭, 果然是一件用荨麻草编制而成的精致礼服, 只是礼服从里到外都布满了尖利的长刺,刺上还沾满了干涸了的血迹,想来是哑巴王妃编制礼服时被长刺勾到, 在这件奇特的礼服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每一处血迹都透着诡异的气息,看着阴森可怖。 我们的旧城主, 也就是那个取代侯爵夫人的哥哥安德烈躯体的狼妖, 即使是生性嗜血, 可面对这件用鲜血淬炼而成的诡异礼服,心头还是涌起不小的震撼。 雅辛托斯修士身为花妖,还是洁白无瑕的风信子, 最闻不得的就是血腥味, 何况这件荨麻草做成的礼物,每一根荨麻草都溢出浓郁的腥臭味, 他难受地揉了揉鼻子,借着给阿米迪奥王子斟茶的契机, 远远地闪开了。 索蒂里奥,你说我的王妃编制这件礼服,是什么道理?大王子见雅辛托斯躲得远远的,索性点了他的名字帮自己排忧解难。 毫无疑问,是织给她自己穿的,阿米迪奥殿下。很久没被人叫做索蒂里奥,雅辛托斯城主很是不习惯这个称呼。 分卷(43) 阿米迪奥王子呆了呆,看了看那件荨麻草礼服的尺码,果然很符合他新娶王妃衣着的大小,心头又是害怕又是惶恐,这用料可是带着尖利硬刺的荨麻草啊!穿上这件礼服,不会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吗? 他娇嫩漂亮的哑巴王妃,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对待呢?她又为什么一定要承受这种痛不欲生的苦难呢? 索蒂里奥!大王子揪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穿上这件布满血迹的荨麻草礼服的人是他,我请求你 雅辛托斯修士何等的聪明,不等大王子把话说完,接口道:阿米迪奥,我的老朋友,说什么请求不请求,如果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大王子听了他的话,像服下一颗定心丸,心头连日堆积的阴霾也渐渐疏散,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感动地道:谢谢你,我亲爱的索蒂里奥 既然大王子都开了口,雅辛托斯修士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他思索了一会儿,认为王子的烦心事源头出自哑巴王妃的身上,那么只能从她的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哑巴王妃被关在城堡大花园一角的石室里,里头的布置虽然简陋,所需物品却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侍女伺候,没有人身自由,石室门口有重兵把守,好在向着大花园的方向开了一扇宽敞的大窗户,暖阳熏风中,盎然生机的大花园盛开了一簇又一簇高矮娇艳的花儿,红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处处蜂围蝶阵,茂盛的林叶间传来鸟儿清脆婉转的啼唱,似乎跟着轻风的节奏将热闹闹的芬芳撒入每个角落。 小白莎住的小矮房就在石室的旁边,这会儿的她正趴在窗外偷看里面那位愁容满面的漂亮王妃,觉得这位被囚禁的王妃长得真好看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呢?比任何一只小白莎见过的鸟儿还要美丽,也比这座花园里的任何一朵花还要娇艳,更比这座大城市里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还要漂亮 但是没有雅辛托斯修士好看! 小白莎想起雅辛托斯修士,嘴边不由浮起一丝笑意,在她的认知里,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雅辛托斯修士那么温柔,那么好看的了! 于是她掩嘴笑了出声。 谁!耳尖的护卫听到了窃笑声,警铃大起,以为有人闯入森严的城堡,要将囚禁着的王妃劫走,于是纷纷提着武器围向有动静的石室一侧跑来。 小白莎吓了一跳,赶忙矮着身子,打算钻入高大茂密的蔷薇花架里,好躲过一劫,然而身体突然像被施咒了什么法术,整个人竟然移动不能再了,不管怎么死命挣扎,嘴巴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手和脚都僵硬得像千万斤重的石块,无法再迈开一个步伐,只能维持矮下身体快要钻入花架的姿势,动作十分的滑稽可笑。 连带的,追赶小白莎的那群侍卫,也被施了咒术,身形也被定住,形同石雕一样,一个个维持着追赶的姿势,却只能干站在原地跨不出一步。 恶魔脸色沉郁的从花园的大门踱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段单薄的小女孩,头发枯黄,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宽大衣袍,赫然就是牧羊女。 牧羊女跟恶魔在城郊分开之后,也不急着赶到大都市跟他会合,离开摩尔国那么久了,她有点想念奈奈公主和米利安的小公主了,于是风驰电挚地潜回了摩尔国,也没有惊动谁,就趴在小公主的床前逗了一下她,听到宫门外有侍女走动的声音,才悄然离开。 等她到了大都市之后,才发现恶魔微弱的气息竟然出现在天牢附近,那可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尤其天牢里也有一股强劲的虎妖气息充斥天穹,绝对是高手中的佼佼者,正犹豫要不要将恶魔从天牢里弄出来时,花神节到了。 牧羊女藏匿了气息,混在热闹的人群里,见到了那朵花妖,也见到了那只狼妖,想到天牢里还有一只虎妖,才明白小小的大都市竟然藏龙卧虎,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小小的大都市里除了蛇妖、虎妖、花妖和狼妖之外,竟然还有天神族类的气息漂浮了出来。 即便是微弱到几乎为零的天神气息,牧羊女也能捕抓得到,只是她十分的不解,堂堂一介神祇,再怎么狼狈困窘,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虽然牧羊女乐见其成神祇的失势和没落! 那是从一辆囚车上嗅出的气息,而关押在那辆奢华囚车上囚徒,据说是摩滨国被流放出热港的王子新娶的王妃。 一个哑巴王妃。 这几天,哑巴王妃触犯禁忌被囚禁起来的好几个版本已经在大都市传得沸沸扬扬了,人们津津乐道,大肆宣扬,乐此不疲地交谈着,为喜欢的版本添砖加瓦,增添更新奇的情节,好像编排故事是他们的正业,别的工作、修炼都可以放一放,缓一缓 天神降临人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牧羊女以凡人之躯修炼成了现在的修为,骨子里对天神族类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恨毒,觉得他们起步比任何种族都要高,不需要怎么刻苦修炼,就能得天独厚的享用大把的机遇,他们花最少的时间修炼,得到的回报却是最大的,全然不像她经历了千千万万年不懈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修为和实力。 端坐在石室内的哑巴王妃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窗外,只见一个英俊无俦的灰发男子从似锦繁花中走来,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凉凉地扫了过来,四目相触时,彼此已了然对方的来头。 天神族类?恶魔问道。 哑巴王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尾随在恶魔身后出现的小女孩身上,她那么的瘦小,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肉,又那么的肮脏,衣服鞋帽像是从未洗过一样。 牧羊女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哑巴王妃的身上,她恶狠狠地把动弹不得的小白莎倒挂在蔷薇花架上,小孩子气地幸灾乐祸地了一番,眯着的小眼睛里不知道在计算什么坏主意。 