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 红楼之锦玉》 第1章 [bl同人] 《(红楼同人)红楼之锦玉》作者:凤子君【完结+番外】 【文案】 林家有子为锦玉,少年得意出风尘,自为青云无所隔。 林锦玉,出身世禄之家,书香之族,风流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信马游街,只待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娶上娇妻纳个美妾,妙哉!妙哉!奈何林锦玉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忘记了他还有上一门糟心的亲戚。 内容标签:四大名着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锦玉林黛玉 ┃ 其它:红楼 第 1 章 话说,贾家千金贾敏嫁入林家后多年无所出,却在绝望之际怀有麟儿,这让林家上下无不欣喜不已,便是林如海也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忧心不已,只因这贾敏自幼身子羸弱,怀了身孕以后身子更是整日汤药离不了口,让人焦心。 这一日,贾敏从梦中醒来,额上香汗淋淋,眼带惶恐之色,看着同样被惊醒的林如海,忧心道:“老爷,我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既说是梦,便无需放在心上。”林如海轻声说道,也知晓贾敏因为即近临盆难免心生焦虑。 贾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嫁入林家我一直无所出,如今怀了麟儿便是上天的恩赐,今夜这一梦怕是有所喻意。” 如海身为文人,自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只是见自家夫人这般说法,也只得安慰道:“既是如此,明日为夫陪你去一趟庙里便是,隐龙寺的方丈是我多年的好友,不妨与他一诉。” 贾敏点了下头,重新躺下,可脑海里却是一直浮现那个奇怪的梦,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贾敏抿出温柔的笑意。 第二日,林如海未等带贾敏去隐龙寺,贾敏的肚子便隐隐作痛,请来大夫一瞧,便知是有早产的征兆,当下林如海命人把早已请到家中的产婆请来,陪伴在贾敏的身边,而他自己则是等在了大厅之中。 在林如海等待许久之后,产房之中传来阵阵痛呼,而房门外的林如海也白了脸色,端着茶杯的手轻颤着。 时间缓缓而逝,房门终于打开,贾敏的陪嫁嬷嬷抱着一个裹着锦被的婴孩走了出来,对林如海喜道:“老爷,夫人产下男胎,林家有后了。” 林如海大喜,他已不惑之年却一直无所出,万万没有想到林家还能有后,未等他说话,产房内又传来一道带着喜色的话语:“老爷,夫人又产下一女。” “好,我林如海如今居然儿女双全。”林如海欢喜的大喝一声,接过嬷嬷手中的婴孩,细细的瞧着,脸上笑意不止的点着头:“倒是一个白净的孩子。” “可不是,奴才瞧过这么多的出生儿,便是没有瞧见过这般漂亮白嫩的小少爷。”接生婆抱着另一个女婴走出来,抱到林如海的面前说道:“老爷有福气,少爷与小姐皆是人中龙凤。” 林如海朗声一笑:“赏。”说罢,抱着怀中的男婴踏入了产房。 贾敏生下这二个孩子后还未来得及瞧见一眼,见林如海抱着婴孩进来,不由一喜,眼中含泪:“老爷,林家有后了。” “辛苦夫人了。”林如海有感而发,自家夫人的身子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怀着这二个孩子如何的幸苦自是不必说,如今生下胎儿也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圈一般。 “不苦,老爷给这二个孩子取个名字吧!”贾敏轻摇着头,怜爱的看着这二个孩子,目光却触到嬷嬷怀中的女婴时暗淡下来:“都怪我身子不好,瞧着妹妹这般瘦小,怕是将来要随我一般了。” 林如海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林家虽然不算是富甲一方,可也不至于娇养不起一个女儿不是,日后好生调养,定是能给黛玉养的白白胖胖。” “黛玉?”贾敏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林如海给女儿取得名字。 “夫人觉得可好?”林如海轻抚美须,浅笑而道,他早在贾敏怀孕之初便开始思索,最终拟定了二个名字,却是没有想到这二个名字皆是用上了。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老爷给哥儿取的是什么名字。”贾敏含笑问道,林如海的文采自然无需说,黛玉二字妙极。 “锦玉。”林如海淡淡一笑道。 “锦江春水生,玉金精粹美,锦玉,锦玉,只盼他不会辜负老爷的厚望。”贾敏含笑看着林如海怀中的婴孩,同样寄予了厚望。 第 2 章 贾敏自生下锦玉与黛玉后身子便越发的不好,用汤药吊着强挺过了几年,最终在六年后撒手离去,只留下林如海与一双儿女。 林如海对林黛玉自幼便疼爱有加,只因林黛玉随了她的父母自幼身子便不大好,倒是对于唯一的儿子林锦玉却是严加管教,只盼着林家继他中探花之后能出得一位状元,光耀门楣。 这林锦玉倒是没有辜负林如海的一片苦心,自幼便聪慧好学,有过目不忘之才,日日在书房之中苦读,只盼着待龆年之时可以参加童试,考取功名,为林家争光。 且不提林锦玉这日依旧在书房之中温书,林如海却是在这日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信中的内容,林如海轻叹一声,唤人寻来林锦玉。 “父亲。”林锦玉推门而入,对着林如海行了个礼,轻唤一声,嗓音尚且稚嫩无比。 看着眼前的儿子,林如海颔首一笑,他这儿子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虽说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看都是得意的,可锦玉却是难得的人人称赞,从里到外无人不说上一声好。 第2章 “你外祖母家来了信,说是想接玉儿去京中,为父倒是极是赞同,玉儿自你母亲去世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让人忧心,不若换个地方,让她与姐妹们一起相处也好使得她心情好起来。” 林锦玉一愣,这才想起他的外祖母家是京中的荣国府,想到这,林锦玉却是蹙起了长眉,斟酌着开口道:“父亲说的极是,只是妹妹自幼便未离开过家中,那荣国府又不是一般的地方,只怕妹妹会适应不了。” “这倒是无妨,你外祖母是极疼爱你母亲的,对于玉儿定是会好好照料,再者,我们府中到底是没有女眷,而玉儿也到了该教养之龄,这也是让为父担心的地方。”林如海轻叹一声,玉儿幼年丧母,将来若是想给玉儿寻一门好亲事,只怕还是要有一个命妇来教养玉儿才是,若不然,他也不会动了把玉儿送到荣国府的心思,那荣国府是何等人家,他不是不知,只是为了玉儿不得而为罢了。 林锦玉神色凝重,也是思考到了这一面,只是,那荣国府,他始终是不愿意让黛玉去的,只是有些话他无法跟父亲言明。 “你也无需担心,你外祖母会照顾好黛玉的,待你乡试之后,为父也要回京诉职,届时说不得圣上就会把为父留在京中,到时候在把玉儿接回来一家团圆。”林如海看着林锦玉蹙起的眉宇,倒是欣慰一笑,知道锦玉与黛玉兄妹情深,舍不得黛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怕是担心玉儿让人欺负。 林锦玉点了点头,见林如海似打定了主意,倒也没有在多言,只是在心中打定主意,待明年秋闱之后定是要随着父亲入京把黛玉接回。 从林如海的书房出来,林锦玉便朝林黛玉所居的微然馆而去。 林黛玉在屋中听见丫鬟说道:“姑娘,大爷来了。”忙起身迎去,眸中带着欢喜之色,嘴上却道:“今日怎么没在书房中温书?小心父亲知晓了打你的板子。”林黛玉因与林锦玉是龙凤胎所出,虽说林锦玉是兄长,而林黛玉与其说话却鲜少用敬语,感情极好,而林锦玉也乐得如此。 轻笑一声,林锦玉随着林黛玉走进薰得又香又暖的里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梨汤细细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今日是得了父亲的话来瞧瞧妹妹。” “这倒是稀奇了。”林黛玉手拖着腮,含笑看着林锦玉,倒不是父亲不喜锦玉与自己亲近,只是秋闱还有一年便要到了,锦玉自然是要日日温书,便是来瞧自己,也是下午以后的事情。 “京中来了信,外祖母说是想把你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你可愿意?”林锦玉询问道,却想着黛玉若是有一丝的不愿,他便去说服父亲。 林黛玉闻言一愣,她倒是知晓京中的荣国府是母亲的母族,却是未曾见过,没有想到外祖母会想接自己过去。 “若是不愿,我便跟父亲说让他回了外祖母便是,明年秋闱之后父亲也要回京诉职,说不得就要留在京中,届时我们在一道去看外祖母也是好的。”林锦玉见林黛玉沉默下来,忙开口说道。 林黛玉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去外祖母家中也是好的,你已说了,明年便会去京中,倒时在来接我便是了。”林黛玉有自己的思量,明天秋闱对于林锦玉如何重要自是不用说的,可自己在家中,锦玉每每都要过来瞧上一瞧,生怕自己闷闷不乐,若是去了外祖母家中也就免了锦玉的担心,让他安心备考是在好不过的了,父亲也就不用分心照顾自己了。 “你当真愿意?”林锦玉睁大了眼睛。 林黛玉却是一笑,她这个哥哥自小便跟个小大人一般,今日这般作态倒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林黛玉却是红了眼睛,想着母亲去了以后家中只有父兄,去了那荣国府中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林锦玉最最见不得林黛玉哭,当下忙起身哄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红了眼睛,若是不愿别说荣国府来了信,便是来了人接哥哥也让人打了出去。” “混说,哪里有这般代客的。”林黛玉笑了起来,知道林锦玉是有意逗自己发笑。 “可把眼泪收了回去吧!让父亲瞧见只当我欺负了你,又要赏我一顿板子了。”林锦玉作着揖,笑嘻嘻的说道。 林黛玉抿嘴一笑,端着香茶饮了一口,继而道:“父亲可说何时让我过去?” “这倒不急,虽说那荣国府不会短了妹妹什么,可到底咱们是去做客的,该准备的自然不能少了,明儿起让府里的下人预备着,怎么着也要个把月才能动身。”林锦玉想着,既是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定然是不能叫黛玉委屈了,丫鬟、婆子、物件、钱财断断不能少了,免得让那荣国府中只有一双富贵眼的人说林府的姑娘是吃白食的。 “哪里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林黛玉用帕子捂嘴轻笑,却也明白那荣国府怕是规矩极大,锦玉是怕委屈了自己。 “听我的便是了,现下开始准备着,等下月动身,到了那京中也要入夏了,你身子骨弱,药材补品什么是万万少不得的,虽说荣国府中缺不了那些个东西,可到底不是咱们府里,哪能让你事事如意,若是因为这些个小事惹得你不痛快,可不是让我与父亲忧心。”林锦玉轻蹙着眉宇,说着却是越发的担心起来,只恨不得能随着黛玉一同去了,免得让人欺负了她去。 林黛玉听着林锦玉的话,却是觉得稀奇,只道是话里有话,忙说道:“看你说的,好似外祖母那是龙潭虎穴一般,母亲曾说过,外祖母是最最疼她不过的,便是去了荣国府,想来外祖母也是不会委屈了我的。” 第3章 林锦玉却是淡淡一笑,心中冷哼,嘴上道:“话是如此,可那么一大家子人,难保有那不开眼的奴才,听我的便是了,再者,我也要嘱咐你,那荣国府中可有一混世魔王,每日里最喜的便是与女子一同玩乐,虽说是表兄妹,可那般的表兄还是远着一些的好。” “你说的可是二舅母家的二表哥?”林黛玉侧着头,眼里带着笑:“母亲曾说二表哥是最聪慧不过的,二三岁便能开口作诗,更何况他生来衔玉,想来是个不凡的。” “那些个怪力神说你也信的。”林锦玉摇了摇头,衔玉不衔玉他是不知晓,只是知晓那贾宝玉是让黛玉含泪而亡的孽障,只盼着这一次黛玉听了自己的话远了他去。 “为何不信,你忘记了,母亲也曾说怀着你时做了一个异梦,说是五彩的祥云布满了碧蓝的天,又从空中掉下一个彩玉,母亲这才惊醒,当时只道那紫玉是你的化身呢!本想着第二日去庙里拜拜,却没想到第二天你便出生了。”林黛玉一手点着颊边,一边打趣道,没有把林锦玉的话当回事,在她看来,外祖母家也是世家,哪里会如锦玉所言那般没有体统规矩。 “一个梦罢了,你倒是信,为何不说那彩玉是你的化身呢!”林锦玉微微一笑,他自然是信那些个怪力神说的,若不然他此时也不会是林锦玉,只是那梦中彩玉,若是真的,也是绛珠仙子下凡间。 “罢了,罢了,我可是说不过你,赶紧回去温书吧!别等晚上父亲考你时答不出来惹得父亲生气才是。”林黛玉轻笑着,又吩咐丫鬟去把早先做好的月牙色绣暗纹青竹斗篷拿出来,而后亲自给林锦玉披上,仔细的嘱咐道:“虽说四月天,可空气里到底还是夹着凉气,且要小心着身子才是。” “妹妹说的是,为兄受教了。”林锦玉笑嘻嘻的应道,右手握拳,再由左手手掌将右拳包覆,身子微微一弯,之后又嘱咐了伺候的丫鬟几句,这才拢了拢衣袖转身离去。 第 3 章 要说林锦玉这个做兄长的对林黛玉是真真的极好,在他心中,荣国府那都是一群拜高踩低的势利眼,故而这一次他给林黛玉的排场安排的十足,生怕去了那荣国府让人小瞧了去。 一等大丫鬟六人,二等丫鬟八人,粗使丫鬟十六人,婆子八人,又把他院子里的管事安排在了林黛玉的身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东西可都备全了?在派人去仔细瞧瞧,万万不可落下,还有那架绿绮琴,姑娘是最最喜欢的,小心的看护好,万不可磕着碰着。”林锦玉一一嘱咐着,虽说早些日子就准备妥当了,可这启程的日子一到,他倒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大爷,您放一百个心吧!奴婢都安排妥当了,定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便是到了那荣国府,也不会让人欺了姑娘去。”林锦玉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步月略带笑意的回道。 林锦玉点了下头,对于步月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一次随着黛玉去的六个大丫鬟中就有二个是他身边的,一个是步月,一个非烟,这步月性子算得上泼辣,极能拿事,嘴茬子也爽利,非烟则是性子稳重,心思极细腻,善于察言观色,更是做的一手好药膳,把这二人放在黛玉的身边,他这心才算是安上一半。 “记着这句话才是好的,到了荣国府,虽说姑娘是客,倒也没有让人欺去的理,姑娘心思重你是知晓的,有些不入耳的话万万不可学给姑娘听。”林锦玉眸子一挑,带着三分厉色。 “奴婢晓得,大爷放心就是了。”步月认真的点着头,见自家大爷一脸的严谨之色,心中也知晓她家大爷最最是看重姑娘了,自小便舍不得让姑娘受一丝的委屈。 “好步月,好好的伺候姑娘,林府定然不会亏待了你。”林锦玉微微一笑,语带赞许,之后便朝大堂而去,准备与林如海同送黛玉上船。 林锦玉便是有万般的不舍,可也不得不送走了林黛玉,看着船缓缓而行,林锦玉不由一叹,只盼着秋闱快些到来,他好接黛玉回家。 林如海看着自家儿子不舍的样子,倒是收起了脸上忧心的神色,淡淡的劝慰道:“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丫鬟什么都是你亲自安排的,断不会让玉儿受委屈的,再者,玉儿的身边我也是放了人的,若是有人惹得玉儿伤心,为父自会把玉儿接回。” “父亲说的是,只是妹妹自幼也没有离开过家中,这一去难免让人放心不下。”林锦玉微微颔首,见船已不见踪影,不由又是一叹。 “你外祖母会护玉儿的。”林如海同样轻叹道,却是不知这话说来他自己又是否信得。 林锦玉轻应一声,却在心中冷笑,若是荣国府的老太太能护得住黛玉,黛玉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时光匆逝,转眼间秋闱已到,凭着林锦玉之才,童试自然是不在话下,便是林如海也没有任何的紧张与异样,到了乡试,林如海却是带有几分紧张之感,毕竟林锦玉年纪尚幼,仅八岁之龄便要在这么多人中搏杀出一条血路,着实不易,虽说林如海对于林锦玉很是有信心,可真到这个时候,不免也是有些心慌。 从贡院出来,林锦玉便瞧见林如海等在了外面,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可眼底却还是透着心疼,林锦玉快步上前,行了个礼:“父亲。” “先上车回府再说。”林如海点了点头,看着林锦玉煞白的脸色,也是明白这贡院里环境,这锦玉能这般走出来已属不易,瞧那些身子骨不好的,几乎都是被半拖着出来,好在他在锦玉幼年时怕他随了他母亲一般身子骨羸弱,让人找来了练武的师傅教导于他强身健骨。 第4章 回到家中,林锦玉忙用了一盅用冰镇着的燕窝,当下也顾不得仪态,连灌了几口酸梅汤,这才面前林如海,颇有些羞赧:“孩儿失礼了。” 林如海倒是能理解,想当年他从贡院出来之时怕是还不如锦玉,当下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为父已经接到旨意,下月遍起身回京,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也不少,铺子什么该卖的卖,下人该打发的就打发了。” “圣上可是让父亲回京任职?”林锦玉轻声问道,语气里有些惊喜。 林如海倒是一笑,反问道:“为何如此说?” “若不是调令,父亲为何要孩儿把铺子变卖。”林锦玉含笑说道,在他的记忆中,林如海是死在了任上,若是此次回京任职,那么是否就能避开这天祸? “你倒是狡猾,只是圣旨中却是未言明是否让为父回京任职,只不过是调令,为父在扬州任巡盐御史已有八年之久,想来是该回京了,也不知如今京中是何光景。”林如海颇为感慨的开口道,八年的御史生涯实属不易啊! “圣上定是念及父亲的功绩才让父亲回京的,这一次定是会留父亲在京中。”林锦玉弯眸一笑,对于林如海却是佩服不已,这巡盐御史可不是谁都能做的稳的,在林如海之前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官员来做,唯独林如海,连任八年之久,这若说是不得圣心怕是不通。 “若是如此却是甚好。”林如海面露笑意,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回京的,便是为了二个玉儿也是要想办法留在京中,玉儿虽说现在还年幼,可要不了几年便是要出嫁的,虽然他不是那势力之人,可却也不希望自家如珠如宝娇养大的女儿嫁给那白衣酸腐贫户,日后受尽委屈,再者,锦玉日后踏入<a href="" target="_blank">官场,少不得要在京中留上个二三年,他若是同在京中也可照应于他。 林如海想的极好,当下就打发了林锦玉好生下去休息,明儿一早好开始打理府内外的事务,等乡试的结果出来,他的公务交接完毕,他们则立马启程回京。 第 4 章 九月底,林府所雇的几艘大船浩浩荡荡的抵达了长安,贾府早早的得了信,一早便让贾赦之子贾琏等候在了码头。 下了船,林锦玉便瞧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俊俏公子哥在那张望着,手中摇着扇子,一派风流之态,只是那双眸子却是不够端正,稍显淫邪,让人一瞧便知此人的品行如何。 “侄儿给姑父请安。”贾琏见那大船浩浩荡荡的下来一大批人,为首的那人正是他那姑父林如海。 林如海淡淡的点了下头,他林家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便是没有出仕的子孙也没有一个是贾琏这般的浪荡公子,故而,林如海对贾琏没有丝毫的好感。 “锦玉,这是你大舅家的琏表哥。” 林锦玉勾唇一笑,见了个平辈礼,口中道:“早听母亲说起过琏表哥,却一直无缘得见,倒是今日你我兄弟才得相见。” 贾琏笑应,却是细细的打量着林锦玉,早些时候他就听说这个小表弟考取了功名,且还是乡试第一名,倒是不曾想到是这般模样,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是知道这林锦玉与林黛玉是龙凤胎所出,想来应该是一个模子一般,可如今一瞧,倒是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林锦玉端是俊秀无双,却不若宝玉那般带着胭脂气,倒是龙章凤姿,风采让人生叹。 “林表弟说的极是,日后你我兄弟自是要多多走动才是。”说罢,贾琏对着林如海恭敬的说道:“老太太命侄儿前来接姑父,请姑父与表弟上轿。” 林如海却是摇了摇头,淡声道:“你且去回了老太太,明日我与锦玉一同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现下我却是要入宫面圣。” “姑父既是入宫,侄儿自然是不敢耽误,倒是表弟不妨随我一同回府吧!老太太一直念叨着表弟呢!”贾琏含笑说道,若是接不回一个人,怕是要让老太太好生埋怨了。 林如海看向林锦玉,斟酌了一下,贾府毕竟派人来接了,自己要进宫面圣,自然是去不得,可锦玉若是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既是如此,你且随你表哥同去吧!” “那孩儿就随表哥去了。”林锦玉也是惦记着林黛玉,当下也没有多言,就进了贾府的软轿,一路抬去了荣国府。 贾琏早在林锦玉上轿后就打发了人回荣国府告诉老太太人接回来了,当轿子从侧门抬进后,便有小厮嚷道:“林大爷到了。” 下了软轿,贾琏便带着林锦玉朝贾母所居的院落而去,刚一到门外,二个丫鬟就挑起了门帘子,其中一个带着笑意道:“老太太,林大爷到了。”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说话之人,见她穿着八层新的绸褂子,细挑身子,容长脸儿,虽说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比不了,可到也算的上是秀美,只是这规矩却是不大好。 进了内室,林锦玉第一眼便瞧见坐在贾母下手边的林黛玉,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林锦玉恭恭敬敬的对着坐在中央笑的慈祥和蔼的老太太行了大礼,口中道:“锦玉给外祖母请安了。” 贾母笑着扶起林锦玉,细细的瞧着,不由赞道:“我原只当玉儿是个俊俏的,想来她的兄长定是不会差的,却是没有想到你这孩子竟是这般出众,好,好,是个好孩子。”贾母年岁大了,一向又是喜爱生的俊秀的孩子,一见林锦玉,当下便是欢喜不已,直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喜爱的舍不得放手。 第5章 “外祖母谬赞了,锦玉愧不敢当。”林锦玉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小瓷牙。 贾母搂着林锦玉直笑,却在这时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爽利女音:“老太太,这便是林家的表弟了吧!我原当宝玉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童子,却不曾想到林表弟也是这般不俗。” 贾母指着穿着华贵富丽的女子笑道:“这是琏二哥家的凤辣子,性子一贯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原来是琏二嫂子。”林锦玉起身见礼。 王熙凤抿嘴一笑,大大方方的回了礼,笑道:“这下可妥了,老太太一直惦记着表弟与表妹,现下可是放心了。” “你姑母只留下这一双儿女,我如何能不惦记,你这表弟又是个出息的,小小年纪便已有功名,若是敏儿还活着,指不定如何的高兴。”贾母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她倒是真心疼爱贾敏这唯一的女儿,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去了,只留下黛玉与锦玉便却心疼不已。 “外祖母。”林黛玉见贾母红了眼睛,不由也流出泪来。 林锦玉见不得林黛玉如此,忙开口道:“虽说母亲去了,可外孙与黛玉却有外祖母疼爱,母亲若是知晓了,定然也会放心的。”说着,又怜惜的看向林黛玉,劝道:“快快把眼泪擦了吧!你知晓我最受不得你如此。” 林黛玉听着林锦玉无奈的口吻,倒是嘴角一弯,抿出了笑来,自林锦玉入内室,她也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毕竟屋内这么多的人在,一些体己的话说来是不方便的,如今见林锦玉先开了口,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开口问到:“父亲可还好?我得了信知道你乡试考取了第一名,这一年定然是日日在家温书,身子可有人照看着?”林黛玉想着锦玉把非烟给了自己,身边也没有个会调理的人,倒是忧心不已。 林锦玉莞尔一笑,自然是不会让林黛玉担心,只捡着好听的道:“哪里有那么羸弱,我身子好着呢!你是没有瞧见,乡试之后那些个考生是如何出贡院的,唯有你哥哥我是精精神神的走出来的。” 林黛玉轻笑,打趣道:“好不知羞,若是让父亲听见可仔细了你的皮。” “外祖母,瞧瞧,妹妹如今是盼着父亲打我的板子呢!枉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妹妹,可怜我的一片心了。”林锦玉做委屈状,他年龄小,又生的粉雕玉琢,似观音大士身旁的散财童子一般可人,做起这般举止倒是越发的惹人疼爱,让人恨不得当成是眼珠子护着才算安心。 贾母见状果然是喜爱的跟什么一样,一手牵起一个,把黛玉与锦玉都搂在怀中,对林锦玉笑道:“你老子若是打你,只管来我这,我这老婆子虽说不顶用,可也舍不得我这宝贝外孙呦!” “那外孙就先谢过外祖母了。”林锦玉笑嘻嘻的应道。 与贾母在说了一会子的话,门帘再一次的被挑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二个年长的妇人与三个服饰相同的女孩,这三个女孩身量相差无几,模样具是秀美,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锦玉避开目光,虽说他现在年龄还小,可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他可不希望将来有人起什么幺蛾子。 贾母见林锦玉这般小大人的举止,倒是慈爱的笑了起来,暗自赞叹,到底是出自清贵之家,小小年纪便这般守礼。 “锦玉,这是你二位舅母。” 林锦玉自然知晓这二人是谁,面上却是微露声色,只是扬起稍显天真的笑容,行大礼,道:“外甥给二位舅母见礼了。” 王夫人倒是出乎林锦玉意外的和气,面上端着三分笑意,给了见面礼,倒是邢夫人颇为心疼的撸下一串手珠,笑说:“一时没有准备,这手珠外甥莫要嫌弃了才是。” 林锦玉自然是知晓邢夫人的性格,凭着她那般的性子今日给这手珠指不定要如何心疼的,心中好笑,面上却是微笑摇头,只道:“大舅母的一番心意,锦玉如何敢嫌弃。” “你这外甥性子最好不过了。”贾母有些不悦老大媳妇的小气,淡淡的来了一句,之后便不在理会邢夫人,只对那三个如花的孙女道:“来见见锦玉,都是自家兄妹,不必不嫌了。”说罢,指着三人一一介绍道:“这是你大舅舅家的迎春,排行第二,略大你一些。” “二表姐。”林锦玉有礼的轻唤一声,露出微笑。 “林表弟有礼了。”迎春柔柔一笑回礼。 “这是你二舅舅家的探春。” “见过林表哥。”探春执平辈礼,眼带好奇的偷偷瞧着林锦玉。 “这是四丫头惜春。”贾母指着最小的惜春说道:“她是你贾大哥哥的妹妹,自小就养在我这里。” “见过林表哥。”惜春微微一笑,大方的侧头看向林锦玉,对林黛玉笑道:“我愿以为双生的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不成想林表哥与林姐姐却是不大相似。” 林黛玉一向喜欢惜春的性子,与之极其要好,当下就笑回道:“我的样子随了母亲,哥哥倒是取了父母亲的优点。”林黛玉对林锦玉是极维护的,在她眼中,林锦玉这个哥哥没有一处是不好的,模样自是不用说了,任谁见了都要赞上七分,而且小小年纪便有了功名,日后定是前途无量,放眼望去,在也是没有比自家哥哥在优秀的了。 惜春点了点头,极咱同林黛玉的话,她原以为宝玉的模样是少有的俊俏了,却没有想到这个林家表哥更胜一筹,若以五官来说,其实倒是不相上下,可那份气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宝玉身上脂粉气太浓,而这个林表哥却是一身的华贵之气,一瞧便是个顶尊贵的人。 第6章 “妹妹这可是在夸我?”林锦玉含笑望着林黛玉。 “哪个夸你了,倒是你,见了姐妹们也没有个见面礼?”林黛玉一手点腮,带着三分笑意问道,心中却是明白林锦玉定然不会没了礼数的。 “这可是冤枉我了,知道外祖母家有三个表姐妹,来之前就预备好了礼物。”说着,林锦玉命随身的丫鬟呈上礼物。 没多时,三个丫鬟便从外堂走了进来,手中都捧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林锦玉起身冲贾母行礼道:“来之前父亲预备了礼物,希望外祖母不要嫌弃才是。”说着,双手轻轻一拍,一个丫鬟便打开匣子呈了上去。 贾母也是世家出身,在史家时自然不必说,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嫁入贾府中跟是不曾受过半点的委屈,吃穿住行上极是讲究,便是如此,在看见匣子里的物件时眼睛也是亮,含笑说道:“你能来瞧我便是好的,倒是让你父亲破费了。” “如何算的上是破费,不过是父亲孝敬外祖母的罢了。”林锦玉淡淡一笑,手微微一扬,让丫鬟把另外的物件呈了上去,对于王夫人与邢夫人道:“这是锦玉孝敬二位舅母的。”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王夫人撩着眼皮瞄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乍一看还真是一和善人。 “就是,外甥也忒客气了,你大舅舅早些时候还念叨着你,这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邢夫人是一见钱眼开的,原本还心疼自己送出去的手珠,如今却是喜逐颜开。 林锦玉勾唇一笑,又让人把给姑娘们准备的礼物呈了上去,说道:“这珠钗到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的是钗头上镶嵌的变石猫眼,成色极好,当日让人买下就打了珠钗,今天就请姐妹们拿去把玩,莫要嫌弃了才是。” 三春见贾母笑着点头,便走上前一瞧,确是如林锦玉所言,钗头上的镶嵌的猫眼成色极好,色泽鲜明光亮,猫眼石打磨的极其的圆润,最妙的是几支珠钗的样式各不相同,镶嵌的猫眼也是不同的颜色,当真让人爱不释手。 “哎呦,老太太,我可是吃醋了,感情妹妹们都有礼物,唯独我这个嫂子没有。”王熙凤对贾母娇嗔道,倒是一派小女儿的娇态。 林锦玉做事自然是不会这般失仪,带着笑意看向王熙凤,林锦玉开口道:“琏二嫂子这话可是委屈我了,珠钗拢共打造了十二支,姐妹们每人二支,嫂子与侄女各二支,另外二支还要劳烦嫂子转交给大嫂子。” “瞧瞧,瞧瞧,到底是书香之族,锦玉的行事就是透着礼数,与旁人不同。”贾母笑着开口道,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二儿媳一眼。 “外祖母夸赞了。”林锦玉躬身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贾母道:“时间不早了,府里的事务还没有沾手,今日就不打扰外祖母了,等府里收拾妥当了,外孙在来给外祖母请安,另外,今日外孙也想把黛玉一同接回,父亲许久未见黛玉了,实在是想念得紧。” “着个什么急,你们那府里也没有收拾妥当,就在这住下来便是了,一会排个人去宫门外守着,给你老子去个信。”贾母舍不得林锦玉,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么可人疼的外孙又有谁会不爱呢!更何况还要把玉儿带走,贾母更是不舍了。 “外祖母厚爱原不应该推辞,只是府中无人打理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林锦玉眼波一转,看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会意,也开口道:“外祖母,玉儿这么久没见父亲也是想念紧,今日便随哥哥先回府,等一切打点妥当了,玉儿在回来看您。” 贾母见林黛玉开了口,也无法在挽留,毕竟林锦玉说的合情合理,玉儿的父兄都回京了,万万是没有住在他人家的道理。 “既是如此,我便不留你们了,等府里收拾妥当了,你与你在父亲过来,不急于这一时,玉儿的东西明个儿我让下人收拾齐全了派琏儿送到府上。”贾母笑着嘱咐道,她也听玉儿说起过,自敏儿走后林府中里里外外的大事小事都是锦玉一人来操心,这般大的孩子又要参加科举,又要打理家中事务,着实是让人心疼。 “既是如此,就谢过外祖母了,还要劳烦一下琏表哥了。”林锦玉扬笑说道,冲着王熙凤微微拱手,又应酬一番后,这才带着林黛玉离去。 第 5 章 带着林黛玉回到林府,一进院子管家林忠就迎了上前,尤其在看见林黛玉后脸上的笑都要开了花。 “大爷,姑娘回来了。” “园子可收拾妥当了?”林锦玉笑吟吟的问道,心情明显极好。 “都收拾妥当了,大爷早先派来的人便把园子收拾的极其干净,下人进府以后把东西都归纳的整齐,只等着大爷验收。”林忠回道。 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你办事我是极放心的,一会让林诚来一趟,我嘱咐他一些事。”林锦玉对于林忠办事向来是放心的,林忠已经伺候过林家二带家住,向来办事稳妥,在是让人放心不过了。 “林管家,父亲可回来了?”林黛玉细声细语的问道。 林忠笑回道:“老爷还未曾归来,大爷跟姑娘在荣国府可用餐了?我让丫鬟预备了糕点,大爷跟姑娘先吃点?” 林锦玉点了下头:“我先去洗漱一番,等父亲归来了派个小厮通知我一声便是了。”说完,林锦玉便让丫鬟们下去准备。 第7章 林锦玉一向是极讲究做派,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虽说是男儿身,可沐浴起来比林黛玉一个女儿家都要来的讲究。 铁黎木的浴桶用上等香料浸泡过,里面倒入滚热的水,洒上一些极养人的药材,在倒入百花酿制的油脂,静等一段时间,待水便的温热,药材与花香混合,林锦玉这才脱了里衣进入浴桶中。 舒服的轻呼一口气,林锦玉对服侍他的丫鬟笑道:“赶了一天的路,真真是乏了。” “大爷今天本就劳累了一天,那荣国府偏偏还给大爷接去,当真没有个眼力,哪里让人风尘仆仆便去请安的道理。”林锦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花千骨轻声嘟囔着。 “原就是该给老太太去请安,这也没有什么,步月与非烟可来了?”林锦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荣国府本就自视甚高,哪里又会懂的体贴二字。 “二位姐姐候在外面呢!”花千骨轻声说道:“大爷可要把她们叫进来?” “嗯,进来说话吧!”林锦玉懒得动,又想早点知晓林黛玉在荣国府中的情况。 步月与非烟在得了话后走了进来,先是请了安,而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姑娘在荣国府吃住可还习惯?”林锦玉淡淡的开口问道,双眸禁闭,做假寐状。 “奴婢到荣国府以后就跟老太太请示过了,拨给姑娘单独的小厨房,日常的吃食都是在小厨房单做的,与在府中时并没有什么差别。”步月轻声回道。 林锦玉哼了一声,眼眸一挑,睁开黝黑的眸子,开口道:“姑娘自打来了荣国府后住在哪?”林锦玉可没有忘记原来贾母的安排,一个碧纱橱里,一个碧纱橱外,当真是好教养,说起来,他还真是弄不明白了,今日瞧着贾母倒是真心疼爱黛玉的,却不知当初为何做那般安排,传扬出去,黛玉却是不用做人了,直接绞了头发做姑子才是唯一的活路。 步月一听这话,当下忍不住怒气,直斥道:“大爷,姑娘原不让我跟您说,可那荣国府当真好没有个规矩,咱们姑娘到了荣国府,连个侧门都没有走,竟然走的是西边角门,姑娘不欲起冲突,便不让奴婢们言语,可谁想到巴巴的接了我们姑娘来,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妥当,竟是让姑娘住在老太太房内的碧纱橱里。” 林锦玉极怒,没有想到林家还有人贾府竟敢这般做,那贾母也忒糊涂了一些。 “姑娘可是住了?”林锦玉声音隐含着怒色。 步月忙摇头道:“姑娘是多知礼的人,哪里会住,当下就驳了老太太的意,只道这一次带的人多,住着是不便的,后来老太太倒是吩咐人给收拾的梨香院,倒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收拾妥当,我瞧着倒像是一早就打理好的。” “你到是有几分眼力。”林锦玉笑赞一声,点着头,那梨香院想来是给薛家人预备出来,荣国府当真是没有把林家放在眼中啊! “大爷,奴婢听荣禧堂的丫鬟说起过,说是二太太的妹妹好像要带着一家子过来,那梨香院想来是给那位预备的,要奴婢说,荣国府好低的眼界,林府的姑娘也敢怠慢。”步月似有平的说道,小嘴一撅,她性子本就爽利泼辣,之前在林锦玉的身边又极得他器重,而林锦玉素来也喜欢她这小辣椒的性子,倒是没有拘了她去。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堂堂国公府哪里会把林府放在眼里,他们眼中怕是只有那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林锦玉冷笑一声,更是笑贾府的不知所谓,一等将军爵位却敢挂着国公府的牌子,真把皇家的沉默当成是纵容了。 “薛家?大爷说的可是皇商薛家?”非烟出声询问道。 林锦玉淡淡一笑,反问道:“除了那个薛家还能有哪个。” “什么皇商,士农工商,连奴婢都晓得商人的地位,若不然奴婢怎么说荣国府的眼界低呢!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家倒是比世禄之家的小姐尊贵了。”步月轻哼一声,没有好气的说道,在荣国府一年多,她算是开了眼了,知晓何为世家的规矩。 “快快住了嘴吧!大爷纵着你,你倒是没了规矩,胡说些什么。”花千骨瞪了步月一眼,这丫头越发的口没遮拦了,早晚是要在这张不饶人的嘴上吃亏。 “奴婢越轨了。”步月扁了扁嘴,跟林锦玉请罪道。 林锦玉却是轻笑一声,他就是喜欢步月这张利嘴,有她在黛玉的身边,必然是吃不亏,虽说这丫头泼辣了一些,可却是极有分寸的人,让人很是放心。 “去伺候姑娘去吧!没得在姑娘面前乱说些什么,把千骨收拾出来的珠钗给姑娘一并带去。”林锦玉淡声吩咐道,挥手让她们下去。 “大爷,您……”花千骨欲言又止的看着林锦玉,她以为大爷定会问贾府表少爷的事情,毕竟大爷对那贾府的少爷话中都透着不喜,在姑娘临行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步月她们不要让姑娘多跟那表少爷接触。 林锦玉看了花千骨一眼,嘴角微微一扬,笑的冷且淡漠:“我不喜欢从丫鬟婆子嘴里听见关于姑娘的任何闲言碎语。” 花千骨一惊,脸色有些发白,忙低下头去,心却跳个不停,只觉得林锦玉这一眼透着的凌厉锋芒更将人千刀万剐。 林府这厢,林锦玉与林黛玉沐浴后坐在厅中饮着香茶,甚至惬意,林老爹却是在心中叫苦连天,只恨不得张了一双翅膀立马飞出宫去。 第8章 若说林如海能在扬州稳稳当当的呆上八年之久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与林锦玉所猜想的甚得圣心也不无关系,只是林锦玉却是不知林如海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得圣心如此简单,他与当今圣上却是有着一份不浅的缘分。 早在林如海中探花之前他在文人当中便有一些名气的,当时的林如海真真是风流俊俏,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潇洒,不知惹得多少闺秀芳心大动。 那时的林如海意外结识了刚刚荣登大宝的今上,因二人兴趣相投便结为了知己,后来林如海得中探花,今上便把他留在京中,那时的林如海当真是极得圣宠,日日相伴于圣上的身边,不到一年便迁升兰台寺大夫,官至四品,这等荣宠直到现在也无人能及,若是按照这个走势下去,林如海入阁拜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那时的林如海当真是意气风发,可他哪里知晓今上竟对他暗生了情愫,待他知晓之时,一切已晚,林如海虽是一介书生,却极自傲,哪里受的这般侮辱,当下便要辞官回乡,不想在踏入长安一步,可今上哪里舍得,连威胁带利诱的,最后又给林如海赐了国公府贾家嫡女为妻,只盼着林如海回心转意,可林如海这人当年极为心高气傲,只对今上言明,不让他辞官便把他外放,如若不然他便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今上对林如海倒是一片真心,无奈之下允了林如海离京,后又钦点他为扬州巡盐御史,官至三品,只盼着林如海消了气后在把他宣回京,可他哪里知晓这林如海气性如此之大,离京后竟在也不踏京中一步,除了必要的公文意外竟连一封私信也没有,且与那贾府小姐举案投眉,后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当真是让今上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一直派人关注林如海的一举一动,在得知林如海的儿子参加秋闱后,今上立马下了调令,他就不信了,这林如海如今有了儿子女儿还敢抗旨不成?他都退让了这么些年了,也该是他林如海退一步的时候,再者他怎么着总是要为儿子着想一二吧!难不成他还能不让他那儿子进京参加会试?今上打的好主意,这一次倒是抓住了林如海的软肋,因为不管为了谁,林如海势必都是想留在京中的。 -------------------------------------------------------------------------------- 第 6 章 林如海坐在软墩上,目视地下,就是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万岁爷。 当今圣上姓萧,名辰,字姬梁,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可架不住保养得当,看起来似三十岁上下一般,相貌俊朗非凡,极有威势。 “如海。”宣辰帝眼中透着笑,轻唤着林如海的名字,当真是万般柔情,别瞧着林如海已经是这般年华,可在宣辰帝眼中,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与他谈笑风生的俊美少年郎。 林如海倒是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一本正经的回道:“臣在。” 宣辰帝轻叹一声,小眼神轻瞟着林如海,要多哀怨便有多哀怨:“你这是还怨恨朕呢!” “臣不敢。”林如海眉也未抬,只把这宣辰帝透明化。 宣辰帝与林如海相识多年又如何不知道他那性子,与旁人那叫一个温文尔雅,以礼代之,于自己,便是这般的不冷不热,小性子的很。 “朕听说你那儿子林锦玉考取了功名,还是乡试第一,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宣辰帝决定挑林如海爱听的说,都是做父亲的人,哪个不望子成龙呢!至于他是如何得知林锦玉的名字的,那就不值一提了。 果然,林如海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犬子顽劣,不敢得圣上金口赞誉。” “如海太过自谦了,锦玉的考卷朕看过,所谓锦绣文章当如是啊!不愧是如海你教导出来的。”宣辰帝笑眯眯的说道,倒是把林锦玉的姓去了,语气还颇为欣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锦玉是宣辰帝的什么人呢! 林如海脸色一变,只在心里暗骂,锦玉是我儿子优秀自然是不用说了,用你在这锦上添花。 宣辰帝细细的端详了林如海片刻,而后笑道:“如今瞧如海倒是沉稳了不少,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臣当年年幼,对圣上多有冒犯,还请皇上原谅。”林如海淡淡一笑,当年他那份心高气傲早就被宣辰帝所磨没了。 “罢了,罢了,你这是还怪朕啊!不过来日方长,你早晚会明白朕的心,如海,我甚是想念当年与你把酒言欢的日子。”宣辰帝一叹,要说谁也不是泥捏的人,哪会没有性子,更何况是身为帝王的他了,只是他这一生偏偏栽在了林如海的手里,便是自己受些气也舍不得苛责他一句。 林如海身子微微一颤,宣辰帝的一声我,让他回想到了当年,彼时他与宣辰帝都是翩翩少年郎,盘膝坐在那盛放的桃花树下闻着醉人的桃花香,饮着清香的桃花酒,如何不是朗日清风多惬意。 林如海微变的脸色如此能逃过宣辰帝的眼,心中一动,宣辰帝从高位上走到林如海的身上,握住他的手,极动情的说道:“如海,你也避了我这么多年,你我年华已逝,还能有多少日子呢!难道如今你还要躲着我吗?便是如以前那般相处我亦是极欣喜的,我……不会在勉强你了。” 林如海微微抬头,望向宣辰帝深而幽静的眼,略带苦意的扬起了嘴角:“当真?” 宣辰帝勾唇一笑:“如何不当真,这么多年我可曾骗过你一句?好生留在京中,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便是为了锦玉你也应该留在长安,我之前看了锦玉的考卷,还当是谁家少年有如此惊世之才,却没有想到是如海你的孩子,开春会试,锦玉定然会一举夺魁。” 第9章 “锦玉还年幼,臣不准备让他今年参加会试。”林如海声音软了下来。 “这是为何?会试三年举行一次,你莫要因为与我赌气而负了孩子的大好年华。”宣辰帝眼里含笑,却在心中打定主意,定是要让林锦玉参加会试,然后留在京中,如若不然,这三年谁晓得如海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其它的念头。 “锦玉太过年少,臣想他在静心苦读六年,那时他才不过十四,太早入仕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容易移了心性。”林如海自有自己的考量,这一次让锦玉参加乡试不过是想试一下他的水平,会试他却是打定主意今年不会让锦玉参加的,太早成名容易被名声所累,对锦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宣辰帝倒也能理解,那林锦玉确实还是一个孩子,即便入仕却也不会令人信服,便是自己偏心于他也不过是寻个清闲的位置罢了,这样倒不如在多读几年书,将来一举夺魁也负如海的期望。 “既是如此,就让锦玉来君艺书院念书吧!”宣辰帝打的好主意,只要把林锦玉留在京中读书,林如海便不会有离京的念头。 林如海一愣,君艺书院他自然是知晓的,便是他早年也曾在君艺书院学习过,这君艺书院乃是皇家书院,在里面读书的莫不是高门士族之子,便是皇子在十岁之前也都是在此书院中学习,且官场中有这么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内阁,然,还有一句是非君艺学子不中进士,虽说此话略嫌张狂,可每三年的会试中确实是必有一君艺学子高中进士,由此可见这军艺书院确是有张狂的本事。 “臣替犬子谢过圣上隆恩。”林如海大喜,虽说凭着他林家进君艺书院并不是难事,可圣上金口玉言却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这林如海林探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爱子的心情与旁人无异。 林如海从宫中出来回道林府,才进门边瞧见黛玉与锦玉手捧茶杯,笑意嫣然。 “父亲。”林锦玉与林黛玉齐齐起身,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却都带着惊异之色。 “坐吧!”林如海摆了摆手,看向林黛玉的目光包含激动:“玉儿回来了,这段日子在贾府可好?老太太对你可好?” “外祖母极为疼爱女儿,倒是父亲瞧着清瘦了不少。”林黛玉眨眨眼睛,眼中含着笑意,却是紧抿着嘴角。 林如海点着头,颇为欣慰,刚要抬手轻抚美须就摸到了光溜溜的下巴,忙尴尬的放下手来。 林锦玉不由一笑,清咳一声道:“父亲怎从宫中回来就变了个模样,倒是显得万分精神。”林锦玉不可谓不惊异,要知道,对于蓄须他最初以为是本朝的一种审美,因为自打他出生林如海便是留有美须,后来他才知道,自太祖开国流行的却是男子剃须、熏香,林如海只是反其道而行,如今见林如海干净光洁的下巴,林锦玉如何能不惊异呢!再者,林如海着实是一美男子,只是以前留有美须显得极为老成,让人忽略了长相,如今一瞧,他倒是真不负美探花之名。 林如海同样清咳一声,颇不自在的说道:“进宫面圣,自然是要收拾的整洁一些。”林如海哪里能跟儿子说,他一进宫就被小太监领着去沐浴、剃须。 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父亲这般倒是显得极为年轻俊雅。” 林如海瞪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没得胡说,今日为父进宫面圣,圣上已经下旨留为父在京任职,想来我们是要长久在京中安家了。” “不知圣上封了父亲何职位?”林锦玉倒是没有意外,林如海曾任苏州知府四年,后又为扬州巡盐御史,在扬州一呆又是八年之久,如今回京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翰林学士,正二品。”林如海淡淡一笑。 林锦玉却是一惊,非翰林不入内阁,父亲如今仅三十有五,可谓是前途无量,今上看来对父亲是极满意的。 “孩儿恭喜父亲了。”林锦玉起身作揖,眼中含着笑意。 林如海点着头,摆了下手,又淡声道:“圣上已有旨意,我任来年会试恩科副主考官。” 林锦玉愣了一下,斟酌半响,开口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子避嫌,错过这一次的会考?” 林如海赞许的看着林锦玉,他这个儿子,不是他自夸,确实是一极通透的人。 “这只是其一,其实为父早在你参加乡试时便打定了主意,只是怕说与你听让你失望,你年龄尚小,便是参加了会试真的一举夺魁也不过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圣上必然不会重用于你,倒不如在多念几年的书,圣上已经有了旨意,让你去君艺书院,明日便随为父去给先生见礼。” 林锦玉自然也是知道君艺书院的大名,当下一喜,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切记,戒骄戒躁,莫要以为取得了乡试头名,是扬州的解元便骄傲,那君艺书院里可皆不是等闲之辈。”林如海见林锦玉并未因为不能参加会试可有丝毫的不喜,不由带着几分笑意嘱咐道。 “孩子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含笑应道。 第 7 章 林如海下了朝便带着林锦玉前往君艺书院,这“君艺书院”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有山有水,气派无比,其间又分东西南北四院,前后二厅,层层叠嶂,花香鸟语,宛若人间天堂。 君艺书院的周正乾先生是当代大儒,更曾辅佐过二代帝王,所谓帝师当之无愧,且林如海也曾拜受过他的指点,可别瞧着这周先生已年近七十,可却精神抖擞,身体硬朗得很,只是近二十年来,他却不曾再收过一个徒弟,只叹后继无人,皆是资质愚钝之辈。 第10章 “学生见过先生。”虽林如海没有正式摆在周先生的门下,可见了这位老先生,林如海依旧是恭恭敬敬。 周先生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书合上,笑道:“你也该回京了,在外面躲了这么久的清静,倒是悠哉的很。” “先生说笑了。”林如海轻笑一声,把林锦玉带过,低声道:“还不拜见先生。” “林锦玉拜……”林锦玉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先生所打断。 周先生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你的儿子吧!我瞧着模样倒是与你不大相似,可是随了贾家的丫头?” 林如海轻摇着头,看了林锦玉一眼,苦笑道:“却也不像,这孩子倒是不知道随了谁,性子忒过轻狂。” “你年轻时不也是这般,如今倒是说起了儿子。”周先生呵呵一笑,对着林锦玉招了招手:“到我跟前来。” 林锦玉脸上扬着笑,乖巧的走到周先生身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锦玉给先生见礼了。” 周先生轻抚着美须,冲林如海道:“这娃娃可比你强多了。” 林如海一愣,随即一笑:“先生谬赞了,锦玉还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周先生却是摇了摇头,问林锦玉道:“你父亲这一次带你过来是想拜在我的门下?” 林锦玉点头道:“若是能摆在先生门下,是锦玉一生的造化。” “这只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且问你,可是真心实意想与我学习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周先生微微一笑。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学生不愿。” “锦玉。”林如海低喝一声,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周先生继续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锦玉想学习为官之道。”林锦玉眼睛弯弯,笑的明媚,露出八颗小白牙。 周先生倒是不恼,反而大笑道:“文死谏,武死战,你是想做哪一个?” “学生哪个都不想做。”林锦玉摇了摇头。 周先生眼睛一瞪:“难不成你想做那不忠于君主,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的奸臣?” “锦玉不敢,只是锦玉觉得文人不必死谏,武人也未必要死战,若是明君,自然明白何为忠言逆耳,若是死在对昏君讲明言上,死得窝囊,死得活该,死得丢人,死的耻辱,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屈从于强权;如果有强权胆敢对我不利,宁可死在与之较量的战场上,也不能死在犯颜直谏上,便是要谏也是对百姓谏。”说罢,林锦玉看了一眼周先生,继续道:“锦玉佩服保家卫国的战士,只是锦玉认为留得青山,弃得柴草,与其死在战场上,不若保存实力,在下一场战事中取得先机,一雪前耻,且看谁主沉浮。” 周先生听了此话,眼睛发亮,激动的脸色红晕,连声大赞了三个好字。 “如海,这话可你曾听过?” “学生不曾。”林如海苦笑一声,他自幼学习的便是忠君爱国,这等狂放之言自然是入不得耳,若是在府中,他定要拿起戒尺好好的惩戒一番。 “你呀!那些儒家学说不提也罢。”周先生长声一叹,终究是未把话说出口,只是再一次的细细端详着林锦玉,对林如海道:“你这一子,将来必成大气,可惜却是无法做一纯臣,只能做一权臣。” 林如海看向林锦玉,苦笑着点了点头,认同周先生的话,锦玉这孩子,看似纯良乖巧,可骨子里却自带狂傲,那一双眼,便注定了他是要踩着万骨走上那权臣之路。 “先生可愿意教导锦玉?”林如海恳切的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却是一笑,大声道:“罢,罢,罢,我这后半生只感叹后继无人,却不想遇见林锦玉这个苗子,如若不收,只怕到了地府我也是要后悔的。” 林锦玉大喜,当即就跪倒在周先生的面前,叩行拜师大礼:“弟子林锦玉叩谢先生大恩,弟子必然不违先生教诲。” “好,好,好,我周正乾如今古稀之年居然收的如此佳徒,真乃人生快事,如海,一会陪先生我畅饮几杯。”周先生朗声大笑,一双异常锐利的眼透着笑意。 “学生遵命。”林如海同样大喜,虽说有圣上的意思让锦玉入君艺书院,可拜在周先生门下,却是万万不敢奢望的,今儿只不过是想来拜会周先生,顺便带锦玉给他老人家过过眼,却是没有想到锦玉有此福分,当真是大喜啊! 酒过三旬之后,林如海带着林锦玉拜别周先生,回了林府,因林锦玉是周先生的关门弟子,虽是在君艺书院读书,却只是挂着一个名号而已,因从明日起,林锦玉只需在周先生的院落中跟其学习便可,到不用随着一群学子坐于书房之中学习那些八股文章。 才一回到林府,管家林忠就匆忙的跑了出来,喘着粗气。 林如海带人一向宽厚,对林忠更是颇为敬重,忙道 :“老管家这是作何?” “老爷,荣国府来了人。” 林如海一挑眉,明白这荣国府怕是看自己迟迟为去,故而才有此行。 “来人是哪个?”林如海一边走一边问。 “是荣国府的二老爷。” 林锦玉玩味一笑,低声道:“怕是荣国府得了信,知晓父亲已被圣上封为正二品翰林学士,这才亲自到访。”荣国府打的是何主意,已经不用言说,在当日他们抵达长安之时,荣国府仅仅是派了一个小辈前来接父亲,不就是打量着不知父亲会不会得到今上的重用嘛!如今瞧着父亲入得了今上的眼,巴巴的又跑来林府,当真是不要脸面。 第11章 “休得胡言。”林如海轻哼一声,扫了林锦玉一眼,迈入正堂。 贾政瞧见林如海回府,忙起身相迎,笑道:“妹婿,你我许久未见了。”这贾政倒是极佩服林如海的学识,故而这一趟走的是心甘情愿。 “让兄长久等了。”林如海对于贾政倒是没有什么忌讳,虽然此人过于迂腐,可秉性正直,只可惜无多少才华,撑不起荣国府来。 “侄儿锦玉见过二舅父。”林锦玉也上前执长辈礼,笑意嫣然的说道。 贾政扶起林锦玉,细细的端详,而后赞道:“当真有妹婿的风采,我听你外祖母说,这一次你是扬州的解元?”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了下头:“让舅父见笑了。” “当真是书香门第,所谓虎父无犬子便是如此了,想来妹妹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贾政笑赞道,转而看向林如海:“妹婿,老太太让我瞧瞧你这可还有什么用帮忙吗?要我说,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府内既然没收拾妥当便让锦玉与黛玉住下来就是了,这匆匆忙忙的,别在耽误了锦玉的温习,我可是盼着锦玉一举夺魁,让我们荣国府也沾沾状元公的光。” 林如海淡淡一笑:“兄长切莫如此说,锦玉还年幼,我已决定让他在静心苦读几年,免得失了心性。” “如此也是应当的,不知妹婿可给锦玉找到了先生?如若没有,倒不如与宝玉一同在贾府的宗学里学习。” “谢过兄长美意了,今儿一早我已经带着锦玉去见过先生了,若不然也不会迟迟未到府里拜见老太太。”林如海可不希望自家儿子跟贾宝玉厮混在一处,那贾府的宗学是个地方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哦!不知妹婿给锦玉找的是哪位先生?锦玉这般才华,可莫要耽误了才是。” “是君艺书院的周先生。”林如海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得。 贾政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可是周正乾老先生?” “小儿有幸,确是拜如周先生的门下。”林如海抿唇说道,微微收敛唇边的笑意。 贾政连连惊叹,莫说是周正乾老先生,便是君艺书院,宝玉也是进不去的,这锦玉着实是太过幸运了,竟然能入得那周先生的眼,可惜宝玉无此福分啊! “妹婿当真是福气啊!”贾政感慨而道,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如海,带着羡慕之色,毕竟谁家不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子孙来光耀门楣啊! “兄长说笑了。”林如海淡淡一笑,继而道:“莫要让老太太就等了,兄长请稍候,我让锦玉去准备一下这就随兄长去给老太太请安。“说罢,林如海冲林锦玉微扬下颚。 林锦玉会意,对贾政行了个礼,便朝后院而去。 第 8 章 贾母看见林黛玉来,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把林黛玉搂在怀中,心肝的叫了不停,而坐在贾母身畔的一个男孩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黛玉,眨也不眨。 林锦玉一瞧便知道这个就是贾府的凤凰蛋贾宝玉,不着痕迹的打量几眼,便是林锦玉也要承认这贾宝玉端的好相貌,只是穿的太过富贵了些,那大红绸子的衣衫倒衬得贾宝玉面如满月,粉白的脸着实讨人欢喜,只可惜却显得太过女气,一身的脂粉味。 “想来这便是二表哥了吧!”林锦玉不喜他盯着林黛玉瞧,笑吟吟的开了口。 贾母这才想起早先林锦玉并未见到贾宝玉,只冲贾宝玉笑道:“这是你姑姑家的表弟,是个极有学问的,小小年纪便已是扬州的解元。” 此时的贾宝玉到没有总结出那套歪理邪说,只是不喜读那些八股文章,见这林表弟居然小小年纪便想着踏入官场,顿时有些不喜,只叹出尘脱俗的林妹妹怎么生有这么一个兄长。 “林表弟。”贾宝玉起身见平辈礼后便做了下来,可眼睛却不时的溜向林锦玉,他原以为林妹妹便是个难得的画中人,却不想林妹妹的兄长也生得这么俊秀。 林锦玉倒是没在意外贾宝玉小心翼翼的打量,只冲贾母道:“今儿个一早本是与父亲来拜见老太太,只是一早因为锦玉要去拜见先生,这才迟了,望老太太莫要生气才是。” 贾母笑呵呵的看着林锦玉道:“这有什么打紧的,不过你老子也太心急了些,这般年纪便逼着你念书,也不怕累垮了你的身子,要我说,你在府里的宗学里多念上几年书在去参加会试才是正理,等三年后与宝玉一同参加会试,也是一桩美谈。”贾母倒是对贾宝玉极有信心,这贾宝玉如今只是一介白衣,连个功名都没有,三年的乡试还不晓得会不会有他的名字呢!如今就敢提会试,想来在贾母的心中,这乡试对于贾宝玉来说是囊中探物,极为容易的一件事。 林锦玉轻笑一声,薄唇微微一挑:“外祖母说的是,父亲也是这般想,这才免了我今次的会试,让锦玉在书院中多学习几年。” 贾母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理,你父亲既为你找了先生,我便不勉强你了,倒是不知道你父亲找的哪位先生,我让琏儿去打探一番,看看是不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免得误了你。”贾母虽然知晓林如海如今已在翰林院任职,却不认为他能这么快就给林锦玉找到好先生,毕竟他离开这京城已经有年头了,那些个友人定然也是疏远了不少,莫要让人蒙骗了才是。 “君艺书院的周先生。”林锦玉笑言道。 第12章 贾母却是疑惑的看向王熙凤,问道:“你可听过?” 王熙凤大字都识一个,哪里会知晓这些,只是隐约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 贾母刚要细细问道,便见丫鬟说道大老爷、二老爷带着林姑爷给老太太请安。 林如海刚一踏入房内,便要退出去,只因贾母这屋子里太太、姑娘、丫环婆子的围着一大推。 “林姑爷,不必讲究那么多,这几个丫头是你的小辈,给你见礼是应该的。”贾母眼睛多利,当下就明白了林如海的忌讳,忙开口说道。 林如海微微一笑,只得踏入屋内,对老太太见礼:“女婿给老太太请安了。” “好,好,一晃这么多年,林女婿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可惜我那女儿没有福气,早早的便去了。”贾母一瞧见林如海,便想起了她那可怜的女儿,不禁红了眼眶。 “夫人在世时也是极为惦记老太太的。”林如海轻声一叹,眼睛也有些湿润。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个伤心事了,林女婿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回京中任职了。”贾母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在贾母的心中只有京城的官员才能挺得直腰板,想当初林如海多得圣宠啊!若不然她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林如海。 “我听锦玉说你给他找了先生,却不知是哪一位?”贾母询问道,君艺书院的大名她自然知晓,只是这周先生却是未曾听过。 林如海到一愣,没有想到这贾母居然不知道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周先生。 “是周正乾老先生。” 贾母一愣,这周正乾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初闻林锦玉口中的周先生时却是没有做这般想象,毕竟那周先生已经多年未曾收过徒弟,这锦玉当真是好福气啊! “锦玉竟这般出息,居然拜得周先生的门下,前途必然无量。”贾母赞叹道,不禁打量起林锦玉来。 见林锦玉内着月牙白箭袖短袍,腰间束着深紫色滚黑边的宽腰带,上面镶嵌着大颗紫的发黑的宝石,外罩绮罗锦烟紫色广袖长袍,脚蹬月牙白粉底云头靴,鞋尖镶着圆润的白珍珠,羽鸦般的长发用深紫色的缎带束着,两鬓留出二缕垂到肩下的长发,额间勒着的是同色的二龙戏白珠抹额,可谓华贵中透着雅致,小小年纪便已见风华,贾母不由赞赏的点着头,尽量有些不情愿,可也得承认,锦玉比起宝玉来多了几分光华与风雅,二人站在一起个头相差无几,可瞧着竟像锦玉比宝玉大上几岁般。 王夫人见贾母这般赞赏那周先生,忙开口道:“妹婿不知可否帮宝玉引荐一番?” 林如海倒是有些惊讶于王夫人这般说,一时颇觉得好笑,那周先生可是能用引荐二字来说的,怪不道夫人在世时对这个嫂子颇多微词。 未等林如海开口,贾政便出言呵道:“无知妇人,那周老先生可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得到的,宝玉这般愚钝顽劣之徒哪入得他老人家的眼,没得污了老先生的清誉。” 王夫人不郁,却碍于贾政不敢出声反驳,只是沉下了脸,嘟囔道:“宝玉哪里有老爷你说的那般。” “好了,老二家的,你以为周先生是什么人,没的胡言让人笑话。”贾母发了话,心中却是一叹,娶得这般愚妇,当真是家门不幸。 “母亲,我与大哥带着妹婿先行出去了。”贾政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只对贾母行礼道,他还想好好与妹婿喝上一杯。 贾母点了点头,也明白林如海的不再在,只笑道:“去吧!不过我且把话放在这,锦玉与玉儿我想多留些日子,玉儿还住她原先的院子,锦玉便去宝玉一道住。” 林如海看了一眼林锦玉,他是极不愿留一双儿女在荣国府的,这荣国府的风气败坏,没得带坏了锦玉与玉儿。 林锦玉自然明白林如海的想法,他可没有忘记早先林如海的嘱咐,只道他若是学得贾府的那些纨绔子弟那般整日游手好闲、仗势欺人,他可是要打断他的腿的。 “外祖母慈爱,锦玉本不该推辞,只是明日起锦玉便要去君艺书院学习,父亲又要忙于朝事,府内实在是无人看管,还要劳烦妹妹来管家。” 贾母见林锦玉驳了自己的好意,心下有些不悦,直对林如海道:“玉儿的身子羸弱,哪里管的了那些繁琐的事情,我可是舍不得玉儿这般劳累。” “其实府中也没有什么可劳累的,大都各司其职,只是有些事情仆人们不好做主,还是得来请示一番,老太太只管放心,府里若是哪个让妹妹劳累了,锦玉定不饶他。” 贾母一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诸多借口她如何能听不明白,这林家父子是打定主意不希望玉儿留在贾府中。 “你那府里到底是没有个能教养姑娘的人,玉儿如今渐渐长成,我哪里能放心得下。”说着,贾母拍了拍林黛玉的手。 林锦玉眼笑弯了眼睛,心里暗道,若是留在荣国府才真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老太太无需忧心,我已经托了友人给玉儿请了二个从宫里退下来的教养嬷嬷。”林如海微微一笑道。 贾母颇有些惊异,这从宫里面退下来的教养嬷嬷一般都是王府或者侯门世家请到府中来教养小姐们,一般的人家却是请不动,便是他们荣国府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这林如海到底是托得何人?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林女婿。 第13章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贾母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兄弟几个也出去吃酒吧!莫在这耽搁了,有你们几个在小辈们也不自在。” 贾母话音一落,林如海便从善如流,行了个礼后便与贾政与贾赦离开,只留下林锦玉与林黛玉陪着贾母说说笑笑。 ------------------------------------------------------------------------------- 第 9 章 贾宝玉在他爹贾政一进门的时候就吓得连忙起身站在贾母身侧,眼睛都不敢对上贾政的眼睛,额上不自觉的流下了冷汗,直到贾政走后,贾宝玉用丫鬟的帕子一抹额头,舒了一口气,一溜烟的噌到林黛玉的身边。 “林妹妹,你这头上的钗好生别致啊!往日里怎么没见你带过?”贾宝玉眼睛极利,到是一眼就瞧见了林黛玉新带的头饰。 林黛玉抿唇一笑:“你眼睛到是利,这是哥哥打发人给我送来的,与姐妹们的钗是一个师傅打造的。” “姐妹们也有吗?”贾宝玉看向探春等人。 探春笑着点头道:“林表哥来时给姐妹们带的礼物,钗头是镶嵌的变石猫眼又润又滑,成色极好,姐妹们回去带上都霎是喜欢呢!” “可不是,你表弟极是有心,不止是你妹妹们得了欢喜的物件,便是我这老婆子与太太们也都得了宝贝。”贾母慈爱的笑道,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抬手正了正林黛玉发间的小凤钗,笑道:“这变石猫眼我年轻的时候也极喜爱,上了岁数却是带不得了,如今瞧你带上到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不对,您这雍容富贵样,怎就带不得变石猫眼了,要我说,您带上才叫一个好看呢!”王熙凤巧笑道:“林表弟,我今儿是厚着脸皮一回,不知你那可还有这变石猫眼,若是有得,我便向你要来给老太太打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 “瞧瞧这泼猴,竟有主人家开口朝人要东西的,可是没羞没臊。”贾母指着王熙凤笑道,却没有恼意,她向来喜欢王熙凤这泼辣爽利的性子。 “是外孙该死,应该把外祖母给忘了,外祖母可别恼,明个我就打发了人来给琏二嫂子送猫眼,到时候钗子打成了,外祖母可得带起来给锦玉瞧瞧。”林锦玉笑吟吟说道,又从广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对贾宝玉笑道:“这东西原就准备了,可上一次却是没有瞧见二表哥,锦玉只想着跟二表哥讨个巧,把东西亲自送到表哥的手里。” “谢过林表弟了。”贾宝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也得了东西,忙接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锦盒中摆放着一枚上佳的虹光璃玉,此玉碧绿通透成圆月状,反面刻着‘宝月重轮映,月临峰玉坛’,正面雕有二尾活灵活现的双鲤戏珠。 “这……太过贵重了。”贾宝玉一时到不知是该收不该收,可瞧着那双鲤戏珠的玉佩心里面却欢喜的很。 “既是你表弟的心意,你收下便是了。”贾母倒是乐的他们二兄弟和睦亲近,不过她却是不会亏待了锦玉,只对鸳鸯道:“去把我屋子收着金丝楠木雕花匣子拿来。” 待鸳鸯出来手中便捧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匣子,贾母接过了过来,对林锦玉道:“你个小辈,总不能让你白白破费,我这有一顶束冠,你且带去玩吧!” 林锦玉倒是没有推辞,笑眯眯的接了过来,把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顶掐金累丝嵌着晴绿珠石的白玉冠,做工十分的精美,那晴绿珠石竟有婴儿拳头般大小,霎是名贵,林锦玉直接把束冠拿出在头上比了比,笑道:“外祖母瞧着我带上可好看?” “好看,好看。”贾母见林锦玉喜欢,心情也是极好,直赞:“锦玉生的这般俊秀,带白玉冠却是极匹配的,你外祖父当年便极喜欢带白玉冠,如今瞧着你倒似看见你外祖父一般。” 贾母满是感慨,可这话听在王夫人耳中却是不中听的,这林锦玉是林家人,如何能像老国公,便是像,也只能是宝玉。 “可不是,倒是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给表弟打造的白玉冠,不过要我说,表弟这般不俗,带什么都是好看的。”王熙凤笑着接口道,昨个她就听贾琏说林姑父如今可是极得圣宠的,便是这林表弟也是不俗,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如今她好好与这林表弟打好关系,日后有事也好依仗一二。 “外祖母,二嫂子,你们可莫要夸他了,在夸下去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林黛玉用帕子掩着嘴,笑着打趣道,可眼中明显闪动着骄傲之色。 贾母与王熙凤笑着又打趣了几句,王夫人却是极为不豫,在她看来,这林锦玉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虽说是中了解元,可谁不晓得林如海乃是扬州的重臣,里面是否有猫腻也说不清楚,若不然林如海怎么不让林锦玉参加今科会试,心中冷笑一声,王夫人插嘴道:“前个我那娘家妹子来了信,不久就要京城,想着来给老太太请个安,到时候外甥与外甥女也同来一起乐呵乐呵才是,自家亲戚倒是不必见外,我那姐姐且有一子一女,具是个好的。” 林锦玉一愣,倒不是因为薛家要来,只是觉得这王夫人也忒没个章法了,那薛家乃是她的亲戚,与林家何干,一介商人,在王夫人的口中倒是与林家攀了亲戚,真真是笑话。 莫说林锦玉有此想法,便是贾母乍一听王夫人所言都是一愣,眉也不自觉的轻蹙,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在可是最低贱的职业,王夫人竟然拿一介商人与世禄之家、书香之族的林家攀亲戚,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可贾母到底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扫了王夫人的面子,只淡淡的开口道:“倒是不知道姨太太要来。” 第14章 王夫人一笑道:“我那姨侄女是因为要京待选,这才早早的就进了京。” 贾母点了下头,心中却明白这薛家的女儿哪里是待选,一介商人之女哪里进得去宫。 王夫人见贾母没有出言反对,继而又对林锦玉道:“等时候早早给你们下了帖子,外甥与外甥女也早些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回道:“怕是不妥,姨太太毕竟是二舅母的亲戚,与我林家并无关系,贸贸然然的来却是没有道理。” 王夫人被林锦玉的话咽了一下,掩饰性的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你个小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忌讳。” “舅母的话外甥不敢苟同,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如今与姐妹们相见,也是得了老太太的话,想那姨太太毕竟与林家无丝毫的关系,故而锦玉一介外男,这个热闹不凑也罢。”林锦玉挑着嘴角,似笑非笑。 王夫人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这般不给脸面,当下心里生恼,脸也微微沉了下来。 林黛玉却是在心中一叹,柔声道:“舅母厚爱,原不该辞,只是兄长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还望舅母不要气恼才是。” 见林黛玉给了台阶,王夫人只淡淡一笑道:“我原也是好意,只是锦玉也太过忌讳了一些,既是如此,便也不勉强你们了。” 林锦玉却实在心中冷笑,冲贾母一拱手道:“天色已晚了,锦玉便不叨扰外祖母休息了,等得空了在与妹妹来看望外祖母。” 贾母点着头,也明白二儿媳的一番话惹得锦玉不悦,故而也没有多留,只命人带着林锦玉与林黛玉去寻林如海,倒是贾宝玉意外的没有嚷嚷一些胡话,出乎了林锦玉的意料,可林锦玉哪里知道,贾宝玉是万般的不舍林黛玉,却也不敢多言一句,只因贾政在家中,他这个凤凰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他的父亲贾政,更何况还有林如海在,他一瞧见林如海便浑身的不自在,竟不敢望向他的眼睛,只觉得能活活吃了他一般,故而只能用不舍的眼神看着林黛玉远走的身影。 在林锦玉与林黛玉走后,贾母也打发了王夫人等人,与留下王熙凤说几句体积的话。 贾母靠着软垫,王熙凤举着粉拳轻垂着贾母的肩膀,赔笑道:“老太太莫恼,二太太也没有旁的意思,想来林表弟是读书人,规矩大了一些。” 贾母轻哼一声:“打量着我不知道你那好姑母的算盘,她见我接黛玉来,便要把薛家的人接来,什么选秀,我活这么多年,倒是闻所未闻商人之女也能选秀。” 那薛姨妈到底也是王熙凤的亲姑妈,她倒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劝慰着贾母。 “我原想着宝玉与玉儿年龄相亲,家世又相当,亲上加亲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你也瞧见了,那林府是没有那个想法,可你姑妈,你忒过可笑了,竟然打的那般主意。”贾母越想越怒,只恨不得把王夫人叫来好好的训斥一顿,让她把那糊涂念头打消。 王熙凤一惊,倒是有些不敢想,只说道:“老太太怕是多想了。”虽然是嘴上这般说,可王熙凤却是没有把握,她那姑妈连她都得说是一糊涂人,林家是何门第,她瞧不见倒是能瞧上商人之女?不说是老太太,便是老爷都不会赞同。 “但愿是我多想,我且嘱咐你几句,那梨香院你可给我好生留着,没得我那玉儿过来且没有住的地方。”贾母脸微微一侧,对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点着头,笑道:“老太太放心便是,梨香院孙媳儿天天都让人打扫着,只要林妹妹过来,保准住的舒舒服服。” “恩,你办事是个妥当的,我最放心不过了,你也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了,且去忙你的吧!” “那孙媳儿就先告退了,您好生歇着。”说罢,王熙凤扶下身子,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在王熙凤走后,贾母半眯的着眼睛霍然睁开,口中一叹,都是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怎生就相差这般多,想到早先老国公看中的其实是王家的二姑娘,却不知怎的传出了二姑娘要与薛家结亲,这才退而求其次的订下了大姑娘,早知如此,她便是不结下王家这门亲事,也不让这王家女进门。 第 10 章 自贾府同到林府,林如海便让林黛玉回房歇息,倒是让林锦玉随着自己去了书房。 林如海的书房极其的雅致,四面皆是雕花的花梨木板,二侧挂着二副笔墨,自是林如海亲题,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另摆有一香炉,燃着淡淡的月麟香,书架上除了几个摆饰的古董便全部是书卷本,最下方的位置放置着一古琴,虽说房内着饰不多,却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林锦玉暗想,他这个父亲倒是念旧之人,把这书房与老家的书房竟布置的相差无几。 林如海自是把林锦玉的打量看在眼里,不由一笑:“有瞧上我这什么好东西了不成?” “孩儿哪敢,只是瞧着父亲这书房布置的极其雅致,想学上一二而已。”林锦玉扬唇一笑。 林如海哼笑一声,指着林锦玉道:“你若有这心倒是好的,咱们林家虽说是有些家私,可也不能学着那贾府一般奢靡。” “孩子知晓,父亲放心便是了。”林锦玉笑吟吟的应道,大眼睛乌溜溜的透着笑意。 “玉儿是女儿,自然是要娇养,你自小便懂事,学问上从来都不用我操心,只是一样,平日里你贯是喜欢那些富贵东西,不是顶好的便不用,因你母亲自幼便宠着你,我虽不喜倒也未曾说过你,可今儿你也瞧见贾府的做派了,你将来若是也学得那般,把林府败个干净,看我如何饶的了你。”林如海见贾府子孙具是酒醉金迷、斗鸡走马之辈,不由想到了林锦玉,他虽知晓锦玉心性坚定,必然不会学得贾府那般,可因旁日里锦玉做派端的是富贵,不由也生了几分忧心,这才嘱咐了几句。 第15章 “孩儿自是晓得,定然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林锦玉明白林如海的担心,他自己有什么毛病自然是心中有数,只是上辈子二十多年都改不了,这辈子也难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数便是了,明日起便要去周先生那里学习,你平日里极是散漫,在家中也是随着你,只是在周先生那,你且给我规规矩矩,那些轻狂的话莫要让我在听见,若不然仔细你的腿。” 林锦玉自然是点头应和着林如海的话,心中却明了,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却是说不得,祸从口出,他的性子是要收敛一二,如若不然,连累的便是整个林府。 林如海见林锦玉受教,心中极是欣慰,他这一生算不得如何的锦绣,却偏偏得了二个无双的儿女,便是以后到了地下,他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且歇息去吧!明日还要早起。”林如海微缓,算得上和颜悦色。 林锦玉也知晓明日要早起,当下就对林如海作了个揖,便退出了书房。 次日一早,未到五更,林锦玉便起身,被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林锦玉换上了新做的衣衫,把笔、墨、纸、砚收拾妥当,便要前往君艺书院。 “大爷,披上斗篷在走不迟,虽说十月天,可早晚还是凉的很。”大丫鬟南湘手臂上挂着一大红织锦缎地绣白竹的立领斗篷,巧笑道:“大爷今儿是第一天上课,奴婢听说上了岁的先生都喜欢新鲜的颜色,这大红斗篷是前个云溪姐姐才赶制出来的。” “她的手一贯都是个巧的。”林锦玉接过斗篷,倒是不用丫鬟伺候,自己披了起来,紧了紧二侧,林锦玉笑道:“让云溪给姑娘也做一件去,跟我这个料子的就行,颜色别用这么鲜艳,姑娘喜欢素净的样式。” “哪里还用大爷嘱咐,云溪姐姐早就给姑娘做好了,鹅黄色的斗篷立领处镶着兔毛,上面绣着粉白的桃花,极是好看。”南湘含笑说道,在她们这些丫鬟中,云溪姐姐的手最是巧不过了。 林锦玉点着头,含笑道:“就你的嘴会说,难不成是想讨赏?” “大爷若是要赏,奴婢自然是极喜的。”南湘笑嘻嘻的说道,她年龄最小,性子也活泼,什么话从她嘴里吐出来都极讨巧,让人欢喜。 “赏,不止赏你,每个院的大丫鬟都得五两银子,一会你就去跟管家说,讨个好差事。”林锦玉一贯是个大方主,对于丫鬟也不吝啬,赏罚分明的很。 南湘笑着福了个身,笑道:“那奴婢先替各位姐姐谢大爷赏了。”说罢,南湘把帘子一挑,娇俏的脸微微一侧。 林锦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踏出了房间。 林锦玉虽说人小,身量还未张开,却极喜欢骑马,最最不耐的便是做在轿子中,若不是必不得以,他定然是骑马出行。且他的骑术极好,坐在马背上身姿更是让人赞赏。 到了君艺书院门外,林锦玉便跃马而下,把马缰交给小厮,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去拜见先生。 林锦玉到时,周先生手捧着一书卷津津有味的阅读着,林锦玉立于门外,没有出声,直到周先生发觉,这才含笑请安道:“学生见过先生。” “来了怎么不叫我?”周先生淡淡一笑。 “学生见先生正在看书,不敢打扰。”林锦玉扬唇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周先生失笑,直伸手指向林锦玉:“你个猴精,倒是会说话,今日我且先给你上一课。” “学生恭听先生教诲。”林锦玉正了脸色,恭敬的坐在周先生给他准备的小软墩上。 周先生把手上的书合上,倒没有像一般的先生那样拿出什么四书集注、制义丛话,只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双眸微眯着,摇头晃脑的张口道:“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 在周先生低沉沙哑的阅读声中,林锦玉极认真的聆听着,不时的回答周先生提出的问题,惹得周先生或微笑或蹙眉,直到近午时,周先生这才让人预备午餐,让林锦玉稍作休息。 “你算的上是我教过学生中极聪慧的了,心性也坚定,只是性子太过桀骜,为臣者要谨记‘慎’字,且不可猖狂,失了本分。”周先生淡声说道,这话也算得上是对林锦玉的提点,作为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帝师,周先生一贯谨慎,如今能如此提点林锦玉,已算得上是对他的爱重了。 林锦玉笑应,郑重的点着头,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又生于军人世家,身上自然带着骄横,不管去哪都是众星捧月,便是这一世,在扬州林家也是高门望族,走到哪里别人都对自己多加谦让,如今他要走仕途这条路,有些毛病却是要改上一改。 “都说先生破例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想来就是这娃娃?”一道含笑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在门外响起,语气极是随意。 林锦玉倒是微愣,这周先生的脾气他可听父亲说过的,这来人如此轻狂,却不知是哪位师兄? 随着人缓缓走来,林锦玉抬头一瞧,却是有些惊讶,二人是二个十五、六上下的少年,模样具是一水的俊秀,瞧着二人相貌有些相似,倒是像兄弟一般。 “怎么跑来了?”周先生对这不速之客倒是没有恼意,反倒是笑了起来。 “学生君瑟给先生给见礼了,今儿一个早听说先生收了一个小徒弟,学生自然是要来瞧瞧师弟。”说话之人是二人中身量颇高的一位,身着月白色绣暗纹广袖锦服,眼中含着浅浅的笑,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般清雅。 第16章 “锦玉,过来见过你师兄。”周先生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林锦玉招了招手。 林锦玉自软墩上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来人的身前,双手交握执平辈礼,含笑道:“锦玉见过师兄。” “锦玉太过客气了。”君瑟浅浅一笑,亲自伸手扶起林锦玉,细细打量一番,对周先生笑道:“怪不得师傅要收锦玉为徒,原倒是这么一个妙人。” 林锦玉闻此言不禁微蹙了下眉宇,小脸微微一扬,红艳的小嘴一勾,露出二排小瓷牙:“师兄谬赞了,锦玉瞧着师兄这真真是一妙人呢!” 君瑟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这般伶牙俐齿,一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朗声道:“是师兄孟浪了,还请锦玉师弟勿怪。” “不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可眼里却不见分毫的笑意。 君瑟瞧着林锦玉高扬着精致的下巴颏,白玉似的小脸覆着一层寒霜,那小嘴红的就跟冬日里的雪梅一般,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去,却偏偏微微嘟着,不由笑出了声来。 林锦玉古怪的看了一眼君瑟,只道这人忒怪。 “今儿一早听说了师傅收了一徒弟,我这做师兄的自然不能吝啬,准备了小小礼物,还请师弟不要嫌弃才是。”君瑟收敛唇边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林锦玉看了周先生一眼,见他笑眯眯的不无不悦的模样,便谢过了君瑟,双手接过玉佩,一瞧竟是一孔雀开屏图,雕琢的极其细致,仿若富有生命一般,不说这玉质,便是这雕工都难得一见,是一不凡之物,只是林锦玉怎么瞧这玉佩都不像是早先预备出来的,倒像是随手送出之物。 林锦玉猜想的没错,这玉佩确实不是君瑟事先预备好的,只是他见先生新收的这个徒弟一副骄傲的小模样,又生的分外精致,竟让他想起了那珍贵万分的小孔雀,尤其是那华贵莹然的模样,竟让人有一种想打从心底娇宠着的感觉,这才把一直随身之物赠了出去。 林锦玉收了如此贵重的物件,自然是要回礼的,只是之前他并未听说他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师兄,一时倒是没有准备,不由有些尴尬,犹豫之间,林锦玉倒是身上佩戴的流云百福玉佩摘了下来,微笑道:“之前锦玉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师兄,是锦玉失礼了,还请师兄勿怪才是,这玉佩是锦玉自小佩戴的,还请师兄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君瑟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接了过来,之后极其自然的把自己配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换上了林锦玉的。 林锦玉被君瑟如此爽直的举动弄的有些蒙,说来他在这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生猛之人。 “人你也见了,还不回去。”周先生看着君瑟的举动不由摇头一笑。 君瑟却是笑嘻嘻的对周先生道:“学生许久未见先生了,自然是想的紧,今儿又有了这么一个投缘的师弟,先生还要徒儿走不成。”说罢,君瑟还委屈的对周先生眨了眨眼睛。 “无耻至极。”一直未言的另一男子淡淡的开了口,这人虽说同样生的俊秀至极,却是一脸的冷漠之色,眼中布满了寒冰。 “隐离,你怎么能这么说兄长呢!”君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就差用泫然欲泣来表达自己的伤感之心了。 “你敢不敢在无耻一点。”隐离隐隐嘴角抽动了几下,狠狠的瞪了君瑟一眼,之后不在理会他,反倒是盯着林锦玉瞧了瞧,然后莫名的点了下头,之后便对周先生见大礼:“给先生请安了。” 林锦玉完全被这二人弄个莫名其妙,只能说这年头怪人太多了,而且还都让他碰上了。 君瑟见隐离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自己身上,也讨个没趣,反倒是凑到了林锦玉的身上,一副好师兄的模样,开口问道:“锦玉年方几何啊!” “已满八岁。”林锦玉淡笑回道。 “如今身上可有功名在身?”君瑟又继续问道,眼睛倒是不离林锦玉,大有要刨根问底之意。 林锦玉清咳了一声:“锦玉不才,已过了今年的乡试。” 君瑟倒是重生打量了林锦玉一番,笑赞道:“少年英才想来便是说的锦玉了,小小年纪竟然过了乡试,当真是了不得,可打算参加今科会试?” “锦玉才疏学浅,还打算在多用几年功。”林锦玉抿唇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倒是有点小羞涩的感觉。 君瑟点了点头,对周先生赞道:“怪不得先生要破例呢!原来是收了这么一个不俗的弟子。” 周先生眼里透着笑意,手轻抚着美须,笑道:“你这师弟确是不俗,你可知他乡试取得了何成绩?” “莫不是解元吧!”君瑟随口一说,却不想周先生点头,当下对林锦玉又高看了一眼,忙问道:“不知锦玉早些年师承何人?” “锦玉一直由父亲教导,倒是未成拜师。”林锦玉说的有几分骄傲,林如海的才气确是惊艳绝伦。 “不知伯父是?”君瑟瞧着林锦玉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般的人家出身,可京里倒是没有听说谁家出了这么一个小才子,看来是上调来京的,想到最近调来京中的人,君瑟眼睛一亮,不等林锦玉回答,便询问道:“可是林如海林大人?” “正是家父。”林锦玉倒没有意外君瑟能知道林如海的名字,毕竟周先生历任徒弟皆是世家之子,而这长安世家中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第17章 若说早前林锦玉在君瑟的眼中一香饽饽,那现在,就直接升华成了刚出锅的热腾腾皮薄馅大的包子,林如海是谁啊!多年前今上的宠臣,现在今上眼中的能臣,瞧瞧人林如海,外放的地方是扬州那富庶之地,而且还是一富得流油的美差,一回京呢!正二品翰林学士,清贵又体面,且还被钦点为今科会试恩科副主考官,瞧今上那架势,入内阁是迟早的事情,有这么一个父亲,林锦玉便是锦绣前程在眼前啊! “锦玉有一个好父亲啊!”君瑟感慨而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大闹明白君瑟口中的话是何意,是称赞还是嘲讽? “先生,我们不打扰您授课了,这就离去。”隐离对周先生一拱手,也不顾君瑟眯着眼一副感慨的模样,径直的扯着他就离开,一阵风似的,离远了还能听见君瑟在那嚷嚷。 周先生倒是没有对二人的无理之举有何反应,反倒是笑问林锦玉:“你觉得这二人如何?” “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好的。”林锦玉勾唇一笑。 周先生摇头:“不实,你且说实话。” 林锦玉沉默了一下,斟酌着道:“那君瑟看似轻狂,骨子里却未必如此,他的眼睛透出的神采极坚定,心志定然不凡,且那隐离虽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寒霜之色,却能瞧出是一极重感情之人,因他对先生行礼时眼中的敬重之色极为浓重,举手投足皆是恭谨至极。” 周先生笑了点了点头,用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看着林锦玉,轻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第 11 章 林锦玉这些日子起早贪黑,本就不大的小脸迅速的消瘦下来,越发显得那双乌黑的眼睛大了起来,给林黛玉瞧得直心疼,直道要把非烟送回林锦玉的身边,可林锦玉哪里会应允,只笑言他这是长身体呢!要不了多久就会胖回来。 林黛玉拿林锦玉没个办法,只能让非烟天天变着法的做各种药膳给林锦玉进补,每每都要亲自看着他吃完才算了事。 今日,周先生倒是给林锦玉放了假,他便自行在家温书,可眼睛却不时的看向窗外,定不下心来。 丫鬟们知晓林锦玉的心思,明白大爷这是怕姑娘来呢!可到底人是禁不住念叨的,没一会就见林黛玉披着鹅黄色的斗篷款款而来,这斗篷自然是出自林锦玉的大丫鬟云溪之手。 林锦玉轻声一叹,倒不若往日看见黛玉那般高兴,只是微蹙着眉盯着非烟手里的食盒,叹声道:“又弄这劳什子做什么。” 林黛玉美目一瞪,嗔怒道:“怎么就是劳什子了,你且瞧瞧你这些日子瘦成了什么样子,没得让人心疼不说,我好心好意的让非烟个你做了药膳,你倒是不消受了,原都是我白操心,以后在也不管你的事情了,你可如意了吧!”说罢,林黛玉身子一扭,便要离开。 林锦玉见林黛玉恼了,当下忙道:“好妹妹,莫要生气,是我不知好歹,辜负妹妹的一片好心,该打,该打。”说着,林锦玉朝非烟一伸手。 非烟抿嘴一笑,从食盒里端出一温热的玉碗递给林锦玉,笑道:“大爷也是的,姑娘日日惦记着如何给大爷进补,您倒是惹得姑娘伤心。” 林锦玉端着碗大口的喝了浓浓的汤汁,之后赶忙让花千骨拿来蜜饯,连连吃了几个后这才开口:“哪里敢惹妹妹伤心,为兄这不就喝了嘛!” 林黛玉轻哼一声,轻睨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当我不知道在几日你都把者药膳给倒了不成,还是解元呢!就这般怕药味?” 林锦玉苦笑一声,他想来都不耐烦这汤汤水水的东西,更何况又放了那些个补药,如今这些天日日都喝着这些东西,他更是怕的紧了。 “罢了,罢了,且让你歇上几天,过些日子在喝吧!”林黛玉轻笑一声,她这哥哥想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是怕这苦药,真真是让人发笑。 “好妹妹。”林锦玉松了一口气,只朝着林黛玉长揖行礼。 林黛玉却是身子微微一侧,避了开来,嗔声道:“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林锦玉微微一笑,拣着个蜜饯放入口中,笑言:“过几日便要立冬了,妹妹的冬衣可还要添些什么?前个从师兄那里得了几张雪貂皮子,甚是光亮水滑,不若就做件大氅如何?唔,做成那种连帽的,雪天穿上最是好看不过了。” “你又得了人家的东西,虽说是师兄弟,可到底是也是外人,父亲知道了又该训斥你了。”林黛玉嗔笑着说道:“我可不要那稀罕物件,瞧着去年做的紫貂已经是极好的了,你不若自己做一件来穿。” “东西也不是白得的,你且放心穿着就是了,若是剩下了边角料,我拿来做一袖筒,你我兄妹且不是都有了雪貂皮子。”林锦玉明白林黛玉的心思,笑嘻嘻的说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我冬衣已经够多了,便是那大氅也已经预备了五件,哪里穿得过来,我一个女儿家成日都在家中,那些个好料子给我倒是白瞎了,你整日都要去书院,应要穿的华贵一些才是,免得让人小瞧了。”林黛玉自打在贾府住了一年,便明白了这京中大多是长有一双富贵眼的人,生怕林锦玉让人小瞧了去。 林锦玉却是轻笑一声,不赞同的说道:“这话我且要反驳于你,就是女儿家才应该娇养,我们林家虽说不是什么王府侯门,可也断断不能委屈了妹妹,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妹妹自然是要有的,便是别人没有的,我也是寻来给妹妹。” 第18章 林黛玉眼睛微红,背过了身去,轻声道:“就你道理最多。” “可偏巧在妹妹面前我总是没有道理。”林锦玉从软塌上下来,走到林黛玉面前做委屈状。 林黛玉一件林锦玉那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帕子朝林锦玉一甩:“又胡说八道了,还是解元呢!也不怕让别人听了笑话。” “为博妹妹一笑,便是让人笑话一回也是值得的。”林锦玉扬唇轻笑道。 “罢了,罢了,我且不在这耽误你了,瞧你穿的这般周整,想来是跟那师兄约好了吧!”林黛玉眼睛轻飘飘的一瞥,上下瞧了瞧林锦玉,捂嘴笑道。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着头,要说他在君艺书院的日子也算的上是惬意,唯独是不知如何招惹了那君瑟师兄,整日了痴缠着自己。 “你且快去吧!莫要让人就等了,我先回院子了。”林黛玉从黄花梨的贵妃椅上起身。 “我送你。”林锦玉伴在林黛玉的身侧,跟随着她的步伐,轻巧的挑起了门帘子。 林黛玉回头一笑:“可不用你送了,你快去吧!” 林锦玉扬了扬唇,随了林黛玉的意,目送她离开了院子后,这才朝正门的方向而去,赴君瑟的约。 到了醉霄楼,林锦玉不用小二带路,熟门熟路的去了一个雅间,轻敲下门,林锦玉眼中含笑,嘴角微扬,进门便道:“让二位师兄久等了。”说来,那隐离却是算不得林锦玉的正经师兄,因他不是周先生的门下弟子,只是旁听了许久罢了。 君瑟倚在窗边,含笑的眸子轻轻的瞟向林锦玉,浅笑轻语:“怎生来的如此慢?可让我们好等,该罚,该罚。” “你莫要起幺蛾子,锦玉还小,你若是让他吃酒坏了名头小心林大人饶不了你。”隐离淡淡的看向君瑟,冷声说道。 君瑟打了一个寒颤,他倒不是怕林如海,只是怕那一位…… 嘿嘿一笑,君瑟对林锦玉招了招:“玩笑,玩笑,锦玉快来坐,眼瞧着要入冬了,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雪貂皮子可还喜欢?哪日穿来给我瞧瞧。”君瑟见林锦玉一张小脸被风吹的微微发红,倒是想伸手摸上一把,只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罢了。 林锦玉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细声细气的开口道:“喜欢,只是又让师兄破费了。” “算不得什么,你喜欢就好,我记得隐离那还有几张蓝狐皮子,毛色极好,一色儿的蓝灰色,摸起来那叫一个滑顺,又软又暖,等哪天我给你弄来啊!”君瑟旁若无人般的说道,一点也没有把隐离看在眼里,只冲林锦玉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林锦玉嘴角抽了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隐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咳了一声:“那个……隐离师兄,我可没有想要你那蓝狐皮子啊!” “啊!我回去找找,完了让人送林府去。”隐离点了下头,可这回答却让林锦玉欲哭无泪。 垮着脸,嘟着嘴,林锦玉乌亮的大眼睛无力的垂下,暗想道,难道他真的给人一种贪得无厌的感觉嘛?天晓得,他真的没有惦记隐离师兄家里的蓝狐皮子啊!就是那雪貂皮子也是君瑟师兄硬要给他的啊! 君瑟见林锦玉模样神色甚是可人,不由又调笑了他几句,把林锦玉惹得气鼓了腮帮子。 “瞧瞧,还是孩子呢!”君瑟哈哈大笑,指着林锦玉对隐离道。 隐离淡淡的瞥了君瑟一眼,哼声道:“无不无聊,锦玉,莫要搭理他。”说着,把桌上一个八宝玉碟朝林锦玉的眼前挪了挪了。 林锦玉素来喜甜食,每每来这醉霄楼都要尝上一碟楼中秘制的蜜饯,当下也不理会君瑟了,只拣着喜欢的几样蜜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君瑟手拿着酒杯,慢条斯理的品着酒,眼睛不时的看向林锦玉,见他安安静静吃着蜜饯,纤细玉白的手指捏着一圆形的干果子送入口中,而后眯起了眼睛,不由挑唇一笑,心中暗赞这林锦玉当真是风姿绰约,待他稍大一些后,不知要打动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君瑟这厢正欣赏着美人用膳的美态,却不想被一孟浪之徒打扰这难得的美景。 君瑟看向门外之人,却见门外那呆汉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林锦玉,当下便心生恼怒,冷声道:“好一个不知礼数之人,还不快滚。” 那呆汉却是愣愣的没有反应,眼里渐渐的染上一层痴迷之色,只想着跨步上前。 这一下,莫说是君瑟了,便是隐离都是大怒,隐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子,便是瞧他那张脸便可知一二了,当下就绕过林锦玉,上去就是一脚,直把那呆汉踹倒在地,嘴里哼哼唧唧的。 “哎呀!薛兄弟这是怎么了?”贾琏从雅间出来就唬了一跳,忙让人搀扶起醉醺醺的薛蟠。 “琏表哥?”林锦玉瞧见贾琏不由一笑,又见他如此称呼那呆子,便明白了此人是谁。 “林表弟?”