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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又急又怕,只能上前小声恳求:“各位哥哥别这样嘛……”

    “闪开!”为首的太监一把推开元宝。

    元宝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那一推直接将他整个人推倒了,还顺势砸倒了摞起来的恭桶,恭桶倒了一地,元宝也狼狈的摔在地上。

    沈星言不想连累那孩子,他若是表现出一点在意,那孩子绝不会比现在好过。

    他默然杵在原地,看着元宝满脸的委屈。

    “你们干什么?”

    就在另一桶尿液要从沈星言头上浇下时,一个人影挡在沈星言面前制止了他们。

    “江离,你少多管闲事。”为首的语气不善的与他对峙。

    第8章 绝处逢生

    江离这几日与沈星言混熟了,虽然沈星言从始至终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但他总觉得他江离和沈星言算是朋友了,眼下见他被人欺负,江离自然是不允许的。

    江离性子圆滑,也没有与那三人硬碰硬,而是挂起笑脸,亲热的搂着为首那人的肩往他手上塞了几枚银锭。

    “我知道哥几个都是好人,这种事难为你们了,做做样子得了,何必认真呢?这些银子请哥几个喝杯酒。”

    为首的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

    江离又好言好语的称与那人称兄道弟,才将人哄走。

    那人临走前还不忘小声嘱咐:“我看你小子挺上道,奉劝你一句,离这人远一点,小心性命不保。”

    江离笑呵呵的敷衍着将人送走。

    元宝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在粗糙的地面上蹭破了一层皮,猩红一片。

    沈星言眸色一动撇过了脸,哑声道:“下次不必管我。”

    元宝眼睛一亮,这是沈星言第二次开口说话。

    “你可算说话了!”江离兴奋道“我都怕你把自己闷死。”

    沈星言又沉默了。

    江离见他浑身被淋透了,他摆摆手道:“你瞧你这副模样,元宝受伤了,我帮你洗,走吧!”

    沈星言抬眸诧异的看着他,下一秒就被江离拉住了手腕,出了净房。

    他被泼了一身的尿,江离竟没有半点嫌弃。

    江离往烧水太监手中塞了钱,要了三桶热水。

    沈星言退去了身上的衣衫,坐在浴房里,任由江离拿着一个瓜瓢将他从头到尾浇了几遍。

    “你可有福气了,今儿个给你用上我新做的香皂,这玩意可是有钱没地买的。”江离拿着一个自制的香皂往他头发上抹。

    “这头发得多洗洗,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香气飘飘了。”

    沈星言听着他一个人叭叭的说着,温热的水自皮肤上流过,让他生了几分暖意。

    江离帮他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洗了三遍,直至沈星言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小苍兰香气,才拿帕子替他擦干。

    恰好元宝也带着干净的衣衫来了。

    沈星言看着认真替他穿衣的少年,终是开口道:“你不该接近我。”

    江离故作不懂,笑着调侃:“让你被尿骚味臭死吗?还是把我熏死?”

    “你知道我的意思。”

    江离抬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前朝太子嘛,不必这么严肃。”

    江离竟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刚洗完的头发湿湿软软,让沈星言有一瞬的晃神。

    “我知道你怕连累我,所以这些天都不理我,没事的,我不怕,我这人就见不得这种欺凌。”

    “为什么?我与你并无交情。”

    江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从富二代变成穷光蛋后也曾遭人欺凌,所以他见不得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不怕死吗?”沈星言望着他。

    江离回过神,似在认真思考了一会。

    “不怕,死了说不定我就能回家。”他压低声音道“但我怕疼。”

    死了就能回家?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江离把腰带塞进他手中,豁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谁没个低谷的时候,难不成还能不活了?只要能活都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哪天就脱困了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水到绝处是……额……”

    江离是个理科生,诗词歌赋着实不在行,他挠着下巴费劲的想着那句话咋说来着。

    “你想说水到绝处是风景,人到绝境是重生。是吗?”

    “诶!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江离嘿嘿笑起来。

    沈星言看着眼前的少年,明亮充满活力,像极了当初那人。

    ***

    刚入夏,暴雨来的突然,与以往的南涝北旱,今年却是北涝南旱。

    燕京作为皇城真的成了淹京,禁卫军们带着各部紧急疏通了城中沟渠才泄了洪。

    大雨滂沱,街上行人寥寥,望月楼作为京都最大的青楼也没几个客人,一群娇媚的姑娘们隔窗观雨,嗑着瓜子,抱怨着雨大两个客人都没有。

    午后,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楼前,车夫打着伞将车内的人迎出了马车,那人迅速钻进望月楼,立刻被一个小厮引着上了楼。

    裴真一身长袍被大雨打湿了一半,他站在一雅间门口,默默的拧了拧身上的雨水才推开门。

    屋内坐了一人,旁边的床上还睡着个八九岁的孩子。

    男子一身浅蓝色绣花长袍,眉眼清俊,正坐在茶案旁抿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