然而还没等到她有进一步报复行为,一个愤怒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放开她! 牧羊女回头时,城堡真正的主人雅辛托斯修士和他忠心耿耿的狼妖安德烈已经出现在石室的门前了。 当场被抓住虐待人家的小孩,正常人都会惶恐不安或者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牧羊女却不然,她叹息一声,心里很是遗憾,如果身边的蛇妖没有这么废,法力没有消损得那么凄惨的话,她跟蛇妖合力,不见得会输给眼前这两只法力强大的家伙。 花妖和狼妖,说到底不过是和蛇妖一样的种类,脑子都没她好使。 聪明的牧羊女权衡了一下利弊,只好识时务地将报复的计划往后挪一挪,反正这个坑骗过她的小女孩又跑不了,等眼下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她再报复也不迟。 牧羊女怏怏退到恶魔的身边后,那个石化了的小白莎才被雅辛托斯修士解救了下来,还消去了她身上的魔咒,将她送入到了石室旁边的小矮房里,还不放心,指尖送出了一缕缕幽蓝色的云雾,那是护她安全的法术,除非实力比他强大的修士,否则难以破开这个法阵。 安置好了小白莎,那边的安德烈也将看守哑巴王妃的一群石化了的侍卫移到了花园的另一头,远离了这间石室,无缘目睹了这场空古绝今的会晤齐聚天神、妖修、人修三界五大巨头的会谈。 第55章 小天神 对于这场旷古烁今的三界会谈, 那五大枭雄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签订了怎样的契约,又或者得到了什么好处, 世人一无所知, 他们仍旧勤勤恳恳蝇营狗苟, 只在闲暇时出入茶楼酒馆,打听打听奇闻异事, 将猎奇而来的听趣闻私自加工一番之后,又将这些奇闻异事传播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所知晓。 然而摩滨国的大都市与别处城市不同,这里云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修炼有术的高手, 所以这里的老百姓们最喜欢在茶余饭后八卦的, 便是这些修士的日常,诸如从哪个国家又来了一个什么修士啦,哪两个修士为了一块牛肉馅饼打架啦, 哪个傻帽修士又跑到城堡的门前截住外出的雅辛托斯修士向他表白啦 尤其关乎新城主雅辛托斯修士这层身份的娱乐话题, 民众的好奇心和热情显然比扒那个哑巴王妃的来历还要高涨许多。 原本作为普普通通的修士时,雅辛托斯头上的光环已经够耀眼的了, 他是摩滨国最漂亮的修士, 还是修士学院里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又是城堡上上下下最得旧城主信赖的谋士,更是整个大都市最慷慨大方的善人!几乎是每个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还是男修艳羡的对象, 有关于他的每一条新闻, 都能被八卦的群众津津乐道好几天! 有光环加持,现在坊间还流传雅辛托斯其实才是大都市真正的城主大人, 却以一介修士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使得雅辛托斯身上谜一样的色彩更加迷雾重重, 优点也被无限的放大了,人们对他的爱慕更上一层,许多头脑发热的男女争相向他表白。 这不,民众八卦的心思全放在了是哪个傻帽修士又勇气可嘉的向雅辛托斯城主大人表白,为此还有好事者图个乐呵,在茶楼酒馆里开设了赌局,看看今天是勇敢无畏的男修表的白,还是彪悍无比的女修表的白,至于新城主急冲冲出城迎接哪个王国的什么达官贵人,他们才不关心呢! 游手好闲的牧羊女也参与了这场有赢无输的赌注,虽然论修行,她法力高强,几乎已臻化境,没多少可以比肩而立的高手了,可喜欢看好戏的本性一点也没有改变,于是将身上藏匿的钱财、以及从城堡里顺手牵来的珠宝,包括系在腰上那条脏兮兮的玉坠子一同撸了下来,悉数全押在了女修士那边。 赌客们见这个出手阔绰却衣着褴褛又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押注,心想她肯定是个脑袋不灵光的败家女,绝不能跟着她赔个精光,于是纷纷把自己的赌注都押到了男修士那边,还洋洋得意的用看傻瓜的目光奚落她。 这些闲散的赌徒们哪儿知道牧羊女的身份?她虽然以人修的身份参加了三界会谈,可一句话也没有掺和,像个置身事外的闲人,妖修和神祗侍女谋划捕获海巫的计策,她也心不在焉的旁听着,没赞同,也没否决。 这几天她都住在城堡里,冷眼看着妖修和神祗筹谋的事态在发酵,无聊了,才想起小红帽,想着是时候解决彼此的恩怨,可她翻遍了整座大花园,乃至寻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连城堡的酒窖冰窖地窖都钻进去找了,竟然没有寻到小白莎的踪影,也不知那朵花妖将人藏在哪儿了,这个时候就凸现了人修和妖修之间最大的区别,妖修可以凭着嗅觉追踪猎物的藏身之所,人修再强大,也不具备这项功能。 找不到小白莎,又无法从花妖的口中知道小女孩的下落,她只好蛰伏在花妖的身侧,伺机下手,小女孩是人类,得吃饭,即便被花妖藏得再好,总不能不吃不喝吧? 偏偏连续五天,花妖除了跟王子聊聊天下下棋,便是应付应付曾经怠慢过甚至谩骂过他的官员,花园都没迈入一步,更别提照料什么小女孩了,倒是那个气息奄奄的蛇妖,在城主的提供之下,汲取了不少玉器里的天地灵气,法力也恢复了不少,起码脸色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的苍白,也有力气将那个常常干扰他修炼的人类侯爵吊打了几次了。 这日那只花妖终于肯离开城堡了,她藏匿在他的身后,看到了扎在城堡门口的一堆人修争相涌向意中人,人修到底有魔法功底,寻常的护卫是无法阻扰他们的狂热,如果不是有狼妖在旁散发强大的气场,震慑了他们,花妖谈何容易出得了这个门? 然而百密一疏,原来早早有一个纤瘦的女修钻入了雅辛托斯乘坐的马车,成了漏网之鱼,两人刚打上照面,新城主就被那个聪明的女修表了白,虽然最后是被愤怒的狼妖丢下了马车而摔了个头破血流,但却成了不少人修艳羡的对象 当酒馆茶楼里的庄家从可靠的城堡门卫里获得了真相之后,不得不痛心疾首的赔上巨大的赌额,那些赌输了的赌徒恹恹的盯着赢得盘满钵满的牧羊女,心里滋生了灰色的念想,这个一个瘦弱却浑身都装满了钱财的女孩子,根本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啊!怎么看都是一个适合抢劫的对象啊!就算他们不动手,也迟早有别人盯上她的呀! 卑劣的人性不需要在心底挣扎多久,就有贪念的人想要先下手为强了。 牧羊女何其敏锐,早在他们闪烁的目光里就明白了一切,心里正期待着他们行动,她好全部抓起来,再一个一个慢慢报复,剁手砍脚割耳挖眼什么的,她绝对不会手软的。 然而茶馆酒楼到底是公共场所,赌徒们就算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牧羊女稍稍一思索,便知道了他们的心思,于是慢吞吞的将赢来的彩头收入破破烂烂的衣袍里,再慢吞吞的走出酒馆,打算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好方便那些歹徒们动手。 偏偏她还没走几步,街头的那边已经沸腾了起来,人们兴奋地叫着嚷着,原来新城主将人迎入了大都市,行人正奔走相告呢! 大都市是摩滨国的大港湾,最常见的是外国来的使者,随着商船上岸的大人物形形色、色,更有不计其数的皇室贵胄一同涌现,百姓们早也见怪不怪,前些天不是刚有摩滨国的大王子和他的哑巴王妃光临了么?也没见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怎么啦?人群中有人着急的询问。 雅辛托斯修士找到了花神了!回答的人太过于激动,仍旧称呼雅辛托斯为修士。 花花神!旁边的人也激动得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这还能是假!回答的那人瞪眼道,你是没瞧着,花神的眉心一点金灿灿的,比太阳的光芒还要耀眼,简直无法直视!普通人家点的眉心轮怎么会有这么晃眼的金光! 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几个跟在牧羊女身后试图打劫她的赌徒听了,不由得收敛了坏主意,跟闻讯而来的人一起朝街头奔去,想要一睹花神的真容。 