贾琏看见林锦玉也是一愣,说来,这一个月他倒是未曾见过林锦玉,只听说这表弟在书院学习,贾府差人请了几回,林府却只是派人送了礼物来,人却为至。 “琏表哥认识此人?”林锦玉嘴角缓缓一勾,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搀扶起的薛蟠。 贾琏是什么人,虽说学问上是个不通的,可人却是精明圆滑的,当下就明白了几分,忙道:“这是薛兄弟,是二太太的外甥,到不知他是否得罪了表弟?” 第19章 林锦玉哼笑一声,眼波流转,眉梢微微一挑:“这人好生无理,竟然闯入我们的雅间,撵他出去他反倒是硬要进来,我这师兄便动手把他请出去了。” 贾琏苦笑一下,忙对这君瑟与隐离道:“薛兄弟吃醉了酒,无理之处还请勿怪。” 君瑟冷哼一声,刀锋似的眼光冷冷的看向薛蟠,沉声道:“速速把人带走,没得污了我们的眼。” 贾琏倒是一愣,悄悄的撩着眼皮看了一眼君瑟,只道这人好生威仪,却不知是何人,林表弟既说是师兄,想来也是君艺书院的学生了,看来来头也是不小的。 “林表弟,我先带薛兄弟回去了,等他醒酒后在设宴给表弟赔罪。” “却是不用了,琏表哥慢走。”林锦玉不耐烦与他们扯下去,不管是贾琏还是这薛蟠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但凡与他们有了牵扯才是坠了名声。 带贾琏走后,君瑟微蹙着眉问想林锦玉:“这便是贾家的琏二爷?”语气充满了嘲讽。 林锦玉却是一笑,狭长的眸子微扬,黑眸布满了寒霜,薄薄的唇轻轻一挑:“你只道这是贾府的琏二爷,却不知那呆子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家主薛蟠。” -------------------------------------------------------------------------------- 第 12 章 且说那薛蟠自打见了林锦玉一面,便似害了相思病一般,茶不思饭不想,只心心念念那小美人,连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香菱都放到了一边不加理会,倒是把薛姨妈唬了一跳,只道是害了什么病,当下就去找她的姐姐王夫人寻个章法。 王夫人细细一听,知道是自打与贾琏出去一回后便害了病,当下就把贾琏叫来,细细的询问。 贾琏乍一听很是迷糊,不由苦笑道:“太太说的我好生糊涂,那日与薛兄弟吃过酒后就了府中,便是一同吃酒的也都是东西二府的兄弟们,在没有旁人了。” 薛姨妈倒是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张口问道:“琏哥,你且同我说句实话,那日可有什么姑娘在?” 贾琏一惊,忙说道:“万万是没有的,只是兄弟们一起吃酒罢了。” “那蟠儿为何口中叨叨着什么小美人,小仙童的?”王夫人微蹙起了眉宇,恨声道:“不知道是哪个下作东西勾了蟠儿的魂,弄的五迷三道的。” 贾琏细细回想当日,却是真没有一个女子在,而且薛蟠也一直是在雅间中,只除了……贾琏不想则以,一想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日林表弟说薛蟠闯入了他们的雅间,莫不是他犯了浑,把那林表弟当成了伶人戏子一类的下作东西吧!这一想,贾琏头上的冷汗竟然流个不停,只在心中暗骂,好个薛呆子,竟然如此没有脑子,他若是真冲撞了林表弟,林姑父如何能绕过他去,怕是连荣国府都要恼恨上了。 说起来,贾琏其实也不大瞧得起薛蟠,只把他当作酒肉之徒一起玩乐罢了,若是真论起亲来,他自觉是与林锦玉更加亲近,那林锦玉毕竟是他嫡亲姑姑的嫡子,与他便是嫡亲的表弟,有道是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那薛蟠又算的上什么,更何况林姑父如今圣眷在身,林表弟又是个不俗的,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拉上自己一把,他又哪里犯得着把林表弟供出去,便是说了出去,人也只会说是薛蟠无理,又与林表弟何干,只是贾琏知晓他这二婶的性子,向来都是个不讲道理之人,他又何苦多惹这事端。 王夫人见从贾琏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一二,只挥手让他下去,却不忘嘱咐一番:“以后莫要带蟠儿去那些不着调的地方,没得带坏了他。” 贾琏在王夫人面前只有答应的份,可背后,却狠狠的啐了一口,就薛蟠那德行,还用得着他带坏不成。 贾琏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一甩帘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倒是把平儿吓了一跳,忙道:“二爷这是做什么,风风火火的,又是在哪里受了气不成?” 贾琏冷冷一笑:“受气,在这府里哪个不给我气受,原我才是那混人,没得把别人家的爷们带坏了。” “这话说的越发没个章法了,哪个给你气受了,你且说来听听。”王熙凤一听这话便恼了,不管如何,贾琏在她眼里还是个好的,若不然,她也不会整日的拈酸吃醋。 贾琏却是没给王熙凤好脸子瞧,只冷笑道:“哪个?不是你的好姑妈又是谁?”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姑妈如何了?难不成她就是我姑妈不是你婶子了?”王熙凤眼睛一瞪,恼声说道,她本就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心里自然也是偏心自己的姑妈,见得贾琏用这般语气说她。 “我可要不起那么个婶子。”贾琏冷笑一声:“你且看吧!你那二个好姑妈早晚要惹出事端来。” 王熙凤秀眉一竖:“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听说了什么?” “我却是不曾听说,我哪里敢听你二个姑妈的闲言碎语,没得该说我辱了荣国府。”贾琏一甩袖子,冲平儿嚷道:“这么会子了,也不知道倒杯茶来,吃闲饭的不成。” 王熙凤见贾琏这般说,心知他定然是听说了什么,这下也顾不得生恼,只凑近贾琏,笑道:“你听说了什么且说与我来听听。”说着,王熙凤挥手让下人们出去,只留平儿在一旁伺候。 贾琏眼珠子一转,一时倒是拿不定主意该说不该说,因他也是凭空猜想的罢了。 第20章 “一个爷们,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王熙凤瞧不上贾琏那副样子,轻啐了一口。 贾琏倒是嘿嘿一笑,却不曾恼,反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悄声道:“你可知道集雪园那位病了。” “你说是薛表妹?”王熙凤挑了挑眉,这倒是未曾听说。 贾琏摇了摇头:“另一个。” “薛蟠?”王熙凤乐了出来,只因那薛蟠身材也算得上是健壮,昨个还跟贾琏一同吃酒,怎的今儿就病了?也没听说请大夫来瞧瞧啊! 贾琏点了点头:“刚刚太太给我叫了去,问的话真真是入不得耳,也亏得她一个太太能问得出口,竟然问我薛蟠昨儿可是见了什么姑娘,说他满嘴的胡话……” 贾琏的话还未说话,被王熙凤狠狠的掐了一下,骂道:“你们昨个是不是又去什么下作地方了?” 贾琏忙摇头,哀声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昨儿我们二府的爷们一同吃酒,便是连个香味也没有问道,只是临走的时候,薛蟠率先出了去,不知怎么招惹了林表弟,被林表弟的师兄一脚踹了出来。” “好生猖狂,你便瞧着不管?”王熙凤瞪了一眼贾琏,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表哥,没得这般笑话。 贾琏冷笑一声:“我哪里敢管,且不说那薛蟠冲撞了我嫡亲的表弟,便是林表弟那二位师兄瞧着也不是一般人,穿的端是富贵。” “咱们荣国府也不是小门小户,旁日里也没见你这般瞻前顾后的。”王熙凤冷笑一声。 贾琏轻哼一声,淡淡的瞟了王熙凤一眼,做足了架势:“若不然怎么说你是无知妇人呢!你可知道林表弟师承何人?那可是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帝师,更是一代大儒,你想林表弟的师兄且不是周先生的弟子,能被周先生收为徒弟的又能差到哪里,莫不是世家公子,最不济也该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前途定然无量,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惹林表弟不悦,你也是知道的,林姑父如今是什么身份,林表弟日后又会是怎样一番锦绣前程。” 王熙凤这时倒是顾不得贾琏把薛蟠说成是外人,只笑道:“你却是个明白的,只是你今儿这么怒气冲冲,难不成太太知晓了林表弟的师兄把薛表哥打了,拿你问罪?” “若是这般便好了,这事我只与你说,切莫要传出去,昨日薛蟠倒也不曾见了旁人,只是闯了林表弟他们的雅间,我寻思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若不然人一介书生哪里有动手的道理,这不,刚刚太太便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听着那话里的意思,一琢磨,怕是薛蟠对林表弟动了什么腌臢的心思。”贾琏悄声而道,撇了撇嘴角。 王熙凤一惊,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也只说给你听听罢了,又哪里是乱说,昨个我倒是瞧见了薛蟠眼睛直往林表弟的身上瞟,我只当是吃醉酒没有在意,却不想闹了这么一出,这话咱们哪说哪了,若是传出去了,怕是林姑父都要恼了我们。”贾琏轻声嘱咐道。 王熙凤点着头,低声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那薛表哥当真如此糊涂?”王熙凤也是明白这些个爷们有时候喜欢玩那些歪门邪道,林表弟又生的那么一个模样,任谁瞧见了都是极喜欢的,想到贾琏成日的与薛蟠玩在一处,王熙凤不由看了贾琏一眼,心中发狠,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子,厉声道:“别人我管不着,你琏二爷若是敢去招惹那些个腌臢的下作东西,我且饶不了你。” 贾琏本就有怕王熙凤几分,此时心中恼意又去了大半,倒是没有与王熙凤计较,反倒是笑了起来,一手摸着王熙凤雪白的腕子,一边便道:“我哪里是那样的人,你多心了不是。”说着,贾琏眯了眯眼睛,越发觉得王熙凤嗔怒的粉面霎是好看,恨不得立马拽着她进了粉帐之中好好的厮磨一会。 王熙凤打掉贾琏不规矩的手,似笑非笑的睨了贾琏一眼,哼笑道:“如此便是好的,我且与你说件是,前些时候老太太不是一直打发人去接林妹妹,每回林府都是送了东西过来,人却未到,我想着是上一次太太话语间得罪了林表弟,怕是记恨上了。” “哪里会那般,我昨个见到林表弟时他与我说话与旁日无意,只是林姑父忙于公务,林表弟又是要念书,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闲玩。”贾琏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荣国府与林府可是实打实的亲戚,若是真的恼了,哪还会每每都送那么一大车子的东西过来。 “但愿是这般吧!明日你且去请林表弟与林妹妹过来,我让人张罗着一席酒,且热闹一番。”王熙凤与贾琏倒是有着相同的心思,想着与林家交好,日后指不定什么事情能拉上自己一把,再者,她上次也听家中父亲说起,林姑父如今可是今上眼中一等一的红人,日日陪驾,比那皇子们都要与今上来的亲近。 “你说的简单,林表弟是日日都要去书院的,哪里会得空过来,再者,我若是让林表弟吃了酒,林姑父怕是要让父亲打折了我的退,你又不是没有瞧见父亲在在林姑父面前是何模样。”贾琏撇了撇嘴。 “你倒是只想着吃酒,难不成就不能听戏了?林表弟才多大的人,便是休息个一日二日也是说的过去的,你且听我的,一会我就回了老太太,明日你亲自去林府,只道是老太太想了林妹妹,前几次林妹妹都没来,这一次想是不好回绝的。”王熙凤打量着林锦玉也不过是一半大的孩子,日日在书院里哪里呆得住,昨个既然贾琏都瞧见了林表弟,想来也不是日日都要温书的。 第21章 “如此,便听你的。”贾琏轻叹一声,那些个体面的差事轮不到自己不说,但凡这跑腿的差事却是必然跑不了自己。 -------------------------------------------------------------------------------- 第 13 章 大清早,林锦玉听下人说贾府的琏二爷来了不由一愣,琢磨着贾琏来此是何意,这才刚到卯时,便是有事也没有来的如此之早的道理。 去到正厅,林锦玉便瞧见贾琏手里捧着的热茶,哈欠连天,不由弯了弯嘴角。 “琏表哥。”林锦玉低唤一声。 贾琏忙起身,笑道:“林表弟。” “锦玉失礼了,竟让表哥久等,不知琏表哥起这么一个大早是?”林锦玉疑惑的看着贾琏。 贾琏却是有几分尴尬,想着来时老太太的嘱咐,生怕接不回林锦玉与林黛玉,这才起了这么个大早巴巴的来到了林府。 “老太太昨个做了个梦,半夜醒来就嚷着要瞧林妹妹,这不,一早就打发着我来接林妹妹与表弟过府。”贾琏苦笑一声,拱手行了个礼。 林锦玉似恍然大悟,忙问道:“不知道外祖母做了何梦?可惊了她老人家,叫没叫太医来瞧瞧?” “没事,没事,老太太只是梦见了姑妈。”贾琏摇头说道。 林锦玉心里却是明白这做梦怕是引子,目的还是要把黛玉接去贾府,难不成贾母还没有打消那木石姻缘的念头? “原是如此,都怪锦玉该死,一直忙着书院的事情,竟没有抽得时间带妹妹过府看望外祖母。” 贾琏忙道:“表弟是忙正事,老太太哪里会怪罪表弟,老太太对表弟与表妹只有心疼爱护的份,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巴巴的打发人送来给表弟与表妹。” “外祖母确是对我与妹妹极好。”林锦玉点着头,嘴角轻轻一挑:“本来也打算趁着今天我休息带着妹妹过府去探望外祖母,到不曾想表哥亲自来了,只是父亲现在正在朝中,怕是要让表哥多等些时候了,且我与妹妹跟父亲说一声,在去探望外祖母。” “理应的,我也正好给姑父请安。”贾琏笑道,心中松了一口气,早前几回派人来接都没有接来,这一次他亲自来若是也是这般结果,怕是丢大了人。 “琏表哥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吧!不若与我一同,府中的厨子做的菜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表哥的口味。”林锦玉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府的早膳是寅时便要开始预备的,因林如海一家都是江南人士,口味都偏淡,也不喜太过复杂的事务,可越是简单的却越能体现厨子的手艺。 没多时,丫鬟们就端着各式的早点进来,因平日用膳时林如海都已不在府中,林锦玉与林黛玉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各吃各的,今个儿贾琏来了,林锦玉自然是把他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贾琏看着林锦玉的做派算是开了眼界,他原以为宝玉便是富贵窝里娇养大的了,可在这林表弟面前却是不值一提了,瞧瞧,就用顿早膳,便弄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什么慧仁米粥、碧粳粥、莲叶羹、如意糕、玫瑰酥、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饺皇、桂花糖蒸栗粉糕、水晶冬瓜饺,这哪里是普通人折腾的起的,便是万岁爷也不过如此了,在一瞧端着早膳的丫鬟们,贾琏不由感叹,这林府的丫鬟还真是个顶个的水灵啊! “琏表哥?”林锦玉见贾琏的眼睛不时的扫向他的几个丫鬟,不由心中冷笑,这贾府的人好色看来还真是遗传的,难怪那贾宝玉小小年纪便知道吃丫鬟的胭脂。 “表弟……”贾琏笑了一下,话还未说完,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端着一木案过来,贾琏定睛一瞧,那木案上面放置的是俩对象牙筷子,若说是象牙筷子倒也不至于让贾琏惊讶,只是那筷子旁配套的却是二个象牙碗,此象牙碗外壁以浅浮雕的形式雕刻着一副梅花图,图像布局层次分明,纹饰设计的极其巧妙,让人惊叹。 “表弟这日子过的好生让为兄羡慕啊!”贾琏感叹而道,瞧瞧人家,用膳的桌子的都是汉白玉的,怪不得老太太常说林姑父家是个极富贵的呢! 林锦玉轻笑一声,摆手道:“哪里的话,表哥生在荣国府中什么没有见过,还用得着羡慕我?” 贾琏撇了撇嘴,现在他们府里也不过硬撑着门面罢了,跟以前的日子哪里比得了。 “表弟,你这象牙碗好生精致,我在京中这么多年竟未曾在见过,想来也不是个凡物。”贾琏眼睛看着那乳白色的象牙碗,只想着林锦玉好生的糟蹋这金贵东西,若是他得了此碗,哪里会用来盛饭。 林锦玉轻飘飘的瞥了这碗一眼,薄唇一挑,笑言:“这等东西哪里是配用的,这原是我给妹妹寻来的,只是她更喜欢那翡翠碗,如今倒是便宜了我。” 贾琏摇了摇头:“表弟若是不配使旁人更是如此了,如今我却是托了表弟的福,用上一回了。” “表哥说笑了不是。”林锦玉摇了摇头,眼睛微微一扬,轻笑道:“我这院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只一样,是寻常地方不常见到的,今日且请表哥饮上一杯,看看如何。”说着,林锦玉手一挥,就让云溪斟上了酒。 贾琏看着那琉璃杯中红得发紫的液体原以为是梅子酒或者那西洋的葡萄酒,可端起来一闻,却没有梅子酒与葡萄酒的果香与酸涩,反倒是一股浓郁的香甜之气扑鼻而来,不由惊道:“这是何酒?” 第22章 林锦玉勾着红唇浅浅一笑,头微微一侧,晃了晃酒杯,启唇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自然是葡萄酒无疑了。” “倒是与我在府里喝的葡萄酒不大相似。”贾琏摇了摇头,要说他在荣国府里见过的稀罕物却是不少,到不曾如今在林表弟这开了眼界。 林锦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说是葡萄酒,其实不过是取得葡萄的甘甜,另放了天门冬等一些药材来泡制,味道虽说比不得一些酒来的香醇,对身子却是最好不过了,琏表哥今儿倒是来得巧,我这酒可是刚刚从酒窖里拿出来,你且尝上一尝,若是喜欢,我便叫人装上几坛子送到你院子里去。” “既如此我就多谢表弟了。”贾琏倒也没有推迟,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又香又辣,可回味却是无尽的香甜,这酒当真是如林表弟所言,寻常地方是见不到的。 林锦玉含笑不语,只瞧着贾琏一杯接一杯的,却没有告诉他,这酒的后劲十足,向来他都是自己睡觉前饮上一小盅,平日里可不敢如此吃酒。 “玉儿可醒了?”林锦玉问着身边的花千骨。 “幸蕊姐姐刚去姑娘那瞧过,大爷起身的时候姑娘便醒了,现在正在用膳呢!” “今儿这莲叶羹与桂花糖蒸栗粉糕做的不错,你且给姑娘送去一些。”林锦玉指了指桌上的二道甜品。 “姑娘刚还传了话,说是她那的核桃酪与红豆膳粥做的不错,让幸蕊姐姐去厨房要一份给大爷送来呢!”花千骨巧笑说道,她的颜色本就极好,一笑起来到真有几分美目盼兮的味道。 贾琏连吃了几杯酒后便有了几分醉意,瞧着花千骨笑的好看,不由出声调笑道:“林表弟,你这丫鬟倒是出挑,白嫩的模样怕是一般的小姐都比不上她。” 花千骨是家生子,自小就服侍林锦玉,府内的人哪个瞧见她都是先带着几分笑意的,叫上一声千骨姐,便是跟在林锦玉的身边,也不曾受过什么气,虽说林锦玉做派忒过讲究,可向来都不大喜欢发脾气,尤其对从小伺候他到大的大丫鬟们,且她自己极为爱重,便是与那外院的小厮向来都不曾调笑,只怕自己累了大爷的名声,她知道如今府里有着一些闲言碎语,说她跟在大爷身边久了,心气也高了,想着攀龙附凤,可她哪里有那般心思,她比大爷尚且大上几岁,自幼就服侍在大爷的身边,说句不得体的话,她对大爷只当弟弟一般护着,万万不敢生了那腌臢的心思,若是日后大爷烦了自己了,便找个人把自己打发了出去她也是一句话没有的,若是大爷不嫌弃,她便伺候大爷一辈子也是甘愿的,如今花千骨乍一听贾琏这般轻浮的言语,脑子里立马闪过了那些嚼舌头的人,哪有不恼之理,当下眼眶就红了,脸子也沉了下来,只是碍于自己是奴才,不能跟主子顶嘴,只能生生的受了这气。 林锦玉与花千骨很是有几分情分在,不说她自小便伺候自己,便是她的老子娘也是林府的老人,一向都极是稳妥的,如今前花千骨受了这闲气,心中也是极为不悦,眸子不由微微一眯,声音淡了下来:“琏表哥想是吃醉了酒,竟然开了丫鬟的玩笑。” 贾琏见林锦玉的时候他一贯都是笑吟吟的模样,乍一见他这闪着冷光的星眸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也醒了几分酒,这才想起这可不是他们荣国,而是林府,他如此真真是失礼了。 “让表弟见笑了,这酒当真是后劲十足,我竟胡言乱语起来。”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却不见笑意,只朝花千骨道:“既然琏表哥吃醉了酒,你且去端碗醒酒汤来。” 花千骨轻应一声,福了个身便出去,只是心中发狠,想着让厨房里的人弄一碗浓浓的醒酒汤,好好的苦苦这琏二爷的嘴,让他胡言乱语的惹人厌烦。 -------------------------------------------------------------------------------- 第 14 章 林如海下朝回府却见贾琏再此,顿时心中明白了几分,想是上几次贾府来接玉儿与锦玉过府都被婉拒了,这一次便派了贾琏过来接人。 贾琏每每看见林如海都叫一个浑身不自在,他自幼就不喜读书,也不是那么苗子,而林姑父探花出身,文人中的文人,而且身上官威骇人,他见了林姑父还真如老鼠见了猫般。 “贾琏见过姑父。”贾琏一见林如海进来立马就站起身,脸上的神色极是恭敬。 林如海点了点头,手一指椅子:“坐吧!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老太太身子可好?” “老太太身子极好,只是惦记着林妹妹与林表弟,便打发着我来接表妹与表弟过府,只是表弟说姑父还未下朝,等着禀明了姑父再随我去探望老太太。”贾琏笑着回道。 林如海其实打心眼里不愿跟贾府有着过多的牵扯,他自己摊上这么一门子亲戚也就算了,难为的是锦玉,以后的几十年要都要跟贾府牵扯在一起,贾府都是些什么人,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这门关系却也不是说断便能断的,尤其是锦玉,日后是要踏足官场中,总不能让他落得一个不亲外家的名声,想到这些烦心的事,林如海真是想打心底长叹一声,按说贾敏也是贾府出来的,更是老太太一手□的,怎么就与贾府的人相差如此之多,这贾府中的子孙到底是像了谁?老国公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啊! “即是如此,锦玉便带着玉儿随你琏二哥去吧!只是明日你还要去书院,且不可贪玩晚归,更不许吃酒。”林如海嘱咐着林锦玉。 第23章 林锦玉点着头,笑应道:“父亲放心便是,孩子心中有数,定然不会误了正事,倒是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无怪乎林锦玉如此问,自打林如海回京后,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难得在这个时候能看见人影,林锦玉想那翰林院看来也不是多清贵悠闲的差事,若不然父亲怎会如此之忙。 林如海忙些什么林锦玉不得而知,且林如海也没有打算让林锦玉知晓,毕竟有些事情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无法说出口的。 “我原想着打发人来告知你一声,只是又不大放心,便亲自回来一趟,一会为父还要进宫伴驾,万岁爷今儿兴致高要去行宫,没有个二三日怕是回不来,你且在家好生读书,莫要以为我不在府里你便散漫了,等我回府后考你文章你若是答不出来,且等着挨板子。”林如海对林黛玉那是绝对的慈父,对林锦玉嘛!一个严字是跑不了的,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林如海到底是对林锦玉抱以了厚望,盼着他光耀门第。 林锦玉自然是笑应,挑唇道:“既父亲要进宫伴驾,便赶紧去吧!莫要让万岁爷久等了。” 林如海点了下头,却听贾琏说道:“姑父既然要伴驾,不若就让表弟与表妹在府里住下吧!表弟明日还要去书院,表妹一个人在家且不是让姑父放心不下,倒不如在荣国府里让姐妹们伴着一起说说笑笑,等姑父从行宫回来以后在派人来接表妹与表弟回府且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不得不说,贾琏说中了林如海的心思,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黛玉了,若是锦玉一人,他自然不会担心,只是黛玉自幼身子便不好,白天独自在府里却是让人担心,犹豫了一下,林如海刚想点头同意,林锦玉便笑吟吟的出声道:“还是琏表哥的想的周全,只是妹妹在外祖母那叨扰多时,我与妹妹皆是过意不去,倒不如把表姐妹请到林府,也让我们进一进地主之谊。”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忙赞同道:“说的不错。”之后微微一笑道:“今日实在是脱不开空来,等忙完这段日子在去探望老太太,如今便让锦玉替我尽一下孝心吧!”说罢,林如海便起了身。 贾琏自然不敢反驳林如海的话,只能笑应,与林锦玉恭送林如海离府。 林锦玉让贾琏稍等片刻,去后院安排了一下,又去了林黛玉的院落,让丫鬟们伺候着林黛玉梳妆,并让她带上那套孔雀绿翡翠首饰,等林黛玉打扮好后,林锦玉又端详了片刻,从首饰盒里拿出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示意林黛玉插到头上。 林黛玉倒是颇觉得稀奇,笑道:“这是做什么?弄的一身的累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家出来的。” 林锦玉却是轻笑,摇头道:“你且不知道,二舅母那皇商亲戚到了,如今正住在荣国呢!都是亲戚家的女儿,虽说咱们是清贵之家,比不得那商家巨富,可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到时候那些个扒高踩低的指不定要如何编排呢!” “偏你的心思最重。”林黛玉嗔声道,却是听了林锦玉的话,对镜把步摇稳稳的插在发髻上,回首一笑:“可如了你心意?” “最好不过了。”林锦玉笑赞,又接过丫鬟手中的火狐领芙蓉粉白斗篷,说道:“你身子一向畏寒,穿的多些倒也是不碍的。” 林黛玉点点头,她在这方面想来都是极听林锦玉的话,拢了拢斗篷的二侧,林黛玉笑道:“快些吧!你这可是让琏表哥等了一晌午,想来外祖母怕是要着急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若不是他料错了父亲会回来的如此之早,贾琏还由得等呢! 贾琏早那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在林锦玉与林黛玉出来脸上堆上了笑容:“林表妹。” “琏表哥。”林黛玉嘴角微微一扬,福了个礼。 “表弟与表妹快些随我去吧!老太太可一直念叨着你们呢!”贾琏笑言道,又打发了自己的小厮先去荣国府通报,免得二太太又犯了糊涂,让林家人走那角门,如今的林家可是怠慢不得的。 荣国府那边得了信,贾母便命人开了正门,按说林锦玉与林黛玉是小辈,又没有林如海在,只开侧门便是足矣的,只是贾母心中存了一些念头,想着薛家来时,二太太命人开了大门,今儿玉儿与锦玉来了,她便也如此,嫡亲的外孙与外孙女,又是极清贵的出身,且锦玉身上还有功名,难不成还比不得一商人了? 贾母在荣国府是说一不二的主,她发了话,自然荣国府的正门大敞,等着林锦玉与林黛玉入府。 林锦玉看着荣国府这架势,倒是有些意外,猜到到必是贾琏的小厮回去说了些什么。 林锦玉的猜想倒是没错,按照王夫人往日的行事,她虽是不敢反驳贾母,却也会找诸多的借口试图打消贾母的念头,只是她听了贾琏打发来的小厮说林如海如今都去行宫伴驾了,自然是不敢小瞧。 “锦玉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身子可好?听琏表哥说外祖母昨夜做了噩梦,可请太医国府瞧了?”林锦玉笑眯眯的给贾母见了礼,又问候了一番。 贾母搂着林黛玉,慈爱的笑道:“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在书院中可还习惯?” “多谢外祖母关系,先生对锦玉极好,在习惯不过了,只是这些日子功课繁忙,没有来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可不能怪了我。”林锦玉笑弯了眼睛,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第24章 贾母一向最爱子孙这般模样,林锦玉又是个颜色好的,直把贾母哄的眉开眼笑:“不怪,不怪,你只管好好用你的功,等下届会试考回一个状元回来,皆是让外祖母也沾沾状元公的光。” “得外祖母吉言了,锦玉必是会高中的。”林锦玉嘴角一扬,轻笑说道。 贾母笑看林锦玉,拍了拍他的手,就听王熙凤笑道:“林表弟,你瞧着外祖母头上的赤金松鹤簪可好看?” 林锦玉定睛一瞧,笑了起来:“琏二嫂子倒是把簪子打了出来,这样式极好,喻意更好,极配外祖母她老人家。” “瞧瞧你这小嘴甜的。”贾母指着林锦玉笑道,这簪子上镶嵌的可不就是林锦玉送来的变石猫眼嘛! “这可不是锦玉嘴甜,锦玉一向都是个实诚人,难不成外祖母还不相信吗?”林锦玉眨了眨眼睛,做委屈状。 贾母看着林锦玉那小模样,自然是搂紧怀里好一顿喜欢,待松了手后,又瞧了瞧林黛玉的打扮,笑赞道:“玉儿今儿倒是极精神,这打扮好看,女儿家便是要趁着颜色好的时候好生的打扮,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便是想打扮也提不起精神,且咱们世家的小姐,就是要华贵富丽才对的起身份来。” “外祖母说的是。”林黛玉巧笑倩兮,眸子微微一弯,密实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一样扇呀扇。 又与锦玉说笑了几句,贾母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眼睛微微一沉,贾母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来吧!来了也好,让你们瞧瞧什么是世家之女,大家闺秀,免得总想着攀那高枝。 第 15 章 门帘子挑开,王夫人与一穿着甚是富贵的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少女,那少女生的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段甚是丰盈,穿着不见奢华,是一件八分新的锦缎绫棉裙,头上插了一朵绢花,发髻上带着一打造精致的牡丹流苏簪,只是颈上却挂有一份量极足的金项圈,下缀着一把金锁。 “请老太太安了。”那妇人走到贾母的身前,福身一笑,又瞧了一眼贾母身边的林黛玉,笑道:“这便是林姑娘了嘛!当真是个不俗。” 林黛玉瞧着这妇人倒是满是疑惑,不知道外祖母这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亲戚? 贾母自然是要为林黛玉解惑的,笑着道:“这便是你二舅母的嫡亲妹妹,你唤一声薛姨妈便使得。”说罢,又对薛姨妈道:“这可不就是我那宝贝外孙女嘛!”说着,贾母极是慈爱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 “见过薛姨妈。”林黛玉起身,轻轻的福了个礼。 贾母笑眯眯的笑着,又一指林锦玉:“这便是我那极出息的外孙林锦玉了。” 林锦玉弯唇一笑,起身见了个礼,却不若林黛玉那般是执长辈礼。 薛姨妈一愣,就听贾母笑赞道:“你瞧着他小小年纪,读书却是极好的,才中了乡试的头名,若不是他老子看他年纪小,想着让他多念写书,会试定然也会夺魁。”贾母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有他意,薛姨妈是贾府的亲戚,与林家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薛姨妈充其量才勉强算是林锦玉的长辈,可林锦玉却是有功名的,你个商贾之家的妇人,难不成还想让一个举人对你行大礼? 薛姨妈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是听明白贾母这话中话,当下只是笑着奉承道:“不愧是老太太的外孙与外孙女,具是个不俗的,倒是我家的这儿女见不得人了。”说罢,薛姨妈身子却是一侧,让薛宝钗见了礼。 说话间,薛宝钗已经打量过林黛玉一番,都是女儿家,自然是有攀比的心思,薛宝钗自是个心气高的,在贾府这些日子住下来自认为贾府的姑娘都不如自己,只是总是听她们和老太太叨念着林黛玉的名字,说她最是不俗,心中自然有些好奇,不免拿她来与自己比较一番,如今一瞧,容貌当真是个极好的,举止有度,只是却不见得比自己强罢了,这样想着,薛宝钗微微一笑,对林黛玉道:“早听宝玉说起了妹妹,没想到如今才得见上一面,前些日子我们刚到荣国府的时候姨妈还摆了一桌宴,那时便想着把妹妹接来一同乐呵一番,你我姐妹也能做个伴。” 林黛玉看着薛宝钗,红唇微微一勾:“到不知这位姐姐是?” 薛宝钗顿时羞红了脸,眼中闪过一抹气恼之色,想着,怪不得姨妈说这个林姑娘最是小性刻薄了,想来这话却是属实的。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拍着林黛玉的手道:“这是宝丫头,是你二舅母的姨侄女,也是个好性的。” 林黛玉抿嘴一笑,起身执了个平辈礼:“到不知是薛姨妈家的宝姐姐。” “是我唐突了,听宝玉说妹妹最是个有才的,早就想与妹妹结识却不想没有那缘分,如今可巧了,妹妹来了贾府,便能与姐妹们同吃同玩。”薛宝钗最是稳重不过,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情,脸上的笑容极是柔和温婉。 林黛玉听这话却觉得稀奇,自己又不住在贾府,怎么就与姐妹们同吃同玩?再者,这话论说来说也轮不到薛宝钗啊! 林黛玉只笑未答,林锦玉却笑吟吟的开了口:“外祖母,有一件事还没有跟您商量呢!” “哦?何事?”贾母挑了下眉,笑道:“你只管说,但凡我能做主的必是要应你的。” “父亲因随驾万岁爷去了行宫,我明日又要去书院,白天妹妹在家中我与父亲倒是怕她闷坏了,想着把姐妹们接来林府热闹热闹。”林锦玉笑言道。 第25章 贾母思索了一下,便道:“怕是要给你们添麻烦吧!不若你们就留在这住上几天,等你老子回来了在回去也不迟。” “哪里的话,姐妹们能来,与我妹妹最是高兴不过了,本也想叨扰外祖母的,只是父亲不在府中,府里没有个主子在着实是不放心,这才想求一求外祖母。”林锦玉嘴角一勾,笑嘻嘻的说道。 贾母一笑,点着林锦玉道:“这点着事还用得着你用一个求字,既是如此,便让迎春她们姐妹随你去便是了。” “锦玉在这谢过外祖母了。”林锦玉扬唇一笑。 贾宝玉在一旁突然插嘴道:“林表弟只请姐妹们过府,倒是把我给忘记了。”说着,还一脸委屈的看向贾母。 林锦玉自然是不希望贾宝玉同去的,府里没个长辈,贾宝玉一介外男住在林府算什么一回事,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坏了妹妹的名声,便是杀了贾宝玉也没有用。 “原也想请二表哥同去的,只是想着我白天要去书院念书,也没有时间陪二表哥,再者,二表哥也是要念书的,倒是不好耽误了你的时间,若不然二舅父怪罪下了,锦玉却是担当不起。” “自然是这个理,宝玉,你林表弟身有功名还要用功,你且学上一学,也考个功名回来才是正理。”贾母点头说道,她的想法到与林锦玉颇为相似,毕竟林如海不在府中,宝玉贸然去了,实在是不方便,林姑爷最是个讲究礼数之人,惹恼了他二府的面子都不好看。 王夫人自然是不希望贾宝玉与林黛玉有什么牵扯,当下也是附和着贾母的话道:“你又要跑哪里去玩,仔细你父亲考你功课你答不出来。” 贾宝玉一听又是功名又是父亲的,当下就蔫了,只喏喏的坐在那里,不敢在提去林府的事情。 林锦玉看着贾宝玉那鹌鹑样心里直笑,面上却是一片惋惜之色,劝道:“二表哥,二舅母的话极在理,等下一次乡试后,你与我一同参加会试,到时一同夺魁且不是一段美谈。” “林表弟,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的经济事故,想着踏入那浑浊之地,做那沽名钓誉之辈。”贾宝玉最是不耐这些,旁日里姐妹们说起,他尚且要不高兴,如今瞧着比自己还小的林锦玉也这般说辞,当下便有些恼了。 林锦玉却是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反正他也不真心实意的劝贾宝玉,不过是想给他添几分堵罢了。 林锦玉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在林黛玉的心中,林锦玉是在好不过的了,更何况,林家是世禄之家,听贾宝玉的话,难不成林家的列祖列宗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了? “二表哥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哥哥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却罢了,为何还要说我哥哥?”林黛玉满是不悦的看向贾宝玉,声音冷了下来。 若说贾宝玉最怕的是贾政,那么,另一个就是林黛玉了,虽说林黛玉在府中中了许久,可却没有得林黛玉什么好脸子,可偏偏他最喜欢亲近的便是林黛玉了,见林黛玉冷下了脸,贾宝玉忙笑着讨好道:“是我该死了,林妹妹莫要恼我,我这与林表弟赔礼道歉。”说罢,贾宝玉真的起身朝林锦玉长揖到底。 林锦玉这次真是领会了贾宝玉性子,轻摇了摇头,起身错开贾宝玉的行礼,笑道:“当不得二表哥大礼。” “你呀!最是喜欢惹你林妹妹生气了,下次在胡言乱语看你林妹妹还理不理你。”贾母笑言道,却没有责怪贾宝玉的意思,只是给他一个台阶而已。 王夫人这厢见贾宝玉竟然对林锦玉行大礼,心中极是不悦,不由呵斥道:“没个样子,还不给我坐好。” 贾母不喜王夫人训斥贾宝玉,又怕她在拎不清说些什么讨人嫌的话得罪了林锦玉,忙开口对王熙凤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让人把酒席置办上,爷们们就在外面的院子吃,我们就在这好好的热闹热闹,你不是说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嘛!正好问问你林妹妹与林表弟喜欢听什么。” 林锦玉却是最不喜欢听戏,每每听见那些咿咿呀呀的都要头痛,好在林如海也不是个喜欢听戏之人,往日里倒是没有受那份罪,如今听贾母让自己点戏,林锦玉只得摇头道:“还是外祖母来点吧!我最是不懂那些个咿咿呀呀的唱词了。” 贾母一听这话倒是笑了:“你还有不懂的?”这话,贾母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林黛玉在一旁笑着说道:“哥哥最是不喜听戏了,以前父亲过寿也请过戏班子,便是一回,就让哥哥怕了,只道听的头都大了。” “我倒是不知锦玉不喜欢听戏,这可如何是好。”王熙凤让贾琏接林锦玉与林黛玉过来,本就是有着讨好之意,哪成想拍在了马蹄子上。 林锦玉忙说道:“琏二嫂子多虑,我倒也没有不喜,只是往日一心只想着读书,怕常听戏移了心情,这才能少听便少听,今儿倒是托了老太太的福,也好生的领会一下这戏中的妙趣。” 王熙凤笑了起来,心中却道,这林表弟小小年纪说话便这般滴水不漏,却是宝玉不能比的,往日里都道宝玉是个有福的,衔玉而生,可她这么瞧着,这林表弟怕才是个福气大的呢!指不定要有怎样一番造化。 第 16 章 这昆曲林锦玉确实是不大懂,自然是听得无趣,只是见林黛玉听的津津有味,摸了摸下巴,想着是不是也该养着一个戏班子,没事让他们唱给黛玉解解闷。 第26章 王熙凤是一聪明人,她见林锦玉对听戏没有多大的兴致,便让丫鬟去贾琏把林锦玉请出去,跟着爷们儿们一起吃吃酒,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林锦玉跟贾母打了一声招呼,又对林黛玉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拉着贾宝玉一同随贾琏出去,贾宝玉一时倒是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他心里,这林表弟虽然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可他就有一种林表弟不大喜欢他的感觉,如今见林表弟竟然这般亲近自己,心里很是欣喜,在一瞧林表弟那极精致秀美的相貌,贾宝玉不由暗怪自己,像林表弟这般钟灵毓秀之人,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是那庸俗之人,真真是该死,怪不得林妹妹要恼自己呢! “林表弟。”贾宝玉笑盈盈的看着林锦玉,轻唤一声。 林锦玉侧头看了一眼贾宝玉,眼里一贯带着三分浅浅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二表哥有事?” 贾宝玉见林锦玉那含笑的眸子越发的觉得这林表弟让人喜欢,只是可惜有那样一个父亲,竟把这么一个人物逼得要作国贼禄鬼。 “林表弟不喜欢听戏吗?今儿这戏班子是凤姐姐特意从外面找来的,这《长生殿》唱的尤其是好,里面扮演杨贵妃的那个小旦,唱音婉转至极。”贾宝玉一边说着,一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林锦玉只是淡淡一笑:“我向来都不大听戏。” 贾宝玉想起了林锦玉说过怕听戏移了性情,耽误了念书,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林锦玉,他原只当他父亲是个严厉的,却不想林姑父更胜一筹,可怜林表弟小小年纪便要为功名利禄所折腰。 林锦玉见贾宝玉居然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失笑,他倒是不知自己居然还有被同情的一天,不说前世的自己便是天之骄子,便是这一世,人人见了自己都自有夸赞的份,更是有许多人用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看向自己,贾宝玉这一眼,还真是稀罕。 “林表弟。”贾琏匆匆忙忙的又从另一个院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琏表哥。”林锦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贾琏身后的人之上,挑了下长眉。 贾琏脸上挂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林表弟可还记得薛大兄弟?上一次他吃醉了酒冒犯了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跟他提起你在这,他就非要过来跟你陪个不是。” 林锦玉歪着头打量着薛蟠,嘴角微微一扬,很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淡淡的开了口:“倒是不记得了。” 贾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林锦玉会不记得此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薛蟠,这一看,贾琏顿生后悔之意,不由暗骂自己一声,明知道这薛蟠是个不着调的,咋因为他几句许诺就把他待到林表弟这了。 要说这薛蟠也真是不负他呆霸王的美名,自打见了林锦玉一面便是念念不忘,今儿一听贾琏提起他那念念不忘之人竟然是荣国府的表亲,连下也顾不得吃酒,央求着贾琏给介绍介绍,起先贾琏还很是犹豫,可在薛蟠一顿许诺之后,一脑热就把人带来了,薛蟠呢!打看见林锦玉后便跟失了婚一样,二眼冒光直勾勾的盯着林锦玉的瞧,那架势恨不得要把林锦玉给活生生的吞了。 贾琏清咳了一声,捅了捅薛蟠,说道:“薛兄弟,这便是我姑父的嫡子,林表弟,你不是说要跟他陪个不是嘛!” 薛蟠回了魂,羞羞答答的看着林锦玉,跟个小媳妇似的,腼腆的开了口:“林表弟,上一次是我莽撞,冒犯你了,还请你莫要与我计较。” 林锦玉被薛蟠瞧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着这薛蟠难不成不止是男女通吃,还是恋童的?这样一向,林锦玉更是打了一个寒颤。 “无妨,无妨。”林锦玉连连摆手,只想着赶紧把这呆子打发了。 薛蟠眼睛一亮,脸上堆满了讨好的谄媚笑容:“那林表弟明日可有时间?我在醉仙楼摆上一桌,方能表我心意。”说罢,薛蟠情意绵绵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此时真想对薛蟠竖起中指,然后大吼一声,你给老子滚远点,当然,这只是林锦玉的幻想,除非他想被林如海打折腿,若不然,他还得带着那张温文如玉的面具,做一个彬彬有礼的林家嫡子。 “领薛兄心意了,醉仙楼就不必了,明日我还要早起去书院。”林锦玉冷淡的开了口,满眼的拒绝。 贾琏自然看出了林锦玉并不待见薛蟠,可瞧着林锦玉这般的不待见一个人,竟还能温和的与之交谈,便自认是林锦玉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对薛蟠这般礼让,不由生了几分感激之意,想着到底是亲表弟,与那些旁的亲戚就是不同。 “你是不知道,我这表弟是个极有学问之人,哪里像我们这般,既然表弟说了不在意,必然是真的不在意,你也无需在意。”贾琏对薛蟠说道。 薛蟠自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也看不上那些读书人,见这林锦玉竟然是那书呆子,不由说道:“哪里差这一天,明天叫上荣国府的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酒不比读那些劳什子的书要强上许多。” 薛蟠这话甚合贾宝玉的心意,他在一旁也点头道:“薛表哥说的极是,林表弟你明天别去书院,咱们一起吃酒听戏且不快哉。”贾宝玉现在想着要把这有着天人之姿的林表弟拉出苦海,免得有一天他变得市侩庸俗,到时候便是美玉也要化作腐朽,岂不让人生叹。 第27章 林锦玉听着这些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贾宝玉当真是一草莽之人,不通世务也就罢了,还如此的不求上进,这贾府便是今朝不败,在贾宝玉的手中也难以存活。 “不必了,锦玉一心只读圣贤书,对那些戏文向来没有兴致,二表弟既是有兴致,明日自去便是了。”说罢,林锦玉掸了掸锦袍,起身对贾琏道:“天色已晚,父亲嘱咐我与妹妹要早归,还请二位表哥见谅,锦玉这就与外祖母辞别了。” 贾琏明白这些个读书人都是有自己的清高与原则,而且林姑父确实是如此的嘱咐,倒也没有挽留,只陪着林锦玉去与贾母辞别。 第二日,未到五更林锦玉便去了书院,临走前嘱咐管家林忠若是贾府来人了,只管好生的招待着,旁的人皆莫要理会,那些个不长眼的人更是不用放进府。 林忠起先还颇为纳闷,不解林锦玉这话是何意,等贾府的琏二奶奶带着贾府的小姐们来林府时才明白了林锦玉早先的话是何意。 “林管家,因昨个林表弟与老太太说好的,今一早老太太便让我送几位妹妹过来了。”王熙凤含笑说道,对林忠很是客气,她可听贾琏说了,这林府的管家便是林表弟见了都是十分的客气,自己可不能怠慢于他。 林忠一笑,把王熙凤等人请进了正堂,笑道:“琏二奶奶请稍等一下,我这请小姐出来。” “不忙,都是自家人。”王熙凤轻笑一声。 “哪里还用请,早就想着姐妹们呢!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林黛玉翩然而至,笑语嫣然,只是在瞧见薛宝钗时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一位不速之客。 王熙凤自然是把林黛玉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一叹,她早就说不要把薛表妹带来,人林府只邀请了荣国府的三姐妹,这薛表妹毕竟荣国府的客人,与林府没有丝毫的关系,哪里有这般不请自来的道理,她那姑妈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是糊涂。 与姐妹们互相见了礼,林黛玉让人奉上香茶,自己坐在主位上,略带笑意看了一眼薛宝钗,笑道:“倒是不曾想宝姐姐竟然与琏二嫂子一同送姐妹们过来,怪不得外祖母也赞宝姐姐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呢!” 王熙凤一听此话,在心底乐开了花,原只当林表弟是个不好相与的,到不曾想这林妹妹也不相让,这倒是堵死了薛宝钗的路,任如何她也不会厚着脸皮留在林府了。 薛宝钗脸上的笑容一僵,掩饰性的笑道:“林妹妹这张嘴真真是利,姑妈因我自打来了京中也不曾出过门,瞧着姐妹们来林府做客,遍让我过来跟着长长见识。” “宝姐姐皇商出身,哪里会没有见识。”惜春淡淡的开了口,她一贯都是不大喜欢这个宝姐姐,在她看来这般重利之人岂可深交。 薛宝钗听了此话瞬间涨红了脸,惜春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完全是惜春在嘲讽她的出身,若说薛宝钗这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那便是她的出身,在她看来,这些个侯门小姐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从性子到才情,哪里是比得上自己的,如今倒是在自己面前拿起了侯门小姐的款。 探春一向是个机敏的,见薛宝钗极为尴尬,不由打起了圆场,笑道:“这茶倒是真真的清香怡人,味道甚是特别,倒是不曾饮过,不知可有什么隐情?还请林妹妹未我解惑。“ 林黛玉也是一聪慧之人,自然明白探春的用意,当下便是微微一笑,说起了茶的由来,一时间,众姐妹倒是想谈甚欢。 第 17 章 林锦玉打书院回府,刚一进门就被管家林忠告知贾府的人一早便由琏二奶奶送到了,同行的除了贾府的三位小姐,还有一个薛姓小姐。 林锦玉挑了下眉,倒是没有想到他还真猜对了一半,他愿以为贾宝玉会吵闹着跟来,到不曾想是这薛宝钗。 来到林黛玉的院子,小丫鬟挑起了门帘子,林锦玉含笑朝王熙凤见礼,又与贾家的几个姐妹见了礼,之后看向薛宝钗,似疑惑的对王熙凤开了口:“这位小姐是?” 王熙凤哪里想到林锦玉会不记得薛宝钗,也是愣了一下,之后笑道:“这不就是二太太的姨侄女,薛家大姑娘,你昨个还在老太太那见过,怎么就忘了。” 林锦玉做恍然大悟状,冲薛宝钗拱了拱手,笑道:“到不知是薛大姑娘,失礼了。”说罢,冲王熙凤一笑:“昨个在老太太那我倒是真没有注意,只想着一屋子的小姐、丫鬟的,我哪里好乱瞧,老太太见我年龄小这才没有那么多忌讳,我自己若是不注意失礼了且不是让人笑话。” 王熙凤指着林锦玉笑得花枝烂颤,对林黛玉道:“瞧瞧,怪不得老太太一直都说林表弟最是个知礼的。” 林黛玉抿嘴一笑,挑着眸子瞧向林锦玉,眨了眨眼睛。 林锦玉笑吟吟的坐在了林黛玉的身边,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启唇道:“真是麻烦薛大姑娘了,竟然与琏二嫂子一同送姐妹们过来,一会一定要吃过晚膳在回去,若不然家父知道了定是要怪罪锦玉失礼。” 王熙凤一听林锦玉这话险些把刚喝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眼中的笑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只想着这林表弟与林妹妹不愧是龙凤胎,连说出的话都是一个样, 贾家姐妹们互看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笑意,惜春向来都对薛宝衩没有什么好感,便笑讽道:“林表哥,你赶快让人摆宴吧!也好让宝姐姐赶紧吃了晚膳回贾府,若不然这天色暗下来,便是宝姐姐想走也不好走了。” 第28章 薛宝钗本就涨红的脸更加难看了,羞愤的看了一眼惜春,薛宝钗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四妹妹,竟让她如此讥讽自己,不给自己留一丝的脸面,不过薛宝钗到底不是一般女子,饶是这个情况之下,她依然能稳重心绪,冷静自持,只冲林锦玉一笑道:“晚膳倒是不必,我原也是随凤姐姐一同来的,想着与她同回,这一会已与姐妹们玩闹过了,这就该回了。”说罢,薛宝钗看向王熙凤,笑道:“天色不早了,凤姐姐可要回去了?我原是托了姑妈的嘱咐与凤姐姐同来,现在也该回去跟姑妈说一声了。”说着,薛宝钗不经意的看了探春一眼。 王熙凤虽不是多么喜欢薛宝钗,可到底她也是自己的表妹,自是不好给她没脸,当下便笑言道:“原是想尝尝林姑父家里的饭菜,听你琏表哥说那糕点做的极其的讲究,现下是没有时间了,我也是该回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完成了嘱咐。” “琏二嫂子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林锦玉勾唇一笑,对步月吩咐道:“去装几匣子的点心给琏二嫂子带回去给小侄女尝尝。”话音一落,林锦玉对王熙凤笑道:“我这府里的厨子都是从扬州来的,做南方的小点倒是一绝,琏二嫂子莫要嫌弃,带几匣子回去给小侄女尝尝,若是喜欢就差人来说一声,我在让人给小侄女送去,可莫要跟我客气了才是。” 王熙凤本是随口一说,到不想林锦玉竟想的这般周全,忙笑道:“我可不跟林表弟客气,若是巧姐喜欢,我就差人来跟林表弟要,你可莫要笑话我没羞没臊才是。” “锦玉哪里敢。”林锦玉勾唇一笑。 王熙凤笑着起了身,对迎春姐妹嘱咐了几句,又与林锦玉与林黛玉告辞,便与薛宝钗离去。 王熙凤走后,惜春冷冷的哼了一声,饮了一口茶,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咱们贾府的姑娘什么时候用她薛家的姑娘送了,还跟二太太说一声,这宝二奶奶还没当上呢!就拿起了嫂子的架势不成。” “你可少说几句吧!”探春轻摇着头:“也不怕林表哥与林姐姐笑话于你。” “我有什么可笑话的,在自己嫡亲的表哥家中有什么说不得的,倒是有些人,没个沾亲带故的,巴巴的跟着来了,处处拿大,才真真的人耻笑。”惜春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好了,莫要在说了。”迎春向来不善言辞,只低声劝了一句,便不在开口,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林黛玉与林锦玉一眼。 林锦玉莞尔一笑,勾起了嘴角,摆手道:“无妨,四表妹说的在理,自己兄妹,没得在乎那些。”说着,林锦玉便看向非烟,问道:“姑娘们的住处可收拾妥当了?” 非烟点着头,笑回道:“大爷放心,昨个就收拾妥当了,一早奴婢又让收拾了一下,在院子里又留了六个丫头伺候,定不会委屈了姑娘们。” “你办事是个妥当的。”林锦玉点了下头,对迎春姐妹笑道:“等吃过晚膳让妹妹带姐妹们去秋碧居瞧瞧,那秋碧居离妹妹的院子极近,你们姐妹走动起来也方便,若是不喜,我在让人去收拾别的院子。” “林表弟不用客气,丫鬟什么就不必了,我们自带了丫鬟过来。”迎春轻声说道,不想给林府添太多的麻烦。 林锦玉却是一笑:“二表姐客气了不是,只管把林府当成自家便是了,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跟我说,自家兄妹莫要生分了才是。” 迎春点了下头,却想这当初林妹妹入府时二太太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出来,在对比林府的行事,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老太太一直说林府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做派极是讲究大家风范,便是这院子修的都份外的雅致,富贵的不露声色。 未等丫鬟们摆宴,林锦玉便与迎春几人告辞,虽说他与迎春姐妹是表亲,可到底还是外男,尤其是在自家府中,更是要讲究规矩,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让人算计了去。 林黛玉见林锦玉要出去,虽知是这个理,可也放心不下,便问道:“可让人在你院子备下了菜?” “不用,我回院子换身衣裳便要出去,你且与姐妹们吃吧!” “又要出去?”林黛玉微蹙起了秀眉,想着自打林锦玉去了书院,外出的时候似乎多了起来,平时忙着铺子的事已经够让他操心了,如今又不知道要忙些什么,没得累成这般模样。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了下头,说道:“跟师兄约好了,出去一下就回来,你且放心,若是我晚归了,你便早些休息就是了,莫要记挂着我。” “哪个记挂着你了。”林黛玉嘴一嘟,含着三分笑嗔声道,可转头便吩咐丫鬟:“去把斗篷给大爷拿过来。” “不用了。”林锦玉自是不喜欢穿得过于繁复,想他一现代人,以往这个季节都是一薄衫,外面套个风衣,哪里像现在,里一层外一层的,拖拖拉拉的让人烦心。 林黛玉眼睛一瞪:“这晚上风最凉不过了,你若是生了病可不是让人担心。” 林锦玉呵呵一笑,他对林黛玉向来都是没个脾气,只顺着她道:“妹妹说的极是,是哥哥的错。” 迎春等人哪里见过林锦玉这般模样,不由都捂着帕子轻笑出声,惜春想来性子天真,便笑嘻嘻的说道:“林表哥竟这般怕林姐姐。” 探春性子最是慧敏不过了,且不比惜春的烂漫天真,见惜春说话间没个规矩,不由出声道:“四妹妹,没得这般开林表哥的玩笑,你忘了老太太的嘱咐了。” 第29章 惜春嘟了下嘴,她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见林表哥竟然这般怕林姐姐觉得有趣罢了。 林黛玉见惜春情绪一下跌了下来,不由出声安慰道:“无妨的,我哥哥最是不在意这些,四妹妹快快笑一个给我瞧瞧吧!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林府怠慢了四妹妹呢!” 惜春抬眼看了一眼林黛玉,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又一瞧林锦玉,也不无不悦的模样,嘴角弯了一下,起身给林锦玉福了个身,说道:“是惜春无礼了,还请林表哥勿怪。” 林锦玉摆了下手,浅浅一笑:“无妨,兄妹间逗趣罢了,四妹妹无需在意。”说罢,林锦玉接过丫鬟手中的斗篷披在身上,又掸了掸衣衫,对迎春几个拱了拱手,这才大步离去 第 18 章 王熙凤回到贾府跟老太太请了安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半卧在美人塌上,让平儿用小玉锤给自己松松骨,一边把今天的事说给平儿听,笑意却是止不住。 “…………说起来,也是忒是没脸了。” “谁没脸了?”贾琏打着帘子进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表弟留饭了?” “本是要留饭,只是我却是没有那个命,只带了几匣子的点心回来?”王熙凤眼睛流光轻转,轻笑着说道。 贾琏倒是有些惊讶,坐了下来,问道:“林表弟没留你?” “林表弟倒是想留我,却是不想留那个人?”王熙凤哼笑一声,要说薛宝钗是她的表妹,她原也没有什么不喜,只是近些天来,那薛宝钗越发的拿大,她冷眼瞧着倒是真应了贾琏的话,二太太怕是有意与薛家结亲,若是薛宝钗进府,她这些年便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难道还有旁的人跟去?”贾琏惊讶的问道。 王熙凤扬了扬嘴角:“可不是就是那薛大姑娘嘛!” 贾琏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也忒糊涂了,咱们家姑娘去林府做客哪有带着外人去的道理,那薛大姑娘到底是咱家的亲戚,与林府何干,一个女儿家如此没羞没臊的,你领着人过去,倒是让林家人以为咱们荣国府没有礼数。” 王熙凤轻呸了一声,凤眼斜睨着贾琏,要笑不笑的说道:“哪里是我领着去的,人家是奉了二太太的意思,我领着三位妹妹刚要走,二太太就带着她过来了,说都是自家亲戚,走走倒是也无妨,姐妹们一处玩才是正理。” 贾琏冷笑一声:“你如今知道你这好姑妈了吧!什么自家亲戚,人家林府是什么门第,薛家又是什么门第,一个商贾之家与人世禄之家攀关系,也不嫌臊的慌,我且丢不起这人,明日赶紧把二妹妹接回来吧!” “你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薛家的事情与二妹妹何干,我今日这么瞧着,林妹妹是极高兴几位妹妹过去做客的,便是林表弟也是极和气的人,断断不会为了薛家的事恼了我们。”王熙凤从美人塌上坐直身子,继续道:“原你听说林家富贵我还不信,如今一瞧,当真是富贵的不显山不露水,便是林妹妹的院子摆放的东西都极精贵的,咱们可得好好的盘算盘算,我听父亲说,万岁爷如今极看中林姑父,这满朝文武的,在没有谁能比得上林姑父得万岁爷的看重了。” 贾琏点着头:“你知道便好,打林妹妹来了,咱们也没有亏待了她,只二太太不阴不阳的,这些年,你也该看透了,二太太是拿你当枪使呢!等宝二奶奶进了府,你在看看,这荣国府可还有你的位置。”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极不悦,声音也冷了下来:“都是嫡子爷们,谁比谁尊贵了去,这荣国府本就是咱们老爷是袭承者,可你瞧瞧,如今住在正院的是哪个?但凡老爷不这么糊涂下去,也没得让人踩成这般模样,你只道我近着姑妈,拢着权,可我是为哪个?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抬高踩低,我若是没个手段,这日子指不定要如何过呢!”王熙凤越说越是伤心,她本是王家嫡女,在闺阁时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中,论亲之时,父亲也是给她看了不少的人家,只怕会委屈了她,后来在姑妈的牵线下才嫁进了贾府,想着都是四大家族,倒也是匹配,当初嫁于贾琏之时她也是想过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日子久了,才方知贾琏为人,便是伤透了心又能如何,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她又一贯是个咬尖要强的,只想着不能任人欺了去,哪成想,如今贾琏居然说了这般诛心的话,实在是让她寒了心。 贾琏平日里素知王熙凤最是要强不过的了,如今见自己几句话竟惹得她落泪,也有些慌了,忙劝道:“我这不也是随口一说嘛!你莫要哭,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如何我还能不知晓嘛!在这荣国府里便是父亲也抵不上你心疼我。” “二爷既是知道,何苦还惹奶奶伤心。”平儿语带埋怨的说道:“奶奶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还不都是为了二爷你,都道奶奶是喜欢拦事的,可谁晓得奶奶的累?这一大家子的管起来是操不完的心。” “好平儿,快帮我劝劝你家奶奶。”贾琏也是极为后悔,平日里他嘴最甜不过了,可现在,他竟然说不出那些平日里随口便吐出的甜言蜜语。 王熙凤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赌气的开口道:“罢了,罢了,我且替你操心什么,日后我做什么也不管了,只做那清清闲闲的琏二奶奶,与妹妹们一同玩闹,岂不是比什么都快活。” 贾琏听这话却是笑了,拥着王熙凤道:“这府里的事哪里少得了你,何苦说这赌气的话,原是我的错,我再这给你赔礼了,还请二奶奶莫要在怪我了。” 第30章 王熙凤嗔怒的瞥了贾琏一眼,哼声道:“油嘴滑舌的,你且少做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我便是高兴了,哪里还会怪你。” 贾琏笑嘻嘻的把嘴凑到王熙凤耳畔,低声调笑道:“便是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是要与你做不是。”说罢,贾琏手不老实的动了起来,而平儿却不知何时悄然离去,只留下那有摇曳的烛火见证了这一片无边的□。 王熙凤这厢与贾琏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薛宝钗却是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 薛宝钗一直都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向来都是自视甚高,便是公侯之家的小姐她也是不放在眼中的,认为她们只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以往在金陵之时便是官家小姐看见自己都是笑脸相迎,只因她们薛家端得富贵,不止有着荣国府这一门子的亲戚,亲舅舅更是内阁大学士,可自打来到这京城,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门第之别,她们薛家再是富甲也只是一介商户,比不得那清贵的书香门第。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谁给你气受了不成?”薛姨妈搂着薛宝钗,心疼的问道,她就这么一双儿女,蟠儿又是个不争气了,将来能倚仗的不过是这个女儿罢了。 薛宝钗轻摇着头,眼眶微红:“妈妈,咱们商贾之家难道就注定要低别人一头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薛姨妈轻声一叹,摸着薛宝钗白嫩的脸颊,无奈道:“谁让咱们是商人呢!你是个有福的,将来定然不会像我这般做一个商人妇,你且放心,你的事母亲心里都有数。”一边说着,薛姨妈死死握住薛宝钗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恨色。 薛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此次来京城她们虽对外说是为了选秀而来,可她是什么身份,哪里进得去宫,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罢了,虽说没有言明,可她心中却是明白妈妈与姨妈是想促成金玉姻缘,只是宝玉心心念念的却是林黛玉,便是老太太也瞧不上自己出身,只怕姨妈的算盘要落空了。 “妈妈,这荣国府还不是姨妈当家。”薛宝钗抹了抹眼泪,温声说道。 “你且安了心便是,我与你姨妈自有协议,她定然不会负我。”薛姨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薛宝钗却是不解的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薛宝钗耳边的碎发,说道:“我这一生出身是好的,命却不好,嫁给了你父亲做了一个商人妇,所幸的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的是你哥哥不争气,不能支起门户,反倒是要依靠着你,你自小我便请人教导你琴棋书画,便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出生时你父亲便找人给你算过一命,说你命格极贵,可惜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若不然便是娘娘也做的。” “妈妈慎言,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薛宝钗低声说道,摇了摇头。 薛姨妈却是轻笑一声:“怎么没有福气,将来你定然会像你姨妈一般封个诰命,到时候我且要看看谁还敢小瞧我们娘俩。” “妈妈。”薛宝钗羞涩的扭过头去,心中却是明白薛姨妈话里的意思。 薛姨妈笑着拍了拍薛宝钗的手,心里却是极为感慨,若是宝钗是个儿子,她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 第 19 章 林锦玉自林府出来一路直奔东富胡同萧府。 说来,这萧府是林锦玉那半个师兄隐离的外宅,隐离本姓沈,出身也是个极尊贵的,他的母亲是当今万岁爷的胞姐,福乐长公主,父亲是东阳侯,按理说隐离这么个出身,自然应该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可惜的是隐离这人的命不太好,母亲早逝不说,他与父亲又因为一些原因闹得极僵,因此自小就被万岁爷养在了皇宫,当成了亲子一般。 隐离这人别看外表冰冰冷冷,可却是极其个性的,自打离开了东阳侯府直到成年也没有回去过,便是爵位也不放在眼中,最后更是求了万岁爷改了姓,随了母姓,当今圣上怜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又是一手教养大的亲外甥,再加上那东阳侯确实是不成个样子,就允了他的请求,而隐离呢!自打改了姓,就大大方方的置起了外置,更是挂上了萧府的牌匾,直把老东阳侯气的大病了一场,恨不得打死这个孽子,可东阳侯却是不敢动隐离一根手指头,只敢动动这个念想罢了,要说老子教训儿子其实是天经地义的,可东阳侯为啥不敢?一是因为他确实是对不起隐离,二是人隐离上面有万岁爷坐镇,东阳侯要是动隐离一根手指头可是要掂量掂量他这条命够不够来还的。 说起来,林锦玉刚知道隐离的身份时还极惊讶,哪成想他这半个师兄居然是这么个来历,想着是不是要疏远些才好,免得因为自己给父亲添了麻烦,可隐离虽然面上是个极冷的,可不知怎么的竟然自认为与林锦玉极其的投缘,倒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弟弟,没事就跑书院去找林锦玉,认林锦玉怎么躲也没有,更何况隐离身边又有一个死皮赖脸的君瑟在,只把林锦玉缠的投了降,真心实意的与他们做起了朋友。 这沈府如今林锦玉也是熟门熟路了,根本不用人带径直的就朝内宅而去,林锦玉倒是,隐离与君瑟正一人抚琴一人吹箫,所谓琴瑟和鸣不过是如此了,当然,这只是林锦玉的自我yy,谁让这君瑟与隐离是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锦玉。”君瑟看见林锦玉眼睛一亮,忙笑着起身相迎。 第31章 “师兄。”林锦玉勾唇一笑,揖身见礼。 君瑟忙扶住林锦玉,弯着眼睛笑道:“何须如此多礼,早先便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用如此见外。” 林锦玉弯了弯嘴角,没有接话,只是笑看君瑟,之后又对隐离执礼。 “怎么来的这么晚?”隐离点了下头,淡淡的问道。 “家里来了客人,我从书院出来就回了府。”林锦玉坐在君瑟的下首,单手执起酒杯把玩着。 隐离皱了皱眉:“是贾府的人?”林家人口简单,便是旧友也是林如海的,此时林如海正在伴 驾,那些人自然是不会上门,想来也只有那不开眼的贾府了。 林锦玉笑了起来,抿了抿薄唇,戏谑道:“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难不成在我林府有你的人?” “你们林家在京里除了这么一门子糟心的亲戚也没有别人了,还用得着在你家放人?”君瑟撇了撇嘴角,说话间的口吻明显极厌恶贾府。 林锦玉轻笑一声:“怎么贾府在你口中就成了糟心的亲戚了?据我所知,那贾府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甚是富贵呢!” 君瑟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拿那些话逗弄我,什么四大家族,也就他们自己沾沾自喜而已,你且瞧瞧,真正的勋贵之家又有哪个与他们走动,往日里来往的不过是那些已经潦倒的老旧家族。” 林锦玉倒是颇好奇为何君瑟对贾家话语间都如此的不客气,难不成贾府曾经得罪过他? 隐离似看出林锦玉的疑惑,轻笑着对君瑟一挑长眉,眼里透出的意思极明白,大有你自己不招我便说了的意味。 君瑟冷哼一声,嘴角闪过一抹冷笑:“爷早晚让这贾家绝了后,免得分不清谁才是他们家的主子。” 林锦玉心一跳,琢磨着这得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人想让人家直接绝了后啊!林锦玉想着这贾府虽说不着调,可却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真要较真起来,也只有早些年与忠顺王府走的近了些罢了,难不成,君瑟是皇室中人?而且还跟忠顺王不对付? 林锦玉细细的把皇室中能跟忠顺王对上的人捋了一遍,发现除了当今万岁爷还是皇子的时候还真没有其它人能在早些年跟这忠顺王一较高下了,要说最恨中顺王王的不过是当今圣上罢了,而君瑟似乎恨屋及乌,林锦玉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却暗嘲自己的后知后觉,君瑟能与长公主的嫡子如此要好,说话间没有个忌讳,身份又怎么可能简单,且他气度不凡,又曾在年幼时拜先生为师,除了当今皇子又会是哪个呢! 有想到君瑟的身份,林锦玉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想着要如何与他拉开距离,毕竟为臣者最忌讳的便是结党私营,更别提结交的是皇子了,虽说他现在还不是臣子,可他的父亲林如海是,而且他日后也会步入官场,如果被别人打上某某皇子的标签……林锦玉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前途啊! 君瑟见林锦玉脸色一变,便明白了几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便是怕林锦玉多想,虽说早先他结交林锦玉确实是存了私心,可相交这么久,他却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玉娃娃,与林如海却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微微一笑,君瑟亲自给林锦玉斟了一杯酒,说道:“知道林大人不允你饮酒,不过这酒是果子酒,香甜的很,吃不醉人的。” “不敢劳烦,我自己来就行了。”林锦玉笑的疏离且客气。 君瑟却是轻叹一声,一双水润黝黑的眼睛看向林锦玉,甚至哀伤:“难道因为我的身份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林锦玉哑言,难道他要说是的?不过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就未入朝堂就先得罪了皇子?沉默了片刻,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扬:“我们是师兄弟不是嘛!”如果入朝堂以后有人问自己与君瑟的关系,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君瑟嘴角轻轻一挑,桃花眼里满是笑意,重重的握了下林锦玉的手,启唇道:“我是真心待你,若说早先与林大人没有关系,便是我说你也是不会信的,可交相这么久,你应该是明白我的心。” 明白你的心?林锦玉品味着这话,眨了眨眼睛,浅浅一笑:“当然,师兄的为人我是极信得过的。” “你且放心,日久见人心。”君瑟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极好看的笑容。 林锦玉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嘴角,葱段似的手指捏住面前的酒盅移至唇边,红唇漫不经心的含住酒杯,玉雕似的小脸微微侧向一旁,凤眼含着三分笑意,只道是看似有情却无情的写照,虽说现在林锦玉年龄尚且幼小,这种妖冶的风华却已初显。 君瑟看直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林锦玉的一双眼透着千言万语,微微一个笑容,浅浅的一凝眸,便有种湮灭尘世的惊艳,君瑟想起他的表哥形容一个美人时说的话,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这句话活脱脱的便是为林锦玉而存在,任世间美人无数,只愿为他倾国倾城。 隐离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君瑟与林锦玉,而后突然冷冷一哼,瞪了君瑟一眼,冲林锦玉道:“你且不用理会他,他发情期到了。”隐离自打认识林锦玉,便对他极为喜爱,虽说他也有兄弟,可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哪里入得了他的眼,他只感叹自家母亲怎么就没有给他生这么一个冰雪聪慧的弟弟,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年幼时被君瑟感动,误交此损友。 第32章 林锦玉一口酒喷了出来,愣愣的看着隐离,怎么都觉得冰冷冷的隐离不适合说这种冷笑话。 君瑟一惊,忙抬手轻拍着林锦玉的后背,不悦的看了隐离一眼,又看向林锦玉,轻声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可呛着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如今君瑟也不避讳了,反正锦玉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林锦玉一边清咳一边摆着手,叫太医?开玩笑,用不用这么大材小用啊! “没事。”顺了气,林锦玉轻声说道。 君瑟狐疑的打量着林锦玉,见他不在咳了,这才放下心里,唇边荡起了浅浅的笑意,至于他为何如此紧**锦玉,君瑟心中自有一番定论。 第 20 章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林锦玉已在“君艺书院”学习六年之久,且颇负盛名,人都道林家有一如玉公子,未及束发之龄,学问却是极好,甚有乃父之风,必然前途无量。 蛰伏六年,林锦玉只盼着会试开考,为林家争得脸面,尤其是这一年,他基本都被周先生留宿于家中,只为今科能一举夺魁。 “大爷。”林锦玉的小厮吉祥匆匆忙忙的跑了进了屋子。 林锦玉轻蹙下眉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吉祥,淡声道:“何事如此匆忙,我平日了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当真是失仪。” 吉祥垮下脸:“大爷,是烨王府来人了。” 林锦玉眉眼微微一挑,手中的笔却是不曾放下,只是启唇问道:“来的是哪个?”倒不是林锦玉不把烨王府当成一回事,只是这烨王府隔三岔五的就派人送东西过来,便是想让他受宠若惊也是极难。 “哎呦,我的爷,若是旁的人哪里会让我这般火急火燎。”吉祥是真的着急,外面可是王爷老爷等着呢!自家老爷又没有在府中,连个待客的人都没有。 林锦玉用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把笔放在砚台上,掸了掸衣袖,从容的起身,唇边衔着一丝笑意:“哪里值得你火急火燎的。”说罢,林锦玉抬腿而去。 吉祥在林锦玉后面嘟囔了一句,又见林锦玉眼风淡淡的扫向自己,忙扬起谄媚的笑容。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走向正厅,便见烨王爷一身烟紫色软绸锦袍,腰间束着暗纹镶白玉的腰带,头上戴着白玉冠,手里摇着一折扇,端的俊美无双。 “见过烨王爷。”林锦玉刚要作揖,就被烨王爷一手拦住,并笑道:“这才几日未见,怎得与我这般生疏了?” 林锦玉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不是您初次登府嘛!”说起来,林锦玉与这烨王爷当真是极为熟悉,此烨王爷便是林锦玉的师兄君瑟,只是当初结识时,君瑟并未封王。 君瑟轻笑一声,也不用林锦玉让,自己便坐了下来,手中的扇子一点:“你也坐,你我之间无需讲究这么多,你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先生府上读书,我倒是不好打扰你的正事,想着许久未见了,便贸然登门拜访,你且无需在意,并没有旁的事。” 林锦玉微笑点头:“劳烨王爷惦记了。” 君瑟轻蹙下眉宇:“君瑟。”这才几个月不见,称呼便改了,好在自己这日登门了,若不然在等个几日且不是连人都不认识了。 林锦玉愣了一下,之后勾起浅浅的笑容,用含笑的眸子看向君瑟,妖冶的眉眼甚是动人。 君瑟无声一叹,这才几许光阴锦玉便出落的如此动人,在过上几年指不定要如何的颠倒众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端得是波光滟潋神彩飞扬,便如如自己算的上是阅尽天下美色,面对这双眼也总是失神。 “我晓得你是要避嫌,我也不愿勉强你,可叫一声师兄总是使得的。” 林锦玉从善如流:“师兄。” “罢了,罢了,科举将至,我听说父皇这一次有意再让林大人担任考官,且是主考,你要做好准备,若真是林大人任主考官,你这一次科举必起风波。”君瑟轻声嘱咐道,林如海这几年在仕途上真真是一帆风顺,若不是政绩上还差些许,怕是今年便要入内阁了,这一次的科举主考若是林如海担任,来年必入内阁,多少人眼红林如海得父皇亲睐,青云直上,皆等着抓林如海出错,好抓他的小辫子。 “万岁爷当真有此意?”林锦玉蹙起了眉宇,他等这一年已经等了许久,难不成要在等上三年? 君瑟苦笑一声:“我且会骗你,上一次科考林大人没有担任考官,是因为官员不可连任,我看父皇有意让林带人入内阁,这一次正是好机会,林大人若是这一次担任了会试主考官,来年必然扶摇直上,入得内阁。” 君瑟见林锦玉神色有些凝重,忙开口劝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只管看你的书,就算是林大人担任主考官,你的文章摆在那里,也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再者,殿试时父皇亲临,便是那些人想污蔑林大人也是无从污起。” 林锦玉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师兄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 “我知你一向都是极有主意的,不过是来嘱咐一声,顺便瞧瞧你罢了,这几日我就不过来瞧你了,免得让人说三道四,等你金榜题名之时,我在府中为你设宴。” 林锦玉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笑意:“既是如此,就劳烦师兄了。” 君瑟指着林锦玉轻笑:“你倒是不自谦,想来蟾宫折桂对你来说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第33章 林锦玉极自信的挑了下眉,轻笑一声,嘴上却说:“却也不是,只是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敢负父亲所望罢了。” 君瑟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锦玉极有信心,在他看来,凭锦玉之才华,如若不出错的话,三甲之名是跑不掉的,更何况周先生对于锦玉也是一赞再赞,只叹这一生教了锦玉这么个学生足矣。 正事谈完,君瑟笑指自己身上烟紫色的锦袍:“你瞧这身可好看?我素知你极喜欢紫色,这锦缎是才进贡给宫里了,父皇便赏给我了,我便做了一身穿来给你瞧瞧,余下的布料我已让命人来带,你也做上一身,想来穿上定是比我好看。” 林锦玉神色古怪的看了君瑟一眼,以往烨王府倒是总送来东西,衣料配饰更是不少,只是君瑟这语气……未免太惹人发笑了。 “不好看?”君瑟挑了挑眉,他今照镜子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府里的人也赞他这一身穿的端是玉树临风。 林锦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不错,师兄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显得风流倜傥。” 君瑟笑着摇开了扇子:“你且唬我,这烟紫色我穿只能说是尚可,比不得你穿上来的华贵雍容,等你金榜题名我在府中为你设宴之时你便穿上这么一身烟紫,让那我好生的开开眼。” 林锦玉笑应,却琢磨着日后是不是要把喜好紫色这个毛病改了,若不然哪一日他与烨王爷穿着同一质地的衣料,怕是惹人非议。 君瑟哪里知道林锦玉的想法,见林锦玉赞同自己的提议,又笑着提议道:“我府上的裁缝手艺极好,要不我把他派来给你裁制衣裳?对了,到时候你在戴上我前几日送来的紫玉束冠,最是配你不过了。” 紫玉束冠?林锦玉想了想,这才记起半个月前烨王府是送来一顶紫玉束冠,雕工极是精细,兰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当时父亲看见还极是惊讶,只因这玉冠他曾在万岁爷那瞧过,却不知后来赐予了烨王爷。 林锦玉想着半个月前的东西君瑟都能记得这般清楚,他是有多闲啊! “怎么?你不喜吗?若不然戴那顶进缠丝嵌玛瑙的白玉冠也是极好的。”君瑟继续建议道,也充分的表明了他到底是有多闲。 林锦玉无语的看着君瑟,干笑了二声:“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倒是时候不早了,师兄可要在府中用膳?” “到是不必了,你安心读书,咱们来日方长。”说罢,君瑟起身,遗憾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虽说他是极想留下用膳的,可眼下是非常时期,他不宜与锦玉走的太近,免得科举前惹人非议就得不偿失了。 “我送您。”林锦玉也站起身。 君瑟摆了摆手:“你且回去读书,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来探你。”说完,君瑟摇着手中的扇子大步而去。 林锦玉从善如流,目送君瑟,直到他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继续温书。 傍晚,林如海归来,第一时间就把林锦玉叫到了书房。 “父亲。”林锦玉进门便恭敬的见礼,在林如海颔首后,方起身,含笑站到林如海的书桌旁。 林如海轻点着头,看向林锦玉的目光虽是极力的掩饰,可也挡不住那欣慰,莫说是林如海,便是任谁家摊上林锦玉这么个少年,也是老怀大慰,甚至得意,毕竟大家都是凡人,能出这么一个人见人夸的子嗣,哪里有不骄傲欣慰之理。 “父亲?”林锦玉疑惑的轻唤一声。 林如海一笑,让林锦玉坐下,而后开口道:“这几日我忙于政务,倒是没有时间检查你的课业,想来有周先生指点于你,我也无需担心。” “父亲宽心便是,孩儿定然不负父亲的期望,不敢丢林家的脸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对他的期望。 林如海含笑看着林锦玉,若说他这一生曾遗憾过什么,却是不多,但当年未能状元及第却是一件,如今有了锦玉,自己必然无憾,不自谦的说,凭锦玉之才,只要发挥正常今科定然能金榜题名,更何况现在万岁爷看重年轻的学子,锦玉的家世与年龄都是他的优势,在加上才华,只要万岁爷的心不动摇,锦玉便是第一人选。 “今天烨王爷来府了?”林如海虽是询问,可话语却是极肯定。 林锦玉轻应一声,这几年来自己与烨王爷走的极近父亲也全都看在眼中,却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想来也是不反对的。 林如海确实是不反对,当今万岁的几个皇子中,若论才华烨王爷不一定是第一,可论才智,烨王爷却是当仁不让,而且烨王爷出身高贵,是今上唯一的嫡子,外家也势大,在这他这一代,他可保林家无忧,可下一代,却要指望锦玉,锦玉与烨王爷交好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自己选择做一纯臣,却未能光耀林家门楣,可锦玉不同,就像周先生所说,他是一个做权臣的胚子,且他功利心极重,这也是一个权臣不可缺少的,只是这潭浑水却不好趟,一个不甚林家都会跟着遭殃,可为了林家下一代是否能稳占朝堂之上却是不能不趟这潭浑水。 第 21 章 “你与烨王爷交好为父并不反对,只是须知谨慎二字,虽说烨王爷与你师兄弟相称,可到底是天潢贵胄,不可放肆了。”林如海想着烨王爷近年来的举动,想必是极看重锦玉。 林锦玉点着头,笑言:“父亲放心便是,孩儿晓得,平日间与烨王爷往来皆是有着避讳。” 第34章 “想来烨王爷应该告知你万岁爷有意命为父任今科主考官的事了吧!”林如海似笑非笑的看了林锦玉一眼。 林锦玉一笑,点头道:“烨王爷是说万岁爷有此意,只是不曾听父亲说起过。” 林如海一叹,沉声道:“今日万岁爷私下与我说起此事,我却是辞了。” 林锦玉惊讶的看着林如海,这几年皇上是如何重用父亲自是不必说,今科主考若是父亲担任,变如烨王爷所言,明年必入内阁,锦绣前程,难不成父亲要因为自己而放弃的? “父亲无需因为我而避嫌,前程重要,我可以在等三年。”虽是不甘,可林锦玉却不能拿林如海的前程开玩笑。 “我已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个三年,现在万岁爷正是看重年轻才俊之时,你万万不可错过,若是这一次不能入得三甲,你便需在等六年,因为下一次会考皇上必会派我任主考官。”林如海也是孤注一掷,在回府的路上他反复的想了许久,最后决定不能让锦玉在等上三年,三年间的变化太大,他不能肯定在等上三年的话锦玉的心志会不会动摇,因为人的耐心不是无止尽的,尤其是对一个富有野心的人来说,更何况,他对锦玉极有信心,今科必定会高中。 林锦玉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虽说之前也曾有先例,上一届的榜眼便是会考副主考官的侄子,可自己到底是林如海的亲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避嫌是必须的,父亲为了自己今科得中,这才避嫌,放弃了可以晋升的机会,这一次若是不能一举夺魁,只能如父亲所言,在等六年,届时他便是已是弱冠之年,朝中风向向来都是瞬息万变 ,六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且不说这六年自己等不等得起,便是面对父亲与先生,他也无脸以对。 “我明白,父亲放心便是了,锦玉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林如海面色平静的点着头,语气柔和下来:“你一贯都是个省心的,这几年学问上也大有长进,对于朝中的一些事情有时候看的比为父都要透彻,只是有几句话我却是要好生的嘱咐你,为官者,做纯臣也好,做权臣也罢,却不可做那奸滑之人,危害百姓之事,官场上虽说最不足道的便是手段,可防人之心可有,害人之心却是不可有,你若学做奸邪之人,营党结私,排除异己,莫说是皇上饶不了你,便是为父,也会亲自打断你的腿,压你到皇上的面前请罪。”话语间,林如海带了几分厉色,锦玉之聪慧,他赞亦叹,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凭良心说,在他眼中锦玉却是有几分奸臣胚子的迹象,锦玉一贯示人都是温润如玉,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清楚,这孩子骨子里带着几分邪气,而且权臣与奸臣之间仅有一线之隔,做得好,便是权臣,做不好,便是众人口中的奸臣,是要遭万人唾弃的。 林锦玉正了脸色,他虽极有野心,却明白他背负的是一个家族,不能任性妄为,只图自己快活,这一辈他既然做了林如海的儿子,便要负起做儿子的责任。 “锦玉明白,绝对不会做污损林家的事情,林家几世清明,定然不会毁在孩儿的手上,锦玉不敢说为臣后一尘不染,两袖清风,但行事必然三思后行。” 林如海大感欣慰,锦玉一向都是个敏慧之人,他能说出此话,他表明他深知为官之道,便是林如海自己,也不敢说是俩袖清风,在林如海看来为官者,不怕你贪,却怕贪得无厌。 见林锦玉如此命事,林如海也不再多言,只出了几道试题命林锦玉做来,待林锦玉做完,他拿起细细的品读,嘴角不时牵起淡淡的微笑。 林锦玉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林如海的表情便知他对自己的作答极是满意。 作为父亲,林如海当然不能当着儿子的面对林锦玉多加夸奖了,免得让他骄傲,淡淡的看了一眼眸含三分笑的林锦玉,林如海淡声道:“你且出去温书吧!明日得空为父在考校你功课。” 林锦玉轻应一声,恭敬的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离会试的日子越发的近了,便是林锦玉也难得有了几分紧张之感,林府的下人们更是放轻了脚步声,生怕惊扰了林锦玉。 可这一日,宁国府却是来了帖子,且不是一件喜事。 这段日子,因为林锦玉忙于功课,府中的事务都交与林黛玉打理,一是他实在抽不开身,二是有意让黛玉好生的历练一番,毕竟黛玉也渐大,日后出嫁总是要管家的,如今好生学上一学,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林黛玉看着帖子却是蹙起了秀眉,这几年,林府与贾府走动的不如以前勤了,更别说是宁国府,其中的原因林黛玉自是知道,虽说老太太素日里对她极好,有什么都惦记着自己,可为了哥哥,她还是不希望与贾府太过亲近,免得日后连累了哥哥。 “姑娘,宁国府往日里倒是与咱们府上没有什么走动,怎么今日来了帖子?”步月轻声问道,眼带不悦之色,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挑这个时候打扰大爷与姑娘,当真是没个眼力。 林黛玉轻叹一声:“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话虽如此说,可林黛玉心中未尝不是有些不舒服,想哥哥的师兄与哥哥一贯是要好的,可这段日子却是从未相约,便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也是打发人送来,生怕耽误了哥哥温书,可宁国府说来却也是自家的亲戚,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便是让她想说维护的话都难,打开帖子一看,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温怒,把帖子拍在桌面上,冷声喝道:“不知所谓。” 第35章 步月见林黛玉变了脸色,也是一惊,自家姑娘一向都是个好性,向来都不轻易动怒,这宁国府到底是下的什么帖子,居然能惹得姑娘变了脸。 “你且去哥哥那瞧瞧,看他现下是不是在温书,若是温书就不必打扰,若是没有,便把哥哥请过来。”这事,林黛玉也是第一次经历,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林锦玉,不得不说,被林锦玉宠了这么多年,林黛玉确实是养成了有事找哥哥的习惯。 步月得了令,便去了林锦玉的院子,见林锦玉的二个小厮都在书房外伺候,便知大爷现下肯定是在温书,便要转身回去禀了姑娘,却没想这个吉祥倒是出声唤住了自己,她也只得停下脚步。 “步月姐姐且等着,大爷吩咐了,若是姑娘院子里来了人,只管回了大爷。” 步月一笑,点了点头:“姑娘说了,若是大爷温书便不用打扰,你们倒是嘴快,生怕大爷不知道我来了。” 没一会,林锦玉走了出来,看见步月便问道:“可是妹妹那有什么事?” 步月福了福身子,回道:“刚刚宁国府来了帖子,姑娘看了便温怒,也不知那帖子里写了些什么。” 林锦玉挑了下眉,宁国府?自家可是与宁国府向来没有什么走动的,怎么这个时候下帖子?一边想着,林锦玉一边加快步伐,到了林黛玉的院子。 林黛玉一见林锦玉来,便先开口道:“原不该这个时候打扰哥哥的,可这宁国府当真是不知所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请哥哥来拿个主意。” 林锦玉拿起帖子一瞧,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宁国府的蓉大奶奶去了,原是按亲戚来说,这帖子下的也是没错,亲戚一场,林府的小辈走上一趟倒是无话可说,可关键在于,林府并没有与贾蓉同辈之人,这蓉大奶奶是贾蓉的妻子,贾蓉且是自己与黛玉的晚辈,而这帖子却还是下给父亲,难不成宁国府是想让林府人全去给一个晚辈行礼哀悼? “这宁国府当真是欺人,他们把林府当成什么?又把父亲当成什么了?”林黛玉眉头紧锁,原她在贾府住了不过一年,也发现贾府行事不妥当,却不曾想原来宁国府也不曾多让。 林锦玉淡淡一笑:“与他们动什么气,也不怕伤了身子,既是蓉大奶奶去了,最后一日我便去一趟宁国府露个面应个景便是了。” “你且去做什么,他们也不怕让他们家的大奶奶折了福。”林黛玉眼睛一瞪,满是怒火,说出的话也像刀子一般,原也不怪林黛玉如此生恼,会试的日子本就没几天了,他们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送来这样的帖子,晦气且不说,难不成他们还想让哥哥前去给一个晚辈扶棺行礼? “瞧瞧,瞧瞧,这点子事也值得你如此,你若不喜,咱们不去便是,只派个人应个景便是了。”林锦玉柔声说道,生怕林黛玉气出个好歹来,不过他心里却是极暖,因为他知道黛玉之所以如此生气,大半都是因为自己,古人自来便是忌讳那些晦气之事,这秦可卿又可是恶疾而去,在林黛玉的眼中便是相当的不吉利。 “人家的亲戚不说是帮衬,可也没有这样给人找事的,会试在即,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原一个晚辈去了,哪里接三未过就惊动长辈之说,他们偏偏早早的就递了帖子,是想让那个操持?给哪个添晦气?我倒是不信舅舅他们眼下就在宁国府上。”林锦玉倒是猜对了林黛玉的心思,她对林锦玉这一次的会试看的极重,也深知父亲对哥哥的期望,自然不希望有旁的事情打扰哥哥,且在她看来,恶疾而去自是不吉利的,哥哥会试在即,最最忌讳的便是这些个事,而且林府与宁国府左右算来也只不过是沾了那么点亲,他们是林家人,又不是姓贾,哪里有接三未过便给人递帖子之理,难不成是成心想给哥哥添晦气?林黛玉越想越是生气,眼睛也红了起来。 “不哭,不哭,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有掉眼泪之理,你应知女儿家的泪是最珍贵的,若是因为旁的人落泪那多值,再者,你兄长我福星高照,这点子事哪里会影响到我。”林锦玉柔声劝道,拿过步月递过来的帕子,想要给林黛玉擦泪,又忌讳林黛玉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便是亲兄妹也是要有些男女之防。 林黛玉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用帕子轻擦着眼角,哽咽道:“反正你不许去,等接三过了,派个人去便也是尽了咱们的礼。” “自当听妹妹的。”林锦玉轻笑一声,又低声哄了林黛玉几句,这才放下心来。 第 22 章 宁国府当夜就挂起了白绫幡杖,林如海回府的路上也听说了此事,倒是生出了一番感慨,最悲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前他也曾贾敏说起过,这蓉儿媳妇最是个妥当人,却不想走的如此之早。 回到府里,林如海照往常一样,把林锦玉唤来,问一问今日又做了什么文章,却不想林锦玉拿出了宁国府的帖子,说是晌午的时候递过来的。 林如海皱着眉瞄了几眼帖子,眼里闪过几丝恼色,沉声道:“荒唐,荒唐至极。” “父亲莫恼,宁国府行事向来没个章法,这种糊涂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何苦与他们生气,等接三过了,我便走上一趟也算是圆了亲戚之间的情分。”这种事,父亲自然是不能出面,便是黛玉一个女儿家也极不适合,左右想来也只有自己走上这一趟,免得惹人非议,说父亲如今位高权重,得了万岁爷的亲睐便没个亲戚情分了。 第36章 “不妥,你只管好生在家温书,还有几日便是会试,你哪里能去那种地方,只打发管事去一趟便是了。”别看林如海是读书人,想来标榜自己不信鬼神之说,可事关林锦玉的前途,便是探花郎也不得不打起几分小心,那种晦气地方,锦玉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怕是会惹人非议吧!”林锦玉轻声说道,照着宁国府的做派,这次丧事只会大不会小,他记得原着中北静郡王似乎也到场了,特设路祭,在路旁高搭彩棚,设席张筵,和音奏乐,哀悼吊唁,还曾赠与贾宝玉一念珠。 林如海斟酌了片刻,摇头道:“一个小辈,你便是不去他们说也不出什么,那宁国府这般张扬,定是要受人话柄,你马上就要会考,被人看见你这个时候跑去宁国府,怕是有那起子小人说你上杆子的去巴结,倒叫一些不知内情的士林学子们笑话。”林如海深知文人的名声有多少的重要,文人若是辱了名声这前途也就去了一大半,他自然是不能让锦玉的名声受到丝毫的损伤。 “既是如此,便让林管家走一趟吧!”林锦玉到底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经验不足,想的事情不够林如海周详。 林如海点了下头,宁国府的事就这么办了。 虽说宁国府的事林府只派了林管家前往,却挡不住那些风言风语传入林如海的耳中,虽然贾敏已逝,可在旁人眼中,林如海与贾家依旧是有着姻亲关系,有些传言自然会说与林如海听。 “滑天下之大稽,日后在有宁国府的帖子只管推了,莫要让他们脏了咱们林家。”林如海下朝便罕见的发了一顿脾气,倒是让林锦玉与林黛玉极是惊讶,因为他们眼中,林如海绝对是一个慈父,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别说是发脾气,便是呵斥下人一二都是极少有的事情。 “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朝中发生什么与宁国府有关的事了?”林锦玉的第一反应便是朝中有人参了宁国府一本。 林如海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一个五品龙禁尉的妻子丧事倒是这般的张扬,二府的人都穿麻戴孝,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哪个呢!这种亲戚我们林府高攀不起,日后也不许你与宁国府走动,免得累了名声。”林如海越想越气,以往便知道宁国府是个不着调的,却不想是这般的荒唐,一个小辈去了,哪里能劳动二府的人穿麻戴孝,今儿的早朝,他与王子腾皆是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看看你修下的是门什么样的亲戚了。 “父亲莫要恼,那宁国府与咱们又没有关系,便是在荒唐,人们也只会说他宁国府。”林黛玉柔声劝道,捧了一杯递到林如海的手中,又对林锦玉使了一个眼色。 林锦玉呵呵一笑,附和林黛玉的话道:“妹妹说的极是,父亲何须因这点子事恼呢!我今儿从先生那回来,倒是听说蓉儿媳妇出丧北静郡王到场了。”到现在,林锦玉也没有闹明白这北静郡王是如何想的,你说一个外姓王,不安分守己的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没事招摇个什么,感情是怕万岁爷不惦记着你怎么着,见过自己找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着急给自己寻死路的。 “你倒是知道个一清二楚。”林如海轻哼一声:“你对此事是如何看待的?” 林锦玉一笑:“听说北静王府与贾家是世交,想来这一次也是因为情意而亲自哀悼吊唁,怪不得人都道北静郡王是个礼贤下士的贤王呢!” “贤王?”