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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鸿光

    (1)

    或许季玄不一定是最喜欢她的人,可应该是最适合她的人。嫁给他的三年间,季玄升任吏部考功司郎中,掌管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暗中为陆景珑在朝中安插人手行了不少方便——虽然,陆景珑也知道,他同样也在帮陆雁云扩大势力就是了。

    圣上迟迟未立陆雁云作储君,却在逐渐将一部分国事交由他处理。陆雁云此人搞起宫斗花花肠子很多,治国方面却平平无奇。加上陆景珑时不时给他暗中作梗一下,害他好几次捅出大篓子,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训得灰头土脸。

    这边厢二皇子不得圣心,那边厢已满十四的三皇子却逐渐开始崭露头角。除了课业优异以外,皇帝交给他办的一些诸如主持祭祀一类的宫中小事也能办得尽善尽美……这之中当然少不了陆景珑的助力。

    季相虽是陆雁云外祖,可也深谙审时度势,逐渐地也开始偏向陆景珑这边……毕竟,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也并不可靠,唯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出嫁后陆景珑大约每周入宫一次,对外宣传是因皇后爱女心切不舍得公主,其实是为了为陆雁黎解毒,外加检查他的功课。陆雁黎体内的毒会让他头痛欲裂难以入眠,只有她身上的香能安定其神,她的血能缓解其痛。

    这几年,虽说陆雁黎十分乖顺,并未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是随着他的脸越来越像程燕回,陆景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偶尔他看向她的眼神,也会让她想到许多前尘往事。

    想到那个人曾经捏着她的下巴,左眼眶中浅灰色无机质的义眼冷冰冰地盯着她。

    “姐姐,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人之间,你才是那个野种。”

    (2)

    更深夜漏,寂静无声。守夜的小丫鬟靠在门口打瞌睡,听见靴响靠近,揉着惺忪睡眼刚想起身通传,却被男人一个手势制止了。

    轻推开门,季玄走向房中的雕花大床。床帐低垂,将美人遮得严严实实。他伸手撩开帘子,露出层层锦衾拥裹的小小人影——她好像睡得并不算安稳,即便双眼紧闭,眉间却依旧有深重折痕,似乎还在轻轻颤抖。

    同床近千夜,她的睡姿多是像这样虾米一样蜷成一团的防御姿态。须得他将她扳直了搂在怀中,才能稍微睡得舒服些。

    他在她身边躺下,习惯性朝她伸出手。陆景珑突然猛地睁眼。意识还未清醒的情况下,手已经闪电般伸到枕下抽出一道寒光——季玄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颊上一痛,眼前锋利的刀刃上已染上一丝血痕。

    “……是你。”陆景珑的瞳孔逐渐聚焦,看清枕边人的同时松了口气,将匕首重新压回枕下。

    “夫人以为是谁?”即便被划伤了脸,季玄也依旧不恼,继续刚才的动作将陆景珑抱进怀里,“又做噩梦了?”

    “嗯。”陆景珑依旧困倦得很,无比顺从地像只小猫一样偎在他胸口。余光又看到他脸上浅浅的血迹,于是伸手将他的脑袋压低了,伸出柔软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那道伤口,同时抱怨道,“你干嘛大晚上的跑回来……不是南下巡考去了嘛……”

    “如果我说想你……夫人肯定又要说我花言巧语。”季玄被她舔得有点儿痒,又觉得她似乎是在用这种方法别别扭扭地表示关心,有点不舍得推开。

    “哼。”黑暗中陆景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什么想我……我看你是憋狠了。”

    ……其实本来没想到那去。不过她既然提起来,季玄突然觉得脸上那点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以及某个被束缚的位置。

    若是稍有绮念,那处起了变化的话,就会被套在根部的银环紧紧箍住……而能帮他解开的人,只有她。季玄握着她的手往下探去,声音沙哑:“夫人开恩。”

    她很喜欢听他这样求她,笑得得意洋洋的,反而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深深吻他的唇。

    他素来爱洁,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后干净清爽的水汽,这点让她很满意。

    唇齿交缠间他很轻易地便被撩起了情欲。如她所说,在外奔波数周不曾发泄过,他也确实憋得狠了。更何况,他对她向来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这可真是最甜蜜又最痛苦的折磨。季玄忍得难受,额角都暴起青筋,喘着气艰难地别过头躲开她进一步的攻势。

    “躲什么?”陆景珑含含糊糊地撒娇,“鸿光……让我亲会儿……”

    “夫人,再这样下去你夫君就真的要成废人一个了。”

    陆景珑也感受到硌着她的硬物已经半抬了头……想必此时他已经被箍得疼痛难捱了。

    温软手指轻轻捏住卡在那鼓胀物事上的细银环。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东西被她取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

    “好啦。”她低头吻他胸口的孤雁,“鸿光,我可舍不得你受苦。”

    虽然他不一定是最喜欢她的人,但确实是最适合她的人。他知晓她所有阴暗的野心和欲望,却还是愿意站在她身边;他容忍她一切过度的自私和任性,被伤害了也从不反抗。

    她和季玄,才是一类人。

    (3)

    次日是陆景珑进宫的日子,她起不来床,还是季玄把她从被褥中挖出来的。

    “夫人,该起了。”知道她有赖床的坏毛病,季玄半跪在脚踏上为她更衣,“入宫晚了可有损您的声誉。”

    “还不是怪你!”陆景珑起床气很大,黑着脸把季玄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回来那么晚还勾引我!真是狐媚惑主!”

    “不知小的昨夜伺候的还好吗?”季玄想起什么来,冷笑着说,“毕竟这也算您和小的成亲的理由之一不是吗?”

    “你怎么还在翻旧账啊!小心眼!”陆景珑知道这是季玄为数不多和她计较的事情,当年她这句话着实把他气得不轻。好歹也是世家公子,也不是一点自尊心也没有的。

    她想起来什么,起身快步走到妆奁前,取出一个小木匣返回。打开后,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金环。

    “这又是……”季玄神色有些迟疑……说实话他现在看到她拿出环类的东西就有点发怵。

    “婚戒。”陆景珑说。

    “婚戒?”季玄只知道女子会戴戒指作为装饰物,男子则一般戴家徽扳指来象征身份,并不曾听说过婚戒。

    “这个要戴在无名指上。”陆景珑兴致勃勃地拿出大的那枚为季玄戴上,然后把自己的手伸给他,“喏。”

    季玄愣了片刻,然后意会过来,笑着拿起另外一枚,缓缓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夫人,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戒指戴好后他并未松手,手指张开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是我的道歉礼物。”陆景珑也笑了,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夫君,和你成亲的第三个理由:我一直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