大都市的人原本就八卦,况且花神可是护佑大都市昌盛的神祗,已经传承了几百年,深受大都市百姓的敬戴,每年的花神节还是隆重的节日,这不,为期七天的花神节刚刚落幕,花神的本尊便降落人间了。 牧羊女是见过花神的画像的,万紫千红的花海里站着一个相貌极其普通的女子,她头戴玫瑰花环,眉目含笑,神情恬静,眉心一点的金芒覆盖了整张画面,确实足够闪瞎百姓的凡眼。 然而只有修士们知道,花神的眉心轮上的金光,只是一种法术,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三界的得道修士,人修汲取的是日月精华,白天正午的阳光,午夜圆月的月光,所以施展的法术是白色,牧羊女的法术就是白色的;而妖修汲取的是万物的精华,像恶魔那样,只能靠汲取暖玉上的精华为己用,所以法术是黑色的;至于天神,他们汲取的天地灵气,那是灵气铸练而成,施展的法术自然是金色的了。 身为人修的牧羊女的,最是嫉恨得天独厚的天神了!他们不需要怎么修炼,就能轻轻巧巧的汲取肉眼凡胎看不到的灵气,然后站在三界的最顶峰,睥睨着对人修和妖修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分卷(44) 所以这次的三界会谈,牧羊女一语不发,无非是对着虎落平阳的哑巴王妃发泄胸中的愤懑之情而已。 哑巴王妃虽然是天神的侍女,离修炼成真正的天神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但她毕竟近水楼台,汲取了万物灵气的她,就算现在身负重伤了,可施展出来的法术,也是金色的! 怀着对天神的嫉恨,牧羊女施展了瞬间移动法,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马车的一旁。 跟着雅辛托斯一起坐在马车上的,竟然是她苦苦追寻了五天的小女孩小白莎! 调皮的小白莎戴着一顶鲜艳的玫瑰花环,笑盈盈的从车窗里探出了小脑袋,一手撑在窗棂上,一手朝着匍匐在地上的百姓们挥手,嘴里似乎说着什么,只是拜服的百姓念着虔诚的祷告,将她稚嫩的声音淹没了。 牧羊女紧紧的盯着她眉心间的那一粒眉心轮,果然是金灿灿的光芒四溢,确实是天神的法术,可她的眉心间什么时候刻上了眉心轮呢?这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着金色光芒的! 牧羊女的第一念头便是哑巴王妃施展的法术,不过按照那个哑巴王妃虚弱的模样,法术不可能维持这么久的! 难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本来就是一个神祗!只是因为某些事,她的眉心轮被人封印了! 如此一想,牧羊女眉头一挑,许多从前不得而知的事情,似乎可以捋清楚原委了! 初遇小白莎的时候,牧羊女心里就有个疑团,这多花妖可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妖修,怎么会善心的一路护送一个出城郊去探看生病外婆的小女孩? 而她的外婆,那群居住在林中的老人,无疑个个都是高手,教导一个关门弟子绰绰有余,为什么会愿意骨肉分离,将孙女送入城内的修士学院学习法术呢? 这些显然都是障眼法,因为小女孩本来法术就很高强,只是被花妖封印了! 有必要这么招摇过市吗?牧羊女又一个瞬移法术,瞬间钻入了马车内,冷冷的问干坐在主位上的新城主。 五巨头谋划的计策里,有这么一出暴露小天神身份的戏码吗?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的 新城主雅辛托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小白莎已经听到了车内响起她的声音,不由回过头,顿时睁圆了眼睛,指着牧羊女恨恨地道:人贩子! 雅辛托斯握住小白莎的手,笑道:她不是人贩子,是我的一个朋友,小白莎乖,继续跟大家打招呼。 小白莎狐疑地瞪了一眼牧羊女,又再看看微笑着的雅辛托斯,信任的朝他点点头,果然又把小脑袋钻出了车窗,继续挥手安抚汹涌到街头拜见她的老百姓了。 牧羊女看着这光景,心里默默地吐槽道:到底谁才是人贩子啊! 第56章 泡沫之心 将小天神迎入城堡之后, 新城主即刻下达了一则通告张贴到了公布栏上,说花神降临人间,全城百姓都要到花神庙虔诚祷告三天, 祈求花神继续庇护大都市的河清海晏, 百姓的时和岁丰, 家家富裕,人人饱暖。 原本一些未能亲眼目睹花神天威的百姓, 听到左邻右舍在漫天的呼告时,心里不仅不相信,还直犯嘀咕, 认为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这么多的八卦不去扒,怎么编排起花神来了呢?也不怕惹怒了花神,惩罚个终年穷困潦倒什么的 然而布告栏上, 城主亲自拟定的通告一贴, 全城沸腾了,百姓们一呼百应, 纷纷带着一家老少, 叫上要好的朋友邻居, 一同奔赴花神庙,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大有亢奋的人身子高声大唱《花神曲》, 引来了阵阵附和, 其间又有虔诚的人行起了跪拜礼,三步一叩拜, 匍匐着身子,嘴里喃喃念叨着泽及万世的颂词, 慢慢的挪向花神庙。 于是没到半天的功夫,大都市上到空降而来的王子殿下,下至修士商贩乞丐囚徒,全部赶往郊外的花神庙,向显灵的花神祈福祷告了! 偌大的大都市,瞬间空寥寥起来了,城堡里更是寂静无声。 太阳落山前,晚霞在空旷的大都市上空铺开了一张艳色的红毯,晚归的飞鸟扑腾着翅膀滑过天际,留下了几声空荡荡的回音,不复喧嚣的大都市又陷入了永恒的静籁中。 如果不是那张告示,现在的大都市仍旧和以往一样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太阳沉甸甸的往深海下滑时,平静的海面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千层高浪打碎了海面红绸一样的红霞,海空中划过了一声响亮的鹩声,一只巨大的飞鸟腾空而起,长长的翅膀伸得极开,它迎风踏浪而起,转眼之间,便飞跃到了大都市的上空。 轰隆而来的巨浪紧随巨鸟的身后,海面正一层又一层的叠起千层浪,白晃晃的海浪犹如千军万马汹涌而来,雄赳赳的兵临城下。 巨鸟收敛了来势,五彩缤纷的翅膀在宁静的大都市晚霞的普照之下显得格外的艳丽亮眼,根根羽毛涂了五颜六色,油光亮色的,漂亮至极,赫然正是恶魔麾下那只最具灵性却失踪多时的鹦鹉! 当初它带着三王子的物资失踪,恶魔沿着它的气息一路寻来,直至到了这座海边港湾大都市,才寻到了蛛丝马迹。 然而原本很有灵气的鹦鹉,这会儿却两眼浑浊无神,显然是长期受到了谁的控制,灵智被封印,已经失去了自我了 受了控制的鹦鹉突然凄厉的尖叫一声,挥动两只硕大的翅膀,掉下了几根鲜丽的羽毛,瞬间便飞到了城堡门前,翅膀投下一片阴影,城门下犹如笼罩了一片厚厚的乌云。 与此同时,海上狂风突然大作,海浪一层高似一层朝着海岸拍来,天空的晚霞瞬间被乌云覆盖,几道电闪躲在厚黑的乌云里,隐隐有雷鸣传来。 蹲守在城门口多时的牧羊女昂起了头,小眼睛灼灼的盯着上空那只硕大的鹦鹉,那么多漂亮的羽毛,如果全部收集起来,再叫一个擅长女红的人做成几套华丽艳色的小孩衣服,送给奈奈公主的女儿,一定会讨得她欢颜乐笑个不停的吧 噶!失了灵智的鹦鹉似乎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它斜着翅膀悲愤的长吭一声,好像在为自己将要失去靓丽衣裳变成一只光秃秃的秃头鸟而哀歌。 底下的人别再藏匿了,都给本座滚出来!速速交出泡沫之心,本座还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鹦鹉的身后传来,音量不大,蹲守在城门下方的牧羊女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那声音瓮声瓮气,阴阳怪调,很难分辨其性别。 牧羊女虽然没瞧清楚鹦鹉背后的海巫长着什么模样,却被那海巫的话大大的震撼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全身激动得颤栗起来,泡沫之心!是传说中修炼之人都渴望得到的泡沫之心吗?那可是神物呀!相传,普通人类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呢!如果是修士得到泡沫之心,外用的话,既可以抵抗天劫,内服,还可以增加内力,缩短修炼时间,简直是修炼界的神药! 