林如海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林锦玉,问道:“你觉得北静郡王是贤王?” 林锦玉挑了下眉:“万岁爷若说北静郡王是贤王他自然便是,这贤王的美名也只能万岁爷金口赞誉。” 林如海嘴角一勾,点了点头:“没错,你须谨记想万岁爷所想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旁的虚名,皆是空谈,北静郡王可有才之名,却不能有贤之讳,你与他却是不同,为臣者须做圣上眼中的能臣,百姓眼中的贤臣。”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恭敬的说道,林如海的每一言一语都皆有深意,他为官多年,自然不是自己的纸上谈兵能相比的。 林如海极满意林锦玉的受教,一个人若是听不进去他人的进言,便是有在大的才华也难成大事,更何况,有才者不一定是能者,当今万岁虽然注重有才之士,可却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锦玉如今还欠磨练,在过个几年,绝非今昔可比。 因林锦玉的受教,林如海的心情好上了几分,转而看向林黛玉,细细询问道:“这几日打理府里的事务可还顺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管事婆子,莫要事事亲为,再者燕窝可有日日服用?虽说现下天气已渐暖,可你身子一向畏寒,万万不可断了那些药品。” “父亲不用担心我,您只管看顾好哥哥便是了,哥哥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到时候一举夺魁,耀我林家门楣,岂不是让人生羡。”林黛玉轻笑着说道,头微微一侧,娇美的小脸因笑展出二个娇俏的梨涡,极是惹人怜爱。 林如海见黛玉笑的天真,不由一叹,玉儿明年便要及笄,便是他想留又能留几年,他的一双儿女,若说他对锦玉是即以厚望故而严厉,那对玉儿便是宠腻至极,生怕她受一点的委屈,可嫁为人妇后,他又该如何保护这个娇养而大的女儿?林如海一想到日后林黛玉的归宿,便轻蹙着眉宇,不知该为她选一个何样的夫婿,在他眼中,世间的男儿皆配不上他这个冰雪聪颖的女儿。 第37章 “父亲何故而叹?”林黛玉不解的问道,心道,难不成父亲是担心哥哥不能一举夺魁?在她看来,父亲完全是杞人忧天,依哥哥之才,必然会金榜题名,不得不说,林黛玉对林锦玉极有信心,在她的心目中,世间的男儿皆抵不上林锦玉一二。 “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事关林黛玉姻缘之事,林如海自是不能当着黛玉的面提起。 林黛玉红唇微扬,笑吟吟的说道:“父亲莫要欺我,您只怕是担心哥哥吧!依我只见,父亲很不必操心,哥哥苦读多年,又拜得当代大儒为师,今科必会高中。” “你倒是对锦玉极有信心。”林如海挑着眉。 林黛玉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之才自是不必说的,往日里父亲不也总是赞哥哥之聪慧嘛!且哥哥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才,更是享誉江南的少年解元,若不是父亲担心哥哥太早入仕被名声所累,当年哥哥未曾不会金榜题名。”林黛玉虽是娇养在闺中的女儿,可林如海与林锦玉素来不喜约束于她,虽说性子有些天真,可见识却是不凡的。 林如海点着头,对林锦玉道:“你妹妹都知道的道理,想来你也是明白的,这些话我早与你说过,如今便不在老话从提,这一次会试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若是成绩不好,便在苦心学习六年,你年纪尚幼,六年的时间也是等得的。”林如海其实想拿那些苦读几十年未曾中举的人来激励林锦玉,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虽然佩服那些人的毅力,却不希望锦玉同他们一般,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望子成龙自然是他的心愿。 “是,父亲。”林锦玉应声而道,笑容甚是谦逊,可眼中的野心与自信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因为今科状元之位他势在必得,蛰伏六年,这一天实在是让他等的太久了。 第 23 章 三月初九,三年一度的会试终于在京城拉开了帷幕,而林锦玉真正的见识到了科举的吸引力。 上千名学子皆等在贡院大门外,年龄从自己这般到七十岁的老翁,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在背书,在一看那老先生微微颤颤的手,林锦玉真怀疑他能不能握的稳笔。 等贡院的大门一开,从里面涌出了几十个士兵,开对学子们进行检查,林锦玉过了搜检,就听见士兵厉喝一声,在一瞧,自己后面的一个学子身子不停的发抖,竟是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小纸团来。 林锦玉摇了摇头,倒不是为这位惋惜,是叹他的愚蠢,难不成他不知道在考场前都要进行搜检的?竟然用这么白痴的方法来作弊。 来到自己的考间,林锦玉等待着分发考卷,时间一到,考卷准时的分发在了桌案上,首题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第二场,次题为: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第三场也是最后一题林锦玉看了却是一愣,前二道考题自然是离不开四书、五经,可最后一道考题却难人寻味,论安邦平天下。 林锦玉沉思许久,而后提笔写道:治国策,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则天下安邦可平天下…… 满意的写下最后一笔,林锦玉待试卷干了以后放回卷筒中,只等申时一到,由礼部小吏收取卷筒。 林锦玉听着随着考卷被收走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与哀嚎,心里不免觉得恶寒,以往只当关于科考的传闻是夸大其辞,如今见过了他们,才知道这些传言并不夸张,这科举当真是汇聚了人间百态,嘻笑怒骂皆在其中。 出了贡院,外面依旧是人山人海,前来接人的马车从东头排到了南头,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吉祥赶来林锦玉的身边,便要搀着他上马车,林锦玉就着吉祥的手登上了马车,当年乡试后他便一直有意的锻炼身体,却不想这会试到底是太难熬了,他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当真是受不得那种环境,林锦玉挑起车帘一瞧,便是一笑,才知如他这般还算是好的。 回了林府,林锦玉刚一进花厅,林管家便迎了上前,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林锦玉一手接过,连喝了几杯,又吃了几口早先备下的香甜软糯点心,这才缓过那股劲来。 乡试时因林黛玉不曾在家,自然是不知道科举回来是这般模样,当下吓了一跳,又见林锦玉连喝了几杯茶又连吃了几快点心,好像几日没有进食一般,忙说道:“可慢些,别积了食。”又吩咐丫鬟道:“让人上一碗山楂羹来。” 林锦玉摆了下手,出声道:“不用,在端几碟小点来就行。” “像个什么样子,不时不食,你都忘记了吗?”林如海轻哼一声,从外院走来,进屋就走皱眉看着林锦玉坐没坐样的姿态,冷哼一声。 林锦玉赶紧起身见礼,颇为委屈的说道:“孩儿这几日在考场里实在是难熬得很。” 林如海手微微一抬,示意林锦玉坐下说话,自己的儿子林如海当然了解,他一贯都是个吃不得苦的,虽说自己在课业上对他甚是严厉,可在吃穿用度上却也是极纵容的,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件错事,把一个好好的男儿教导的如女儿家一般的娇贵,实在是失了气度,想自己还总觉得贾家把儿孙惯的不成个样子,锦玉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娇惯的吃不得一点苦。 第38章 “学子们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莫以为你在会试走了一遭就松懈下来,不管成绩如此,你且不可骄傲,便是未中,你也不可气馁,更需静下心来为苦读。”林如海沉声嘱咐道,可他的心未尝不是高高提起。 “是。”林锦玉自然不敢在林如海面前大放厥词,哪怕他对此次会试极有信心。 林黛玉见林锦玉挨了训,不免有些心疼,忙开口转移话题道:“哥哥对于这次会试可有把握?不知道试题难不难?” 林锦玉一笑:“倒是有几分把握,只是不知答卷合不合几位考官的心思。”考官们也是凡人,自然是有偏好,便是林如海任副主考官那一年,喜欢的也不是文笔咄咄逼人的答卷。 林如海点了下头,确实是如此:“晚上你且把答卷抄出来我过目一下,先生那你亲自送去一份。”林如海知道周先生必然也是想知道锦玉是如何答的试卷,一早周先生便打发人来嘱咐了几遍。 “孩儿知道。”林锦玉轻应一声,对林如海告了一声退,在应允后便回自己院子沐浴一番,这几日对他而言实在是苦不堪言,旁的倒还好说,只是那气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会试之后,林锦玉倒是不曾因会试已过而有所不同,依旧是按照林如海的意思日日到周先生那学习,至于他会试所做的答卷,林如海与周先生皆是极满意,林如海作为严父自然是勉励了林锦玉几句,又告诫他戒骄戒傲,之后便迈着悠闲的步子出去跟友人吃茶,而周先生作为先生,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给林锦玉吃了一颗定心丸。 终到了放榜的日子,林如海与周先生不提,便是君瑟与隐离也早早的打发了人来。 林管家一早就带着二个小厮直奔贡院外,等着礼部公布名单,林管家自觉自己去的极早,等一到那才发现比他去的早的人比比皆是。 时间一到,贡院的大门缓缓而开,众人的眼睛不觉一亮,心不由高高的宣起,先是里面出来十个小吏,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他们看着众人的架势倒也不显惊讶,毕竟每三年都要经历一次,把手中的黄卷麻利的往告示牌上一帖,十个小吏就撤了,只留下那几十个侍卫守在一旁,任人潮如水一般涌了上来。 林忠毕竟年岁大了,哪里比得了那些年轻人,便让二个小厮上前去,没等二个小厮靠前,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林锦玉是哪个?” 二个小厮一听大爷的名便乐了开来,用力的挤上前一瞧,会元的位置上写的可不就是自家大爷的名字嘛! “林管家,中了,中了。”二个小厮连挤带推的跑出了人群,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了。 “第几?”老管家也是激动不已。 “第一,会元。” “好,好,赶紧回府给老爷、大爷、姑娘报喜去。”这个时候林管家的腿脚极利索,脚下生风似的就往马车的方向跑,恨不得立马回府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府里。 林锦玉在得知自己中了会元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浅笑,他倒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科举场上,七分人士,三分天命,他的答卷能不能入得几位考官的眼确是要看那三分天命。 林如海神态倒是一日往常,不见激动,可仔细一瞧,那端着茶盏的手却是微微颤动的,稳住心神,对林锦玉道:“戒骄戒躁,定然不可忘,即便会试的成绩好,别忘了还有殿试,切不可因为这一次的成绩而骄傲。” “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林如海的老生常谈,自然也明白林如海是为了自己好,现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自己瞧,若是一个不甚,落得轻狂的名声却是不美。 林如海点了点头,便让林锦玉去先生那报喜,感谢一下先生多年来的教导,他自己则在林锦玉走后,勾起了笑容,虽说他一再的告诫锦玉不可骄傲,可林如海何尝不自豪呢!自古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如林锦玉这般年纪便有了这样的成绩,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有这样的成绩,林如海定然要赞上一声少年高才。 相比起林家的欢天喜地,荣国府却是另一番光景,前些时候贾府托了人,使了银子让贾宝玉在乡试走了过场,只以为了这一次的会试,贾母倒是没有旁的意思,只希望贾宝玉能光耀门楣,王夫人却是起了与林锦玉一较高下的意思,不是都说林锦玉是个有才的吗?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她的宝玉有才,还是贾敏的儿子出息,结果人家林锦玉是会元,贾宝玉却是名落孙山。 贾母不免感到失望,不是面上却是不显,又听见林锦玉中了会元,倒是生出了几分喜色,毕竟是自己的外孙,说起来也是脸上有光。 “我就知道锦玉是个有福气的。”贾母笑赞了几句,又命人凤姐收拾几样像样的礼物送与林府。 王夫人一贯是瞧不上林家,见贾母此举,不免有些不悦,自家宝玉名落孙,你这个做祖母的不说安慰却想给个外人送东西,也不想想那林锦玉在得意也不过是外孙,哪里又能给你添光添彩,不过王夫人也只敢在心里想上一想,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王夫人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快要成精的贾母的眼睛,嘴角微微一牵,贾母笑道:“宝玉与锦玉原就是兄弟,锦玉这一次高中,又有个好老子扶持,前途必然无量,等下一次会试宝玉也步入官场,也好有个照应,咱们贾府到底是没个出息的子嗣,能跟宝玉互助互勉。” 第39章 王夫人轻应了一声,可惜却没有把贾母的话听进去,若不然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好不凄凉的下场。 第 24 章 会试过后便迎来了殿试,在此期间,京城的举子倒是走了七分之多,余下的除了是要参加殿试的,便是想留在京中继续苦读在等下次科举,若不然便是被京中的浮华迷了眼,舍不得离开这繁华的长安,琢磨着怎么攀附权贵。 殿试当日,林锦玉与将近三百个贡生齐齐来到大殿之上,在宣辰帝现身后,恭敬的行跪拜礼,而后有序的坐在朝廷事先准备好的白席上,等待殿试的开始。 林锦玉作为会元自然是备受瞩目,不止是随着宣辰帝同来的几位老大人,便是宣辰帝的目光都会不期然的落在林锦玉的身上。 宣辰帝之前并未见过林锦玉,确实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原想着是林如海的儿子,样貌自然相差不了多少,却不想是这般模样,宣辰帝倒不是觉得林锦玉长得不好,在他看来,这林锦玉反倒是生的太好了,修眉凤目,唇红齿白的,要说文人大多都是风度翩翩,朝中的年轻大臣也有生的隽秀雅致之人,可相比起林锦玉来,那就是拿狗尾巴草来衬托牡丹花了,宣辰帝皱了皱眉,在他看来,男子生的太过美貌大抵不是什么幸事。 林锦玉的文章,宣辰帝自然是阅过,封他为会元却也是没有任何的争议,或者说是甚合他的心意,只是这一遭见了林锦玉,宣辰帝心里却犯了琢磨,不敢相信波澜老成、沉博绝丽的文章是出自这么一个少年的手中。 “万岁爷怎么总盯着林会元瞧?”户部尚书悄声问着身边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嘴角一努:“还不明白,那位是谁的儿子。” 户部尚书自然是知道这林锦玉是林如海的儿子了,说来,他还真是羡慕林如海的福气,自己圣眷在身不说,连儿子也这么争气,让人不酸都不行,也不知道林如海是哪辈子烧了这么一柱高香,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给占了。 宣辰帝一直观察林锦玉,自殿试的题出了以后,林锦玉坐姿不变,眼睛幽深而沉着,握在手中的笔都不动一二,这份定力让宣辰帝都不由一赞,这林锦玉若不是成竹在胸哪里会有这份气度,宣辰帝自认算是一个好皇帝,便是对林如海有私,在林锦玉的事上也不会太过寻私,若林锦玉真是个能为的,他自然要加以重用,好生的培养,若只是个有才无能的,他便让林锦玉到翰林院做个修撰,也算得上清贵体面。 林锦玉终于动了笔,埋头一挥便是奋笔疾书,下笔如飞的架势让宣辰帝不由起了身,想看看林锦玉到底是作出怎么的一份答卷。 宣辰帝起了身,缓步来到林锦玉的身边,林锦玉自然不会没有感应,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皇帝哎!相当于国家最高领导人,只是这个时候,在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事更重要的了,手中的笔没有任何的停顿,林锦玉一气呵成,笔势雄健洒脱,文章流畅爽利,竟不似林锦玉这个年纪可以作出一般。 宣辰帝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心中有了定论。 几位老大人自然是有眼力的,看宣辰帝这架势就明白了想必今上对这林会元甚是满意,想来三元及第的美名怕是要落在林府里,是时间,几位老大人都甚至感慨这林如海的好命,你说谁家没个儿子没个孙子,像他们的府里儿孙更是不少,可再多又有何用,没一个能考取个会元来给自家添添光的,再瞧瞧人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能顶十个用,让他们想不嫉妒都难。 殿试的成绩第二日便出来了,除了一甲三人,二、三甲已有排名,只是这一甲却是让人犯了难,只能呈给宣辰帝御览,在来论定。 宣辰帝微微扫了一眼底下的几位大臣,轻叩着御案,淡声道:“怎么?状元之位如此难选?” 礼部尚书上前了几步,拱手回道:“这三位皆是有学之士,臣等实在是难以下定论,还请万岁定夺。” 宣辰帝把三人的文章看了一遍,即便早先他已扫过林锦玉的考卷,在细细详读的时候眼睛都是一亮,感叹这林锦玉当真不负林如海的期望,只是却也生出了后悔之意,若是让林锦玉在等三年,状元之位定然没有任何异议。 “林锦玉……”宣辰帝眯着眼睛淡淡的说着林锦玉的名字。 吏部尚书一惊,忙说道:“陛下,林锦玉却是少年有才,只是阅历未免不足,他本是解元与会元出身,若是在得状元之位,起点未免太高,年轻人性子浮躁,对他却不是幸事。”吏部尚书这话说的叫人拍案叫绝,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为林锦玉着想,这才不想让他有三元及第的美名。 要说这吏部尚书与林如海也没有多大的仇,可同朝为官,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在眼瞧着人林如海仕途得意,不免生出了几分妒意,想给他添添堵。 礼部尚书却是不大乐意,他本就看好林锦玉,打算日后弄到礼部来,这么好的一个苗他可布恩那个让吏部尚书给毁了。 “陛下,林锦玉虽是年幼,可有才不怕年少,林锦玉之才,状元当之无愧,若是细品林锦玉的文章,张大人定然不会下此定论,林锦玉的答辩堪称精彩绝伦,少年英才也。” 宣辰帝不动声色,只是把目光转向其它的大臣。 “陛下,臣以为张大人的话有一定一定的道理,林锦玉却是太过年少,若是点他为今科状元,实在是难以服众,不若就点为探花,想林锦玉乃林如海之子,林如海便是探花出身,一府两探花倒也是一桩美谈。”工部尚书李大人与吏部尚书交情极好,这个时候自然是出来声援他了,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三人之中的有一人是他远房亲戚,若是此人中了状元,也是自己一助力。 第40章 礼部尚书孤掌难鸣之下,只能对礼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 礼部侍郎自然是以礼部尚书为首,赶忙上前道:“此话差异,今科一甲中除了林锦玉外,另二人一个是参加了四届会试,已年过四旬,另一个也是参加了三届会试,难不成真要弃林锦玉而选他人?还是张大人与李大人认为另二位更有高才?” 吏部尚书一下憋红了脸,好你个礼部侍郎,你都说了这二人一个参加了四届,一个参加了三届,比起林锦玉解元、会元的出身,哪里敢称一声高才。 依着宣辰帝的心思,自然是想钦点林锦玉为状元,只是他知道若是他直接点林锦玉为状元的话定是因他的年龄而起争议,倒不若把这个问题先推出去,等这些大臣吵够了,他在下定论。 “都说完了?林锦玉之才在朕看来却属难得,虽然现在年纪尚小,历练一番定然不会让众位大臣失望。”宣辰帝淡淡的开了口,这话却是说起吏部尚书来听的。 宣辰帝都开口了,吏部尚书在想分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宣辰帝拿起朱红笔在林锦玉的名字上写下了一个一字。 第二日,皇榜贴出。 唱喜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高喊着状元、榜眼、探花的名讳。 林如海破天荒的没有在书房里看书,摆出一副极淡然的模样来,而是一早就在花厅候着,手边的茶不知已经续过了几杯。 林锦玉端起手边的茶盏,借由饮茶的动作挡住自己唇边的笑意,话说这么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紧张。 林如海清咳一声,觉得坐立难安,便是他当年殿试后也不曾有过这般焦心之感,只是碍于身份,林如海自然不能做出有失风度的举动来,虽然他很想让小厮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在林如海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时,外院的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一脸的喜色,口中磕磕巴巴的嚷道:“老……老爷……报喜的人来了,大爷中了状元。” 林如海飞快的起身,嘴角一咧,忙又收敛了情绪,免得让自己失了往日的风度,之后又看向林锦玉,见他仅是微笑以对,不由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万万不可失仪。” 林锦玉自然称是,面上虽是不露声色,可心里却也是掩不住的喜色,虽说状元每三年出一个,可三元及第却堪称少有,尤其是他这般年龄,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前来唱喜的礼部之人自然是对着林如海狂赞了林锦玉一番,一来林锦玉确实是有才华,二来林如海圣宠在身,林锦玉的前途自然是不可小视,嘴边上的话,他又何乐而不为说上一番呢!没准日后他与林锦玉还分属同僚呢!提前打好关系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唱喜的人走后,林如海当即命人准备,开了小祠堂,让林锦玉祭拜。 按说林锦玉中了状元,这是大喜事,理应回老家祭祖,可眼下林如海却是离不了京城,只能在自家府里建的小祠堂让林锦玉告慰一番。 第 25 章 林锦玉中了状元,贾府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贾政倒是极为这个外甥感到高兴,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出息,当真是林妹婿教导出来的,在一想自家的宝玉,不禁来了一肚子的气,明明比锦玉还要大,竟连人家一半及不上,还整日在内宅痴缠,当真是不可教也。 “老太太,天大的喜事,锦玉这孩子当真是极有出息,中了状元不说,竟是少有的三元及第。”贾政一脸喜色的说道,倒是为有这么个外甥感到脸上有光。 贾母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大喜,连连问道:“当真?可是林府来的信?” 贾政摇了摇头:“倒不是,是小厮传来的消息,林府如今定是极忙,想来还没有来得及把这天大的好消息传给咱们。” 贾母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是这般想,想宁国府的事林府便不曾来个主子,只打发了一个管家来,虽说锦玉会试在即,是应该避讳一些,可到底是与贾家一脉淡了,若是敏儿在世的话,哪里会是这般光景,如今锦玉高中状元,林府没有打发人来报喜,倒不像是老二说的那般轻松。 贾母眼一沉,立马道:“让人备下礼物,比上一次的在重上三分,另外让人去周家打探一下,看林家有没有派人去那报喜。”贾母当机立断,定然不允许林府与荣国府生分了,现在的荣国府是何等光景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实在没有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她只把希望寄托在宝玉的身上,可宝玉到底是需要一个能扶持着他走完这一路的兄弟,锦玉便是最好的人选。 贾政愣了一下,倒是不大明白贾母的意思,只是他一贯孝顺,自然是不会忤逆贾母的意思,当下就让小厮出去打探。 贾政走后,贾母让鸳鸯从她的柜子里拿出一香木匣子,看着这雕琢的精美的匣子,贾母一叹:“到底是生分了,他们不念着荣国府这门亲事,我却是不能,明天让人给黛玉与锦玉下帖子,若是他们没时间,只管说让他们得空了来我把这他们母亲的旧物取回,只当是个想念。”说着,贾母红了眼睛,若不是必不得以,她也不会作此决定。 “老祖宗多想了不是,表少爷定然不会与您生分的,想着往日里表少爷忙与课业不得空过来,可东西哪一次也没有落过,想来这一次定然是如二老爷所说,林府这正是忙的时候,不得闲罢了。”鸳鸯轻声劝道,不愿意贾母想左了。 第41章 贾母拍了拍鸳鸯的手,叹声道:“但愿吧!等人打听回来便知晓了。”说罢,又吩咐其她的丫鬟:“去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叫来,凤丫头那也莫要忘了,就说我要事要商议。”贾母一贯是一个有算计的人,人老成精,贾母便是年轻的时候心思也是旁的姑娘比不上的,更何况坐镇荣国府多年,什么能没有个成算。 等王夫人见老太太传,都连忙赶了过来,却也不知究竟是何事。 “都坐吧!我有事同你们说。”贾母淡声说道。 王熙凤去是没有依贾母的意坐下,反倒是站到了贾母的身侧,笑道:“老太太可是要与我们分享大喜事?我可挺说了,林表弟当真是个不俗的,三元及第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琢磨着林表弟不会是那文曲星下凡吧!” 贾母笑了起来:“你倒是精怪的,消息灵通,你林表弟可不是个有大福气的嘛!只是可怜你那姑妈去的早,见不到这一天。”说罢,贾母拿着帕子拭了拭微红眼角,哀声道:“到底是没了娘,他老子也是个好的,可一个爷们哪里操得了那些个心,如今锦玉出息了,俗话说先成家再立业,可锦玉却是没个信,让我这外祖母不想操心也难。” 王熙凤多精个人啊!一下就明白了贾母的心思,林妹妹与宝玉联姻怕是无望,这一次老太太怕是瞧着林表弟出息了,把主意动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这人选,却是不好说了。 “可不是,要不都说老太太慈爱呢!事事都想着林表弟。” 贾母赞赏的看了王熙凤一眼,说道:“我个老婆子整日也不出府,倒也不知哪家的姑娘好,有心也是无力啊!” “哎呦!老太太,瞧您说的,咱们府上不就有现成的,亲上加亲且不是一件美事。”王熙凤能在贾府站稳脚也不是白来的,思贾母所思,想贾母所想,便是她赖以生存的第一个本钱。 贾母笑了,握着王熙凤的手拍了拍,又看想王夫人与邢夫人,说道:“倒是凤丫头提醒了我,也不是偏颇锦玉这个外孙,不向着自家孙女,可锦玉这般人才,与咱们府上的姑娘倒是极为匹配的,年龄来说,三丫头最是适合了,你说呢?”贾母说完,看向王夫人。 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结下这门亲事,她对林府始终是有着芥蒂,不喜贾敏的儿子,可这林锦玉如今中了状元,又有那么一个老子,结下这门亲事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日后也能帮衬着宝玉,这样一想,王夫人便笑道:“那感情是好,三丫头也是个不俗的,若是能与外甥结亲,倒真是天作之合。” “只是三丫头到底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古嫡庶有别,也不知道林家会不会介意。”贾母轻叹一声:“若是把三丫头记在你的名下倒是好的。” 王夫人嘴边的笑僵了一下,咬咬牙,说道:“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哪日让珍哥把三丫头记在我的名下便是了。” 王熙凤听着这番话,心里却是笑了开来,往日里嘴上她这个姑妈说是拿三丫头当亲生一般,可到底如何,别人不知晓,她却是清楚的,如今要把三妹妹挂在她的名下,这可比捅她一刀还要难受,只是王熙凤却是觉得贾母想的未免容易了一些,探春便是记在了姑妈的名下,也改变不了她庶出的身份,尤其是林家又是个知情的,如今林姑父位高权重,林表弟又极有出息,想跟林家结亲的指不定要排到哪去呢!又如何会轮得到三妹妹,若说是四妹妹惜春,还有那么几分的可能,只是惜春的年龄却与林表弟不相配。 贾母满意的笑了:“我让人给林府下了帖子,明儿把玉儿与锦玉接来,你们让人好生的热闹热闹,也算是给锦玉祝贺了。”不得不说,贾母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深意,王熙凤能想到的贾母自然也是能想到,只是她最开始便没有想着三丫头能当上嫡妻,毕竟三丫头的出身差了些,可当一个平妻却也是使得的。 “自然是这个道理。”王熙凤点着头,打定主意明天定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贾母把正事说完,便让王夫人与邢夫人离去,却是把王熙凤留了下来。 “你对这事如何看?”贾母一贯是信任王熙凤的,又素日爱她的精明强干,一些事情,她便是不与王夫人说也要要与王熙凤说上个一二。 王熙凤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林表弟怕是不能从了老太太的心意,三妹妹到底是庶出,林府又是知根知底的,如今林表弟是何等前程,便是配个公侯小姐想必人家也是愿意的,未必能瞧得上三妹妹,林家又是书香之族,嫡庶之别想必更是看重。”其实莫说是林府,便是他们,又何尝不是注重嫡庶之别呢! 贾母别有深意的勾起了笑意:“你这话倒是在理,三丫头做锦玉的嫡妻却是配不上的,可平妻却是使得。” 王熙凤一惊,这平妻虽说名头好听,可终究到底却也是妾,难不成荣国府的小姐要去给人做妾?这说出去委实太过难听了,以后荣国府的女儿还要不要找人家了?难不成老太太是糊涂了。 贾母人精的似的,看着王熙凤一脸惊讶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你只道平妻是妾,却忘了三丫头与锦玉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关系。”若是与旁人做妾,贾母是一万个不会答应,可锦玉却是嫁得。 王熙凤这才明白贾母为何会有此提议,探春若是嫁得锦玉,在旁人看来,大抵会觉得表哥与表妹是有青梅竹马之情,因嫡庶之别,这才嫁作平妻,倒是不会想荣国府是嫁女为妾,自甘下贱。 第42章 “到底是老太太,想的就是周全,便是一百个我也是及不上的,只是不知林姑父是否会答应。”王熙凤想着林府都不愿林妹妹嫁进荣国府,难不成会允得三妹妹嫁进林府? “你林姑父看在你姑妈的面上想必是不会婉拒的。”贾母眯了眯眼睛,在她看来,纳一个妾对男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虽说有些委屈了三丫头,可长远来看,对三丫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凭着三丫头的身份,日后便是出嫁,也不过是嫁给庶子或是她父亲的下属,那种人家的嫡妻却是比不得林家的平妻来的尊贵,再者,三丫头又是锦玉的表妹,便是看在这个关系上,锦玉也不会太过亏待了三丫头。 贾母的如意算盘打的极精,却没有想过人家林府愿不愿意结这一门亲事,如今林如海避贾家还来不及,哪里会允得林锦玉娶贾家女呢! 第 26 章 接到贾府的帖子,林锦玉真的是感慨万千,想着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门亲戚呢!可这一趟,却是不得不去,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刚中状元,若是此时急忙撇清与贾府的关系,怕是要落得一个不亲外家的名声,难听一点的没准还会说自己六亲不认。 林锦玉现下看着林如海倒是万分同情了,想着自己父亲怎么就结下这么一门糟心的亲戚呢!这些年当真是不易啊! 林如海看着林锦玉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不由抽了抽嘴角,清咳一声,沉声说道:“既是你外祖母惦记了,你与玉儿便走一趟吧!记得要早些回来,今日还要去先生那里请安,明儿个起便要去礼部学习学习规矩,切不可贪杯误事。” “是。”林锦玉垂手应了,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跟荣国府的人打交道,其实林锦玉也挺费解,自己与黛玉又不是没有家,这荣国府三不五时打发人来接他们,到底是闹哪般啊!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贾府怪林如海不慈呢!好在父亲是个不计较的,换做旁的人定然是要生恼。 回去换了身外出的常服,林锦玉带着林黛玉去了贾府,给贾母请了安后,林黛玉自是被贾母拉在身边坐下,林锦玉却是要告退,毕竟他现在的年龄不比从前,这一屋子的丫鬟小姐,他的眼睛实在是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了,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弄出个什么风流韵事来。 贾母见林锦玉这做派,倒是笑了起来,极慈爱的看着林锦玉,说道:“你且不必如此,好生的坐着便是了,自家兄妹,哪里来的那些个忌讳,再者,你也还为加冠,在我这也还是个孩子。” 林锦玉笑应了一声,只是眼睛始终不敢乱飘,坐姿极其的端正,大有目下无尘之意。 贾母自然是把林锦玉这般做派看在眼中,不由感叹,到底是书香之族出身,教养却是不同。 贾母对鸳鸯使了一个眼色,便对林锦玉笑道:“知你中了状元,本是天大的喜事,想着给你预备点什么,后来想想你那什么也不缺,可我这却是有一样,是你母亲做姑娘时的几件旧物,我本是留着做个想念,如今想想,倒是不如送还到你们手中,也让你们有个惦记。” 林锦玉笑着接过鸳鸯手中的匣子,对贾母道了谢,可心底却是瞧不上贾母这般做派,要说母亲的旧物,林府自是不会比贾府少,如今这般,只不过是让林府的人知晓贾府还记挂着母亲罢了,也是提醒自己是贾府的外孙,莫要断了旧情,贾母这般作态,实在是让林锦玉替贾敏感到寒心,人都走了,娘家人却还不让人安生。 贾母一时间与林锦玉竟是无话可说,往日里林锦玉过府倒是笑意吟吟,可今日瞧着倒是与以往不同,虽是还是一副笑模样,可却让人感觉有些发冷,饶是贾母一时也说不上这变化从何而来。 转向林黛玉,贾母慈爱的看着她,温声问道:“这些日子可还在用药?我知你素日管家,倒是不好把你接来,怕耽误了正事。” “劳外祖母惦记了,药已经不大吃了,我只是瞧着瘦弱些,其实身子骨倒是没有什么毛病。”林黛玉弯唇一笑,轻声说道。 贾母点了点头:“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要操心那么多,要我说,府里终究是要有个女人才是正经事,你老子平日里忙着朝廷的公务,倒是想不到许多,你哥哥如今也大了,府里也该有个人跟你分担一二才是。” 林黛玉一愣,没有想到贾母会当自己面提哥哥的婚事,一时倒是闹不明白外祖母究竟是何意,按说哥哥的亲事外祖母是插不上手的,林家的事终究是要林家人管。 “其实府里倒也没有什么可忙的,下人们都是老家带来的,用惯的老人,在没有什么可放不下心来的。” 贾母笑了笑,拍着林黛玉的手道:“话是如此,可你也渐大了,等明年便要行及笄礼,日后哪里还有时间操持府里的事情。” 林黛玉轻咬着下唇,知道贾母话中有话,心下不免有些不喜,只淡淡笑回道:“往日里都是哥哥在操持府里的事,我如今也只是学着管家,原本便是哥哥要忙着会试这才放手让我一试,如今会试结束了,我也能松了手,让哥哥去操心了。”说罢,林黛玉笑盈盈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自是一笑,回道:“本就是让你学上一二,哪里舍得让你累到,既是妹妹如此说了,明儿个起便放手就是了。” “知你素日里便是个疼妹妹的,可日后你也要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管那么一大家子,你也莫要嫌我老人家啰嗦,你老子到底是男人,不必女人细心。”贾母被林黛玉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倒是压不住心思了。 第43章 “劳外祖母惦记了,说句放肆的话,难不成外祖母有意为父亲说媒?”林锦玉似没有听明白贾母话里的额意思,惊讶的睁大眼睛,似不可置信一般,随后又道:“若是如此,锦玉先在这谢过外祖母了,父亲独身一人,着实让我兄妹二人惦记,只是父亲的事做儿女的自是不能言语,如今有外祖母惦记,我与玉儿便放心了。” 贾母险些被林锦玉的一番话气晕过去,她原是想给林锦玉做媒,说的人便是三姑娘探春,可这林锦玉竟是绕到了林如海的身上,虽是她未成明说,可心中却是有思量的,在一听林锦玉这话,难不成她还能把孙女嫁给姑爷做妾去? “你老子的事哪里是我能操持的,若是你父亲有了合心人,又能对你们兄妹二人好,我也是放心的。”贾母自是巴不得林如海一辈子都不要续弦,要知道,林如海一日不续弦一日便是她荣国府的姑爷,可一旦有了新夫人,人只会记得林如海是新夫人家的姑爷子了。 林锦玉抿唇一笑,作出一副羞煞的样子,启唇道:“是锦玉放肆了,还请外祖母莫要与父亲提起此事,若不然父亲定是要打我的板子。” 贾母一叹,她便是想提也无从提起,这几年她见林如海的面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说林家与荣国府生分了也不是空口白话来得。 “你这猴精,竟是把话绕到你父亲的身上,我且不与你绕弯子了,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如今也出息了,私事也该考量一二,可有什么合心人?说与外祖母听听,若是个好的,我便与你老子商议一下,早日给你定下来。”贾母含笑看着林锦玉,倒是一副为自家孙儿操心的模样,却不想想,林锦玉一介男儿,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闺阁女儿,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林锦玉定然是要落得一个孟浪的名声。 林锦玉下意识的挑了下长眉,这才弄明白贾母原来真的是要给自己说亲啊!只是不知道贾母想说的是哪个,眨了眨眼睛,林锦玉抿出羞涩的笑容,摇头道:“锦玉心思一直都放在读书上,没有想过其它,再者,锦玉尚且年幼,还未成行冠礼,哪里敢谈婚事。” “这我便要说你老子的不是了,像你这般大的公子,哪个……”贾母的把口里的话咽了下去,因为屋里的不只有太太,还有姑娘们,这房里的事她自是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起。 林锦玉似不明所以一般看向贾母,眨着流光溢彩的眸子,说道:“外祖母可莫要在提了,父亲管我一向严厉,若是知晓我还未功成名就便想这些事情,定是要恼我的,外祖母就疼疼我,可莫要在提了。”说罢,林锦玉垮下了脸来,作出一副哀求的样子看向贾母。 林锦玉话已至此,贾母自是不好强提,只笑道:“你个猴儿,不提不提了,我也不把你们拘在这了,前个你三妹妹她们起了一个诗社,你个状元郎不若去凑凑热闹,你三妹妹素来便喜欢吟诗作画,与你性子倒是颇为相似,你不妨指点指点,也让她们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高才。”说着,贾母便对王熙凤道:“你也莫在我这了,带着锦玉与你几个妹妹去花园玩吧!”在贾母看来,男人都是个爱色的,探春又是荣国府颜色最好的一个,才情也不差,若是多加相处,锦玉未必不会动心。 林锦玉明白过来了,感情是想给自己与探春送做堆,只是,这贾母到底是如何算计的?自己好歹也是林家的嫡子,未来的家主,她以为父亲会应允自己娶一个庶女进门不成。 不说林锦玉不解,便是林黛玉乍一听贾母的话都是一愣,随即蹙起了秀眉,她倒不是觉得探春不好,只是,在她心中哥哥却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合该有一个最好的妻子才是,而探春配起哥哥,却是不妥的。 起了身,林锦玉微勾着浅笑,婉拒道:“本是不该回了外祖母的意,只是昨个便与先生约定好了,今日要去拜访,实在是不便久留。” 贾母挑了挑眉,似惊讶道:“难不成你还未去你先生那报喜?”昨个她就让贾政派人去打探,可却没个消息,难不成锦玉真的没有去周府? “却是未曾,昨个一早先生便打发人来等消息了,本是应该去先生那拜谢教导之恩,可先生递了话,说昨日我定然要忙,这才订了今日拜访。”林锦玉微笑着回道,倒是不解贾母的惊讶从何而来。 “既是这样,我也不便留你了,只是玉儿我许久未见了,今儿便把她留下来陪陪我,你可应允了?”贾母笑着问道,语带打趣之意。 林锦玉看了一眼林黛玉,按他本意自是不喜,只是刚刚驳了贾母的意思,如今在要驳,却是有些不妥,林锦玉如今真是恨极了这个朝代所谓的孝道,长辈不慈,小辈却不能不孝,但凡有一点不顺着长辈的心了,一个不孝的名声就压下来,好在自己父亲是个明事理之人,若是都如贾府这般,小辈却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外祖母厚爱黛玉本不该辞,只是眼下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哥哥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黛玉自是要为哥哥分担一二,等忙过这段时间,黛玉在来探望外祖母可好。”林黛玉缓缓起身,对着贾母福了福身,柔声说道。 贾母深深的看了林黛玉一眼,最终点头道:“是我老糊涂了,想的不够周全,你们且回吧!等得空了在来瞧瞧我这老婆子便是了。” 林锦玉与林黛玉齐声轻应,拜别后便离了贾府。 第44章 第 27 章 林锦玉与林黛玉前脚离了贾府,贾宝玉便冲进了贾母的屋子,一进屋眼睛便四处的扫视,见没有林黛玉的身影,一下就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老太太,林妹妹怎么走了?”贾宝玉委屈的看向贾母,他好不容从宗学里偷跑出来,却不曾想林妹妹竟是走了,都不等一等自己,要说如今贾宝玉也是不好过的,自打林锦玉中了会元,贾政便哪哪都瞧贾宝玉不顺眼,把他看管的极严,昨个又知道了林锦玉中了状元,这下可好了,又是把贾宝玉叫来好一顿训斥,只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物。 “你林妹妹家里有事,过几天还会过来,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贾母慈爱的看着贾宝玉,笑眯了眼睛。 贾宝玉扁了扁嘴:“我听说林妹妹过来便想着过来瞧瞧,我那才得了不少的好东西想送给林妹妹,是不是林表弟不让林妹妹到咱们家来玩啊?” 贾母轻笑着,指着贾宝玉道:“胡说什么,你林表弟哪里是那种人,只是他才中了状元,府里事情多,一时抽不开什么,让你林妹妹帮衬帮衬罢了。”说道这里,贾母眼珠子一转,看向王熙凤,说道:“你林姑父整日都要忙与公务,也没有时间操持锦玉的事,你且让琏儿去看看,可有什么用的着他的地方,只管跟你林姑父与林表弟说,自家亲戚莫要客气了,有什么忙不过的就让琏儿帮忙,他个做表兄的也是应当应分的事。” 王熙凤应了下来,晚上便同贾琏说起此事,又把贾母想与林家联姻的事说与贾琏听。 贾琏乍一听唬了一跳,忙斥道:“可别做梦了,人林家什么门第,如今林表弟又这般出息,哪里会把三妹妹娶进府,你们便是打的好主意,人选也该是四妹妹不是。” 王熙凤睨了贾琏一眼:“四妹妹到底不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哪里会把这好事让给她,虽说都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可到底还是差了一层,再者,四妹妹年纪到底是小了些,与林表弟却是不相配的,若不是二妹妹年纪比林表弟大,我倒是想把这好事撮合一下,与我们也是有益。” 贾琏摆了摆手:“你且别提了,甭管是二妹妹还是三妹妹,林姑父都不可能同意,你是没有与林姑父打过交到,不晓得他的做派,林姑父可不比常人,最最是重规矩的了,哪里会嫡庶不分。” 王熙凤这才想起,自己只与贾琏说了老太太有意与林府联姻,倒是不成把另一个意思说与贾琏听。 “你且误会了,你能想到的事老太太岂会想不到,三妹妹虽是庶出,可做一个平妻却也是使得的。” 贾琏皱了下眉,沉声道:“你们一天竟琢磨些什么,且不说平妻也是妾,便是林府也不会应允这离谱的事,平妻是什么人所纳?那是商人之家才有的事,林家是世禄之家,这话若是让林府的人知道只怕会笑掉大牙,林表弟马上就是做官的人了,岂会作出这般糊涂事,让人耻笑。” “你只想着平妻是妾,却忘记了三妹妹还是林表弟的表妹,我瞧着这是倒是有谱,咱们老太太想做的事,哪一件会不成,难不成老太太与林姑父提了,林姑父还会婉拒不成?便是看在逝去的姑妈面子,这事也是有门,再者,三妹妹的相貌可是极出挑,才情又是个好的,与林表弟除了出身上相差了些倒也是相配的。”王熙凤先是撇了撇嘴角,又解释与贾琏听。 贾琏嗤笑一声,这些娘们一天想的倒是好,只管算计着林家,却不想林家也不是白给的,罢了,罢了,他且搀和这些子事做什么,若是真能成了,倒也是一桩好事。 “只随你们去吧!不过这事你别跟着瞎搀和,左右也不是咱们大房的事,与我们也不得益。”贾琏不耐烦的嘱咐了几句。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便是了,倒是老太太让你明日去林府一趟,你说咱们是不是单独备些礼去?”王熙凤对贾琏的话极不以为然。 贾琏想了一下,点点头:“是要单独备一份,明儿一早就准备一下,别太寒酸了,我上一次去林府可是见识了林府的富贵,寻常东西怕是入不得他们的眼。” “瞧你说的,咱们单独备一份是咱们的心意,林姑父与林表弟难不成还嫌弃礼薄了?”王熙凤嗔笑一声,风情万种的眸子轻睨向贾琏,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来。 贾琏握住王熙凤的手反复的抚摸着,正待动情之时,却听见平儿在屋外唤着王熙凤。 贾琏扫兴至极,不由喝道:“鬼叫做什么,难不成天塌了下来?” 王熙凤轻笑着唤平儿进来,说道:“甭理会他,可是有什么事?”王熙凤自是知道平儿定是有要紧的事,若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奶奶,您快去瞧瞧吧!赵姨奶奶又闹腾起来了,正在三姑娘那呢!待书刚刚哭着跑来找奶奶,说是赵姨奶奶又把三姑娘给气哭了,嘴里又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平儿轻叹一声,这个时候也不得闲。 王熙凤忙起了身,拢着有些散开的衣领,皱眉道:“没得找事,三妹妹便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主子,哪里轮的着她去闹,且与我去瞧瞧。”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与平儿出了屋子。 到了探春的院子外,王熙凤未进屋便听见一阵吵嚷声与低低的哭声,不由冷笑一声,扬着高声道:“如今真真是变了天,主子奴才的分不清主次了。”说着,王熙凤迈着大步进了院子,刚一进屋便指着探春的丫鬟骂了起来:“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劝着姑娘,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就会气姑娘,等明个我就找了人来把你们全都打发走,别以为姑娘纵容你们,便是给你们脸了,要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便是踩了高枝也改变不了奴才的身份,更越不过主子去。” 第45章 王熙凤的一番指桑骂槐,若是换个要脸面的定然是羞臊至极,可这一位却是不同,当即坐在地上哭骂了起身:“姑娘本就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难不成我还说不得了,她这是要攀了高枝,可也不能忘了我这个娘啊!我只是提提一下你舅舅,你便使了脸子,当真是不让我有活路可走啊!” “你且胡言什么,自己闹个没脸还要折腾的姑娘也跟着没脸吗?”王熙凤恼极,大喝一声,又命丫鬟把赵姨娘拉起,又命人打来水给探春拭脸,而后只管劝着探春:“你且与她计较什么,她便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也有老太太、太太在,你若觉得受了委屈只管说出来,这么大个荣国府,难不成还让个奴才爬到主子的头上。” 探春用湿帕子拭着脸上的泪痕,低语道:“你听听她说的话但凡有一分的体面,也给我留了脸,她只道我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却不想想这府里的规矩,无事便来闹我,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我的清誉还要不要了,这是生生逼我缴了头发去做姑子。” 王熙凤惊了一下,探春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向来是个刚强的,要不是被逼的没了法子,哪里会说出这般话来,赵姨娘到底是说了什么,能把探春惹得这般? 对平儿使了一个眼色,平儿与王熙凤自是有自己的默契在,当下便明白了,让丫鬟们把赵姨娘领出去,她自己又守在门外,只留着王熙凤与探春在屋里说着体己话。 见屋内没了人,王熙凤拍着探春的手,说道:“你且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书说她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这才把你给气哭。” 探春眨了眨依旧泛红的眼睛,犹豫了片刻,红着脸说道:“她不知是从哪听来的闲话,竟说……竟说我与林表哥……” 探春的话未说完,王熙凤便明白,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这点子也值得你哭成这样,难不成女孩大了还一辈子都留在府里不成,你的事老太太自有谋算。”说着,王熙凤又试探的问道:“还是你另有什么想法不成?” 探春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她个女儿家哪里好意思说起这种事,只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王熙凤看着探春这般模样,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不由笑了起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与她一般见识作甚,没得失了自己的体面。” 探春深知王熙凤话里有话,不由羞红了脸,想着姨娘今日说的话,却也不知是真是假,林表哥那般人物,哪里又是自己能配得上的。 第 28 章 贾母的算计,林锦玉只当是笑话一桩,未曾放在心中,毕竟嫡庶有别,任她在如何算计也算计不过礼法来,哪怕是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父亲也不会同意自己娶探春,然,林锦玉却是不曾想到贾母算计的并不是他的嫡妻之位。 在礼部学习了三日后便是打马游街之时,林锦玉身着红袍,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端得风姿无双,惹得看热闹的人纷纷惊叹,皆道好一个俊美的状元郎。 打马游街后,便是要赴琼林宴,林锦玉一身红衫当真是鹤立鸡群,尤其是他容貌不俗,本就是极出挑的人物,在这吉服的衬托下更显得俊美非凡,让人惊艳。 这样一个人物,任谁都要赞上一声,尤其是一些大臣更是在心里琢磨家中有没有适龄的女儿或者孙女与林府结个亲,一时间,倒是有不少的人与林如海攀谈起来。 说来林如海倒也不是没有想过林锦玉的婚事,只是早先林锦玉还小,而且功未成名未就,倒是把这心思淡了,如今他却是要好生的参谋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官众学子皆到,宣辰帝这才现身,在一通跪拜后,宣辰帝淡笑着让众人平身。 林锦玉作为新科状元自然是备受瞩目,而这一日,也让宣辰帝对他另眼相看,殿试之日,他只觉得这林锦玉作为男儿生的太过俊美,今日细细一瞧,却发现并不显女气,俊美的五官自带一股锐利,绝非女儿家所有,且林锦玉身材高挑,气度与英姿皆属上层,便是生的如斯秀美,却绝不会让人生出亵渎之心,宣辰帝不由笑赞:“状元郎当真是才貌双全,林爱卿教导的好啊!” 林如海忙起身,回道:“臣惶恐,不敢担皇上赞誉。” 宣辰帝轻笑一声,摆手让林如海坐下,又问道:“林爱卿可有给状元郎行冠礼?” 林如海又起身回道:“锦玉尚且年幼,又无擢秀之才,故而臣未成与他加冠。” “即是如此,想来锦玉便是无字了。”宣辰帝也不称呼状元郎了,反倒如林如海一般唤起林锦玉的名字。 林如海不解宣辰帝其意,只点头道:“倒是无字。” 宣辰帝一笑,看向林锦玉,说道:“今日朕便越过林爱卿,赐你一字可好?” 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忙起身跪拜:“学生叩谢皇上恩典。” 宣辰帝沉思片刻,眼睛一亮,笑道:“纹彩动云霓,衡岳际天高,朕观你小小年纪便有经世之才,便赐你纹横二字可好。” 林锦玉哪里敢说不好,当即便同林如海再一次的谢恩,细细品读纹横二字,却是对这个纹字不大喜爱,只能在心中暗叹,不知道宣辰帝是起的哪门子的兴致,偏偏要给自己赐字。 林如海看着宣辰帝略显得意的看向自己,心里一阵气闷,虽说皇上能给锦玉赐字是一种荣耀,可他把锦玉养大这么多年,就等着他成人那一天,而且字他早就想好了,现在被宣辰帝横插一扛子,能让他欣喜才怪。 第46章 说来,宣辰帝也是好意,在众大臣面前给锦玉赐字一来是想表明自己对锦玉的喜爱与期望,二来也是想讨好一下林如海,要知道能让他赐字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这般做派,也是想让如海知道他拿锦玉当做半子,只可惜宣辰帝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丝毫没有讨好到林如海。 其实宣辰帝对林锦玉一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半是厌恶,一半是喜爱,厌恶的自然是他是贾敏与林如海所生之子,喜的却是林锦玉确是有才,林如海得子也算是无憾了,这样一想,宣辰帝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倒是显得慈爱了几分。 林锦玉只觉得头皮一麻,生怕宣辰帝在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要知道他可没有兴趣变成一个活靶子,身为林如海的儿子,又有着三元及第的美名,如今又被皇上钦赐了表字,这一切已经够让人另眼相看了,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再在自己身上增添什么光环。 好在宣辰帝见好就收,又夸奖了其它的进士几句,进以勉励,而后便开了宴。 酒过三巡,期间林锦玉并未多饮,表现的极是谦和有礼,宛如外面盛传的如玉公子,在旁人与之攀谈的时候,也是面含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宴会过后,林锦玉与林如海同回林府,伴随的还有一道圣旨:封林锦玉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回道府里,林锦玉与林如海却未如往常一般各自就寝,反倒是去了林如海的书房。 要说做人老子的当真是不易,就拿林如海来说,在林锦玉未考取功名之前他担心,考取功名之后他同样担心林锦玉日后的前程,等林锦玉中了状元,林如海又担心他步入官场后所会遇见的是是非非。 “今日皇上钦赐了你表字,也代表你长大成人,要担起林府的责任,本来为父不予让你过早的行冠礼,却不想你得皇上亲睐,如此也好,既是要为朝廷效力,总不能迟迟不加冠。”林如海心知宣辰帝为何会对锦玉如此特殊,只是这其中的原由他却是不能说与锦玉听。 林锦玉笑应一声,却稍显疑惑的开了口:“父亲,皇上此举是否另有它意?”林锦玉自是不认为宣辰帝会爱屋及乌,虽说他对父亲极是看重,却不代表会对为儿子的他同样看重,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会值得宣辰帝另眼相看。 林如海心下有些尴尬,口中忙道:“圣心难测,你须谨记万万不可猜测皇上的心思,另外,你马上要到翰林院任职,要记得多听多看,有什么不懂之处来回问为父,莫要强不知以为知。” 林锦玉自是尊林如海的教诲,只是想到林如海所提加冠之事不由一叹,男子但凡受冠礼便离订亲不远了,虽说他不指望找一个白首不相离之人,却也没有想随便找一个来凑数。 想到日后娶亲之事,林锦玉方想起贾府的事还未成与父亲言说。 “父亲,前些天孩儿与妹妹去贾府,老太太倒是说了一些话,我听着却是有些荒唐。” 林如海挑了挑眉:“有话直说便是。”林如海知道他这个儿子向来不大喜欢与贾府有来往,只是平日里说起贾府倒也不曾用荒唐二字,想来贾府定是又做了什么惹他不喜之事。 林锦玉弯唇一笑:“老太太似乎想给我做媒,而且还是亲上加亲的大媒。” 林如海皱了皱眉,说道:“莫不是是史家的姑娘?”林如海自是不会想到贾府,毕竟贾家实在是没有适合的人选,且锦玉说的亲上加亲,必然是与贾府有着极大的关系才是,而与林府门当户对的也只有一门双侯的史家了。 “若是史家孩儿倒也不至于用荒唐二字,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林贾二人联姻。”林锦玉笑的极是讽刺。 林如海听了林锦玉的话却是一怒,以为贾府打的是林黛玉的主意,林如海简直是怒不可遏,贾宝玉那个蠢物哪里配的上他的女儿,早些年贾敏在世时,贾府便提过此事,让自己婉拒了,却不想如今还打着这般主意。 “简直是痴人说梦,莫说那贾宝玉连个进士都不是,便是他高中了状元,我也不会把玉儿许配与他,那样的人家,吃人不吐骨头哪里是个好去处,便是养着玉儿一辈子,为父也不会允得这桩婚事。” 林锦玉愣了一下,知道林如海是误会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父亲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却忘记还有自己这个儿子不成? “父亲着实是误会了,贾家打的并不是妹妹的主意,而是孩儿。” “你?”林如海不解了,这贾府并没有适婚的人选啊!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提醒着林如海:“二房三姑娘。” 何为惊怒交加林如海此时是深有体会,他万万想不到贾府会把主意打到锦玉的身上,这贾府到底把林府当成什么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们贾府难不成以为林家没人了吗?竟然想出如此荒唐之事,一个庶女难不成还做的我林府的当家主母不成,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便是为父有朝一日去了,也轮不到他贾家干涉林家的事。”林如海与林锦玉还不成知道贾母打的是平妻的主意,若不然,林如海可不止是惊怒交加了,便是拼着自己一生的清誉,他也是要与贾家断了这层的关系,免得连累了锦玉的后半辈子,也累了林家一门。 “父亲先莫恼,孩儿初闻老太太的话也是极为疑惑,按说老太太也是大家出身,理应知道嫡庶有别,便是人老糊涂了,难不成贾府的人也跟着糊涂?本来我也不曾多想,只是刚刚细细一琢磨,却越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林锦玉微眯着眼睛,唇边闪过一抹冷笑,若是贾府敢算计到他的身上,便莫要怪他手段狠辣了。 第47章 林如海沉着脸,声音也微微带着冷意:“这是你且不用理会,只管筹备冠礼之事,若是贾家真打得这般主意,定然会来找为父。”林如海打定主意,若是贾府敢开这个口,他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他们至林府于何地?至锦玉于何地?莫不是以为锦玉是他们贾府的外孙便可任意而为 ,看来贾府是忘了,锦玉姓林,更是林家未来的家主。 第 29 章 因为林锦玉要行冠礼,林如海便托了钦天监的监正周大人帮算了吉日,因林如海整日忙于公务倒是无暇抽身为林锦玉操持一二,故而林锦玉忙的脚不沾地,一时倒把贾母的事忘在一边,好在林锦玉是个能干的,倒是弄的手忙脚乱,反倒是仅仅有序。 只是有一事林锦玉去是犯了愁,行冠礼时大宾与赞冠人选他着实是没有个头绪,只能等林如海回来请教于他。 林如海倒是对林锦玉颇为愧疚,旁人家的儿子行冠礼皆是家中长辈帮着操持,而锦玉却事事要亲为,着实是难为他了。 林如海想着大宾的人选,一般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只是林家在京中着实没有族人,而老家的长辈此时赶来也是来不及,林如海一时倒也有些为难,不由怪起了宣辰帝,若不是他兴起给锦玉赐了表字,他又哪里会让锦玉如此匆忙的行冠礼。 正在林如海难为之时,周府递来的帖子,说周先生知锦玉行冠礼,自荐大宾之选。 林如海大喜,若说德高望重,周先生自是当仁不让,只是他着实不敢拿这等俗事麻烦于周先生,却不想周先生主动提起,当真是锦玉之大幸,林如海随即递了拜帖,亲自上门好生的感谢了周先生一番。 大宾的人选已定,本以为这为难之处便解决了,却不想又在赞冠上犯了愁事,倒不是这人选难定,反倒是有二人自荐,一个便是当今圣上之子烨王爷,另一人则是已逝的福乐长公主之子隐离,虽说隐离自建了府便不与东阳侯府走动,可他到底是东阳侯府的嫡子,没有皇上的旨意,东阳侯府还真不敢另立继承人,皇上迟迟不发话,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东阳侯府的继承人非隐离莫属。 若说在这二人之中让林如海选择,他自是愿意让隐离当赞冠之人,只是烨王爷那里他却是不好婉拒,在他看来,锦玉此时已经够受人瞩目,若是烨王爷在来景上添花锦玉便会成为那风中的活靶子。 “这事你且如何看?”林如海向来都不把林锦玉当作孩子,便是朝事也乐的与林锦玉说上一二,让他早些知事。 林锦玉轻声一叹,沉思了片刻,回道:“父亲莫要多想,烨王爷与萧都统皆是好意,依孩儿的浅见,赞冠之人还是萧都统担当更为适合。” 林如海赞同的点了点头,锦玉与他想的倒是相同,只会死烨王爷那里却是不好婉拒。 林锦玉自是明白林如海的难处,他与烨王爷到底是有几分情意,这事自然是要他来办妥。 “父亲且放心,我让递帖子去烨王府,亲自拜会烨王爷,与他把事情言明,相信烨王爷也不会为难于我。” “到底是难为你了。”林如海轻叹一声,一时极为愧疚,深感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事事老要让锦玉自己操心。 “父亲这话岂不是折煞锦玉。”林锦玉却也是明白林如海的难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却是不便与烨王爷走动,若不然便会落人口舌,到底自己,与烨王爷有着师兄弟的名分,略略走动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闲话来,若是真要论起来,皇室中人他的师兄还真是不少。 林锦玉递了拜帖,第二日便去了烨王府。 说来,这烨王府林锦玉却是第一次来,与君瑟相交多年,他因不想与林如海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一直避讳着与王府走动。 君瑟初见林锦玉的拜帖还是一愣,随即倒是甚感惊喜,当夜便辗转难眠,直等着第二日林锦玉前来。 林锦玉看见君瑟便要行参拜之礼,却被君瑟一手拦住,径直的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坐在自己的身边,口中笑道:“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与我之间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待林锦玉入座后,君瑟又命人上了林锦玉素日里喜欢饮的茶与几样小点。 “本你高中是件大喜事,我当日便说过你金榜题名我自是要为你宴请,只是父皇为你赐了表字,又知你这几日一直忙着行冠礼之事,便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待你得空了,我在让人好生筹备一下。”君瑟嘴角微扬,轻笑着说道。 “那锦玉便先在此谢过师兄了。”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君瑟,又是起身长揖,略显为难的开口道:“知师兄厚爱,愿为锦玉赞冠之人,只是师兄身份尊贵,锦玉这些俗事着实是不敢打扰师兄,这才有了今日的拜会。” 君瑟挑着长眉一笑,左手捏着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的吹了吹气,漫不经心的问道:“虽说我是王爷的身份,可也是你的师兄,知你如今炙手可热,难不成是有人抢在我前面夺了这美差?” “师兄这话岂不是煞羞锦玉也。”林锦玉轻蹙着眉宇,一副深感惶恐的模样。 君瑟轻笑起来,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说道:“我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且说说是谁夺了我的差事,若是这人选不好,我却是不依。” “萧都统。”林锦玉微笑着说道。 君瑟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深深的看了林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似玩笑般的开口道:“看来隐离这个半路师兄倒是比我这个正经师兄更得纹横你的心意啊!” 第48章 林锦玉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纹横是在说自己,这才想起如今自己已有表字,旁人称呼自是要称纹横二字。 “师兄玩笑了,您与萧都统皆是我的师兄,哪里会有更得心意之说。”林锦玉轻摇着头,嘴角伴着浅浅的笑意。 “罢了,罢了,隐离却是比我更为适合的人选,我原是怕你赞冠之人不好选择,这才自荐,若是知隐离愿意揽这差事,我倒是不用这般费心了。”君瑟轻笑一声,心中却是明白林家为何会选隐离却弃自己。 “今日你且在我府里留膳可好,与你多日未见,为兄很是想念于你。”君瑟虽说询问,却已命人下去准备膳食。 林锦玉自是不会在推拒君瑟意思,虽说有着师兄之名,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给自己几分脸面自己也不能让他没脸不是。 “如此便叨扰师兄了。” 君瑟微微一笑,他自是巴不得锦玉可以日日叨扰自己,只是这心意却是不能为锦玉所知,他如今年龄尚幼,若是吓坏了他却是得不偿失。 “你且与我客气什么,若是在这里,我便要生气了,往日里咱们师兄师弟的称呼在亲近不过,难不成如今你要入仕便要与我拉开关系不成?”君瑟微蹙着眉,嘴角却是略微带笑意,一双桃花眼中光辉流转,煞是动人。 林锦玉自是从善如流,弯唇一笑:“那锦玉今日遍放肆一回了。” 烨王府的膳食上的极快,想来是事先就预备好的,随着精致的膳食而上的还有一壶桃花酒。 “知林大人素日不允你吃酒,这桃花酒却是无妨,吃不醉人,应应景罢了。”君瑟笑道,挥手让伺候的仆人下去,自己亲自端起酒壶为林锦玉斟酒。 林锦玉倒也没有客气,他甚知他若是在与君瑟讲起规矩,这向来不按理出牌的王爷指不定要作出什么事来。 端起酒盅,林锦玉轻嗅,鼻间围绕的满是清香之气,不由笑赞:“这酒与往日我所饮过的香味却是不同。”说罢,林锦玉浅浅的饮了一口,红艳的唇衔住酒杯,玉白与艳色相互辉映,倒是一副极艳的□美图。 君瑟见林锦玉喜欢,倒是笑了起来,这酒本就是他为锦玉所备下的,如今见他喜欢如何能不欢喜,自己的一片心倒是没有白费。 “这酒酿制的方法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桃花是三月三日所采集,还需是那枝头上还未曾盛放的花蕾,用的水还需是早春的露水罢了。” “我原以为师兄你只喜欢那烈酒,却不想也喜欢这种清雅的口味。”林锦玉倒是有些惊讶,往日里他见君瑟饮酒也只是喜那醇厚的美酒,像这等清香、醇甜,入口绵柔的素来都是不喜的。 “倒也不是不喜,只是我素知自己不是那温雅之人,这酒与我却是不相配,今日纹横你来,自是要用这清雅之酒来相配了。”君瑟朗声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林锦玉,在他心里,唯有林锦玉配的君子如玉四字。 林锦玉薄唇微微一扬,错开了目光,因多饮了几杯酒,人不免放松下来,用一用慵懒的姿态靠在了紫檀木莲花纹木椅上,透白的面透着浅浅的一层粉,嘴角眉梢都含着浅浅的笑。 君瑟心里一动,只觉得那艳的能滴出血来的薄唇分外的诱人,流光溢彩眸子透着的神采让人不敢直视,那种摄人心魄的美用一种强势的姿态扎进了自己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且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第 30 章 眨眼间,林锦玉行冠礼之日便到了,因林如海深受圣眷,林锦玉又得宣辰帝钦赐表字,故而冠礼之日来往的宾客皆是公侯之家或朝中权贵,因为林锦玉授冠的又是当代大儒周正乾老先生,如此便是一些清流也不免前来祝贺一二,而烨王爷的到来,更是让林锦玉又风光了一把。 按宗族制度,族中男儿冠礼当在家庙举行,然林锦玉老家在苏州,又因时间紧迫,故尔择在林府的正厅举行。 待宾客尽皆入席后,鼓瑟齐鸣,林锦玉穿着缁色素衣款款自东房而行,走到场地中央,右手握拳,左手手掌将右拳包覆,两臂微微下垂向宾客行礼,然后再走到冠者席,朝西跪坐,林锦玉举手投足间皆肃穆端雅,俨然玉人般光明皎洁,而坐在正宾席上的君瑟却是看得心潮起伏,两眼闪闪发光。 隐离手持木梳为其梳头,动作细致而妥贴,完毕后便等候周先生为其加冠, 周先生净手后领着托盘的有司,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吟罢,周先生为林锦玉加幅巾,次后,隐离上前扶正,一切妥当后林锦玉方起身向周先生和隐离行大礼,而后退还东房,从新换上衣服与鞋履,再到林如海的面前叩拜,以答谢父亲的养育之恩。 自此,冠礼并未结束,周先生从有司的手中接过醴酒,走至林锦玉身前,正容道:“甘醴惟厚,嘉荐令郎,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林锦玉双手接过醴酒,呈跪姿把酒半撒于地,祭过祖宗天地,再抿上一口,而后便是正宾为受冠者取字,因林锦玉表字已为宣辰帝所赐,故而免了这项,直接让林锦玉跪于林如海的面前,聆听教诲,待林如海训斥完毕,林锦玉则毕恭毕敬的答道:“儿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说罢,林锦玉立于正厅中央向所有观礼者行礼以示感谢,至此,复杂而繁琐的冠礼方才告结束,众宾客又被邀至厅内用膳。 第49章 见此场面,向来沉稳的林如海也不禁动容,锦玉这孩子素来都不用自己操心不说,凡事又自有思量,自打他母亲逝去,府内府外的事情具是由他一人打理,如今又这般出息,他为人父者,心中即是愧疚又是骄傲,有子如此,也不枉他来世走这一遭。 带着林锦玉周旋于宾客之间,又把朝中旧友介绍于林锦玉,林锦玉则是一一见礼,因林锦玉行冠礼是人生中的大事,林府自然是要给贾家下帖子,至于来与不来,林如海自是没有个所谓,只是这帖子却是不得不下,谁家贾家是林家的姻亲呢!若不然便是将现成的话柄递给人家来说道了。 这等大事,贾府又怎么可能会错过,男客从贾政到贾琏,女眷从贾母到王熙凤具是打扮的风风光光前来赴宴,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贾政贾赫贾琏自是坐在男宾之中喝酒,林锦玉打过一声招呼后便周旋于其它宾客之间,倒是今日林府的风光把这爷儿仨儿都吓了一跳,他们虽是知晓林如海如今圣眷在身,却是不知林如海竟结交如此之广,连烨王爷都能请来,还能请长公主之子为锦玉的赞冠。 说起来,贾府虽是面上风光,可交际的大多是一些没有实权的老亲贵,唯一有交际的朝中实权人物还是贾琏的岳父王子腾王大人,今日王子腾虽是在场,却也是没有时间应酬这爷儿仨儿,人家也有自己的圈子要交际。 前面男宾客们把酒言欢,内室的女眷则是有林黛玉负责招呼,可她到底是年幼,又在闺阁之中,那些个夫人太太也皆不识得,好在周先生知晓林家的情况,便是他的夫人与儿媳带着林黛玉进行周旋,因他与林锦玉有着师徒之名,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周夫人但得这差事倒是适合。 只是周夫人这做派看在贾母的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贾府是锦玉的外家,林家无人能帮着黛玉照看一二,很该找他们贾府出面才是,尤其早先贾母曾让贾琏问过林府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却被林如海婉拒了,如今一瞧,这周夫人越俎代庖的行为着实是让贾母觉得没个脸面,心下有些不悦,只是贾母哪里知道,这与林府来往之人还真不是贾琏能帮着应酬得了的,便是贾政与贾赦,也与那些宾客说不上话的。 可贾母到底不是一般人,面上不动声色,反倒是笑着对周夫人道:“锦玉的事让贵府费心了。” 你贾母是个精明人,周夫人也不曾多让,握着林黛玉的手慈爱的笑道:“哪里,锦玉那孩子我一见便喜欢,老爷也是时时挂在口中称赞,只恨得锦玉是自家的孩子,我原以为锦玉便是个罕见出色的,却不想他的妹子也是这般冰雪聪明,惹人怜爱,如今我算是明白老爷的想法了,我这也是恨不得黛玉是我的孙女呢!要我说,还是老太太你的福气大,有着锦玉那般出息的外孙,又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外孙女,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贾母乐呵呵的看着林黛玉,点着头道:“这我倒是不谦让了,锦玉与玉儿皆是不俗的,我也是极为喜爱,向来把他们当作我的亲孙子孙女一般。” 临座的几位夫人也笑呵呵的附和了几句,尤其是林黛玉,让她们赞上又赞,她们本以为林府的姑娘自幼丧母,教养上定然是会欠缺,却不想是个这般稳妥的,而且模样也是这般秀美,一时倒是都动了心思,想着府里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林府这一儿一女可皆是没有婚约,若是适合的人,能与林家结姻亲之好却是再好不过了。 “林姑娘却是个美貌的,我也曾听王爷多加称赞林师弟,却是不知林师弟有这么一个貌美的妹子,我原还当自己是个有颜色的,如今见了林姑娘当真是让我羞的见不了人了。”烨王妃拉着林黛玉的手笑赞道,满眼的喜爱之情,她也是大家出身,见过的闺秀不知几何,便是府里的那些个也不乏美貌之人,若是比起这林姑娘来,却真真是见不得人了,好在她早知王爷的心意,若不然这飞醋怕也是要吃上一吃了。 “王妃谬赞了,黛玉当不起。”林黛玉柔柔一笑,露出羞涩的表情。 烨王妃轻笑一声,说道:“哪里当不起,我是真真的喜欢你,若是得空了,不妨让林师弟带你过府来玩,我家中没有妹妹,一直想有你这么个玲珑的妹子,若是你不嫌弃,等忙完这段时间咱们认个亲才是好呢!” 烨王妃的话一出口,倒是惹得不少夫人打趣起来,更是不敢小瞧林家,若是烨王妃只道想有个妹子,她们定然以为是这烨王妃想给烨王府纳个侧妃,可如今提了认亲,却表明了她是真心想与林黛玉相交,绝没有存了旁的心思。 “听烨王妃与周老夫人一口一个林大爷,又满口的赞誉,想来定是个不凡之人,我这辈子还没福气见过状元郎呢!听说林大爷与林姑娘同岁,年纪倒是尚小,这屋里倒也没有闺阁小姐,老太太不妨把林大爷请进来也给我们开开眼,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风采。”礼部尚书刘夫人也常是听自家老爷说起林锦玉来,不由生了相看的心思,因她家老爷与林如海也是故交,故而便说了此话。 刘夫人的话一出口,自是惹得在场的夫人纷纷附和,只是林锦玉是林黛玉的兄长,这个主她却是做不得的,只能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却是一笑,看向贾母道:“这我可是做不得主的,不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如何?” 贾母自是知晓这几位夫人心思,想着林锦玉是自己的外孙,一时到是存了炫耀的心思,当下便说道:“即是如此,边把锦玉叫来吧!”说罢!贾母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正厅请林锦玉来。 第50章 林锦玉乍一听贾母让自己进内室还是一愣,又想着是不是黛玉那出了什么问题,忙跟着几位大人倒了一声歉,随着丫鬟去了内室。 几位夫人见林锦玉露了面,皆是交口称赞,尤其是周夫人,算是明白了为何她家老爷会对这个林锦玉如此赞赏,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可惜她府里没有适龄的姑娘,若不然这门亲事她定然是让老爷结下的。 烨王妃也是第一次见林锦玉,猛的一瞧,也是愣,倒是明白了为何她家王爷会对林锦玉如此特殊,这般男色,便是她瞧见了心下都有些砰砰跳,好在这林锦玉是个男儿,便是再让王爷上心也与她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若不然这醋坛子她真真是要打翻了不可。 林锦玉给几位夫人见了礼,又摸不着头脑的听她们几番夸奖,唯有勾着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待他走后,内室的几位夫人还连连对着贾母称赞,想着回府了便与老爷相商,趁早把林锦玉这个好苗子给定下来,可怜林锦玉却不知他如今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第 31 章 自打林锦玉行冠礼之日见到了林家在官场上的人脉,贾母更是坚定了贾林二府联姻的决心,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荣国府昌荣与宝玉的前程,她也要拼着这张老脸搏上一搏。 趁着林如海休沐,贾母命人把林如海与林锦玉请来了贾府,打算商议一下贾林联姻之事。 贾母到底是林如海的岳母,便是他不想去贾府有着过多的走动,她命人相请林如海也是不好拒绝。 到了贾府,本是想给贾母请个安后便随贾政离去,却不想贾母出声留人,惹得林如海满腹疑惑,不由与林锦玉对视一眼。 贾母笑的极是祥和,让林如海入座,又命贾赦与贾政二人相陪,这般做派之后,贾母才试探般的开了口:“锦玉这孩子如今行过冠礼便已是长大成人,本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不该多言,只是锦玉命苦,他母亲早早的去了,连个为他操持的人都没有。” 林如海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淡淡一笑:“有老太太惦记着,锦玉哪里是个命苦的。” “你知我惦记着锦玉便好,我向来喜爱锦玉的聪慧机敏,又是个知礼的,原本想着让锦玉同宝玉一同念书,兄弟之间也好近亲近亲,却不想锦玉是个有大造化的,竟拜得周先生为师,如今锦玉这般出息,便是我也是极高兴的,前几日还有几位夫人来我这里说起锦玉,问道他的亲事,我到底是外祖母,做不得锦玉的主,今天把你请来便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贾母微微一笑,倒似一个极慈爱的老人家在关心外孙的亲事一般。 “锦玉尚且年幼,谈婚事未免太早了,小婿倒是想在缓个几年再说,锦玉刚刚入仕心思还是应该放在公事上才是正理。”林如海给了贾母一个软钉子。 林如海这般说法自是在贾母的意料之中,只是为了荣国府与宝玉,她还是得豁出这张老脸来。 “你如此说我便是放心了。”贾母笑呵呵的说道,话音却是一转:“本锦玉如今高中状元,前途自是无量,我荣国府本不该高攀,只是敏儿在世时曾与我说起过锦玉的婚事,想着结□之好,我原也不想再与你提起,只是想着这也是敏儿的心愿,这才把你请来相商,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贾母这般说辞,若是林如海不允,倒是像林锦玉高中状元林府便嫌弃了荣国府一般,若是传言出去,林锦玉的名声便没了,不得不说,贾母这一招却是狠毒非常。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声音极淡:“倒是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夫人向来都是一个妥当之人,想来给锦玉挑选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不知是府里的哪位嫡小姐?”林如海咬重‘嫡’字。 贾母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淡淡笑言:“敏儿在世之时与她二哥关系是最好不过了,恰好老二后来又生得一女,与锦玉年龄也相配,与我在信中谈起倒是极欢喜的,便想着与她二哥结亲。” 林锦玉在一旁听得贾母的话不由抿了抿嘴角,心中冷笑连连,感情贾母以为母亲逝去便死无对证了不成?若是母亲真与贾府想过联姻之事难不成会瞒着父亲?当真是可笑,只是此时此地长辈皆是在此,自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只能看父亲如何行事。 林如海惊疑的看向贾政,似困惑似惊讶,皱了皱眉头,说道:“据小婿所知,贵府的大姑娘早已入宫,而且年龄与锦玉也是相差甚多,倒是不知老太太所说又是哪位嫡女?”林如海自然知道贾政还有一个三姑娘,这般说辞,只是为了堵住贾母的嘴,他倒是要看看,他林家嫡子难不成贾母还能说得出相配一个庶女来。 林如海的话一出口,贾政顿时羞红了脸,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他并非不知情,初闻也觉得太过荒谬,可自打见识了林府的人脉,他倒是希望这桩联姻可以成真。 “你既是如此说,我便也无话了,说到底三丫头是庶出,却是配不上状元郎,能怪三丫头命苦罢了。”贾母轻叹一声,抬手用帕子摸了摸眼角,哀声道:“只可怜我那女儿的心愿无法完成了。” 饶是林如海再好的脾气听得此话也不禁怒从心中来,这老太太好生歹毒,分明是想逼着自己认了这桩婚事,若是自己不允,林家怕是落得一个爱富嫌贫的名声了。 “老太太此话诧异,莫说这事小婿并不知情,便是夫人若与我提起,我也不会允得,我林家再不济也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自是讲究礼法二字,锦玉又是我林家未来的家主,如海便是一世不让锦玉娶亲也不会让一个庶女做林家主母,惹人耻笑,败了林家几世清誉。”林如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掷地有声的说道,他便是落得一个不敬岳家的名声也不能让贾家的人毁了锦玉的一声。 第51章 林锦玉看向贾母瞬间苍白的脸,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温雅至极的人,便是动怒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却不想竟是这般疾言厉色,让人生畏。 “妹婿可莫要恼,有话咱们好生说。”贾赦见贾母竟是把林如海这个老实人惹怒了,忙开口劝道,生怕林如海记恨了贾家,他可是知道这些个读书人都有那么些倔脾气的。 林如海板着脸,淡淡的看向贾母,手一拱:“小婿无状了,只是此事太过荒谬,如海万万不敢相信夫人会背着我结下这门愧对林家列祖列宗的亲事,再者夫人是老太太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又如何会不知嫡庶之别,犯下此等大错。” 贾母的脸更加白了,收敛心绪,贾母看向林如海,强牵起笑容:“林姑爷怕是误会了,敏儿最是知礼之人,怎么会作出此等嫡庶不分之事,当时谈起二府联姻也是考虑过三丫头的出身,与我商议后我便做主把三丫头记在老二家的名下,如今锦玉这般出息,我荣国府自是不敢生出高攀的心思,只为了我那早逝的女儿,却不得不委屈三丫头做个侧室平妻了。”贾母早先只是试探于林如海,想着林如海一贯是个好性的,对自己也算的上孝顺,却不想林如海竟如此不给自己颜面。 贾母的一出口,莫说是林如海,便是林锦玉也是惊住了,这贾母也是大家出身,怎么会相处如此荒唐的主意来,什么人家会纳平妻?商贾之家也,这贾母到底是把林府置于何地? “荒谬,老太太您也是大家出身,怎么想的如此滑之大稽的主意来,我林家世代为官,若是纳得平妻且不是惹人笑话,难不成老太太想让林家百年清誉毁在锦玉手中不成?”林如海当真是忍不下心中的怒火了,如此荒唐的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 “林姑爷,难不成当真不顾敏儿遗愿不成?”贾母也不禁动怒,她一贯是说一不二的主,再三被林如海折了面子她如何又能忍得下这口气来。 林如海嘴角冷冷的牵起:“若是夫人的遗愿,如海自是不会婉拒,只是老太太怕是不曾知晓,锦玉出生后曾得万岁爷皇恩,待锦玉成年后为他赐婚,如今锦玉的亲事便是我说的也不算,此事夫人也是知晓的,难不成夫人会明知圣意而抗旨不尊?” “什么?”贾母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如海,这道旨意她当真是不曾听敏儿提起过,在与她的书信中她也曾提起贾林二府联姻只是,只是却被敏儿所婉拒,只言锦玉与黛玉的婚事另有主张。 莫说贾母不敢相信,便是林锦玉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皇上要为他赐婚?这……这……父亲这谎也撒的太过惊天动地了吧!若是贾府把此事传言出去,林家可是获假传圣旨的大罪啊!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若是如此,他倒还不如把探春纳回府中算了,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这点子口粮林家还是出得起的。 “妹婿,锦玉当真有此大幸?竟得万岁爷赐婚?”贾政坐不住了,惊疑的看向林如海,他为官这么久,除了当朝皇子与公主,还有谁能得此殊荣让万岁爷亲自赐婚。 林如海淡淡一笑,沉声道:“我本不愿声张,只是贵府的提议太过匪夷所思,这才不得不把实情说出。” “却是不知锦玉竟有此际遇,都是我这老婆子糊涂了,也怪敏儿不曾与我言说,竟把敏儿的笑谈当真,险些误了锦玉的锦绣良缘。”贾母到底不是一般的人,能屈能伸,瞬间便把之前所说的话撇了个干净。 “即是误会便好,刚刚小婿一时气极出言无状了,还请老太太勿怪。”林如海淡淡一笑。 “哪里会,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婆子才好,我让人备了膳,一会你与政儿、赦儿好生的喝几杯,也得得闲。”贾母眯着眼睛笑道。 林如海却是摆了摆手:“倒是不必了,府里还有一些事情,今日便先告辞了。”说罢,林如海行了一个礼,林锦玉自是同样作告退礼。 此般情况下,贾母也不是真心想留林家父子用膳,当下便允了,待林家父子走后,贾母狠狠一掌落在软榻的扶手上,一脸厉色道:“今儿这件事若是那个多嘴多舌的传扬出去,莫要怪我不念主仆之情。”贾母深知,此事若是传扬开来,荣国府一家子老小皆不用做人了,而荣国府的姑娘也不用想着谈婚论嫁了。 第 32 章 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的贾府算是知晓了,他们想着算计林家,却不想林家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来拿捏,林如海的一招釜底抽薪可谓是一鸣惊人,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不得不说,早些年贾母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只是如今贾母年事已高,又涉及了荣国府的昌荣,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偏偏也要一试,便是昏招也是无奈之举。 回了林府,林锦玉犹欲言又止的看向林如海,直到林如海挑眉看向自己,这才开口询问道:“父亲今日可算是假传圣意?若是贾府的人把此事传扬出去,林家可如何是好。”林锦玉也不明白一向谨慎的父亲怎得撒下如此漫天大谎,便是父亲再得皇上的欢心,此等大罪也不可能不被追究。 林如海轻叹一声,若不是怕贾家出去胡言坏了锦玉的名声,他又怎么会把这事说出来,当年锦玉下生没有多久,他便接到宣辰帝的私信,说锦玉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万万不可随意订亲,宣辰帝会有此举他心中也是明了的,林家到他这一代只留锦玉一子,宗族凋零,若是想振兴林家仅凭锦玉一人确是不现实的,自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个盟友的选择也唯有是锦玉的岳家方能可靠,而宣辰帝因对自己有着几分情意,不愿见林家自他后落败,这才有了那封私信的由来,只是这般理由他却是不能与锦玉道来。 第52章 “你且放心,为父自是不会假传圣意,当年你下生皇上却是有言要为你赐婚,这也是为何为父一直不曾提过你亲事的原因,你也不用因这事紧张,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未必想得起来,待在过二年,为父亲自与皇上言明你的婚事,且看皇上要如何再做定论。”林如海淡声说道,心里却琢磨着是否要与宣辰帝相商一下,他儿子的表字他已经晚了一步,难不成媳妇也要让宣辰帝包办了?若是指得一只有家世却无妇德的姑娘且不是让锦玉吃了亏,不妥,不妥,他得赶紧找机会与宣辰帝谈一谈,免得他乱点了鸳鸯谱。 林锦玉惊讶的长大了眼睛,薄唇合了张,张了合,半响后才道:“父亲,您与皇上到底是什么交情啊!竟能得皇上这般亲睐有加,怪不得外面有人道便是皇子见万岁爷的时间都没有您长呢!”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当真是尴尬不已,清咳一声,正色道:“切莫胡言,为父还没有问你在翰林院中可呆的习惯?你初来乍到,那些个老大人自是不会把你放在眼中,不过你切莫要气馁,虽是告诫你多听多看,你却也要显出自己的本事来,方不能被人小瞧了去。”虽是都在翰林任职,可林如海多半是伴在宣辰帝的身边,便是在翰林院中也与林锦玉的排班时间分了开来。 林锦玉点着头微笑道:“孩儿省得,父亲放心便是,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林如海淡淡一笑,又指点林锦玉道:“当年上皇尚在,又偏爱老臣,皇上的一腔子抱负无从施展,如今却是不同,皇上正是重用年轻臣子的时候,那些尸位素餐者皇上早就觉得碍眼,你且耐心等待时机便是。” 林锦玉自是尊林如海的教诲,当即又向林如海请教一二,方才罢休。 林锦玉想着贾府今日的做法不免厌恶至极,何为卑鄙看贾府行事便知一二了,又想着贾府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林锦玉不免有些担心:“父亲,您说贾家会不会狗急了跳墙?”林锦玉还真怕贾家来一个同归于尽,硬是说自己与探春有婚约,给父亲扣上一个抗旨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贾府在厚着脸皮硬是说自己不知此事。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对于林锦玉如此形容自己的外家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他也知锦玉为何会如此厌恶贾府,加之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倒也不至于因为此事训斥于锦玉。 “贾家虽说这些年行事过于荒唐,却是个极惜命的,你且安下心吧!莫说他们不会将此事张扬,便是张扬出去,孰是孰非也自有定论。”林如海不以为然,贾府是何等人家他自是知晓,往日看在贾敏的面上不予与他们计较罢了,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他也不会在给贾府留脸面。 林锦玉弯唇一笑,不得不说他着实是对贾府的无赖有些怕了,若是依着他的意思来,哪里用得着与他们这般客气,瞧着贾府现在的做派,倒是把林家的客气当成了福气,当真是不知所谓。 林如海与林锦玉去了贾府,林黛玉自是知晓,待她听说父亲与哥哥回府,又在书房中详谈了片刻,心却是悬了起来,想着莫不是贾府有什么难事求到了父亲的头上? 待知道林锦玉回了院子,林黛玉忙让人相请。 林锦玉一贯便是极疼林黛玉的,便是她不让人来邀,他也是要换身衣服便是林黛玉的院子瞧瞧,让小丫鬟在外等着一会,林锦玉换了身竹青色的常服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林锦玉进了内室,便见林黛玉倚在软塌上,手里摇着一个精致的玉骨双面绣团扇,见自己进来,她也忙起了身问好。 林锦玉微勾薄唇,摆手让林黛玉坐下,笑言:“我瞧着妹妹今日的精气神倒是不错。” 林黛玉弯唇一笑:“我身子本就不碍,偏你与父亲不放心,日日想想给我进补。”说罢,林黛玉秀眉微微一蹙:“今日外祖母邀你与父亲前去可是有什么事相托不成?” “相托到也不是,不过是一件荒唐事罢了。”林锦玉淡淡一笑,斟酌了片刻,这才说道:“外祖母今日与父亲说起了我的婚事。” 林黛玉咬了咬下唇,眉间轻蹙:“哥哥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怎得外祖母操心。” 林锦玉轻哼一声,他本也不想与黛玉多言这些糟心的事,可却是贾府把主意打到黛玉的头上,这才与她说起一二,让她心中有个数罢了。 听林锦玉说完今日在贾府中的事,林黛玉不禁一恼,娇喝道:“好生荒谬,外祖母怎得想出如此离谱的主意来,我林家乃世禄之家,哥哥又是唯一的嫡子,他们端的做那好梦。”林黛玉想着这主意竟是外祖母所出,不免有些伤心,她住在贾府的时候外祖母对她也是极好的,却不想自哥哥与父亲进京,贾府竟如此算计于林府,尤其是自哥哥口中得知外祖母所说的话,不禁感到寒心,那些个话若是传扬出去,不是生生断了哥哥的前程嘛! 林锦玉见林黛玉红了眼睛,自是心疼,忙劝道:“贾府一向荒唐,你又不是不知,若是与他们计较且才真真是可笑,这事父亲已经解决了,便是借贾府几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在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 “本是自亲骨肉,父亲对外祖母又一向尊重又加,便是在扬州之时也不时的打发人送东西到贾府,如今哥哥出息了,不指望着他们如何,却不想竟是想算计于哥哥,且还打着母亲的名号,他们怎得不想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知晓这荒唐事该是如何的伤心。”林黛玉越想越伤心,尤其是想着贾家打着母亲的由头来算计哥哥,母亲在世之时多拿哥哥为重自是不必说,不止一次笑谈日后要为哥哥说上一名门闺秀为妻,又哪里会给哥哥订下那么一桩荒唐的姻缘。 第53章 林锦玉长叹一声,贾府若是还记着母亲一二又哪里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贾府自母亲出嫁便是不再把她当作贾家人了,母亲在世之时多年不曾回贾府,便是看透了贾府,也深知这个道理,你若是因为贾府的事伤心却是太不值了。” 林黛玉红着眼睛看向林锦玉,咬了咬下唇,想着哥哥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由想到自己的日后,难道自己出嫁以后也要如母亲这般断了与父亲的走动吗?林黛玉想着住在贾府时凤姐似乎也不大与王家走动,似乎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得自己的父母一面,且是来去匆匆。 林锦玉见林黛玉这般神色的看向自己,便知自己的话怕是让她多想了,不由一笑:“贾家与林家自是不同,他贾家视嫁出去的女儿为泼出去的水,我林家却是把娇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嫁出,自然是要时时观察那家对我们林家的宝贝好不好了,若是不好,我林家却是不依的。”说着,林锦玉唇角略弯:“若是父亲允得,我倒是觉得咱们林家的女儿应招婿才是,我可是舍不得我的好妹妹去立那劳什子的规矩,受那等闲气。” 林锦玉此话倒是说的及是认真,毕竟黛玉过年便要及笄,到时候指不定要被媒婆踏平他们林家的门槛呢!便是父亲想多留几年也不过也是那么二三年罢了,自古最是讲究媒妁之言,凭着的全是一张嘴,谁晓得人品到底是如何,若是如那贾宝玉一般,只生得一张好皮囊,骨子里却是软弱不堪、毫无担当、兼薄情负义,那绝非是妹妹的良配,倒不如林家亲自寻一个妥当的人入赘林家,便是那人日后变了心,林家自是把他休去便是了。 第 33 章 林黛玉听的林锦玉的话不由红了脸,嗔怒的瞪了林锦玉一眼,粉嫩的薄唇一掀:“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混说,一会便禀了父亲去,让他打的板子。” 林锦玉呵呵一笑,像模像样的给林黛玉陪了礼,可心里却琢磨了起来,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寻摸人选,免得等玉儿及笄了在寻时间上来不及。 林锦玉犯了难,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他那个世界但凡有出息的也不会想入赘到女方家中,把玉儿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人须得答应自己终身不纳二色才行,家世也不能差了,怎么着也得让玉儿有个诰命头衔才行,家里也不能穷,玉儿自小就是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可不是让她去别人吃苦的。 林黛玉见林锦玉发了呆,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问道:“再想什么?” “想你的婚事。”林锦玉没有防备,倒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待他反应过来,之间林黛玉羞恼的等着自己,一双美目似怒含娇。 林锦玉陪着笑,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林黛玉恼的把手里的团扇仍在自己的怀中,纤细的身子一背,哼声道:“还是考过状元的人呢!怎么就拿我打趣?我还想着不去父亲那禀了你的罪,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你且等着,看父亲收拾了你后还敢不敢拿我说嘴。”林黛玉真真是感到臊得慌,随着年龄的见涨,嬷嬷也是与她说过这些个事,可如今自哥哥的口中说出,让她如何能羞臊。 “好妹妹,你可切莫与要告我的状。”林锦玉哀声说道,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黛玉,连连讨饶。 林黛玉哼了一声,斜睨着林锦玉,没得好气的问道:“那日后你还拿我打不打趣?” “再也不敢了。”林锦玉忙摇着头,与林黛玉做小低伏,直到把她逗乐了自己这才笑了起来。 “我才不与计较呢!父亲若是打了你板子,还不是让我劳心。”林黛玉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极是柔和动人。 林锦玉见此风华也不禁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也不知会是哪家的混小子有此福气娶了玉儿去。 林锦玉自把林黛玉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后便日日琢磨着去哪掏弄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来入赘林家,至于林如海,林锦玉完全不担心他会反对,相反的,他深以为父亲会举双手来赞成自己的做法。 从翰林院出来,林锦玉与几位大人一一拜别后便朝自家的马车走去,半路上却被一人拍了一下肩膀,林锦玉回头一瞧,这不是正是烨王爷嘛! 正待行礼参拜,君瑟就拦住了林锦玉将弯下的腰,笑道:“可得空与我去吃一杯酒?上一次与你过你若金榜题名我必是要摆宴为你庆贺,今儿这天气正好,咱们到别院去让人架上炉子,吃点烤肉如何?” 林锦玉弯唇笑了一下:“师兄所说的摆宴莫不是就是一顿烤肉吧!” 君瑟哈哈大笑,用扇子一点林锦玉的脸颊:“自是不是。” 与君瑟上了他的马车,林锦玉挑了挑眉,到底是王爷之尊,可比自己讲究多了,亏得父亲还总说自己最是奢侈,这是没见到烨王爷啊! 说来,君瑟对这些个却是没有多大的讲究,只是自打认识了林锦玉,知道这小子是个喜好奢华享受的,这才费了那些个心思,只为了日后与锦玉同吃同坐勿要委屈了他罢了。 到了君瑟的别庄,君瑟率先下车,之后一手挑起帘子,一手伸向林锦玉,挑眉一笑。 林锦玉倒是有些惊讶君瑟的举动,不禁蹙了下眉,笑着避开了君瑟的手,说道:“师兄这不是折煞锦玉嘛!” 君瑟嘴角微微一弯,不以为意的收了手,与林锦玉并肩而行,不时的看向林锦玉的侧脸,他最初对锦玉动了心思也不过是当贪恋美色,却不想如今越发的放不开,只想着这一生若是能就这么走过也是极好的,只要他时时能在自己的身边。 第54章 “你且发什么呆?”君瑟见今日锦玉总不走神,不由有些好奇,又一想锦玉已行冠礼,莫不是有人打了他的主意?君瑟只要一想到日后有人名正言顺的站在锦玉的身边,心里就直泛酸,可他也明白,莫说他现在与锦玉只是师兄弟的关系,便是日后有了进展,他也不可能要求锦玉他守身,锦玉是林家唯一的儿子,传宗接代的担子可都在他的肩上扛着呢! 林锦玉回了神,薄唇轻轻一扬,含着浅浅的笑意的看向君瑟,问道:“师兄,你说有没有人能做到终身不纳二色?” 君瑟愣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神态看向林锦玉,问道:“你怎么会有此想法?”在君瑟看来,一个人一生心中只牵挂着一个人都是件极难的事情,更何况是终身不纳二色了,但凡家里有些薄产的又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便是他,心中有了锦玉也是娶了妻纳了妾,不为美色,仅为了她们背后的势力也得向现实低头。 “是谁与谈论过什么吗?”君瑟神色古怪的看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似乎就不爱美色,现在身边更是没个人,只是,他可不希望锦玉为了自己以外的人守身如玉,若是他真有这样的想法,日后娶了妻他可要如何是好。 林锦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君瑟想着今日锦玉总是走神,估计就是在想这件事,这可不像是随口问问这么简单,想了想,君瑟开口说道:“这世间也不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只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却是不能允得我们如此。” 林锦玉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酒盅,淡声道:“总是能找到这么个人。” “你是为你妹妹操心不成?”君瑟突然想起了锦玉有个妹妹,与他年龄一般大,估摸着也到了说亲的时候,莫不是他想给他妹子找这么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婿? 林锦玉狐疑的看了一眼君瑟,他自是从来不曾与他提起过黛玉,他又怎知自己有这心思?莫不是他早就打了玉儿的主意?想到这里,林锦玉不禁有些恼怒,他这府里的女人可不少,且又有了王妃,哪里能配的起自家的玉儿。 见林锦玉突然沉了脸,君瑟一时都是摸不着头脑,想着自己刚刚话里没有什么是得罪他的啊! “王爷府里的女人似乎不少吧!”林锦玉哼了一声,挑着狭长的眸子看着君瑟。 君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笑:“都是父皇赐的,我却是没有一个喜欢的。” 林锦玉皱了眉,什么意思?是想说那些女人他都不喜欢,唯独喜欢玉儿吗?便是喜欢也不行,他定是要为黛玉找一个一心一意且终身不纳二色的夫婿。 “我们林家的姑娘是不可能做妾的,且夫婿也不得有二心,身边更是不能有什么通房。”林锦玉冷着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哪个不要命的要是娶了黛玉又弄那些个狐媚子在身边,且看他如何收拾。 君瑟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琢磨着锦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君瑟这般作态看见林锦玉的眼中自是另有一番解释,想着君瑟若是按条件来说自是个好的,只是生在了帝王家,便是他身边没得那些个莺莺燕燕,他也是舍不得把黛玉嫁进皇室的。 “师兄,其实你不错,真的,以后定是能纳得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人。”林锦玉缓了缓口气,轻声安慰道。 君瑟哭笑不得的看向林锦玉,绝对可以肯定锦玉是误会了什么,想着林锦玉拿他那个宝贝妹子是当成眼珠子一般的护着,若是让他误会自己对林家姑娘有什么心思,怕是要把自己列为拒绝来往户了。 “锦玉,你误会了,我哪里有那些个心思,问起林姑娘的事也不过是见你有些烦恼罢了,你若愿意与我说上一二,我也可以帮你寻摸寻摸人选不是。”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不由感到几许尴尬,感情人是好意,偏偏自己还给当成了别有用心,清咳一声,林锦玉倒是陪了个笑脸。 一向都是君瑟对林锦玉赔小心,哪里又见过他这般心虚的笑,一时间君瑟只感觉那笑分外的可爱,惹得自己的心像有个毛绒绒的小爪子似的不停的在挠。 君瑟心动却不敢妄动,他可是知道锦玉素来都不是个好性子,真惹恼了他,他还真能做出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来。 眼珠子一转,君瑟笑了起来,对锦玉招了招手,神秘的说道:“我这还真有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家世不必说,自是好的,人才也是一等一的,上面且没有婆母,也不必立那劳什子的规矩,进门就当家做主。” 林锦玉惊疑的看向君瑟:“真有这样的人?”按君瑟所言,这般好的男儿难不成还会未成娶亲? 君瑟嘿嘿一笑,把嘴凑到林锦玉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番,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林锦玉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随即脸上露出喜色,最后笑赞道:“你这人选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是此事能成,锦玉必然是要重谢于师兄。” “与我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锦玉之事不就是我的事嘛!”君瑟微微一笑,眼带桃花,若是此事能成,他才是要好生的重谢林姑娘呢! 第 34 章 林锦玉自别院回府,神采飞扬的让府里的仆人以为大爷是遇上了好事,这才如此的兴高采烈。 第55章 林锦玉想着这事得赶紧与父亲说,若不然让人捷足先登就坏了,隐离也算得上是一香饽饽了,指不定多少家盯着他呢!要不是他平日里不喜与人结交,只怕早就有人踏平他家的门槛了。 “父亲。”林锦玉眉眼含笑,朝林如海见礼。 “你今日倒是回来的晚,有什么好事不成?竟吃了酒,还这般眉开眼笑的。”林如海笑问到,在他眼中锦玉便是有天大的喜事也极收敛的,便是知他中了状元也没有这般开怀。 “是有件好事,就是不知父亲如何想。”林锦玉轻笑着说道,眉目之间的神采好比三月明媚的暖阳。 “说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什么能惹得你这般开怀。”林如海倒是有了几分兴致。 林锦玉嘴角微抿,朝林如海问道:“父亲看萧都统如何?” 林如海挑了下眉,沉思了片刻,用赞许的语气道:“此子虽说性子刚烈,品性却是不差,且有高才,虽是看着孤傲冷漠,却是极其稳重,善于揣摩帝心,可若是他与同届科举,这状元之位你未必能得中。” 林锦玉倒也不介意林如海的评论,反倒笑问:“那父亲对他可还算得满意?若是做我林家的女婿又如何?” 林如海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谈起?” 林锦玉长叹一声:“妹妹明年便要行及笄礼,到时候自是会有媒人上门说亲,那些个媒人凭的全是一张嘴罢了,若是一个不甚,把妹妹嫁进像贾府那般的人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我原想着是不是要给妹妹招婿,只是大好男儿但凡是个要强的,哪个又会答应,能答应的也不过是那等吃软饭之人,如此一想,倒不如现在便考虑一下人选,在多多观察,若是个好的,倒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林锦玉如此说着,便有了不舍之意,想着日后若是隐离真娶了妹妹,最好是让他从建个府,地址嘛!自然是要离林府越进越好,最好就在林府旁边起了宅子,免得他日后错待了妹妹,自己还不知情。 林如海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小小人的心眼倒是极多,自己还没有着落便为玉儿开始操心了,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在理,这世间男儿多薄幸,若是玉儿摊上那种素日沾花惹草的人自己还真是后悔都没有地方哭去。 “你这想法隐离可知?” 林锦玉摇了摇头,他只想着先于父亲商议一下,至于隐离如何想?他还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凭着他妹妹的人品、容貌、才学,难不成隐离还会拒绝?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倒是还不曾试探于他,只是今日与烨王爷闲谈说起隐离,这才有此想法。”林锦玉弯唇一笑,继续道:“依我之意,妹妹的夫婿自是要终身不纳二色,若是隐离做不到这一点,自然也不是上好的人选。” “你想的却是简单了,世间男子但凡家有薄产的哪个不是想着做想齐人之福,且在看看吧!我听皇上说他也甚是为萧都统的事操心,奈何萧都统一直无心成家,这才拖到这般年纪。”林如海倒是不大看好隐离,虽说他是个好的,可性子太过冷厉,与玉儿的性子却是不大相配,他倒是希望能给玉儿挑选一个温文儒雅能琴瑟和鸣的夫婿。 林锦玉撇了撇嘴角:“难不成父亲还允许日后妹妹的夫婿纳妾不成?” “这……”林如海私心来说自然是不希望的,可他却觉得自己站不住这个立场,毕竟他也曾在母亲的做主下纳过二个妾侍,虽说后来都给钱打发了,可到底也是有过的,若是日后自己不允女婿纳妾,人家怕是说难不成只许你林家男儿纳妾,不许林家女婿纳妾? 林锦玉睁大了眼睛:“父亲,你不会真的不在乎妹妹日后的夫婿会不会纳妾吧!若是那样的妹婿,我可是一万个不会同意妹妹出嫁的。” 清咳一声,林如海看了看林锦玉,让自己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难不成你准备终身不纳二色,若是你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来要求别人对玉儿一心一意。” 林锦玉勾唇一笑:“这又有何难。”他对女色向来都不沉迷,在他看来家和万事兴,若不是为了日后给林家留后,这娶亲更是没有兴趣。 林如海笑着摇了摇头,他自是不信锦玉能做到,若说锦玉对女色不上心,这他是相信的,像他院子里的丫鬟大多是俊俏的,可到现在也没见锦玉对哪一个动了心思,这也是他对锦玉最为放心的地方。 “你且莫要在玉儿的事上费心了,姻缘天注定,再者为父也舍不得早早把玉儿出嫁,怎么也要在等上个三年。”林如海深知林黛玉的身子随了她的母亲,素来柔弱,若不趁着在闺阁的时候多加调养,等出嫁后打理着那么一大帮子的事,定是要劳身劳神。 林锦玉笑应一声,可心里却是不赞同林如海所说的姻缘天注定,若真是那样,妹妹岂不是又要泪尽而亡,那贾宝玉那般纨绔软弱之人,哪里配得妹妹为他落一滴眼泪,他定然是要为妹妹寻一个再好不过的男儿来护她这一生的周全。 林锦玉打定了心思,不免总是把目光放在了隐离的身上,虽说隐离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与身为文臣的林锦玉自是没有什么机会相遇,可不知道怎的,每每散值隐离总是能遇见林锦玉,而且还要被他用目光一顿打量,一时倒是把隐离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向君瑟,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做多也只说天机不可道也。 第56章 这一日,隐离实在也忍不住继续被林锦玉诡异的目光扫视了,要知道,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性子冷了一点,话语少了一些,可也架不住日日被人如此打量啊! “锦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啊?” 林锦玉笑吟吟的摇了摇头:“没有啊!”他虽说是有让隐离做自己妹婿的心思,可却也不能直言,总是要让隐离自己提起才得体面,总不能让他们娘家人跟人提亲吧! “是吗?”隐离狐疑的看向林锦玉,斟酌了片刻,继续道:“你要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林锦玉眨着顾盼生辉的眸子,弯唇一笑,眼波流转间他开了口道:“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得还不打算成亲啊!”林锦玉知晓这个时代大多是早婚,尤其是世家子弟,隐离一直抗拒成亲,莫不是有什么隐疾难言吧! “啊?”隐离愣了一下,轻笑着打趣道:“你这几日一直围在我身边,莫不是想与我做大媒吧!” 林锦玉挑唇一笑,摸了摸下巴,凑近隐离:“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隐离一时没弄明白林锦玉话里的意思,见他神色暧昧的打量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就黑了脸,嘴角也抽动起来,不由抬手轻敲了一下林锦玉的脑壳,笑骂道:“胡说什么,这等也是你这般的温雅公子能说得出口的。” 林锦玉弯了弯嘴角:“我这不是关心师兄嘛!”林锦玉无辜的说道,两汪清泉似的眸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明澈。 隐离失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林锦玉,笑言道:“即是你这么关心我,不若与我去喝上一杯如何?我细细与你道来为何我迟迟不娶亲。” “师兄,你不会有酗酒的习惯吧!”作为把隐离列为一号种子选手的林锦玉,可是会把隐离的小小缺点无限放大来观察。 “这哪跟哪啊!”隐离哭下不得的看向林锦玉,他这小师弟最近是什么附身了不成,古古怪怪的。 “走,跟师兄回府好好喝几杯去。”隐离一把揽过林锦玉。 与隐离高大的身材相比,林锦玉深感自己的弱小,想着是不是要让家里的厨子在每一餐中都加点胡萝卜,这样他也能快些长高,免得总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揽来揽去的,此刻,林锦玉真真是无比怀念自己一米八的身高,虽说不健硕,可也是标准的衣架子啊!端得是玉树临风。 第 35 章 林锦玉的酒量很好,隐离的酒量更好,与他吃酒的结果就是,林锦玉还没有来得及试探隐离一二便已经被他灌醉。 林锦玉醉了九起初很有几分文人的风范,半眯着黑琉璃似的眸子,唇边衔着笑,就这么歪着身子倚在椅子上,单手指着头,那笑颇有几分慵懒惬意的味道在其中。 “锦玉?”隐离轻唤一声,想着真不该给他吃着烈酒。 林锦玉哼了一声,要笑不笑的看着隐离,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在隐离惊讶的眼神中猛地起身,双手扣在隐离所坐的椅子上,身子缓缓一倾,勾起一抹艳夺韶光的笑来,幽幽长吟:“少年子自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朝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雪冷霜.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在隐离尚未来及反应之前,又见林锦玉长眉一挑,高声道:“回首寒窗数十载,自挥毫,乘长风,破万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 隐离哭笑不得的看向林锦玉,这般醉酒当真是前所未闻,怕也值有锦玉这般的压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抬手扶住林锦玉有些晃动的身子,隐离一脸笑意的打着商量:“今儿就在我这些了吧!一会让小厮去林府说一声,免得林大人着了急。” 林锦玉双颊晕红,就着隐离的手站稳身子,眨了眨眼镜,抿出一抹极天真的笑:“师兄。。。。妹婿。” 这是哪跟哪啊!隐离完全可以确认林锦玉是醉得不浅啊!抚额长叹一声,隐离摇着头,半掺半拥的就要带着林锦玉去休息,却不想,这个时候感到一阵掌风袭来,隐离一惊,忙揽住锦玉的腰身带着他错身躲过这攻击,身形站定,隐离回头一看,来着竟是君瑟。 “你撒哪门子风呢!”隐离低喝一声,紧锁着眉头。 君瑟低声一笑,却带着冷意,手中的折扇直直的点想靠在隐离怀中的锦玉,喝问道:“这是什么回事?”他娘的,他刚一进院子就瞧见隐离对着锦玉又搂又抱的,这二人真真是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隐离颦了颦眉宇,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微笑,看似清明实则罪的不前的锦玉,叹声到道:“醉了,看不出来?我正要带他下去休息呢!” 君瑟挑了一挑眉,走进锦玉刚要抬手看看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让脸上染着片片红晕,就见锦玉挑眸对他一笑,然后缓缓的伸出如凝脂般细腻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口中调戏到:“没人,给爷笑一个吧!”说吧,林锦玉颦起了长眉,歪着头打量着惊住了的君瑟,猛地抬手抽走他手中的折扇,继而单手执扇重新摆了一个架势,想流连于青楼中的常客一般用折扇重新勾住君瑟的下巴,笑盈盈的说道:“柳眉轻点朱唇微,浅浅明眸云彩飞。” 君瑟抽了抽嘴角,看向了隐离,不可置信的问道:“他这算是赞美还是调戏?” 第57章 “这个、、、、应该是赞美你的容貌不俗吧!”隐离见君瑟的脸已经沉的不能再沉,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说调戏为好。 君瑟哭笑不得的看着林锦玉,忽的皱起了眉,想着刚刚自己未来之前,不会也是锦玉在隐离吧! “他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君瑟挑眉看向隐离。 隐离点了点头,他自是以为君瑟所指的时锦玉是不是喝醉酒开始作诗。 敛了敛眼里的怒气,君瑟尽量让自己好声好气的问隐离:“他刚刚是怎么、、、赞美你的”君瑟绝对不承认自己有咬牙切齿。 隐离愣了一下,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他可没有兴趣被当成女人一样调戏。 “那你点什么头?”君瑟不善的看着隐离,目光尤其是锁定在了他搂在锦玉柔韧的腰身的大手。 “你不是问他是不是喝醉酒作诗吗?”隐离无辜的想落泪。 “啊!他有做了什么诗吗?”君瑟这才弄明白引力压根就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也好在没有明白,若不然他还真是丢脸丢大发了,竟然连这种醋都吃了。 隐离可没兴趣陪着君瑟发疯,用力揽了揽快要滑下去的小人,没好气的说道:“等他酒醒了让他写给你看吧!现在是不是能帮我把他扶到客房去?” 君瑟贯是会看人脸色的虽说这世上能给他脸色的人不多,可瞧隐离这语气,他就晓得他是没有多少耐性,陪了个笑,君瑟忙架起林锦玉的零一条胳膊,手也揽住她的腰,摸了摸,沾一点小便宜。 隐离瞪了君瑟一眼,低声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这可不是你的烨王府,锦玉也不是你府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 若是君瑟此时折扇在手,他定是要摇开折扇作潇洒状,然后跳着桃花眼看向隐离,笑问他是否是孤家寡人的嫉妒了,不过眼下,他还真做不出那般风流的姿态来。 无语的看了隐离一眼,君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隐离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似的,他没有那么急色吧! 把金鱼送到客房,隐离派个小丫头在外间守着,便要拉着君瑟离开。 君瑟从锦玉的手中抽出扇子,轻摇了下,莞尔一笑:“跟个小猫似的” “是他像小猫还是你准备把它当成小猫?”隐离挑了下眉。 君瑟微微一笑,手指点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然后一直门外,率先提步而去,隐离跟在君瑟的身后脚步轻轻的走出了房间却不忘把门掩上。 回头看了看隐离的举动,君瑟不着痕迹的蹙起了眉,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暗色。 “你对锦玉倒是真真的实心实意,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你对谁如此上心呢!”君瑟淡淡一笑,薄唇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隐离。 隐离不可置否的扬了扬嘴角,坐在君瑟的对面颇有深意的看着他,缓缓而道:“锦玉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人又聪慧,那个会不喜欢呢!” “林家可就他一个独苗”君瑟低声说道,同样别有深意的看向隐离。 隐离轻笑一声:“这话应该我说给你听吧!别毁了他,他前途无量,皇上正是用材之时,如是因为你的死心毁了他的前程,你于心何忍。” 君瑟沉默了片刻,轻声一叹:“我又怎舍得因自己的私心毁了他”说罢,君瑟看向隐离,皱眉道:“忠顺王如今越发的猖狂了,就连兵部里也有不少他的人,我冷眼瞧着倒是有不少的大臣想向他投诚。” “皇上如今按兵不动,自然是有那些个逆臣贼子生了不忠之心,这些个老臣各有各的注意,想着两面讨好却也不看看如今的天下是谁做主,还以为皇上上面坐着太上皇不成。”隐离冷哼一声,那些尸位素餐者的下场早可预见。 “可惜那些个有眼无珠的哪里有这等先见之明,我倒是要悄悄,如今这朝中还有多少个三心二意之人。”君瑟同样冷笑一声,沉声喝道,那些个外姓王一个个仗着自己的竣工越发的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晚全忘记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做主的又是那个。 “你瞧这皇上如今可是有心动那些人了?”隐离自幼习武,最希望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上战场里下战功。 君瑟摇了摇头:“我瞧着父皇的意思,不大可能会刀剑相向,如今国库吃紧,若是贸然起兵,怕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还要落得一个寡情薄意的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放弃兵权。” “这不是青天白日的说梦话吗!若是他们甘心放权又哪里会用得着皇上发愁了”隐离长叹一声,说句诛心的话,若不是太上皇走得早一点,皇上怕是到如今还要隐忍不发。 君瑟无声一笑,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也莫要着急,早晚有你上战场的一天,等收拾完那些腐朽的家族,国库部就不愁引自发兵了嘛” 隐离愣了一下,朗声笑道:“可不是如此,只是不知皇上要拿哪一家率先开刀,你若有了消息可要先通知我一声,我愿做皇上的马前卒。” 君瑟敛了敛唇边的笑意,抬手沾了沾杯里的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隐离有些惊讶,眸子微微一米,笑道:“我还以为会是另外一家呢” 君瑟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贾,史。王,薛四家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姻亲相连,亲上有套亲,所谓一荣俱荣,一损具损,在还没有把握之下妄动,怕是会打草惊蛇,给他们留下后路。” 第58章 “你既如此说,想来皇上是要行动了,就是不知会拍哪一个接受此事”君瑟摇了摇头,都说圣心难测,此言确实不假,便是如他父皇的亲子也是摸不透父皇的心。 “会不会是林大人?”隐离坐着猜测,若说话跟上现在最信任的人非林大人莫属了,那百万聚财,若是有他人的手皇上怕是也不会放心。 君瑟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林大人心性如何我不敢说,只是却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此时,父亲万万不会留给人翻身的机会,所以人选绝对不会是老臣,父皇怕也是想用或者一次额的机会来提拔年轻的臣子”说完,君瑟自己眼中倒是生出了惊异之色,不由看向隐离,却见隐离与自己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第36章 得不说,君瑟与宣辰帝不愧为父子,他自觉圣心难测,可揣摩的却是甚准,至少在宣辰帝要重用年轻臣子这一点上是准确无疑的。 林锦玉初到翰林院负责的便是史书纂修,晌午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史书,却意外的招到了皇上的召见,别说是那些个老大臣疑惑,便是林锦玉自己也是一愣,闹不清皇上召见自己做什么,他如今负责的可是最最不重要也最最繁琐的工作,离政治中心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容多想,林锦玉忙跟着传旨的小太监前往御书房,到了地方,林锦玉被侯在门外等着宣辰帝的召见,待宣辰帝宣林锦玉见驾,林锦玉忙进了内房,又给宣辰帝请安。 宣辰帝摆手让林锦玉起身后,林锦玉这才瞧见房内除了自己的父亲外便只有隐离在,心里不禁生了疑,不由瞧向了林如海又瞧了瞧隐离。 宣辰帝倒是极和气的一笑,对林锦玉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一点,笑道:“朕素闻锦玉有经世之才,周先生更是对你赞不绝口,今日朕召你来便是想问一问,你对君子之道是如何看待的?” 林锦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恭敬的回道:“自是圣贤之论,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那你可知君子有不?”宣辰帝含笑望着林锦玉。 “君子四不,不妄动,动必有道,不徒语,语必有理,不苟求,求必有义,不虚行,行必有正。”林锦玉掷地有声的回道。 宣辰帝微微一笑:“听锦玉所言,似乎很是推崇君子之道啊!” 林锦玉微微一笑:“臣自幼学习君子之道,对于奉行君子之为者甚是敬重,然臣却不推崇君子之道。”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脸色便是一沉,却碍于宣辰帝在不便呵斥,只能瞪向林锦玉。 宣辰帝见状却是一笑,饶有兴致的问道:“此话怎讲?” “君子重义,小人重利,如今朝堂之上多是煌煌大言仁义之道者,于治国处却无甚建树?如我国君臣皆重义而轻利,又如何能国富而民强?”林锦玉微微一笑道。 宣辰帝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言,朝堂之上岂不是应该重用那些重利的小人了吗?那于国如何是幸事。” 林锦玉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厉色:“于国家应则首推君子,于朝堂则应首推能臣,能臣重义,乃是国家大义,亦重利,乃是国家大利,君子可教化万民,却不言治国。” 宣辰帝思虑片刻,反复咀嚼着林锦玉的话,而后眼睛一亮,双手撑在桌案上,笑道:“善也,妙也。”说罢,宣辰帝看向林如海,赞道:“有子如此,如海应无憾了。” “让皇上见笑了。”林如海低首说道。 “不然,不然,锦玉小小年纪便有经世之才,他的每一字一句皆是朕心啊!若是我朝堂之上都是锦玉这般栋梁,天下则可大安。”宣辰帝含笑说道,赞许的看向林锦玉,这孩子当真是权臣的胚子,若不是他深知如海的为人与秉性,定是以为这些话是如海所教。 “皇上谬赞了,犬子尚且年幼,狂妄而不自知,如何但得起皇上的赞誉。”林如海极谦虚的说道,可对林锦玉的一番言论,心中虽觉得此话太过狂放,可细细一品却不得不承认是有一定的道理。 “林大人自谦了,隐离却是认为锦玉当得皇上的赞誉。”隐离浅浅一笑,出言说道:“昨个与锦玉一同吃酒,我却是见识了锦玉的高才。”    “哦?说来听听。”宣辰帝看向隐离,他这个外甥可是轻易不会开口夸人的。 隐离看向林锦玉,笑问道:“是我说出来,还是你自己说出来?” 林锦玉疑惑的看向隐离,想着自己昨个痴醉了酒,然后就睡着了,不曾发表过什么言论啊! 隐离一见林锦玉这般模样便笑了起来,知晓他定然是忘记自己说了些什么,当下便开口道:“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朝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雪霜,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回首寒窗十数载,自挥毫,题金榜,乘长风,破万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 “好一个少年自有少年狂,好一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宣辰帝朗声一笑,他最喜的便是年少高才,而锦玉不止有才且有野心,作为一个帝王,他并不厌恶臣子有野心,而恰恰相反,他怕的却是臣子的碌碌无为。 第59章 面对宣辰帝赞许的目光,林锦玉不禁有些汗颜,想着以后还是不要与隐离吃酒的好,他自以为酒量不错,却不想人家隐离更胜一筹,没准从自己这里套出了什么话呢! 林如海也是颇为意外的看向林锦玉,自家儿子他当然清楚,若是论学问什么什么的他却是有一定的天赋,可作诗作词,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宣辰帝如今看林锦玉是越发的顺眼了,满眼的笑意不说,甚至还带上了慈爱之色,只恨不得林如海能是女儿身,也给自己生这么一个儿子才好。 “锦玉,若是朕让你办一件事你可能做到?”宣辰帝温声问道,极是和气。 “臣自当尽力而为。”林锦玉可不敢把话说满,圣心难测,谁晓得自己做了以后皇上会不会满意。 “你可知金陵甄家?”宣辰帝说道甄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皇上指的可是太祖皇帝南巡之时曾临架过四次的甄家?”林锦玉眯了眯眸子,笑吟吟的答道。 宣辰帝淡淡一笑:“你到底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太祖皇帝南巡可谓是大事,臣又怎会不知呢!而且甄家与臣的外祖母家也是世交,还听说甄家有个甄宝玉,与臣的表哥贾宝玉到似一模子刻出来一般,极是稀奇。”林锦玉笑的天真,似不经意般把甄家与贾家相提而论。 “什么甄家、贾家的,朕听得都是糊涂,你说荣国府不就了事了嘛!”宣辰帝轻笑着摇了摇头。 “臣可不敢,荣国府是太祖皇帝钦赐的爵位,如今已经袭到三代,按照本朝制度,如今的贾府本不该挂着荣国府的牌匾,只不过是皇上心慈怜之,这才让贾府破了例罢了。”林锦玉眉眼弯弯,薄唇浅浅的扬起。 宣辰帝笑了起来:“也不枉你在翰林院呆过,这些个典制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宣辰帝如今倒是有些好奇了,依着林如海的性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伶俐的小东西,不夸张的说,这林锦玉还真没有一点像了林如海,不管是性子还是容貌,也不知道怎么就投胎到了林家呢! 林锦玉笑眯眯的看着宣辰帝道:“臣在翰林院负责的便是史书纂修,那些个典制律法臣也都有一一读过,不敢说是倒背如流,却也是不差的。” “瞧瞧,瞧瞧,竟跟朕卖起乖来了。”宣辰帝指着林锦玉朗声一笑,冲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清咳一声,皱着眉头看着林锦玉,淡声道:“不得胡言,在皇上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臣无状了,还请皇上恕罪。”林锦玉口中虽是说得恕罪,可脸上却是完全没有惧意。 宣辰帝微微一笑:“你且好生在翰林院呆几天,把那些个律法都给朕记全了,早晚有你能用到那一天,别等着朕真要重用你了,你再给朕出了岔子。”    “臣遵旨。”林锦玉朗声应道,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宣辰帝点了点头,又勉励了林锦玉几句,便让他离开了,林锦玉走后,宣辰帝正色看向林如海,问道:“你觉得锦玉可担得起这重任吗?” 林如海犹豫了片刻,温声回道:“锦玉……臣怕他会辜负皇上的期望。”作为父亲,林如海私心并不希望林锦玉过早的接触官场中的黑暗面。 宣辰帝知晓林如海的心思,眸子微微一眯,摇头道:“锦玉这孩子必成大器,你且放宽心吧!只要朕在一天,必然没有人能动得了他,锦玉是一把好刀,也是一柄利剑。” 林如海无声一叹:“希望他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宣辰帝勾唇一笑:“你把心安下来便是了,金陵朕已有安排,锦玉,朕还真舍不得让他绕那么远的路,这京城就是他站稳脚跟的地方。”    “臣,替锦玉谢过皇上。” 第37章 转眼间已是八月,初三这日正是贾母的生辰,继贾母想与林家联姻失败后,贾府也派过贾琏去请安过几次,在林家不冷不淡的对待下,贾母也歇了心思,可就在几日前,宫里的元春找人递了消息出来,让贾家务必要与林家打好关系,话里话外更是透漏了皇上对林家的眷宠。 贾母这才生生的咽下了林家给的这口气,在初二的时候派人递了帖子给林府。 林锦玉在接到贾府的帖子时有些惊讶,这可几个月贾府都没个动静了,怎得这个时候又要走动起来了? 林黛玉没看帖子的内容便是一笑:“你忘了不成,明儿个是外祖母的生日。” 林锦玉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林黛玉抿了抿唇,浅笑道:“你是故作忘了来逗弄我罢了,往年外祖母生日时准备的礼物哪一样不是你选出来的,我本以为继三妹妹的事后,外祖母定是恼了我们呢!” 林锦玉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别有深意的说道:“你且放心,外祖母的寿宴不与我们下帖子,早晚也是要因为别的事给咱们下帖子的。”    “你又晓得了。”林黛玉轻笑一声,问道:“送往贾府的东西可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等父亲回来在决定吧!今年不比往年。”林锦玉淡声说道,现在皇上已经有心要动这些个老旧勋贵,自家与贾家本就有姻亲的关系在,若是走动的勤了,送的礼物丰厚了,难保不会让皇上生出什么想法。 “你心里有数就好,明日你可要去贾府那?”林黛玉点着头,轻声询问道。 第60章 林锦玉微微一笑,挑唇道:“自然是要去,外祖母的寿诞我如何能缺席,他们贾府可以无情,咱们林家却不能无义,便是为了母亲,这一趟也是要去的。” “我只怕他们又要算计于你。”林黛玉黑眸一暗,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 “安了心吧!明日贾府定然是要大肆宴客,哪里有时间算计我呢!”林锦玉安抚一笑,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若是贾家在作出那没脸没皮的事来,他自是不会在留情面。 晚上林如海回来,林锦玉便是拟出的礼单拿给林如海过目,林如海看了后,比照往年减去了三层。 “明日为父不便到场,你明日散值后与玉儿去便可,不出意料的话,明日甄家怕是会来祝寿,你好生的瞧着,皇上既是有心提拔于你,到时候你也要做出成绩来。” 林锦玉轻应一声,弯唇一笑:“父皇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吧!” 林如海淡淡一笑:“皇上素来赞你聪慧,难不成你还未成猜到?” 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林如海,拱了拱手:“孩儿哪敢在父亲面前卖弄那些个小聪明。” “你若只在为父的面前卖弄为父倒是安生了。”林如海轻摇着头:“你且歇息去吧!” “是,那孩儿先告退了,父亲也早些休息。”林锦玉轻声说道,见林如海自打进了京越发的消瘦,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在林如海笑应后,林锦玉便行礼告退,只是心中越发的感到了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林锦玉到贾府几次便知贾府的做派虽说不上是挥土如金,却也是极为挥霍的,这一日贾母的生日,贾府更是把排场二字发挥到了及至。 因林锦玉从翰林院出来时便时候便不早了,又回府接了林黛玉,故而到贾府时已有不少的宾客率先到了。 门前迎客的自然是贾琏,他见林府的马车驶来,便招呼着小厮上前帮忙,林锦玉率先从马车里下来,又把手伸到马车前。 林黛玉身着粉色亮缎绸裳配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脸上蒙着一层细纱,让人瞧不清面容,只留下两汪清水似妙目,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琏表哥。”林锦玉拱手轻笑道。 贾琏回执平辈礼,同样笑道:“老太太刚刚都问了好几遍,直念叨着林表弟与林表妹呢!你们赶紧进去吧!免得老太太等心急了。” 林锦玉笑了一下,伴在林黛玉的身边,在她行过礼后又朝贾琏一拱手,这才进了贾府。 小厮早在看见林府的马车后便进了园子让丫鬟通报林家人来了,围绕在贾母身边的一些诰命夫人忙笑道:“早就听说老太太的外孙女与外孙具是个不俗的,如今咱们可能开了眼了。” 贾母呵呵一笑:“我那玉儿却是个不俗之人,只是锦玉的性子却是有些文人的傲气,与他老子倒是像极了。” 贾母的话一出口,倒是让一些诰命夫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贾母是否是话里另有他意。 “读书人嘛!皆是如此,我家老爷常赞林大人的文章写的好呢!直说我家那小子若是有林大人一半的才华便知足了。”贾母笑了一下,没有接过这话,却在丫鬟通报林大爷与林姑娘到后忙让人请了进来。 说来贾母也有几个月不曾见过林黛玉与林锦玉了,今日一见,贾母不免暗叹,这锦玉与黛玉皆是个不俗的,若是都能与荣国府联姻她有什么可发愁的,想着如今还在住在府里的薛家,贾母心中冷笑,只要有她在一日,那商人女便入不得她荣国府的大门。 “锦玉给外祖母请安,愿外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林锦玉朗声说道,声音响脆至极,眉角眼梢皆含着笑意,在林锦玉拜寿后,林黛玉也笑吟吟的请了安,说了祝寿词。 “好,好,快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几月不见,怎得似瘦了一般?”贾母朝着林锦玉与林黛玉招了招手,眼中的慈爱之色似抑不住的朝外涌出。 林锦玉一笑,在林黛玉被安置在贾母身边后,挑唇说道:“外孙真真该死,竟让外祖母这般惦记,外孙只是苦夏,要不了多久就会胖回来,外祖母无需担心。” “如此便好,知你如今在翰林院中任职,我也不好总去打扰你了,便是想接玉儿过来住几天,也怕你们府里有事走不开。”贾母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着林黛玉。 林锦玉一笑,扬唇道:“还真让外祖母说着了,现在府里的事情具是妹妹一首操持,把府里打点的是仅仅有序,便是锦玉也要甘拜下风呢!” “知道你惯是疼妹妹的,只是却不许累了玉儿让我心疼。”贾母佯怒说道,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眉目慈爱的仿若一个普通的老人看着自己疼爱的小辈。 林锦玉淡淡一笑,应了下来,心里却是不耻贾母这般惺惺作态,若是想接玉儿过府直说便是,何苦又想要这慈爱之名又想自己主动承应。    又与贾母笑谈了几句,林锦玉便辞了贾母,退出了内房,虽说他如今年纪算不得大,可却是行过冠礼,自是不能常呆在女眷聚集的地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小厮领着林锦玉来到男宾之在的大堂,贾政瞧见林锦玉到来却是有几分不自在,想着之前荣国府的一厢情愿,不免觉得低了林家几分,只是如今林锦玉大小也是个官员,且还在翰林院任职,他自是不能轻待了去。 第61章 “锦玉见过舅舅。”林锦玉瞧见贾政便作揖问安,脸上扬着笑,仿若与贾府不曾有过任何的芥蒂一般。 贾政一笑,点着头道:“你们有心了,今日妹婿怎得没来?”这话,贾琏在看见林锦玉时便在心里转了一圈,可他是小辈,自然不能问出,贾政作为林锦玉的长辈林如海的二舅哥自然是可以问出口。 林锦玉微微一笑,回道:“父亲今日本也是要与我同来,只是皇上那召见,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让锦玉与妹妹代表父亲前来给外祖母请安。” “妹婿的事自然是大事,你们也是有心了。”贾赦这个时候在一旁插嘴道,满脸的笑意,他虽在做学问上比不上贾政,可却不如他那般迂腐,他早就听说皇上极看重林妹婿了,便是他不来,讨好讨好锦玉也是好的。 “大舅舅。”林锦玉这才看见贾赦,忙笑着问安。 贾赦摆手让林锦玉起身,又忙拉着他朝自己的桌走去,口中笑道:“咱们舅甥之间可不要见外,今日你便与我同桌。” 林锦玉谦让了几番,在实在推脱不过之后,这才顺了贾赦的意。 林锦玉原以为与贾赦同桌的定是与他同辈之人,却不想一到桌上一瞧心里就乐了,感情他还是高看了贾赦,这一桌子的人哪个分个长辈小辈的,不过都是平日里与他玩乐之人罢了。 “珍大哥哥。”林锦玉看见贾珍执了平辈礼。 贾珍也起身回了礼,说来他与这林锦玉却是没有打过交代,倒是听贾赦说过几次,也知荣国府在林府那碰了个不小的钉子,想来这林锦玉也不是个凡物,小小年纪便能金榜题名也无怪乎荣国府想与之联姻。 “说来我与林表弟却是没有见过几面,今日咱们可是借了老太太的光了,一会定要与表弟好生喝上几杯。”贾珍朗声笑道,又指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贾蓉,斥道:“没个眼力,还不见过你林表叔。” 说来贾蓉比林锦玉却是要大上几岁,可辈分没有林锦玉大,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请安,贾蓉别的不行,可眼力却是有几分,乍一见林锦玉便知别看人家年纪小,可这架子却是不小,本就是要请安,只是见父亲与林表叔攀谈,这才不敢贸然开口,却不想又惹着了父亲。 “贾蓉见过林表叔。”贾蓉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林锦玉笑着扶起贾蓉,神色倒真有那么几分长辈的味道,从广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与了贾蓉,心道,还好他现在有了随身带玉佩的习惯,若不然这个场合他还真是下不了台了。 贾蓉道了谢,低着头把玩着玉佩,心里不免欣喜,这林表叔出手好生大方,这玉佩能被林表叔随身携带想来是个不凡之物,如今竟被自己得了去,岂不是也能沾沾林表叔的福气,将来没准也能弄个大官来坐坐。 林锦玉与贾赦等人坐在一同当真是极不自在,只因这些人口中讨论的话题实在是太过不堪,林锦玉十分的费解,这么个场合,这些个人就这般的口无遮拦不成?林锦玉哪里知道,能与贾府走的极近的又怎么会不是个荒唐人家呢! 好在贾琏迎客后回了来,他虽也不大了解林锦玉,可也知人家是考过状元的,与他父亲这等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聊,与父亲请了安后,便邀林锦玉同自己一同。 林锦玉想着贾琏虽也是风流之人,可比起贾赦来不知好上多少,与其与贾赦一处倒不如与贾琏同去得好,当下便与贾赦等人告了辞,同贾琏而去。 说来,贾琏其实也犯了难,不知该把林锦玉安排在何处,在他看来,这林表弟是个雅人,又是自家的亲戚,自是要与亲戚们同做一桌,可贾府的亲戚,不是他说,估计林表弟还真是看不上眼,想来思去,贾琏倒是把林锦玉安排在了贾宝玉的身边。 贾宝玉一见林锦玉,便忙开口询问:“林表弟,林妹妹可是有同来?” 林锦玉淡淡的看了贾宝玉一眼,心想,你这么个顽物还敢惦记我的妹妹,真是不给你见点血你不知道列害。 “自是有同来。” 贾宝玉一喜,忙起身就要去瞧林黛玉,却被林锦玉抬手横在了他的胸前,淡淡道:“二表哥这是要做什么?没得把客人丢下自己跑的道理吧!” 贾宝玉尴尬一笑,做了下来,悄声回道:“我想去瞧瞧林妹妹。”说着,贾宝玉似不好意思一般的看向林锦玉,继而道:“林妹妹好久没有来府里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妹妹在自家府里住着自然是极好了,难不成二表哥很希望妹妹寄人篱下不成?”林锦玉挑了挑眉,横眼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努了努嘴,半响后摇头道:“自然不是了。”说来,贾宝玉其实挺害怕这个年纪比他小的表弟,至于原因,他总觉得在这个表弟身上看见了他父亲的影子。 林锦玉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二表哥不会生出如此诛心的想法来。”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贾宝玉忙摇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林锦玉,犹豫的半响才开口问道:“林表弟,你是不是不大喜欢我啊?” 林锦玉一听这话心里乐了,想着这贾宝玉还挺敏感的嘛!正了正脸色,林锦玉严肃的看向贾宝玉,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二表哥,男子之间怎可用喜欢一词。” “啊?”贾宝玉睁大了眼睛看着林锦玉,想着要辩解一二,却也无从开口,说来,他也是素有些捷才,可每每遇见这个林表弟却总是哑口无言。    “二表哥还是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免得二舅知晓了又要生恼。”林锦玉可不耐烦与贾宝玉讨论何为喜欢,直接就把贾政抬了出来。 第62章 果然,贾宝玉一听父亲的名头瞬间就蔫了,别说想着去见林妹妹,便是老太太来请,他还要好生的掂量掂量,免得被父亲抓住了小辫子,又挨得一顿训斥。 第38章 林黛玉陪在贾母的身边,脸上始终扬着浅浅的笑,极安静的听着屋内的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直到三春与薛宝钗到来,林黛玉这才出了自林锦玉走后的第一语,笑着与她们见了礼。 惜春拉着林黛玉的手,先是打量了半响,忽而笑道:“许久不曾见到林姐姐了,我这离远一瞧竟是认不出了,还当是天上的仙女来给老太太祝寿呢!” 林黛玉抿嘴一笑,抬手轻轻的点了惜春的额间一下,轻笑道:“偏生你拉嘴会说,若是想见我,怎么不打发人来?便是让我使人接你也是好的。” “这不是老太太说林姐姐的府上忙嘛!若不然我怎得不会打扰你。”惜春偏头一笑,直拉着林黛玉的手不放,冲贾母笑道:“老太太,今儿林姐姐我可要带走了,你可不许想。” “你个猴儿,赶紧去吧!玉儿在我拘着怕也是没有意思,你们姐妹们自是一同玩去。”贾母笑呵呵的说道,又让李纨与之同去,看着姑娘们,免得被外人冲撞了。 林黛玉随惜春等人走后,房里的夫人们便向贾母打听起了林黛玉,原是林黛玉在此,她们便是有心也不能当着姑娘们的面打听,如今这一走,她们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太太,你这外孙女当真是个不俗的,容貌自是不必说,性子又娴静,早些年我便听说荣国府来了这么一个姑娘,可惜老太太一直藏着掖藏,不让咱们一见,如今您可是藏不住了。”一个身着芙蓉绣百子莲花纹丝的夫人朗声笑道,说话间神采飞扬竟不让王熙凤。 贾母笑眯眯的看着这夫人,笑道:“哪里是我不给你们见,她原是在孝期,怕冲撞了你们,如今大了,自然是要见见世面的。” “不知这林姑娘可是到了及笄的年纪?”有好做媒的夫人开口问了出来,一时众夫人皆是竖起了耳朵。 贾母自是知晓她们的心思,只是她却是有些犹豫不决,玉儿这般的好,配给别的人家她着实是不甘心,好在离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在筹谋筹谋,兴许能如了她的意呢!要说贾母也不是不疼爱林黛玉,每每看见林黛玉她都能想起那个被她千娇百宠的女儿,加之林黛玉的容貌性格都极讨贾母的喜欢,让她如何能不爱,只是这份疼爱里总是有那么些的不纯粹,至于真心有几分,也只有贾母自己晓得罢了。 “还早呢!明年才到及笄的年纪,她老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的,她那个兄长更是极疼妹妹,但凡有好的都是送到她那里,哪里会舍得她呦!”贾母轻笑着说道,也是给众人提个醒,一般人的人家可是娶不起她的外孙女的。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懂呢!再者,她们冲的虽是林黛玉这个人,可又怎么会没有林如海呢!林黛玉若不是林如海唯一的女儿,她们还不会如此巴巴的打听呢! 笑着附和了贾母几句,几位夫人便转了话题,谈起了贾母的宝贝疙瘩贾宝玉,提起贾宝玉贾母自是眉开眼笑,恨不得立马把贾宝玉叫来给几位夫人开开眼才好。 林黛玉从贾母那出来便与姐妹们去了后花园的小凉亭,林黛玉多时未曾到贾府做客,乍一见姐妹们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聊。 李纨让丫鬟们送上点心与茶水,自己便在凉亭一角含笑看着姑娘们嬉闹。 “林姐姐,你总不来府里都不晓得我们起了诗社,名为海棠社,以往姐妹们总是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偏生你如今不住府里了,便是想找你老太太也总是说你如今忙着操持府里的事情不得空。”惜春挽着林黛玉的胳膊脆声说道,眼中带着惋惜之色。 “我可不比你如今自在,早先一直是哥哥操持着府里的事情,我自是得了闲,如今哥哥在朝为官,我若是在让哥哥操心,便是哥哥不说,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林黛玉抿唇一笑,露出二个小小的梨涡能甜入人的心坎里。 “林姐姐这话可当真是让我汗颜,谁不晓得林表哥最是疼你,上一次咱们去做客时我可是见识了哥哥疼妹妹是个什么模样了,便是说林表哥是这天下最好的的哥哥也不为过,只可惜我无福,没有这么一个哥哥。”惜春浅笑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想到宁国府那些脏事她便是不想迈进去一步。 林黛玉扬唇一笑,轻刮了下惜春娇俏的脸颊,笑道:“我倒是不知哥哥在你眼中竟是这般好,等一会你瞧了哥哥便把这话学给他听,他定是要重重的谢你。”说着,林黛玉眸子轻转,侧头笑言:“你只道他是我的哥哥,难不成忘了也是你的表哥了吗?” 惜春闻言愣了一下,之后轻笑着极欢快的说道:“一会我见了林表哥便把这话学给他听,瞧瞧他是有什么好东西要赏我。” “没得让人笑话,哪里有人讨东西的。”探春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自打她上一次听姨娘说起府里有意让自己与林家联姻后心里便生了一些想法,可直到今天,也没见林府有个动静她便是明白了,林家的嫡子自然是配不得荣国府的庶女,因心里有或隐秘的想法,今儿个见到林姐姐她总是感觉不自在,仿佛林姐姐知晓了自己的秘密一般。 第63章 “可不是,好个没羞的丫头,也不怕林表弟笑话于你。”薛宝钗笑盈盈的开口道,水杏似的黑眸弯成了月牙状。 “林表哥与我是实打实的表兄妹,我便是开了口,以林表哥那般人物也不会笑话我一个小女子,宝姐姐实在是多想了。”惜春轻蹙了下眉宇,淡淡的开了口,惜春的嘴向来都是一把刀,这话看似是为自己辩解,实则不然,她即是点明了自己才是林锦玉的表妹,又赞了林锦玉的人品,相较之下,薛宝钗的一句林表弟却是名不副实,且又点出她以自己的心来度旁人,自不是女子的做派。 惜春软刀子似的话让薛宝钗一下就羞红了脸,忙甩了一下帕子,说道:“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便是这么多保存等着我,怪浊得老太太都说你是个厉害的。” “我可不是个厉害的,只不过不是那欺软怕硬之人罢了。”惜春侧着脸,笑吟吟的说道。 薛宝钗笑了一下,摇着手中的团扇,没有接话,心中却是不明,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惜春,每每总是针对自己,想她到了荣国府,处处做人不敢说是小心自持,却是不善,更是博得了贤名,怎的这惜春就与自己不对付呢!倒是小性的林黛玉偏偏却入得了她的眼。 “哪个又是那欺软怕硬之人了,瞧你这小嘴,当真是厉害,倒是有了当家人的做派。”林黛玉巧笑嫣然,打趣着惜春。 惜春自是不依的拉着林黛玉的衣袖摇了几下,又搔她的痒,直把林黛玉笑的气喘连连这才罢休。 姑娘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便是惜春不大喜薛宝钗,也不影响她的心情,只缠着林黛玉说着悄悄话,说来早先惜春与林黛玉的关系并不如现在这般要好,只是后来见林黛玉有柳絮之才,又有自己的想法,不与世俗同流,深交后也知林黛玉性子中的高洁,一来二去之间,惜春倒是与林黛玉极为亲厚,只恨不得能早些与她相识。 笑闹之间,贾母的丫鬟琥珀从远处走了过来,先是给李纨与姑娘们请了安,而后开口道:“老祖宗请姑娘们过去见客呢!” “又来了哪们夫人不成?”惜春轻蹙着眉宇,她自是不愿意见那些个陌生人,尤其是她们打量的目光,真真惹人厌烦。 琥珀笑了起来,回道:“是史家的二位太太与表小姐来给老祖宗祝寿了。” 林黛玉自是知晓史家是贾母的娘家,只是不知道这位表小姐是哪个罢了,听琥珀一说,林黛玉便瞧向了惜春。 惜春一笑,不等她开口解释,探春便出言道:“林姐姐不知道,这史家的表小姐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也是我们的表妹,名为湘云,素来就是心直口快的,不过她心地却是极好,性子又极开朗,有时候还会着男装,猛的一瞧倒是跟二哥哥像双生子一般。” “是呢!那时候林姐姐还没有来府里,所以不曾见过云丫头,她呀!最最是个不拘小节的了,老太太每每见了她都说她要是投胎成了男儿怕是最妥当的了。”惜春笑嘻嘻的说道,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捂着嘴笑个不停。 林黛玉听了探春与惜春对史湘云的描述倒是生了好奇之意,又见琥珀在一旁等的有些着急,忙挽起惜春的胳膊,笑道:“既是这么说,想来史家姑娘定然也是不俗的,你们快快带我去瞧瞧吧! 林黛玉与三春等人到贾母的屋子时便见贾母的身畔依偎着一个极俏丽的女子,穿着打扮也是不俗,笑眼盈盈的正不知与贾母说着什么,直把贾母逗得哈哈大笑。 林黛玉抿唇一笑,与三春和宝钗上前见二们史家夫人见了礼。 史湘云也起身与三春互相见礼,之后目光便在林黛玉与薛宝钗的身上转了一圈,回头冲贾母笑道:“我竟是不知道老太太府里多了这么二个漂亮的姐姐。” 贾母笑呵呵的说道:“如今你不就是知道了嘛!”说着,又把史湘云介绍给了林黛玉与薛宝钗。 三人互相见了礼后,便依着排序坐了下来,一时间,贾母这屋子倒似了花园子一般的,这花朵自然便是这些相貌出众的姑娘们了。 保龄侯夫人侧止瞧着林黛玉半响,忽而一笑道:“这林姑娘到真真是像极了敏姐,怪不得老太太一直私藏着不让我们见呢!这般灵秀的姑娘,便是我有是舍不得把她放出来呦!” 贾母指着保龄侯夫人笑眯眯的说道:“你有句话却是说对了,我这外孙女我真真是极家,可舍不得让她见你们这些快嘴利舌的,免得惊吓了她。” “瞧瞧,瞧瞧,以前老太太好总是赞我嘴巧呢!如今有了心头好,我便是那昨日黄花了。”保龄侯夫人轻笑着自我打趣道,又对林黛玉招了招手。 林黛玉笑着向走到保龄侯夫人的面前,福了个身。 保龄侯夫人一手托起林黛玉,从自己的腕上撸下一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套在了林黛玉的手上,笑道:“你母亲原在闺阁时与我便是极要好,如今见了你我到时候是欢喜,等得了空,我下贴请你过府来玩,你可不许推了。” 林黛玉笑着应了下来,之后便被保龄侯夫人拉在身边坐下,又笑问了几句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得到答案之后更是笑赞了几句。 “我们在林姑娘面前当真是俗人了。”保龄侯夫人轻摇着头,对贾母笑言道。 贾母一笑,指了下林黛玉说道:“她与她母亲一般,都是喜欢吟诗作画的。” 第64章 “要不怎么说是书香之族呢!我听闻林家大爷也是极有才学的,小小年纪被已在翰林院任职,要我说,这老天爷的心可真是偏着长得,什么好的都在了林家,林大人可真真是个有福的。”忠靖侯夫人笑着开口说道,又问向贾母:“不知道林大爷可来了?我原与敏姐也是极要好的,如今有这般机会,既是见了林姑娘,也应该见一见林大爷才是。” 贾母点着头说道:“自是来了,锦玉这孩子也是个极孝顺的。”说着,贾母便让指派鸳鸯去请林锦玉过来,又嘱咐了鸳鸯几句后,冲众人笑道:“我这外孙最是个知礼的,我若不嘱咐一番,他定然是碍于规矩不好意思前来呢!” 贾母的话一出口,众夫人自然是赞了林锦玉几句,尤其是先前在林锦玉拜寿之前见过林锦玉的夫人们,更是他赞不绝口。 第39章 林锦玉在鸳鸯相请后终于明白贾母那些个荒唐的想法到底由何而来了,因为贾母只把他当作了贾敏的儿子,去忘记了他姓林,是林家的嫡子,且不说他如今已是行过冠礼的朝廷命官,哪里能随意的去往全部都是女眷的内室,且今日他更是代表林家前来祝寿,那史家只是她贾母的娘家,却与他林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没得那么大的脸面让自己前去见礼。 鸳鸯见林锦玉身姿未动,又忙道:“老太太说林大爷不必太过拘礼,都是自家亲戚,史家的二位侯爷夫人说来也与林大爷是沾着亲带着故的,二位夫人因听说林大爷在此,便想见上一见。 林锦玉淡淡一笑,拢了拢绣着藤蔓暗纹的广袖,漫不经心的开了口道:“我是外男,哪里能随意的进出女眷聚集之地,便是老太太开了话,锦玉也无法遵从,二位夫人若是想见锦玉,自是有机会,也不差这一时。“ “这……”鸳鸯为难的看着林锦玉,心里极是着急,她若是请不回林大爷该如何跟老太太交差啊! 贾宝玉最是见不得姑娘受委屈,见鸳鸯一脸焦急的模样,不同开口道:“林表弟,老太太都说让你不用拘礼了,你便去一趟吧!且不要为难鸳鸯姐姐了。” 林锦玉看了一眼贾宝玉,嘴角微微一挑:“二表哥这话从何说起?怎得是我为难于她了?自古男女有别,锦玉虽不才,可托了皇上的鸿福已行过冠礼,更是应该遵从古训行事,不可轻狂。” 贾宝玉皱了皱眉,颇为不喜的回道:“林表弟如今怎得也这般庸俗了,难不成因为古训自家亲戚也见不得了吗?” 林锦玉略感好笑的弯了弯嘴角,感情贾宝玉也忘记了自己姓林了,怪不得贾母这么宝贝她这个孙子,衔玉不衔玉的先不说,便是这二个人的思维方式,说他们不是祖孙都没有人会相信啊! “二表哥此话差矣,于史家二位夫人而言我只是外男,贸然前往失了礼惊了其它的女客,这个过失谁能负担得起呢!” “罢了,既是林表弟如何讲究规矩二字,我也不勉强你了。”贾宝玉冷淡的说道,又冲鸳鸯道:“我且与你同往,免得让你交不了差。” 鸳鸯感激的对贾宝玉笑了笑,却是未动,只是轻摇了摇头,老太太让她请的是林大爷,若是林大爷不去,丢的便是老太太的脸,这让她如何能交代得了啊!可她是个奴才,也不能劝说些什么,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便是央求一二都绝不可以。 贾宝玉见鸳鸯只央求的看着林锦玉,而林锦玉却是视若罔闻,反倒是端起桌上的精致小巧的酒杯浅尝里面的佳酿,而后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眼底闪动的眸光似笑非笑,竟是份外的惑人,当下一愣,心里生出了可惜的情绪来,这林表弟原本也该是灵秀剔透的男子,却不想被林姑父教导成了这般模样,当真是明珠蒙尘,可叹,可叹啊! “林表弟,你随我一同去吧!”贾宝玉反复的性子倒是弄得林锦玉愣了一下,想着刚刚不是还恼了自己嘛!怎么这会又好声好气了? 林锦玉玩味的笑着,手里把玩着酒杯,半响没有言语,在待要开口的时候,贾母的另一个丫鬟打另一边走了过来,请安后道:“鸳鸯姐姐,老祖宗还问呢!怎么还没有请林大爷过去呢!” “正是要去呢!”鸳鸯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看向林锦玉的眼神带着哀求之色。 小丫鬟点了点头,又说道:“刚刚又来了一位夫人,同带了少爷与小姐前来祝寿,老祖宗说他家与咱们府上是世交,也宝二爷也过去见客呢!” “不知是哪家?”贾宝玉好奇的问道。 “老祖宗唤她做甄家夫人,其余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林锦玉把玩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甄家吗?可算是来了。 “林表弟?”贾宝玉轻唤一声,瞧向林锦玉的神色倒是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咱们一同去吧!” 林锦玉笑了一下,优雅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罢了,我便与二表哥走一趟吧!”说着,林锦玉便示意鸳鸯带路。 到了内房,经过通报后,林锦玉与贾宝玉便进了院子,屋内的夫人甭管是见没见过林锦玉与贾宝玉的,就这么打眼一瞧,也能看了哪位是林家的公子,哪个是荣国府的少爷。 贾宝玉生得好,白面红唇,但凡见过的没有不赞的,可林锦玉同样生的好,比之贾宝玉还多了一份华贵与读书人特有的风流之采,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一眼见高下。 第65章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迅速打量着房内的人,在收回目光后,便笑着向贾母见了礼,心里道,这甄家的少爷与贾宝玉当真是极相似,若说是双生子怕也有不知情的人会相信。 贾母笑的极其慈爱,让贾宝玉与几位夫人见了礼,又把甄家夫人、少爷、小姐介绍给贾宝玉,贾宝玉瞧着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甄宝玉,当真是又喜又觉得有趣,交谈了几句,竟是份外的投缘,恨不得自己能有这么个兄弟才好。 因林锦玉不曾见过史家的二位夫人,贾母忙指着与林黛玉坐在一处的保龄侯夫人,朝林锦玉介绍道:“这是保龄侯夫人,与你母亲幼时便相识,极为要好,你称呼一声表舅妈也不为过。” 林锦玉勾唇浅浅一笑,见了礼,却不是如朝贾母执礼那般的大礼。 贾母眸子一闪,心里有个计较,可面目却是不露声色,又把忠靖侯夫人介绍给林锦玉,林锦玉同刚刚一般做派,只是见礼却并不曾多言。 这二位史家夫人也是聪明人,见林锦玉这般作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林家怕是不愿意与史家多加走动,这林锦玉但凡有一点这个心思,也会如对贾母一般对她们郑重行晚辈礼。 贾宝玉自打进了屋,眼睛就不够瞧了,除了与甄宝玉窃窃私语外,便是盯着林黛玉瞧,偶尔眼光也会落在甄家姑娘的身上,要说这个甄家的姑娘也是个美貌的,笑起来极是柔美动人,也难怪会惹得贾宝玉分神。 贾母见贾宝玉眼睛不时在林黛玉与甄家姑娘身上打转,便笑了,不管是林黛玉还是甄家的这位姑娘都是个好的,只是她心中其实更是满意林黛玉,性子与模样且不提,如今林如海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甄家虽也是望族,可惜如今族里却没有一个在朝堂之上有作为的,日后宝玉走仕途这一路,到底是林家能更能扶持一二。 “二哥哥,你瞧什么呢?”史湘云看向贾宝玉,轻声询问道,却也是明知故问,她自是把贾宝玉的目光停留在何处看了个清楚。 贾宝玉慌张的收回目光,说道:“没有瞧什么,云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早先便来了,倒是没在老太太这瞧见你。”史湘云勾唇一笑,目光却在林锦玉的身上转了一圈,对贾母笑道:“我听人说林表哥小小年纪便在朝中为官,今儿这么瞧着,到是与传言不大像呢!” “哦?为什么?”贾母含笑看着史湘云。 史湘云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外面传言林表哥最是个知礼的,怎的今日竟不与婶娘们见长辈礼呢?” 贾母嗔笑着看了史湘云一眼,而后又看向林锦玉,自是等着他的解释,看他如何圆过这一关。 未等林锦玉开口林黛玉便是抿唇一笑,柔声说道:“史家姑娘怕是不曾知道,今日哥哥是代表林府前来给外祖母拜寿的,执半礼却是无错。” “可林表哥也是婶娘的小辈,我倒是觉得生分了才是不妥。”史湘云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林黛玉蹙了下眉,哥哥自是第一次见这个史家姑娘,竟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她,竟惹得她这般刁难,可怜林黛玉并不晓得得罪她是她林黛玉,谁让贾宝玉除了她林黛玉外眼中并无她人了呢! “我竟是不知这辈分是从哪论的,还请史家姑娘解说一二。”林黛玉咬唇一笑,眼中闪过灵动的光泽。 史湘云张了张嘴,刚要说自是从荣国府这边论了,却是想到人家姓的是林,与史家自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且旁的日里都不曾有过走动,人家又有官职在身,如林黛玉所言,他今日打赌是林家,婶娘们又哪里当得起林锦玉执大礼,他今日愿以半礼对待已经是看在了贾母的面子上。 史湘云咬了咬下唇,不由看向了贾母,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林黛玉的话了。 贾母拍了拍史湘云手,从容一笑,打趣道:“往日里你最是个能说的,今日可是败在了吧!瞧瞧你以后还敢不敢拿你林表哥打趣了。” 史湘云顺着贾母给的台阶走了下来,亲昵的挽着贾母的胳膊,不依的笑道:“老太太,林姐姐欺负我呢!” 林黛玉则是淡淡一笑,不与理会,只让史湘云自己言说罢了,她若是再敢说自己的兄长,她也不会相让,定然是要问上一问,自己的哥哥身上且有官职在身,她又为何不曾拜见? 第40章 林黛玉对于史湘云的退让当下就赢得了在座夫人的赞许,原本她们瞧着林黛玉柔柔弱弱的,虽说听贾母说如今她已是打理着林府,心中却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能打理好一个府邸,更何况这林黛玉自幼失母,在教养上未免少教少戒,如今见林黛玉几句话便让史湘云哑口无言,而后也没有步步紧追,这般大家风范当真不像是一个失母的女孩能有的教养,不过细细一想,她们倒是也明白了,这林家本就是书香之族,便是长女失母,也不会让女儿堕了林家的名声。 “老太太,这林姐姐的嘴可当真是极厉害,怪不得外面都传林姐姐是个有才的,像我这等才疏学浅的人自是比不得林姐姐了。”史湘云依偎在贾母的身边,笑的天真,可说的话却像刀子似的。 薛宝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史湘云,暗道,这个史家小姐可当真不是一个善茬,她倒是要看看林黛玉如何回答,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嘛!薛宝钗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至今也忘不了她曾在林府受到的侮辱,哪个也不是好性的,难道就因为她是商人之女,便要低了她林黛玉一等吗?如今她倒是要好生瞧瞧,同为世家女,又是贾母喜欢的侄孙女,她林黛玉要如何应对。 第66章 林黛玉轻蹙着眉宇,淡淡的看向史湘云,嘴角微微一勾:“哦?我倒是想知道外面是如何传的?” 史湘云愣了一下,她本就是随口一说,却不想这林黛玉居然敢问起,当下一笑,史湘云信口便道:“自然是说林家姐姐是个有才的了,惊才风逸状元公的妹妹,哪里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怒极反笑:“史家姑娘日后还是莫要轻信旁人的好,我乃闺阁女儿,如今也打理着府里事务,竟是不曾听丫鬟婆子们说过一二,想史家姑娘也是名门之女,怎的就听说了传言呢?要我说,史家的门第自是不凡,府里的奴才想来也不会是那扯舌之人。”林黛玉说罢,看向保龄侯夫人,微微一笑道:“恕黛玉说句放肆的话,夫人回府后还是好生的查一查是哪个后进门的奴才生了歹心的好,若不然累了史家姑娘的名声,让外人道是个长舌的却是不美了。” “自是这个理。”保龄侯夫人点了点头,看向史湘云的眼神闪过一抹冷色,面上却依旧是慈爱,只冲林黛玉温声道:“云丫头自幼便被我惯坏了,性子最是天真不过,想来也受了那些个奴才的挑唆,林姑娘万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说罢,保龄侯夫人对史湘云道:“还不向林姑娘道歉。”史湘云嘟着嘴,竟是不听保龄侯夫人所言,反倒是看向贾母,哀声道:“我不过也是开个玩笑罢了,怎的林姐姐这般的不依不饶,还是做姐姐的呢!” 贾母一叹,她虽也是喜爱史湘云,可与林黛玉相比,她到底是失了大家风范,今日一过,怕是各府的夫人都会知道史家的姑娘中有一个长舌之人了,只是,她却是怪不得玉儿。谁让是云丫头先起的头呢!轻轻的用之家刮了一下史湘云的手背,贾母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看着史湘云,又把眼神递向林黛玉,一是想让史湘云道歉,二是希望林黛玉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绕过史湘云这一回。 林黛玉避开贾母的眼神,心中却是生了冷意,对贾母感到了失望,史湘云出言不逊之时她不曾让史湘云退让,如今却是要自己退让吗?外祖母怎得不想想,今日史湘云的话对自己的清誉是如何的污蔑,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会名声在外?她受辱不要紧,可却不能连带着让父亲与哥哥受到牵连,林家女儿的名声也不能从她这坏了。 史湘云见贾母竟是不帮着她,便是知晓这歉她非道不可,不甘心的看向林黛玉,史湘云站起了身,别扭福了身,开口道:“是我无状了,还请林姐姐莫要生气才是。” 林黛玉清冷一笑,看向史湘云的目光更是透着冷意,目光在史湘云的身上停留了半响,才开口道:“日后史家姑娘开口前还是好生的想想才是,莫要堕了史家的名声才好。” 史湘云眼睛一瞪,本是想回嘴,却看见了保龄侯夫人冷冷的目光,当下便忍了下来,坐回贾母的身边。 贾母看着林黛玉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因她又一次的在林黛玉身上看见了贾敏的影子,像,太像了,行事风度,无一不像,这一退一进,林家教导的好啊!退的有分寸,进的有拿捏,这才是大家女儿该有的风仪,云丫头比玉儿到底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 林锦玉赞许的看着林黛玉,抿唇一笑,这才是他的妹妹,在自家都不曾受过任何的委屈,难不成在别人府里还得受外人的委屈?若真是那样且不是可笑至极。 “林表弟,你笑什么呢?”贾宝玉看着林锦玉唇边含笑倒是生了好奇之意,不由出声问道。 贾宝玉一出声,也打破了因史湘云的使性子而冷凝的气氛,一时间众人都瞧见了林锦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送史家一份大礼。” “这话怎讲?”贾宝玉睁大了眼睛。 林锦玉看了一眼史湘云,嘴角轻轻一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口中道:“想我也不是闺阁的女儿家,竟是不知有人赞我惊才风逸,今日还是从史家姑娘的口中听得,怎生能不给史家送一份大礼呢!若是史家姑娘不说,我还不知我在旁人眼中竟得了这般赞誉,当真是惭愧至极啊!”林锦玉从来都不是好性之人,他任性、恣情,只是这种本性被他完美地掩在高贵优雅的外表之下,另人无所察觉罢了,至于所谓的君子之风,他林锦玉是有,可却也要看那人值不得让他如此对待而已。 史湘云不想林锦玉竟是这般说辞,当下就红了脸,便是贾母都是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林锦玉是个极护短的,尤其是对林黛玉的,他虽是开始未曾开口,却不代表他不计较,只是贾母着实想不到林锦玉会在这种场合如此说一个女孩子而已。 林锦玉话里的讽刺在做的夫人自是听得明白,心里也暗笑不止,这史家姑娘当真是踢了铁板,这林家大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荣国府的亲戚倒真真是冤家。 “林表弟,你却是该给史家送礼的,云妹妹轻易都不开口赞人,她这般称赞于你,想来也是钦慕你的才华。”贾宝玉是个不通事务的,当真以为史湘云的话是赞林锦玉高才,又以为林锦玉是真心感谢史湘云。 林锦玉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锦玉不才,不敢当史家姑娘的钦慕。”林锦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贾宝玉,想着这贾宝玉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竟说史湘云钦慕自己的才华,且还是当着她本人与众夫人的面,莫不是,史湘云也得罪过贾宝玉,这才惹得他如何报复不成。 第67章 贾宝玉的话一出口,当真是惊了众人,连带看向史湘云的目光也带了深意,史湘云哪里经过这般阵仗,一时傻了,待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母看向贾宝玉的目光也满是无奈之色,却舍不得开口训斥,只一边劝着史湘云,一边对贾宝玉道:“瞧瞧你,当真是个冤家,你云妹妹才好便把她弄哭了,亏得旁日里还总是念叨着你云妹妹。” 贾宝玉也是傻了,不明白史湘云为何而哭,好在他向来在姑娘面前伏小做低惯了,也不在乎脸面,忙对史湘云作揖讨饶,只求史湘云莫要在哭了。 可史湘云哪里止得住,想她一个闺阁女儿竟是被人说钦慕男子的才华,这话传扬出去,她日后要如何议亲?再者,她心中的人也不是那个林锦玉,而是眼前这个呆子。 贾母轻叹一声,想着史湘云这般却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忙让鸳鸯带着她下去重新梳洗一番,莫要在惹人声笑。 史家二位夫人这辈子也没丢过如此大的脸,尤其保龄侯夫人,因史湘云自幼便没有了父母,便一直养在她的身边,如今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定是要牵连了史家,心思歹毒的人指不定还以为自己不曾教养过她,或是自己便是无教之人,这才把史湘云教导的如此无德,保龄侯夫人越想越是气恼,只恨自己平日里因怕人说闲话亏待了侄女,对史湘云有些出格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惹下了今日这般丢了史家脸面的事来,只是此时她却也不能当着贾母的面开口斥责史湘云,只能看着她让鸳鸯带下去梳妆,而她反倒是要对贾母陪个笑脸。 “都怪我平日里念着她小,纵着她。”保龄侯夫人摇着头,轻叹一声。 贾母倒是摇了摇头:“都是宝玉的不是,也怪不得云丫头。”贾母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悦,对保龄侯夫人有了想法,想着每每云丫头过府,说起史家都是眼泪汪汪的,如今云丫头这般失态,定然也是史家不曾好生教导的过,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哪里能事事都放在心上呢! 可怜保龄侯夫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贾母冠上了这么一个苛责侄女的罪名,其实细说说来,这保龄侯夫人对史湘云虽说不上是视如己出,却也是事事比照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更甚者,保龄侯史鼐对这个侄女更是极宠爱,比之自己的女儿还要来的娇养,不时总是要过问几句,但凡史湘云对保龄侯夫人话语间另有所指,史鼐便是要责斥自己的夫人一顿,弄的保龄侯夫人最后对史湘云的一些行为便不在加以管教,这才有了今日史湘云的无德之举。 第41章 史湘云拭了脸,又重新上了香粉与胭脂,换了身探春新做的衣服,这才重新回到人前。 史湘云因刚刚丢了大人,回来后也只是坐在贾母的身边低着头不在言语,只盼着众夫人遗忘了刚刚的事才好,可心里却是恨透了林锦玉与林黛玉,若不是他们兄妹,她也不会丢此大脸。 各府的夫人也都是聪明人,自是没有人会提起刚刚的事情,反倒是提起了旁的府里的趣事谈笑起来。 林锦玉自是不想在女客这边多留,禀明一声,便要告退去往男宾之处,只是却是被贾母留了下来。 “你这孩子,就是礼多,跟你老子一个模样,小小的年纪哪里有这么多的忌讳,只与宝玉他们一同便是了。”贾母所指的宝玉他们自然是贾宝玉与甄宝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眸光一闪,倒是从善如流。 贾母难得见林锦玉这般听话,当下便是极为欢喜,只让他们三个坐在同处,她瞧着便高兴,贾母这人向来都是个喜欢热闹的,尤其是喜爱小辈们都围绕在身边,如今一瞧林锦玉三人坐在同处,又一般的俊秀漂亮,不由出声赞道:“瞧瞧,真跟三兄弟似的。”贾母说的高兴,却不想王夫人是如何想的,在王夫人看来,她的宝玉是衔玉而生,哪里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莫说是王夫人,其实林黛玉听了这话也是不大高兴,在她眼中,林锦玉自是世间最好的男儿,那甄宝玉如何她不得而知,可她这个表兄,却是不配与哥哥相并而提的。 贾宝玉与甄宝玉二人真真是相见恨晚,坐在一同有着说不完的话,林锦玉侧耳一听,便笑了,也难怪这二人如何投缘,都是个不喜读书的,又都是喜欢厮混在女儿之中。 贾宝玉分神看向林锦玉,见他笑得极为好看,一下就直了眼,等回过神后忙问道:“林表弟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林锦玉倒是不曾想到贾宝玉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一挑,林锦玉轻摇着头:“没什么,只是难得瞧见二表哥与人如此投缘觉得稀奇罢了。” 贾宝玉点着头,极认同的笑道:“极是,我也不曾想到与甄兄如何投缘,竟有说不完的话呢!” 甄宝玉听了此话极是欢喜,笑道:“我原在家中也没有这般的兄弟,到不想在京中居然遇见了贾兄,到真真是一件意外之喜。” “听甄兄的口音,倒不像是京城人士。”林锦玉弯唇一笑,似一点也不清楚甄宝玉的来历一般。 贾宝玉懊恼的拍了一下手,忙道:“我真真该死,竟是忘记给表弟介绍了,甄兄是金陵人士,与宝姐姐倒是同乡。”说着,贾宝玉笑了起来:“这金陵当真是人杰地灵,出来的人物个个都是这般的不俗。” 第68章 林锦玉似认同贾宝玉的话一般,点了下头,笑道:“甄兄不远而来,二表哥可是要好生招待才是。” “自然,明儿我就让人张罗着好生领甄兄逛逛这京城,林表弟若是得空,不妨与我们一同。”贾宝玉询问着林锦玉,他虽是有些怕这个林表弟,可心里也是极愿意与之亲近的,想着他这般人物成了国贼禄鬼之流未免太过可惜,在贾宝玉的心里,林锦玉身为林黛玉的兄长自然也不是那些个俗物,不过是被林姑父生生逼成沽名钓誉之徒,可本性却也是高洁的。 “明日还要应卯,实在腾不出空来。”林锦玉摇着头,嘴角微微一牵,口中说着可惜,然神色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我听家父说林兄弟如今是在翰林院任职?”甄宝玉出声询问道,心里去是有些佩服,他虽与贾宝玉一般不喜‘文章经济’,可对于林锦玉这般年少高才之人却也是极其佩服的。 “正是。”林锦玉挑着眸子瞧了一眼甄宝玉,倒是有些好奇甄应嘉怎生与甄宝玉提到的自己。 不用林锦玉开口,贾宝玉便已是惊奇的开口问向甄宝玉:“甄伯父竟是认识林表弟不成?” “自然不认识的,只是林兄弟的策论家父是赞不绝口,来时也好生嘱咐我要与林兄弟学习一二。”甄宝玉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得甄大人的赞誉。”林锦玉谦虚的说道。 贾母见这三人在一处说的高兴,也笑了起来,问向贾宝玉道:“你们三个讨论什么呢!竟说得这般高兴?” 贾宝玉笑回道:“甄兄在赞林表弟的学问呢!” 贾母点着头,目光和蔼的看向贾宝玉,笑道:“你林表弟的才学着实是出众,你合该向他学学才是。” “是。”贾宝玉笑应一声,可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喜欢的林表弟都不喜欢,林表弟喜欢的自己又没个兴趣,便是想与他讨论一二,也是没有法子的。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却是极不高兴,宝玉又不比林家小子差,怎得要跟他学习?真以为中了状元天下就他学问第一了不成?这样想着,王夫人嘴上却是笑言:“外甥的学问自是不必说,可惜宝玉没有那个福气,能得周先生的另眼相待。” 贾母看了一眼王夫人,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淡淡笑道:“锦玉却是个有福之人,便是皇上也是他赞誉有佳,还钦赐了表字,这天的福气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王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而后忙道:“可不是嘛!” “要我说,还是老太太有福气才是,孙子与外孙皆是这般的不俗,当真让我等羡慕。”一位夫人出言笑道。 贾母轻笑一声:“你也是个有福的,我听说新媳妇马上就要进门了?可不就等着日后含饴弄孙嘛!” “借老太太吉言了,日后真有了孙子,自是要带他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笑应了几句,就见玛瑙匆匆从外面跑来,口中道:“老太太,烨王爷、北静郡王与北静郡王妃到了,二老爷让夫人带着姑娘们去迎客呢!” 贾母脸上一喜,忙站起了身,吩咐道:“老二家的,赶紧领着姑娘们去迎王妃。”贾母说完,又嘱咐贾宝玉去外堂给北静王请安。 王熙凤掺着贾母的胳膊打头朝正厅走去,王夫人与邢夫人自是带着三春与宝钗跟随在后。 林黛玉忙看向林锦玉,林锦玉正好把目光对向林黛玉,当下一笑,走到林黛玉的身边,低声道:“贾府的喜事,咱们自是用不着跟着掺乎,你且跟在那些夫人身边便是了,用不着上前讨那个福气。”林锦玉说完,也朝外堂走去,他身为官员,自是要去请安的,只是,却不知君瑟怎的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素日里也不曾听说他与北静郡王有什么交情啊! 君瑟来贾府自然不是为了祝寿,毕竟贾母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不过是去林府找林锦玉,听说他来了贾府,这才过来找人,却不曾想在路上碰见了北静郡王,这才结伴而来,方知今日是贾母的生辰。 君瑟看着贾赦与贾政一脸荣幸的表情,不由皱了下眉,甚是不耐的问道:“林大人可是再此?” 贾赦愣了一下,忙回道:“妹婿并不曾在府中。” “我问的是锦玉。”君瑟端着茶杯也不饮,只是反复的摩擦着杯沿。 贾政反应过来,忙要派人去叫林锦玉,却不想林锦玉已经出现了在外堂。 君瑟一见林锦玉眼中便是一亮,笑道:“刚刚去了林府,林管家说你来了贾府,我还当是有什么事,原来是来给贾老太太祝寿啊!” 林锦玉微微一笑,与君瑟请了安,在要给一旁的北静郡王请安时却被君瑟拉到身边,不由蹙了下眉,眼带询问的看向君瑟。 君瑟低声一笑,借右饮茶的动作遮住嘴角,悄声道:“父皇宣你进宫。” 林锦玉愣了一下,这个时候皇上叫自己入宫?可眼下他要如何走?莫说黛玉还在贾府中让他放下不下,便是寿宴还未曾正式开,他又如何走得。 君瑟自是知道林锦玉为何迟疑,忙对贾政道:“不知锦玉可曾给贾老太太拜过寿了?” “外甥来的极早,已经给母亲拜过寿了。”贾政忙回道,却也不明烨王爷为何会如此问。 君瑟点了下头,沉声道:“既是如此,本王便把锦玉带走了,贾大人不会介意吧!” 第69章 “不会,不会,王爷既是找锦玉有事,自是不能耽误。”贾政说着,又对林锦玉道:“外甥且去便是,外甥女在老太太这自是不用担心。”    林锦玉拱了拱手,心里却道,就是在贾母那里他才要担心呢! “那就麻烦二舅舅一会去老太太那说一声了。”林锦玉也知轻急重缓,皇上召见自是不能耽搁,黛玉那只能等他回来在接了。 君瑟不耐烦的起了身,对北静郡王拱了拱手,他对这个北静郡王向来没个好感,什么贤王,当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真以为现在还是太上皇在的时候不曾,这个时候不说与这些世家撇清关系,居然还敢主动走动,当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林锦玉匆匆的朝北静郡王行了礼,便被君瑟急急忙忙的拉走,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人前。 林锦玉走后,众宾客瞧向贾政兄弟的目光却是变了样,一时间更见热络,他们原以为烨王爷当日亲去林锦玉的 第42章 贾母的寿宴结束后,保龄侯夫人回了史府,便打发史湘云回房休息。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保龄侯史鼐看着自己的夫人沉着一张脸,倒是有些不解,想着是不是女眷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史鼐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向保龄侯,冷声道:“还不是你的宝贝侄女。” 史鼐一听这话便是极为不悦,脸色也是一沉,喝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云丫头又哪里惹着你了。” “她哪里是惹着我,是惹了林家,要我说你明儿个还是亲自去一趟林府的好,免得让林家以为咱们史家都是个不知礼的。”保龄侯夫人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 史鼐愣了一下,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史鼐可不是整日在府里呆着绣花的娘们,自是知晓林如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保龄侯夫人冷冷一笑道:“我平日稍加管教云丫头你便是要说我苛责于她,如今可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今儿个更是不得了,先是说林家大爷是个不知礼的,又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林家姑娘名声在外,人林家可是好惹的?当下就让林家姑娘堵得说不话来,我当时与弟妹羞得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保龄侯夫人说完便看向史鼐,见他瞪大了眼睛,又是冷笑一声:“你别以为这就完了,老太太那宝贝孙子又说云丫头钦慕林家大爷的才华,弄得好个没脸,旁的不说,就今日云丫头这些话明儿各府的夫人怕是都要知晓了,我落得一个不教侄女的名声也就算了,可史家的姑娘还要不要议亲了?因云丫头这一遭,史家姑娘的名声怕是要落了一半。” “这……这……”史鼐又是气又是急,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你怎么不看着点云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素来天真,说话也是个没有分寸的。” 保龄侯夫人一听这话便恼了,手狠狠的拍在炕沿上,高声道:“我要怎么看着?云丫头的嘴难不成我还能用帕子给堵上?往日里对自家的姑娘我也没有这么上心的,当着老太太的面我又能怎么着,我但凡说上一句,老太太指不定要如何想我,上一次去荣国府,老太太话里话外的跟我说姑娘家要娇养,针线活什么的会做即可,用不着整日的学那些个东西,要不要丫头还有何用,你听听这话,难不成我整日的都让云丫头给我做针线活不成?你凭着良心说说,这府里的姑娘哪个动针线不比云丫头动得多,我倒是瞧见过她几回动针拿线的,可那是绣给谁的?还不是荣国府的宝贝疙瘩。”“你可小声些吧!也不怕丫头婆子们听了笑话。”史鼐皱着眉呵斥道。 保龄侯夫人红了眼睛,看向史鼐道:“你且摸摸你的良心吧!我让人笑话,我今天让人笑话的还少吗?我也不求你如何,你便是为了自家的姑娘着想,也莫要在放任云丫头了,若不然,也不用等议亲了,我直接带着她们绞了头发做姑子去都比如今来的清白。” “你胡说什么呢!不过是说了几句玩笑之话,林家书香门第,又岂会放在心上。”史鼐厉喝一句。 保龄侯夫人一边落泪一边道:“你若知今日云丫头哪般说辞?你便不会这般说了,你且想想,什么样的女孩会名声在外?她这般说人林姑娘,若是林姑娘不堵了她的嘴,要如何做人了?气性大点的,自己当下就要撞了柱子以示自己的清白了,若真是那般,你要如何与林如海交代?不是我这个做婶子的说,云丫头便是一百个也不如林姑娘,若真是出了那般要命的事,便是云丫头以命抵了,人家林家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今日瞧着林家大爷可不是个善的,只怕现下已经记了恨。” 史鼐长叹一声,也知他夫人向来都不是危言耸听之人,只是眼下,他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明日我亲自与林如海赔个不是,眼前最重要的是云丫头的名声,你也知我大哥大嫂走的早,只留下云丫头这么一个血脉,便是她有千般不是,也不能就这么给毁了,若不然我要将来到了地下要如何跟大哥交代。”史鼐轻叹一声,提起兄长却也是红了眼睛。 保龄侯夫人素知他与兄长感情极深,也不忍逼他,只能与其一起想着主意,挽回云丫头的名声。 史鼐想了半响,突然道:“你今日说宝玉说云丫头钦慕林家小子?” “可不是。”保龄侯夫人语带埋怨,却也不明为何史鼐会这般问。 第70章 史鼐抚掌大笑一声,倒是把保龄侯夫人吓了一跳,见自家夫人不解的看向自己,他也不忙解释,反倒是问道:“你今日瞧着林家小子如何?” 提起林锦玉,保龄侯夫人倒是笑了起来,赞许道:“自是个好的,我原还以为除了宝玉便在没那么俊俏的男孩子了,却不想,这林锦玉比起宝玉来更胜一筹,难得是又极有出息,我虽是不明白那些朝中大事,可三元及第的美名我也是听过的,不说是我,便是各家的夫人怕都是动了心思,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哪个不想要。” 史鼐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瞧云丫头与他可还般配?” 保龄侯夫人愣了一下,惊诧的看了史鼐半响,而后道:“你这是怎般想的?云丫头刚刚得罪了林家兄妹,他们又岂会看上云丫头,不是我说,便是云丫头便是千般好,林家也不会同意这亲事的。” 史鼐哼了一声:“难不成我史家还配不上他林家不曾?”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云丫头到底不是咱们的女儿,她丧父丧母,在外人眼中自然不是个有福气的,再者云丫头与林锦玉着实也是不相配,你是没有瞧见林锦玉,若是见了,你也不会说出此话了,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也行过冠礼,却也没有传说有议亲的动向来,便知林如海的眼光不是一般高的了,怕是一般的人家都入不得他眼,再者,咱们家是如今也只是摊了一个世家的名声,在朝中却无人,而林如海却是朝中重臣,我听说,贾家之前也曾有意与林家联姻,虽是不知是哪个,可去也草草了之,如今也没了动向。”保龄侯夫人又何尝不想与林家联姻,只是今日林锦玉的做派她便明白了林家无亲近之意。 “按你这么说,荣国府林家都瞧不上,难不成林如海是想让他儿子娶公主不成?”史鼐冷笑一声,林锦玉再是个有才的,如今也不过是在翰林院中呆着,等他爬上去,指不定要哪般年岁,又不是人人都有林如海那般的好运。 保龄侯夫人笑了一下:“未尝不是,要我是娘娘,也乐的有这么个女婿,之前林锦玉行冠礼时是如何的风光你又不是未曾听说,便是我,听尚书夫人说起也是咂舌不已,我听说当日烨王爷与王妃都亲临了,烨王爷是什么身份?说是林锦玉的师兄,可看的不也是林如海的如今圣眷在身嘛!有这么个老子,他自己又是个出息,哪里又娶不得公主呢!”保龄侯夫人说完,看了一眼史鼐沉下的面容,继续道:“要我说,你想着让云丫头与林家结亲倒是不如亲上加亲来的好,老太太多疼云丫头自是不必我说了,她与宝玉又是个要好的,我瞧着青梅竹马倒也是般配。”保龄侯夫人自是有她自己的私心,她也是有女儿之人,林锦玉这般不俗,便是自己女儿不能与其结□之好,也轮不到云丫头来,老太太不是喜欢云丫头嘛!总觉得自己苛责了她,倒不如直接娶回她们贾府去,免得让自己平白担了这恶名。 “你说的我也未尝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早先问起过贾政,听他说老太太找人算过,说是宝玉不好太早议亲。”史鼐蹙了下眉宇。 保龄侯夫人却是嗤笑一声:“不过是老太太找的借口罢了,若是真不想让宝玉太早议亲,我又怎么会听说荣国府想与林府联姻呢!这本是内宅之事,我也不曾与你说起,贾家二夫人的姨甥女如今不是住在荣国府嘛!我瞧着二夫人是有意让宝玉娶那位宝姑娘,可老太太好像是瞧不上她皇商的出身,这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不过是想多托几年罢了。” “你既是如此说,等找个适当的时间便去一趟荣国府,探探老太太的口风。”史鼐温声与夫人商议道。 保龄侯夫人睨了史鼐一眼,没得好气的说道:“这还用你说,云丫头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这些年我对她也是实心实意,她若是嫁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婶娘的也最是欢喜不过了。”保龄侯夫人一边说着心里又算计着,若是老太太没这个意思,她也是要另作打算,云丫头一日不议亲,府里的姑娘们也是要拖着,总不能因云丫头一个人耽误了府里姑娘们的大事。 第43章 林锦玉此时在皇宫内还不知他险些又被人惦记了一遭。 垂着手,林锦玉恭敬的站在下面差不多有了一个时辰,宣辰帝在上厉声呵斥着几位官员,半响后,又把桌案上的折子扔了下来,怒声道:“瞧瞧,都给朕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巨款失踪,什么叫巨款失踪?贪墨的银子没了一个折子上来这事就算解释了?当朕是什么?三岁的无知孩童不成。” 几位大臣见宣辰帝动了怒,忙跪下请罪,只是心里却也是叫苦,来了已经二个多时辰了,也已经被骂了这么久,他们知道万岁爷现在心情不好,金陵那边出的事想办却不好办,他们就成了待罪羊羔。 宣辰帝脸色阴沉至极,冷冷一哼,终于把目光递向了林锦玉,沉声道:“你看看折子吧!” 林锦玉轻应了一声,把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匆匆一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也是沉默下来。 宣辰帝淡淡的看向林锦玉,出言道:“如何,可看明白了?” 林锦玉心快速的跳了几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显菜色的几位大人,出列道:“回皇上,臣看明白了。” 宣辰帝点了点头,厉眸扫过几位大臣,冷声道:“锦玉小小年纪都看通透了,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朝廷是白养活你们的?这样的折子也敢递上来,当真以为朕好性子是不是?” 第71章 几位大臣苦着脸,跪下请罪,这烫手的山芋哪个敢接,银子被谁贪污了他们心中都有数,可皇上都办不了的人,他们要如何办,这林锦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见了厉害就晓得分寸了。 宣辰帝也不耐烦看着这几个人苦着一张脸,扬手就让他们下去了,在他们走后,宣辰帝这才长声一叹,极愤恨的说道:“一个个都还当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呢!朕倒是要瞧瞧,到底有多少个不开眼的做那墙头草,想着二面讨好。” 宣辰帝这话谁敢接?除了君瑟以外也无人可接,之间君瑟站了出来,沉声道:“父皇,此事决不可姑息,张家贪墨案这么快就审了出来,其中的银子又少了大半,到了谁手?怎么的到的,短短的时间就能瞒天过海,背后必有主谋,若是此事草草了结,怕是底下的官员都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查,这案子不查个彻底朕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宣辰帝沉声说道,手狠狠的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黑眸闪动着厉色。 宣辰帝说彻查,可如何查?谁来接手?早先派去的也是朝中要臣,可短短的时间就审完了案子,贪墨的银子又少了大半,而他们竟是审不出银子到底去了何处,这让宣辰帝如何不恼不怒。 “父皇,儿臣愿意接手此案。”君瑟请命道。 宣辰帝却是未语,只是淡淡看向自己甚是得意的小儿子,半响后道:“锦玉刚刚已说看得明白,那你觉得银子此时会在何处?” 林锦玉心知以他现下的资历自是不可能主审张家贪墨案,宣辰帝之所以问自己,不过是想考校一二,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为他付以重任罢了,沉思了片刻,林锦玉嘴角轻轻挑,沉声回道:“回皇上,依臣之见,金陵张家贪墨案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只是如今事情败漏,张家就成了一枚弃子,那么大的一笔银子,不可能挪走的没有一点的声响,依臣看来,银子应该还在金陵。” “为何如此说?”宣辰帝眼里带了点笑意。 林锦玉嘴角一弯,轻声回道:“二位大人能如此快的审完张家的案子,想来张家定然是没有死扛到底,而二位大人去时,银子已经没了一大半,这二件事让臣有理由怀疑张家事先得了消息,也被人叮嘱过,只是时间上来不及,只运走了一大半的银子,也就是说明张家行事匆匆,在如此匆忙之下,张家绝对不会把银子运往别处,因为若是运往别处,那么一大笔银子不可能如此的不动声色,所以,张家只能把银子留在金陵,且还是留在金陵地位显赫之家。” “那你觉得会在哪家?”宣辰帝此时语气已是带了愉悦之意。 “臣不敢妄加揣测,如今张家已经被押解到了京城,待刑部一审自然会得出结果。”林锦玉微微一笑。 宣辰帝指着林锦玉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猴精,都已经说出那家是谁了,如今还差个名字不成?” “臣自是不敢妄加猜测朝廷重臣,还请皇上明鉴。”林锦玉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罢了,罢了。”宣辰帝好心情的摆了摆手,又一指君瑟道:“这案子就交给你办了,你为主审,锦玉为副审,可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才是。” “儿臣遵旨。”君瑟正色说道,却不禁有些惊疑,父皇居然会任命锦玉为副审,这是打算重用锦玉的前兆吗? 宣辰帝自是把君瑟的神色看在眼里,在他看来,他这个皇子还太嫩了些,虽然手段不错,可比起林锦玉来,机灵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皇子不比臣子,皇子要的是大智慧,臣子则是机敏。 “锦玉,朕上一次朕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宣辰帝略带笑意的问道。 林锦玉点着头:“回皇上,臣记得。”他若是不记得,又怎会暗指甄家呢!这一次幕后主谋是谁已经不用言说,只是此人目前却是办不得,冉,卸了他一双臂膀却是使得的,而且还能充盈国库,可谓是一石二鸟。 “如此,明日可看你如何行事了。”宣辰帝淡淡一笑,又许诺道:“若是办的漂亮,朕可要记你一功。” “那臣就等着万岁爷赏臣了。”林锦玉弯唇说道,笑的极其灿烂。 “好。”宣辰帝大喝一声,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林锦玉过于猖狂,在他看来,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狂,若是少年时都不敢一搏,哪里还谈得建功立业。 君瑟倒是不意外于宣辰帝对林锦玉的态度,他的父皇他自是了解一二,喜欢向来都是聪明人,尤其是锦玉这般年少而聪慧的,瞧着如今的架势,说句对锦玉甚为欣赏都不为过,若是这一次差事办的妥当,锦玉也算是彻底的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日后也可青云直上。 宣辰帝又嘱咐了君瑟与林锦玉几句,而后才让他们离去,从皇宫出来,林锦玉便要去贾府接林黛玉回府,却被君瑟拉上了马车,竟是与他同去。    林锦玉轻蹙着眉宇,问道:“我是去接妹妹,你跟来做什么?” “明日就重审张家,咱们一主一副自然是要好好的谈一下了。”君瑟扬唇笑的极其灿烂,忽而一正脸色,说道:“你可知父皇为何如此着急审张家吗?” “夜长梦多,此时不审还等何时,我倒是要瞧瞧张家的嘴硬到什么地步。”林锦玉轻勾红唇,扬起的笑容冷冽而妖冶。 “上一次司马大人并未动刑,张家自己就招了,口供极是一致,我冷眼瞧着张家倒是想寻了死路的样子,明日怕是动刑也未必能撬开他们的嘴。”君瑟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下来。 第72章 林锦玉淡淡一笑,身子靠在了软垫上,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撬不撬得开他们的嘴无所谓,背后的人是谁咱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不过是借张家的由头来拿甄家开刀罢了,我瞧着甄家倒是真真富贵,今日可是送了不少的东西去贾家,便是那二株珊瑚树都是极难得一见的,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家还有什么好宝贝。” “你是想直冲甄家去?”君瑟愣了一下,沉声问道。 林锦玉看了君瑟一眼,倒是略显惊异的说道:“你不会是指望能从张家口中真的撬出什么吧!”说罢,林锦玉又道:“皇上明显还不想动那人,如今国库空虚,抄一家是一家,等真动了那人,却是不好在如此大动干戈了,总是要给那些人留条活路才是,若不然真动真章这朝中一半的大臣都脱不了干系。” “如此却是太便宜了他了。”君瑟冷笑一声,他倒也没指望着真从张家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口供来,不给是想给他添点堵罢了。 林锦玉却是一笑:“你着急什么,如今只把甄家办了才是要紧的,张家不过是他的一条狗罢了,但凡张家有紧要的信息,也不会命活到现在还能让咱们一审了。” 君瑟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牵,靠近林锦玉,笑道:“你今儿跟父皇说银子还在金陵可不是大实话。” “怎得不是实话?”