然而这泡沫之心到底是什么形态的东西,即便牧羊女游历多国,见多识广,也仅仅只有耳闻,还从未亲自目睹过呢! 她只知道这泡沫之心是几千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传说,起源来自深海,可到底是个什么神物,渴望拥有更强大力量的她曾经雇佣过一艘大船,航行到大海的深处,见到过最有修为的海巫,然而连那个最长寿最德高望重的海巫也未能说清楚其中的因缘。 可是现在这只气势汹汹的海巫,口口声声嚷着城堡里的人交出泡沫之心! 牧羊女心头微微一颤,心里打了个突,想到那个被当做诱饵的小天使,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泡沫之心?! 泡沫之心在传说中不是一种药物,而是一个人?! 牧羊女的脑海里迅速浮起小白莎的模样,如果这个小女孩也有几千岁,她的魔力应该不算太弱,竟然这么轻巧的被那朵花妖封印,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就算中了花妖的诡计,吃了暗亏,可天神毕竟是天神,与天具来的法力也不是什么弱鸡,伺机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说了,如果小白莎是花妖费尽千辛万苦捉来的泡沫之心,怎么不立即享用,以提高自己的修为,而仅仅是封印了她的法力? 万般思绪一起涌入了心头,牧羊女还没理清楚一个章程,海巫已经没了耐性,双手一挥,千万条丝线犹如天女散花一样从海巫的手指里射出,齐齐的刺向牧羊女。 饶是牧羊女反应神速,双脚急速的在庭廊中弹跳起落,眨眼之间,已经飞落了几处地方,可每处落脚之地,都被紧随而来的丝线砸得千呛百孔,如果慢上一步,牧羊女的身体也将会被这些尖利的视线捅成马蜂窝。 咦?海巫似乎料想不到一个营养不良的女孩儿竟然有这么高深的法力,不禁另眼相看,瞧不出来啊,你还挺不赖的。 牧羊女显然已经习惯被轻视,当然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有能耐打对方的脸,教对方后悔狗眼看人低,可是现在,她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而空寥寥的庭院里,只有她才是海巫的靶心,无疑,血腥味出现的源头就是自己的身体。 牧羊女这才感觉到了手臂传来阵痛,心头微微一颤,低头一看,手臂上的衣袍已经被割破,鲜红的血溢了出来,她这才发现宽大的衣袍还有好几个地方也被丝线划破了!如果不是她的躲闪的速度足够快,伤口就不仅仅只是这几道了! 牧羊女震撼之余,陡然生出了一丝悔意,多年没有受伤流血的她,渐渐生出了傲慢之心,就算曾经跟蛇妖、花妖这样强大的妖修交过手的她,也从未在他们的手低吃过亏,日久天长的,也就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亘古不变的道理了,难免对敌有点麻痹大意,以至于遇上了这个海巫,就吃了轻视之亏了! 当然,这只海巫的实力,绝对只在她之上! 难怪上次会谈之时,哑巴王妃和花妖会提议五人一起合作了!显然他俩都见识过海巫的实力,单凭一对一的话,绝对讨不了半点好处!只怪当初的她还在暗嘲他俩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手臂上的伤很深,牧羊女花了力气才用法力愈合了伤口,心里是不轻敌了,嘴里却是不饶人:原来是个只会乱吐东西的蜘蛛妖!末了,还加了一句,真没公德心 海巫气得两只鼻孔直冒气,额上的青筋一颤一颤的,显然逆鳞被牧羊女触碰了! 原来海巫的原型是一只桑蚕,机缘巧合之下,有幸到了天神后花园的一棵桑树上生活,天神后花园的一草一木都是汲取了天地灵气的,那棵桑树也几乎要化妖的,可惜桑蚕攀附了之后,灵气反倒被它吞噬了,桑树也就为这只桑蚕做了嫁衣,成了它的养料了。 如此日复一日,年如一年,也不知多少个岁月之后,当初捉走蚕妖的天神也早就忘了她的存在了,蚕妖也争气,汲够了灵气,化了人形,成为了世间独一无二的蚕妖了!这只蚕妖开始清高起来了,认为自己所吐的丝线,是世间极其珍贵的蚕丝,哪是什么低贱的蜘蛛妖吐出的蛛线可以相比的?! 正因如此,蚕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错把她当成了蜘蛛妖,生平最愤怒的,便是她吐的珍贵蚕丝,被人错当成廉价的蛛线!为此,她不知跟多少人打过架,就是为了维护她强烈的自尊心。 只是历经世事之后,蚕妖实力大增,就差临门一脚进入羽化成神的阶段了,现在已经很少人敢当面折辱她了,这不,被牧羊女触了她的逆鳞,蚕妖当即起了杀意,无数条细小而尖利的蚕丝像长了眼睛似的,每一根都刺向牧羊女。 这一次牧羊女有了防备,一边快速躲避,一边奋力回击,城堡门口霎时间飞沙走石,天黑地暗,两条人影缠斗在一起,一时分辨不出谁是谁。 可怜的鹦鹉受到了无辜的殃及,它由于身形硕大,成为了恶战的牺牲者,这不,由于神智受控于蚕妖,它扔呆在交战的旋涡中心,身体被无数的飞沙走砾打中,又被尖利蚕线割破,漂亮的羽毛一下子像一片片凋落的花瓣,七零八落的飘向地面。 多处的伤痛终于唤醒了鹦鹉的神智,它睁大迷惘的眼珠儿,茫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腥风血雨的激斗现场,不过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它缩小了身体,一边扑扇着翅膀左躲右避的逃离危险,一边很没骨气的发出哀嚎的求救声:救命!老大救我!妈呀,好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它只记得背着满满的物资快要抵达辛巴大庄园的时候,敏锐的鼻子却嗅到了一股天神贝贝若隐若现的气息,鹦鹉警铃大震,天神消亡在辛巴大庄园,它是知道的,可天神毕竟是天神,谁知道她强大的元神会不会摄了谁的魂魄,夺了谁的舍,占据了他人的身躯,这种事情在修士界里实在太平常了! 于是鹦鹉循着天神贝贝那一抹气息踏入了天神侍女埋下的陷阱,天神侍女法力嫡传于天神,虽然只领悟了一二精髓,在人间的这点法力也算是足够的强大,她用法力控制了鹦鹉的神智,借用了它的鼻子,它的翅膀,一路循着天神留下的最后一丝元神的气息,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最终追到海洋深处的上空,还没探寻到天神元神飘荡在什么地方,整个人连同鹦鹉一同被海洋深处一股邪恶的力量席卷进入了深海,天神侍女拼尽了全力,跟深海那股邪恶暗黑的力量的搏斗了几天几夜,才仓皇逃离了深海,却失去了堪比天籁的声音 她是有幸逃离了海巫的诱杀了,可怜的鹦鹉却落到了海巫的手里,海巫汲取了旧主天神贝贝的最后一抹元神的力量,法力大增,控制起这只长了些许灵气的鹦鹉的神智更加的易如反掌。 现在遍体鳞伤,浑身的疼痛终于唤醒了鹦鹉的理智,它没命的扑腾着翅膀,然而蚕妖和牧羊女的激斗正酣,每个角落都隐藏着刀光剑影的凶险,鹦鹉的求救声越来越萎靡,越来越虚弱,眼白翻了翻,嘴巴张了张,看样子就要翘辫子,结束它风流又多情的鸟生时,一团黑雾终于登场了! 化为黑雾的恶魔忽左忽右,窜动得极快,灵巧的躲开蚕线和砂砾的无差别攻击,迅速将奄奄一息的鹦鹉藏在宽大的黑袍中,将它带离了恶斗现场。 老大?老大!老大!!呜呜呜孱弱的鹦鹉吸收了恶魔度给它的魔力之后,终于缓回了一口气,睁开赤红的眼睛见到恶魔之后,从疑惑到惊喜,再到喜极而泣,也就一瞬间的事,却仿佛经历了从被劫失联,到受控成了傀儡,再被解救的一系列沧海桑田,内心一激动,扑腾着伤痕累累的翅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伤势过重,还牵动了淌血的伤口,痛得眼泪哗啦啦的一颗颗滚落下来,打湿了纠结在一起的脏乱羽毛,看着既滑稽又可怜。 这次还算长进,不是因色误事。恶魔哼了哼,点评劣迹斑斑的色鹦鹉。 鹦鹉这才想起它那一窝又一窝的老婆儿女,也不知有没有别的情敌见它太久没回去,伺机上门撺掇着拐跑它的妻子女儿呢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鹦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因为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它多想。 