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反问道。 “甄家巴巴的借由贾老太太生辰为由送了那么大的礼,难不成就无所求?只怕是想把这银子转移到贾家才是,你却只在父皇那说银子还在金陵怎得不是没有说实话。”君瑟含笑看着林锦玉,轻声说道。 林锦玉却是一笑:“皇上只问我银子会在何处,我如此回答也是无处,现下皇上还没有准备动贾家,我巴巴的供出了贾家来,在皇上面前未免不会显得太过凉薄。” “若是父皇有意动贾家呢?”君瑟先是一愣,又忙问道,眼也不眨的盯着林锦玉。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答道:“我自是做我的忠君之臣。” 君瑟笑了起来:“怪不得先生说你心性坚韧到有些冷酷,我倒是想知道谁能令人动容。”君瑟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林锦玉,与他的距离竟只有一指之隔。 林锦玉轻蹙长眉,看着君瑟认真的笑脸半响,出言道:“自是被我放在心上的人。” “你父亲与妹妹之外,还有谁被你放在了心上?”君瑟直视林锦玉,眼中带着期待之色,这些年他对林锦玉也算的上是掏心掏肺了,若是还不能被他放在心上,他当真是要为自己叫屈了。 林锦玉垂下眸去,叹了一声:“自是有把你与隐离师兄都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君瑟对他如何他是知晓的,但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巴巴的送到他这来,他原以为君瑟想借由自己认识父亲,只是后来深交起来却也明白他绝非这样的人,再后来,他又以为他打的是黛玉的主意,如今这般,他在傻也是明白的。 君瑟听了林锦玉的话先是一喜,又见锦玉居然把隐离与自己相提并论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与隐离在你心中竟是一般重要吗?”    林锦玉听着君瑟孩子气的话不免笑了起来,林锦玉笑的好看,凤眸微弯,眸中流彩溢光霎是动人,薄艳的唇也弯的恰到好处,君瑟见此不免动情,手不由自主的摸向那红润的薄唇。 林锦玉侧头躲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低语道:“你若是不老实,隐离师兄在我心中的分量可要超过你了。” 君瑟听了这话却是高兴了起来,在他理解中,现在自己在锦玉的心目中明显分量是超过了隐离的,他就说嘛!自己比起隐离那个木头来不知道多善解风情,便是个瞎子也会看见自己的好,更何况是锦玉这么个通透的人。 “锦玉,锦玉,我当真欢心你心中也有我。” 林锦玉眨着凤眸,扯了扯嘴角,想知道君瑟从哪看出自己心中有他的。 “你且别闹。”林锦玉拍掉君瑟拉住自己的手,蹙眉说道。 君瑟看着被林锦玉打红的手,委屈的看向林锦玉,出言道:“你还真狠得下心。” 林锦玉不由翻了个白眼,清咳一声,正色道:“你且莫要闹了,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哪个与你闹了。”君瑟嘟囔一声,忽的一把握住林锦玉的话,极认真动情的说道:“锦玉,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可现在我怕了,张家的案子结束后,父皇必定会重用于你,到时候就不止我一个人能看见你的好了,你会大放异彩,似锦前程也摆在眼前,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对你动心思,你若是又喜欢了别人,我当真是不敢想像我会如何。” 林锦玉张了张嘴,望向君瑟眼中的期盼,错开了目光,只答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你用不着胡思乱想,眼下张家的案子要紧。” 君瑟深知不能紧逼林锦玉,如今能得了他不会喜欢别人的答案已是意外之喜了,这么多年他瞧着,锦玉当真是凉薄至极的一个人,若是走不进他的心,便是为他付出再多他也不会多瞧一眼,更别提什么感激,如今他已说自己也在他的心上,他便是欢喜的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家你不用担心,大刑之下我就不信一个开口的人都没有。”君瑟紧握着林锦玉的手,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却是眸光一闪,淡淡一笑:“你且命人多准备些蚂蚁来,明日定能用的上。”说实话,他当真看不上现在这个时代的刑具,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手段,若是遇见那硬骨头,还当真撬不开他们的嘴。 第73章 “准备蚂蚁做什么?”君瑟不解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挑唇一笑,轻敲了下车壁,脸微微一侧,手指轻轻的束在唇间:“天机不可泄露,且等明日知晓吧!”说罢,林锦玉掀开车帘,极潇洒利落的跳下了车,荣国府已到。 第44章 林锦玉回到贾府的时候还有少半的客人未走,那少半客人皆是常年与贾赦等人厮混在一起的,贾珍眼睛极利,在林锦玉踏入厅堂后便叫了起来:“林表弟,你可算回来了。” “珍大哥哥。”林锦玉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掩去眸中的轻蔑之色。 “你早的好生早,且过来与我们吃上几杯酒,好不容易见了你,可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贾珍拉过林锦玉,把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便倒起了酒了。 “不必了,我明日还有事情,耽误不得。”林锦玉摆了摆手,憋着气,实在受不了贾珍这嘴的酒味。 贾珍一笑,一把搂过林锦玉的肩膀,大声道:“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差这杯酒不是。” “可不是,林兄弟,这一杯该喝。”薛蟠不知何时跑到了林锦玉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林锦玉,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样。 林锦玉一叹,见实在躲不过,也只能吃了这一杯酒,而后忙要起身离开。 贾珍却是早知道林锦玉的动作一般,忙又倒了一杯,语重心长的说道:“林表弟,你小小年纪怎般这么无趣,今儿哥哥得教教你,人该享受还是得享受,像你这样可是不行啊!” 林锦玉惊异的看了一眼贾珍,想着要是自己真学得他这般,父亲估计得先把他的腿打折,然后在把他逐出宗谱,林锦玉看着贾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贾珍的原配不会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吧!这样一想,林锦玉倒是乐一下,这荣、宁二府当真是有趣,贾赦死了原配,贾珍也是死了原配,且这二人都是一副德行,估计他俩的原配夫人还真有可能是被气死的。 贾珍自然是不知林锦玉的猜想,还在那大讲及时行乐的妙趣,说道得意时,贾珍还甚是神秘的凑近林锦玉,悄声道:“林表弟,你且不知道男女之情算不得什么,那纤细漂亮的少年尝起来才真真是让人难忘,等哪日你得了空,我且带你好生去见识见识个中滋味如何?” 林锦玉惊了一下,他万万是没有想到贾珍竟会在这种场合说这般话题,虽说已差不多要散席,可到底还是在别人府里,这种不成样子的话也难为他能说得出口。 “珍大哥哥是吃醉了酒吧!”林锦玉蹙了下长眉,淡声说道。 贾珍嘿嘿一笑,倒也不在意林锦玉的态度,只当他是读书人脸皮薄,心里未尝也不是没有想过那风花雪月之事。 “锦玉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珍大哥哥慢慢用吧!”林锦玉摇了摇头,站起了身,轻轻掸了掸被贾珍拉过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当真是酒肉之徒,色中饿鬼。 从正厅去往老太太的院子,到了门外,林锦玉让小丫鬟禀了一声,待小丫头打起帘子,林锦玉这才走了进去,却见屋内除了几个丫鬟、婆子也只有贾母一个主子。 “给老太太请安了。”林锦玉拱手笑言道,如今他已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正式的场合,他自是不必行大礼。 贾母笑眯眯招招手,让林锦玉坐在她下首的位置上,笑道:“听你二舅舅说皇上给你招走了,我原还纳闷,怎么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还请老太太见谅才是,本应该呆到最后,只是万岁爷相传,锦玉也是没有办法。”林锦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又问向贾母道:“不知妹妹现在何处?给老太太请安完也是该带她回府了。” “她跟三丫头她们一处玩呢!”贾母笑着说道,又言:“玉儿这般年纪,哪里能整日都呆在府里,你府上又不像我们这里姑娘多,是个伴,要我说,还是让玉儿住在我这的好,你们父子整日忙着朝上的事情,玉儿哪里顾得上,别怪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多嘴,玉儿也大了,过了明年也是该议亲了,你们爷们儿又哪里懂这些个。” 林锦玉挑眉笑了一下:“难不成是有人跟外祖母打听了妹妹的婚事不成?” “你倒是猜的没错,今儿是有不少人跟我打听来着,我都推脱了,直说是你老子想多留几年。”贾母轻笑一声道。 “老太太倒是与父亲想的如出一辙,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想在多留妹妹二年,一时倒也不用老太太跟着操心了。”林锦玉勾唇一笑,意思很明白,林黛玉的婚事你就别跟着搀和了。 贾母撩着眼皮看了林锦玉一眼,也不见恼,反倒是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玉儿是该多留几年,像我们府里的姑娘我也是舍不得,不找个好人家是不会放她们走的。” “老太太慈爱。”林锦玉笑赞一声。 “什么慈爱不慈爱的,你们不觉得我虾操心就我便高兴了。”贾母淡淡一笑,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锦玉,而后道:“你入宫可曾见过你大姐姐?” 林锦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说的元春,林锦玉其实挺不解的,好好一个姑娘也是金尊玉贵养大,怎么就送到宫里去做了奴才呢!等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没享几天福,就因为政治而亡了,要他说,还不如找个好人家来的现实。 贾母见林锦玉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他是不曾见过这个大姐姐的,忙道:“你大姐姐如今已是凤藻宫尚书,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第74章 林锦玉点了下头,他倒是知道宫里有这么个名衔,不过是占了个好听的名头罢了,说穿了其实就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平日里帮着磨个墨,递给笔一类的。 “到时不曾见到。” “你大姐姐入宫已有年头了,如今也算是熬出了头,只可惜宫外没有个帮衬的,若不然也不能苦了这么多年。”贾母长叹一声,抬眼不做声响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见他只是不语聆听,忙又道:“像吏部周侍郎不就是有个贵妃姐姐这才得了皇上的亲睐,只可惜,琏儿是个不争气了,宝玉年纪又小,便是你大姐姐想拉扯一把,也是使不上力。” 林锦玉一听贾母这话心里笑开了花,他说贾母拉着他在这说个没完呢!感情是又把主意打倒他的身上了,还拉扯一把,贾母真当贾元春是个角儿了不成,说不好听的,不过是宫里伺候人的奴才,又高贵到哪里去了,自己还真用不着她拉扯,只要他们贾家别没事总把主意打他身上就是帮了他大忙了。 贾母见自己说了半天,林锦玉也没个反应,不由蹙了下眉,想着锦玉到底是年纪小,竟是听不进这话,她原也是好意,这宫里宫外的,哪个不想扯个关系,若是元春在宫里日子好过了,他这个表弟不也是沾光嘛!只是这话,她却是不好直说罢了。 “你到底是年纪小,经历的少,在朝堂之上,若是想站稳脚跟,总是要在后宫里有个人帮衬才好,我知你素来心高气傲,只是别学的你父亲那般高清才是。”贾母淡声说道,端起手边的茶吃了一口。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轻笑一声,却略带着嘲弄的意味:“老太太说的是,只是我无权无势,着实也是帮不上大姐姐什么忙。” 贾母一听这话,又见林锦玉似笑非笑的模样,倒是看透了人心一般,一下就有些恼了,把手里的杯子一放,贾母吩咐鸳鸯道:“去把林姑娘请来,说她哥哥来接她了。” 林锦玉见贾母如此沉不住气,不由摇了摇头,难怪荣国府一年不如一年了,就此下去,不用皇上动手安什么罪名,他们自己便是会出了篓子。 “老太太早些安置吧!等得空了我在带妹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林锦玉从容的起身,一拢广袖拱手说道。 贾母点了下头,声音淡了下来:“知你素日里忙,便是不来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林锦玉嘴角挑了一下:“如此锦玉便告辞了。”说罢,林锦玉转身便出了屋子,在长廊处等林黛玉出来。 没等多时,林黛玉便在丫鬟的陪伴下从远处缓缓而来,一走近,林黛玉便笑道:“我原以为你今儿是不得空来接我了,我还想着打发人回府来接我呢!” “若是不得空,我也会传个消息回来的。”林锦玉笑着说道,抬手拢了拢林黛玉的披风。 林黛玉走在林锦玉的身畔,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外人,便低声问道:“我听二舅舅说皇上召你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无事,你且不用担心。”林锦玉轻声说道,簇着林黛玉出了贾府,见贾府外烨王府的车依旧停着一旁,倒是挑了下眉。 车上的小厮利落的给林锦玉请安了:“林大人,我家王爷有事先走一步了,说这车就留给您坐了,他骑马先回府了,明儿在给您赔不是。”    “不麻烦你家王爷了,你驾车回府吧!我府上的马车已经候着了。”林锦玉和气的说道,从荷包里拿出二个小银锭子赏给了车夫与小厮,之后簇着林黛玉走向另一个马车。 “哥哥,烨王府是不是要找你做什么事啊!”林黛玉倚在软软的靠垫上,低声问道,神色间有些凝重。 “为什么这么问?”林锦玉失笑,嘴角弯了起来。 林黛玉红唇一掀,嗔声道:“只听说朝臣巴结皇上、王爷的,什么时候见王爷巴结朝臣了。” 林锦玉轻笑出声,抬手在林黛玉的额间轻轻一弹,笑道:“你且不用担心那些个旁的事情,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了。”说完,林锦玉又问道:“今儿可的是舒心?贾府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着你吧!” 林黛玉摇了摇头,笑吟吟的挑着今日的趣事说与林锦玉听,至于那些个令人不舒服的情与人,她自是没有必要学给哥哥听,免得让他白白跟着操心。 第45章 按说林锦玉只是一六品小官,自是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可今儿个,林锦玉却被宣辰帝所召见,也跟在了众人的身后上了早朝。 林锦玉官位低,自是站在了最末尾,听着这些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没有个重点,等宣辰帝提起张家案子的时候,这些个人却没了声,装聋作哑起来。 宣辰帝冷笑一声:“怎么?一个个的刚刚不是还口若悬河吗?怎的眼下嘴巴都被缝了起来?” “郑大人,你刚刚不是言之有物吗?”宣辰帝看向大理寺少卿郑宇,沉声喝道。 郑宇忙出言道:“回皇上,此案一直是由张大人与王大人审理,臣不敢越轨。”现在谁不知道张家的案子就是一烫手山芋,哪个敢接手就是嫌自己的命长。 张御史与刑部侍郎王大人对看一眼,忙跪下请罪:“臣无能,还请皇上息怒。” 宣辰帝冷笑一声:“好,一个个都自觉无能,难不成这朝堂之上就没有能人了?”说罢,宣辰帝命君瑟与林锦玉上前:“张的家案子朕就交由你们二个负责,君瑟为主审,锦玉在旁辅佐,朕就不信那么大一笔银子说没就没了。” 第75章 张御史惊了一下,不由看向已经上前的林锦玉,出言道:“皇上,林大人如今只是翰林院修撰,着实不适合审理此案,臣请陛下在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必然会追查出银子的下落。” 宣辰帝冷冷一笑:“你不是自称无能嘛!胗又岂敢在用你,此事不用再议。” 张御史还想多言,却被吏部尚书拉了一把,之间吏部尚书对张御史摇了摇头,昨日他在御书房见到林锦玉便明白皇上有意要提拨于他,他们又何苦要跟皇上拧着来呢!张家案子如何棘手自是不用说,他倒是不想看看这个三元及第的林锦玉要如何审案。 群臣们见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皆为出言,便明白皇上的心意是绝不可能更改的,更有甚者甚至还感到庆幸,这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二皇子醇亲王了,他自是要等着看他四弟如何解决这难题。 下朝以后,君瑟与林锦玉便直奔刑部大牢,提审原巡抚张从吾。 林锦玉看着张从吾被从牢里带出来,轻挑了下眉,能看出来此人也是一读书人,虽说现下潦倒可神情却有着一股子自视甚高的味道,只是在如今这环境下,这种高傲却显得可笑至极。 张从吾看着面前这二个少年,冷笑一声:“案子已经审完,我已无话可说,劝二位莫要白费心思了。” 君瑟倒是没有想到张从吾居然敢这般与自己说话,当下一怒,厉喝道:“案子审没审完不是你来说的,本王且问你,走私的银子你挪往了何处,你若不说实话,别怪本王大刑伺候。” 张从吾冷笑一声:“臣已经说过了,银子全部在我的府上,朝廷已派人抄过了,臣如何还能变出银子来。” 君瑟怒极反笑:“不说实话是吗?来人,大刑伺候。” “王爷且慢。”林锦玉出言阻止,先是打量了张从吾半响,而后微微一笑:“张大人,本官听说你家中尚有老母与幼子,你当真忍心弃他们于不顾?你们张家也是世家,却不想因你一人却要世代为奴,当真是可惜了。” “我已知罪不可恕,你也不用跟我来这套。”张从吾摇了摇头,冷笑着道。 林锦玉倒是不恼,反倒是一笑:“你知便好,我只是可怜你家中幼子罢了,若是他长大后知道因你这个父亲才使他为奴,真不知他会不会怨恨于你。”说完,林锦玉也不等张从吾回答,反倒是对君瑟一笑:“这人当真是不老实,本该是严刑逼供,只是我这人向来见不得血腥,不若换个法子如何?” “随你。”君瑟点了下头,却是万万不相信林锦玉见不得血腥,若是心狠,怕是林锦玉首当其冲。 林锦玉一笑,命人把君瑟事先准备好的蚂蚁拿了出来,又命人冲了糖水,给张从吾灌下,而后笑道:“张大人,这糖水可还美味?” 张从吾不知林锦玉用以为何,只是冷冷一哼以示回答。 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张从吾,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以前曾听过一个奇闻,说有一国家的人以蚂蚁为食,因而长寿健康。”林锦玉说着,挑起眸子看了张从吾一眼,勾唇一笑:“瞧张大人如今这般憔悴想必是不习惯牢中的饭菜,本大人最是心软不过了,想着一会你还要被大刑伺候真真是怕你挺不过这一遭,不若就让你临受刑前好生的补一补吧!”说着,林锦玉手一挥,喝声道:“还等什么,还不喂张大人进膳,难成是想让本官亲自动手?” 林锦玉坐回君瑟的身边,端着白瓷的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笑容明媚的看着被衙役强掰开嘴正往里灌蚂蚁的张从吾,笑眯眯的开了口道:“张大人,本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蚂蚁最喜甜,所以你可要把蚂蚁全部嚼碎才可咽肚啊!若不然有那活的蚂蚁进了你的体内,啧啧,本官真是不敢想像你的五脏六腑会不会不小心被蚂蚁误食。” 本脸色已经是白发的张从吾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别说是张从吾本人,就是衙役们与君瑟挺隐隐有呕吐之感,尤其是衙役看向林锦玉的眼神更是透着恐慌,这般恶毒的法子,也难为这位小大人能想出来。 蹙了下眉,林锦玉甚是不悦的说道:“真是浪费本官的一片好心,在伺候张大人用一碗糖水。”说罢,林锦玉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张大人且放心,本官最是心慈不过了,你不顾及着家中老母与幼儿本官却是不忍见他们流落在外沦为奴仆,你且安心,等案子结了,本官自是会把你的家人赎回好生安顿,旁的不说,日日进补本官还是舍得的。” “你……好生恶毒。”张从吾愤恨的看向林锦玉,不敢想像这般年纪的小儿居然有此恶毒的心思。 林锦玉淡淡一笑:“张大人这话本官却是不爱听了,你且不心疼家中的亲人,本官替你心疼却落得恶毒的罪名且不是冤枉。” “还等什么,还不伺候张大人用膳。”林锦玉冷喝一声,脸也沉了下来,只冷眼看着衙役们把蚂蚁送入张从吾的口中,冷笑一声:“你且放心,本官不是那动用私刑的人,定然会安排衙役给你顿顿都换个口味,你牢中的家人本官也会照顾周全的。” 君瑟捅了捅林锦玉,在他侧眸后,低声问道:“蚂蚁真会在他肚子里存活?” 林锦玉勾唇一笑,极无辜的摇了摇头,悄声道:“我也不清楚。”说罢,林锦玉提高了声音:“我特意命人给张大人捉来了蚁后,听说最是滋养不过了,张大人可要好生的品嚼才是,莫要让它活在你的肚子里繁衍了后代。” 第76章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张从吾又哇哇的大吐起来,脸色更是惨白的渗人,额角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流,配上那发直的目光倒似像离得魂的人痴人一般,哪里还有刚刚的傲气。 林锦玉冷冷一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张从吾的面前,低语道:“张大人是明白人,识时务者会俊杰,你就算不替自己的的皮肉着想,也要替你们张家想一想,这份罪,你自己能熬得过去,你能保证张家的人熬的过去?本官劝你快快招了才是,银子到底送往了金陵何处?”林锦玉咬重金陵二字,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从吾,他知道张从吾是个聪明人,定然会明白自己问话的用意。 张从吾目光没有焦距 的看着林锦玉,久久没有回话,把林锦玉的耐性几乎要磨光,冷笑一声,林锦玉点了下头:“很好,张大人当真是硬骨头,就是不知道张家别的人有没有这份骨气。”说着,林锦玉厉声吩咐道:“把张家另外二个犯人也带上来,总不能他们兄长在这吃好的,还让他们吃糠咽菜。” “是。”衙役们齐声高应,不敢小瞧了林锦玉,原他们也以为这少年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却不想这般的心狠手辣,他们只要想着蚂蚁在肚子里撕咬五张六腑,就恨不得立马去死,这份罪,当真不是人能受得起的,说来,他们在刑部这么久,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可这般刁钻的主意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 林锦玉坐回椅子上,单手支着头,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心里却对张从吾的顽固头疼,他自是知道他不过是用蚂蚁来吓唬张从吾罢了,这蚂蚁真进了人肚子里哪里还有活路可走了。 脸色一沉,林锦玉眯了眯眸子,下了狠心,若是张从吾在顽抗到底,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总是要拿个人开刀才是。 林锦玉其实真是高看了张从吾,他虽是有了必死的决心,可却也没有想遭受被蚂蚁撕咬五脏六腑的疼痛,他之所以没有回林锦玉的话,是因为他真的被吓着了,他做官这么久,什么手段没有见过,就是当着他的面活活的打死人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这像林锦玉出的这样恶毒的法子,他当真是前所未闻,只恨不得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就是活活打死也比现在这般强。 “张大人可是感觉到那种痒痛了?”林锦玉眨着眼睛笑意盈盈的问道,可这笑看在旁人眼中却是万般的骇人。 林锦玉不提,张从吾其实还真没有感觉,可听他这么一问,他当即就觉得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一群蚂蚁似乎在撕咬自己,真产生了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恨不能一头撞死来求个解脱。 “张大人可想好招是不招?本官还有别的大餐等着伺候大张大人呢!”林锦玉眯眼一笑,狭长的眸子微弯着,笑容极有春光明媚之感。 只可惜林锦玉这般好看的笑容看在张从吾的眼中却仿若是恶魔在对他招手一般,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张从吾看向林锦玉半响,终是下了决心,用嘶哑的嗓音道:“我招。”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了君瑟一眼挑了挑长眉,曲起长指轻敲着杯壁,红唇微微一扬:“张大人当真是聪明人。”似感慨一般的开口了,林锦玉从容的起身,走到张从吾身前,身子微微一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淡声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受刚刚的苦呢!” “张大人好生想想银子到底是在金陵何处,然后在给本官答案,可要想清楚,出口的话可没有收回的余地。”林锦玉挑眸一笑,朝君瑟一拱手:“王爷,咱们先出去用膳吧!也让张大人有时间冷静冷静,免得惊吓之下胡言乱语起来可就不好了。” 君瑟轻笑一声,自是优雅的起身走向林锦玉,与之一同出了这阴暗而潮湿大牢。 第46章 刑部的伙食一向极好,尤其是饭后的小点更是出人意料的美味,极是清甜软糯,林锦玉捏起一块燕窝糕咬了一小口,笑道:“刑部的人可真是有口服啊!” 君瑟素来都不喜欢在饭后用这些小点心,在他眼中,只有那些姑娘家的才喜欢这类东西,不过这话他自是不会说来,反倒是笑道:“喜欢的话我命人出去在买些回来,走的时候你带回府晚上吃。” “我还以为是刑部后厨师傅做的呢!感情是孝敬你的啊!”林锦玉弯唇一笑。 君瑟却是摇了摇头:“刑部油水一向就多,你瞧刑部的人便知一二了,哪个不是补得油光水滑的,可不是清水衙门能比的。” 林锦玉轻笑一声,回头看想站在不远处的衙役,打趣道:“这段日子你们的荷包可都是满满的吧!” 衙役嘿嘿一笑:“让大人见笑了。” 林锦玉嘴角一弯,又咬了一口燕窝糕,喝了一口香茶,极是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刑部真是好地方啊!若是能此任职倒是极好的一件事。” 君瑟摇了摇头,笑道:“我倒是不知你如何贪吃。”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我这又怎么算贪吃呢!”林锦玉睁眼看了君瑟一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也不知张从吾有没有消食。” 一听林锦玉这话,君瑟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令人作呕的花面来,不由把茶放下,极无奈的看着林锦玉:“你就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话题嘛!”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哪种话题?”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张从吾吧!免得他犯了糊涂,你的心思也白费了。”君瑟摇了摇头,他是吃不下也喝不下了。 第77章 林锦玉却是不急,从容的呷了口茶,含笑道:“不急,现在该急该怕的应该是他,咱们先晾晾他让他好生的琢磨一下银子的去处才是。” 君瑟挑了下眉,挥手让室内的衙役下去,然后凑近林锦玉,低声道:“你说银子是真的转移到了甄家吗?” 林锦玉一笑,俊俏的脸微微一侧,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低语道:“你这话问的好没道理,皇上认为银子在谁家自然就在谁家了。” “你与我还要说这场面话不成,你今日给我句实诚话,你觉得银子到底在没在甄家。”君瑟眯了眯眸子。林锦玉看了君瑟半响,而后一笑:“不管在没在甄家也必然经了他家的手,你觉得甄家面对那么大一笔银子真的会不动心不成?一手经一手,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张家的案子为何棘手?就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你昨日曾说,甄家借由老太太寿辰为由送了大礼,那么这笔银子贾家也未必不会知晓。” “一环扣一环,这必然是父皇愿意见到的。”君瑟低声一叹,就连他也动了那笔银子的心思,又何况是其它人了,都道皇家富贵,可真论起来,缺银子的却恰恰是他们这些皇家人。 “皇上能把张家的案子交到你的手中,已是信任你的表现,可莫要为了那银黄之色惹怒皇上才是。”林锦玉低声说道,言尽于此,君瑟是否能听进去便不在他的责任内了。 君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是动了心思,可也明白这银子也是烫手山芋,你且安了心便是。” “我又有何不安心的。”林锦玉轻哼一声,斜睨了君瑟一眼,似怕被人看穿心思一般,起了身,精致的下颚微微一扬:“不是说要看张从吾是否想得明白嘛!” 君瑟勾唇一笑,起身走到林锦玉的身边,低语道:“我晓得你担心我,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那糊涂事。”说罢,君瑟大笑着迈步而去。 林锦玉站在原地先是蹙了下眉,随后嘴角微微一弯,担心他?也许是吧!他终究不是无心之人,有个人总对自己好,他又何尝不会感觉呢! 再一次把张从吾从牢房里带出来,很明显的,张从吾在看见林锦玉的瞬间神色极为惊恐,甚至身子都隐隐发颤。 林锦玉不觉发笑,自己倒是成了吃人的老虎不成? “张大人休息好了?”林锦玉笑眯眯的问道。 张从吾点了下头,可目光始终不敢看向林锦玉,眼中始终带着恐慌之色,刚刚那一遭,林锦玉着实是把他吓怕了。 林锦玉微微一笑,看了君瑟一眼,挑了下眉,比了个请的姿势。 “林大人替本王问吧!”君瑟拱手相让,把这个露面的机会交给了林锦玉。 林锦玉笑了一下,而后正了正脸色,眸子一沉,高声喝道:“张从吾,本官现在问你,从你府上一共找到了二百余万两的银子,剩余的五百余万两倒是被你转移到金陵何处。”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说张从吾,便是君瑟也是一愣,不解的看了林锦玉一眼,林锦玉却是不多言,只是牢牢的盯着张从吾。    张从吾做官多年,对于林锦玉为何改了银子的数目虽是不解,可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较真,他已是这般下场,又何必去管旁人的事情,便是林锦玉说八百万两银子也与他没有关系。 在张从吾回话前,林锦玉突然提及了一个无关案子的问题:“张大人可知本官的外祖是何家?” 张从吾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林锦玉,摇头道:“自是不知大人的家事。”如今张从吾在林锦玉的面前可是高傲不起来了。 林锦玉嘴角一弯:“本宫的外祖是金陵贾家。”林锦玉咬重‘贾’字,别有深意的看着张从吾,沉声道:“你可以回答本官的问题了,银子到底被你转移到了谁家?” “五百余万的银子被我转移到了金陵甄家。”张从吾不假思索的回道,他是个聪明人,自是是明白林锦玉为何会一再提金陵,又为何会突然提到了贾家,旁人不知道,他张家却是知道贾家与甄家在金陵时便是世交,且有二子同为宝玉,关系一向极为亲密,只是不大被外人所知晓罢了。 “甄家乃是世家,甄应嘉甄大人更是忠臣,张大人你可不要胡乱攀咬,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林锦玉脸色不改,冷声喝道,仿若真的是在为甄家不平一般。 张从吾冷笑一声:“我又怎会平白冤枉甄应嘉,来往的账目我一笔笔的记了下来,五百万的银子全部转到了甄应嘉的手中,账本上记的是三百万两银子,余下的二百万因我有事相求于甄应嘉,并未记入账本。”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对张从吾的上道极为满意,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虽说张家已完,张从吾认了命,却未必不会记恨舍弃他的人,在金陵,张从吾以甄应嘉为首是瞻,如今张家败落,甄家却不曾露面,自己又给了他此机会,他又怎么不会咬甄应嘉一顿呢! “账本现在何处?”林锦玉并未追问张从吾因何原因有求与甄应嘉。 “埋在了京城张家宅里的一颗大榕树下。”张从吾回道,眼睛却是自林锦玉提审他后第一次正视以对:“我想相求大人应了一件事。”    林锦玉挑了下长眉,淡声道:“何事?” “我知圣上开恩,并未曾把我老母亲收押,我母亲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大人仁慈,请个大夫为我母亲看一下旧疾,便是我死后也会感念大人的恩德。”张从吾说着,眼中流下了二行热泪,声音也哽咽至极。 第78章 “你倒是个孝子。”林锦玉轻声说道,望向张从吾祈求的眼睛,点了下头道:“你也不用感念我的恩德,记得下辈子做一个忠孝两全的人便是了。”说完,林锦玉命一旁的书吏把记好的供词拿给张从吾画押。 待张从吾画押好后,书吏便把供词递交给了林锦玉,林锦玉却是一笑,手一指:“你给错人了。” 书吏恍然大悟,案子一直是由林大人来审,他倒是把正主给忘了,不由惊慌的看向君瑟,却见君瑟唇边含着浅浅的一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摆着手:“无妨,交给林大人也一样。”说罢,君瑟起了身,冲林锦玉笑道:“咱们眼下该进宫复命了,想必父皇也是不曾想到张从吾会如此快的就招了。 ”    林锦玉轻颔首,又对刑部派来的侍郎道:“麻烦大人派人去张家的宅子守着,万岁对此案的看重想必大人是知晓的,锦玉就不在多言了。”    君瑟看了刑部侍郎一眼,说出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把张家给我围住,一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若不然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刑部侍郎摸了摸额上的汗,连连点头:“王爷放心,下官必然是派人看守住。” 君瑟满意的点了下头,这才与林锦玉出了大牢,回宫复命。 在君瑟与林锦玉走后,刑部侍郎这才长叹一口气,又瞪了一眼衙役们,冷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别瞧着人家年龄小,可打今个儿起人可就要飞黄腾达了,没准明儿就是你们的上司了,今天都见识到了吧!那位手段可不一般,一会仔细给我守住了张家,若不然,今天这位受到的罪就要降临到你们头上了。”说罢,刑部侍郎一甩衣袖,迈步离去。 第47章 宣辰帝听小太监说君瑟与林锦玉在殿外要觐见时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长眉,想着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遇到一点磨练就没有法子了。 “宣他们进来吧!” 君瑟与林锦玉进来御书房后,先是请了安,再一看宣辰帝沉着张脸,倒是把他俩弄的一愣,想着谁又做了什么事让皇上抓住了小辫子。 “怎么?张从吾不肯招?”宣辰帝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君瑟摇了摇头,笑道:“若是他不招,儿臣也不敢来见父皇不是。”君瑟在众皇子中年龄最小,出身又是最好的,想来都极得宣辰帝喜爱,与之对话,君瑟也比起旁的皇子多了几分随意。 “招了?”宣辰帝一愣,声音有些惊讶,那么多的大臣都不愿意接受的案子,到他们的手就这么一上午的时间就解决了?宣辰帝狐疑的看想君瑟,问道:“可是动了大刑?”他不可想见到儿子落得一个残忍冷酷的名声。 君瑟看了林锦玉一眼,勾唇一笑:“父皇这就要问锦玉了,今儿个嘛!说句实话,儿臣还真没有用武之地,锦玉一个人就解决了。” 宣辰帝眼睛一亮,问向林锦玉:“快说来来听听,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撬开了张从吾的嘴。”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扬,轻声回道:“回皇上,这法子实在有些不堪入耳,臣不敢说与陛下听。” 宣辰帝朗声一笑,他什么没有见过,在是不堪入目的他都亲眼瞧过,又何惧不堪入耳。 “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词,用精简的言语把他的法子说给了宣辰帝听。 宣辰帝听后先是一愣,然后指着林锦玉大笑道:“刁钻,也难为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可把张从吾吓坏了吧!” 林锦玉抿唇一笑,自是没有告诉宣辰帝张从吾却是被他吓的够戗。 宣辰帝淡淡一笑:“他是个聪明人,早先不敢招供不过是怕得罪了忠顺连累了没有获罪的亲人,只是不想遇见你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手段又让他害怕,在他看来,得罪你与得罪忠顺下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你又指给他一条明路,他自是会顺着走。” 林锦玉微微一笑,薄唇轻轻一挑:“与其说是张从吾怕为臣,倒不如说他是怕了皇上才是,臣是被皇上派去的,他自然知晓臣的背后做主之人是谁,忠顺王与皇上之间,不说是否是聪明人,只要是个人便会明白谁才是能决定他张家命运的主宰者。” 宣辰帝听了林锦玉一席话果然是大悦,不得不说,忠顺王着实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日不除他的心便是一日的不舒坦,群臣为何会觉得张家的案子棘手,不过就是因为怕得罪了忠顺王罢了,可他们却忘记了,如今坐在帝位的是他,而不是忠顺,早些年太上皇在他头上压着,让他一再的收敛,也让那些人忘记了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仁厚的君者。 “张家在京中的宅子可派人看守住了?”宣辰帝和颜悦色的问道,看向林锦玉的神色更是极为和蔼。 “烨王爷已经让刑部的人守住了,只等着皇上下令,就可以把账本取出来。”林锦玉轻声回道。 宣辰帝满意的看了君瑟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供词,挑眉问道:“朕手中的这个账本记录的可是甄家贪污了三百万,怎么口供上又多了二百万?”    林锦玉一笑,回道:“张从吾一共有二本账本,其中一个被皇上派去的人收走,另一本在京中的宅子里,想来那第一个账本不过是做个样子,另一本才是真正记录了张家这些年财务的走向。” 第79章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朕听说甄家这一次来京是为了你外祖母的寿辰,且准备的大礼,想来二家的关系当真是不浅啊!”宣辰帝含笑望着林锦玉,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锦玉正了脸色,沉声回道:“与其说是交情不浅,倒不如说是甄家有事相求,臣自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 宣辰帝笑眯了眼睛,说道:“你与朕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这一次的案子你办的漂亮,可有什么想要朕赏赐于你的。” 林锦玉抿唇一笑:“臣不敢居功,若不是皇上英明派了烨王爷主审此案,又怎能镇得住张从吾。” 宣辰帝摇头失笑:“你可不如你父亲实诚,这样吧!此案你办的漂亮,总你在翰林院整理书籍未免太过屈才,这样吧!都察院正好缺一监察御史,你明儿个就去那任职吧!” 林锦玉倒是没想到这馅饼会砸到他的脑袋上,虽说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不过是从五品,可架不住权限广,这朝臣中的重臣不知有多少人都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坐起的,虽说比不得翰林院清贵,可对林锦玉来说确是不然,与其在翰林院中让他耗上个三年五载的,倒不如到都察院做皇上一支利剑来的好,在林锦玉看来,依着宣辰帝这精气神,在活个三五十年的不成问题,所以站队什么,现在打算真的是太早了,且他与君瑟在外人看来关系紧密,便是他是想投诚哪个皇子人家也不见得能信任他,还不如紧跟着宣辰帝做他的忠骨之臣。 在林锦玉谢恩后,宣辰帝又笑赞了他几句,而后又大大的赏赐了他一番,便让小太监带着他去传口谕与隐离,一同去张家的宅子取回账本。    林锦玉走后,宣辰帝命人搬了椅子给君瑟,淡声道:“你与锦玉走的很近。” 君瑟一愣,抬眸看向宣辰帝,轻声道:“父皇缘何如何说?” 宣辰帝淡淡的扫了君瑟一眼,轻哼一声:“你的破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分寸。” 君瑟无辜的看向宣辰帝,笑道:“父皇,您说什么儿臣真的不明白,锦玉是儿臣的师弟,儿臣便是照顾他一二不也是应该的嘛!” “你的师弟还少了?君艺书院哪个不是你的师弟,朕怎么没见你对旁人如何照顾?从吃穿到用度,你对你的王妃也没有这般的上心。”宣辰帝冷哼一声,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又如何会不知晓,往日里就是个多情种子,如今倒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臣子身上来,若是旁的臣子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如海的儿子,让他如何能放心,他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如海知晓了此事,他要如何跟他交代。 君瑟嘿嘿一笑,见自己被拆穿也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如实说道:“儿臣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挺喜欢锦玉的,他那么聪慧,谁见了不都会喜欢嘛!” 宣辰帝冷笑一声:“你的破事朕不愿意管,你自己最好拿捏住分寸,这么冷眼瞧着,锦玉可没有对你有什么心思。”宣辰帝到也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不说自开国以来,便是前朝也是男风盛行,只要分得清主次,他也懒得管那些个破事,毕竟他自己现在还是妾身未明的状态。 “父皇又怎知锦玉与我没有动心思,他对我素来都是极好的。”君瑟不满的反问到,在他看来,锦玉如今已经松动了不少,对他也是极好的。 宣辰帝瞪了君瑟一眼,想着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就林锦玉还对他好,感情这些年来他都亏待了他不成。 “滚,朕看你便觉得碍眼。”宣辰帝喝骂一声,见君瑟行了个礼就要走,又忙叫住他,斟酌了片刻,说道:“林家就这么一个子嗣,旁的我不管,你若是让林家无后,仔细你的腿。” 君瑟愣了一下,想着林家有后没后的父皇这么关心作甚,他咋不知道父皇何时对一个臣子的家事如此的上心了。 宣辰帝见君瑟不答,又是冷哼一声道:“别说朕事先没有知会你,朕早与如海有言在先,锦玉的婚事由朕做主,朕瞧着锦玉也是不俗的,与你三皇妹倒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君瑟一听这话不愿意了,他这头还没有着落了,他那亲爹就想着给人做媒了?哪有这样的事。 “父皇,锦玉的脾气可不好,三皇妹也不是个好性子的,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宣辰帝冷笑一声:“你是怕你皇妹受委屈还是怕锦玉受委屈啊!朕倒是不信以锦玉的聪明会委屈了颍阳。” 君瑟在心里冷笑一声,可不是不会嘛!弄不好锦玉跟颍阳还会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呢! “父皇,您就给儿臣一条活路吧!锦玉现在也不大,在等二年,到时候您爱把谁嫁给锦玉都成。”君瑟陪着笑脸道。    宣辰帝越发看君瑟不顺眼了,为了个男人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当真是没有个出息,宣辰帝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尤其是在他看来自家儿子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林锦玉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行了,快滚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宣辰帝没好气的说道,瞧着君瑟那一连春心大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君瑟瞧了瞧宣辰帝的神色,心中有了数,笑眯眯的行了礼告退。 宣辰帝却是轻叹一声,合着他们萧家的男人都栽在林家男人手里了,不过好在他已经快熬出头了,这样想着,宣辰帝不禁美滋滋的笑了起来,马上命人宣林如海进宫伴驾,准备再接再厉,把这‘头’彻底的熬出来。 第80章 第48章 面对林如海,宣辰帝着实是好一顿把林锦玉夸,从容貌到气质,从气质到修养,又到办事能力,最后把林如海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犬子实在担不起皇上的赞誉。”林如海谦虚的说道。 宣辰帝朗声一笑:“哪里担不起,朕瞧着锦玉就是个出息的,小小年纪办事就这般牢靠,手段不俗,就拿张家的案子来说,办的在称朕心不过了。”宣辰帝越想越是舒坦,尤其是林锦玉提高了赃款的额度这一事,做的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张家的案子结了?”林如海愣了一下,这不过才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 宣辰帝点头笑赞:“要不朕怎么说锦玉是个有出息的。”说着,宣辰帝瞧了林如海一眼,轻声道:“如海,你可还记得锦玉出生后朕说过他的婚事由朕来做主?” 林如海轻应一声,他本来也拿这事犯愁,不知该不该与宣辰帝提起,如今宣辰帝主动提起却是再好不过了。 “朕的三公主颍阳如海可还记得?”宣辰帝笑问道。 林如海想了想,然后笑道:“臣记得,当时三公主的封号还是皇上让臣帮着拟的。” “那你觉得她与锦玉可还相配?不是朕自夸,朕的这个颍阳公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性子也极是大方稳妥,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配锦玉着实是在适合不过了。”宣辰帝含笑说道,对这个女儿显然也是极喜欢的。 林如海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若是可以,他自是不想锦玉娶什么公主,皇家女哪里是那么好娶的,依他的意思,娶妻娶贤,家世门当户对便可。 “犬子哪里配的上三公主。” 宣辰帝笑了一下,说道:“你莫不是嫌弃颍阳的年纪比锦玉大上二岁吧!与你透个实话,颍阳的婚事皇后早早的便提过,不过是被朕一直压着,想着配给锦玉。”宣辰帝说了句大实话,他早就为林家留好了后路,不论锦玉是否有今日这般出息,颍阳他也是会嫁到林家的,便是日后有一日他不在人世了,新帝也不会轻易动公主的夫婿,可以说只要林锦玉不犯了新帝的忌讳,那么富贵平安是跑不了的。 “臣怎敢嫌弃三公主,三公主金尊玉贵般的人物,臣只是怕锦玉会委屈了三公主。”林如海早知锦玉的正妻人选宣辰帝必然不会选一个家世普通的姑娘,却不想竟是皇室的公主,且宣辰帝已说是因为锦玉他这才把三公主留了这些年,他又能在说出什么来呢! “这你就无须担心了,锦玉朕信得过,相信皇后也会满意的。”宣辰帝轻笑一声,知道林如海是松了口,想着日后他若是知晓了君瑟心思,也不会牵连在了自己的身上。 “既皇上如此说,臣便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只是有一事,臣还未成与皇上言明。”林如海轻声说道,想着贾府上一次闹出的丑事,不由皱了皱眉。 宣辰帝笑眯眯的看着林如海,说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了。” “之前臣的岳母曾与臣提起过锦玉的婚事,有意把府里的三姑娘许配给锦玉。”林如海想着先给宣辰帝透个信,免得到时候贾府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锦玉的清誉。 宣辰帝愣了一下,紧接这便是不悦的哼了一声:“锦玉朕早就定下了,贾府又凑的哪门子的热闹,当真是不知所谓。”不得不说,皇上某些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虽说贾府想的事情委实太过荒谬,可着实也是不知道锦玉的婚事被皇上参了一脚,若不然借贾府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林锦玉的身上啊! 宣辰帝皱了下眉,又问向林如海:“贾府唯一的嫡女不是贾元春吗?他们又哪来的女儿要嫁给锦玉?” “是贾政的庶女,凤藻宫尚书的庶妹。”林如海提醒着宣辰帝。 一听贾府居然要把一个庶女许配给嫡子,宣辰帝当即就愣了一下,不由惊异的看向林如海,怎么也不能相信贾府能干出这般荒唐至极的事情来,委实太过可笑。 林如海苦笑一声:“若不是臣与老太太言明锦玉的婚事有皇上做主,只怕他们还要打锦玉的主意。” “当真滑之大稽,朕钦点的状元郎难不成就是一个小小庶女可以匹配的?”宣辰帝当真是大怒,遇见锦玉这么个可心又知趣的好苗子他容易嘛!贾府还想拖锦玉的后腿,这相当是想拖他这个皇上的后腿一样,敢拖皇上后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自是不用言说了。 “皇上也不必大怒,相信贾府如今已是明白过来,不会在打锦玉的主意了。”林如海轻声说道,与林锦玉相似的薄唇微微一抿。 宣辰帝见林如海露了笑脸,当下忙保证道:“如海你只管放心便是,锦玉的事有朕做主,贾府若是敢起什么别的心思,朕自然不会绕了他们。”想了想,宣辰帝又道:“锦玉的婚事你没有意见吧!你瞧着是不是找钦天监算个好日子,把这事宣布了?”“臣自然没有意见,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林如海轻声回道,他便是有意见又能如何,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不希望锦玉与皇家又任何的牵扯,可眼下却是不容他有旁的选择。 宣辰帝听后自然是极高兴,含笑握住了林如海的手,柔声道:“你且放心,朕本就是极喜欢锦玉这孩子的,待日后他娶了颍阳,与朕更是一家人,到时是再亲不过的了。”宣辰帝此时完全忘记了他已经默默的应承了君瑟多给他二年的时间的请求,因为他完全沉浸在了要与林如海成为一家人的喜悦当中。 第81章 要说宣辰帝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其一就是林如海生为男儿身,让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爱他,其二就是他给不了林如海一个名分,第一个遗憾他这个辈子也是没有指望了,第二个嘛!如今也算是圆了,至少他跟林如海成了亲家,有了一层名正言顺的关系,宣辰帝美滋滋的想着,手也一下接一下的用极自然的一种态度轻抚着林如海的手。 林如海清咳一声,用力抽了抽被宣辰帝紧握的手,低声道:“皇上,请注意一下仪态。” 宣辰帝笑眯眯的点着头,可动作却丝毫没有一点犹豫的改握住林如海的手腕,笑言:“一会陪朕用膳可好?” 林如海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提醒道:“皇上,臣还要公务要处理。” 宣辰帝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依旧笑吟吟的望着林如海,商量道:“在忙也不差这一点的时间,咱们边用膳边商量一下锦玉的事情岂不是正好。” 林如海轻叹一声:“皇上,你应以国事为重。” 宣辰帝一听这话脑袋就疼,他也不是个昏君,没事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来处理一下感情问题?看着林如海一脸无奈外加叹息的表情,宣辰帝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无奈的点着头道:“如海说的是,国事重要,可家事也重要,朕这就去找皇后商议一下颍阳的婚事去。”说罢,宣辰帝恋恋不舍的看着林如海,眨巴着眼睛,也不怕他如今一把年纪作出这般举动恶心着林如海。 林如海极是无奈,他怎么就不知道皇上何时变得这般的……这般的……无赖。 正了正脸色,林如海严肃的看着宣辰帝纹丝不动的身躯,沉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请容臣先行告退。” 宣辰帝张了张嘴,想了半响,突然道:“朕还有其它的事情。” 林如海狐疑的看了宣辰帝一眼,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不相信皇上,实在是他已经被骗过太多次了。 “如海啊!朕记得你还有一女,如今也是待字闺中是吧!”宣辰帝看着林如海,笑的别有深意。 林如海愣了一下,随之蹙起了眉头,防备的看着宣辰帝,说道:“劳皇上惦记了,臣却是有一女。” 宣辰帝笑了笑:“你那女儿与锦玉是龙凤胎,明年也该是及笄了,你便是多留她几年,也该趁早把婚事定下来才是。”宣辰帝说的挺酸的,想着那贾敏命倒是挺好的,不生则已,一生就弄出一双儿女来,倒真真是会生养。 “臣女自幼身子羸弱,臣想着多留她二年,并没有打算让她过早出嫁。”林如海沉声回道,心里犯了嘀咕,打完他儿子主意,难不成还想打他女儿的主意不成? “朕也是女儿的,自是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嘛!女儿家的,留来留去留成仇,朕这倒是有一极好的人选,你不妨考虑一下。”宣辰帝说罢,又添了一句:“并不是朕的皇子。”宣辰帝明白林如海的性子,他就是拼死也不会在让他女儿做侧室了。 林如海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了林锦玉之前也曾说过玉儿的婚事,仔细一琢磨,趁早打算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好男儿都被别人家挑走了。 “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位青年才俊?” 宣辰帝笑眯眯推荐道:“朕的嫡亲外甥隐离,你看如何?” “萧都统?”林如海愣了一下,因林锦玉之前提起的也是此人,他虽说与萧都统见过数次,可着实是没有打过交道,只是知道锦玉与他的交情不错。 宣辰帝点了点头:“隐离是朕自小看着长大的,品性绝对没有问题,性子虽说沉闷了一些,可却没有那些花花肠子,至今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母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婚事,今儿想起你府里还有一女,想着他们二个倒也是门当户对,般配的很。” “这……臣相信萧都统定然是个不俗的,只是臣女怕是高攀了东阳侯府。”林如海其实也举得隐离是个好的,只是却未必适合玉儿罢了,他想给玉儿找的自然是那温文尔雅的文人,可不是舞枪弄剑的武夫。 宣辰帝看出林如海的犹豫,忙笑道:“也不急,锦玉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朕只是让你考虑一下,若是你满意隐离,等及笄了再议也不迟。” 林如海点了点头,想回着回头细细的问问锦玉,萧都统的为人到底如何,若是等玉儿及笄了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皇上不是要去皇后那嘛!臣就不耽误皇上了。”林如海打定了主意后,便向宣辰帝告退。 宣辰帝无声一叹,允了林如海离去,可瞧着他那毫不停顿的脚步,宣辰帝倍感挫败,想着他都转移了话题,怎得如海还没有忘记要走的事呢!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固执的要死,转念一想,他喜欢的不也是他的性子嘛!若是真转成了林锦玉那种性子,滑不溜手的,他还当真是吃不消。 第49章 林如海走后,宣辰帝便去了端慧皇后的寝宫。 端慧皇后并非宣辰帝的元后,宣辰帝的元后乃是淮阳陈家的小女儿,嫁与宣辰帝后为他先后生下了二个皇子,大皇子早夭,后又生下四皇子君瑟,随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未到一年便逝去,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能一日无后,宣辰帝从嫔妃中择了华贵妃册封为后,这华贵妃出身也是极显贵的,只是未曾诞下皇子,只有一女,名为颍阳,极受帝宠,二八年华仍旧待字闺中,让端慧皇后极是上心。 第82章 要说这端慧皇后能被宣辰帝选被皇后也不是个一般人,为妃时她便是安分守己,温和谦恭,从来不争风吃醋,便是被册封为皇后她也不曾有任何的改变,对于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有人以为她是好性之人,便是大大的错了,手段与谋略她向来都不缺,若不然也不会在众妃之中脱颖而出占据后位。 端慧皇后看见宣辰帝到来极是惊讶,因为宣辰帝这几年来倒是鲜少踏足后宫,更别提是青天白日的出现了,给宣辰帝请了安,端慧皇后便笑道:“皇上怎得这个时辰来了,可有用膳?臣妾让人备下了您爱吃的修缘蒸糕,您要不要尝尝?” “皇后有心了。”宣辰帝点了下头,略带笑意的说道,也难怪他会满意端慧皇后,瞧瞧人家,便是宣辰帝不来,她也是备好了他喜欢的吃食,这才叫把皇上放在心中呢! 端慧皇后命人上了糕点,又亲自奉了茶,笑道:“臣妾母亲来瞧臣妾时给臣妾带了一些亲戚送来的特意,臣妾想着给烨王爷送去,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你想着他便是他的福气了,他又怎会不喜欢呢!”宣辰帝呷了一口茶,轻笑着说道。 端慧皇后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可却不敢把宣辰帝的话听在心里,她虽说有着皇后的名分,名义上是烨王爷的母亲,可人家到底是元后的嫡子,哪里是她这个继后可以比肩的。 “瞧皇上说的,要臣妾说烨王爷本就是个有福的,又聪慧孝顺,也难怪皇上喜爱,只可惜臣妾无福,没有为皇上诞下皇子。”端慧皇后极有自知之明,烨王爷叫她一声母后她能应,却不敢真摆出这母后的架子来。 宣辰帝笑了起来:“要朕说公主也是好的,朕瞧着颍阳便喜欢。”说道这里,宣辰帝便问道:“颍阳呢?” “在太后的寝宫里呢!臣妾不让她去打扰太后休息,她非不听,都让臣妾给惯坏了。”端慧皇后轻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太后喜欢颍阳,让她去陪着也是好的。”宣辰帝轻声说道,嘴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你一直操心颍阳的婚事,如今朕可是给她找了一个如意郎君,今儿就是来跟你商量此事的。” 端慧皇后愣了一下,忙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入了皇上的眼。” “林如海的嫡子。”宣辰帝笑眯眯说道。 “可是三元及第的那位少年状元?”端慧皇后一喜,忙问道。 宣辰帝点了点头:“原来皇后也知晓啊!不错,正是林锦玉,朕看见这小子便喜欢,极是个能为的,刚刚的又办了件漂亮的案子,朕已让他任监察御史了,虽说是从五品,品级低了一点,可凭着这小子的能力,早晚能升上去。” “臣妾可不嫌弃林大人品级低,皇上您是不知晓,林大人可是各位姐妹心中的最佳的女婿人选,只是瞧着年龄小,倒是都不曾与皇上提起罢了。”端慧皇后轻笑着说,她自是知晓林如海如今有多受皇上的宠爱,林锦玉她虽是不曾见过,可也听她的兄弟提过几次,虽是个不俗的,又有这么一个爹,出息是早晚的事,如今算是被她兄长说着了,这才多久,就跑到都察院任职了。 “你若是满意改天朕把他叫来给你相看相看。” 宣辰帝的话刚一落地,一道银铃似的笑声便传来:“父皇,你与母后要相看什么?” 宣辰帝回头一瞧,笑了起来:“自是相看你的夫婿了。” 颍阳抿了抿嘴,极爽朗的笑了起来:“父皇就会拿我打趣。” “这一回可不是打趣,祯给你相中了一个好男儿,你只管做新娘子吧!”宣辰帝哈哈大笑,宠爱的看着颍阳,一时倒是有些不舍了。    颍阳睁大了眼睛,惊问道:“父皇,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不会是假的。”宣辰帝笑答道。 “那父皇选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颍阳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颍阳。”端慧皇后低喝一声:“哪有女儿家自己打听这些个事的,当真是没个规矩。” 颍阳看了端慧皇后一眼,笑吟吟的摇了摇了端慧皇后的胳膊,笑道:“母后,您别生气嘛!女儿就是好奇而已。” 端慧皇后无奈一叹:“你呀!” 颍阳笑弯了眼睛,冲宣辰帝撒娇道:“父皇。” 宣辰帝呵呵一笑:“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如何,你可还满意?” “父皇选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满意。”颍阳笑吟吟的说道,心里却是琢磨着找外公好生打听一下,看看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端慧皇后清咳一声,暗暗的瞪了一眼颍阳,说道:“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在陪皇祖母吗?” 颍阳‘呀’了一声,忙道:“婧蓝姐姐回宫了,正在皇祖母那哭呢!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皇祖母让我回来告诉母后一声,让您晚上过去她那一趟。” 端慧皇后愣了一下,不由看向了宣辰帝,却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隐隐有些厌恶,忙道:“你赶紧去太后那回一下,就说我晚上便过去,你也劝一劝婧蓝,莫要在哭了。” 颍阳应了一声,对宣辰帝与端慧皇后行了个告退礼,便离开了。 “皇上,婧蓝那……您瞧着是不是让她留在宫里住几日?”端慧皇后轻声询问道,心里其实也很是不耐。 宣辰帝冷哼一声:“好好的日子不过,竟闹出这些丢皇家脸的事来,你且不用理会她,只告诉她,若是在闹,以后就不用进宫了。” 第83章 端慧皇后低声劝了几句,这话她听得却应不得,只得把话转移到了颍阳的身上:“皇上,您既说了颍阳的婚事,是不是趁早办了,毕竟她年龄确实不小了,就连文舒都已经出嫁了。” 宣辰帝刚要应下来,却想起了君瑟,话便留了几分,只笑道:“不急,等你先见了锦玉在说,到时候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在好生准备准备,颍阳出嫁,朕总不能委屈了她去。” 端慧皇后笑应一声,想着跟太后通通信,倒时一起看看这个林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宣辰帝又与端慧皇后闲谈了几句,之后便回了御书房,而端慧皇后在宣辰帝走后,忙叫人去太后那把颍阳公主叫来。 颍阳公主从太后那回来,一进内室便瞧着端慧皇后眉头紧锁,便使了眼色让宫人去外面伺候,她自己则是斟了一杯茶递与端慧皇后,说道:“母后可是忧心我的婚事?” 端慧皇后一叹,握住了颍阳公主的手,低声道:“我之前想着把你嫁入程家,你姨母待你一向极好,你表哥也是个不俗的,如今却是断了这希望。” “母后无需担心,父皇不会亏待了颍阳的,能入得父皇眼的必然也不会是那蠢物,哪里又会错待了我呢!等成婚后他若是个好的,我们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便是了,若是不堪的,各过各的,也碍不着谁的眼。”颍阳低声说道,与之在宣辰帝面前表现的伶俐娇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父皇想把你嫁给林如海的嫡子,此子我有是听闻过的,你舅舅也曾赞誉过。”端慧皇后自是不愿女儿如此消极,忙安慰道。 颍阳却是一笑:“舅舅既然都说好,想来也不会是差的,母后还担心什么。” “你且不知,我听你舅舅说那个林锦玉与烨王爷走的极近,将来是福是祸还真是说不准,我只你这么一个孩子,自是想你日后能安安稳稳,不求嫁的夫婿有多么的出息,却也不想你跟着担惊受怕。”端慧皇后轻叹一声,怜爱的看着颍阳,她这个女儿一向早慧,若是生在普通的王侯之家怕早就有了大好姻缘。 颍阳反握住端慧皇后的手,轻声道:“母后多虑了,便是嫁给了表哥难道就能保证将来安安稳稳?如今三位皇兄中父皇最喜欢的便是四皇兄了,那林锦玉与四皇兄走的近我瞧着却也无碍。”说着,颍阳压低了声音:“母后,你如今也在后位,总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将来新皇登基你自然是要被尊为皇太后,可二皇兄与三皇兄的生母皆在,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她们哪里会甘心,我瞧着四皇兄倒是好的,父皇本就对他极是喜爱,外家又是个能为的,外公若是对四皇兄投诚,将来四皇子真成了大业也不会亏待了外公,与您也是有益的。”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你四皇兄哪里会轻信于人,他外家就是个能为的,自己身份又是皇子中最高的,只要皇上的心思不动摇,谁能撼动他的位置。”端慧皇后轻叹一声。 颍阳却是一笑:“眼下正好是个机会,舅舅不是说那林锦玉与四皇兄走的近嘛!” “话是如此说,可却是委屈了你。”端慧皇后在是坚强,也舍不得委屈让唯一的女儿受任何的委屈。 颍阳却是不以为意,摇头道:“母后,我没有什么委屈的,想前朝的公主不知有多少在和亲后死在他国,我如今还能留在母后的身边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端慧皇后轻叹一声,抚摸着颍阳的发鬓,眼中闪过无奈之色,这就是身为皇室中人的无奈与不幸,连婚姻大事她都无法替女儿做任何的参考,便是享受了这泼天的富贵又能如何。 第50章 林锦玉在张家指挥着衙役挖大坑,尚且不知他的婚姻大事已定,而君瑟更不知他前脚一走,后脚他父皇就已经把他的心上人给卖给了他的三皇妹 林锦玉瞧着君瑟自打来了就命人搬了一个太师椅放在树荫下,然后翘着个二郎腿,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瞧,不由挑了挑长眉,打趣道:“可是皇上赏了你什么宝贝不成?怎得心情这般好?” 君瑟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林锦玉,他怎得能心情不好,他老爹都默认了他与锦玉的关系,最大的阻碍都没了,还有什么比这能更人欣喜的了,君瑟美滋滋的想着,压根就不知道他老爹已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甭理会他,每个月都要发疯几天。”隐离见林锦玉挑眉看向君瑟,不由出声说道,语含厌弃。 君瑟眨了眨眼睛,看向隐离,作出了委屈状:“还与我是表兄弟呢,就这般没有人情味,枉你初入宫里时我对你百般照应,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隐离淡淡的瞟了君瑟一眼,也不理会他,只冲林锦玉道:“现在天已燥热,你且去一旁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 林锦玉笑应一声,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汗珠,便去了树荫下。 君瑟抿唇一笑,也起了身走到了林锦玉的身侧,掏出帕子便抬向林锦玉的额间,一时间,他的身体与林锦玉贴的极近,近到可以闻到他发鬓处透出的一缕冷香,那香气极寒,却在那一刹间,沁在他心底。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暖玉一样的脸颊,在暖阳的照耀下他的肌肤几乎成了透明色,让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一亲那薄且红艳的唇。 林锦玉勾起明媚的笑容看向君瑟,轻挑了下眉宇,凤眸也随之微微上扬,扬手抽走君瑟手中的锦帕,似笑非笑道:“若是舍不得这帕子何苦还要掏出来。” 第84章 君瑟听后却是一笑,眉目之间满是温情,近乎呢喃的低语道:“怎会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帕子罢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又有何不舍。” 看着君瑟一脸认真的模样,林锦玉微微一愣,嘴角缓缓轻扬,牵出的笑极其的璀璨,似乎连阳光都在这笑靥面前黯然失色,半眯着凤眸细细的描绘着君瑟俊美的容颜,林锦玉忽而一笑:“没有任何的不舍吗?” “自然。”君瑟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在初见林锦玉并见证了他的成长时,他便中了这潋滟的毒,随着锦玉一天天长大,这毒也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心坎,他的微笑、轻语、挑眉时骄傲的神态,无一不是那么的动人心弦,等他骤然惊觉的时,他却已是他戒不掉的瘾,而他亦心甘情愿的泥足深陷。 林锦玉抿唇轻笑,自是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俊秀的眉目之间隐隐有着几分骄傲,凤眸流转间,流泻出的风情隐含着噬骨春意。 “锦玉。”君瑟轻唤一声,伸手想握住林锦玉广袖下的手。 手微微往后一缩,只让君瑟的手滑过柔软的衣料,林锦玉秀眉轻挑,略带笑意的揶揄道:“光天化日之下,烨王爷就不注意一下吗?” 君瑟挑唇一笑,待要回话,就看一衙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朝自己走来,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林锦玉莞尔轻笑,之后便看向衙役已经曾上的银匣子,轻挑了下眉,说道:“账本想必是在这里了。” 君瑟点了点头,抽出腰间镶金缀玉的匕首撬开银匣子,见里面果然有一个用牛皮包裹着的东西,翻开一瞧,不是账本又是哪个,把账本递给林锦玉,君瑟沉道:“与甄家来往的账目最后一笔只写了三百万,明日早朝怕有人会用张从吾的供词来参你一本。”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低声笑道:“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且不用着急。”说罢,林锦玉便便对隐离点了下头,手朝门边一指。 隐离会意,吩咐的衙役们可以先行离去,之后便走向林锦玉,问道:“可是账本出了问题?” 君瑟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锦玉审案时让张从吾多供了二百万银子,如今这账本上却是没有记载,明日怕是会有人以此参他一本。” 隐离看向林锦玉,目带询问之色。 林锦玉却是一笑,伸手掸了掸账本,笑道:“怕什么,我自有应对之法,如今先帮我找来纸张与笔墨才是要紧的事。” “你不会是想自己添上一笔吧?”君瑟皱了皱眉,说道:“你别忘记了墨迹会有不同。” 林锦玉嘴角一勾,斜睨了君瑟一眼,哼声道:“你且看了再说。”说完,林锦玉对隐离拱了拱手,笑道:“师兄,估计要去你家借笔墨一用了。” 隐离摇头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来到隐离的宅子,隐离当即便命人准备好了纸与笔墨。 林锦玉又细细了看了一下账本上的字迹,提笔在另备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反复了几次后,林锦玉才对隐离道:“麻烦师兄让人准备汶宣纸。” 隐离当即遍扬声吩咐下人去取来汶宣纸,而后道:“你要重新拟一份?” 林锦玉点头一笑:“狡兔三窟,张从吾既然另备了账本,为何不能有二份呢!” 隐离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一笑:“你未免太胆大了,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又如何不会知道银子具体的数目,今日看了供词皇上没有怪罪,就是默许了多出的二百万银子。”林锦玉低声一笑,皇上也是缺银子的,又怎么会不喜欢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替他敛财呢! 对照着账本,林锦玉细细的对抄了一遍,待墨迹快干时,林锦玉才把二个账本递给了君瑟,问道:“可像?” 君瑟细细的对比了一番,眼睛一亮,笑道:“至少有八分像,不细细对比绝对是瞧不出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绝活。” 林锦玉笑而不语,他年幼习字时用着实不惯毛笔,写的字极是见不得人,被林如海几番狠狠的训斥,后来下了大功夫来临摹字帖,书法虽是没有自成一派,却是极善于各种字体,临摹对于他来说倒是成了件极易之事。 “却是极像。”隐离也瞄了一眼,认同的说道。 “既是像便好了,咱们回宫把账本呈给皇上吧!”林锦玉嘴角微挑,觉得自己早些年那些苦还真没有白受,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回到宫里,把二本账本呈给宣辰帝,宣辰帝翻看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问道:“这是锦玉的主意吧!” “父皇怎么知道的?”君瑟笑问道。 宣辰帝嘴角微挑:“你跟隐离可没有这么狡诈。”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想着宣辰帝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这字迹也是锦玉临摹的?”宣辰帝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手轻叩着桌面。 林锦玉眼睛一跳,忙回道:“因臣年幼习字时因字写的极入不得父亲的眼,被父亲狠狠的教训了几次,曾有一段时间一直临摹行书字帖,不想今日用上了。” “哦,这样说,你只擅长临摹这一种?”宣辰帝挑了下眉。 林锦玉笑回道:“让皇上见了,臣确实只会临摹这一种。” 宣辰帝淡淡的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一挑:“这已是很不容易了。”说罢,宣辰帝却是把另个账本压在了奏折之中,把林锦玉的临摹的账本往前一推,沉声道:“甄家当真可恶,朕一再的容忍他们,却不想他们竟是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一而再的犯下此等大罪,当真是罪无可恕。” 第85章 “皇上已对甄家仁至义尽,甄家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除去甄家金陵的百姓才是会拍手叫好。”林锦玉轻声说道,眼含笑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朕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让他们这些人得寸进尺。” “皇上仁慈是万民之福。”林锦玉微笑说道,却在心里暗暗道,宣辰帝可算不得是仁慈的帝王,不过皇上嘛!都爱那些个虚名,他既说自己仁慈自己便顺着他呗!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便是宣辰帝也不能幸免,听了林锦玉的话,宣辰帝当即朗声大笑:“锦玉就是个嘴甜的,这一点可一点也没有随了你的父亲啊!” 隐离在这个时候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君瑟,然后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君瑟先是一愣,一时没有会意过来隐离的意思,半响后,才琢磨过味来,忙冲宣辰帝道:“父皇,甄家的事您准备让谁负责啊!” 宣辰帝含笑看了君瑟一眼,挑眉道:“怎么,你想负责?” 君瑟轻笑一声,冲宣辰帝讨好一笑:“儿臣在兵部呆的挺好的,只是想给父皇推荐一个人罢了。” “说来听听。”宣辰帝轻笑一声,对君瑟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只要他不犯大错,都是和颜悦色的。 君瑟看了隐离一眼,笑道:“父皇,隐离在您身边也历练的够久了,这抄家的事不如就让他练练手吧!” “混说,这种事是好练手的。”宣辰帝瞪了一眼君瑟,而后笑了起来:“甄家朕自有安排。” “父皇一向英明。”君瑟笑吟吟的拍着宣辰帝的马屁。 宣辰帝轻哼一声:“少跟我说那些好听的,赶紧滚回你的兵部去,没得在这碍朕的眼。” 君瑟看了林锦玉一眼,就听宣辰帝笑骂道:“瞧什么呢!还不快滚。” “父皇,儿臣这不是想等锦玉一同走嘛!甄家的事儿臣还想跟锦玉探讨探讨呢!”君瑟冲宣辰帝一笑,差点没晃瞎了宣辰帝的眼去。 宣辰帝倒是好心情的不跟君瑟计较,只是不耐的挥了挥手,让林锦玉也退下,免得让他这个不孝子继续在这恶心自己—— 第51章 从皇宫出来,君瑟便张罗着让林锦玉与他去别庄吃酒 林锦玉瞧着君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脸的期盼当即便笑了起来,颔首应了君瑟的意,他虽是知道君瑟在自己面前摆出的小兔子模样不过是讨自己喜欢,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般模样由君瑟作出也是极可爱的。 君瑟见林锦玉允了,不禁喜上眉梢,恨不得狠狠亲上林锦玉一口,以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到了别庄,君瑟便命下人预备酒菜,自己则是拉着林锦玉去了后花园子。 花园的合欢花开的极盛,一簇簇的花朵颜色各异,毛绒绒的极是惹人怜爱,一眼望去,却是也道不尽的芳华,林锦玉瞧了不禁也有几分喜爱,顺手便采下了一朵轻轻嗅了嗅,香味清新至极。 君瑟见林锦玉喜欢,便笑言:“赶明让人把这话移到你的院子去可好?” “别了。”林锦玉摆了摆手,把玩着手里的合欢花,一笑道:“还是牡丹更合我的眼缘,这合欢花嘛!偶尔欣赏一下还可以,真让我日日瞧着,便上不了心了。” “那又有何,等不喜了便让花匠把花移了便是。”君瑟不以为然的说道,又是一笑,柔声道:“花能入你的眼一日便是它的福气了。” 林锦玉失声一笑,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这甜言蜜语哪个不爱听,尤其是从漂亮的人口中说出更是添了三分蜜意。 君瑟瞧林锦玉笑的好看,心情也是极爽畅,勾笑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推向林锦玉,下颚一扬,笑吟吟的说道:“瞧瞧,可喜欢。” 林锦玉轻挑长眉,打开锦盒一瞧,是一串蜜蜡珠子,一红一黄交错着,色泽明艳且珠子圆润,一瞧便不是普通的物件。 半笑含情,林锦玉黑眸轻挑,红唇微微一勾:“送我的?”一说说着,林锦玉一边轻捻这珠子。 君瑟笑着点头,轻声问道:“可喜欢?这珠子是我让人从番邦淘弄来的,听说长久佩戴最是养人不过了。” 淡声一笑,林锦玉漫不经心的点着头,薄唇轻轻一启:“劳你破费了。” “难不成你我之间还用这般客气,便是你喜欢的,我总是要给你取来。”君瑟柔情蜜意的开口说道,眼睛满是柔情的看着林锦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微曲着轻扣着桌面,凤眸飞扬,眼含三分笑意与二分情意,低笑开口道:“这般甜言蜜语还是回府对你的王妃说吧!” 君瑟微愣一下,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低语道:“可是吃醋了?” 林锦玉眨着凤眸,轻飘飘的睨了君瑟一眼,哼声道:“笑话,与我何干。” 君瑟握住了林锦玉拿着蜜蜡珠子的手,极是深情的目光看向林锦玉,含笑道:“怎得与你没有关系,你若是吃醋,我才是最欢喜不过的。”说着,君瑟的手紧了紧,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问道:“锦玉,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林锦玉张了张嘴,不知君瑟为何又会旧事从提,眼眸轻掩,沉默了半响,林锦玉却是一笑:“我若是不愿意,你待如何?” 瞬间,君瑟的眸光便暗淡了下来,握着林锦玉的手也微微松动,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眼眸后,却是勾起了笑容:“你若是不愿意,我便等着你,有道是情深不悔,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接受我的心意。”君瑟也不想如何急迫的逼锦玉接受自己,只是父皇那里已经想着给锦玉赐婚,他若是在迟迟不付出行动,日后怕是机会就渺茫了。 第86章 林锦玉却是没有想到君瑟会有这般说辞,心下不禁有些动容,他本不是一个易动情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君瑟对他却是极好,东西什么他自是不在乎,难得是那份心意,一个王爷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便是不动情有动心,更何况,他未尝没有对他动情。 看了君瑟半响,林锦玉勾起了绚烂的笑,眸子里透着的流光飞扬夺目,那神采秀致到了及至,一笑一颦无不动人心弦,勾人魂魄。 “我若是日后成婚,你可还愿情深不悔?”林锦玉直视君瑟,沉声问道,隐隐带着一股子的凌厉。 君瑟先是一愣,随即一抹喜色从眸中划过,用力的点着头,在花海下许下了诺言:“至死,情深不悔,若违誓言愿被烈火燃身。” 林锦玉自是不相信什么誓言之说,人若是变心又岂是誓言能管的住的,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在情浓时哪个不是满口的甜言蜜语,可情淡,又有哪个记得曾经许下的诺言。 微微一笑,林锦玉反握住君瑟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且信你,若是真有一天你我情意不在,也无需多言,总不是那男欢女爱,没得丢了彼此的脸面。”林锦玉觉得,二个老爷们有情就有了,他也不愿意学着那些女儿家一般玩那些个欲擒故纵,既是想开了便坦坦荡荡的接受,便是有一天情不在了,也没得寻死觅活丢了自己的傲骨。 君瑟听了林锦玉的话先是一喜,随即又蹙起了眉宇,轻声道:“我且说过日久见人心,你只管瞧以后便是了,我如今也有子嗣,在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等回了府,我便是遣散了那些侍妾,只是王妃,是我的嫡妻,我与她之间无情却有意,我总是不能休去了她的。” 林锦玉莞尔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在君瑟的额间一点,笑的骄傲且肆意:“你有多少侍妾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会吃那些个干醋不成,再者,我日后也是要成婚为林家留下子嗣,也不可能为你守身如玉,我又有何资格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林锦玉想的极其现实,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他还是君瑟都不可能放下一切,不说如今他的情未深,便是情深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不可能丢下一切只求与人相守到白头,若是作出那样的事,他也不是林锦玉了。 君瑟怔怔的看着林锦玉,眸子渐渐一暗,他早知锦玉身上背负的责任,也不敢奢望他为自己守身如玉,只是却不想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些话。 “你就不能哄哄我嘛!”君瑟略带委屈的开口说道。 林锦玉长眉轻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身子缓缓一倾,吐气如兰,用极轻柔的嗓音问道:“你要我如何哄你。” 看着林锦玉红艳的唇一张一合,君瑟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恨不得狠狠的亲上一口那鲜嫩的红唇,一解自己心头的瘙痒,只可惜,他有心无胆,好不容易让锦玉松了口,他若是莽撞惹恼了锦玉,怕是要惹得他生恼。 灌了一大口茶水,君瑟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往日里那些风流手段早已忘在了脑后,只恨不得日日这么瞧着锦玉他便是甘愿了。 单手指着精致的下颚,林锦玉笑意盈盈,如玉的脸颊微微一侧,眸光倾泻出的风情带着三分慵懒与七分肆意,低声一笑,林锦玉爱极了君瑟此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便是生前不爱□也有过一小段的轻狂,也算是阅尽了各色美人,这一世不过是因为生于林家,不想辜负林如海的期望,这才收敛性子。 抬手勾起君瑟下巴,林锦玉一双眼睛波光滟潋,且透着暧昧,放低声音,似蛊惑般的开口:“你可曾尝过男人的滋味?” 君瑟哪里见识过林锦玉这般模样,在他心里,锦玉便是那皎洁的新月,最是高洁不过了,但凡生出那玩押的心思都是对锦玉的一种侮辱,虽说他爱霎了锦玉,却也不敢轻薄与他,只想着等锦玉自己亲近自己,免得惊了他去。 “不……不成……。”君瑟紧张得结巴起来。 林锦玉轻笑一声,舌尖轻勾着嘴角,凤眸微眯,有着颓靡的烈烈风情,含笑间懒懒的开了口:“当真?” “自然。”君瑟傻傻的看着林锦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狠狠的亲上一口,堵住那一直引诱着他的红唇。 林锦玉呵呵一笑,勾着君瑟下颚的手指轻轻的滑动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方佛极有闲情逸致的逗弄着一只小猫一般,带着怜爱与戏弄。 “锦……锦玉……”心快速的跳动着,君瑟一把握住林锦玉不安分的手,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在锦玉的面前,他好似成了一个未识情滋味的少年。 “嗯?”林锦玉拉长音调,含笑看着君瑟,极艳的眸轻轻一挑,带着入骨的妩媚,眉梢挑着慵懒,眼角携着风情,这种美却难以言说。 “我……晚上留下来好不好?”君瑟深呼一口气,一口气把话出了出来。 瞧着君瑟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样子,林锦玉放声而笑,笑声肆意而狂放,却有着自己独有的魅力,并不显得粗野,反倒是有着文人少有的洒脱。 手指轻点在君瑟的唇间,林锦玉艳红的唇缓缓一勾,低语道:“你可是成心留我?” “自然。”君瑟不见思索的回道。 “你想用什么留住我呢!”林锦玉头微微一侧,似孩子一般用探索的目光瞧着君瑟,凤眸轻扫在君瑟的身上,带着玩味之色,他可从来都不会吃亏的,虽说他不在意是上是下,可听说第一次都是很疼的,所以,这种疼他可不准备第一个尝试。 第87章 君瑟傻了眼,一时没弄明白林锦玉的意思,等回味回来,君瑟却是哭笑不得,必须要承认,他往日都小瞧了锦玉,只是那般□到底是谁教给锦玉的,据他所知,他可是连个通房都不曾有的。 “不会打算让我吃亏吧!”林锦玉轻挑着长眉。 长叹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总是得让锦玉先尝尝甜头才是,身子一倾,君瑟揽住林锦玉的腰,唇凑到他白皙的耳廓旁,低声耳语,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林锦玉听后下颚骄傲的扬起,对着君瑟懒懒地下着命令:“既然如此说,今日我就勉为其难的睡在你这了,还不命人快快收拾床榻去。” 君瑟宠溺一笑,脆声应道:“遵林大爷命。”话音轻落,便惹得林锦玉朗声而笑—— 第52章 夜间,与君瑟同塌而眠,林锦玉穿着君瑟让人备下的织锦里衣极是合身,不免让有些疑惑的看着君瑟,长眉一挑,戏谑的开口道:“这衣服可是你一早就备的?” 君瑟倒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点着头,笑道:“你穿着可还合身?” “在合身不过了。林锦玉轻笑说道,单手支着头斜倚在床榻上,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用低吟的声音道:“你不会是一早就想着把我骗来这里吧!” “怎敢。”君瑟倒也适应了林锦玉这般反复无常的性子,在他眼中,不管是哪种风貌的锦玉都是万般的可人。 林锦玉薄唇一撇,轻扯着自己的衣袖,笑道:“若是不敢,怎么会在别庄备下的我衣衫?” 君瑟脸一红,到底是被林锦玉说中了心思,忙笑着搂住林锦玉的腰身,勾唇道:“既是知晓,何苦非要说出来臊我。” 林锦玉推开君瑟,嫌恶的说道:“也不嫌热。” “你若是觉得热在让人进几盆冰进来就是了。”君瑟委屈的扁了扁嘴,便要唤下人去取冰。 林锦玉忙捂住君瑟的嘴,歪着头笑道:“你若是离我远一点,我便不热了。” 君瑟第一遭被人如此嫌弃,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下就蔫了,眨巴着桃花眼看着林锦玉,嘟囔道:“没得这么嫌弃人的。” 林锦玉轻笑着,凤眸微挑,红唇微微一扯身子侧了过来,脸正对着君瑟,手轻轻的划过君瑟的胸膛,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就是嫌弃了?” “别。”君瑟握住林锦玉的手,耳尖一红,低声道:“你可莫要胡闹。” 林锦玉眨着眼睛,极无辜的看着君瑟,微微一笑,对着君瑟轻吐一口香风,含笑道:“早先哪个承诺于我的,怎得眼下就反悔了?”说罢,林锦玉突然就冷下了脸来。 “哎呀!”君瑟急了,忙松开了林锦玉的手,讨好笑道:“绝对没有反悔,不过是想着你现在年龄尚小,若是坏了身子且不是我的罪过。” 林锦玉哼笑一声,挑着凤眸斜睨着君瑟:“你会有那般好心?”说着,林锦玉压在了君瑟的身上,用极**的语调轻声道:“那,这身衣服又怎么说?” “这个……”君瑟面对林锦玉百般**的眼神觉得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心下一发狠,君瑟反身把林锦玉压在身下,手捧住那白玉雕琢似的容颜,狠狠的亲上了林锦玉的红唇。 君瑟的吻似暴风雨一般的席卷而来,肆虐的咬啃着那柔软而薄艳的唇,似乎想要吞噬一切,林锦玉极配合的扬起了头,迎合着君瑟的吻,唇舌纠缠,相濡以沫。 “锦玉,锦玉……”君瑟声声念着林锦玉的名字,眼睛泛红。 林锦玉含着君瑟的唇轻笑,却在瞬间咬住了君瑟的舌尖,极其狠心的咬出了血滴,舌尖敏感的品味着血的腥甜,林锦玉眼中带着笑意,攀在君瑟脖颈的手缓缓下滑移至私密处,狠狠的掐了一下,让那肿胀的私物瞬间萎缩。 君瑟捂着下档,不可置信的瞧着林锦玉笑吟吟的模样,怎得都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林锦玉嘴角一弯,直起身子逼视君瑟,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的便宜是这么容易占的?”林锦玉想的明白,早先他多加礼让君瑟不过是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有脾气也对不着他发,如今关系改变了,他却是不会委屈了自己,若是不乐意伺候,那么他大可滚远一点,他林锦玉再不济还不至于找不着暖床的人。 “锦玉?”君瑟蹙着眉头,揉了揉被林锦玉掐疼的小兄弟,委屈的开了口:“明明是你先**我的。” “呸。”林锦玉轻哼一声,指尖点在君瑟衣襟半敞开的胸前,狠狠的推了一下,冷笑道:“倒打一耙,你若是没有动怀心思,会把持不住?” 君瑟大感冤枉,他也不是圣人,喜欢的人在眼前又摆出那种姿态来,便是圣人也要发狂,更何况是他了,眨巴眼睛,君瑟央求道:“锦玉,我错了还不行嘛!” 林锦玉冷眼看了君瑟半响,嘴角一抿,身子一倾,突然在君瑟的脖颈处狠狠的吸允了一口,惹得君瑟敏感的打了一个哆嗦。 林锦玉脸子变了,原是极沉的脸色突然明媚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瞧着君瑟脖颈处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下头,笑吟吟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安寝吧!” “锦玉。”君瑟甚感委屈,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怎么说睡就睡了。 林锦玉挑眉,尖尖的下颚一扬:“怎么,不想睡?”说着,点了点头,笑言道:“很好,正好做我想做的事。”说罢,林锦玉扑在君瑟的背上,毫不羞涩的就要退下他的裤子。 第88章 君瑟愣了一下,等屁股蛋露在了外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瞧,就见林锦玉也退下了裤子,粉嫩的小兄弟半仰着头,而锦玉漂亮的小脸则是一派认真之色。 “锦玉……等一下。”君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说是自己应承的事,不过也是哄骗锦玉罢了,哪里想着他竟是认了真。 林锦玉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扶着小兄弟贴在君瑟的屁股上,冷声道:“你可莫要挣扎,伤了你可怪不得我了。” 说实在话,君瑟还真不敢挣扎,倒不是怕林锦玉会伤了自己,反而是怕自己伤了他,瞧着林锦玉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在一瞧那粉粉嫩嫩的小弟弟被林锦玉轻揉揉的扶住,君瑟心里发笑,不由仔细的瞧了瞧,只觉得林锦玉真真是一个玉人,不止是脸如美玉,身子嫩白,便是那小东西都是极至的可爱,白中透着粉,惹人爱怜。 “锦玉,你松开我,我帮你。”君瑟柔声说道,眼含春情。 林锦玉哼了一声,翻身侧躺在君瑟的身畔,说到底,他也没有打算真的做,不过是吓唬一下君瑟罢了,免得他动了歪念头,他这身子尚小,太早体会情yu的滋味怕会伤身,他如此爱惜自己,又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君瑟倒是有些意外于林锦玉的配合,莞尔一笑,想着他到底是年少,莫不开脸面,还是需自己教导一二,这样想着,君瑟滑下了身去,动作极为轻柔的握住林锦玉的稚嫩,低下了头含住那粉嫩的小东西。 林锦玉的小兄弟被那温润的口腔所含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半眯着眸子,林锦玉看着君瑟一吞一吐,稚嫩也肿胀的要逼疯了他。 难耐的蹙着长眉,林锦玉轻声呻吟着,身子拱起头朝后扬着,手却是牢牢的扣在君瑟的肩膀上,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快……快点。” 君瑟勾唇一笑,如了林锦玉的愿,加快了速度,伴随着时低时高的呻吟声,林锦玉泄了出来,精ye射在了君瑟的口中,在他离开那软嫩下来的小东西时液体也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及至的靡艳。 林锦玉轻喘着气,睁开眼睛看着君瑟,心里却是有些动容的,君瑟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身份又高,却能为自己如此做,得不得说,眼下他对自己是存了真心的。 手微微一抬,林锦玉勾住君瑟的脖颈把他拉低,吻住了那尚沾有精ye的唇,与之纠缠着,手也从他的背部一直延伸之股沟处。 “锦玉,帮我。”君瑟如何能不动情,□摩擦着林锦玉细嫩的大腿,低声央求道。 林锦玉咬唇一笑,细细的轻啄着君瑟的颈项,随着他的手握住了昂头挺胸的私物,二人的手相互交握着,上下的抽动,随着君瑟的粗喘声,林锦玉在君瑟的颈与锁骨间烙下了无数的吻痕。 “锦玉……锦玉……”呢喃而低柔的在林锦玉的耳畔轻呼,君瑟无比动情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彻底泄出之后深呼了一口长气。 动作温柔的搂着林锦玉的柔韧的腰身,君瑟轻柔的捏了捏,笑道:“是我心急了,锦玉,你莫要恼我,我不是想骗你,只是你如今却是尚小,在等二年,我必然让你如意。” 林锦玉轻哼一声,□过后虽是舒爽却也有着说不出的疲乏,打了一声哈欠,林锦玉泪眼朦胧的瞧着君瑟按揉着自己的身子,哼哼唧唧的说道:“你也甭想我蒙骗于我,你若是不老实,我便先办了你。”林锦玉其实也没有太过在意谁先谁后的问题,只是他身份本就不如君瑟,若是退让的话,不免让君瑟轻贱了自己,虽说眼下他对自己有着真情,可日后却是难说,他总归不会留给情人一个低贱的印象就是了。 君瑟柔声一笑,极顺从的应了林锦玉的话,却是爱煞了他此时慵懒如小猫的模样,手不禁描绘着那艳到及至的唇,然后虔诚的烙下了一吻—— 第53章 早朝,宣辰帝正式任命了林锦玉为从五品监察御史,而后甩出了张从吾的供词,又把林锦玉临摹的那份账本拿了出来,沉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官员,心中冷笑,他倒要瞧瞧,如今还有谁想保甄家。 君瑟与林锦玉如此快的审理出此案,不得不说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尤其是林锦玉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在身,更是让许多人明白了,此案中林锦玉的功劳甚大,若不然皇上不会如此快的就提拔了林锦玉。 “皇上,臣觉得此案另有隐情,张从吾推翻了之前的供词,又供出了甄家,必然是有私愤在其中。”司马瑞站出一步,高声说道。 “私愤?你是如此认为的?”宣辰帝提高了声调,冷冷的看向司马瑞。 司马瑞看了一眼宣辰帝,沉声回道:“回皇上,张家的案子是由张御史与刑部侍郎王大人共同审理,臣从旁协理,当日张从吾并未说出有关甄家的一点一滴。”说道这里,司马瑞顿了顿,看了林锦玉一眼,冷声道:“可为何林御史审理此案后张从吾会推翻了供词,臣私以为有人为了升迁而动用酷刑,造成了张从吾的改口。” 司马瑞的话一出口,不少的官员都看向了林锦玉,等着看他的笑话,因为任谁都知道这话明显是针对林锦玉而来,从五品的官衔并不高,可架不住权限广,御史乃是言官,且不以言获罪,至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权臣且是言官做起的,林锦玉如今年龄尚幼,便被宣辰帝如此看重,任谁都要眼红一二,如今他能踩着张从吾上位,谁晓得它日他会不会踩着他们这些人上位。 第89章 林锦玉淡淡一笑,站了出来,看着司马瑞,从容的反驳道:“司马大人的怀疑却是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份口供却是张从吾自己招供的,我从未动用酷刑,若是司马大人怀疑大可人让人去刑部地牢检查一二。”话语一顿,林锦玉薄唇一勾,冷漠的看着司马瑞,提高了声音:“只是,司马大人不是想要怀疑账本的由来吧!这可是刑部一众衙役们从张从吾在京中的宅子里找出的,这账本上一笔笔的记载着他与甄家的账务往来,贪墨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不是司马大人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而是账本说的。” “黄口小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司马瑞气急,低喝一声,目光似要吃人一般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却是没有避让,迎上司马瑞的目光,冷笑一声:“司马大人可是忘了此时是在朝堂之上,我乃皇上钦赐的朝廷命官,何来的黄口小儿之说,难不成司马大人是不满皇上的决策吗?” “一派胡言,甄家乃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岂是又你一言两语便可以**的。”司马瑞说完,面向宣辰帝,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态来,沉声道:“皇上,臣绝不相信甄家会做出此事,张从吾的口供完全是不可信的。” “什么可信?难不成是你们审理出的口供?连银子的去向都问不出来,枉你们还是朝中重臣。”