那只蚕妖突然收起了猫戏耗子的玩心,在激斗中暴喝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好久不见,我的毒蛇朋友!攻势随之而来的也越来越凶猛,牧羊女咬紧牙关,竟然难以阻挡,闷哼一声,身子像断线了的风筝一样甩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惨白着脸,浑身是血的爬坐了起来,原本普普通通的脸已经破了相,好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布满其中,又淌着血,看着格外的渗人,身上脏兮兮的长袍也被丝线划得破破烂烂,还沾染了血水和沙粒尘埃,实在是狼狈至极。 分卷(45) 恶魔暗暗吃了一惊,他是认识这只蚕妖的,只是没有料到她的实力竟然上升得这么快,当初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呢,如今不过上百年的功夫,她摇身一变,不仅成了连天神侍女都十分忌惮的海巫,还在百招之内就放倒了牧羊女! 他见识过牧羊女的实力,如果自己法力如初的话,那可是跟他在伯仲之间的啊! 运力在掌,恶魔将刚刚缓过气的鹦鹉和惨败下来的牧羊女一同送到了高高的城堡宫殿里,远远的送离危险的城堡门口,这才一边暗自调匀气息,一边对还处在暴戾之中的蚕妖道:是挺久不见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话虽然无情,却是他心里的疑虑,当初虽说他跟蚕妖两败俱伤,但其实蚕妖伤得比他还要重,几乎要一命呜呼的! 蚕妖冷眼看着恶魔大发善心的送走伤痕累累的一人一鸟,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冷冷的道:你还没死,本座当然还得活着啊!她几乎一字一句的说出这话,显然跟恶魔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 这两人确实结下难以化解的仇隙。 还记得辛巴大庄园的兽王为什么会中了天神的爱情诅咒吗? 那就是他贸然跑去偷天神的神药,被高高在上的天神相中了,要跟他做一世夫妻,天神是落花有意了,偏偏兽王流水无情,天神一怒之下,才对兽王下了诅咒,让他褪去英俊的外貌,变成了丑陋的狮兽怪物。 而兽王之所以跑去偷灵药,那是因为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恶魔,跟一只蚕妖打了一架,据说大战了几天几夜,恶魔侥幸占了上风,打败了那只蚕妖,但他自己也落了个元气大损,几乎消散了全部的魔力,要化回蛇妖的形态,如果不是兽王及时偷来了灵药,现在的恶魔,早成为一条失去魔力的懵懂老蛇了。 那一架打得激烈,可后遗症也十分的强烈,恶魔在兽王的帮助下,服用了灵药,稳住了元气,闭关在千年暖玉的床上沉睡了上百年,伤势才算大好了。 可是蚕妖就没他那么幸运了,她是被天神捉到后花园饲养的,久而久之,天神也就忘了她的存在,天神后花园里种满了珍贵的花花草草,再没有别物,就连土层里也没有一只蚂蚁,蚕妖得天独厚,吸收了日月精华的灵气,早早开了灵智,偏偏不懂人情世故,不晓察言观色,化妖离开天神后花园之后,没少得罪人,跟许多修炼成型的妖修打了不少的架。 当然,因为蚕妖实力强大,遇到的妖修都不是她的对手,久而久之,她也就滋生了骄傲自大的脾性了。 恶魔是她离开天神后花园之后所逢的第一个强敌,在此之前,她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偏偏在恶魔的手下吃了败仗。 其实那一架,恶魔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只是蚕妖伤得比恶魔还要严重,元神消散了八、九分,变回了胖乎乎的桑蚕原型,她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着想要爬回天神后花园找珍贵的灵药服用,可惜她力不从心,途中遇上了一只鹤妖,被它叼去投喂新生的幼鹤。 在鹤妖钢铁一样的嘴喙里,蚕妖又气又恨又怨,更多的是不甘心!心里正悲戚戚的哀怨自己的命运多舛时,竟遇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一只成精了的老鹰将得意忘形的鹤妖捕获,而挂在鹤妖嘴喙里胖乎乎的蚕妖从高空直坠而下,啪嗒一声,掉落到了海面,溅起高高一层的浪花。 拥有胖乎乎圆滚滚身躯的蚕妖,其实就是拥有一个天然的游泳圈,肥胖的身躯救了她,她得以继续汲取日月精华,慢慢调养亏损的元气。 如此也不知在海面上飘荡了多少个岁月,她只记得海洋的水冷了又暖,暖了又冷,冷暖更替间,蚕妖抵达了无数座岛屿,到过世界的各个角落,见识了各国的风土人情,跟许多不知名的生物打过交道,和不少凶恶的海上霸主搏杀过,也曾搭乘过一些飞累了的飞鸟,海上漂流所长的见闻,都可以写成几本厚厚的书了。 其中的见闻,当然包括了泡沫之心了。 海上的生物,没有谁不憧憬着拥有这件传说中的神物。 所谓的泡沫之心,流传在深海鬼魅里的说法是天帝之子和深海人鱼相恋之后留在大海深处的定情信物,是可以庇护海洋生物福泽绵长的神奇之物,据说,修炼的人得到它的话,外用可以抵御天劫,内服可以增加法力功效,甚至可以直接羽化成仙,神奇得不能再神奇。 饱受磨难的蚕妖立志要得到泡沫之心,于是她每到一个洲洋,都要去见这个洲洋里最德高望重的妖修,要从他们的口中获得泡沫之心的秘密,谁要是不肯说,或者欺瞒她,她就大开杀戒,以获取对方的力量做自己的法力。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十年的功夫,她还真从一只活了几千年的老海龟那里打探到了最接近泡沫之心真相的海巫的住所。 等到她终于找到海巫时,统领了深海鬼魅数千载的海巫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常常犯糊涂,就枯坐在珊瑚丛中,头发秃完了,眼睛看不见了,牙齿也掉光了,嘴边两撮稀疏的花白长胡子无意识的一抖一抖,预示他的一生快要走到尽头了。 要从一个犯了老年痴呆症的老海巫嘴里套出实情,蚕妖还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然而无论怎样,最终蚕妖还是知道了泡沫之心真正的来历了。 所谓的泡沫之心,原来并不是天帝之子和深海人鱼的定情信物,不过是深海人鱼排泄出来的上百粒珍贵的鱼卵! 那是深海人鱼受孕的鱼卵,可惜天帝之子和深海人鱼的恋情不被天界祝福,几道天劫下,深海人鱼承受不住酷刑加身,临死前,诞下了和天帝之子的结晶。 然而这群结晶中,有一半以上的鱼卵先天不足,胎死腹中,无法孵化,仅仅剩下了三十七粒鱼卵,而这些鱼卵,却成了海妖们觊觎的目标。 天帝之子殉情之前,将三十七粒还沉睡在鱼卵里的子女散落在海洋的各个隐秘角落,并且为他们施了一个法咒。 每隔百年,就有一粒鱼卵在大海的某个角落悄悄孵化而生,承担繁衍子嗣的责任。 三千六百年过去了,泡沫之心就只剩下最后一粒了。 蚕妖找上老海巫的时候,最后一粒鱼卵的百年之期才刚刚开启。 于是这几年里,沿海各大城市开始动荡不安起来,多了很多人贩子拐骗小孩的恶事,起初还只是拐卖刚出生的婴儿,然而每隔一年,拐骗小孩的岁数也逐年上升,那都是蚕妖的手笔,她取代了老海巫的身份,成为了深海鬼魅的海巫,压迫附近许多海妖为她服务,寻找失踪了的最后一粒孵化了的鱼卵。 这不,大都市向来受蚕妖派去的海妖监视点之一,城内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深海鬼魅的新统领蚕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然,三界五大巨头的密谋计划,时至现在,她还茫然不知。 此刻的蚕妖,前尘旧恨一一涌上心头,看着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恶魔风淡云轻的站在跟前,仿佛百年前打的那一架对他并没什么任何的影响,已是深海鬼魅领秀的蚕妖胸中深埋心底憎恨不平的愤怒值节节攀升,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仇恨在这一刻已经抵达到了最顶点了。 这一次,本座绝对不会让你这条毒蛇再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蚕妖眸子里凶光毕露,咬着牙,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起誓。 