宣辰帝冷喝一声,把桌案上的账本扔了出去,厉声道:“你们且瞧瞧,这是从张从吾京中的宅子收出的,上面一笔一笔的记录着甄家贪污的银子,谁还想为甄家辩解?”说着,宣辰帝看向司马瑞,冷笑道:“黄口小儿?朕瞧着你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皇上。”司马瑞愣了一下,忙跪下请罪。 宣辰帝却是不予理会,只高声斥责甄应嘉任上贪墨,为官奸臣,为臣不忠,实乃罪大恶极,在一番呵斥中,宣辰帝下旨,命大理寺少卿邹清言查抄甄家,追回亏空的财务,并把甄家一干人等押解回京。 宣辰帝雷厉风行的举动让朝中大臣看清了他的决心,也让聪明的人看明白了朝中风向的转变,上皇驾崩,宣辰帝被压制已久,如今是要大刀阔斧收拾那些个不开眼的旧日权贵了。 早朝过后,林锦玉便去了都察院报道,同僚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会打量着他年纪小便轻看了他去,别的不说,只说张家这案子,林锦玉小小年纪便处理的极漂亮,甚合万岁爷的心意,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如何做做一个得圣心的官也是要讲究一个天分,更何况他又有一个好老子,这父子俩相互扶持,指不定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林锦玉见了上峰与同僚皆是客客气气的,他人生的好,又极有眼力,不会因一时的得意便忘形,更何况,他有一种预感,这都察院他是呆上许久的。 散值后,有意与林锦玉交好的同僚相邀林锦玉同去吃酒,林锦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却是道应自己做东宴请各位同僚,几位大人倒也没有推辞,这本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罢了。 酒过三巡之后,几位大人便相继离了席,吃完最后一杯酒,林锦玉送走了最后一人,便结账离去,却不想在门口竟是遇见贾琏一干人。 贾琏在这地界瞧见林锦玉也是一愣,自上回他老太太寿辰后他便是没有见过林表弟,如今一瞧,风采更胜。 “林表弟。”贾琏率先打了招呼。 林锦玉也是一笑,拱了拱手:“琏表哥。” “林表弟怎么在此?可有约了人,若是不成不如与我们一同吃酒可好?”贾琏客客气气的询问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刚刚与几位同僚来此吃酒,正好离去。” 贾琏点了下头,笑道:“若是不赶时间,不若与我们在吃几杯如何?” 林锦玉笑着婉拒了,昨夜他便不曾回府,心里惦记着黛玉,若不是这顿酒推迟不了,他必然是要回府瞧瞧的。 贾琏倒也不勉强,只侧身让林锦玉先行,林锦玉礼让一番,而后便越过贾琏等人,打马而去。 林锦玉前脚刚走,酒楼的小二就追了出来,也只来得及瞧见林锦玉策马而去的身影,不由着急的跺了跺脚,口中叫道:“林大人,您的扇套忘了。” 贾琏瞧了一眼小二手中的扇套,做工甚是精细,上面的纹绣也极为精致,便道:“且拿来与我吧!” “琏二爷?”小二也是识得贾琏,却是不知道贾琏与林锦玉是何关系罢了,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后又见贾琏不悦的瞧向自己,忙道:“琏二爷认识林御史是再好不过的了,小的就把这扇套转交给琏二爷了。” 贾琏闻言不禁一愣,林御史?说的可是林表弟? “你说的林御史可是刚刚出去那位?” 小二一笑:“可不就是这位林大人嘛!”说罢,不禁狐疑的瞧了瞧贾琏,想着既是认识,怎得不知道林大人的官职呢! 贾琏眼睛一转,忙拿过小二手中的扇套,与身后的几位说了一声,便匆匆忙忙的离去。 贾琏一回贾府便直奔贾母的院子,让丫鬟连请安都来不及,只见贾琏一阵风似的进了贾母的屋子。 贾母瞧着贾琏这般做派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老太太,大喜事啊!”贾琏一脸喜色的说道。 贾母倒是一愣,笑道:“什么大喜事,让你这般风风火火的。”说罢,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问道:“可是听说了宫里什么事?可是你大妹妹有了消息?” 第90章 贾琏摇了摇头,笑道:“是林表弟,刚刚听人说林表弟升迁了,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 贾母听后却是一愣,蹙了下眉头,问道:“可是打听仔细了?” 贾琏想了一下,却是笑道:“我只听说了这喜事便想着回来告诉老太太,一时倒也不曾去仔细打一听一下,要不现在就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贾母微微颔首,脸色却没有喜色,只命贾琏快去打探一下,看看消息是否准确。 贾琏应了下来,刚要出房门就见贾政从外归来,忙请了安。 贾政看见贾琏也是一愣,之后问道:“琏儿可是也听说了?” 贾政没头没尾的问话让贾琏愣了一下,之后想着大约指的是林表弟的事情,忙笑回道:“二叔说的可是林表弟升迁的事?” 贾政点了下头,却是亦喜亦忧,不由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的瞧向贾母。 “老太太,甄家出事了。”贾家与甄家本就有亲,更是世交,甄家出事贾政不免也生出悲色来。 “你说什么?”贾母喝问一声,握在扶椅二侧的手不禁用了力。 贾政一叹,把甄家的事说了一遍,又把林锦玉的事说了,摇着头叹息道:“锦玉这孩子太过急进了,甄家岂是那么好得罪的,等这事过后,咱家还是给甄家去封信,好生的给锦玉说说情吧!”贾政到如今也没有看明白朝中的风向,也难怪他如今这般年纪还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小官。 贾母看了一眼贾政,摇头一叹:“甄家的事日后莫要再提了,他们如何只看造化了,锦玉是个有福的,如今被皇上看重也是他的本事,虽说敏儿去了,可咱们到底是他的外家,你也是他的舅舅,总是该备下贺礼才是。”贾母一边说着,一边蹙起了眉来,想着上一次自己着实不应该落了脸子来。 贾政一贯是没有主见的,见贾母这般说忙应了下来,又想着宝玉比锦玉尚且还大一些,怎得就没有人家那般出息,说来,贾政心里也是酸酸的,都是从五品,可他这个从五品却比不得林锦玉这个外甥,更何况自己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升迁,锦玉小小年纪便得了皇上另眼相看,一时间,贾政倒是觉得无脸见人了,莫说是林如海,便是面对林锦玉他都自觉抬不起头来。 贾母倒是不知贾政的心思,只吩咐贾琏让王熙凤去备下礼物,让他亲自登门祝贺,心中却是琢磨着如何与林家修好,免得让他们疏远了荣国府去,原本林锦玉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烫嘴得不得了,如今更是了不得了,不止是皮薄馅大,更是多汁美味,只恨不得能狠狠的咬上一口,便是烫嘴,她也是要啃下来,免得让人捷足先登失了先机—— 第54章 贾琏得了贾母的话后便去寻王熙凤,心里也琢磨着是不是另备一份贺礼,让林姑父与林表弟知晓一下自己的心意。 王熙凤瞧见贾琏回来倒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贾琏,起身踏出门外瞧了瞧天色,又回来道:“哎呦!这天也没有变色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却也是不恼,只笑道:“回来跟老太太说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王熙凤捧起茶饮了一口,笑问道,却在瞧见贾琏手中的物件后蹙起了秀眉,冷笑道:“我当为何这么早回来呢!原来是得了信物啊!这扇套倒是不俗,是那个狐媚子送的?”说罢,王熙凤一把从贾琏的手中抢过扇套。 贾琏笑嘻嘻的瞧着王熙凤,打趣道:“好大的醋味啊!”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的,哪个稀罕吃那些个狐媚子的醋。”王熙凤冷冷一笑。 贾琏皱了下眉,心里也有些发恼,可常年被王熙凤压制,他倒是也习惯了她吃拈酸吃醋的性子,倒是不会甩手而去,且他还有事情要嘱咐,只得陪了笑脸道:“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扇套是林表弟的。” “林表弟?”王熙凤一愣,忙问道:“你在哪遇见的林表弟,他又怎会送扇套与你?”王熙凤到不认为贾琏会在这上撒谎,只是却不免有些疑惑。 贾琏一笑道:“今儿跟薛大兄弟他们去吃酒,不巧就在酒楼外遇见了林表弟,他的扇套正巧落下了,小二就交还与我。” 王熙凤笑了起来:“当真是巧了,那你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林表弟升迁了,我听小二说起的,他之前是与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同吃酒,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贾琏说着,不免深有感慨,都说宝玉是个不俗的,可偏偏人林表弟让让都让强于他,也难怪二太太提起林表弟总是不阴不阳的,原还想着打人林表弟的主意,却也不想想是否能高攀得起。 “怎么会,林表弟入仕才多久。”王熙凤不大相信,只笑言道:“不会是谣传吧!” “什么谣传,刚刚二老爷回来也是说起这事,老太太命你准备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来,一会我好送与林府去。”莫说是王熙凤不大相信,便是他也是大吃一惊,想二老爷在工部这么久也不过是一员外郎,虽说都是从五品,可比起林表弟来却是瞧不上眼了,如今林表弟这般年少便得了万岁爷的亲睐,假以时日指不定会如何的风光呢! 王熙凤倒是不如贾琏这般高兴,林表弟便是在出息也与荣国府没有关系,早先二太太打的那般主意已经是让林府不悦了,如今见人高升便要巴上去,未免太过掉价了些。 第91章 “这事怕是不妥,林表弟升迁是好事,可却是不曾与咱们府里说上一声,如今咱们巴巴的去了林府,指不定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呢!倒不如把林表弟请来府里。” 贾琏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在理,只是这由头却是不好找。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瞧了瞧手中的扇套,笑道:“咱们便是你拣到了林表弟的扇套,这扇套做工如此精致,林表弟又带在身上,想来是哪家姑娘送的,若不然也是林妹妹的送与林表弟的,林表弟一贯就极拿林妹妹当回事,若是林妹妹送的断然不会不取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老太太那里……”贾琏有些犹豫,想着老太太早些时候的神情,心下不由一跳。 “我去说便是了。”王熙凤娇嗔的瞪了贾琏一眼,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嗔声道:“都说你是个精的,如今却偏偏傻了,林表弟有多久不曾与咱们走动了,若不是老太太寿宴,想来林表弟都不会来的,上一次二太太算计林表弟的事怕是让他们记恨了,如今打发你去林府又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贾琏细细一琢磨,也不由恼了几分,哼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姑母的算计,也不打量打量三妹妹什么身份,哪里配得起林表弟。”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有几分不悦,只冷笑道:“难不成只有二太太存了这心思不成,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没有存这份心,便是你,不也是想过二妹妹若是年纪合适也想着攀这门亲。” 贾琏一听这话险些气背过气去,只冲王熙凤嚷道:“你混说什么,这话传扬出去二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王熙凤话一出口其实也有几分后悔,却见贾琏居然冲自己甩了脸子,一时也气上心头,反唇相讥道:“你且与我提做人,你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整日出去寻花问柳,你只瞧见你的面连,却不想想我的脸面被你踩到了哪里去。” “罢了,罢了,我且不与你说嘴,你赶紧去老太太那把这事办妥,我且嘱咐你一句,二太太若是在起什么幺蛾子,你可莫要跟着搀和。”贾琏长叹,说罢一甩袖子便里去。 王熙凤忙嚷道:“你又要去哪里?” 贾琏头也不回的回道:“去吃酒,免得在这碍你的眼。” 王熙凤气恼的指着贾琏的背影,狠狠的一甩帕子,冲平儿道:“我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冤家。” “二奶奶可消消气吧!二爷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您说二姑娘的事着实是让二爷下不了台,等过了这劲头二爷怕是又要巴巴的回来哄您。”平儿脆声劝道,心里却也是一叹。 王熙凤轻哼一声,灌了一口茶,叹声道:“罢了,咱们去老太太那走一趟吧!”王熙凤到底是要强,便是与贾琏吵了嘴,该担起的责任也不会放在一旁。 贾母瞧着王熙凤带着平儿来倒是一脸的笑意,她一贯就喜欢这个孙媳妇,性子爽利,又拿得起事,当得起家,最是和她心意不过。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贾母自是知晓王熙凤有多忙,不免挑眉笑问道。 王熙凤笑了起来,凑到贾母的身边说道:“老太太可是嫌我烦了不成。” “瞧瞧,瞧瞧,问上你一句竟被你编排了罪名。”贾母指着王熙凤直笑。 王熙凤附和的笑了几声,便说起了林锦玉的事来,只道:“老太太,我听二爷说了林表弟升迁的事,只是咱们巴巴的去林府未免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不如把林表弟请来更为适合,再者您也有日子没见林妹妹了,莫说是您,便是我也是想极了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事总是不够周全,好在有你在一旁想着,只是,咱们相邀锦玉却未必会来,上一次因为三丫头的事你林姑父怕是与我们生了嫌隙。”贾母轻叹一声,她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只是,却不是如她所说因为年纪大了想事不够周全原因,早时因为元春的事她稍加得罪了林锦玉,加之之前提过二府联姻之事,怕他记了仇,尤其是听了贾政所言,知晓甄家的事有林锦玉搀和了一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这外孙子与他母亲没有一点的相似,是个极狠心的,如此着急的打发贾琏去林府,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二,荣国府到底是他的外家罢了。 “老太太哪里是老了,我瞧着这精神头比我还要强上百倍呢!更何况,林姑父是个知礼之人,哪里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咱们,说到底,咱们也是好心,想着亲上加亲不是。”王熙凤笑着奉承道,眼睛一转,便笑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放心,我这有一个好主意,您且听听如何?” “说吧!与我还卖关子。”贾母失笑摇头。 王熙凤便把扇套拿了出来,把贾琏遇见林锦玉后的事说了一遍,直道,到时候便说拣到了林表弟的东西,让他过府来取便是。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忙让她把扇套拿出来,一瞧这扇套阵脚密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绫锦,当下遍笑了起来,看向王熙凤道:“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断了与林家的姻亲啊!”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想着老太太不会还打着这般主意吧!如今林表弟这般出息,早先林姑父都不同意,更别说是现在了。 “老太太,林姑父不是说过林表弟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嘛!” 贾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睛淡淡的瞟了瞟尚且拿在手中的扇套,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荣国府是何光景她心中自是有数,不为旁的,便是为了这么一大家子,她也是要搏上一搏。 第92章 贾琏得了贾母的话后便去寻王熙凤,心里也琢磨着是不是另备一份贺礼,让林姑父与林表弟知晓一下自己的心意。 王熙凤瞧见贾琏回来倒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贾琏,起身踏出门外瞧了瞧天色,又回来道:“哎呦!这天也没有变色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却也是不恼,只笑道:“回来跟老太太说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王熙凤捧起茶饮了一口,笑问道,却在瞧见贾琏手中的物件后蹙起了秀眉,冷笑道:“我当为何这么早回来呢!原来是得了信物啊!这扇套倒是不俗,是那个狐媚子送的?”说罢,王熙凤一把从贾琏的手中抢过扇套。 贾琏笑嘻嘻的瞧着王熙凤,打趣道:“好大的醋味啊!”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的,哪个稀罕吃那些个狐媚子的醋。”王熙凤冷冷一笑。 贾琏皱了下眉,心里也有些发恼,可常年被王熙凤压制,他倒是也习惯了她吃拈酸吃醋的性子,倒是不会甩手而去,且他还有事情要嘱咐,只得陪了笑脸道:“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扇套是林表弟的。” “林表弟?”王熙凤一愣,忙问道:“你在哪遇见的林表弟,他又怎会送扇套与你?”王熙凤到不认为贾琏会在这上撒谎,只是却不免有些疑惑。 贾琏一笑道:“今儿跟薛大兄弟他们去吃酒,不巧就在酒楼外遇见了林表弟,他的扇套正巧落下了,小二就交还与我。” 王熙凤笑了起来:“当真是巧了,那你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林表弟升迁了,我听小二说起的,他之前是与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同吃酒,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贾琏说着,不免深有感慨,都说宝玉是个不俗的,可偏偏人林表弟让让都让强于他,也难怪二太太提起林表弟总是不阴不阳的,原还想着打人林表弟的主意,却也不想想是否能高攀得起。 “怎么会,林表弟入仕才多久。”王熙凤不大相信,只笑言道:“不会是谣传吧!” “什么谣传,刚刚二老爷回来也是说起这事,老太太命你准备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来,一会我好送与林府去。”莫说是王熙凤不大相信,便是他也是大吃一惊,想二老爷在工部这么久也不过是一员外郎,虽说都是从五品,可比起林表弟来却是瞧不上眼了,如今林表弟这般年少便得了万岁爷的亲睐,假以时日指不定会如何的风光呢! 王熙凤倒是不如贾琏这般高兴,林表弟便是在出息也与荣国府没有关系,早先二太太打的那般主意已经是让林府不悦了,如今见人高升便要巴上去,未免太过掉价了些。 “这事怕是不妥,林表弟升迁是好事,可却是不曾与咱们府里说上一声,如今咱们巴巴的去了林府,指不定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呢!倒不如把林表弟请来府里。” 贾琏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在理,只是这由头却是不好找。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瞧了瞧手中的扇套,笑道:“咱们便是你拣到了林表弟的扇套,这扇套做工如此精致,林表弟又带在身上,想来是哪家姑娘送的,若不然也是林妹妹的送与林表弟的,林表弟一贯就极拿林妹妹当回事,若是林妹妹送的断然不会不取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老太太那里……”贾琏有些犹豫,想着老太太早些时候的神情,心下不由一跳。 “我去说便是了。”王熙凤娇嗔的瞪了贾琏一眼,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嗔声道:“都说你是个精的,如今却偏偏傻了,林表弟有多久不曾与咱们走动了,若不是老太太寿宴,想来林表弟都不会来的,上一次二太太算计林表弟的事怕是让他们记恨了,如今打发你去林府又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贾琏细细一琢磨,也不由恼了几分,哼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姑母的算计,也不打量打量三妹妹什么身份,哪里配得起林表弟。”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有几分不悦,只冷笑道:“难不成只有二太太存了这心思不成,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没有存这份心,便是你,不也是想过二妹妹若是年纪合适也想着攀这门亲。” 贾琏一听这话险些气背过气去,只冲王熙凤嚷道:“你混说什么,这话传扬出去二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王熙凤话一出口其实也有几分后悔,却见贾琏居然冲自己甩了脸子,一时也气上心头,反唇相讥道:“你且与我提做人,你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整日出去寻花问柳,你只瞧见你的面连,却不想想我的脸面被你踩到了哪里去。” “罢了,罢了,我且不与你说嘴,你赶紧去老太太那把这事办妥,我且嘱咐你一句,二太太若是在起什么幺蛾子,你可莫要跟着搀和。”贾琏长叹,说罢一甩袖子便里去。 王熙凤忙嚷道:“你又要去哪里?” 贾琏头也不回的回道:“去吃酒,免得在这碍你的眼。” 王熙凤气恼的指着贾琏的背影,狠狠的一甩帕子,冲平儿道:“我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冤家。” “二奶奶可消消气吧!二爷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您说二姑娘的事着实是让二爷下不了台,等过了这劲头二爷怕是又要巴巴的回来哄您。”平儿脆声劝道,心里却也是一叹。 王熙凤轻哼一声,灌了一口茶,叹声道:“罢了,咱们去老太太那走一趟吧!”王熙凤到底是要强,便是与贾琏吵了嘴,该担起的责任也不会放在一旁。 第93章 贾母瞧着王熙凤带着平儿来倒是一脸的笑意,她一贯就喜欢这个孙媳妇,性子爽利,又拿得起事,当得起家,最是和她心意不过。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贾母自是知晓王熙凤有多忙,不免挑眉笑问道。 王熙凤笑了起来,凑到贾母的身边说道:“老太太可是嫌我烦了不成。” “瞧瞧,瞧瞧,问上你一句竟被你编排了罪名。”贾母指着王熙凤直笑。 王熙凤附和的笑了几声,便说起了林锦玉的事来,只道:“老太太,我听二爷说了林表弟升迁的事,只是咱们巴巴的去林府未免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不如把林表弟请来更为适合,再者您也有日子没见林妹妹了,莫说是您,便是我也是想极了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事总是不够周全,好在有你在一旁想着,只是,咱们相邀锦玉却未必会来,上一次因为三丫头的事你林姑父怕是与我们生了嫌隙。”贾母轻叹一声,她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只是,却不是如她所说因为年纪大了想事不够周全原因,早时因为元春的事她稍加得罪了林锦玉,加之之前提过二府联姻之事,怕他记了仇,尤其是听了贾政所言,知晓甄家的事有林锦玉搀和了一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这外孙子与他母亲没有一点的相似,是个极狠心的,如此着急的打发贾琏去林府,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二,荣国府到底是他的外家罢了。 “老太太哪里是老了,我瞧着这精神头比我还要强上百倍呢!更何况,林姑父是个知礼之人,哪里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咱们,说到底,咱们也是好心,想着亲上加亲不是。”王熙凤笑着奉承道,眼睛一转,便笑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放心,我这有一个好主意,您且听听如何?” “说吧!与我还卖关子。”贾母失笑摇头。 王熙凤便把扇套拿了出来,把贾琏遇见林锦玉后的事说了一遍,直道,到时候便说拣到了林表弟的东西,让他过府来取便是。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忙让她把扇套拿出来,一瞧这扇套阵脚密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绫锦,当下遍笑了起来,看向王熙凤道:“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断了与林家的姻亲啊!”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想着老太太不会还打着这般主意吧!如今林表弟这般出息,早先林姑父都不同意,更别说是现在了。 “老太太,林姑父不是说过林表弟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嘛!” 贾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睛淡淡的瞟了瞟尚且拿在手中的扇套,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荣国府是何光景她心中自是有数,不为旁的,便是为了这么一大家子,她也是要搏上一搏。 55 林锦玉打马回了林府,听管家说父亲还未成归来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小丫鬟瞧见林锦玉归来忙请安问好,口中说道:“姑娘从昨个就念叨着大爷呢!如今可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姑娘昨夜歇的可好?今天的胃口如何?”林锦玉淡声问道,话语尽是关心之意。 小丫鬟伶俐的回了话,把三餐与林锦玉说了,又细细的言明了林黛玉白日里所做的事情,至于旁的便不是她这个二等丫鬟能知晓的了。 林锦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多瞧了小丫鬟一眼,记在了心里,想着黛玉身边的大丫鬟除了自己自己给的,还有二个是从扬州带回来了,年纪如今也大了,怕是心思也有些偏了,该是配人的时候了。 踏进林黛玉的屋子,林锦玉便瞧见林黛玉斜斜的倚在美人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纹绣白莲裳,月白色的主腰,下面一袭嫩绿的月华裙穿的极是淡雅,头上挽了一个精致的堕马髻,斜斜的配了一支光滑圆润、色泽艳阳的珍珠簪,衬得人格外清雅脱俗。 “妹妹。”林锦玉轻唤一声,含笑瞧着林黛玉。 林黛玉听见轻唤方才发觉林锦玉的到来,忙起了身,柔柔一福,口中说道:“今日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打量着你今夜也不会回府呢!”林黛玉与林锦玉的感情极好,幼时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直到林锦玉启蒙才算是各自分了院子而住,可以说林黛玉对林锦玉的感情比去林如海还要深上几分,依赖感更重,尤其是贾敏去世之后,林如海便是有心也不能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全,唯有林锦玉处处惦记着林黛玉,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曾委屈过她。 “昨个是有事与烨王爷相商便没有归来。”林锦玉笑着解释道,端起茶水呷了几口,方笑道:“我这有件喜事可要与妹妹说。” “什么喜事?”林黛玉弯着眼睛,笑吟吟的瞧着林锦玉,柔声问道。 林锦玉起了身,在林黛玉的面前转了一圈,笑问道:“可发觉我有什么不同了?” 林黛玉捂着嘴轻笑着,上下打量了林锦玉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我说今日怎么容光焕发的,原我还想着有哪里与往日不同呢!原来是穿了五品的官服。” “这可是不是喜事?”林锦玉挑眉笑问道,能博黛玉一笑也不往他特意换了衣服才过来。 林黛玉忙点着头:“在是大喜事不过了。”林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睛,母亲最盼的便是哥哥出息,如今却是见不到了。 林锦玉一瞧林黛玉竟因自己哭了,忙哄劝道:“瞧瞧,我这是为了让你高兴高兴才特意换了衣服来看你,如今把你给惹哭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第94章 林黛玉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点着头破涕而笑:“不过是高兴罢了。” “这就高兴了?等日后我做了大官你且不是要哭一缸的泪珠出来。”林锦玉笑着打趣道,又忙让丫鬟去绞了帕子来。 “你就会逗我。”林黛玉娇嗔睨了林锦玉一眼,红唇微微一弯,笑道:“一会让后厨多弄几道你爱吃的菜,在冰上一壶甜酒,等父亲归来了好生庆贺庆贺这喜事。” “这倒是不必,父亲指不定要说我如何轻狂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的性子,一会回府了怕是又要把自己叫进书房来好生嘱咐一顿,免得让自己得意忘形。 林黛玉倒也知道父亲的性子最是严谨不过了,想着便是哥哥高中状元之时面上也不曾流露过狂喜之色,不由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父亲教训你是没错的,瞧瞧,如今不就在我这张狂起来了嘛!” “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林锦玉作出委屈状来,惹得林黛玉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揉着肚子,林黛玉指着林锦玉,一边笑一边道:“可莫要在惹我发笑了,肚子都疼了起来。”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可莫要在笑了,小心岔了气去。” 强忍住笑意,林黛玉清咳了一声,又正了正脸色,而后问道:“哥哥如今可还在翰林院任职吗?” “倒是不在了,如今去了都察院,不过是从五品罢了。”林锦玉心高气傲,从五品的官职自然不是他的所求,他相信总一天内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黛玉虽说是闺阁女子,可却是有些见地,都察院是何地自然是知晓,想着哥哥这般年纪便已入都察院,不免也感到骄傲。 “虽说如今是从五品,可凭着哥哥的才华早晚都是要位居高堂之上。”林黛玉自是相信自家兄长的才能,在她眼中,世间在也没有比林锦玉更出众的男儿了,只是却不知谁家女儿能配的上哥哥罢了。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林锦玉含笑说道,红唇微微一扬,他与林黛玉长相并不相似,若是一定要找出一二的话,大抵就是唇形了,都是嫣红色的薄唇,嘴角的弧度也都微微上扬,只不过林黛玉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而林锦玉却是温雅如玉的少年公子。 林锦玉见林黛玉笑吟吟的模样,心情不由也是极好,想起之前托君瑟找宫里的绣娘秀的扇套昨个交给了自己,忙对林黛玉道:“我昨个托人绣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林锦玉便摸向自己的袖口,然后一笑:“瞧我这记性,刚刚换了衣服,想必是忘在了房中。”说罢,林锦玉便命非烟去自己院子取回。 林黛玉听林锦玉说找人绣了东西,不由感到奇怪,挑唇问道:“家里就养了绣娘,怎么还找旁人去绣东西?” “你只瞧了告诉我喜欢不喜欢便是了。”林锦玉神秘一笑,他是之前瞧见君瑟的扇套绣工极是精致,且与自家的绣娘绣法不同,很是罕见,又听说是皇后娘家送与皇后的,想着黛玉若是也得了一个定然也会喜欢,便托了君瑟帮自己这个忙罢了。 待非烟去而复返,却是空手而归时,林锦玉倒是愣了一下,轻蹙着眉宇想着不会是今儿吃酒时落在了酒楼吧! 轻叹一声,林黛玉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脑壳,说道:“瞧我这记性,既是忘在了别处,这东西不要也罢,等下回我在托人给你绣一个。” “不用了,哥哥莫要在麻烦别人了,即是忘在了别处,想来与我是没有那个缘分,强求倒也无意。”林黛玉柔声说道,心中却是感念林锦玉处处想着自己。 “倒也不麻烦,只要你喜欢我便是在高兴不过了。”林锦玉微微一笑,在他看来,女儿家本就是要娇养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这般的钟秀灵动,便是捧在手心上他还要怕摔着呢! 林锦玉抿唇一笑,正待回答,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匆匆而来,进来请了安后,便蹙眉说道:“大爷,刚刚林管家来找您,说是贾府递了帖子。”南湘说着,有些不悦的把帖子递给了林锦玉,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说,荣国府那些没脸的事连她都知晓了,姑娘早些年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也是受了他们的委屈,如今见老爷位高权重,大爷又在朝为官了,便巴巴的过来巴结,也难为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没脸没皮的,也不嫌羞臊。 “瞧瞧这小脸板的,谁得罪了你不成?”林锦玉瞧着南湘这么个喜气的相貌却偏偏作出□脸来不由笑着打趣了几句。 南湘嘴一扁,说出的话像豆子掉进油锅里似的霹雳巴拉的,脆生生的说道:“谁能得罪奴婢,不过是瞧着有些人不开眼罢了。”林锦玉一向待人宽厚,尤其是这些小丫鬟,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大抵上是不会冷声呵斥的,故而也把南湘惯成了一副天真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知道个避讳。 林锦玉轻蹙起了眉头,接过南湘手中的帖子,却是沉下了脸,喝声道:“哪里的那么多废话,在姑娘面前也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南湘平日里哪成被林锦玉这般教训过,见大爷冷了脸子,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爷的忌讳,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当下就双膝一着地,跪着磕头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大爷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朝林黛玉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第95章 林锦玉一叹,挥手让南湘下去,自己打开帖子一瞧,却是冷冷一笑:“我倒为何突然下了帖子呢!原来是自觉拣了机会。” “可是外祖母家有事?”林黛玉瞧着兄长脸色大变,心里也是一跳,只盼着他们不要在打哥哥的主意才好,若不然,便是在的情分也禁不住他们这般折腾。 林锦玉淡笑一声,眼角却含着冷意,只把帖子拿给林黛玉一瞧,口中道:“不是说要送你一件东西嘛!正巧落在了酒楼,又被琏二哥拣到了,老太太来帖子说的便是这事,邀我明日过去一趟,正好把东西还给咱们。” 林黛玉听着这话在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可眼里却带着怒气,只因这内容却不是哥哥说的这般简单,什么私物?说的好像是哥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这哪里是想还东西之意。 轻咬着下唇,林黛玉恨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打量着哥哥如今在朝注重名声便不好与他们私辩便这般欺负人不成,难道外祖母就眼瞧着他们作出这等下作事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劝着林黛玉道:“与他们置气作甚,没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瞧了瞧林黛玉的脸色,冷笑道:“外祖母只怕也打量着咱们林家好性呢!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他们准备怎么还这东西。”林锦玉深知贾府的自私与贪婪,他们定是以为那扇套是什么了不得把柄了,明日怕是要以此来要挟,他倒是要瞧瞧,明日他们准备如何的拿捏自己。 林黛玉听了林锦玉的话,眸子却是一暗,她总是不愿往坏了想外祖母,念得便是母亲的那一份情,可若是外祖母真想用那根本不存或者是捏造的把柄来要挟哥哥,逼迫他来娶三妹妹,她自是不会在顾念什么祖孙之情,只当没有这门亲戚,断了也罢,免得日后在拖累了父亲与哥哥。 56 林锦玉下了朝,便骑着骏马直奔荣国府而来,便是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也穿出了几分风流与潇洒来。 荣国府的小厮见林锦玉到来,忙请了安,又一路小跑的通传与老太太。 贾母见林锦玉到来一脸的喜色,眼里自是带有慈爱之情,可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不得不说,如今的林锦玉已不是初入长安的温润少年,比之当初多了几分锋芒,看来官场确实是一个□人的好地方。 “锦玉,快过来坐。”贾母笑语招呼道,眯着眼睛瞧着林锦玉,笑道:“瞧瞧,果真是出息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便入了皇上的眼,封了从五品的官职。” 林锦玉微微一笑,目光淡淡的扫过王夫人,见她眼中闪过妒恨之色,不由轻笑一声,淡声回道:“不过是皇上抬爱罢了。”说罢,林锦玉也不耐烦与贾府这般人演什么温情脉脉,只直言道:“昨个接到外祖母的帖子,锦玉却是有些不明,帖子里所指的私物到底是何?” 贾母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装傻充愣,不由微微一怔,之后似有所顾忌一般瞧着四下的丫鬟一眼,一脸为难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心中冷笑,装腔作势也得这般作态。 “外祖母直言便是,锦玉当真是不知晓有何私物落在了外祖母这。” “你呀!当真是一点也不小心,什么东西都敢随身带着,也不怕让外人瞧见,好在是被你琏二哥拣到,若不然,怕是要被人参你个作风不端了。”贾母轻叹一声,用极亲昵的语气说道,却是决口不提要把东西还与林锦玉 林锦玉真真感到好笑不已,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怎得到他们口中竟成了私物,难不成他们真以为这是什么把柄不成了。 “外祖母这话,锦玉却是不明白了。”林锦玉轻蹙着眉宇,一脸疑惑的看向贾母。 贾母倒是不曾想林锦玉是这般的油盐不进,自己给他留脸,他却是丝毫不领情,非要自己直言,淡淡的看了林锦玉一眼,贾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你如今年龄大了,你老子又对你的一些事不上心,可你也不能私藏女子的物件,若是让人知晓了,且不是坏了名声。” 林锦玉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林锦玉笑问道:“外祖母怎知是女子的物件?”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的极是高深莫测:“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不曾见过。”言外之意事让林锦玉莫要欺瞒,自径认了便是。 林锦玉脸一跨,忙对贾母讨好一笑,柔声道:“外祖母可莫要与父亲说,若是父亲知晓定是要怪罪锦玉的。” 贾母一笑,端起茶饮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放心,若是我想告诉你老子也不会寻你来了。” “那锦玉便放心了。”林锦玉拍了拍胸口,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贾母自觉胸有成竹,心中也盘算了起来,片刻后便笑问道:“玉儿怎没有随你一同来?我许久不曾见她倒是记挂的紧。” 林锦玉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口中却道:“妹妹也是记挂着外祖母,只可惜如今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实在是腾不出口来。” “我原就说把玉儿接来,她养在我身边什么学不得,却偏偏找外人来,也不知那人可靠不可靠。”贾母轻叹一声,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林锦玉。 林锦玉似未曾察觉,只笑言道:“外祖母放心便是,那二个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日后我也打算让她们陪在妹妹的身边,规矩什么最是严谨不过了。” 第96章 贾母惊讶的看向林锦玉,问道:“宫里出来的?”她倒是不知林家还认识宫里的人,竟然能从宫里请出教养嬷嬷。 林锦玉轻点下头笑而不语,自是不会与贾母解释这二个嬷嬷的来头。 “你妹妹明年便是及笄了,你老子可曾打算过她的事情?我只玉儿这么一个外孙女,自是舍不得她嫁到旁的人家受苦。”贾母温声问道,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林锦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雅,微笑道:“父亲曾说过不止一次,舍不得妹妹太早出嫁,准备在留上二年。” “是这般理,你那表哥宝玉也是,早先就有人高人算过,说宝玉也不能早娶。”贾母轻点着头,却是把林黛玉与贾宝玉放在一同说。 林锦玉眼睛微微一眯,红唇一挑,似惊讶一般道:“二表哥竟是这般命数?” “可不是嘛!”贾母轻声一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明镜的,什么高人算过,不过是为了堵老二家的嘴罢了,免得她总是想把薛家丫头娶进门,也不瞧瞧薛家一介皇商如何匹配荣国府。 “那二表哥看来还要等上几年。”林锦玉凤眸轻挑,眼中闪着笑意:“不瞒外祖母,父亲虽是想多留妹妹几年,可婚事却是要尽早打算,等明年行过及笄礼便打算找人家了。” 贾母愣了片刻,随即蹙起了眉宇,沉声道:“怎得这般急,你府上也没有女眷,打听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可莫要草率累了玉儿的终生。” “外祖母怜爱妹妹锦玉心中知晓,只是外祖母大可放心便是,我与父亲已是商议过,未来妹婿的人选家世不重要,门当户对即可,人品与才学却是最为看重的,尤其是家风要正,那种不分主次、嫡庶的人家是最最要不得的,尤其是那养在妇人身边的男儿,整日厮混在内帏的男儿,我林家最是看不上,此等男儿怎可配我妹妹。”林锦玉嘴边衔着笑,可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扎着贾母与王夫人的心。 贾母脸上的笑一顿,目光警告的撇了一脸青色的王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却是没错,只是如今但凡家世好的,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房内又没有几个丫鬟,哪像宝玉,是个实心眼的,现如今身边也没有放一个人。” 林锦玉听了只是一笑:“外祖母这话倒是不假,所以我林家的女婿需终身不纳二色方可入我林家的眼。” 贾母一听这话却是惊的瞪大了眼睛,直接喝道:“此想法委实太过荒谬。” 王夫人听了却是冷冷一笑,开口道:“外甥这话日后还是莫要在说才是,若是让别人知晓,指不定以为外甥女是个好妒之人,要知道这女儿家没了名声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林锦玉却是朗声一笑:“我妹妹是何等人才,自是当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我林家一门清贵,难不成还给妹妹寻不得一个如意郎君不成。” “我劝外甥一句,依着你这条件来找,怕是要耽误外甥女的一生了。”王夫人轻哼一声,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心中觉得不与林家结亲却是在对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林丫头一身的恶疾,又是个好妒刻薄的,哪里比得上宝丫头的稳重大方。 林锦玉脸色却是一正,眸子瞬间阴沉下来:“二太太此话何意?”说罢,林锦玉不等王夫人搭话,转眸一笑,似笑非笑的瞧着王夫人道:“我也劝二太太一句,莫要把鱼眼珠子当成了稀世宝玉才是。”一边说着,林锦玉一边把玩起腰间的玉佩。 王夫人一听这话,又见林锦玉手中握着玉佩,便知晓是在讽刺她的宝玉,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指着林锦玉冷笑道:“你自己做下那等不知羞的事,还有脸讽刺我的宝玉。” 林锦玉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淡淡的瞧着王夫人,哼声道:“二太太若是非要说我讽刺二表哥我也是无话可说,只不过,二太太还是慎言的好,我乃皇上钦赐的从五品监察御史,可不是二太太你可以随意诋毁的。”说着,林锦玉凤眸一扬,冰冷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般刺向王夫人。 王夫人一拍桌面,撑着扶手起身,高声喝道:“我原还想给你留着脸面,你自己竟是不要的话,我也不给你挡着这遮羞布,你且与我提诋毁,那咱们府里的证据又是什么?” 林锦玉嘲讽一笑:“二太太莫不是以为你在审案子不成,还与我提证据,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中不成。” “老太太。”王夫人看向贾母,红了眼睛,她在府里虽说比不上老太太这般说一不二,可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这小小竖子口出恶言,当真是该死。 贾母微蹙眉宇,对于林锦玉出言讽刺她的宝贝疙瘩也是极为不悦,且不曾想到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竟敢对老家二的如此无理,实在是太不把荣国府放在眼中了,她原还想好生与他言说,如今,却是无法了。 “锦玉,你小小年纪怎得这般莽撞,虽说你是万岁爷钦点的监察御史,可二太太到底是你的长辈。”贾母沉声开口说道,语带责备之意。 林锦玉看向贾母,哼笑出声:“外祖母此言差矣,二太太出言辱我亲妹不说,还诋毁朝廷命官,我虽是晚辈,可也是皇上的臣子,且不说我上有皇上与父亲,便是锦玉一介布衣,也轮不到她王家女贾家妇出言相辱。” 贾母这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老国公在世时敬重,后儿子又孝顺,哪里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林锦玉顶撞老二家的不说,竟连自己的话都敢辩驳,当真是以为自己做了个小官便眼中无人了。 第97章 冷冷一哼,贾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原是好意,把你叫来府中,想着把你那私物偷偷的交还与你,竟是不知道你是如此不知好歹,也不知你老子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外祖母此言怕是不妥吧!我林家如此教子与贾家却是无关,且外祖母与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锦玉念着你们乃是长辈,不与计较,却不想你们一再出言相辱,如今我却是要好生的问上一问,外祖母口口声声所指的私物到底为何,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锦玉念着你们为长辈也不得不一辩,还自己一个清白。”林锦玉淡淡一笑,看向贾母的目光带着嘲弄之色,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日便要好生的教导一下贾家。 “你既是如此说,就莫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贾母低喝一声,拿出扇套甩在了桌上,大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林锦玉看罢却是大笑起来,极轻蔑的看向贾母,冷声道:“外祖母这是何意?拿出一个扇套便是指其为私物,当真是可笑至极。” “是否为私物你心中自是有数,这扇套一瞧便是女子之物,且是绣着并蒂莲,你莫不是要说是外甥女送你的吧!”王夫人冷笑一声,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林锦玉凤眸一眯,他却是不知道那扇套上绣着的是并蒂莲。 王夫人见林锦玉不答,脸上闪过得色,冷声道:“我劝外甥还是莫要张狂的好,免得把这是捅出去,你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我却是不知道是我轻浮还是二太太轻浮了,你只道并蒂莲象征着男女之情,难道不知也喻意着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之意吗?”林锦玉哼笑一声,又道:“我却是忘记了,二太太是王家女,识得字已是不错了。” “竖子可恶,你当真以为没有人办得了你不成。”王夫人被林锦玉气的心脏直疼,一手捂住胸口,一边大喝道。 林锦玉轻蔑一笑:“我既无错又有谁能办我?既二太太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自是去金銮殿上参我一本就是了,我且等着。”说罢,林锦玉笑的张狂,也不朝贾母行告退礼,直接甩袖而去。 57 林锦玉的猖狂着实是出乎了贾母与王夫人所料,她们自认为为抓住了林锦玉的把柄,毕竟林如海已经言明林锦玉的婚事由万岁爷做主,他却是私藏女子物件,说严重了自是藐视皇上,且犯了欺君之罪,然,林锦玉却没有一丝害怕之意,难不成这扇套不是定情之物? 这样一想,贾母不由拿起桌上的扇套仔细瞧着,却是越发弄不清林锦玉的想法,她敢肯定,这扇套绝对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内宅,而且还不是黛玉所绣制,她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这个外孙女,却是知晓她绝对不会绣此并蒂莲的图样,至于丫鬟,以林府的行事作风,更是断断容不得什么丫鬟有此妄想。 “老太太?”王夫人见贾母一直拿着扇套沉默不语,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惊慌之感。 “慌什么?”贾母低喝一声,蹙眉看着王夫人,沉声道:“刚刚的劲头到哪里去了,如今既是得罪了锦玉,便没有了回头路,与其让他倒打一耙,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夫人不解的看向贾母,轻声询问道。 贾母冷冷一笑,也不解释与王夫人听,只吩咐道:“快派琏儿去请史家兄弟过府,让老大与老二也都速速回府,宁国府那也别忘记了通知一声。” 王夫人当下也顾不得细问,忙吩咐了下人去寻来贾琏,打发他出去请人。 不过半个时辰,贾政与贾赦便回了府,宁国府的贾珍也随同而来。 史家兄弟在接到贾琏的通知后,忙赶来了荣国府,史家乃是贾母的娘家,他二人更是贾母嫡亲的侄子,更何况史家与贾家本就是世交,无论哪一家出事自是都要鼎力相助。 史家兄弟到了荣国府,刚一坐下,连口茶也不待喝,便开口问道:“姑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寻了我兄弟二人过来?” 贾母轻声一叹,哀声道:“是有一件要事寻你们来拿个主意,我今日寻了锦玉过来,本也是好心提点于他,随之竟是惹恼了他,更是落下了狠话,你们也知如今我那女婿位高权重,极得万岁爷的眷宠,锦玉更是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只怕如今是惹下了祸事。” 史鼐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又忙问了细因,经过王夫人一番添油加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昨个林锦玉刚刚被万岁爷封为监察御史,我冷眼瞧着,万岁爷对他似要重要,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只是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况且姑母乃是他的外祖母,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也够言官参他一本了,现今朝中大把的人眼红林如海得万岁爷器重,若是参了林锦玉,怕是也有人会参林如海一个教子无方之罪。”说罢,史鼐看向贾母,目光询问之色,他其实并不愿意得罪林如海,只是张家一案牵出了甄家,且是由林锦玉经手,却是给了他提了醒,这林锦玉年纪虽小手段却是不一般,连甄宝家这样的世家都敢咬出来,又何有不敢咬出他们这些人的,如今即是有了林锦玉的把柄,他自是要好生的筹谋一番,只是林如海与林锦玉毕竟是贾母的女婿与外孙,他自是不想因此事伤了与贾府的情意。 贾母无声一叹,用帕子试着眼角,低声道:“锦玉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哪里舍得伤他,只是他这般行事作风,怕是日后会惹下麻烦,倒不如现如今给他一个教训的好。”贾母心里也是恨极,林锦玉如此不给她颜面,她又何须在意他的脸面,更何况,瞧着林府如今的架势,大有与荣国府不相往来的迹象,既是这般,她又有何可顾及的。 第98章 史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当下一笑道:“既是如此,侄儿便放心了,明日早朝时侄儿只是要当着万岁爷的面好生的问一问林锦玉为何不敬姑母。” “如此便是麻烦你们兄弟二人。”贾母轻声说道。 史鼐一笑,只道不敢,言曰是分内之事。 贾政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自认看人极准,觉得锦玉并不像她们言说的那般,只是他一贯孝顺,自是不会出言忤逆贾母。 “母亲,锦玉当真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儿子倒是要好生的问一问妹婿是如何教导的锦玉。”贾赦轻抚着胡子,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 贾母听了却是冷冷一笑:“你林妹婿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中,今日锦玉便撂下了狠话,说林家如何教子与贾家无关。” “锦玉当真如此说?”贾政不可置信的看向贾母,想林妹婿那般温文雅致的知礼之人怎得教出了锦玉这般狂妄的小子。 贾母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会欺你?” “姑母勿恼,待明日我与兄长好生的问一问林如海是如何教儿的,竟让林锦玉说出这般无理之话,定然要他们前来荣国府与您赔礼道歉。”史鼎沉声说道,心中也是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与兄长皆是忠顺王于忠顺王,如今甄家已经被皇上率先开了刀,难保在一个不会是他们史家,如今倒不如参了林如海,断了皇上一臂,也向忠顺王表明忠心。 “赔不赔罪的都是其次,我只是想让锦玉吃一堑长一智,免得日后犯了大错悔不当初。”贾母轻声说道,心里却是叹,但凡林锦玉软和一些她也不会走这一条路,荣国府朝中无人,若不是有着史家二位亲戚,怕是连个告御状的人都寻不着,这一次给林锦玉张点记性,也让明白一下京城的水有多深,可不是凭着皇上喜爱便可不把世家放在眼中的。 荣国府这厢算计着林锦玉,可谓歹毒不已,若是那扇套真是林锦玉私藏的女子之物,不仅是毁了名声,更是毁了一半的前途,林锦玉不比武将,他乃文人,文人最看重的便是清誉,更何况他出自翰林,不说旁的,便是翰林院的一帮大臣便能用吐沫淹死他,到时候便是皇上想护着也要顾及一下群臣的想法,更何况眼红林锦玉的人比比皆是,三元及第的美名加上如今的平步青云,莫说是那些苦苦熬着出不了头的臣子,便是朝中的重臣也是多有眼红,只是寻不得一个好机会给他下绊子罢了,如今贾府倒是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 只可惜,贾府打的算盘却不一定会如意,林锦玉既敢与之撕破脸皮便是无所顾忌,只是他到底是贾母的晚辈,就算恨不得与贾母断了关系,这关系也不能是由他主动,如今,贾母用扇套相要挟便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断得干干净净的机会。 从荣国府出来,林锦玉便直奔烨王府,烨王府的人多次见过林锦玉,更是知晓自家王爷对他的礼遇,也不用通传,径直的便放了行。 君瑟那头知晓林锦玉来了忙迎了出来,瞧见林锦玉沉着一张脸先是一愣,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问着,一边把林锦玉迎进了书房,又吩咐下人去端来茶点。 被君瑟按到座位上,林锦玉劈头盖脸便问道:“你给我拿来的扇套怎么是绣得并蒂莲?” “啊?”君瑟疑惑的看向林锦玉,他哪里知道扇套绣的是什么,不过是托了皇后让她吩咐人做出的罢了。 林锦玉一瞧君瑟这幅模样就明白了,压根他拿到手里就不曾瞧过,不过好在绣的是并蒂莲他还能言说,若是绣的戏水鸳鸯一类的他还真是无法说出扇套的由来了。 “怎么会绣的并蒂莲呢!”君瑟也是不解,回想着当日他只说想让绣娘帮着绣一个女子用的扇套啊!转念想起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君瑟明白过来了,感情皇后是以为自己要送姑娘用的。 “看来皇后误会了,以为是我要送人的。”君瑟轻叹一声,又瞧着林锦玉的脸色极难看,忙问道:“可是林姑娘不喜欢?” “扇套压根就没有到我妹妹的手中,昨个让我落在了酒楼,被贾琏捡了去。”林锦玉冷笑一声。 君瑟蹙起了眉头,问道:“被他捡到又如何。” “如何?被贾府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当成了私物用来要挟,听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打了我妹妹的主意,也不瞧瞧他贾宝玉是什么东西,也配。”林锦玉当真是恼极了,他瞧在母亲的面子上对荣国府多加容忍,如今竟是得寸进尺,尤其是王夫人,竟敢出言讥讽黛玉,今日之辱他若是不报便枉为人。 “这贾府当真敢要挟你?”君瑟实在是想不到贾府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如今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便能看明白父皇对林如海的器重与对锦玉的喜爱。 “有何不敢,我瞧着贾府二太太的意思大有要告我一状的架势,只怕如今已在召集人商量着如此参我一本了。”林锦玉冷冷一笑,他定然要贾府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 君瑟冷笑一声,撇了撇嘴角:“他贾府有什么人能在朝堂上说上话,参你什么?行为不端不成?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难不成还是什么罪名了?” “你且不知,之前贾府有意把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嫁与我做平妻,后来让父亲拒了,只因皇上言明过我的婚事是由他做主,如今贾府以为那扇套是我私藏的女子之物,想要给我定一个欺君之罪呢!”林锦玉凤眸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第99章 “笑话,待明日他们谁若是敢参你一本,只管说这扇套是我送你的便是了,难不成他们敢参我一本了。”君瑟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心里却是记住了贾府,竟妄想与他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锦玉是哪个都能配的上的嘛! 林锦玉轻摇着头:“你若是如此说,只怕别人还会以为扇套是你托我送与我妹妹的呢!如此且不是连累了她的清誉。”人本来就喜欢多加联想,他林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会累了黛玉的名声,他都决计不会冒这个险。 君瑟觉得这话到也有几分理,他对锦玉有情,可旁的人却是不知,难保不会认为是他打锦玉妹妹的主意,想到锦玉对他那个妹妹在是宝贝不过了,不由摇头无奈一笑,还真不能说这扇套与他有关系。 “明日若是真有人参你一本,要如何做?”君瑟自是不愿意见林锦玉吃任何的亏。 “我要的就是有人参我一本,贾家着实惹人厌烦,若不尽早断了与他们的关系,日后怕是连累了父亲。”林锦玉拨弄着茶盏,淡声说道。 “你想如何?”君瑟轻声问道,想着既是锦玉有意为之,心里定然是有了主意。 沉默了片刻,林锦玉放在了手中的瓷杯,在放出了清脆的响声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如何?我一个晚辈能如何,老太太可以不慈我却是不能不敬爱长者,林家的的名声不得有任何的损伤。”林锦玉咬住了‘不慈’二字,声音微冷,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冷凝。 “旁的不说,我只怕他们参你也不会用这扇套作为由头,多半是要参你一个不敬长者的罪名。”君瑟沉声说道,朝堂上说的乃是国事,这扇套不管如何也是私事,断然不会在朝堂上点说,可官员不孝或是不敬家中长辈却是能告上一状。 “他们不说,自是由我自己言明,总不能让他们只说结局不说起因吧!诋毁朝廷命官可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林锦玉也深知这一步走的极险,旁的不怕,只是这扇套乃是云绫锦所制,皇上若是见到定然会知晓出自皇宫之中,怕是到时候他解释不当,会引得皇上动怒。 君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锦玉虽说是贾老太太的外孙,可也是从五品的命官,他们若是折辱在前,锦玉便是言辞严厉了几分也是应当的,只是……这扇套的由来若是不扯到自己的身上,又要如何解说呢! “你若是说出扇套,定然会有人问起由来。” “扇套出自烨王府。”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先是不解,转念一想便笑了起来:“是出自王府里,王妃之前认下了林姑娘为义妹,送一个扇套自是无人可非议。” 林锦玉嘴角一勾,想着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当下便是起身冲君瑟一揖,笑道:“如此就要麻烦烨王妃了。” 君瑟见一把拖住林锦玉的手,笑的别有深意:“你我都这般亲密了,作何行如此大礼。” 林锦玉脸微微一侧,薄唇一挑:“此礼是谢过烨王妃。” “如此,要不要亲自见一下王妃表达谢意?”君瑟轻声打趣道。 林锦玉轻哼一声,睨了君瑟一眼,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轻讽道:“你若舍得,我便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妨。”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妇人争风吃醋不成,当真是可笑。 “自是舍不得。”君瑟朗声一笑,把林锦玉带入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肤如凝脂,便是那闺阁中的少女都比之不了。 58 不出林锦玉所料,次日早朝以史鼐为首,果真在早朝时参了他一本,以不敬长者的罪名洋洋洒洒的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宣辰帝听着史鼐给林锦玉罗列出的罪名,不禁挑了挑眉,想着林锦玉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史家,竟让他这般不给留退路,不敬长者,出言折辱诰命,还有什么?行为不端?看了林锦玉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一眼,宣辰帝嘴角微微一挑,沉声道:“林御史,你可有话要说?” 林锦玉从容的走出一步,看了史鼐一眼,轻摇着头,用黯然的语气说道:“长者斥,臣不敢驳。”说罢,林锦玉微抬着头,让自己沉痛的目光暴露于前。 宣辰帝愣了一下,若不是他知晓林锦玉的性子,怕是真的以为史鼐的指责对于林锦玉来说是沉痛的打击呢!清咳一声,宣辰帝嘴角微挑,说道:“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无长者只说,林御史只管言明便是。” “是。”林锦玉轻应一声,看向史鼐,目光带着不解之色,开口询问道:“不知锦玉是哪里得罪了保龄侯,竟劳您给我冠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史鼐冷笑一声,直言喝道:“林御史,我劝你还是莫要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昨个你在荣国府不是很张狂吗?怎么今天就变了模样,你自己说过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我学与你听?” 林锦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疑惑,依旧好声好气的问道:“我说过什么话自己自然是知晓,只是我想问一下,保龄侯如何知晓我昨日去了荣国府?又如何知晓我说过什么话?难不成昨日保龄侯也在荣国府?”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少大臣看向史鼐的目光皆是别有深意,是啊!人家林锦玉与荣国府的事情你史鼐是如何得知的?往深里一想,自然是有心人所透露出来的,更甚者今日史鼐参林锦玉一本怕是也有人授意。 第100章 “林御史,你还是莫要左右言他,我只问你,昨日你出言折辱诰命你认与不认。”史鼐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面色不改,只冲着宣辰帝行了一礼,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本不愿在朝堂上分说臣的私事,只是保龄侯一再相逼,让臣无可奈何。“ “既是保龄侯参你一本,便以不是家事,林爱卿只管言明便是了,是非曲直自有朕来定论。”宣辰帝淡淡的看了史鼐一眼,心中冷笑,朕这厢提拔一个他们就想着打压,当真以为现在还是上皇在世的时期不成。 林锦玉沉声一叹,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史鼐一眼,问道:“保龄侯当真要与我对质不成?” “难不成林御史是心虚了?”史鼐眼中精光一闪,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应对,只温声道:“看来保龄侯是对我有所误解,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荣国府乃是我的外家,老太太与二太太更是我的长辈,锦玉不才,虽不敢自诩为君子,却也不是那会对长辈出言无状之人。”说罢,林锦玉挑眸看了史鼐一眼,眸中暗藏凌厉之色,却在瞬间被悲痛所取代:“昨日我去荣国府不过是老太太下了帖子,说是贾琏捡到了我的东西,到了荣国府后,却不想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让我着实不解,细问之下,原来是老太太与二太太有所误解,锦玉虽为晚辈,可也是朝廷命官,累我一人清誉不要紧,却不能因我累了林家百年的清誉,故而锦玉才解释一二,只是不想荣国府的二太太误会太深,一再的诋毁于锦玉,无奈之下,锦玉只能先行告辞,却不想让保龄侯得了信,竟如此的误会于我。” 林锦玉的辩解早已在史鼐的意料之中,听他如此说,倒也不恼,只沉声道:“我本还想替林御史遮掩一二,不想林御史如此狡辩,如此,我也顾不得姻亲之义了。” 林锦玉听此话却是冷冷的勾起了薄唇,他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史家有了姻亲之义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御史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误解,那么我想问一问林御史,荣国府的贾琏捡到了你的东西,为何是女子绣着并蒂莲的扇套?老太太好心规劝于你,你又为何出言顶撞?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的行为不端,私定终身,私藏女子的物件,如此你还有何话要说。”史鼐冷声喝道,死死的盯着林锦玉,他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虽说年少风流,可林锦玉却是朝廷官员,自是不能用年少风流来解说。 林锦玉轻声一叹,轻咬着薄唇,眼圈儿骤燃一红,看向宣辰帝道:“昨日老太太与二太太也是口口声声说臣私藏女子的物件,那扇套却是绣的并蒂莲不假,可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臣竟不知道为何老太太与二太太如此的误解于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自幼学习孔孟之道,如何不知礼教二字何解。” 林锦玉一席话出口,倒是不少大臣点头表示赞同,旁的不说,就说这林锦玉生的风流俊秀是不少女儿家心中的如意郎君,可便是这般,也从未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出来,这一点便是极为难得了。 “林御史,你也不用装腔作势以博万岁爷的同情,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扇套是出自何人之手即可。”史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他林锦玉既是不正面应答自己这个问题,想来那扇套果真如老太太所言定然是另有来历,若不然他只管解释便能堵住了自己的嘴。 林锦玉似愣了一下,为难的轻蹙了长眉,不得不说,林锦玉生太过俊秀,轻蹙秀眉时的模样着实是惹人心疼,觉得难为这么一个少年当真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至少不少事不关己的大臣心里都如此想,觉得史鼐死抓着这么点的事情当真是有意为难于林锦玉,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时没有倾慕过几个绝色佳人,当真是用不着如此上纲上线,这史鼐心思也着实是歹毒啊!文官最重名声,他居然参林锦玉不敬长者,折辱诰命,这番话若是传扬了出去,便是假的怕也要成真了。 “怎么,林御史无话可说了吗?”史鼐冷笑一声,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林锦玉无奈一叹,作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来,欲言又止的动了动薄唇。 君瑟这时却是轻‘呀’了一声,站出来道:“父皇,保龄侯口中所指的扇套我应该知晓来历。” 宣辰帝挑了下眉,沉声道:“说。” 君瑟微微一笑,瞧了瞧史鼐瞬间难看的脸色,出言说道:“保龄侯你当真是误会了林御史,那扇套并不是出自哪个姑娘只手,而是本王烨王府。” 君瑟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是惊讶不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烨王府里的那个女婢瞧林御史风流俊俏、芳心暗许,这才暗送定情之物? “臣知烨王爷与林御史颇有交情,可事实摆在眼前,林锦玉已无话可说,烨王府又何苦替他掩饰。”史鼐淡声说道。 君瑟挑唇一笑,轻摇着头:“林御史虽说是本王的师弟,可本王也不至于因此袒护于他,只是那扇却是出自本王府邸,乃是本王的王妃送与林姑娘的,早先林锦玉行冠礼之日王妃与林姑娘一见如故,极是喜爱,便要认做义妹,恰巧前不久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一个绣红梅的扇套,王妃瞧见便极是喜爱要了而去,又因瞧见红梅便想起了林姑娘,因而才又让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又讨来一个扇套送与林姑娘,因本王与林御史有着师兄的名头,倒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便托了本王转交给了林御史,让他在转交于林姑娘。” 第101章 君瑟的这番言辞,倒是让不少人深信不疑,毕竟这朝中都知林锦玉与烨王爷颇有交情,且林锦玉行冠礼当日却是传出了烨王妃极喜爱林家姑娘想要认为义妹的传来,如此一说,二个女子交好护送一些饰品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这话旁的人信,可史鼐却是不信,当下便说道:“既是如烨王爷所言,为何林御史迟迟不敢回答臣的问题,莫不是心虚所致?” “保龄侯慎言才是,林御史品性高洁,自是不会言说女子私交之情,却不想林御史一再退让,保龄侯竟是咄咄逼人,事实已摆在眼前,你竟还妄想给林御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君瑟冷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史鼐却是冷笑一声,朝宣辰帝道:“皇上,那扇套所绣的乃是并蒂莲,臣却闻所未闻女子相交会赠此有特殊意义的纹绣?所以烨王爷还是不要继续袒护林锦玉的好。”说罢,史鼐又继续道:“臣曾听贾府老太太所言,说林学士曾言林御史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如今林锦玉竟与其它女子有了私情,便是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可谓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一律惩处。” 史鼐此话一言说,满朝惊讶,不由把目光投向林了林如海与林锦玉,想着当真皇上说过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不成?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一时间,众臣子看向林如海与林锦玉的目光皆是带有深意。 “够了。”宣辰帝大喝一声,淡漠的目光扫向史鼐,看的他心头一震后,微勾了下薄唇,出言道:“朕却是言明过林御史的婚事由朕做主。”说罢,宣辰帝看了一眼林如海。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如海站了出来,温声道:“因之前臣的岳母有结二姓之好之意,臣这才言明林御史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却不想保龄侯竟也得知了。”说罢,林如海又重新回到站队中,保持了沉默。 林如海的话可谓是起了关键的作用,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荣国府想结□之好,想与人家林府做亲,可不想高攀不上,恼羞成怒,这才想着报复林锦玉,怪不得史鼐死咬着林锦玉不放呢!八成是荣国府示的意,这荣国府当真是歹毒啊!竟然为了这点事便想断了人家大好的前途,亏得史鼐还好意思参林锦玉不敬长者,这根本就是长者不慈,用心何其毒也,在一瞧人林锦玉,不卑不亢,面对史鼐的咄咄逼人一直温言以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肯多言长辈一句不是,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史鼐见宣辰帝又证言了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再见众大臣的目光变了个样,心下便明白已是输了,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臣还是认为并蒂莲乃是……” 史鼐的话未说完,宣辰帝便出言打断,只看向一脸痛心的林锦玉,说道:“既然保龄侯一再以并蒂莲言说,林爱卿又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不妨解释一下吧!”这话,更是表明了宣辰帝的态度。 林锦玉温声轻应,看向史鼐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嘲之色,可语气却是温文尔雅,挑唇说道:“保龄侯难道不知,并蒂莲不止是象征着夫妻恩爱之意,也是喻意着兄弟、姐妹之感情深厚,王妃怜爱臣妹,以此表明姐妹情意,却不想遭人误解,怪只怪世间人多是落了俗套,只看得见表面,却忘记了其中的深意。” 讽刺,绝对是赤luo裸的嘲讽,史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他这般年岁竟还被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当朝如此的嘲讽,当真是可恶至极,可心中便是恨极恼极,史鼐也无脸在言说,只能硬生生的咽了林锦玉给的这口气,等着来日再报此仇。 林锦玉眼底闪过冷笑,今日这般虽算不得一个如意的结果,可至少让旁人知晓了荣国府的卑劣与长者的不慈,如此言论,他倒是要看看荣国府如何面对,可还有脸纠缠于林府,待日后荣国府再动什么心思,他便是不留情面,也不会惹人多少非议,然,此事还未成了结,荣国府竟敢如此算计于自己,他自是要赠送他们一份大礼以示谢意才是。 59、 早朝过后,史鼐灰溜溜了往外走,却不想与林锦玉挨了个正着,冷冷的瞧着林锦玉,史鼐冷笑一声:“林御史好口才,好运气啊!” 林锦玉笑眯眯的瞧着史鼐,嘴角微微一挑:“保龄侯过奖了。”说罢,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给史鼐让了路。 史鼐脸色一阵青一阵,咬牙道:“你莫要得意,且看日后。”说着,史鼐便拂袖而去,这般做派,看在旁人眼中,当真是失了风度,尤其是有林锦玉的在旁做了对比,不免皆是心生感慨,林家不愧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行事就是有气度。 君瑟从后拍了林锦玉一下,走到他身侧,轻声道:“且让他今日猖狂,早晚收拾的他哭爹喊娘。” 林锦玉微微一笑,低声道:“与他一般见识作甚,不过是一条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罢了,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不用你出手,自是有人会收拾他。” “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君瑟微蹙着眉头,显然不打算就轻易的了结此事,荣国府既然敢算计锦玉,他自是要好好的回一份大礼才是。 林锦玉凤眸轻挑,笑容明媚却暗藏着冷凝,声音也淡了下来:“算了?我还没有那么大度。”冷哼一声,林锦玉笑颜如花,抬腿走向停在外面的马车。 君瑟跟了上来,撩起薄纱上了马车,坐在林锦玉的身旁,吩咐车夫去烨王府。 第102章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似笑非笑道:“感情我家的车夫是你家的下人了?” 君瑟嘿嘿一笑,神情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轻敲着手中的折扇,笑道:“不过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荣国府的事情罢了,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 林锦玉眸子一冷,嘴角勾起粲然之笑:“荣国府想要坏我名声,我如何能不还之,自是要把他们的遮羞布扯掉。” “如何做?”君瑟的心思不比林锦玉的灵活,在算计人上他自是甘拜下风,只等着林锦玉发话他执行便是。 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透着冷冷的光,林锦玉语气温雅,说出的话却是如一把利剑,砍下了荣国府的名声。 “荣国府因与林府结亲不成,突生恨意,找人污蔑林府唯一的嫡子,只为断他前程,一解心头之恨。”林锦玉轻声说道,看向君瑟挑唇一笑:“很好的本子不是嘛!找人好好润笔,就命名为绝义记好了,找京里的各大戏班子挨个上演,如此好戏不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且不是可惜。” 君瑟一听这主意眼睛便一亮,拿着扇子轻点着掌心,笑赞道:“妙,实在是妙,这么好的本子自是要找名角一唱。” 林锦玉轻笑出声,身子懒懒的朝后一靠,眯了眯眼睛,荣国府,你可准备接好这份大礼了嘛!你既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你满门清誉,如此礼尚往来才不辜负你对我的厚爱。 经过君瑟的安排,最近京城突然流传起了一出戏,名为《绝义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莫不是争相观看,可谓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酒楼但凡唱此戏必是人满为患,好些公侯之家更是把戏班子叫进了府里专门唱给女眷来听。 消息灵通一点的,看了此戏便明白了几分,这戏词里唱的分明就是荣国府与林府的事情嘛!前不久荣国府还找人参了林家嫡子一本嘛!都说世家险恶,看来却是不假,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当真是没个人性啊!一时间,不少的人都笑谈了荣国府的事情,好些没影的事也说的有模样,要知道三人成虎,假话说得人多,也就变成了真的,更何况公侯之家的秘辛本就是百姓们所乐谈的,如此倒是弄的荣国府百口莫辩,只能硬生生吃了这个亏,就是想要找那些戏班子的麻烦,却也是无从找起,毕竟现在喜欢看《绝义记》的人太多,更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那些可不是荣国府能得罪得起的。 荣国府吃了这个大亏,林锦玉自是快活至极,琢磨是不是找找人编上几出,挨个轮着唱,免得让大家听腻歪了。 林锦玉美滋滋的拿着笔准备自己写上一出戏码,却不想没写几个字,伺候林如海的小厮便来相请。 林锦玉忙去了林如海的书房,进门便请了安,脸上始终挂着个笑模样。 林如海微蹙着眉头瞧着林锦玉,轻哼一声,开口道:“《绝义记》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林锦玉倒也不敢欺瞒于林如海,只点头承认道:“原来父亲已经知晓了。” 林如海冷笑一声:“你越发的出息了,竟背着我做下这等事,荣国府在有不是,也是你的外家,便是念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也该宽容一二才是,我原只当你是孩子气,却不想你如此有主意,早些时候你审张家的案子我瞧着手段便是狠辣,如今你对付自己的外家也使出这般阴狠的手段来,若是让旁人知晓,你想没想过后果。”说到底,林如海担心的还是林锦玉,他一直觉得锦玉心性颇邪,幼时还能被他管教一二,如今入了仕,却是越发的张狂了。 “父亲怎得这么般说,不是孩儿不孝,实在是荣国府欺人太甚,但凡他们念着点母亲,又怎会作出那般算计于我的事情。”林锦玉敛了唇边的笑意,沉声道:“荣国府一再算计,便是连妹妹的主意都敢打,我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对不起母亲。” “逆子。”林如海大喝一声,着实气极了,只看着林锦玉‘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呵斥道:“荣国府行事不端,你只管不去理会便是了,如今我还在,他们便是想打你妹妹的主意也要看我依不依,你如此行事,是怕别人联想不到你身上是吗?”文人最重名声,他自是不能看着锦玉毁了自己。 “父亲,您着实是多虑了,与荣国府有仇的又不只是我一人,便是惹人猜疑了,没有证据又如何。”林锦玉轻声说道,他自是爱惜羽毛之人,出此计谋,他自是有脱身之法,前不久他还亲自去了一趟酒楼,听了《绝义记》呢!且作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来,惹得人人称赞他林锦玉有情有义,便是被荣国府如此对待,且还顾念着祖孙之情。 林如海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让林锦玉起身,毕竟他如今也是从五品的命官,只是不能在如儿时那般随意训斥了。 “父亲莫要生恼了。”林锦玉起身后温声软语,又亲自奉了一杯茶。 林如海看了林锦玉一眼,轻摇着头,接过了瓷杯,却是不饮,只是沉声一叹,半响后出言道:“你自幼便极为董事,凡事从来都不用为父操心,如今长大了,你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你锋芒太露,凡事不给人留有余地,心性太多狠厉,为父竟不知这对你而言是福还是祸。” 林如海难得说了温情的话,惹得林锦玉也红了眼睛,低声道:“孩儿不孝,竟惹得父亲如此忧心,日后定然会凡事三思而后行,您放心便是。” 第103章 林如海点了点头,终是饮了一口茶,也让林锦玉高悬的心稳稳的落了地,唇边抿出了笑意。 林如海轻摇着头,想着今日宣辰帝又从提了锦玉的婚事,大有明年操办之意,心下一沉,怕是再不愿意,此事也无法改变了,虽说皇上是好意,可却是委屈了锦玉。 “早先我与你提过你的婚事由皇上做主,今日皇上再一次提了此事,想要把颍阳公主许配给你。” 林锦玉愣了一下,不由蹙起了长眉,虽是知晓他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可娶公主他却是想也没有想过,想着以前狗血电视剧里那些公主个个娇蛮任性,林锦玉不由垮了脸。 “父亲,此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颍阳公主乃是如今的皇后所出,只此一女,比你要大上二岁,如今已是二八年华,皇上不想在拖下去,怕是近日便会赐婚。”林如海说着,又继续道:“你也无须担心,我听皇上说起颍阳公主也是赞不绝口,极为喜爱,当今皇后又最是贤淑端庄之人,想来由她所教导出的公主必然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林锦玉见林如海如此安慰自己,忙勾起笑容,轻声道:“孩儿只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皇上会有此想法罢了,父亲不用担心,想能娶公主的人世间不知几何,锦玉能由此福实在珍重才是。” 林如海如何不知林锦玉也是在安慰自己,想起那‘颇负盛名’的婧蓝公主,林如海不由一叹,只盼着那颍阳公主不是那般胡搅蛮缠、不懂礼数之人才好。 林锦玉看着林如海嘘声长叹,也知这门婚事不如父亲的意,只是皇上赐婚哪里又是林家可以抗拒的,既已无法选择,倒不如向君瑟询问一二,不管怎么说,那颍阳公主也是君瑟的妹妹,他多少总是会了解一下颍阳公主的性情,这样想着,林锦玉在寻问了父亲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后,便告了退,前去寻君瑟打听消息。 60 君瑟见林锦玉来极是欣喜,这几日忙着处理公务,倒是没有时间与锦玉培养感情,却不想锦玉竟是自己寻来,怎得不让他欢喜。 “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口福了,父皇才赏下新鲜的鹿肉,我本是准备打发人送到你府里,却不想你自己闻着味便来了。”君瑟笑着打趣道,有道:“虽说现下天气燥热,可少吃一些鹿肉也是不打紧的,不若在园子里架上炉子,咱们烤来吃如何?” 见林锦玉不答,君瑟微微思索,又瞧了瞧林锦玉的脸色,轻声道:“要不咱们去别庄如何?”君瑟只当林锦玉是在王府里不自在,这才没了笑脸。 林锦玉轻摇着头,脸色极其凝重,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修眉微挑看向君瑟,沉声道:“且不忙那些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当是何事,瞧你这小脸绷的,只管问便是了,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瑟轻笑一声,便亲昵的抬手去勾林锦玉的下巴颏。 林锦玉头微微一侧,轻蹙着眉头,低声喝道:“莫要恼,我且问你,与颍阳公主可熟识?” 君瑟一愣,忙问道:“你如何问了三皇妹?” 林锦玉冷笑一声,挑着眼梢轻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为何会提起颍阳公主?”他却是不信,君瑟没有得了任何的消息。 君瑟轻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林锦玉,出言道:“林大人可是与你提及了婚事?” “你说呢!”林锦玉反问道,哼笑了一声。 “我之前听父皇提及过你的婚事,想是把三皇妹许配给你,到不曾想会如此快。”君瑟轻叹一声,心里感觉闷闷的,又有一种酸楚在心口蔓延开来。 “你既是知道为何不曾与我细说?”林锦玉微恼的瞪了君瑟一眼。 君瑟却是苦笑一声,半跪于林锦玉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恨不得父皇从来不曾提过此事,又如何会想与你言说,那时咱们的关系还不曾如此亲近,我自有私心,怕你知道了此事生了别的心思,我便是没有了机会。” 林锦玉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凤眸飞扬,有着说不出的神采,轻声低呢:“当真是个呆子。”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眼含惊艳之色,只为那一双凤眸所流转出的流光溢彩,他在锦玉之前从未见过一个少年会有这般的风情万千,那凤眸中流泻而出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就好似一波春水轻轻的荡漾而过,勾的人丢了七魂六魄。 “锦玉,你若是……若是定亲之后可还愿意与我往来?”君瑟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微扬着头,有一种谦卑之感。 林锦玉微微勾唇,笑颦如花:“便要看你负不负我了。” “我对你只有一百个好,又怎会负你,你如何不知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你,只恨你不是女儿身,不能私藏于府内。”君瑟略带委屈的开了口。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着君瑟赤诚的眸子似沉入水底的碎玉一样清澈,心下不禁一软,带着几分笑意道:“我且信你便是,做什么这般模样,还是个王爷呢!若是让下人瞧见,且不是徒增耻笑。” 君瑟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蕴含着慑人的光芒,略带倨傲声音里掺杂着彻骨的冷锐:“哪个敢笑话本王。”他生而高贵,除了锦玉在没有人能让他折腰,又有哪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林锦玉扬唇轻笑,君瑟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卖好讨乖,倒是难得见他如此本色,相识如此之久,他早已看透了君瑟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俯身之人,且这一次正是他最为欣赏的。 第104章 “你瞒我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了,只问你,颍阳公主心性如何?可是那刁蛮之人?”林锦玉可不想娶回一尊菩萨供着,更不想让黛玉在这方面受任何的委屈。 君瑟微蹙眉头,想着颍阳的个性,不由摇头道:“颍阳与一般的公主不大一样,她乃父皇的第三个女儿,如如今的端慧皇后所出,端慧皇后原只是华贵妃,所以,颍阳她既不是嫡出,也不居长不占幼,可偏偏却是父皇最为宠爱的,连太后都对她极是爱宠。” “如此说来,这颍阳公主也不是个善茬了。”林锦玉沉吟一声,能在宫里博得二大巨头的欢心,可不是件易事。 “何止如此,颍阳可是端慧皇后一手教出,你不知道这端慧皇后出身也算得上显贵,手段不凡,极有见地,只可惜当年晚我母后入府,后又一直无所出,若不然这皇后之位指不定会起怎样一番风波,别瞧着现在她只守着颍阳过日子,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一个皇子傍身,若不然,这储位之争可就热闹了。”君瑟冷笑一声,这后宫中哪有一个干净的人,如今端慧皇后这般置身事外,也不过是在寻一个机会罢了。 林锦玉轻挑眉梢,感情不止是他未来的媳妇不是盏省油的灯,就连丈母娘都一样。 “不过你也不太过担心,颍阳不是一个胡闹之人,向来都极有分寸,嫁于你为妻倒也是适当的人选。”倒不是君瑟想为他三皇妹说好话,实乃是除了颍阳也没有再好的人选了,颍阳从出身到性情倒也是配得上当锦玉之妻,且她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处事极有分寸,日后在一些私事上也不会计较什么。 林锦玉一听这话,红唇不由轻挑,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这颍阳公主评价甚高啊!” 君瑟撇了撇嘴角,端起林锦玉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挑唇道:“总归你是要娶亲的,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不顾林家吧!便是我有这心你也不会依,倒不如娶一个好的,颍阳是个受宠的,且外祖家也是大族,这可惜端慧皇后却无一皇子让他们辅佐。”说罢,君瑟冷冷一笑,如今那么一大家子皆在观望,他倒是要瞧瞧,他们准备投诚于哪个。 “你好象对他们很不以为然?”林锦玉挑眉轻笑,倒是难得见君瑟这般反应。 君瑟轻哼一声:“那就是一个老狐狸。” “那些人于我无关,我只关心颍阳公主一人。”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眼睛一瞪,酸溜溜的开口道:“如今还没有嫁你,你倒是关心上了。” “如何能不关心,你听你如此只言片语我如何安心。”林锦玉轻笑一声,觉得君瑟这醋吃得着实没个道理。 “你担心颍阳会把府里闹得不安生?”君瑟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轻声询问道,倒也散了醋意。 “一国公主,教养总还是有的,只怕是一个好妒之人,容不得我妹妹。”林锦玉淡声说道,女子之间大抵都一些瑜亮情节,他可不希望日后他的妻子会错待黛玉。 君瑟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颍阳不是一般的聪明,与端慧皇后倒是极像,争风吃醋的事情永远放不到她们的身上,面上贤惠着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无心之人。”君瑟似嘲似讽的说道,黑眸一挑,长臂一伸把林锦玉拉入怀中,圈着他的腰身,极亲昵的把下巴放在林锦玉的肩头,低声笑道:“别提颍阳了,咱们许久不曾亲近了,今日别回府里了,不如去别庄考鹿肉如何?” 林锦玉倒也自在的窝在君瑟的怀里,挑眸一笑:“都这个时辰了,还去别庄也不怕明日赶不上早朝?” “又不远。”君瑟嘟囔一声,咬着林锦玉嫩白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舔着。 林锦玉笑了避了开来,哼声道:“今儿不去了,等得了空再说吧!” “别介啊!”君瑟圈在林锦玉腰身的手收了收,低哄道:“给我个面子,我一早就在别庄里备下了好酒,今儿天又好,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烤肉一个饮酒且不是快哉。” 林锦玉却是不应,只微微一叹,从君瑟怀里起了身:“改日吧!你且不用送我了。”林锦玉见君瑟起身,又忙说了一句,之后便提步而去。 君瑟从善如流,只把林锦玉送出了书房的门,之后便坐回原来的位置,手中把玩着林锦玉方才用过的茶杯,眯了眯眼眸,想着锦玉今日提及颍阳之事,明白父皇怕是要赐婚了,而他如今虽是与锦玉有了情意,却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若是等颍阳进了门,真难保锦玉会不会生变,若是等到那时……君瑟不敢继续想下去,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扬声便吩咐下人备马准备进宫。 第61章 君瑟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御书房,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宣辰帝的面前。 宣辰帝轻蹙着眉,脸色微沉,喝道:“像个什么样子,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滚出去,重新进来。” 君瑟撇了撇嘴角,依着宣辰帝的话出了御书房,然后重新走进来依礼请安,在宣辰帝让他起身后,忙开口道:“父皇,您是不是要给锦玉赐婚了?” 轻哼一声,宣辰帝点了下头,眯起了眼睛:“不错,就这点事便惹得你这般失了仪态?” “父皇不是曾应过儿臣说是晚二年在提及锦玉的婚事嘛!”君瑟甚是委屈的开口说道。 宣辰帝冷笑一声:“朕何时应了你。”那一日不过是默许罢了,如今事态有变,婚事自然是要提前。 第105章 “父皇。”君瑟恼声一唤,也想起了宣辰帝那一日终是没有亲口答应下来。 宣辰帝摆了摆手,手中的笔一放,沉声道:“甄家不日就要押解回京,朕准备让锦玉接手这个案子,你认为依着锦玉如今的根基朝中可会有人服气?” “父皇若是执意让锦玉接手,便是朝中有人不服又能如何。”君瑟淡声说道,心里却是惊了一下,他如何也不曾想过父皇会让锦玉接手甄家的案子。 “糊涂,众臣以理据争朕如何能驳了众臣的意,如今先把锦玉的婚事定下来了,有着未来驸马之名,便是大臣们有意见,也要掂量掂量皇后与她身后的势力。”他是想提拔林锦玉为他所用,可林家人丁稀落,又除了林如海外无人出仕,他自是要给林锦玉寻一个有力的靠山,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君瑟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宣辰帝,眼中闪过痛楚之色,嘴上说的在轻松,可实际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却比拿尖锐的利器扎进他的心窝还要疼痛。 宣辰帝看了君瑟一眼,轻声一叹,他们萧家人怎么都栽到了林家人的身上,君瑟这般重情,却不知道是福是祸,倘若这人不是林锦玉,他必然是要铲除。 “你自己想想,莫要因为你的一时任性毁了林锦玉的前途,这一次甄家的案子若是办的妥当,来年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他是跑不了的。” “儿臣知晓,父皇放心便是了。”君瑟缓缓开口,掩去眼底的惊讶之色,他知晓父皇有意提拔锦玉,却不想是这般看重,若是真能坐上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可谓是连跳三级了。 宣辰帝满意的点了下头,略带笑意的说道:“你难得这个时候进宫,去太后那里瞧瞧吧!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是。”君瑟轻应一声,对宣辰帝行了个礼后便大步而去,前往太后的寝宫。 君瑟是宣辰帝最小的儿子,生母又早逝,向来极得宣辰帝与太后的宠爱,只是成年后分了府倒不像以前那般经常有时间围绕在太后的身边逗趣,故而太后瞧见君瑟的到来,倒是有些惊喜,忙吩咐宫人去准下君瑟爱吃的膳食,又笑眯眯的拉着君瑟的手,慈爱的说道:“怎么这个时辰进宫来瞧哀家这个老婆子了。” 君瑟笑吟吟倚在太后的身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红果,笑道:“您可不是老婆子。”说罢,又笑嘻嘻的道:“孙儿想您了难不成您还不允孙儿来瞧瞧?” “瞧瞧你这嘴,今天是吃了多少蜜,还来打趣哀家了。”太后笑的极开怀,人上了岁数本就是喜欢儿孙围绕。 君瑟嘴一勾,抛着手里的红果,笑道:“孙儿怎敢打趣您,不过是……”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不过是什么?四皇兄且说与我听听。” 君瑟挑眸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凝,嘴角却是勾起了浅淡的笑:“不是想皇祖母了,这才来瞧瞧罢了,倒是你像个小黄莺似的叽叽喳喳,都快要许人了还这么不安生。” “哪个要许人了,皇兄你可莫要胡说。”颍阳轻哼一声,走到太后的身边,挽住她老人的家胳膊,撒娇道:“皇祖母,您瞧瞧皇兄,就会欺负人。” “是你皇兄的错,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若不然,咱们就不理他了。”太后笑着说道,拍了拍了颍阳的手,口中却道:“不过你皇兄说的却也是没错,都要嫁人了,可不能整日这么蹦蹦跳跳,没个样子。” 颍阳红唇一嘟,若有所思的目光却掠过君瑟的身上,略带娇气的开口道:“颍阳听说皇兄与林御史极熟?不若皇兄与颍阳说说,这个林御史是个什么人物如何?竟让父皇舍得把颍阳许给他。”虽说赐婚的旨意没下,可从太后再到宫里的嫔妃皆知颍阳要许配了林家嫡子。 按说颍阳自是不该如何打听未来的夫婿,可依照着她往日的性格,这番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倒也不令人惊讶。 君瑟挑眉一笑,淡淡的开了口:“哪个与你说我和林御史相熟的?不过是有着师兄弟的名分罢了。” “皇兄可是欺我不成。”颍阳微蹙着秀眉。 君瑟却是淡淡一笑:“如何是欺你,等大婚时你亲眼瞧见不是便知晓了嘛!” “何须等大婚时,听颍阳问起,哀家倒是也想见一见未来的孙女婿了,明儿选个时辰,宣林御史进宫来瞧瞧便是了,也给皇后过过目,免得她放心不下。”太后含笑看着颍阳,轻声说道。 颍阳娇气的睨了君瑟一眼,方才娇声道:“还是皇祖母疼颍阳,不像皇兄。”说罢,颍阳扁着嘴冲君瑟轻哼一声,尽显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太后怜爱的看着颍阳,笑了起来:“不疼你又疼谁呢!”这么多年来,陪在她这个老婆子身边总是这个鲜活的孩子,即便是知晓她表里不一又如何,这皇室中总归是没有单纯的人,也容不得那样的人活下去。 “你们也别再这陪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尤其小四,别因为哀家耽误了正事。”太后含笑说道,倒入一般人家的祖母一般,慈爱的为君瑟正了正衣衫。 君瑟笑应一声,又与太后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与颍阳一同离开。 并肩而行,颍阳挥手让身后的宫人下去,笑着看向君瑟,挑唇道:“皇兄可有空陪颍阳去御花园赏花?” “三皇妹有兴致,皇兄自然是要奉陪。”君瑟轻笑一声,却含着淡淡的冷意。 第106章 颍阳挑起眸子看了君瑟一眼,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四皇兄今儿可是欺瞒了颍阳,我听舅公说皇兄与林御史交情颇深呢!” 君瑟一点也不意外颍阳会让人调查锦玉的事情,若是她表现的无动于衷,才真真是不符合她的性子。 “三皇妹既是知晓,还何苦要说出来呢!”君瑟轻笑一声,摇开了手中的扇子,一派潇洒的姿态。 颍阳勾唇嘴角,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不过是想看看我与林御史谁在皇兄的心中重要罢了,不想皇妹竟比不得林御史。” 君瑟扬唇轻笑,心下却不耐烦颍阳的试探,只哼声道:“皇妹想说的就是这些?若是没有旁的事情,皇兄就不奉陪了。” 颍阳轻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知晓自己根本就没有与皇兄谈条件的本钱,只能叹声道:“颍阳不管皇兄与林御史是何关系,只盼皇兄给颍阳一条生路,让颍阳体体面面的做林家夫人。”她这位四皇兄的性子她自是知晓,看着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骨子里却是霸道至极,也极有野心,自打知晓父皇要把许配给林锦玉后,她让外祖父调查了林锦玉的日常往来,得知他与四皇兄关系极为亲密,她隐隐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日在皇祖母那里瞧见四皇兄看向自己的神色,那种刺骨的冷,她便猜到了林锦玉与四皇兄的关系怕是匪浅,如今自己已是这般年纪,自是不能在耽误下去,林锦玉却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母后来说,自己最初看好的正是他与四皇兄的关系,只是如今,怕是打错了算盘,四皇兄不见得是一个容人的,若是因为此事对自己生了嫌隙,怕是得不偿失。 君瑟一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凤眸微微一眯,淡淡的看着颍阳,淡声笑道:“皇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能安安稳稳的做林家夫人。” “能得皇兄一句称赞,颍阳当真惭愧至极。”颍阳摇头苦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君瑟的神情,见他已无最初的冷意,悬起的心却是松了松,扬唇一笑道:“虽说皇妹性子不好,可也知嫁人后自当以夫家为重,不敢干涉夫婿的事情,打理好内宅才是颍阳应做的事情。”这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君瑟,婚后她不会干涉林锦玉与他的往来。 颍阳话一出口,便惹得君瑟哈哈大笑,待笑声停止,君瑟颇有深意的瞧着颍阳,点头赞道:“怪不得父皇如此喜爱三皇妹,你却是有这个资本。”说罢,君瑟勾起了薄唇,漫不经心的说道:“找个时间让陈旭来我府里一趟,隐离那还缺个副手。” “颍阳替旭表兄谢过三皇兄的提拔之恩了。”颍阳微微一笑,明白这是四皇兄的投桃报李,以自己的知趣换得表兄的前程,也换得陈家的一个机会。 第62章 林锦玉自从烨王府便去往‘糯香坊’买了林黛玉素日里喜欢吃的点心,然后才回了府。 去书房跟林如海请了安,林锦玉便提着点心朝林黛玉的院子走去,刚一进迈进院子,大丫鬟步月就迎了出来,朝林锦玉一福身,口中道:“大爷可算是来了,姑娘让我去您呢!” “有什么事不成?”林锦玉把糕点提给步月,略带笑意的问道。 步月欲言又止的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道:“姑娘听了一些闲话,正好生闷气呢!” “闲话?”林锦玉微蹙着长眉,看向步月,笑意淡了下来:“知道是闲话,还让姑娘听了去,你是怎么当差的。”说着,林锦玉也不等步月回话,径直的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林黛玉一瞧见林锦玉就背过了身,红艳的小嘴微微嘟起,琉璃似的眸子却悄悄的探向林锦玉。 林锦玉笑了起来,走到林黛玉的身边坐下,笑意盈盈的问道:“怎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不高兴了不成,说与我听听,明儿让人打发了。”说罢,林锦玉清冷的目光扫向屋内的众人。 林锦玉轻哼一声,睨了林锦玉一眼,秀眉微微一蹙:“我听说现在外面都在传荣国府与咱们府里的事情,这……可是你做的?” 林锦玉扬唇一笑,倒也没有否认,只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把这事说与你听的。” “你甭管是哪个,我只道父亲因为这事责怪你了,要我说,你也太不胡闹了一些,竟让人编排了戏本子,生怕别人不晓得这是出自你的手笔不成。”按照往日里林黛玉的心性,她决计不会如此与林锦玉说话,虽说是龙凤胎,可到底林锦玉是兄长,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只是今日,她却是真真的恼了,她便是闺中女儿,也晓得为官者的名声是多少的重要,这事旁的人知晓了,心里指不定会如何编排兄长呢!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林锦玉轻笑着,嘴角微扬,不以为意的开口道:“知晓又能如何,贾府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他满门清誉。” “你就不怕落得一个寡情的印象?”林黛玉着了急,只恨自己是闺阁女儿,帮不得兄长任何的忙。 林锦玉放声大笑,而后眯起了眸子:“在朝中为官者哪个敢说自己是个心善之人,贾府如此欺我,我若是不还以颜色,只会落得一个软弱的名声,再者,有些事虽是皆心知肚明,可人人都要那张遮羞布,哪里会摆在明面上来说,更何况那些百姓又知晓什么,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我前些日子还亲自去酒楼听了这出戏,可人人不还赞我君子之风,气度不凡,乃学子的楷模。”说罢,林锦玉冷冷一笑,这世间人便是如此的随俗浮沉,是好还是坏,不过是在于一张嘴罢了。 第107章 林黛玉轻叹一声,蹙着秀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在朝中为官总是要顾及一下旁人的看法。” “何以顾及,谁又比谁清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私下的手段罢了,保龄侯在皇上面前步步紧逼,我步步相让,事情已经落了帷幕,不管真相如何,百官只会赞我仁义,讽贾府不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妹妹难道不明白吗?”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百官如何看待,而是百姓口中的清誉,既要做权臣,自然是跑不了毁誉参半,若是他事事都要计较,未免也太累心了,有时候肆意而为不失为一件快意之举。 “怪不得父亲恼你,如此肆意而为,哪里像林家子嗣。”林黛玉咬唇一笑,听了林锦玉的话倒也放下了心来。 “怎么就不像呢!”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林家人可从来都不缺手段,父亲不过是顾念旧情,能忍则忍,而他却是不同,只要敢欺到林家头上,且管是谁,自要还以颜色。 “不跟你说了,只会在我面前惹人生恼。”林黛玉轻抿着薄唇,别过了身去。 林锦玉却是不恼,相反倒是极为高兴,在他看来,女儿家就应该有些性子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辱了去,想着因为自己的事情惹得黛玉如此上心,林锦玉不由感觉心里极暖,这么多年都是他照看着黛玉,不想如今她大了,也懂的为兄长劳心了,只是,他却是不愿意让黛玉烦恼这些事情,只希望她这一辈子安乐幸福。 “莫要生气了。”林锦玉低声而笑,又轻哄道:“来了京城你倒是一直也没有出过门,明儿我得了空,带你去安化寺走一趟可好?” 林黛玉抬头瞧了林锦玉一眼,水灵灵的眸子里闪过惊喜之色,却瞬间暗淡了下来,轻摇着头,柔声道:“还是算了,你如今公务繁忙,没得耽误了你的正事,再说,女儿家的终究不方便出门。” 林锦玉哈哈一笑,挑唇道:“无事,你只管准备着,明儿下了早朝咱们便出发,也没得什么不方便,你坐在马车里咱们直接去安华寺门前,下马车的时候蒙着面纱,京城不必南边,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好的侯门小姐也是带着丫鬟婆子出来参佛,好些节日更是跟几个闺中密友相邀同行。” 林黛玉弯唇一笑,轻应了一声,她幼时也曾与母亲出过几趟门,可自打母亲去了,却是再也不曾有过了,如今能有兄长伴着见识一下京城的风景,倒是极欣喜的一件事情。 林锦玉见林黛玉高兴,便也笑了,又与她笑谈了几句后,这才离去。 次日早朝后,林锦玉便回府带了林黛玉出门,他素来讲究就颇多,出个门也自是要个排场,带着四个丫鬟与八个护院,又命人在马车里备上茶点、果子,点了熏香,这才让丫鬟扶着林黛玉上了马车,他自己则是骑马伴在马车的旁边。 林黛玉坐在车内,惬意的饮着香茶,可也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犹豫了片刻后,林黛玉抬起手挑起了车帘子一瞧,瞧瞧的朝外面探望。 林锦玉瞧见林黛玉这般做派,倒也没有言会,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好在林黛玉向来都是蹈矩循规之人,也只瞧了片刻就放下了帘子,可却紧张的红了脸,一双黑眸隐隐有着不安,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只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拿起一本书细细品读。 到了安华寺,林锦玉便命人扶着林黛玉下了车,因如今黛玉已大,自是不好像以前那般亲近,有些时候该讲的规矩却也免不得。 与林黛玉一同参了佛,林锦玉便候在了外面,等着林黛玉祈福完了一同逛一逛寺庙,林锦玉生的玉树兰芝,如今身形也长开,一身月牙白的锦服在身,端的俊美风流,大有魏晋之名士风姿,惹得过往的香客不由纷纷看去,有些胆大的姑娘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林锦玉瞧,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也暗自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的这般俊秀非凡。 林黛玉出来便瞧见大姑娘小媳妇的但凡从林锦玉身边走过,必然是瞧上几眼,有那不庄重的,还频频回头而望,不由笑了起来,走到林锦玉的身边打趣道:“哥哥好生风光,这满寺的儿郎竟都比不得哥哥的风采。”一边说,林黛玉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什么样的女儿家能匹配上哥哥这般男儿,只盼着哥哥早娶亲,让府里也热闹起来才好。 “竟混说。”林锦玉一听林黛玉打趣自己,也勾唇浅笑。 林黛玉却是一撇嘴角:“怎得是胡说,我瞧着这世间就没有比哥哥在好的儿郎了。” 林锦玉听罢不禁大笑,逗着林黛玉道:“只盼着日后你也如此说才好。” 林黛玉眨着眼睛,一时倒也没有懂林锦玉意思,只回道:“日后也自是如此认为。”说着,林黛玉弯起了红唇,抿出了二个甜蜜的小梨涡。 林锦玉莞尔一笑,带着林黛玉朝安华寺后面的花园子走去,边走边介绍道:“这安华寺不止是烟火极灵,这花园也是一景,尤其是莲花,开的极是盛艳。” “你素来不是都喜欢牡丹的嘛!只赞牡丹真国色。”林黛玉倒是爱梅与莲的品性,却也知晓林锦玉素来爱的是那雍容华贵的鲜花,不过在她眼中,倒是觉得牡丹极衬哥哥,相同的华贵之美只能品味却无法言说。 “你不是喜爱莲花嘛!”林锦玉微笑着说道,带着林黛玉走进莲花池边。 第108章 林锦玉瞧着花池里的荷花开的甚至清雅,也不生了怜爱之心,一时倒是不舍离去,林锦玉也不催促,既是带了她出来,自是要她高兴才为紧要,可惜天公不作美,倒是没有变了天,可只一人远远的朝林锦玉这一方走了过不,步伐极快。 林锦玉忙挡在了林黛玉的身前,仔细一瞧,倒是笑了起来,来人却是他的熟人,隐离。 隐离走到林锦玉的身前,便开口道:“太后传你进宫,赶紧随我去吧!” 林锦玉愣了一下,也不及多想,只是回首瞧着林黛玉,一时犯了难,他总不能让黛玉一个回府,不说旁的,便是他也放心不下。 隐离见林锦玉回头瞧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倒是怔了怔,只觉得那一双妙目霎时动人,黑琉璃似的眼珠子里存着一汪清水,明澈且清亮。 林黛玉见隐离望向自己,忙福了一个身,之后便躲在了林锦玉的身后,心中暗暗道,这个好生威武,也不知哥哥是如何识得的。 林锦玉抿了抿嘴角,挑起红唇,冲君瑟道:“且容我送家没妹先回府可行?” “我刚从你府里出来,已是耽误了时辰,若是你放心,且容我送令妹回府可好?”隐离心下一动,也来不及想为何会有此异样之感,只开口询问道。 林锦玉自是放心隐离的人品,可却也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污了黛玉的名节。 “哥哥且自去便是了,我有丫鬟护着,自是无碍。”林锦玉也知宫里传唤等不得,忙开口说道。 林锦玉哪里放心得下,一咬牙,冲隐离一拱手道:“就劳烦师兄了。” “无碍,你且快些去吧!”隐离摇了摇头。 林锦玉点了下头,又回头快语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快步而去。 -------------------------------------------------------------------------------- 63、 说来林锦玉入宫的次数也着实不算少,可后宫却是第一次进,经过层层同传,林锦玉终于迈进了太后的寝宫。 恭敬的行礼请安,待太后叫起后林锦玉垂手立于一旁,头颅微微轻颔,极守礼的站在一旁。 太后瞧着林锦玉行动潇洒,举止妥帖,不禁点了下头,扬声道:“林御史且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林锦玉依令行事,微微抬起了头,眼睛却不敢乱描,可在抬头的一瞬间也瞧见了殿内坐着二名贵人,心知年龄大的那一位必然是太后无疑。 太后在林锦玉抬头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便向身边的端慧皇后笑赞:“好一个状元爷,好一个林御史,当真是好相貌,竟是哀家平生所见之绝色。” 林锦玉嘴角一抽,琢磨着太后这话到底是夸奖他还是讽刺他呢!男儿用绝色一词,当真是不太妥当。 端慧皇后听了太后的话也是一笑,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极是,我原以为我那侄儿便是少有的美男子,不想林御史竟生的这般颜色,想来我那侄儿若是在林御史面前可要羞的抬不起头了。”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更何况是林锦玉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端慧皇后在是满意不过了,原本还怕委屈了颍阳,如今一瞧,在是没有的般配。 “你那侄儿也是个好的。”太后含笑说道,抬手招呼林锦玉上前:“近点说话,让哀家仔细端详端详。” 林锦玉走向前几步,嘴角微微扬起,温润如墨玉的眸子带着几分羞涩,纯粹且明媚,倒似一个不经事的少年一般。 太后仔细的瞧着林锦玉,不住的点着头,略带笑意的开口说道:“哀家听皇上说你是个极有学问的,小小年纪便连中三元当真是了不得。” “皇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林锦玉红唇微扬,轻声说道。 “有何不敢当,哀家可不喜欢那太过自谦的。”太后佯怒道,在瞧向端慧皇后的神色,不禁一笑:“如何,你可还满意?” 端慧皇后抿唇一笑,口中却道:“母后瞧着满意我便是满意了。” 太后如何不知端慧皇后心里的想法,摇头一笑,命人搬了椅子赐坐于林锦玉,林锦玉谢恩后坐在了下来,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身子却挺的笔直,双目微垂,手自然的垂放于二腿之上。 太后轻言软语的又问了林锦玉个几个问题,待林锦玉回答后,眼中不禁闪过赞色,越发的满意这个未来的孙女婿了,她见过的世家子弟已是不少,便是她的族人当中也不曾出过这么一个少年,在权贵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温文尔雅、外方内圆,实乃真君子也。 可怜林锦玉一边回答着太后的问题,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隐离可是送黛玉回府了,却不知他这般慢条斯理的做派反倒是合了太后的眼缘。 好在没多时,宫人就传来了隐离求见的消息,当即太后就召了隐离进来,林锦玉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隐离的母亲福乐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素来疼爱有加,只可惜早逝,这也是成为了太后心里的痛,当初宣辰帝把隐离带进宫内抚养的时候,太后也是照看了隐离不短的时日,对于这个外孙更是极为疼爱与怜惜。 “隐离给皇祖母请安。”隐离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沉声说道,之后又朝端慧皇后见礼。 太后瞧见隐离便乐的合不拢嘴,一时倒也顾不上林锦玉,只把隐离拉在身边,嗔怒而道:“你小子如今大了,倒是越发的不待见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在宫里当差也不说来瞧瞧哀家。” 第109章 隐离莞尔一笑,极是亲昵的开口道:“隐离哪里敢不待见皇祖母,不过是皇上吩咐了差事,隐离不敢怠慢罢了,今儿得了空,外孙可不是巴巴的来给外祖母请安了嘛!” 太后一听这话便乐了起来,指着隐离对皇后道:“听听,听听,这小子跟小四学的也会了甜言蜜语,可不比以前老实喽!”说着,越发爱怜的把隐离搂在怀中,也不顾隐离如今这般年纪。 林锦玉倒是颇为意外隐离在皇太后面前竟是这般模样,心里不由笑开了花,尤其见太后把隐离搂在怀中,而隐离一副僵硬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 隐离抬头瞧着林锦玉眼里带着笑意,不由蹙了下长眉,也知自己这般形象实在是颇为可笑,忙从太后怀里挣扎起身,说道:“皇祖母,外孙都这般大了,可不比小时候了,没得让宫人们瞧见了笑话。” 太后哈哈一笑,见宫人们果然眼里都带着笑意,倒也不恼,只让隐离坐在自己的旁边,又瞧向林锦玉温雅如玉的模样,不禁想到隐离年纪比这林锦玉可要大,却还没有娶亲,一时倒是上了心,准备好生在京中寻一个德行皆端的贵女来匹配,也好让女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隐离自是不晓得太后的想法,若是知晓,只怕此时早已寻了借口离去,坐在林锦玉的身边,隐离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林锦玉放心,他已安全送林姑娘回府。 林锦玉会意,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准备一会出宫请隐离下馆子。 太后瞧着隐离对林锦玉挤眉弄眼的,倒是笑了起来,对端慧皇后道:“人咱们也看了,在也放心不过了,其容他们去吧!这般年纪虽说已在朝为官,可还是别拘着的好。” 端慧皇后自是以太后马首是瞻,当即就点了下头,命人赏了林锦玉一个雕刻甚是精美的景星庆云端砚,方才让他离去。 林锦玉谢了恩,双手捧着端砚,待出了太后的寝宫才转了身,长吐了一口气。 “林姑娘我已安全送回了府,你莫要担心,现下可有空,咱们去酒楼吃一顿酒?”隐离开口询问道,目光闪躲,说起林姑娘三个字悄悄的红了耳朵尖。 林锦玉眼睛极间,见隐离说起黛玉竟隐隐有了羞涩之意,不由弯唇一笑,想着他之前还琢磨着隐离是一良配,若是真能做自己的妹婿到也是一件喜事,不过再这之前,他定是要好生的考校一番才做准。 红唇微微一挑,林锦玉倒是随了隐离的意,与他同去了酒楼。 酒过三旬,隐离半响还是没有好意思问起林黛玉的事情,他虽说已这般年纪,可却还是童子身,就算有了需求也不过是靠着五指山来解决,真让他厚着脸皮打听姑娘家的事,他还真张不了这个口。 劝着林锦玉又吃了一杯酒,隐离抓耳挠腮,不时的瞧向林锦玉,想着这小子往日的机灵劲都去了哪里,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想找他吃酒吧! 林锦玉乐在心头,却是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行动间极是雅致,让一旁伺候酒水的小二不禁看傻了眼,想起了戏文中唱到的浊世翩翩佳公子,想来便是这个样子了。 隐离清咳一声,想着打听姑娘家的事情总不好有外人在场,便打发了小二离去,然后饮了一口酒,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锦玉,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可好。” 林锦玉薄唇一抿,眼中闪过笑意,点头道:“师兄这般客气做甚,只管说便是了。” “就是……那个……林姑娘可许人了?”隐离犹犹豫豫,最后一鼓作气的问了出来,之后便抬眸瞧向林锦玉,竟见他沉下了脸子,忙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也知道,我也没有成家,家里也有薄产,虽是不才,可也算得上年少有为……” 林锦玉见隐离刚开始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到最后竟然自夸起来,不由瞪大了眼睛,笑出了声来。 隐离也反应不过来,不由羞恼的看想林锦玉,也在心里暗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还不如找一个妥帖的媒人上门来的实在。 “想做我林家女婿说难也不难,可说容易却也不是一件易事。”林锦玉轻声说到,挑着狭长的眸子看了隐离一眼,见他一脸急相,慢悠悠的开口继续道:“想我做林家女婿,有一点必须做到,若是这一点做不到,就什么人不用谈了,那就是终身不纳二色。” 隐离愣了一下,然后忙问道:“还有什么。” 林锦玉神色颇为古怪的瞧了隐离一眼,继续道:“家风自是要正,这一点,你倒是不甚符合。”说罢,林锦玉摇了摇头。 隐离急了,张口就问道:“我怎么就不符合了?” 林锦玉意味深长的看了隐离一眼:“东阳侯府。”他对隐离哪一点都颇为满意,从人品到长相,再到学识,可就觉得家风不正,他的妹妹自是不能受任何人的闲气,现下隐离虽是自立了门户,可难保婚后东阳侯府的人不会找上门,毕竟现在世子未立,且东阳侯府子嗣甚多,若是因此让黛玉受了嫌弃,他可是不依的,当然了,若是隐离能保证终身不纳二色,且解决了东阳侯府,他倒是勉强乐意把黛玉许配给他。 隐离一听林锦玉提及东阳侯府便明白了他的顾虑,当下大恨,东阳侯府实乃拖了他的后退啊!他这都自立门户了,还躲不开受他们的影响,当下一拍大腿,隐离沉声道:“你且放心,东阳侯府我自会解决,且应你终身不纳二色,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要求,一并说了便是。” 第110章 林锦玉嘴角微挑,淡淡一笑:“你先把东阳侯府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再提以后,如今这只是我提的要求,父亲那里如何想法我却是不得而知了。” 隐离当即就充当起了伺候酒水的小厮,讨好起了未来的大舅子,只盼着等解决了东阳侯府,锦玉这个未来的大舅子能在未来岳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好。 64、 相看过林锦玉后,太后满意,皇后满意,就连躲在后面偷偷相看的颍阳公主也甚是满意,原他还怕这林锦玉是一酒囊饭袋,因与四皇兄有了私交才得了父皇的亲睐,或是沾了林如海的光,如今一瞧,一派风华实属罕见,嫁得此人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总比婧蓝皇姐那夫婿强上百倍。 宣辰帝见太后与皇后皆是满意林锦玉,颍阳更是作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不由龙颜大悦,第二日就下了圣旨,把颍阳公主赐婚于林锦玉。 林锦玉由一从五品小官一下就上升为了皇亲国戚,还是实打实的的那种,可谓人是人往高处走,而且还是一步登高的那种。 林锦玉虽是知晓宣辰帝有意赐婚,却不想是如此之快,他前脚刚刚进宫,第二日就来了圣旨。 “父亲,皇上究竟是何意,如此是否太仓促了一些?”林锦玉长眉微蹙,他自是不信宣辰帝因一时兴起就下了旨意,此举定有深意,公主下嫁,且还是皇后之女,就算最快筹备也要准备一年之久,可皇上定下的日子却是来年开春,依照这般时间,公主府定然是来不及建好,想来要在府里划出一个院子来做婚房了。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婚事细节你也不用操心,内务府会派人来搭理,只需把聘礼好生的预备出来,切不可轻了。”林如海沉声嘱咐道,家里没个当家的主母,这些事也只能让锦玉来操心了。 “不若让妹妹帮着操办吧!这些事情她早晚总是要熟悉的。”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起了隐离所求,眼里含着笑意。 林如海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却不忘嘱咐道:“那些琐事交与玉儿来办倒也无妨,只是府里要盖新的院子,这事还需你来操办。”林如海与林锦玉想到了一处。 林锦玉应轻一声,笑回道:“父亲放心便是。” 林如海微微颔首,抬手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心里一叹,只盼着这不是一段孽缘才好,他别无所求,只求锦玉与颍阳公主能相敬如宾已是幸事。 林锦玉到不知林如海想的如此悲观,虽是是公主下嫁,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当初的福乐长公主嫁与东阳侯后落得一个早逝的下场,皇家不也是不曾追究东阳侯之过,颍阳公主嫁进林家后,他自是会以礼相待,若是那蛮横之人,待公主建成后只让她过她的快活日子便罢了,自己就守着林府这一方天地便可。 “父亲,来年玉儿便要行及笄之礼,您可有了打算?”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早日与父亲商议好黛玉的婚事,免得贾府再生事端,他的清誉不要紧,可却不能任人毁了黛玉的名声。 “你有何想法?”林如海微蹙着眉宇,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他自是不想玉儿过早出嫁,可锦玉之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早些是事情订下来也是好的,免得耽误了玉儿。 林锦玉微微一笑,与林如海说起了隐离,又把昨日吃酒时的话告诉了林如海听。 林如海听后却是微蹙了眉宇,他素来喜欢的都是那些风雅的文人,也深觉得只有那种人才与玉儿匹配,可瞧着锦玉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觉得隐离很是不错。 “虽说萧都统不错,可他却是一武将,将来未必能怜惜你妹妹。” 林锦玉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隐离虽是武将,可也曾拜在周先生门下,自不是那些不懂舞文弄墨的武夫可比,再者,那些个风雅的文人也未必有父亲想得那般好,虽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可就怕太多情了点。” 林如海一听林锦玉的话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可却有些担忧他的家事,旁的不说,就说东阳侯府如今可是乱的很,虽说隐离如今自立门户,可若是真成了婚难道玉儿能不去东阳侯府走动? “东阳侯府乱了些。”林如海这般说已是很客气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是隐离能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希望,只是玉儿的事情总是要父亲拿定主意才是。” “在等等吧!”林如海微声一叹。 林锦玉轻点了下头,他已与父亲提了醒,不过是让父亲早些准备罢了,其余的,自是也要黛玉满意才行,她的终身大事,总归是要经过她的同意。 这几日,宣辰帝给林锦玉放了假,让他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虽说有内务府帮衬,可聘礼的事情也需林锦玉自己拿定主意。 草拟了一份单子,林锦玉送到了林黛玉的手中,林黛玉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的纸张,不由一叹,红了眼睛。 “哥哥可是真心想娶公主?”林黛玉总觉得委屈了哥哥,她虽说女子,可也知事,明白这一次的哥哥的婚事绝对不是父亲所愿,更不是哥哥所想。 林锦玉微愣一下,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怎得这般问呢!” “世人都羡能取得贵女的儿郎,可我知哥哥素来心高气傲,绝非攀龙附凤之人,你又不曾见过那颍阳公主,怎会心甘情愿。”林黛玉轻声说道,含在眼底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第111章 林锦玉轻叹一声,微勾起了薄唇,略带几分笑意的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圣上赐婚,在也没有这般的体面,又怎会不心甘情愿呢!”说罢,林锦玉起身走向琴架,取下古琴,轻声说道:“有时日没有给妹妹弹上一曲了,你且听听,可是生疏了。” 坐于琴前,林锦玉抬手拨弄琴弦,俊美的容颜微微轻侧,神色专注,随着春谭水落般清脆的琴音响起,林锦玉淡淡的开了口:“你且不要多想,免得思虑过重坏了身子,皇上赐婚,公主下嫁于林府一种荣宠,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林黛玉拭着眼角,微点了下头,可却觉得委屈了林锦玉,凭自己兄长这般人才,又有哪个是配不上的,只希望那颍阳公主是个好性之人,与哥哥能琴瑟和鸣。 停下琴音,林锦玉挑着眸子看向林黛玉,嘴角微扬,身子极随意的靠在了编织的玉垫之上,手抚于琴旁,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慵懒与倦怠。 “哥哥的琴艺越发的好了。”林黛玉抿唇一笑,露出二个小梨涡,开口称赞道。 林锦玉却是轻摇着头,摆了下手,叹声道:“越发的入不得耳了,就如当初先生所言,我的琴音有太多世俗的东西在里面,终不能有所成。” 林黛玉莞尔一笑,想起了当初二人一同学琴时的笑事,倒是不赞同的反驳道:“我听着倒是极好,虽说意境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可技巧却是我所比不上的。” “倒是难得糟了你一番夸奖,不若我在抚上曲如何?”林锦玉眉眼含笑,话语带着略微的戏谑之意。 林黛玉忙摆着手,莞尔一笑道:“可莫要在糟蹋我的好琴了,你一向只当这是个乐子,哪里有珍爱之意。” 林锦玉笑了起来,赞同的点了下头,他是不若黛玉那般,每每抚琴总是要净手、焚香,这一次偶有兴致也不过是不想黛玉把心思放在他的婚事罢了,免得劳心太过。 起身走到林黛玉的身边,林锦玉指着他草拟出的单子,笑道:“你且看看,里面可有合你心意的,若是有就挑出来,在换成别的,这里面的东西一共能凑成八十四抬,余下的另让人打造,凑够一百四十八抬即可,你正好也该添首饰了,等工匠来了,你把喜欢的样子告诉他便是了。” “我的手势已经够多了,哥哥这一次娶的是公主,不好怠慢了,我之前查点家里的库房,知晓里面还有不少的东西,依我的意思就不要破财了,不如都从库里面取如何?”林黛玉知晓库房内的才是上等的物件,余下的六十四抬若都是从外面买很难寻到合心的,首饰一类的到还罢了,打造时新的款式便是了,可玉器类的就难寻了,想公主什么物件没有见过,若是入不得眼了,指不定以为他们林家故意怠慢呢!且不是不美。 林锦玉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宫里面什么没有,咱们林家又如何比得了,余下的六十四抬不好太贵重了,若不然怕是会授人话柄,库房里现有的东西你也莫要动,那些都是日后要留给你的,虽说身份你比不得公主来的尊贵,可在哥哥心里你却是无比的珍贵,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了,等日后你出嫁,少不得也要一百四十八抬的嫁妆,如今我还怕库里的不够好呢!等到了那时候,我在给你寻更好的物件来。” “你又欺负人。”林黛玉面薄,哪里听的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谈婚姻大事,不由染红了双颊。 林锦玉轻笑起来,却也没有在继续打趣林黛玉,只是今日之话却是不假,带黛玉出嫁,他自是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十里红妆铺路,让所有人都羡慕。 65 薛姨妈领着薛宝钗坐在贾母的房内,脸上虽是带着笑,可眼底却含着焦虑之色,要说这薛姨妈也是有日子不曾来贾母这,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竟又带着薛宝钗过来问安。 贾母似没有瞧见薛姨妈的脸色一般,只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神色隐隐有些冷淡。 薛姨妈扭着帕子,不由看了薛宝钗一眼,薛宝钗无声一叹,神色也略微有些憔悴,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明艳照人的宝姐姐的风采。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薛姨妈强勾起了一抹笑意,开口道:“还没有给老太太道喜呢!您当真是有天大的福气,公主都要成您的外孙媳妇了。” 贾母一听薛姨妈口中这话脸色的神情一僵,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动着,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口中却道:“哪里是我的福气,锦玉到底是姓林,若是我宝玉能有这个福气薛家太太在来道喜也不晚。” 薛姨妈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硬着头皮道:“不管是林家的哥儿还是宝玉都是您的福气,不像我哪个孽子,一天只知道惹事生非。”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想着这薛姨妈是真不知道贾、林二府的事情,还是装糊涂呢!在没有这般恶心人的,贾母想着近些日子以来的风言风语,当真是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好一个林锦玉,她当真是小瞧了他,怪不得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瞧着他一派温和无害的样子,却不想手段竟是这般毒辣,臊的荣国府一门都羞于见人。 薛姨妈见贾母并未接话,心里不由一慌,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泪眼盈盈的看向贾母,哀声道:“老太太,我也实在是没有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求到了您的头上来,蟠儿他惹了祸事,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带走了。” 第112章 贾母似吃了一惊,望向薛姨妈的神色甚至惊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生的怎么就招惹了五城兵马司。” 薛姨妈只知大哭,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一时倒是顾不上回贾母的话,好在薛宝钗是个能为的,起身对贾母一福身子,眼含清泪,柔柔的开了口:“前个哥哥与人酒楼吃酒,听了一些闲话,您也知我哥哥是个鲁莽的性子,凡事也不思量,只见人家说了自家亲戚的闲话,当即便动了手,可打的那家也不是个普通人家,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当下旁边的人就报了官,五城兵马司就把哥哥给带走了,我跟妈妈得了信后倒也找了人使了银子,可却没个消息,后来有人传了话,原来那魏大人的嫡子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如今,我们真是没有了法子,只能求到了老太太的头上来,请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帮哥哥。”说罢,薛宝钗对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眸子微微一敛,所有所思的看着薛宝钗,心里冷冷一笑,怪不得这宝丫头能把老二家的哄的团团转,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只是,与她玩心眼子还是嫩了些。 “都是自己亲戚,能帮自然是要帮的,只是你们怕是不知,如今咱们府上也是多事之球,且与那永宁郡王府素来又没有往来,实在是有心无力。”说罢,贾母沉声一叹,一副为难的模样。 薛姨妈一听这话,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薛宝钗一把扶住了薛姨妈,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神色恭谨的说道:“知老太太也为难,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指望,只盼着能见上哥哥一面,在说以后的事情,如今求老太太让琏二哥去帮忙走动走动,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只求能见上哥哥一面,让他在牢中少些苦罢了。” 贾母神色不变,只是眼里倒是染上了同样的哀戚,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来,可却是不曾松口。 薛宝钗一咬银牙,红着眼眶从袖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低声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请老太太交给琏二哥去打点,若是……若是不够在唤人来告知一声,便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救出哥哥来。”薛宝钗知晓贾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虽是有了放血的准备,可也希望这次荣国府不要趁人之危才好,就当可怜可怜她们孤儿寡母。 贾母嘴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子,叹声道:“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亲戚,但凡能帮的我又怎会拒绝,只是,最近京城里传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你姨夫、表哥也不好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我也不忍瞧着你们娘俩为这事劳心,能照应自是要照应着,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结果如何真不敢保证。” “老太太慈悲,您有这心我与妈妈便是在感激不过了。”薛宝钗搀着薛姨妈起身,齐齐给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忙人搀扶起薛姨妈与薛宝钗,又软声安慰了几句,后又让人拿出一盒子的燕窝递与薛宝钗的丫鬟,让薛宝钗与薛姨妈拿回去补补身子,免得累倒了身子得不偿失。 薛宝钗与薛姨妈走后,贾母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的一撂,嘴角衔着一抹冷笑,在一瞧摆在桌子明面的银票,脸色阴沉不定。 鸳鸯麻利儿的收起了桌面上的银票,在瞧着贾母的脸色,心里一叹,这府里是越发的难,也越发的乱了。 “一会把这银票送回二太太那里去,就说是薛姨妈送来的,告诉她如何送来的如何还回去,别给我眼皮子浅了,贪墨这点子东西。”贾母淡淡的张了口,老二家的是个性子她是一清二楚,这话若是不给她放着,难保她不会动了心思。 鸳鸯应了一声,犹豫了半响,终是开口说道:“老太太,薛家这事怕是难办了。” “何止难办,如今府里这个光景,人人都躲着咱们府上,便是豁出了脸面也得有人要才成。”贾母冷笑一声,心里怒火中烧,越发的恼恨起了林锦玉,骨肉至亲,何至于如此不给人留后路,生生逼得这家子都见不得人了,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狠辣,也不怕折了福去。 如今贾母只想着林锦玉如何的心狠不顾情面,却忘记了她当初如何的步步紧逼了。 鸳鸯心知贾母恼恨了林家大爷,可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百般算计,又何至于闹得这般,本是一门极好的亲戚,林家又不是那薄情之人,正常的来往便是日后府里有个什么事求到林府的头上,林姑爷与林大爷也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可眼下这般撕破了脸皮,依着林大爷的性子,府里有事他不落井下石已是个好的,想着林家大爷的手段,鸳鸯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往只有长者斥小辈不孝只说,哪里听的小辈斥长者不慈之理,可偏生这林大爷就做到了,且还做的漂漂亮亮,让人说不出一句的不是不说,任谁提起他来,还都要赞上一句有情有义。 “那如今应了薛家的事,若是办的不当,怕是会……”鸳鸯话留半句,她本就是个奴才,如今能说这些话,已是为了贾母,若不然决计不会如此没了分寸。 贾母也素知鸳鸯为人,又怎么计较这些,只是摇头一叹,有些晕黄的眸子微微一眯,闪过一道精光:“咱们府里总不能这么一直避着,是该有个由头露面了。” 鸳鸯恍然大悟,笑了给贾母续了茶:“还是老太太英明。” “英明?老了,脑子也不够用了,若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何苦操这个心,但凡有一个能顶起门户的,我便是死也瞑目了。”贾母冷笑一声,却是道不尽的无奈与苦涩。 第113章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咱们府里别的不说,便是宝二爷就是个不凡的,学问也是极好,等在开科考,定然能金榜题名。”鸳鸯脆声说道,安慰着贾母。 贾母微愣一下,随即一笑,是啊!宝玉是个有来历的,生来口中衔玉,如今只不过是还小罢了,在等上几年,定然会有大出息,重振荣国府荣威。 “希望如你所言吧!”贾母欣慰的拍了拍鸳鸯的手,唇边染上了笑意。 鸳鸯勾唇一笑,本就是秀丽的脸蛋越发的水秀,倒是看的贾母一阵晃神,想起了鸳鸯伺候自己这些年,如今年纪也大了,是该好生给她选一门亲事了,免得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66、 林锦玉这几日忙的可谓是脚不沾地,虽是内宅之事有黛玉帮着忙乎,可修院子一类的事也有内务府帮着操办,可却也要过了他眼,待他点头方可执行。 看着近几日府里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走,林锦玉着实肉痛,建公主府的银子是有内务府拨出的,可他们府里修的园子却是他林家实打实出的银子,尤其是要置办的聘礼,都是要花去大笔的银钱,如今林锦玉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个二、三十年,那时候娶公主是不用这般出血,只需走个过场即可,可现今,也不知皇上是真缺银子缺狠了还是如何,但凡娶了公主的也要如公侯之家娶媳妇一般,大笔的聘礼是少不得的,林锦玉真真觉得宣辰帝好算计,前二个公主都下嫁的公侯之家,估计聘礼自是少不得,林锦玉摸着白嫩的下巴颏,琢磨着皇上把颍阳公主嫁到林家来是不是惦记着林家的银子啊!要知道老子早些年可是任职在富得流油的地界。 林锦玉瞧着新送来的单子,好家伙满满二页秀气的小楷,不由有些失笑,黛玉也实在是实心眼子,说是一百四十八抬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免得让人拿颍阳公主与之前二位公主做比较,让端慧皇后失了颜面,可着实也用不着如此的丰厚,旁的不说,就说这龙凤绞丝足金镯子就打了十八对,在一瞧下列的百子如意纹赤金镯,且有十二对,林锦玉提笔划去了龙凤绞丝足金镯子的数量,换成了八对,又把金累丝宝石花簪划成了十二支,至于下面的衣料林锦玉倒是不曾改动数量,只把原本十二匹一抬的布料换成了八匹一抬,首饰则是四样一抬,这样一凑,在加上原本备下的物件,一百四十八抬倒也足了。 说来,倒也不是林锦玉小气,只是过于谨慎罢了,不想授人话柄,免得日后旁人提及林家的财务状况,参林如海一个贪墨之罪,虽说林家也是世禄之家,早几辈人也攒下了家私,可那有心人却是不会管你是什么攒下的家产,只会说你家的财产来路不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方面总归是小心再小心才是。 林锦玉这边正把改好的单子从新拟了一份,林锦玉的贴身小厮吉祥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险些上不来一口气。 林锦玉瞧着吉祥那胖乎乎的又一脸骄傲的样子就乐了,把茶水往前一推,吉祥倒也没客气,大口的就饮了起来,完了用手抹抹了抹嘴,先给林锦玉请了安,又谢了赏茶,这才一脸得瑟的开口道:“大爷,您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茶都赏了你,还与我卖弄不成。”林锦玉懒懒的朝后一靠,挑起了眉梢。 吉祥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道:“贾府那边终于有动静了,一大早琏二爷就跑到五城兵马司去打点,听说是那薛家的大爷出了事,往日瞧着贾府也没有这般的上心,指不定那皇商薛家许了什么好处。” 林锦玉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笑的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如今入仕久了,林锦玉的气质倒是发生了变化,若说之前举手投足间端得优雅贵气,如今倒是沾染了三分说一不二的霸气。 “就打听这么点子事就跑来邀功?”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吉祥,嘴角微扬。 吉祥嘿嘿一笑,忙绘声绘色的把打听的都跟林锦玉学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模样倒是分外的可乐,让林锦玉忍俊不禁。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银锭子,林锦玉扔给吉祥,笑骂道:“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且再去打听着,贾府再有什么动向随时来回。” 吉祥麻利儿的应了,拿着银子乐颠颠的又跑了出去。 林锦玉继续拟起了单子,可没写几个字便放下了笔,眉宇微蹙,眼睛幽深的似一口深井,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曲起轻敲着桌面,美如冠玉的俊俏脸蛋也阴沉着,半响后,林锦玉猛的一拍桌子,嘴角衔着一抹冷笑,起身便大步流星而去。 林锦玉寻去了隐离的宅子,倒不像君瑟竟也再此,微挑着眉,林锦玉黑如墨玉的眸子里隐隐带着莞尔的笑意。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来寻我?”君瑟自作多情,眼里带着惊喜之色。 林锦玉红唇一挑,斜睨着君瑟,哼笑一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怎得再此了?” “是隐离寻我来的。”君瑟立马指向隐离,眼中满是看好戏的兴致。 隐离难得带有了几分羞涩,他不过是想与君瑟打听一下林家人的喜好罢了,君瑟与锦玉这般关系,想来总是会知晓几分的,再者,锦玉这么个难缠的人物都被他给搞定了,自己跟着学上几分,总是不会有错的,等他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也好一讨老丈人与小舅子的欢心。 第114章 “那个……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皇上不是放了你的假,让你好生筹备婚前的事宜嘛!”隐离亲自给林锦玉倒了茶,又双手奉上,可谓赔小心到了及至。 隐离的话一出口,君瑟立马就黑了脸,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最近因为这事心里极是恼火,他还敢说出口。 林锦玉倒是一派从容的接过隐离手中的香茶,极惬意的抿了一口,而后薄唇一抿,张口道:“今儿是有件事求到了你的头上。” “只管说便是了。”隐离倒是巴不得林锦玉能求到他的头上来。 林锦玉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你可熟悉?” 隐离点着头,笑了起来:“最是熟识不过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姓王,他母亲与我母亲说来还有着远亲,怎么,你有事找他?” “你若是认识便是最好不过了,他的手下抓了皇商薛家的嫡子,我外祖母一家子正帮着活动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 隐离倒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林锦玉,他是想让自己帮着说情呢!还是准备落井下石?不过依隐离之见他这个未来小舅子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你想如何做?” 林锦玉笑的意味深长,语气却是颇为无奈:“说来家门不幸,我那外祖母着实是个糊涂人,那薛家大爷打的乃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又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那样的人家哪里是好得罪的,偏生我那外祖母碍于亲戚颜面,想来是不好拒绝薛家,竟让我大舅父的儿子巴巴的去活动,你也知我这人最是顾念旧情,不想让外祖母一家得罪了权贵,这才求到你的头上来,让你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说说,薛家的案子还是秉公办理的好。” 隐离一听林锦玉这话就乐了,指着他道:“与我还这般装腔作势,你便说不管贾府如何走动,且不能放了薛家那个就是了。” 林锦玉嘴角一撇,含笑道:“也不是不能放,只是不能这般轻易就放,说来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也太过幸苦了一些,挣得都是幸苦钱啊!想那薛家乃是皇商,最是油水充足了,便是让他放点血也是应得的。” “你打得哪般主意?”君瑟听了半天也闹不明白林锦玉所想,一时说让秉公办理,一时又说可以放。 林锦玉把玩着茶盏,红唇微扬,笑的倒是一派温和,宛如谦谦君子般无害:“不过是想让我那琏表兄挣些辛苦钱罢了。” “且莫与我绕弯子,你的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君瑟勾唇一笑,摇了摇头。 林锦玉眼睛一瞪,不悦的哼了一声,倒是说了实话:“甄家马上就要押解进京了,下面该是哪个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一次贾府借着薛家这个由头出来走动,我正好也借着这个由头算计他们一笔,不是想把薛蟠从牢里捞出来嘛!咱们让他捞,不过这过程就困难了点,贾家那群吸血鬼我还不清楚,怕是要借着薛蟠来吞了人家孤儿寡母,大笔的雪花银摆在面前,哪个能不动心,只要他们敢动心思,与我们便是有益的。” “这话怎讲?”隐离疑惑的看向林锦玉,听了这半天他还是不太明白。 “薛家不过是一介皇商,万岁爷想动也不过是因为这四家同气连枝,再者,国库缺了银子,可真到动真格的时候,把那四家一网打尽,未免给人不念旧情之感,倒不如留下一个不成器的薛家,也显得咱们万岁爷仁慈,眼下这个机会,我们就借着贾家的手来敛了薛家的银子,且不是一举二得。”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眼里却无一分的算计之色,端的风光霁月的君子之风。 隐离算是甘拜下风,他自认为已是武将里难得的心思重的人了,却不想人林锦玉小小年纪便算计得这般远虑,还没等皇上准备收拾贾家呢!他倒是先把二家都给算计了。 “你跟这二家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隐离颇为疑惑的看着林锦玉,他知前不久贾家找人参了林锦玉一本,若要因为这事就百般算计自己的外祖母一家,确是稍显凉薄了。 林锦玉微愣一下,随即朗声一笑,反问道:“你怎会如何认为?贾家早已萧败,皇上也早有此心,我不过是尽自己为臣子的本分罢了,若是此番算计的是王家,你又可会这般问我?”林锦玉自认不是那慈善之人,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再者,贾家早晚都是要被抄家的,他不过是借由这个机会上位罢了,虽说此举不够磊落,可他也从未把自己定义为一磊落之人,他既是投胎到了林家,自然是要光耀林家门楣,至于贾家,又与他何干。 隐离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对林锦玉一揖礼道:“是我想作了,以己度人,还请锦玉勿要恼我才好。”隐离发自内心的说道,对林锦玉极是另眼相看,想林家满门清贵,又是书香之族,锦玉便是性子不羁一些,也不过是文人的心性罢了,而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之至。 林锦玉嘴角缓缓的一勾,笑的温雅如玉,抬手扶住隐离的臂膀,笑靥如花,温言笑语:“师兄这说得是哪里话,且不是折煞我也!” 君瑟瞧着隐离一副颇为愧疚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想着隐离也不是那二愣子,怎得就被锦玉这般蒙了去,转眼在一瞧林锦玉那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倒也理解了几分,要不是他如今知晓了锦玉几分心性,怕也是要被哄了去,就他这幅模样往百官面前一站,整个就是一仁人君子的表率外加楷模。 第115章 67、 话说,贾琏得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以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奔波,日日都要到五城兵马司去报道,几天下来倒是把好生生一张俊美白皙的脸蛋给弄的憔悴不已,直把凤姐看的心疼的不得了。 按照贾琏的性子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心里自然是极其不悦的,可这一次,贾琏前二次出府都是黑着个面,后几次倒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出门去兵马司打点,每每大清早就出发,不到日头西落绝不回府。 一来二去的倒是让王熙凤看了点瞄头,这一日贾琏傍晚回了府,王熙凤备下了酒菜,待他一进屋就柔情蜜意的拉着他坐下,一边让平儿布着菜,她一边帮着斟着酒。 贾琏倒是被这架势唬了一跳,忙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王熙凤娇嗔的睨了贾琏一眼,红唇含着笑,眼里带着媚,轻笑道:“不过是瞧你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太过幸苦,犒劳犒劳你罢了,倒是惹得你多心了。” 贾琏勾起了笑意,连忙握住了王熙凤的手,柔声道:“知你最心疼我不过了。” 王熙凤轻笑一声,坐在贾琏的身边,一边布着菜,一边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薛家的事情怎么样了?看你这些天一直忙乎,可是有了消息?” 贾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摇头道:“你是不知,那五城兵马司像个铁通一般,这些日子银子没少使,可还是见不得一面,只给了几句话,说是薛兄弟在里面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王熙凤略显惊讶,忙说道:“可是银子使得不够多?” 贾琏苦笑一声:“这几日吃酒钱不算,就光上下打点就花了近五千两的雪花银,今儿才有人给我透了实话,说是有人打过招呼,要让薛大兄弟好生的吃顿苦头。” “你且说句实话,那银子你真的都用在了打点上头?”王熙凤却是不信,五千两银子花了出去,连个人都不曾见到。 贾琏一听这话却是有些恼了,横眉竖目的瞧着王熙凤,冷笑道:“感情今儿这顿是鸿门宴,我道你怎么转了性子,我便是在喜欢银子,也不敢打这银子的主意。”这话,贾琏说的确是不实,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挪出了二百两的银子,若不然他又怎么会乐得每天出去与人赔小心说好话呢! 王熙凤红唇微勾,跟贾琏赔了不是,又笑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还恼了,眼下如你说的这般,怕是捞不出人来了,你且与老太太说说吧!这事咱们莫要在插手了,免得落不着好。” 贾琏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也不是捞不出来,我瞧着那意思是银子使的不够,这几天使的银子都是咱们府里出的,如今咱们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晓得,怕是要跟薛家姨妈商量一下了。” “是该说道说道,要我说最好让薛姨妈派个人跟你同去,这么一大比银钱到底花在了哪谁也说不清楚,免得让薛家以为这钱是被咱们私吞了。”王熙凤虽说也爱财,可却也怕沾惹麻烦,如今荣国府已经不比从前,又出了跟林家那么一档子事,这些日子来她都没有脸出门走动了,生怕被人嘲笑。 贾琏倒是赞同的点了下头,之前打点的银子是府里出的,怎么样都好说,可真从薛家拿钱出来,却是不好说清楚了,如今五千两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总是该让薛家知晓知晓才是。 “你一会去薛姨妈那走一趟,我去老太太那把事情说清楚,这差事我其实也不想揽,你是不晓得这几日我受了多少白眼,若不是因为上一次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也不至于让人反咬一口,弄的如今风言风语的,好没得脸面。”贾琏轻叹一声,以往他走出去谁不叫一声琏二爷,陪着笑脸,如今却是变了个光景,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多想,便是那么旧友瞧着他的神情都带着嘲弄之色。 王熙凤赞同的点了下头,想着贾林二家闹得这般,也真说不出谁对谁错来,可林表弟着实也太过狠心了些,长辈便是有不对的地方,也没得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今咱们是被林表弟给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了,连我都没脸出门,你说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如此不留情面。”王熙凤略带几分怨气的说道。 贾琏苦笑一声:“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先算计林家,又找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他又怎会如此,这些年来虽说林家与若往年那般与咱们府上亲近,可该有的礼却也一分也没有少,闹成这般,也只能怪我们自己,如今林表弟是越发的出息了,皇上赐婚,下嫁的又是皇后所出的公主,咱们府里便是拍马也赶不上,都说宝玉是个有福的,也不知这福气何年何月才能庇护荣国府。” 王熙凤微愣一下,细细一想,倒也是贾琏说的这般道理,不由沉声一叹:“你说林表弟大婚那天咱们可要去?” “怎么不去,林表弟的母亲可是咱们嫡亲的姑妈。”贾琏挑起了长眉,可也是苦着脸道:“话是这般说,可我是真没有脸见林表弟。” “日子还长着呢!只盼林表弟不记仇才好,要我说咱们府里还是先服个软,把这事圆了才是。”王熙凤是不想与林家为敌,莫说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林家,便是早些年,她也瞧出林姑父与林表弟具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林表弟,小小年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可说出堵人嘴的话却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来,莫说是宝玉,便是京中这般年纪都少有能比肩之人。 第116章 贾琏点了下头,却不抱有什么希望,莫说林表弟会不会让荣国府圆了脸面,便是老太太也不是那服软之人,更何况又有二太太在一旁搅和,哪里还有什么余地可留。 却说贾琏去了老太太那商量薛家之事,王熙凤则是去了薛姨妈那把难处说了,至于薛姨妈要不要继续出银子捞出她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则与她没有任何的干系。 薛姨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有不救之理,莫说是五千两的雪花银,便是散尽家财她也舍不得让薛蟠在牢里受苦。 待王熙凤走后,薛姨妈忙让薛宝钗把之前收起来的银票拿出来,好生盘算一下,如何也不能让薛蟠继续呆在牢里。 薛宝钗虽也心疼哥哥,却不若薛姨妈这般没有理智,让薛姨妈先歇歇,她这边把收好的银票找出来,看着从金陵带来的这些家产,薛宝钗不由一叹,薛家早不比从前了,自打父亲走了以后,哥哥又不是个会经营的,加之掌柜与伙计又不用心,哥哥又是个散财的性子,极尽挥霍之能,哪里还有什么余钱,满打满算加上店面也不过有个三、四十万银子罢了。 一咬牙,薛宝钗从金镶玉的匣子里拿出了二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又小心的把匣子关好收起来,对抹着泪的薛姨妈道:“妈妈,咱们如今是何光景你是清楚的,贾家说花了五千两的银子,到底如何咱们是不知晓的,总不能他们说多少便是多少,这二万两你让人去换成了一千两的面额,先把贾家的钱还了,另外只拿一万两的银票当着老太太的面交给琏二哥,只说让琏二哥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让哥哥受些苦,等过了这段时间在做打算。” 薛姨妈愣了一下,忙皱起了眉宇,哽咽道:“这是何意,莫不是你不打算救你哥哥了。” 薛宝钗一叹,也红了眼睛,低声道:“是要救,却不能只指望着荣国府,另外五千两你交给我,我……我去拜会一下林府,如今林家可比荣国府要强上许多,与其把这银子打水漂,倒不如用在有用之处。” “苦了你了,都恨你哥哥是个没用的,若不然你也不用在林丫头的面前低三下四。”薛姨妈如何不知道薛宝钗的心性,如今却委屈女儿这般,薛姨妈只觉得心像被刀绞一般的疼。 薛宝钗却是摇了摇头,只淡淡一笑:“如何也不能让哥哥在那里受苦,我便是委屈一些有是值得。” “你且放心,这一次等蟠儿回来,我定是要好生的管教,莫要他在胡闹了。”薛姨妈握着薛宝钗的手轻声道。 薛宝钗略带苦涩的勾起了嘴角,轻点了下头,可心里明白,薛姨妈是如何也管不住薛蟠的,若是能管住一二,又哪里会是这般光景,想当初贾、史、王、薜四家齐名,可如今薛家却是要依靠着贾家才能在这京中站住脚跟,但凡哥哥争气一点,不说比那林锦玉,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况。 68、 薛宝钗要去林家,自然是不能独自一人而去,毕竟薛家跟林家还没有那般交情,想来想去,她便邀了探春同往。 这点子事自然是瞒不过贾母,她倒是大方的替了探春应了下来,还把迎春与惜春叫来,让三春与薛宝钗做着自家的马车前往林府。 林黛玉在得知三春与薛宝钗同来时倒是愣了一下,虽说她对三春并没有因为贾府的事情产生任何的嫌隙,可却也不曾想到那个二太太会让她们来林府,尤其是还会带着薛宝钗同来。 换了身衣服,林黛玉在步月与非烟陪伴下来了正堂,先与三春和薛宝钗见了礼,又命人把茶续上,林黛玉这才笑吟吟的开了口:“你们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许久不曾见到了林姐姐了,咱们趁着今天天好,就央求了老太太让我们出来,也瞧瞧林姐姐一天都忙些什么,竟都不来找我们玩了。”作为三春中口齿最为伶俐的探春含笑了开了口。 林黛玉微微抿唇,梨涡浅笑:“不过是忙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 “是呢!林表哥来年就要大喜了,想来这些日子林姐姐与林表哥定然极忙的。”惜春歪着头冲林黛玉笑道,又颇为好奇的说道:“林姐姐可曾见过公主?想来必定是雍容华贵,极尊贵的一个人吧!” 林黛玉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哪里有幸见过公主,你这可是把我给问住了。” 探春瞧着林黛玉眉眼含笑,脸上的笑不由僵了一下,心里有着难言的苦涩,也难怪林家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林表哥那般出彩的人物,连皇上都相中了,又怎么会娶自己一个庶女为妻呢! “等公主嫁到了林家,就成了林姐姐的嫂子,到时候林姐姐日日都能瞧见,也好与我说说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惜春笑眯眯的说道。 薛宝钗自打林黛玉出来就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林黛玉,不得不承认,这林丫头是出落的越发好了,如今父亲、兄长皆在朝中为官,马上又要有个当公主的嫂子了,想来日后她的归宿也决计不会是等闲之家,又哪里是自己能比的,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可自打来京城的时日长了,才真正的看明白,皇商薛家在那些权贵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商人罢了,只要占上这么个‘商’字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四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公主下嫁,哪里会住到林府来,素来都是要建公主府的,驸马与公主皆是要住在公主府内,便是林妹妹要见公主也是经过请示的。” 第117章 “是这样吗?”惜春眨着眼睛瞧着林黛玉,轻声寻问道。 林黛玉点了下头,口中却是笑言道:“倒是这般,只是皇上下了圣旨,因公主府来年也未必能建好,大婚之后颍阳公主便与哥哥先住在府里,等公主府建好在说,我且听哥哥说,皇上有言,公主府建好以后也不过是摆设罢了,颍阳公主还是要随着哥哥住在府里。” “林大爷真是好福气啊!竟让皇上都破了例,想来皇上定然是极为看重林大爷,若不然也不会开此先例。”薛宝钗红唇一勾,略带笑意的说道。 林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顺势端起白玉的茶盏轻轻一抿,而后瞧着三春道:“你们许久不曾来林府瞧我了,今儿可是不准你们走了,好生的在我这住上几日可好?” “原林姐姐的好意我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大好,咱们总是要在老太太身边尽尽孝心,等过了这些日子,再来打扰林姐姐了。”探春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探春的话一出口,惜春与迎春却皆是微微一愣,不免多瞧了面不改色的探春二眼,心下犯了嘀咕。 林黛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一次三春过来的缘由,在瞧着迎春与惜春的神色,不由一叹,想来老太太是与三妹妹说了些什么,只是瞒着二姐姐与四妹妹罢了。 “外祖母身子骨一直很健朗,怎么会这样?”饶是在对荣国府有意见,这面上的事林黛玉也是要做全。 “不过是为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探春轻声一叹,瞧了一下林黛玉的脸色,半响后,斟酌道:“之前林表哥与荣国府闹了一些误会,不知怎的竟让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后来闹得满城的风言风语,老太太一下就气病了,本是自家亲戚一点子的小事,经外面一传到好像林府与荣国府有了多大的嫌隙一般。”说罢,探春抬眸瞧向林黛玉,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林黛玉仅是勾唇浅笑,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慢条斯理的放在桌面上,待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后,才淡声道:“我素日里一直忙着府里的事情,竟是不晓得这些事,外祖母委实也太过心重了,本是清清白白的,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呢!”一边说着,林黛玉一边轻摇着头,发生了叹息声。 探春倒是不曾想过林黛玉会是这般态度,秀眉微微轻蹙,半响后,才启唇道:“我也是这么劝得老太太,可她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若是林姐姐能去劝劝却是好了,老太太素来最喜欢的便是林姐姐了。” 林黛玉轻点着头,口中却是叹道:“实在是黛玉不孝,只顾着忙着哥哥的事情,竟连外祖母病了都不晓得,前不久哥哥从外面寻来一株全须的人参,待你们回府时拿回去给外祖母补补身子,也是全了我的孝心吧!”说着,林黛玉用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角,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外祖母的身子,可也心里多少也明白这怕是又是荣国府的一计,自己走一趟荣国府算不得什么,可却怕又被人算计了,到时候拖累了父亲与兄长。 探春听了林黛玉的话,一时看向她的神色甚是陌生,她竟是不晓得林姐姐何时这般冷硬心肠了,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愿意走一趟荣国府,难不成林府真与荣国府结下了这大仇?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嘛! 掩去眼底的深思,林黛玉目光转了一脸憔悴的薛宝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见她虽是穿戴如常,脸上也抹了香粉、胭脂,可眼部的青色却是如何也粉饰不了,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彩照人的宝姐姐了,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薛宝钗见林黛玉把略带惊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禁在心底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知自己今日的憔悴颜色,尤其对比林丫头的明眸皓齿,更是羞煞人也。 “林妹妹,林大爷此时可在府里?”薛宝钗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她既已是豁出了脸面求上门来,又有什么架子可放不下呢! 林黛玉倒是不曾想到薛宝钗会提及林锦玉,显示一愣,随即便是一笑道:“倒是不曾在府里,哥哥一早便与友人相邀出门了。” 薛宝钗轻咬着下唇,苦笑一声,对林黛玉道:“林妹妹,我今儿也是豁出了脸面,想求你一件事,你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的份上,可要帮帮我,若不然,我们一家可没法活了。” “宝姐姐这话怎得说得这般严重,黛玉一介女子,能帮上宝姐姐你什么忙,你倒是不若求一求二舅父与二舅母。”林黛玉疑惑的看着薛宝钗,她素知她心比天高,今日竟在自己的面前放软了身段,想来她所求之事定然是极难办的。 “林妹妹,你虽为是一介女子,可你的分量在林大爷与林姑父的心里却是极重,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那兄长又惹了祸事,如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我跟妈妈也是想尽了办法,可却是连兄长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只求着林大爷与林姑父发发慈悲,帮我们一把,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落下了泪来,这泪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今日出口的一席话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难堪。 林黛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宝姐姐,这忙黛玉实在是无力而为,父亲一生清廉,莫说是亲戚,便是有一天哥哥犯了大错,父亲都决计不会姑息,又怎会帮此忙呢!再者,父亲与哥哥皆是文官,与那五城兵马司想来也不熟识,只怕你要另想法子了。” 第118章 “林妹妹,我知林大爷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与烨王爷颇有交情,就连萧都统也与其交好,只求林大爷能帮我们牵个线,说上句好话,便是散尽我们薛家的家财我跟妈妈也无话可说。”薛宝钗红着眼睛看着林黛玉,素来妩媚多情的眸子被泪浸湿,倒是多了几分的楚楚可怜。 若是此时在薛宝钗面前的是某个贪恋美色的男子,怕是她所求之事多半要应下来,可惜,她面对的是林黛玉,这美色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见林黛玉为难的摇着头,因为这事她着实无法应下。 薛宝钗见林黛玉摇头不语,一时急了,不由提高了嗓音:“林妹妹,你就这般见死不救嘛!” 林黛玉微蹙起了秀眉,声音也淡了下来:“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这事我没有法子替哥哥应下,宝姐姐还是另想法子吧!” “那你让我见林大爷一面,我亲自与他说。”薛宝钗紧握了手,急迫的开口道。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瞧着薛宝钗的架势大有不见兄长一面不罢休的意味,心里微微一叹,对非烟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启唇道:“我派人去寻哥哥回来,你自己与他说吧!” 薛宝钗点着头,焦急的神情终是缓了缓,可紧握的双拳却是泄漏了她此时心里的焦虑。 69、 林黛玉那厢忙着应付探春与薛家,林锦玉却是与君瑟缠绵于床榻之间,媚眼如丝,美若冠玉的俊颜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红艳的唇被皓白的牙齿咬出了斑斑痕迹,身上的里衣半敞着,从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一直延伸至脚踝。 “轻……轻一点。”林锦玉微蹙着长眉,口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呻吟声。 君瑟埋头于林锦玉的私密处,牙齿不时的轻咬着细腻的稚嫩,待听见林锦玉的话后,抬头一笑,狭长的眸子泛着媚如桃李的秋波。 林锦玉轻咬着下唇,随着君瑟的舌尖划过下体的顶端,身子不由绷紧,在被一连串痉挛的快感吞没后泄了出来,身子也一软,喘着香气,略微泛红的眸子带着迷离之色,玉白的脸上泛着激情过后的春色,可谓是媚人至极。 君瑟摸着林锦玉俊美的宛若妖孽再生的容颜,狠狠的亲了一口他的红唇,同时让自己的**也紧贴着林锦玉的下体,反复摩擦着。 林锦玉推了下君瑟,秀丽的长眉轻轻一挑,用温润且妩媚的声音道:“别闹,累了。” 君瑟轻啄着林锦玉的雪花般晶莹嫩白的锁骨,用委屈的口吻道:“我还没完呢!” 林锦玉瞧了瞧君瑟支起的小帐篷,勾唇无声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在上面轻轻一弹,惹得君瑟发出了呻吟声后,才挑着艳色无边的眸子哼笑道:“谁让你没完没了的,自己解决吧!” 君瑟撇了撇嘴角,一把捞起林锦玉的腰身,一个用力把抱到自己的身上趴着,然后薄唇贴着林锦玉精致而白皙的耳洞,低声道:“要不你用嘴帮帮我?”一边说着,君瑟的手不老实的划向林锦玉的双股之间。 林锦玉把头埋在君瑟的肩头,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低声道:“不成,今天太累了,要不你就洗冷水澡,要不就自己用手解决。” 听着林锦玉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君瑟不由蹙起了长眉,手反复的在林锦玉双股在之间摩擦着,却也不敢违背林锦玉的意思,最后只狠狠的亲了林锦玉好几口,这才委委屈屈的下了床,去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泡泡澡,顺便用五指山慰问一下自己的小弟弟。 林锦玉瞧着君瑟那委屈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来,把身上的里衣拢了拢,林锦玉斜卧在榻上,想着自打与君瑟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便整日的痴缠着自己,恨不得夜夜都与自己睡在一处,如今更是得寸进尺,一大早的把自己叫来就为了做这事,实在是被他惯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君瑟洗漱回来就瞧见林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挑下眉,扑到林锦玉的身上,又重重的在那细白嫩滑的玉颈上吻了吻,轻笑道:“想什么呢!” 林锦玉没好气的推了君瑟一把,抬手摸了摸被君瑟弄的痒痒的脖颈,蹙眉道:“别胡闹,明日还要上朝,弄出印子来不是成心让别人瞧我笑话嘛!” 君瑟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角,把林锦玉搂在怀里,怎么瞧怎么爱,恨不得日日陪伴在他的身边,免得哪日一个不注意让别人勾搭走了。 “谁敢笑话你,马上就要是当朝驸马爷了,又是皇后的女婿,可比那些驸马值钱多了。”君瑟说的酸酸的。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哼笑一声:“你也别说这些口不对心的话,想想你府里的女人还少吗?儿子都有了,我如今膝下可还是荒凉着呢!” “自打对你有了心思我可没碰过她们了。”君瑟搂紧林锦玉的腰身,犹豫了片刻道:“等颍阳进门了你也早点生个儿子吧!” “作甚?”林锦玉一挑长眉,回头看着君瑟,他可没有那么早做爹的打算。 君瑟叹了一声,一边咬啃着林锦玉的脸颊,一边颇有不甘的说道:“早点有了子嗣就对林大人有了交代,你的私事他也就不会管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瞧着你跟颍阳厮混在房里三年五载的。” “你这话说的真有点意思,难不成你想让你三皇妹当寡妇?”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 君瑟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嘿嘿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本来就是我的,能与她分享一下已是为了你林家能有后,若不然,她想也别想近你的身,更何况,我早已与她说个清楚了。” 第119章 “你说了什么?”林锦玉冷下了脸子,盯着君瑟的目光泛了冷意。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答应帮她的表哥陈旭谋个差事,也让陈家靠拢过来。”君瑟淡淡的说道,看向林锦玉的眼神也是一变,声音一沉:“颍阳她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你别日后瞧着她生的不错就动了心思。” “我动什么心思,你只管做你的事,我的事你以后莫要在插手。”林锦玉冷笑一声,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随意插手自己的事情,而君瑟却犯了这个忌讳。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安安稳稳的做个驸马爷不成?我瞧着你近来可是对婚事上了心。”君瑟也恼了,这几日他冷眼瞧着各样的东西流水一般的往林家抬,人人都道林锦玉对颍阳公主是上了心,这才大手笔的想讨得颍阳的欢心,他本就觉得锦玉与自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好罢了,本就是有点勉强之意,欺他未经人事,若是待他再大一点,真懂了男女之情,难保不会弃自己而去,君瑟越想脸色越阴沉,搂着林锦玉腰身的手也一收再收。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个女人似的会无理取闹了。”林锦玉沉着眸子瞧着君瑟,在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猛然伸腿踹向君瑟,冷声道:“我伺候不起你,日后莫要在寻我了。” “你什么意思?”君瑟不顾被林锦玉踹疼的胸口,一把拉过林锦玉把他压在身上,眼睛泛红,恶狠狠的开口道:“你别想甩开我做你的驸马爷去,你若是敢存这样的心思,我……我……”君瑟‘我’了半天也说不出威胁的话来,最后恼恨的一拳砸在床架上。 “你如何?”林锦玉面无表情的冷声质问。 “我……我错了还不成嘛!锦玉,你别恼我了,我承认我是无理取闹。”君瑟长叹一声,服了软,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想到锦玉娶亲的事就收不住自己的脾气,面对锦玉也总是疑神疑鬼,说到底还不是忧心锦玉被女人哄了去。 林锦玉也知君瑟最近心情颇有些阴晴不定,大抵是因为这桩婚事,可他都没有因为他妻妾成群而闹脾气,他这般委实是有点无事生非的意思了。 “锦玉。”君瑟见林锦玉只冷着脸子不说话,心一下就慌了。 林锦玉轻叹一声,心里一软,到底是把君瑟放在了心里,伸手搂着君瑟的脖颈,林锦玉微仰着头亲了亲君瑟的嘴角,眼里含了笑意。 “锦玉,这辈子我是栽在你身上了。”君瑟用陈述的口吻说道,却没有一丝的不甘,只含着林锦玉的红唇,轻轻的啃咬着。 林锦玉弯唇一笑,与君瑟的唇舌纠缠着,思绪却抽离,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君瑟时的样子,眼底浮现会心的笑意。 君瑟不满林锦玉的心不在焉,略微用力的在他的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不由弯唇勾起了暖暖的笑意,可惜这温馨却仅留片刻就被外面的小厮所打破。 君瑟蹙起了眉宇,不满的哼了一声,扬声道:“没有要紧的事就滚下去。”话音一落,就听外面传来小厮的回话:“王爷,林府派人来寻林大人,说是有要紧的事要与林大爷相商。” 这一下也不等君瑟出声,林锦玉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拢里衣,随手抓起了散落在床榻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扬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近身伺候林锦玉的另一个小厮如意推门走了进来,先给君瑟请了安,又给林锦玉请安,而后才开口道:“大爷,荣国府的三位小姐与薛家的小姐来咱们府里了,姑娘派我来跟您拿个主意。” 林锦玉微蹙起了长眉,声音一冷:“说。” “薛家小姐因为薛家大爷的事情求到了咱们府里,姑娘做不得这个主,派我来寻大爷拿个主意,另外那薛家姑娘执意要见大爷一面。”如意神色恭敬的回道,始终低着头,目光不敢乱瞟。 林锦玉眸子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你且回府,跟姑娘说这事让她不用操心,只打发了她们离去便是了,若是薛家的人不肯走,只告诉她们烨王爷邀我有事相商,今儿不回府了。”说完,林锦玉又道了一句:“你回府前去翰林院给父亲带一句话,让他今日莫要过早回府。” “是。”如意轻应一声,又给君瑟与林锦玉行了告退礼后这才离开。 见小厮一走,君瑟重新把林锦玉揽在怀中,略带嘲弄意味的哼笑一声:“那薛家看来是走投无路了,居然求到你这来了,你瞧着是不是要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带句话?” 林锦玉也是弯唇一笑,凤眸若有所思,半响后勾唇笑道:“是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好招呼一下薛蟠,过几天再让他们见个面。”说罢,林锦玉从君瑟的怀起其中,笑道:“咱们是时候进宫给万岁爷请安了。” “进宫?”君瑟愣了一下,不明白林锦玉怎么把话转到这上面。 林锦玉点了下头,看向君瑟淡淡一笑:“薛家求到我的头上来就表示贾家已经无计可施,上一次我说要借着贾家揽薛家的钱财,看来是我高估了贾家,这么多年来竟连个施压的人都寻不来,既然贾家寻不来人,咱们便要给他提供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你想打父皇的主意?”君瑟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锦玉的胆子也太大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只把君瑟的外袍抛给他,催促起他快点起身进宫,至于君瑟的眼底的惊意,他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既想做权臣自然就不可能一点风险也不冒,他自认猜对了皇上七分心意,另外三分就要见机行事了。 第120章 70、 宣辰帝在得知林锦玉与君瑟在殿外求见时笑了起来,让小太监把二人叫进来,然后笑眯眯的瞧着林锦玉,语气甚为和蔼的开口道:“巧了,朕正要派人去叫你进宫来。” 林锦玉与君瑟对看一眼,倒不知道今日宣辰帝今日为何心情如此好,不过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笑吟吟的瞧着宣辰帝,林锦玉薄唇轻扬,轻声开口道:“臣正好也有要事要与皇上禀报呢!” 宣辰帝眉毛一挑,笑道:“何事,说来听听。” 林锦玉自然不会把他一开始就算计贾、薛二家的事说与宣辰帝听,只避重就轻的点出薛蟠目前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薛家正准备洒出大笔的银子极力营救,当然,林锦玉在‘银子’二字上咬的极重。 宣辰帝是个聪明人,当下就了悟了一二,笑问道:“贾家可有什么动静?” 林锦玉微微一笑,略带羞愧之色的回道:“臣那个表哥忙着薛家走动呢!” “可有什么成效?”宣辰帝身子微微望向一探,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林锦玉轻摇着头,启唇道:“甚无。” 宣辰帝勾唇一笑,让小太监给林锦玉与君瑟搬了软墩,笑骂道:“别跟朕卖关子了,你能做那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且说说你是如何想的吧!” 林锦玉倒也不惧,不慌不忙的坐在了软墩上,笑回道:“臣也没有旁的心思,不过是想着薛家这么都年倒也积攒了不少的不义之财,不若贡献出来为百姓谋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朕总不能逼着薛家把银子拿出来吧!”宣辰帝得承认,他现在很缺银子,国库空虚,军营里的士兵又需要大笔的银子养着,若不然他也不会率先拿甄家开刀。 林锦玉嘴角一勾,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来,轻声道:“臣这有一个主意,虽是不够光明磊落,可也不失为一计。” “行了,甭在朕面前摆出这幅模样来,你只管说便是了,朕又不会治你的罪。”宣辰帝失笑的摇了摇头,想着如海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来。 林锦玉抿唇笑了起来:“皇上觉得用贾家来敛薛家的银子如何?” 宣辰帝眼睛一亮,笑赞道:“大善。”说罢,眉心却是一皱,沉声道:“贾家如今这般还能有什么法子敛薛家的银子?”说着,宣辰帝的目光看向林锦玉,既他能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是有应对之法。 林锦玉冲宣辰帝笑的谄媚:“这就要看皇上了。” 长眉一挑,宣辰帝轻笑一声:“看朕?” 林锦玉点着头,笑道:“皇上可忘记了凤藻宫尚书乃是贾家的长孙女,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依着贾家行事的风格,若是他们府里出了贵人怕是要得意忘形,再者,皇上到时候不若给个恩典,让宫中妃嫔回府省亲,您如此仁慈,那些外戚自然是感恩戴德,而且宫里的贵人回府,少不得要建起一座省亲园子,正巧也能看出哪一家更为富足。”在林锦玉看来,这个主意甚妙,可谓是一箭三雕,又能借贾家的手揽了薛家的银子,又有了由头办了贾家,更能瞧出这些外戚中哪个借由宫里贵人的手在外敛财。 “你个小滑头,竟把主意打到了朕的身上。”宣辰帝笑骂着,却是琢磨起了林锦玉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下一个自然是轮到了贾家,可依着贾家目前这种想高调都难的光景,他还真没有什么理由动手,倒不如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而且锦玉说的没错,那些外戚是该好生的敲打一番了,他正好借此机会瞧一瞧哪一家是不省心的。 “薛家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数。”这种算不得光明磊落的事情宣辰帝自然是不会交与旁人经手,且林锦玉这般心计,也着着实适合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林锦玉一听宣辰帝把这事交给了自己,不由垮了脸,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冲宣辰帝讨好一笑道:“皇上,臣怎么说也分属都察院,也是一言官啊!再者,与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熟悉。”林锦玉可不乐意接手薛家的事情,他算计是一回事,接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起薛家来,他更是乐意审甄家的案子,而且,他已是有所听闻,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了,他这可是摩拳擦掌等着甄家呢! 宣辰帝一瞧林锦玉这副小模样便乐了,指着他骂道:“让你接手薛家还委屈了你怎么着。” “臣不敢。”林锦玉忙跪了下来,可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惨兮兮的瞧着宣辰帝,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皇上,臣还想问您分忧甄家的案子呢!” “甄家。”宣辰帝沉吟了一声,他却是准备让林锦玉接手甄家的案子,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之早的给他赐婚,只是贾、薛二家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早些年勾结忠顺时贾家可没少做让他恶心的事情。 “朕却是有意让你接手甄家的案子,只是贾、薛二家的事是由你一手策划,还需你来接手方能圆满。”宣辰帝看着林锦玉沉声道,一时倒也颇有些为难。 林锦玉却是一笑,勾唇道:“臣这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给皇上。” “何人?”宣辰帝扬声问道,眼睛却是看向了君瑟,私以为林锦玉想要推荐的人是自己这个儿子。 第121章 “萧都统,隐离。”林锦玉轻声说道,嘴角衔着笑意。 宣辰帝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选择隐离接手这件事,在他眼中,隐离自然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却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不说比起林锦玉,便是君瑟他也不及。 “你觉得隐离适合?”宣辰帝挑着修眉,略带疑义的问道。 林锦玉轻点着头,笑言道:“臣举得萧都统在适合不过了。”依着林锦玉的意思,薛、贾二家他都不打算插手,尤其是贾家,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都不能是经过他手中萧败的。 宣辰帝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下头,同意了林锦玉的提议,而后便提起了甄家已被押解回京的事情。 林锦玉倒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来,只是肃着面容看向宣辰帝,等着他后续之言。 宣辰帝也无心绕弯子,只沉声问道:“甄家的案子朕若是交到你的手中你可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卷?”宣辰帝一直认为林锦玉是一个聪明人,而且还难得的总能作出合他的心意之事,这样一个胚子他可不打算捧杀,若是他没有把握,此事他就交与旁人,免得让他因为甄家栽了跟头。 林锦玉弯唇一笑,立即朗声回道:“臣绝不负皇上期望。” “好,明日早朝,朕就认命你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宣辰帝大喝一声,眼中含着笑意,他喜欢的就是少年人这份自信,虽说不管锦玉如何回答,他都打算日后力保他上位,可若是锦玉没有这份胆量,他不免也会感到失望。 把正事说完,宣辰帝到没有兴致继续留锦玉与君瑟在这碍他的眼,尤其是瞧着君瑟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瞧着自己,似乎生怕锦玉一个不甚说出什么话来让自己不悦便打他板子一般,宣辰帝真真是有着说不出气恼,虽说他面对如海也硬气不起来,可也没有君瑟这般没有出息,人家林锦玉脑子可比他灵活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门清,哪里想他这个傻儿子,有一天被人卖了都得给林锦玉数钱。 略带无奈的轻摇着头,宣辰帝真对他这个傻儿子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了,只挥手让两人离去。 出了御书房,君瑟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锦玉把主意打到父皇的身上会惹得他不喜,却不想父皇竟然是这般态度,没有不悦不说,似乎还颇为认可林锦玉的手段。 “你胆子也太大,我这可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随时等着替你求情呢!” 林锦玉轻笑一声,心里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他知道他此时手心里冒了多少的冷汗。 “薛家的事情你算计了这么久,真的不打算插手了?顺着薛家可是能把贾家整到。”君瑟都觉得依着林锦玉睚眦必报的性子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亲手整到贾家的机会。 “我插手做什么,等着日后别人指着我后背说我心狠手辣不成?”林锦玉反问君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是不会做的,而且等着贾家出事那天,他还打算亲自跟万岁爷求情请他网开一面呢! “你在乎名声?”君瑟嗤笑一声,不是他有意嘲讽锦玉,实在是他压根就看不出锦玉有一分一毫的在意过名声这个问题。 红唇一挑,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极认真的点着头:“当然,我林家满门清誉总不能毁在我的身上。”