话音未落,恶魔的头顶瞬间凝聚了无数条纤细而锋利的蚕丝,饶得恶魔反应迅敏,化成一团黑雾窜起飞走,虽然没有伤到皮肉,可黑色的长袍还是被那锋利的蚕丝割开了几道裂痕,就连刚刚站立的地儿,也留下了一个个被丝线捅成的细小窟窿。 恶魔这一百年都在是沉睡中度过,也算是荒废了修炼,跟蚕妖大大的不同,她漂流在各大海洋里,没日没夜的汲取日月精华,又吞吃了一些手下败将的元丹,此外,老海巫也未能幸免,那颗不知修了多少千年的元丹,也一并被蚕妖吞噬消化了! 这还不止,天神贝贝仅存一丝若有似无的元神,在飘荡到了大海之后,也被蚕妖捕获了气息,顺着天神贝贝最后的一抹微薄的气息,终于寻到了她藏匿的所在,他乡遇旧主,蚕妖却哪还顾念昔日被她抓去后花园散养的恩情,张口毫不犹豫的将昔日旧主吞进肚子里去了 所以论起两只妖修的实力,原本修为就停滞不前的恶魔,现在还法力受损,怎么可能是如日中天的蚕妖的对手呢! 如果真正要过招的话,恶魔连牧羊女也不如,根本用不了百招,蚕妖就能把恶魔打趴。 可她对恶魔的恨,单单一雪前耻,是不够的! 她更想这个让她吃尽苦头的昔日强敌生不如死! 看着恶魔在她蚕线的密集攻势之下不停的逃窜,不停的喘息,不停加大对死亡的恐惧,蚕妖凌虐的快感更强,她要击垮恶魔的自尊,像凌虐鹦鹉那样,每天骑在他的后背上飞越各大海洋,稍有不听使唤就往死里鞭打他,还要看着他狼狈的跪在自己的脚趾前匍匐求饶,更要听着他一声比一声还要惊惧的哀求! 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愤恨! 远在宫殿里的鹦鹉像感应到了被谁诅骂了,剧烈的打了个喷嚏,鼻汁喷到了牧羊女的脸上,吓得鹦鹉一个激灵,赶忙用颤巍巍的翅膀遮住了脸,表示不是它,它是无辜的,它什么都不知道 牧羊女冷冷的瞟了鹦鹉一样,换做是以往,她一定会揪下它漂亮的羽毛,以示惩戒,然而现在的她,正艰难的用法力修复伤势,相较于宫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响,城堡外的高墙上,却已经是乌云压顶,雷声大作了。 头顶着乌云雷电,恶魔的脸上竟然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慌乱之色,仿佛万物之源不是他的克星似的。 这无疑大大的激怒了蚕妖,她纵横深海各大洲洋,早从别的海妖的嘴里获得了宿敌的克星就是这无休无止的万物之源了! 幻想着恶魔失去法力,蜕变成任人宰割的普通蛇类,要他活就活,要他死就死,要他生死不如他就生死不如,光是这么想着,蚕妖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当初自己还跟他恶斗了几天几夜呢!害得自己差点葬身鹤妖幼子之腹,如果早知道恶魔有这么个致命弱点,她还费什么劲!直接泼他一盆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愤怒的蚕妖召集起千层浪,一举越过了高高的城墙,凶猛的浪花灌入城堡,她要这海水冲毁金碧辉煌的城堡,湮灭所有的花草虫鱼,吞并一切让她厌恶的东西,包括恶魔这位宿敌。 蚕妖嚅动着唇,低喃着吟唱着咒语,看着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在她的发号施令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恶魔时,她止不住咧开嘴笑了 这漫天暗地全是水的世界,她倒是要瞧瞧,恶魔还能往哪儿逃! 失去法力的恶魔,可别太羸弱啊!否则她设想过的千千万万种痛不欲生的折磨方式还还没用完就死了的话,岂不是太遗憾了么! 怒号的狂风卷着巨浪凶猛地将恶魔卷入怀中时,蚕妖设想的情景竟然没有出现,恶魔不仅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甚至不屑逃窜,哪怕是挪开一步,就这样任由叫嚣的巨浪将他淹没。 蚕妖惊讶地睁大眼睛,隐隐觉得好像哪儿不对了? 狂风和巨浪都是她施展法力招呼而来的,这一点肯定错不了,难道恶魔的克星根本不是万物之源? 就在她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时,被海水淹没了的恶魔动了。 不止是他,巨浪底下,还有三条迅敏的影子一晃而至,跟恶魔分列而站,呈四角正方形的,将蚕妖围困在中央。 等到脖子、双手、腰间、双脚被粗大的铁链紧紧的套牢,蚕妖才如梦初醒,显然就在刚刚她的一愣神的刹那,就中了这四个人的道,受制于他们了。 如果是寻常人,蚕妖根本不把危险放在眼里。 偏偏这四个人,一个是她曾经的宿敌蛇妖,一个是一直困囿在地牢里不知实力几何的虎妖,另外两个是久闻大名的真假俩城主假城主狼妖安德烈,真城主花妖雅辛托斯。 其实单凭这四个人,蚕妖也未必奈何不了他们的合力,毕竟现在的她法力大增,几乎快要羽化成仙,今时不同往日。 可困住她的不是别物,竟然是她曾经褪下的蚕茧壳炼制而成的铁链!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结茧的蚕如果无法从蚕茧壳里挣扎而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蚕妖不可避免的,也有着她致命的弱点!从黑暗的蚕茧内醒来的那一刻,幽闭恐惧感就困扰着她,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停的挣扎,没命的挣扎,可是牢不可破的蚕茧是那么的坚韧,那么的黏糊,脱茧时窒息一样的恐怖记忆再次弥漫心头,蚕妖愤怒地尖叫着,一声声的尖利的声音冲入云霄,轰隆一声,盘旋在城堡上空的巨雷终于落了地,不偏不倚的,恰恰就落在了蚕妖的身上! 啊!蚕妖在极度的惊恐不安之下受了这巨雷轰顶,顿时眼冒金星,身体摇摇欲坠,偏偏束缚她的茧壳铁链又不断的收缩,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虎妖紧了紧手中的铁链,忍不住骂道:这是从哪儿招惹来的怪物,这样都不倒下! 几道目光投射向恶魔,刚才蚕妖跟恶魔的对白,他们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恶魔耸耸肩,道:说来话长。言下之意,就是懒得交代了。 你你不是最惧怕水的吗为什么蚕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脖子的那条铁链恰巧握在恶魔的手里,毕竟恶魔是这四人当中法力最薄弱的那个。 这是结界啊,你看不出来?恶魔冷嘲道。 蚕妖这才发现,原本夜幕降临的天空,竟然犹如白昼一样亮堂着,而激起的千层浪花虽然来势汹汹的席卷整座城堡里,可城堡内的一砖一瓦竟然未被冲毁,甚至被蚕丝破坏了的大理石碎块,也都安安静静的趴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谁施下的结界蚕妖仍旧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谁有这么高深的法力,布下的结界,形同幻境,甚至在施法布结界时,她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强大的气息在周围动荡,这无异于告诉她,布下结界的人,法力或许高于她! 能将整个大都市不动声色的护在结界里不惊动你的人,除了辛巴大庄园的主人,还能是谁?新城主笑了笑,揭开了答案,言辞里对辛巴大庄园的兽王是极尽的恭维和崇敬。 蚕妖浑身一颤,辛巴大庄园的主人,她更是如雷贯耳的,那是宿敌蛇妖的师哥,据说蛇妖的法力,就是那位狮王传授的 过奖。一个清冷的声音轻飘飘的拂入每个人的耳旁,虎妖扭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远方最高的楼阁的顶部站着一条人形,他抱胸而立,做袖手旁观状,似乎只负责布下结界,丝毫没有要对付蚕妖的意思。 我也可以!一旁的狼妖非常不爽恋人对别人大颂赞词,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实力也不弱。 是,是,你也可以。花妖无奈的笑笑,安抚性的附和了恋人的话。 分卷(46) 我也可以!虎妖不甘示弱,哼声道。 是,是,师兄也可以,可是师兄别大意了,否则刚才的人修就是我们的下场。温和的花妖有问必答,握着铁链的手却加大了力度。 蚕妖梗了梗脖子,愤怒地嘶吼:别废话了!就算你们一拥而上,本座也不怕!被自己褪下的蚕茧束缚自由虽然不算让她颜面落地,可这困住她的四个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谈笑风生?当她不存在的吗?就算是虎落平阳了,也还是猛虎!以为有狮王在旁做后盾就可以这样打她的脸吗! 事实上,即便现在的蚕妖手脚被铁链紧紧的束缚,可这五个人之中,真正令她忌惮的,也就只有兽王一个而已。 她当初可以从厚重的蚕茧中破茧而出,现在要挣脱蚕茧炼制的铁链,也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可辛巴大庄园狮王的实力,是旧主天神贝贝也曾钦佩的,否则单凭那张好看的面相,还不足够捕获旧主的芳心 放心,我答应过一个人,手里再也不沾血腥的。狮王的声音仍旧很轻,可话尾里,竟然有说不尽的温柔。 大都市城郊外的花神庙里,接受了小白莎编织的玫瑰花环戴在头上的三王子猛然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兴许初来乍到海边城市,有点吃不消早晚温度的差异,好像有点感染风寒了,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招手叫来玩在一起的小勋爵和小白莎,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热汗,心里挂念着兽王什么时候回来,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模样的玉环,一边笑道:来来来,我教你们玩这块阴阳和玉。说着按了个按钮,将玉环扣转到了阴的那一面,随后又掰向相反的另一侧 大都市的城堡内,可怜的鹦鹉一边掉眼泪,一边拍打着伤痕累累的翅膀,愤怒地噶噶声叫个不停,只是它的嗓音从粗犷到尖细,身上的羽毛也从靓丽鲜艳的变成较为平和的色泽,性别的错乱转变,简直要了它的老命! 牧羊女惊讶地见证了鹦鹉从雌到雄之间来回不停的转变,饶得她见多识广,这一刻也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蚕妖听了兽王的话,心里才安定了一些,可桎梏在脖子里的那根铁链实在令她难受极了,全身的血液似乎也不通畅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知道本座的克星是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蚕妖额上开始冷汗淋漓,满脸透着不正常的红,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快要气绝身亡。 自然是我告诉他们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穿着厚重荨麻草做成礼服的哑巴王妃远远的站在宫殿台阶上,缓缓的拾级而下,你在后花园结茧的时候,每次都是我先发现的,所以每次也是我收集你的茧壳。 是是你!蚕妖虽然知道天神侍女换了身份,变成了哑巴王妃入驻了大都市,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能耐,还留了最后一手,或许说她似乎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自己的茧壳收集起来。 蚕妖越想越怒,不由又气又恨,说道:你不是被我夺走了声音的吗!这是她从老海巫那儿学来的咒术,从前只要有人鱼来求老海巫办事,老海巫就是用这个做交换条件吓退他们的。 我来这里六天了,哑巴王妃冷笑着,这六天,可以做太多的事了 确实,这六天的时间里,足够三界五大巨头达成协议,也足够恶魔把泡沫之心的消息传达给狮王,并请他过来协助计划,更有足够的时间让狼妖跑一回天庭,将哑巴王妃需要的茧壳和一些药物、物品带给她。 原来哑巴王妃追寻天神的踪迹一直到了深海,才发现所谓的海巫,竟然是曾经饲养过的一只蚕妖,那时候的蚕妖还那么的软萌可爱,却在眨眼的功夫,她不仅化形成妖,还吞噬了天神贝贝最后的一抹元神 她被蚕妖重创了之后,不仅失去了声音,连法力都消散了,无法回到天宫取来茧壳,所以不得不跟恶魔他们合作,借用他们的手,他们的实力,铲除这只吞噬旧主的白眼狼。 蚕妖只恨当日没有斩草除根,现在才留了个隐患,虽然当日的她确实已经起了杀心,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奈何天神侍女脚下逃跑的功夫练的太好,她没能追得上 该知道的,你也已经知道了,现在可以去死了!虎妖耐性最差,一心想着快快结束了这只蚕妖的性命,他好跟雅辛托斯讨个福利。 至于这个福利,说来也是话长,虎妖原本还算安分的呆在地牢里的,不料囚犯都被遣去花神庙祈祷,他一个人留在地牢也没有意思,打着要知道囚犯们去向的旗帜光明正大的踏出了监狱的大门,见到许久不见的雅辛托斯时,什么问题都忘光光了! 这不,还给雅辛托斯打下手呢。 以四敌一的局面僵持着,即便有茧壳做成的铁链束缚蚕妖,还被她引的天雷打了个正着,可她毕竟是快要羽化成仙的妖修,四个大妖修静气敛神,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击败她。 蚕妖也知道如果再不挣脱这茧壳铁链,自己可能真的会给他们五马分尸,于是决定放手一搏,微闭的双眸倏忽睁得圆圆的,瞳眸由黑转红,接着灰白的眉毛,灰白的长发也一并转变成刺眼的红,结界内亮如白昼的光线下,她整个人都呈烈焰似的要燃烧起来。 这是进入红血暴走的状态了! 只有所有的修士在对面强敌无法全身而退的时候,用红血暴走这种极端的方式,跟强敌来个同归于尽。 当然,运气好的,还能挽回一局,置强敌于死地。 握着铁链的手被烫得发红,四个人神色一凛,狼妖率先喊道:雅辛托斯,快撤! 雅辛托斯咬着唇,顶着滚烫的灼痛源源不断的往铁链施加法力对抗,没有听从狼妖的建议率先撤离,这个时候要他抛下共同进退的合作伙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他是花妖,平生最惧怕的就是灼热,每每靠近火堆,全身都干燥疼痛难耐,更别提握在掌心里的,是滚烫得快要融化的铁链了! 站在高楼上的狮王皱着眉,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出手。 却听一声娇叱,哑巴王妃蓦然暴起,几个起落,人已经跳跃到了即将挣脱铁链的蚕妖身上,由于身上穿的荨麻草礼服是用鲜血编制而成,哑巴王妃丝毫无惧蚕妖浑身散发出滚烫的温度,一把薅住蚕妖火红的头发,逼着她昂起头,再将一把两尺长的短剑狠狠的从她的嘴里插了进去,直没她的胸膛,只留剑柄在外。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快到对峙中的五只大妖修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连站在远处高楼上的兽王,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轰隆一声,平地一声炸雷之后,茧壳制作的铁链化成了灰烬,连同被铁链困囿的蚕妖,以及哑巴王妃身上穿得那件沾满鲜血的荨麻草礼服,也一并化成了飞扬的尘埃。 握着铁链的四个人纷纷往后跌倒,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哑巴王妃更是被震得甩飞了起来,摔在蔷薇花架上,吐出一口鲜血,一时半会无法动弹,浑身的皮肤都被蔷薇刺划破了,只是这些轻伤对于内伤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祸害一方的蚕妖就这样死了? 不,她是死了,可从她炸开的身体里,那柄两尺见长的短剑,却保存着完好无损。 它是那么的普通,普通的剑身,普通的剑柄,剑柄里没有任何的装饰,连一条剑穗都没有挂,简单得跟那剑刃上夺目的锋利十分的不相称! 而此刻剑刃上的锋芒被一层又一层的金色灵气包裹,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破出来。 这到底是把什么剑! 强大的妖修身体死亡了之后,元神会离体而出,寻觅替身重生,就是俗话所说的夺舍。 夺舍的元神一般会挑选最强体魄的人,好占据最佳的根基。 蚕妖是只厉害的妖修,身体消亡了,魂魄当然会离体夺舍再生了! 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离体的元神是什么样的,包括兽王也无幸见识过。 然而没见过元神的形态,他们也知道,蚕妖的元神,根本不是这把杀害她的短剑形态! 那么,蚕妖的元神去了哪儿了?这把短剑,又是什么来历,它的利刃上不断的镀上一层又一层的金芒,是有什么意图?难道蚕妖的元神已经附加在这把短剑上,准备向结界内的人进行夺舍? 而结界内,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兽王。 可是但凡有点头脑的妖修都知道,兽王太强大了,一个受损的元神去抢夺兽王的身体,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可那把闪着金光的普通短剑既没有冲向高楼的兽王,也没有飘向最为虚弱的哑巴王妃进行夺舍,它自己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一层层褪下金色的外皮,不断的叠加在一起,不多时,短剑消失之后,脱下来的外皮赫然形成了一条颀长的人形了! 目睹这诡异的画面,除了哑巴王妃,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瞠目结舌,直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条人形慢慢的长出了双手双脚,随后模糊的人脸也渐渐有了轮廓,那眼,那眉,那嘴,竟然勾勒出了一个韵味十足的美女! 倒在地上的几个妖修面面相觑,这美女压根不是蚕妖的外貌体态啊! 倒在蔷薇架下的哑巴王妃艰难地爬向那美女,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她的脚跟前。 远处高楼上,冷峻的兽王皱下了眉头,那张慢慢清晰起来的美人脸,竟是昔日与他有过羁绊的天神原貌! 聪明的兽王明白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神,那个抢夺了贝贝身体的天神,原体竟然是这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剑! 虽然天神被自己的诅咒反噬,那一缕元神也被蚕妖吞噬,但潜藏在蚕妖的身体里不动声色的蕴养,她的侍女拿来了她的本体,就是那把短剑,直接插入了蚕妖的身体,进行反夺舍,天神毕竟是天神,最终还是她占了上风,抢夺了蚕妖的修为,将蚕妖汲取的灵力变成了自己的养料。 可怜的蚕妖,这百年来吞噬了如此多妖修的修为,最后还是成就了天神的重生,做了她重新站上高台的奠基石。 三天后。 到郊外花神庙虔诚祈祷了三天的臣子和百姓陆陆续续的返回大都市,日常的一切生活又恢复了如初,只有出航的渔民们讶异的发现堤坝上有水位上升的痕迹! 渔民们心里纳闷,怎么海水会爬得这么高?明明这三天没有下暴雨,也没有刮台风,大街小巷里种的花花草草一如既往的开出灿烂的花朵,哪儿像被风雨凌虐过的样子? 城堡门口。 阿米迪欧王子正跟雅辛托斯城主告别。 他的身侧站着那位绝美的哑巴王妃,哦,不!她现在已经会说话了,雅辛托斯不仅帮助了她恢复了说话能力,还寻到了她的家人,王子可以带着这样一个家世清白的王妃回热港的王宫了。 谢谢。哑巴王妃跟雅辛托斯告别时,行了个贴面礼,也在雅辛托斯的耳旁说了这么一句话。 客气。雅辛托斯笑了笑,很绅士的扶她上了马车,随后跨上了骏马,带上浩浩荡荡的护卫,一起护送王子出城了。 侯爵和小勋爵也在随行的队伍里,他们也跟着王子一直北上,要回热港的老家。 只是父子俩频频掀开车窗帘往回看,不知在找寻谁的踪影。 城堡内。 你哭什么,婚不是如你所愿的离了么!狼妖安德烈冷声问身旁啜泣个不停的妹妹。 捧着离婚书的侯爵夫人,哦,不!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侯爵夫人了,失去了华丽尊贵的头衔,她如今只是安德烈的妹妹,克丽丝夫人了。 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就是心理堵得难受。克丽丝夫人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朝城门口张望,风流任性的她从前恨不得恢复单身的自由,可现在拥有了单身自由,又患得患失,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不清楚往后该怎么做 坐在宫殿台阶上的三王子和小白莎双双托着腮,他俩和小勋爵在花神庙里建立了深刻的友谊,这一刻小勋爵要离开了,他俩都不忍去告别,只对着城门口露出惆怅的神色。 哥哥,我长大后,你也不娶我吗?小白莎不高兴的问。 那也不能娶你!三王子笃定的回答。 可是你都接受了我的玫瑰花环了呀小白莎郁闷了,大都市的规矩,但凡男孩接受了女孩送出的玫瑰花环戴在头上,就意味着要跟她共结连理的! 我不是把玫瑰花环还给你了吗?三王子苦恼的回答,他要是知道戴个玫瑰花环就要娶人家女孩子,是打死都不会接受的! 你没有还给我,是给了小勋爵!小白莎指出他的错误。 哦,那你就找他要啊。三王子指了指远去的马车。 他都要回热港了!小白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怅然的回答。 你也可以跟着去热港的呀。三王子怂恿道。 不行,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小白莎提到姐姐,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姐姐说要照顾她的! 小白莎口中的姐姐,此刻正缓步走上高高的楼阁顶部,站在兽王的身旁。 风把他俩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白色的发纠缠着黑色的发,像极了前尘往事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你怎么不杀了我的妹妹,取走她的心,去给你的爱人做长生不老的灵药?吞噬蚕妖元神的天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目光灼灼的看着兽王的侧脸,这个人,还是这么冷峻,还是那么的好看。 哼!兽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 堂堂一方霸主,竟然不忍心取走一个小女孩的心脏?天神嘲笑道。 兽王索性连哼一声也懒得回她,转身离去。 我的父亲留下了三十七粒泡沫之心,小白莎是最后一粒没错,可我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们繁衍生息多年,我要他们舍弃一个子女,将一颗心献给我,根本不成问题。天神直截了当的话成功的留在了兽王离去的脚步。 你有什么条件?兽王也直截了当的问。 只要你娶我!天神的眼眸里迸射出热切的目光。 不可能!兽王稍稍吃了一惊,毅然决然的回绝,他以为天神会要他的性命,毕竟害她被爱情诅咒反噬消亡的人,是他。 分卷(47) 哪怕只有一天,你也不肯?天神眼里仍旧没有褪去狂热的光芒,和我在一起的一天,换你跟他的长长久久,你也不肯? 这一回,兽王连一秒的停留也没有犹豫,飞身消失在天神的眼前。 没有了泡沫之心,他还会想别的法子弄来长生不老药,如果找不到,他还能下地府一趟,亲自跟阎罗王讨要三王子的魂魄,哪个阎王敢不给,他就敢将十殿阴帝闹个没个安生!不管三王子的魂魄转多少世,轮回多少次,变成怎样的人,他都会守在恋人的身边,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全文完。 诶?这就完了?我们的主角恶魔呢?他去哪了? 我们的主人公恶魔大人呐,现在正化成一团黑雾快快活活的飞往东方大国探险呢! 所以今后你们看到天边突然飞来的一片乌云,又急冲冲的飞走,不要怀疑,那就是我们的恶魔大人,快追上前去求合影吧! 至于恶魔大人的小跟班鹦鹉,它顺路捎了牧羊女一程,将她送到了奈奈公主的城堡,便回到了恶魔曾经沉睡了百年的山洞附近那一片林荫,陪着它的妻妾儿女,正享天伦之乐呢! 全文真的完,谢谢观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