他自然是不在意那些虚名,可却不能让那些虚名毁了自己,不管旁人心里如何想,他总是要让人在嘴上赞上一声,林家有情有义。 君瑟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反正他自打最初也没看明白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因为不管是温润如君子般的锦玉还是狡猾如狐的他都是林锦玉,是那个被他放在了心上的人。 71、 林锦玉回府时,天正下起了蒙蒙细雨,林锦玉打着油纸伞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了正堂,看见满屋的女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从容的收起油纸伞交给身后的管家,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与三春和薛宝钗互相见了礼。 林黛玉看着林锦玉一身的湿气不由微蹙起了秀眉,对三春与薛宝钗扬起一抹歉意的笑容,而后忙对林锦玉道:“你怎么赶这个时候回来了,赶紧回屋里把衣服换下来了吧!免得着了凉。” 林锦玉嘴角一挑,带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对三春点了下头,回院子换了熏得微暖的衣衫,待再出来时,坐在了主位的右侧,手中捧着丫鬟递过来的姜汤。 “哥哥不是说今日不回府了吗?”林黛玉见三春默默地坐在那里,薛宝钗又摆出了疑惑的神色,笑着开口问道,也是为早先林锦玉传来的话圆说。 林锦玉饮了一口姜汤,微微一笑:“本是不应该回府的,只是后来烨王爷进了宫,我瞧着在那呆着也无事,就回来了。” 林黛玉点了下头,红唇轻抿,笑了起来,冲三春道:“别瞧我这哥哥官做得不大,可平日里比起父亲来似乎还要忙,总是见不得人影。” “林表哥如今在都察院,自然是公务繁忙,林姑父是在翰林院任职,端的无比清贵,二者之间却是不同而喻。”探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往日里顾盼神飞的眸子却是微微低垂,露出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娇态。 林黛玉认同的点着头,瞧着林锦玉一笑,轻声问道:“这天说变就变,姐妹们也回不了府里,是不是派人去荣国府报一下信,免得外祖母担心。” 第122章 林锦玉微微颔首,吩咐身边的丫鬟传话给管家,让他派人去荣国府走一趟,就说四位姑娘今日在林府住下了,明日会派人护送回去。 探春心里其实是不大愿意留宿在林府,毕竟当初二家因为联姻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可瞧着这天色,雨似乎也下个不停,只能依了林家意,跟几位姐妹留宿在林府,起身朝林锦玉福了一礼,探春低声道:“给林表哥与林姐姐添麻烦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摆了摆手:“无妨,自家兄妹何须如此多礼。”他虽是不愿意与贾家有任何的牵扯可也要承认,贾府的女儿教养却是不错的,说来这贾府也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女儿教养的皆是才学出众,男子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三妹妹可莫要跟我们客气,哥哥说的没错,都是自家兄妹,哪里有什么添麻烦之说。”林黛玉娇声说道,声音软软糯糯,却也轻快无比。 探春只是一笑,却也没有多言,心中却是有些恼色,她早先便一再示意宝姐姐离开,可奈何她却是执意要等林表哥回府,若不然,也不会赶上这变天、留宿,说来往日里也没有瞧见宝姐姐这般没有眼色,虽说是为了自家兄弟,可也不能如此不顾忌她们的体面,若不是怕二太太会气恼自己,且临行时又有老太太的嘱咐,她当真是想甩袖离去。 想起临来时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探春不由在心中一叹,抬眸悄悄的看向林锦玉,见他面上含笑,一双凤眸端的神采飞扬,颇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一时倒是惹得探春红了脸颊,说来她已是许久不曾见到林表哥了,如今一瞧,却觉得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虽说还是那眉目如画的模样,可气质却是蜕变的让人有些生畏,也难得连宫里的贵人都瞧上了林表哥,这般郎君谁家女儿又会不爱呢! 林锦玉自是感觉到了探春的打量,却假作没有察觉,只端着茶盏淡淡的饮着香茶,而后吩咐小丫鬟去备下膳食。 薛宝钗瞧着林锦玉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尤其是面对林黛玉时的温文软语,瞬间有些失神,她倒不是对林锦玉有什么想法,只是心里有些羡慕林黛玉罢了,能有这么一个哥哥护着自己当真是一件幸事,虽说她的哥哥对她也是极好地,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却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总是让她跟母亲操心,想着自家兄长还在受牢狱之灾,薛宝钗本就微红的眼眶更加酸涩,轻咬着红唇,薛宝钗白着一张脸,幽幽的开了口:“林大爷,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相求。” 林锦玉心里自然是明白薛宝钗所求为何,无声一笑,林锦玉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薛姑娘所求恕我无法应下。” 薛宝钗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直接的拒绝自己,脸上闪过一抹焦急的神色,忙张口道:“我跟母亲只是想见哥哥一面。”说着,薛宝钗把一个小巧的锦盒拿出来,用略带恳求的语气道:“请林大爷帮忙打点一二吧!若是能救出哥哥我跟母亲一定会重谢的。”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用柔弱且无助的目光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微愣一下,心里不由感到好笑,也却是高看了薛宝钗几分,不得不承认这个薛宝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却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只可惜他却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薛姑娘,你说求之事便是我应下也无法办到,我乃一介文官,与武官向来无所交集。”林锦玉轻声说道,眸中却是乍现一抹精光,随即笑道:“不过我能给你指一条路,你可以托琏二哥去试试。” 薛宝钗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抬眸定定的看向林锦玉,却在对上他那略带玩味的笑意后红了脸颊,可却不曾低下头颅,只福身道:“我替哥哥谢过林大爷了。” 林锦玉只是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东富胡同萧府住着的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据我所知他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王大人颇有深交,你不若让琏二哥拿着荣国府的帖子去拜会一下,若是能得他的一、二句话,想来救薛大爷也是件极易的事情。” “林大爷所说的可是东阳侯的嫡子,福乐长公主之子?”薛宝钗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林锦玉颔首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声道:“不错,正是萧都统。” “我听说萧都统与林大爷也是颇有交情,且有师兄弟之名,可否请林大爷帮忙引荐一二?”薛宝钗到底不是只在深闺中的普通女子,荣国府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她是极为清楚的,若不是她薛家着实无能,兄长的事情她定然不会求到荣国府的头上,银子花了不少,可实事却没有办成一件,与其把银子打水漂,倒不若求着林锦玉帮忙引荐,依着林锦玉与那萧都统的交情,怕是他会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应了哥哥的事情。 林锦玉挑起了长眉,眨了眨泛着挑花的黑眸,玩味的笑了一下,也惹得除了林黛玉以外的女眷红够了脸颊,不得不说,林锦玉着实长了一张命犯桃花的俊俏脸蛋,尤其是挑眸一笑的时候,那活泛的眼神极其的勾人。 “抱歉,这事我就帮不上忙了,我跟萧都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熟识。”林锦玉无声一笑,鲜红唇一张一合,漂亮的凤目里不满了毫无诚意的诚意。 薛宝钗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勉强勾起嘴角,抿了一丝笑意,低声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第123章 林锦玉淡笑不语,只是用一种冷淡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淡淡的看着手中的茶盏,半晌后,漫不经心的把茶杯一放,嘴角一勾,低声对林黛玉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带着客人去用膳吧!等父亲回来派人通知我一声。”说罢,林锦玉优雅的起身,对三春与薛宝钗颔首一笑:“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你们随意。” “林表哥。”探春见林锦玉起身要走,忙出生一唤,眼底颇有些犹豫不定之色。 林锦玉看向探春,长眉一挑,用极温和的语气问道:“有事?” 探春轻咬着下唇,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低声道:“是这样的,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惦记着林姐姐和你,刚刚……刚刚我也与林姐姐提及了,只是林姐姐腾不出空来,我想着……想,你能不能去探望一下老太太。”探春的话一出口,迎春与惜春皆是蹙起了秀眉,没有想到探春会旧话重提。 林锦玉弯唇一笑,似有些惊讶一般的开口道:“外祖母怎么病了?可有找太医去瞧瞧?” “找了,太医说老太太得的是心病。”探春轻声说道,却不敢对上林锦玉的目光。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心病?在他看来是算计的太多了才是,心中冷笑,林锦玉面上不动声色,口中却是微微一叹:“外祖母病了怎么不早些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若是我早知道,我自然是要去探望外祖母的。” “老太太知晓林表哥平日忙于公务,不让人打扰,只是我瞧着这些日子老太太越发的不精神了,这才跟林表哥一提。”探春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看向林锦玉脸上的神色。 林锦玉沉声叹息,启唇道:“待忙完了这几日,我必然会登门探望外祖母,你且让外祖母安心养病才是要紧的事,切莫多想,既是心病自是要安心静养才是,太过伤神必然劳心。” 探春得了林锦玉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忙轻轻福了一礼,一脸的感激之情。 林锦玉只是一笑,转头嘱咐了林黛玉几句,便提步而去。 72、 早朝上宣辰帝认命林锦玉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出奇的顺利,虽说还是有一些不晓事的出言反对,可聪明人都知晓这是宣辰帝要重用林锦玉的起端,用甄家作为跳板呢!在联想起早先宣辰帝的赐婚,更是看穿了宣辰帝的用意,知晓皇上是怕林锦玉资历不够,用外戚的身份来压人,毕竟人林锦玉可是实打实的未来驸马爷,且与那些宫妃所生的驸马爷不同,人家可是皇后娘娘的乘龙快婿,你要碍了林锦玉的路,先不说一直极得圣宠的林如海如何想,估计皇后娘娘第一个就不饶你,要知道皇后的娘家淮阳陈家,定南王一辈子就得了一儿一女,可是护短的很呢! 下朝后,林锦玉与刑部尚书周大人便直奔刑部而去,说起来,周大人对这个林锦玉心里其实挺泛酸的,按理来说审案乃是他刑部之事,便是让都察院的人横插一杠子也轮不到林锦玉一个从五品的小官来自己地盘上撒野,作为从一品的刑部尚书,周大人心里真百般不是滋味,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得罪林锦玉,别瞧着人家官衔不大,可也得称呼一声御史大人,便是心里在不舒服,也不敢随便的给林锦玉下绊子,弄不好人家就在早朝上参他一本,要知道御史不以言获罪,这些言官的嘴可比笔杆子利索多了,能从德行说修身在说到齐家治国,便是没有大罪也能给你绕出一个不小的罪名来。 “林大人喝茶。”坐在刑部大堂内,周大人倒是眼带笑意,可瞧着林锦玉的目光带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林锦玉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先对周大人微微颔首,之后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舌尖在口腔里轻轻一划,便放下了茶杯。 周大人抬眸瞧了一眼林锦玉,无声一笑道:“林大人怕是喝不惯这粗茶吧!咱们刑部不比都察院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文人雅士且养尊处优,只需动动嘴巴和笔杆子就行。” 林锦玉一听这话怎么都觉得颇有深意,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的酸意,低声一笑,林锦玉轻摇着头,食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微笑道:“周大人这话下官可有几分不赞同了,都是为皇上办差的,哪里有养尊处优一说呢!” 周大人勾唇笑了一下,点头道:“是本官说错话了。” 林锦玉含笑不语,嘴角只微微一扬,勾起一抹温雅的笑颜,而后沉声道:“周大人,您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准备提审甄应嘉?” 周大人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着急,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啊!周大人心中失笑,吩咐了衙役去把甄应嘉从牢中押解出来。 没多时,衙役就带着铐着沉重的脚链与手链的甄应嘉来到大堂之上,林锦玉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甄家的家主,倒是不曾想到还是一个白面俊雅的中年男子。 长眉一挑,林锦玉反客为主,对周大人抬手一拱,施了一礼后坐到了刑部大堂主审的位置,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脸色一正,沉声喝道:“罪臣甄应嘉还不速速跪下俯首认罪。” 甄应嘉也不是年幼的稚童或是贫民百姓,他既然敢做出此等巨款贪墨之事,又哪里会把一个年少的林锦玉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甄家已是落得这般光景,全数家眷都被押解回京,他又有何可惧,轻蔑一笑,甄应嘉缓缓的挑眸打量着林锦玉,眼底充满了嘲弄之色。 第124章 “如今朝中已无人不成,竟让一个黄口小儿来审我甄应嘉。” 林锦玉冷笑一声,玉白的手轻轻一挥,目光冷凝的注视着甄应嘉,直到衙役在他的示意下强迫使甄应嘉跪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审你本官足矣。”说着,林锦玉艳若桃李的玉容上覆上一层冰冷寒霜,声音也是冷冽至极:“甄应嘉,本官问你,你在任上贪墨百万巨款,为官不仁,为臣不忠,这罪你是认与不认。” “认。”甄应嘉回答的干脆,心中明白皇上是有了证据,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的派人押解甄家满门回京。 林锦玉一点也不意外甄应嘉的认罪态度,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此时如何对自己有利,证据已经摆在了面前,他若是不认被大刑伺候可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本官在问你,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被你运往了何处?”林锦玉凤眸微眯,冷冷的看着甄应嘉。 甄应嘉微愣一下,有些不解为何三百万的银子变成了五百万两,平白的多了二百万,不由看向林锦玉冷漠的面孔,在反应过来后不由冷冷一笑:“好一个会颠倒黑白的主审,三百万两的银子到你口中就变成了五百万两,我甄应嘉虽是认了贪墨之罪,却也容不得你肆意污蔑。” “本是罪臣,本官何须污蔑。”林锦玉同样冷笑道,薄唇微启,一道厉声自口中传出:“本官在给你一次机会,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运给了谁?” “你不用白费心机,银子我花了。”甄应嘉倒也不与林锦玉辩解银子的数量,他本已是死罪,贪墨的银子额度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林锦玉听后冷笑不已,花了?感情他甄应嘉平日是以真金白银为食,便是吃的山珍海味也够他甄家吃上数十年了。 “好,好,既你说花了,那么就与本官说说花往了何处,一笔笔的给本官道来。”林锦玉怒极反笑,这甄应嘉如今倒是与自己耍起了无赖,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刑不成。 甄应嘉轻蔑而嘲讽的看了一眼林锦玉,冷笑道:“大人莫不是与本官开玩笑不成,银子花往了何处自是有帐房算计,难不成大人家的银子花往何处你都一笔笔的记了下来?若是当真如此,倒是让甄某佩服。” 林锦玉见甄应嘉在此刻居然还有闲心嘲讽自己,便知他已为甄家留了后路,这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把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冷冷一笑,林锦玉不着痕迹的看向刑部尚书周大人,见他眼底带着看好戏的兴味,心中越发的恼怒。 沉默了片刻,在周大人和甄应嘉皆以为他拿甄应嘉没有办法的时候,林锦玉冷冷的开了口:“甄应嘉,你当真以为本官拿你没有了办法不成。” “大人少年才俊,能被皇上派来审查甄某,又怎会拿甄某没有办法。”甄应嘉似嘲似讽的开口说道,即便此时跪在林锦玉之下,却丝毫没有收敛他的傲气。 林锦玉用力的点着头,嘴角牵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没错,本官既被皇上认命主审此案,若是从你口中说不出一二,本官又有何颜面面见皇上。”林锦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甄应嘉的身前,伸手扣住甄应嘉的下颚,冷声道:“张从吾能栽在本官的手中,你甄应嘉同样也能。”林锦玉的话一出口,大堂内见识过林锦玉手段的衙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回想起了当日林锦玉对付张从吾的手段,一时皆是心中发寒,看向林锦玉的目光更是带了深深的恐惧。 周大人听了林锦玉的话,身子也是微微一僵,想起了下属与自己说起林锦玉对张从吾用的刑罚,眼底的蔑视顿时收敛,他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个普通人,手段端的狠辣无比,若不然万岁爷也不会把甄家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松开扣在甄应嘉下颚的手,林锦玉再一次的沉声喝问道:“本官在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你说与不说皆在你一念之间,若是是迷不悟,且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甄某还是那句话。”甄应嘉打心底就没瞧得起林锦玉,若说心狠手辣,他见识过的且还是少了,便是车裂之刑他看的也是眼也不眨一下,不过是个奶娃娃,以为审了张从吾就有了天大的能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起来,他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要如何撬开自己的嘴。 “把甄应嘉带下去。”林锦玉不欲在于甄应嘉在此废话,直接命人把甄应嘉带回大牢之中。 刑部尚书周大人在甄应嘉被带离后,走到了林锦玉的身边,笑着说道:“林大人也不用如此急躁,慢慢来审便是了,便是审不出一个结果,想必万岁爷也不会怪罪你的。” 林锦玉勾起红艳的嘴角微微一笑,修长的眉一挑,想看自己笑话?还早得很呢!他若是连一个甄应嘉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赶走权臣之路。 低声一笑,林锦玉眼底泛着浓郁的阴鸷,清越的嗓音含着残酷的森冷,随着红唇缓缓的轻扬,说出的话语似一柄啐了剧毒的利剑一般,让人感到极寒极冷。 “把甄家一干重犯全部押到一个牢房,包括甄应嘉,命人准备好清水与宣纸,本官要开始审案了。”说罢,林锦玉也不待衙役有所反应,提步便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人?”衙役看向周大人,眼底带着不解之色,却也含着惧意,着实不知道这位林御史又要玩出怎样的手段来。 第125章 周大人眼底也带着疑惑,却挥手让衙役下去准备,之后自己也赶紧朝大牢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林锦玉要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 73、 刑部大牢内隔离出了一间宽敞的牢房,里面监押着数十人,男女老少皆有,具是甄家的亲眷。 牢房内幽暗晕黄,只留着几盏明灯,本是流通空气用的窗子全部用黑布蒙了起来,营造成一种午夜的气氛。 林锦玉命人搬来了桌椅,悠悠哉哉的倚在宽大的梨花木四方扶手椅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到跟之前在大堂审案时的模样相差万里之遥。 手里捧着温热的香茶,林锦玉轻呷一口,当真是回味无穷,比起之前周大人的那杯茶可谓天壤之别啊!林锦玉极享受的眯起了眸子,吩咐衙役搬来笞刑用的长案板子,手轻飘飘的一挥,就让衙役把甄应嘉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上面。 “甄应嘉,本官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你说与不说。”林锦玉淡淡的开口问道,语气漠然,心里就没有指望着甄应嘉会回答,这不过是用刑前最后一次例行公事的拷问罢了。 “甄某还是那句话,大人不用白费心机了。”甄应嘉冷声回道,头却不由自主的转向牢房的一侧,看着全部被关押在一起的甄家亲眷,心里生出了几许惊慌,弄不明白林锦玉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当着自己的亲人面动大刑,让他们主动说出银子的去向?甄应嘉心中冷笑林锦玉的心思怕是白费了,银子的去向甄家除了他之外已无人知晓。 林锦玉轻点着头,也不恼,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瞧着甄应嘉,笑赞道:“都道甄大人是个硬骨头,本官今儿就要瞧上一瞧,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狠了。”说罢,林锦玉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起身走向甄应嘉,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张宣纸在水盆里浸了浸,待全部湿透后,嘴角挑着冷酷的笑意,用极其优雅且慢条斯理的动作把宣纸覆在甄应嘉的脸上。 “何时想通了,就知会本官一声,若是说不出话来就踢一踢腿,对了,别说本官没有警告你,寻死的念头你最好莫要有,本官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从你口中得不到答案,本官可是会拿甄家满门开刀,你不让本官好过,本官自然也不在乎多一个酷吏的名头。”林锦玉漫不经心的说着,反复的重复着这个举动,红润的嘴角始终微扬着,陪着那玉人般皎洁的脸庞,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只觉得他的身上似乎连人气都极淡。 若说甄应嘉刚刚被宣纸蒙住脸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在林锦玉反复几次另他的呼吸越发的困难后,他明白了过来,林锦玉这是活活的想把他给闷死,努力的睁大眼睛,进入视线的却是一片暗白,在呼吸越发的急促后,甄应嘉心里慌了起来,不由踢了踢腿,用力挣扎着。 林锦玉哼笑一声,抬手撕去甄应嘉脸上的宣纸,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见他目光完全没有了焦距,不由笑出了声来:“怎么,想明白了?” 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甄应嘉用惊骇的目光看着林锦玉,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一个俊秀漂亮的少年如何能想出这般歹毒的刑罚来。 林锦玉见甄应嘉沉默不语,只是淡声一笑,坐回椅子中,单手支着精致的下颚,凉凉的开口道:“本官的法子有的事,让你不见血不见伤却能感觉到生不如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官绝对不是与你开玩笑。”说完,林锦玉也不用甄应嘉回话,吩咐衙役按照自己刚刚的做法继续行刑,他知道对付这种硬骨头的老滑头不让他看见棺材他绝不落泪,总归是让他多体验体验频临死亡的感觉他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看着甄应嘉无力的挣扎,被关押着的甄家人发出了愤怒的咒骂与哭泣,林锦玉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冰冷的犹如寒潭,对于那些叫骂声与哭泣声完全无视掉,残忍吗?很抱歉,他一点也不觉得,比起甄应嘉所做的事情,他的还可以自称一声善良的人。 让衙役揭开被宣纸,看着被纸糊的已经呼吸不上来,翻着白眼的甄应嘉,林锦玉红唇缓缓勾起,让人对着他的头顶泼了一盆冷水,用冰冷的嗓音道:“如何,想清楚了吗?” 甄应嘉打了一个寒颤,看向林锦玉的目光终是带上了几分惧意,他做官多年,什么血腥的手段不曾见识过,却不曾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吓唬住了,避了避眼睛,甄应嘉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那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不用白费心思了。”甄应嘉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有能耐你可以随时弄死我。”说完,甄应嘉垂下了眸光。 林锦玉双手轻拍,鼓起了掌来,漆黑的凤眼眼角微微挑起,闪动着冷森而的阴郁的锋芒,嘴角扬起的弧度残酷而森冷:“很好,我为你的勇气喝彩。”说完,林锦玉把手中把玩的茶杯狠狠的撂在桌面上,冷声喝道:“押甄宝玉出来。”话音轻落,林锦玉冰冷的目光看向甄应嘉,冷冷道:“我不敢弄死你,可不代表别人我不敢弄死。” 吩咐衙役按照刚刚的刑罚处置甄宝玉,林锦玉冷哼一声,轻蔑的看向甄应嘉:“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叫人通知本官一声,本官别的不多,唯有时间多,陪你玩,还耗得起,咱们一个个来,先从你的宝贝儿子开始。”说完,林锦玉起了身,他可没有兴趣继续留在阴森森的地方。 第126章 “林大人。”刑部尚书在见识了林锦玉的手段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见他起身要走,不由愣了一下。 林锦玉轻吐一口气,嘴角抿出几分笑意,轻声道:“让衙役们行刑就是了,周大人与我去外面吃盏茶如何。” “好,林大人请。”别看周大人是刑部尚书,可他也不愿意呆在这阴冷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瞧林锦玉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他是决计不会跟着过来的。 出了刑部地牢,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林锦玉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发出了舒服的轻叹声,再一次肯定,刑部地牢不是人呆的地儿啊!刑部的同志们皆不易。 刑部尚书好笑的看着林锦玉自打出了地牢就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笑道:“林大人还是不习惯刑部吧!想当年我初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呆久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说着,周大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林锦玉的身畔,低声问道:“林大人觉得甄应嘉会招供吗?” 林锦玉弯唇一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哼笑道:“他若是不招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招。” “林大人刚刚好手段啊!只是为何不乘胜追击?我瞧着甄应嘉的态度比照之前软了不少。”刑部尚书轻声说道,半眯着眸子看向林锦玉,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会想出那般刁钻的法子来。 林锦玉低声一笑,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甄应嘉是个硬骨头,他明知道自己是死罪,又怎么肯轻易说出银子的去向,想得他的口供难,从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也只能从别人身上来了,我倒是要瞧瞧他狠不狠得下那份心让自己的兄弟子侄遭受刚刚那份罪。”林锦玉上辈子曾选修过心理学,自然明白人对死亡都是存在一种恐惧感的,尤其是面对死神的步步逼近,更是能让一个坚强的人崩溃,他现在就是要看看甄应嘉能不能扛得住这双层的压力,他自己已经尝试过频临死亡是什么滋味,如今他的亲人也要在他眼前挨个尝试一遍,尤其是他的宝贝儿子作为第一个开刀者,他相信甄应嘉在怎么嘴硬,这么一轮下来也总会松口。 “林大人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刑部尚书含笑说道,与早先的态度完全不成正比,甭管心里如何算,他也得承认,林锦玉却是有几分手段,也难怪万岁爷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哪里,周大人说笑了,其实我这心也一直悬着呢!生怕办砸了这案子没法跟皇上交代。”林锦玉轻声说道,勾起的笑意颇有几分谦恭之色,林锦玉明白,这案子其实并非他办不可,皇上交到他的手里就是看重了他动刑不见伤不见血,因为这样出来的供词更具有说服力,银子去了哪里,不说是皇上,便是他也是一清二楚,甄应嘉这么多年来没少给忠顺王敛银子,这一次的银子怕已经又到了忠顺王的手里,至于甄家私下匿藏的银子多半是转移到了荣国府内,若不然上一次甄家也不会巴巴的送了那么多贵重的贺礼。 刑部尚书哈哈一笑,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颇有深意的开了口:“林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啊!谁不知道万岁爷得意林大人你,若不然也不会把颍阳公主许给林大人不是。” 林锦玉笑而不语,眼底却是带着几分腼腆之意,似一个少年郎提到自己亲事应有的反应,走到刑部大堂前,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让刑部尚书迈步先行,之后跟了进去,心里却轻哼一声,暗骂刑部尚书真真是个老狐狸,早先怎么不瞧着自己是未来驸马爷给自己几分颜面,还乐得看笑话,如今见识了自己的手段,这风向转的倒是快了。 -------------------------------------------------------------------------------- 74 约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刑部尚书有些坐不住了,动了动身子,把手里的茶杯一撂,看着一脸处之泰然的林锦玉。微蹙起了眉宇。 “林大人,咱们是不是去瞧瞧?” “不着急,周大人安心吃茶便是了。”林锦玉弯唇一笑,动作从容的端起手边的瓷杯轻呷了一口香茶,神情不变。 刑部尚书笑了一下,看了看被他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无声一叹,不由感慨自己老了,越发的沉不住气,竟然还没有一个少年来的有耐性。 “林大人办完这一次的案子,怕是要被万岁爷更加重要了,有没有考虑来我们刑部任职?”刑部尚书含笑问道,他确实是挺欣赏林锦玉的,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不俗,这案子结束以后必然是要升官的,就是不知道万岁爷会把他指派到哪里去,若是他心,他倒是愿意去万岁爷面前讨人。 林锦玉红唇轻扬,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其温润:“周大人抬爱了,锦玉不才,日后如何还要看万岁爷的意思行事。” “是本官糊涂了,你才到都察院不久,想来万岁爷的意思也是想你在都察院多加历练。”刑部尚书轻声说道,暗笑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都察院可是升迁最快的地方,且同是品级相等的官员,面对都察院的人也要多加礼让,林锦玉人精的人物怎么会想来自己的刑部熬资历。 林锦玉浅浅一笑,抿出谦和的笑意看着刑部尚书,轻声回道:“不敢妄加猜测皇上心思,能为万岁爷分忧已是锦玉的福气。” 刑部尚书嘿嘿一笑,心里暗暗道,真是个小狐狸,说话滴水不漏,林如海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得就生出这么一个精怪的小东西来,难不成是随了贾家那边?周大人摇了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贾家那么一大家子到了这一代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说那贾家有个凤凰蛋似的宝贝孙子,生来衔玉,最是文采风流不过了,他瞧着也不过是有个虚名罢了,若是真有才华又怎会连个正经的功名也没有。 第127章 刑部尚书眯着眼睛如此想着,就见刑部小吏一溜烟的小跑而来,额间全是汗液,刑部尚书一惊,以为是甄应嘉那里出了什么大事,忙起了身,喝问道:“怎得如此匆忙,可是甄应嘉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周大人,甄应嘉找林大人。”刑部小吏摇着头说道,看向一派悠闲的在那饮茶的林锦玉心下不由发寒,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能想法那等酷刑的人与眼前的年少俊美的男子联系到了一起去,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林锦玉微微挑眉,把手里把玩的瓷杯一放,利落的起身,唇边衔着一抹稍嫌冷厉的笑意:“周大人,咱们去瞧瞧甄应嘉有何话要说可好?” 林锦玉话音刚落,刑部尚书便颔首轻应,迫不及待的提步而去,因为他深知这案子虽说是由林锦玉负责,可真出了什么事他刑部也逃不了任何干系。 一踏入地牢,刑部尚书就看着甄家一干人除了女眷外皆是脸色煞白,甚至有的人神情呆滞,目光在投向甄应嘉,刑部尚书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波澜不惊的人物居然也有露出彷徨与无助的一天。 “怎么?现在想说了?”林锦玉自刑部尚书的身后走出,嘴边衔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冷却笑颜如花。 甄应嘉先是无声的点着头,而后发出了刺耳的沙哑笑声,疯狂的的音质正表明他此刻的心态,已是末路、无处可逃。 “先把我的族人带回去。” 林锦玉低声一笑,歪着头打量着甄应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启唇道:“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的你没有任何的资格与我谈条件。” 甄应嘉微微一愣,苦笑一声,用哀求的神色看着林锦玉,低声道:“是想我求你吗?” 林锦玉轻笑起来,挥手让衙役把甄家一干人等带下去,却不想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衙役押着的甄宝玉突然疯狂的挣扎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锦玉,俊秀的容颜上镶嵌的一双眸子已不若皎月般明亮,蒙上了细细的暗尘。 “林……兄弟,你是林兄弟。”甄宝玉暗灰的眸子发出了亮光,苍白的脸色因激动而泛红,不顾衙役粗暴的压制,大声喊道:“林兄弟,我们甄家是冤枉的,甄家是冤枉的,你一定要跟皇上说,我们甄家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啊!林兄弟,看在荣国府的面上也请帮帮我们甄家吧!帮帮我们……”甄宝玉一边大喊着,一边被衙役拖了下去,在幽暗的地牢里,甄宝玉一双亮的眸子分外的清晰,那是看见了希望的光明。 林锦玉微愣一下,这才知晓原来甄宝玉早先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抬手摸了摸精致的下颚,林锦玉不禁挑眉,他长得是如此大众化吗? “你就是荣国府的外孙林锦玉?”甄应嘉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荣国府的外孙来审自己。 林锦玉看向甄应嘉,挑眉一笑,说道:“我以为你知道。”说完,林锦玉坐回主审的位置上,挥手让衙役把甄应嘉身上的绳子松开,换上手铐。 甄应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在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他一生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在一个少年的手里,甚至对他服了软。 “你想问些什么。” 林锦玉低声笑了起来,看向甄应嘉的目光似嘲似讽,从口中传出的话音也清冷的如同落在玉盘上的水珠:“应该是你想说些什么,甄应嘉,本官没有什么耐性跟你继续耗下去,铁证如山,你甄家已经完了,你以为你身后的人能保得住甄家吗?如你甄家这般的罪臣家眷最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这里是京城,是长安,不是你身后的人能一手遮天的地方,你是个聪明人,把该说的都说了,皇上也许还会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给你甄家一条活路可走。” “也许?我犯了什么罪我自己一清二楚,甄家会落得怎样我心中也明白,你莫要用话欺我了。”甄应嘉冷笑一声,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跟林锦玉谈条件的机会。 林锦玉如何会不知道甄应嘉的心思,如果他打算一扛到底就不会让人来叫自己了,如今,不过是他仅有的来换取甄家的平安罢了。 “本官欺与不欺你心中自然是有个明白,既然把本官叫来你已是打算了供出一切,又何苦跟本官绕弯子呢!说出你想要的便是了,只是过于贪心的话还是免了。”林锦玉淡淡一笑,眸子微微眯起。 “若我说保我甄家满门无罪你可做得了主。”甄应嘉不为林锦玉的话所动,只是沉声问道,赤红的眼睛有着难以言说的疯狂与绝望。 林锦玉听了甄应嘉的话不由大笑起了,笑声无法抑制的高扬,仿若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的笑话一般,待笑音渐渐停止,林锦玉起身微倾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甄应嘉,冷声笑道:“你真的以为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把你甄家家眷发配到哪里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尽可随你的意,左右案子了结以后你们甄家的人会落得如何下场你也是看不见的。”说罢,林锦玉微挑起了凤眸,嘴角一抿,勾起了无声的笑意,却艳潋至极。 甄应嘉抬眸看着林锦玉嘴角衔着的笑意,微微愣住了,越发暗淡的眸子缓缓的闭合,在静静的气氛里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甄应嘉明白这个漂亮的犹如牡丹一般华贵的少年所说出的话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诉一个事实,而他正如他所说没有任何的资格与他谈条件,忠顺王的手段如何他知道,可正如林锦玉所言,这是长安,而皇上早已不在是太上皇所在时期的皇上,忠顺王的名利与富贵终究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第128章 “银子全部在忠顺王的手里。”甄应嘉一字一句的说道,在吐出这句话后,开始娓娓道来这些年与忠顺王的往来,却始终不曾提到荣国府三个字。 书吏在一旁细细的记录着甄应嘉的口供,不时抬头看向半眯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林锦玉,在一瞬间对上他的眼后惊了一跳。 “说起来荣国府老太太生辰那日我也曾到场,记得那日甄家送去的是二株珊瑚树,想我林家也算得上是清贵之家,却不曾见过那般颜色鲜艳的品种,看来甄、贾二家当真是有世交之好。”林锦玉缓缓的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甄应嘉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林锦玉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荣国府,他确实是借着荣国府老太太的生日送了大礼,之后把家产托付给了贾老太太,只为能给甄家留有后路。 “甄、贾二家世代交好,甄家便是送了二株珊瑚树也无甚可惊奇。”甄应嘉淡淡的开了口。 林锦玉却是勾起了玩味的笑意,起身走向甄应嘉,微微俯下了身子,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你真的认为荣国府不会吞了那笔钱吗?” 甄应嘉微愣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林锦玉已直起身子走向书吏,从桌案上拿起了记录好的口供,在阅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首在看向甄应嘉的目光已是耐人寻味的高深。 把口供折好放入袖中,林锦玉抬手从容而优雅的掸了掸自己官袍的下摆,微侧着的容颜在火烛的照耀下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俊美,薄而艳的唇缓缓的缓缓的勾起,弧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贵而骄,他微扬着头颅,姿态优雅的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的走出了地牢。 75 把口供呈给宣辰帝后,林锦玉把审案的过程与宣辰帝说了一便,漂亮的大眼睛含着笑意,颇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段。 宣辰帝听后也是指着林锦玉笑个不停,直说他精怪精怪的,眼里除了满意之外也蕴含着淡淡的喜爱之色,尤其是看着林锦玉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跟个玉娃娃似的,饶是宣辰帝也在心里暗叹,这么个漂亮的孩子也难怪惹人喜爱,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儿子,怕也是要疼进骨子里,转念一想,宣辰帝不由得意不已,虽说不是亲儿子,可也算是半子了,日后待颍阳与锦玉成亲后也是要上自己一声父皇的。 “怎么,甄应嘉没有与你提及荣国府?”宣辰帝挑着长眉,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依着林锦玉的心性不把甄应嘉抽丝剥茧不会罢休。 林锦玉嘴角一挑,眉眼弯弯,笑的很是有几分得意:“却是不曾,臣也是问过他的,可这厮嘴硬的很,不过臣临回宫前吩咐了衙役不管甄应嘉要什么都与他方便。”说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样等着宣辰帝张口问话。 宣辰帝笑的不行,只觉得林锦玉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甚是可人,一时倒是让他瞧见了早年与他刚相识的林如海,心情立时好了几分,便笑问道:“锦玉此举为何意?” 林锦玉勾唇轻笑,眼睛都要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的回道:“那么一大笔钱放在贾家,甄家便是与贾家为世交,也不会如此放心的,臣在甄应嘉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等着它长大发芽,依着甄应嘉的心性,怕是会留下能钳制贾家的东西给甄家人了。” “你这小子,忒会算计人心了一些,甄应嘉栽在你手里也委实不算冤枉。”宣辰帝笑着说道,眼眸一挑,极好心情的开口道:“朕说过,这一次你若是把甄应嘉的案子办的漂亮,朕自有重赏,朕也不是言而不信之人,来年过后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把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留给林锦玉,绝不是宣辰帝的心血来潮,都察院本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支利箭,指哪射哪,而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到林锦玉的手中,足矣证明了宣辰帝对林锦玉的喜爱,至少在宣辰帝的心中林锦玉这支利箭使得极为顺手,不管是因为林如海还是因为林锦玉自身的聪慧让宣辰帝另眼相看,时至今日,林锦玉在宣辰帝开口的时候,已是彻底的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林锦玉微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宣辰帝,左副都御史乃是正三品官衔,而他的父亲林如海如今是正二品官衔,林家如此荣耀是否太过锋芒了?还是皇上另有他意?林锦玉不禁深思,脸上却只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宣辰帝大笑起来,挑起了长眉,沉声问道:“怎么,朕给你的位置你不满意不成?”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空闲已久,他一直想找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来坐稳,可朝中这么多人,有家世的能力不够,有能力的背后的靠山不稳,真正能坐稳的人着实寥寥无几,林锦玉却是这么多人中最为适合的人选,年纪虽小,可真本事却不小,且家世足够清贵,只是清贵却不够权贵,他之所以如此着急给他与颍阳赐婚,为的也是让林锦玉能坐稳这个位置,未来的驸马爷,且自身有足够的能力与才华,在军中更有定南王一族做后盾,这样的林锦玉谁人敢动? 林锦玉轻摇着头,似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立马下跪叩谢皇恩。 “锦玉,朕对你期望甚高,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宣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锦玉,朗声说道。 “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林锦玉朗声说道,眉目间一派正色。 宣辰帝满意的点着头,笑道:“朕在赏你一件好差事,去荣国府宣旨,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准其回家省亲。” 第129章 宣辰帝话音刚落,林锦玉就迫不及待的应声道:“臣遵旨。” 从皇宫出来,林锦玉带着侍卫与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周公公浩浩荡荡的前往荣国府,荣国府的小厮瞧见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大惊不已,忙跑去找贾政等人。 贾政等人得知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也是一愣,忙命人打开正门,待把林锦玉迎进府里,得知了来意大喜不已,只是却也是措手不及,贾母忙命人在正堂上摆起香案,贾政等则是换上官服,贾母与王夫人也换上了诰命服。 在下人去准备香案等物品的时候,贾政等人陪在林锦玉与周公公的身边,脸上皆是陪着笑,一边劝着吃茶,一边打听着贾元春的近况。 宣辰帝对贾元春如何身为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周公公如何不知,挑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瞧着贾政,周公公混不在意的摆着手,哼笑道:“宫里贵人的事情哪里是贾大人能随意打听的。” 贾政脸上的笑意一僵,又忙陪着笑道:“是,是,是下官糊涂了。” 周公公咧嘴一笑,根本就不理会贾政,反倒是与林锦玉笑眯眯的喝着茶,闲谈了起来。 贾赦摸着自己的胡子,瞧了瞧林锦玉,慢悠悠的开了口:“外甥可是有日子不曾来咱们这了,若不是今日拖了娘娘的气,咱们怕还是瞧不见外甥呢!”贾赦只要一想到外面的传言是由林锦玉散播,就恨不得能把他拉起来好生的教训一顿,若是以前,贾赦断断不会这般开口,可如今却是不同,他的侄女可是封妃的人了,又哪里是林锦玉一介小官能比得了的。 林锦玉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着贾赦,轻声道:“舅父这可是愿望了锦玉,锦玉心里着实也是记挂着外祖母与舅父,奈何公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贾赦轻哼一声,轻蔑的看着林锦玉,哼声道:“外甥莫要欺我才是,你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官员,与二弟同等,难不成你比起你二舅父来还要忙?”林锦玉的话贾赦是万万不信的,在他看来,林锦玉不过是从五品小官,哪里有那些好忙的,整日瞧不见他人影不过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躲着他们贾家罢了。 “贾大人有所不知,林大人说的乃是实话,自打林大人入朝为官就为万岁爷所器重,这不,今日林大人刚刚办妥了甄家的案子,才入宫就被万岁爷赏了差事。”周公公淡淡的开口说道,对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一个糊涂人,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皇上心里喜欢谁,看中谁他还是清楚的,旁的不说,就眼前这个林大人在万岁爷的心里却不是可有可无之人,且烨王爷对这林大人也是礼遇有加,更何况人家马上就要做驸马爷了,哪里是贾家人能比得了的。 “甄家的案子是由外甥审理的?”贾政吃惊的看着林锦玉,他为官多年却依旧不得重用,只在工部做一个员外郎,这林锦玉是哪里烧了高香,竟被皇上这般看重? 林锦玉无声一笑,微微颔首,启唇道:“不错。”说着,林锦玉凤眸轻挑,略有些似笑非笑之意的看着贾政,淡声说道:“想来上一次外祖母寿辰我还曾见到甄家的人来祝寿,不曾想短短时日,竟发生了这般变故,甄家满门竟然都被押进了京城。” 贾政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的看向贾母。 贾母活的都要成精了,哪里听不出林锦玉话里的嘲弄之意,淡淡一笑,贾母开口道:“世事无常,甄家早先也是个好的,极得先帝的器重,却不曾想如今败落在了甄应嘉的手中,不过也怨不得他人,若是一片忠心为臣,也决计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林锦玉微微一笑,颔首表示赞同:“外祖母这话说的极是,我听说当初甄家的锋芒便是荣国府也要退在其后,便是万岁爷登基以后也是百般荣宠,甄家若是忠心为主,万岁爷又怎会不器重呢!只可惜甄应嘉委实是个糊涂人,做下了糊涂事,让万岁爷失望了。” 贾母轻点着头,表示赞同,却颇有深意的说道:“为臣这忠心作为重要,如今你深受皇上重要,更是要禁忌忠心二字,不要做下糊涂事来,尤其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一二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把玩这腰间的玉佩,轻挑起狭长的眸子,含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笑道:“外祖母说的不错,人断断不能作出让皇上不喜的糊涂事来。”说罢,林锦玉看向贾政,清了清喉咙:“贾大人,准备接旨吧!时辰不早了,我与周公公还要回宫复命。” 林锦玉话音一落,贾政一干人等齐齐的站在了正厅中央,跪下听旨。 林锦玉接过周公公手里明黄的圣旨,慢悠悠的打开,正色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堪为后宫妃嫔之典范,着即加封为贤德妃,特恩准回家省亲,并特许贾府建造省亲别院,钦此。” “臣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贾政为首的一干人齐声说道,再次叩头谢恩。 “外祖母起身吧!”林锦玉把圣旨收拢,轻笑着说道,待把圣旨交与贾政后,薄艳的嘴角微微一扬,笑道:“外甥恭喜舅父成为国丈大人了。” 贾政咧嘴一笑:“不敢当。”话是如此说,可面上去带着明显的得色,明显林锦玉的一声国丈叫的他心里极美。 第130章 林锦玉眯着眼睛一笑,看着贾家的人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心里却是轻嘲不已,暗笑贾家一群糊涂人啊!所谓的贤德妃,无品级无金册,不过是占据了一个名头罢了,可怜圣旨已宣,他们竟连着都没有看透。 “时辰不早了,咱家与林大人就不久留了。”周公公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却用细小的眼睛瞟向贾政。 贾政在是不明俗事也晓得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不落痕迹的递给周公公,至于林锦玉,完全就没有他的事了,脸上陪着笑,贾政低声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在宫里多为娘娘美言几句才是。” 周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贾政一眼,又瞄了林锦玉一眼,心里冷笑,这贾家着实是个不会办事的,这圣旨是由林大人宣读的,这孝敬竟然连林大人都没有,这般眼色,也难怪那贾氏不得圣宠。 “林大人,咱们回宫吧!”周公公错身半步,落于了林锦玉的身后。 林锦玉微微一笑,对周公公比了个请的手势,并未托大,只与周公公同行而去,至于贾家的孝敬,他还真不看在眼中,如今让他们先猖狂一段时间,早晚这梦都是要被打碎的 76 甄家的案子一结,银子的去往所指的竟是忠顺王,满朝文武有人嘲有人惊有人惧,更有甚者迫不及待的等着落井下石,好讨得万岁爷的欢心,毕竟皇上与忠顺王不合已久,早在二人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明争暗斗,哪怕今上登基,忠顺王还是贼心不死,甚至朝中还有那么一批人以忠顺王马首是瞻,让皇上恨得是咬牙切齿。 早朝时,林锦玉看见了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忠顺王,一身玄色绣赤金四爪蟒袍身在,却不显威严,身材微有些圆润,面上甚是和气,模样与宣辰帝不大相似,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忠顺王模样长得极是平凡,唯一可取之处怕也是那流着肥油的白嫩皮肤了。 林锦玉看着忠顺王一来到殿上就大哭喊冤的做派倒是有些愣住了,他原以为这么一位能给皇上添堵的王爷怎么着也是极有气势的,倒是不曾想到是这般模样,竟然舍得脸面抱着皇上的大腿痛哭流涕来表明忠心,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的大臣,不意外的,那些大臣嘴角皆有些抽搐,想来也是头疼这忠顺王哭爹喊娘的做派。 宣辰帝扶起忠顺王,看着忠顺王赤红的眼眶,心里冷哼,又来这一套,他又不是父皇,便是哭瞎了眼睛也不会心疼他。 “忠顺,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这般一团的孩子气,也不怕朝臣笑话。”宣辰帝喝声说道,扶着忠顺王的手微微用力,却丝毫没有给忠顺留一点颜面,这般在朝臣面前呵斥便是对皇子也是极少有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了。 忠顺王就着宣辰帝的手力起身,嘴角微微一抿,一脸不平的开口道:“臣弟还有什么可怕人笑话的,被人这般冤枉若臣弟还无动于衷且不是让人以为臣弟真做出了那等亏心之事。” “是否冤枉了你朕心中有数,你这般作态也不怕儿孙笑话。”宣辰帝沉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忠顺王张了张嘴,甚是窘迫的看着宣辰帝,低声道:“臣弟也是没了法子,被人这般冤枉臣弟有苦无处诉啊!若是臣子不能洗涮冤情莫说是臣弟,便是臣弟的子孙也无脸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说罢,忠顺王重新跪了下来,大声道:“还请皇兄给臣弟主持公道,还臣弟一个清白。” 影帝,绝对的影帝,林锦玉在心里暗暗叫道,幽黑的眼珠子一转,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见他面上端着淡淡的笑意,可眼底却含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恼怒之火,显然,宣辰帝是恨透了忠顺王的所作所为。 微微弯腰,宣辰帝再次把忠顺王扶起,淡声说道:“皇弟放心便是,朕不会让人平白冤枉你的,只要你问心无愧,哪个想要冤枉你也要看看朕是否同意。” 忠顺王顺着宣辰帝的意起身,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珠子却是一转,微侧着身子看向朝臣,目光在站在尾端的林锦玉身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眼底若有所思。 “林爱卿,甄应嘉一案是由你负责的,又牵扯到了忠顺王,各中是非还需你来为忠顺王解说个明白,若是真的冤枉了忠顺王朕定不饶你。”宣辰帝沉声喝道,目光淡淡的瞟向了林锦玉,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暗色。 林锦玉无声一叹,却是迅速的走了上前,给宣辰帝行过礼后,正色开口道:“回万岁爷的话,甄应嘉却是亲口说出被贪墨的银钱孝敬给了忠顺王,忠顺王乃是皇上亲弟,又位列亲王,臣自然不能让污水泼到王爷的头上来,因此事事关重大,臣经过重重审理,甄应嘉又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被贪墨的银钱却是送往了忠顺王府,如今忠顺王当庭喊冤,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忠顺王看着林锦玉森然一笑,冷声道:“林大人好一个百思不得其解,身为都察院御史审案不明之处难不成只用百思不得其解来解释?本王原以为林大人年少高才得皇兄看重必然是真正的有才之士,却不想也是徒有虚名。” 林锦玉淡淡一笑,面对忠顺王的质问显得十分从容,仅是淡声回道:“臣负责审理的是金陵贪墨一案,其中牵扯到了忠顺王您不过是意外中的意外,若是忠顺王愿意为臣解惑,为何甄应嘉所贪墨的银钱送往忠顺王府,臣自然不会百思不得其解了。” 第131章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藏匿了被贪墨的银子?”忠顺王双眼一瞪,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看向忠顺王,态度依旧,风轻云淡的回道:“不敢,臣只是负责审理案子,把事实用证据来说明。 “事实?”忠顺王咬牙切齿的看着林锦玉,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黄毛小儿竟也敢与他对着干,难道真的是他久不上朝中,让一些不开眼的东西都敢欺到他的头上来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静默不语的看着忠顺王,眼神锐利的能刺透人心,俊美的容颜上笑容虽是谦和而温文,看在忠顺王的眼里却是透着嘲弄的意味。 “林锦玉,你可知污蔑皇族乃是何罪?”忠顺王厉喝一声,眼皮子狠狠一跳,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很恶的似要吃人一般。 林锦玉凤眸一眯,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的方向,轻飘飘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压住,稳稳的定了心思,当下也不在礼让,反倒是无声冷笑,沉声回道:“朝廷拨下的粮款、赋税,被贪墨的一共整整五百万两的银子,臣倒是想问问王爷,为何甄应嘉会把矛头指向您,银子帐册一笔一笔记录着赃款的去向,难不成王爷想说甄应嘉与您有深仇大恨,这才不咬别人,偏生咬住了您不放?” “放肆,你一个五品小官也敢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谁给你的权利来盘问本王的。”忠顺王大喝一声,双目赤红,眸中射出的锋芒极锐极利,似一把寒铁所铸的利剑,恨不得一把捅进林锦玉的心窝子了结了他的性命,免得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臣奉皇上旨意审理金陵贪墨案,自然是要秉公审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王爷您,甄应嘉所提供的银子帐册中赃款的去向所指已不容狡辩,王爷与其再朝堂之上喊冤,倒不如好生解说一下银子的下落。”林锦玉沉声说道,薄唇一挑,形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林锦玉。”忠顺王满脸通红,显然是被林锦玉气的,怒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锦玉看,口条却不如林锦玉利落,只能气呼呼的喘着粗气,让鼓出来的大肚子颤动着。 宣辰帝瞧着忠顺王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恨不得他就这么死去,不过忠顺王胖归胖,人家是心宽体胖,若不然也不能跟宣辰帝较劲这么多年每每落得下风还这么精气神十足的。 沉声一叹,宣辰帝也知就凭着贪墨一案他也要不了忠顺王的命去,这一次拿忠顺王开刀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告诉众臣,天已经变了,忠顺王已是末路之兵,喘不了几天,更为的是卸了他的一条胳膊,断了他的一条路。 一拍龙案,宣辰帝淡淡的看着忠顺王,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说罢,宣辰帝目光漠然的看着忠顺王,沉声道:“让林爱卿负责审案的是朕,朕自然相信他的能力,这一次牵扯出皇弟虽是证据确凿,朕却也明白皇弟对朕的忠心绝非是会做下此等事的奸人,不过证据所指,朕也不得不秉公办理。” “皇兄所言极是,臣弟自言绝无半点异心,还请皇兄还臣弟一个清白。”忠顺王低声说道,却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脖颈顺着骨椎漫延。 宣辰帝淡淡一笑:“甄应嘉的案子是由林爱卿负责审理的,又牵扯出了皇弟,一事不烦二主,便由林爱卿还皇弟一个清白吧!” 忠顺王微愣一下,随即看向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幽暗的眸子一沉,沉声道:“既然皇兄看重林大人,那么臣弟也愿意相信林大人会还臣弟一个清白。”一边说着,忠顺王勾起一抹冷笑。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随即跪下接旨:“臣必然不负万岁爷期望,还忠顺王一个清白。”说罢,林锦玉冲忠顺王一笑,颇有些意味不明之意。 忠顺王恨恨的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锦玉,微微颔首:“本王等着林大人还本王一个清白。” 早朝后,未等林锦玉离宫,宣辰帝便宣林锦玉觐见。 林锦玉深知皇上为的是忠顺王一事,心里一叹,不得不说此事极为棘手,他虽是明白只凭甄应嘉的口供和账本奈何不了忠顺王,可却也不曾想到宣辰帝会把这事又交到自己的手中。 “臣林锦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宣辰帝淡声说道,双眉紧蹙,明显心情也十分不好。 林锦玉起身后看了一眼站在宣辰帝下首位置的君瑟,只见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忠顺王的事情朕交到你的手中了,该怎么办,怎么审你心中要有个数。”沉默了片刻,宣辰帝缓缓的开口了口,语气透着一股子冷厉。 林锦玉轻应一声,长眉却蹙着,咬了咬下唇,林锦玉抬眸看了看宣辰帝的脸色,轻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案只能如此结了。” “结了?如何结?”宣辰帝冷笑一声,他现在倒是想做一个昏君,不管不顾的直接命人抄了忠顺王府。 林锦玉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半天,只凭着甄应嘉的案子动不了忠顺王,皇上又非要把这事捅出来,无外乎的就是想卸掉忠顺王的左膀右臂,他虽是第一次见忠顺王,可却也从君瑟与隐离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他的事情,尤其是朝中为他所效力的人。 “臣想着既然账本与口供都直指忠顺王,想来此事与忠顺王也脱不了干系,可忠顺王口口声声喊冤,也难保不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头行此奸恶之事,据臣所知,按察使周大人乃是忠顺王的妻舅……”林锦玉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宣辰帝,见他并无不悦,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摆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忙继续道:“按察使周大人是忠顺王的妻舅,乃是差遣外出之官,常年不在京中,许是周大人打着忠顺王的名头贪墨了这巨款。”林锦玉说着,抿出一抹精狡的笑意。 第132章 宣辰帝哼笑一声,脸色却是渐缓,微微颔首:“按你说的去做,这事明面上你来负责,暗地里君瑟也会插手,有什么难处只管找君瑟商议,必然要断得忠顺一臂。” “臣遵旨。”林锦玉朗声应道,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范起了难,这事嘴上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却也是极难,他也未必有把握能办的漂亮。 “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了眉目随时来禀告朕。”宣辰帝挥了挥手,眉宇之间却极是凝重,眼底簇着火光,他的耐性已剩不多。 林锦玉与君瑟同时应了一声,行礼后告退,匆匆而去,皆是看出了宣辰帝的耐性也要达到边缘,也代表着他们的时间同样不多了,只能尽快的断了忠顺王的手臂,让他露出马脚,好让皇上顺心。 77 宣辰帝给林锦玉出了一道相当棘手的难题,用林锦玉的话来说,这案子有证据得审,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审,按察使周佐仁必然是要成为宣辰帝扳倒忠顺王之前的牺牲品。 无声轻叹,林锦玉单手支着额头一侧,美如冠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用指尖一页页的翻过这些日子调查出的周佐仁的政绩,长眉一蹙,圆润的指尖一顿,随即抓皱了纸张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同时打在了来人的身上。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君瑟脸带笑意的走了进来,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纸团,弯身捡了起来,抚平纸张略微扫了几眼,笑道:“又是这些废话连篇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林锦玉轻挑秀眉,这个时候不在他的户部呆着,怎么跑来了都察院。 低声一笑,君瑟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弯唇笑道:“给你送东西来了。” 凤眸一挑,林锦玉看向君瑟扬在手里蓝色的册子,抬手就抢了过来,随意的翻开,扫了几眼后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快速的翻到后页,林锦玉的眸子越发的亮了,红润的薄唇也勾起了美好的弧度:“哪来的?” 君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一手搭在林锦玉的肩上,一手圈着他柔韧的腰身,俯身在他的耳畔笑道:“七十二拱卫司那里得来的。” 林锦玉微愣一下,回头看向君瑟,压低了嗓音:“皇上把拱卫司交到你手里了?”不怪林锦玉如此惊讶,七十二拱卫司乃是从君瑟的祖父辈留下来的,一向只听从皇上的调遣,隶属于君王私人的暗卫,无人可指使。 君瑟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父皇口谕,七十二拱卫司日后归我调遣。” 林锦玉心跳加快了一半,仰着头看着君瑟俯视的目光,凤眸里快速的闪过许多莫测的情绪,半响后,才低声开口道:“皇上是不是龙体欠安?” 君瑟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身体好地很,就是打死一头牛也不成问题。” 林锦玉点了下头,可俊秀的眉头去不由微皱着,不明白宣辰帝何故会突然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君瑟的手中,且任何他调遣,若说是有储君之意,未免为时过早,照他看来,若是宣辰帝的身体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在龙椅上坐个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目光,君瑟微微一笑,却怕隔墙有耳,只拉着林锦玉起身,顺手把蓝色的册子放进外衣怀里,说道:“咱们回府再说。” 林锦玉把桌面上摆置凌乱的东西收拢了一下,便随着君瑟去往了别庄。 林锦玉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别庄,甚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根本不用小厮领路,径直的就朝着君瑟下塌的院子走去,作为主人的君瑟反倒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坐在客厅内的主位上,林锦玉随意的靠在雕花的椅背上,姿态慵懒,眯着眼睛饮着香茶,惬意的轻叹一声。 君瑟轻笑出声,看着林锦玉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知怎得竟想起了宫里养的那个白毛蓝眼的猫,每每吃饱喝足了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与锦玉这般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狭长的美眸一挑,林锦玉疑惑的看着君瑟,不知他何故发笑。 君瑟敛了敛唇边的笑意,坐在林锦玉的右手旁,一点也不在意主人家的位置被林锦玉鸠占鹊巢,反倒勾起了宠溺的微笑,摸着林锦玉端着茶盏的手,笑问道:“一会让人去预备锅子,现在天凉了,咱们涮羊羔肉吃如何?” 林锦玉不在意的点着头,他来这也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从君瑟那里抽回自己的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狭长的眸子一挑,沉声道:“皇上什么时候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手里的?当时说了什么话?” 君瑟一叹,薄唇一撇:“你就不能好好与我温存一会在问啊!”说完,君瑟瞥了一眼林锦玉,见他一脸正色,眼底含着冷光,倒也没有厮闹,忙给林锦玉解惑:“昨个夜里父皇交到我手里的,我听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等解决了忠顺王的事情就退位的打算。” 林锦玉愣了一下,继而问道:“万岁爷有退位的打算?怎么可能。”不是林锦玉喜欢猜疑,实在是宣辰帝在位也没有多少年头,尤其是早期还有太上皇在上面坐镇,现下终于能大展手脚的时候,是个人都不会放过这个独揽大权的机会,又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怎么不可能,父皇他老人家操心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宽宽心的时候了,更何况……”君瑟眼珠子一转,笑的有些玩味。 第133章 “何况什么?”林锦玉最恨人说话留一半,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君瑟咧嘴一笑,摇了摇手指道:“不可言曰,等日后你就会知道了。”君瑟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是林如海的保密功夫实在太到家,还是他家锦玉在方面有些迟钝,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察觉到父皇与林如海的猫腻。 林锦玉睨着君瑟,轻轻一哼,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起了他感兴趣的问题:“照你这么说,皇上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的手里是另有深意了,看来皇上心里已经下了决心,醇亲王等人不足为惧了。” 君瑟长眉一挑,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沉声道:“不能放心的这么早,不到最后一天保不准有什么变数,尤其是父皇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更是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林锦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觅了下茶沫儿,漆黑的凤眸波光流动,嘴角一勾:“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眼下最关心的是忠顺王的事情,你说忠顺王会不会保下周佐仁,另推人来顶罪?” 君瑟紧蹙着眉头,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哼声笑道:“保不准的事情,周佐仁可是忠顺王妃嫡亲的弟弟,真要舍了周佐仁,周家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要晓得,这周佐仁可是周家唯一的嫡子。” 林锦玉咬着红润下唇,明澈的眸子却有着令人猜不透的幽深之色,沉默了片刻,林锦玉发出一声叹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开口道:“我怎么都觉得这几日不太对劲,忠顺王府一点的响动也没有,不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且放宽心便是了,忠顺王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鱼,在如何挣扎也无用,且让他们在蹦达几天,早晚都是要收拾的,倒是贾家最近出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君瑟不在意的拍了拍林锦玉的手,勾唇一笑,满眼的玩味之色。 “贾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林锦玉微瞪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君瑟轻笑一声,薄唇一努,带着冷意笑道:“不过是借着贾妃的名头大肆揽财罢了,如今正大兴土木,恨不得全京城都知晓省亲一事,你那表哥如今派头可是摆的极大,别人叫上一声国舅爷,他倒是敢心安理得的受了,且不瞧瞧配与不配。” 林锦玉咬唇笑了起来,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极有节奏感,半响后,才淡淡的笑言道:“在让贾家猖狂一阵子吧!” “父皇多年未曾晋封妃嫔了,如今把那贾元春封为贤德妃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恩宠万分的,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竟给父皇出了这般主意,也忒给贾府脸面了。”君瑟摇了摇头,对于父皇的心思他猜不透自然是正常的,可锦玉的心思却也是让人摸不透,不免让他有些气恼。 “你们户部不是总哭穷嘛!待过了这一阵子,银钱怕是要让你们数到手软了。”林锦玉弯唇一笑,在看见君瑟疑惑的神色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道:“用贾家揽下的财来丰盈国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嘛!” “你不是说用贾家揽薛家的银钱吗?”君瑟迟疑的开口道,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林锦玉弯唇一笑,突然凑近君瑟,玩味的笑道:“你不是说贾家现如今大肆揽财嘛!这笔钱到时候自然是归国库所有了,意外之喜,何乐而不为呢!咱们就瞧着贾家最后到底能给咱们搂了多少银子就是了,我猜总归不是出这个数。”说着,林锦玉竖起了一根手指。 “十万两?”不是君瑟眼皮子太浅,着实是他瞧不出贾家有哪一点值得旁人给他们送礼的地方。 林锦玉哼笑一声:“十个十万两还差不多,你别瞧着贾家入不得你的眼,可在商贾之家眼中,可也是难得的阀门了,如今更是有贤德妃锦上添花来做美,用你的话来说,外人眼中如今的贾家可是炙手可热的很,自然是有许多眼皮子浅的人来巴结了,那些商贾,呵,可是有钱的很呐!” 君瑟吃了一惊,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看着君瑟吃惊的表情,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神色却是带着几分讥诮:“有何感到吃惊的,贾家这些年虽是入不敷出,可家底子到底还是有一些的,甄家也寄存了一大笔钱在贾家呢!加上依着贤德妃的名字在捞一些银子,最后左右少不了这个数,咱们只管等着日后瞧便是了,要我说,把这白花花的银子全部换成铜钱才来的好呢!那得多少箱子才能装满啊!”林锦玉说着,越发的笑了起来,柔和了锐利的眉眼。 “你钻进钱眼里了不成,还换成铜钱,你当户部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整日没事做就数钱玩啊!”君瑟失笑摇着头,看着林锦玉的目光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林锦玉不以为意的挑起了秀眉:“我就是喜欢听那响脆的动静。” “你若是喜欢听,赶明我让人把我库里的东西都给你换成铜钱,日日让你听个痛快如何?”君瑟调笑开口道,对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 林锦玉愉悦的笑了起来:“若是那般,旁的人真真要以为我是一个大俗人了。” “大俗即大雅嘛!左右你在我心里最是清新脱俗了。”君瑟讨好的笑言道,起身把林锦玉捞在怀里,有力的胳膊圈在他的腰身上,轻啄起了精致柔白的耳垂。 林锦玉微蹙了下长眉,头微微一侧,带有安抚意味的在君瑟的唇上啄了一口,笑道:“莫闹,我还是事没有问完呢!” 第134章 “你问你的就是了。”君瑟咬着林锦玉的唇,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锦玉推了一下君瑟,却没有推动,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慨自己这副身板子着实跟君瑟有着极大的差距,虽说现在个子是长起来的,可骨架却还是太过纤细,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啊! “薛家的那个可是出来了?”倒不是林锦玉多关心薛蟠,着实是他好奇薛家付出了怎么的代价才把人捞出来的。 君瑟笑了起来,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林锦玉的耳畔,舔着林锦玉细腻的肌肤,君瑟笑道:“出来了,我听隐离说贾琏送了一大笔银子上下打点才把人弄出来,只怕眼下后悔着呢!若是他在等几天,保不准就能依着贾元春的名头捞人了,省下的银子到时候就是进了他的口袋。” “隐离也没少得好处吧!”林锦玉可不认为隐离会轻易的放过送到手的银子。 君瑟点着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林锦玉抱在怀里,轻笑道:“可不是怎么着,且这些日子隐离忙的很,倒是东阳侯如今叫苦连连。” 林锦玉挑起了秀眉,弯唇笑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一向不都是不搭理东阳侯嘛!” “还不是为了你那席话,想着早日抱得美人归。”君瑟嘴角一撇,他倒是不知道隐离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有成为老婆奴的趋势了。 林锦玉眯了眯眼睛,倒也有些意外隐离居然如此上心,看来自己嫁妹妹的日子不远了,待明年办了黛玉的及笄礼后,也是该商量一下婚事了,虽说他着实不太舍得让黛玉这般早的嫁人。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君瑟不满的咬了一口林锦玉白嫩的脸颊,哼声道:“想什么呢!在我怀里也这般的不专心。” 听着君瑟充满醋意的问话,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一挑,轻声道:“你这是吃了多少醋啊!怎得这般酸气熏天的。” 君瑟咬了咬牙,圈在林锦玉腰间的手紧了紧,不由分说的就堵住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嘴,直把林锦玉吻得气喘吁吁,方才得意的笑出声来,眼底满是浓情蜜意。 78 君瑟以为忠顺王未必会舍得动周佐仁,林锦玉却是不然,他周佐仁便是忠顺妃的嫡亲的弟弟又如何,关键时刻,成大事者连自己的亲子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姻亲了。 不出林锦玉所料,在案子证据皆指向周佐仁的时候,忠顺王果断的舍弃了这枚棋子,周佐仁竟自摘乌纱于房中自尽。 林锦玉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冷笑连连,他倒是颇为好奇忠顺王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竟让周家舍弃了这唯一的嫡子,等到半月后,林锦玉了然,忠顺王的世子纳了周佐仁的嫡女为侧室,他道周家怎么会甘心舍了嫡子,不过也是,他周家一心以忠顺王为主,盼着忠顺王有一天能取万岁而代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便是世子侧室那也是太子侧妃,弄不好将来还会是贵妃、太后,他周家若是真有那泼天的富贵,莫说是嫡子,怕是嫡系一脉他们也是能舍得。 蹙眉沉思,林锦玉不自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自断了周佐仁的案子后,他便被万岁爷提拔为左副都御史,多少人卡在了正三品的官衔,一生徒劳无望,而林家,一正二品,一正三品,一翰林,一都察院,皆是朝中贵而重官位,朝中那些人,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怕也是犯着嘀咕,想着早上右都御史的言语,林锦玉握着玉杯的手不禁一紧,心思一沉,贾家的事情是该赶紧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因为贾府拖累了林家就得不偿失了。 林锦玉在那琢磨着该怎么收贾家的网,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被打扰了思绪的林锦玉不由有些恼怒,声音一沉,喝道:“什么事?” “哥,是我。”门外响起了柔柔的女音,轻灵而柔和,带着少女的甜美。 林锦玉脸色缓了下来,起身把门打开,把林黛玉迎了进来,含笑道:“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书房了?” 林黛玉弯唇一笑,如一汪秋水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抿出二个甜蜜的小梨涡,柔声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难事?我瞧着几天前父亲心情就有些不好,今日你也是沉着一张脸回府。” 林锦玉微愣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的心情如何他还真不得知,至于他,不过是因为早上右都御史的一席话罢了。 “没有的事,莫要多想,我不过是想着朝中的琐事罢了。”林锦玉笑着说道,对于贾府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让黛玉知晓的,他却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只不过是不想那些糟事侮了黛玉的耳朵罢了,他的妹妹,自是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林黛玉倒也没有追问,朝廷之事本就是不是她该打探,素手一翻,林黛玉把一张请柬递与林锦玉,柔声道:“贾府下了帖子,上元节贤德妃娘娘省亲邀我们过府一见。” 林锦玉却也不瞧那大红描金的帖子,只是轻蔑一笑,对林黛玉道:“待上元节你与我同去,若是那贤德妃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你也不用忍着,一切皆有我在,自然容不得旁人辱了妹妹。” 林黛玉弯唇笑了起来,娇嗔道:“瞧这话的,大姐姐能被册封为贤德妃自然是贤良之人,又怎会故意为难于我。” 林锦玉嘴角一勾,轻摇着头道:“这可是说不准,你倒也不用一口一个贤德妃的称呼,这三个字听在贾元春的耳中怕是刺耳至极。”一个无品级无金册的妃子,自古以来怕也是头一份了。 第135章 林黛玉不解的看着林锦玉,倒是想不透为何兄长会是这般态度,皇上的妃子在兄长的口中怎得这般轻贱? 林锦玉自是不会与林黛玉解释缘由,只是嘴角微勾,盘算着贾元春省亲后该如何如何收网,眼下他与父亲皆是占据朝中重要位置,自是不能让别人借由贾氏一门来坏了自己与父亲的名声,碍了青云之路。 林锦玉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会一时的用假象遮盖住这野心,却无法永久的遮盖住,这也是为何他的老师说他会成为一个权臣,而无法成为一个纯臣的原因,因为作为一个男人,林锦玉是渴望权势的,渴望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豪情。 上元节,贤德妃归省荣国府,当日雪花像柳絮一般纷飞,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气,荣国府众人早在天未亮的时候就等在了院子内,贾母身子骨本就不比从前,在寒风中等待了多时便有些受不住了,王夫人等人围在贾母的身边,看着贾母的样子,忙出言道:“老祖宗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待看见娘娘的轿辇在出来也不迟。” 贾母淡淡的扫了王夫人一眼,这一眼满含厉色,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大事,我怎可失了礼,到时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面的人笑话。”说罢,贾母招来凤姐近身前,问道:“林府可来了消息,说何时到吗?” 凤姐满面笑容的回道:“说是等下了朝就来,林表弟下朝接了林妹妹就过来。” 贾母点了下头,神色莫名,半响后问道:“林姑爷可曾说来不来?” 凤姐咬了下红唇,轻摇了摇头,又忙道:“想来是会来的,娘娘省亲乃是大事。” 王夫人在一旁冷笑一声,在碍了贾母一剂冷眼后,敛住嘴角的冷笑,低下了头,贾母却是蹙起了眉宇,低声呵道:“你莫要糊涂,今日省亲的娘娘有几位,都有哪些高门外戚,如今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不成?你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多舒坦吗?没有父兄在朝中帮衬,是何等的艰难,我们荣国府是指望不上,你还想得罪林府不成?你真以为林家稀罕攀这门亲事?如今是咱们要巴望着林家,林姑爷眼下是正二品,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便是锦玉也是正三品,朝中新贵,若是得了林府的帮衬,娘娘何愁在宫中度日,一会玉儿过来,你也莫要摆出你那张冷菩萨的面孔,仔细的想想我说的话吧!若是糊涂下去,我也不张罗什么,左右二眼一闭,我也瞧不见那些糟心的事。”贾母到底是经历的多,把事情看的也通透许多。 王夫人不曾想到贾母会在此时指责自己,且还是在众人的面前,一下就涨红了脸,努了努嘴角,却没有胆子反驳贾母的话,只是心里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她的女儿如今可是贤德妃,哪里需要一个小小的林府当作助力,她只当是贾母又打起了结二姓之好的主意来,想着把林黛玉那个病秧子配给她的凤凰蛋。 贾母看王夫人那样子就晓得她并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由在心里一叹,只怪自己当初怎么就允得这个蠢妇进门,荣国府怕是要断送在这一代了,眸光一凛,贾母握着拐杖的手很是用力,眼中也颇有煞气,让王夫人等人具是一惊,带在想细细探究的时候,贾母已一派淡然平和,只吩咐王熙凤道:“你派人去林府守着,待锦玉下朝归来,恭恭敬敬的给我请来,但凡有一点怠慢,莫说我荣国府容不得欺主的奴才。”贾母语气柔和,可王熙凤却从话里听出了厉色。 当下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又找老妈子去传话给小厮,一来二去,倒是驱走了身上的寒气,王熙凤望了望渐渐开始发白的天色,长呼一口气,只盼着今天莫在生出什么事端才好,她不比她那姑母,自然晓得如今林府是何等威望,一门二父子皆受万岁的恩宠,这是荣国府如何也比不得的,只怪她那姑妈目光短浅,竟然还觉得林妹妹配不上宝玉,且不想想,林家这般荣耀哪里又能把宝玉看在眼中。 在贾府满门的期盼中,贤德妃的轿辇终于抵达了贾府,排场十足,随着贾家一门的请安声,贤德妃缓缓下轿,看见跪在下方的贾母与王夫人瞬间红了眼睛,忙让人搀扶起来。 王夫人瞧着贤德妃也红了眼睛,十四岁入宫,至今六年不得相见,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何能不想,一时间倒是泣不成声。 贾母忙让人凤姐搀扶着王夫人,免得她在宫中侍人面前失礼,之后把贤德妃迎进了正堂,在宫人的伺候下去贾母的屋子换了便装后,才招贾家女眷再次觐见,在贾母要朝着贤德妃行大礼时,贤德妃却起身把贾母扶住,一时未语,只见泪光点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楚,贾母如何能不明白宫中的险恶,如何能不晓得贾元春的处境,后宫有一后一贵妃,下面还有四妃与九嫔等等,贾元春这贤德妃在九嫔之上,却不在四妃之中,乃是万岁恩典所赐,可其中的隐情若是没有,贾母却是万万不信的,要知道,这后宫之中的争斗便也是朝廷之上的争斗,常常是遥相呼应、相互配合的。 贤德妃让身边伺候的人下去,只道是要与家里人说几句体己的话,在宫人都下去以后,贤德妃这才紧紧的握住贾母的手,依旧是未语先催泪,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娘娘,娘娘。”王夫人伴着贤德妃,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流,也惹得王熙凤和三春齐齐的哭了起来。 第136章 贤德妃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好不容易见了面,瞧瞧我,竟只顾着哭,倒是惹得你们也跟着落泪,这般,倒不如不见这一面的好。” 贾母歇了泪,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荣国府的幸事,且都歇了泪吧!时间不多,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说罢,贾母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王熙凤会意,忙把邢夫人与三春领了出去,只留下贤德妃、贾母、王夫人在房内。 三人在房内一时不语,半响后,贾母才低声开口道:“娘娘在宫中可还好?万岁爷如何突然册封于娘娘?” 贾母的话一出口,王夫人忙蹙起了眉头,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贾母低声厉喝:“闭嘴,祸福难料之际,你若在说一句,我便让政儿写下休书。” 王夫人在这一天被贾母连连呵斥,尤其是这一次的贾母疾言厉色,让王夫人如何也掩盖不住心中的不满,心中只恨贾母这般下自己的脸面,且还是在娘娘女儿面前。 面对王夫人投来的目光,贾元春只当作未见,只柔声劝道:“老祖宗莫要动气,母亲一贯都是个糊涂的,您又不是不知晓。” 贾母欣慰的点点头,在她看来,王夫人对贾府的贡献,或者说可取之处也只有给贾府留下元春与宝玉这二个血脉,若不是瞧在她们姐弟的面上,她早早就让王氏下堂去了,哪里容得她再此放肆。 贾元春微声一叹,看着贾母幽幽道:“自入宫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讨生活,生怕在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丢了性命,好不容易入了万岁爷的眼,被封为凤藻宫尚书,伴在了万岁身侧,却碍了宫里贵人的眼,本已是没了盼头,却不想万岁爷突然恩宠,这宠来的如此之快之急,莫说是老祖宗糊涂了,便是我也是糊涂,后来多方打听,只打探出似乎是林表弟在万岁爷的面前进了美言。” 贾母微微一愣,贾府与林府之间如何她自是一清二楚,林锦玉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怎得回帮元春说话,忙问道:“你确定是锦玉在万岁爷的面前为你说的话?” 贾元春眨了眨眼睛,迟疑的点了下头:“是这么说的没错,我在宫中无依无靠,外接也使不上力,又怎会突然得了万岁爷的亲睐。”贾元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若说万岁爷瞧上她了,她伺候了这么久,又怎会在此时苦尽甘来。 “我可怜的儿啊……”王夫人在听到贾元春说道‘无依无靠’时再也绷不住了,只搂着贾元春大哭起来。 贾元春却是拍着王夫人的手,求助的目光看向贾母,这些年宫中讨日子的生活,她早已经学会或者说被迫收敛起自己的情感,如今面对王夫人的失态,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贾母低声劝慰了几句,又忙嘱咐着贾元春道:“娘娘在宫中一切皆要小心行事,既已是出了头,便无回头路可走,我等在宫外自是会以娘娘为重,只盼娘娘福寿安康,青云直上。” 短短的一句话,贾母便道出了荣国府的意思,贾元春本是聪明人,如何会不领会,用力的点了点头,便道:“我听说府里住进来二位妹妹,怎么今日不得相见?” 贾母笑道:“你薛家妹妹因是外人,昨日就避了出去,你林妹妹在等你林表弟下朝后才来给娘娘请安。” 贾元春眼珠子一转,看了王夫人一眼,笑道:“薛家妹妹也算不得外人,既已是住进了荣国府,哪里要因为我特意避了出去,母亲还是派人给请回来吧吧!这么二个天仙一样的妹妹,我自然是要见见的。” “娘娘说的是,宝钗哪里算得上是外人,是该见见,是该见见的。”王夫人露出了笑脸,扬声换凤姐进来,让她派人去请薛家人回来。 凤姐瞧了一眼贾母的面色,见她无反对的意思,这才应了下来。 王夫人眼底微露着得意之色,想着宝钗与宝玉的婚事,倒是想朝贾元春讨个主意,定了定心神,王夫人缓缓开口道:“娘娘的弟弟如今也大了,他的婚事我还想请娘娘拿个主意才是。”说话间,王夫人竟是越过了贾母。 贾元春在贾母与王夫人的言谈中便明白了二人个有中意之人,依她之见,自然是林家表妹更胜一筹,且对她更有助力,只是那薛家,想着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贾元春着实是舍不得,在宫中助力重要,可金钱也一样少不得,若是能有俩全其美之法便是好了,念头一起,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柔声道:“老祖宗与母亲莫要急,待我见了二位妹妹的面再议且不是更好。” 贾母与王夫人应了下来,心里却也是各自有了自己的盘算,一时间,屋内的三人是各有各的想法,却也不知能不能如她们心中所想。 一如网游深似海,从此码字是路人,马尼,子君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真的是把持不住自己啊!今天彻底删除了网游,努力开始码字,争取早日完结,子君真是对不起大家,太木有定力了。 79 且说贾元春与贾母、王夫人商议完事后,便被众人簇拥着前往贾府为省亲所盖的园子,这园子自是富贵非常,花团锦簇,让人移不开眼去,便是在宫中多年的贾元春见了此园子也不免惊讶,一时颇有一种说不出感慨在其中,五味俱全。 因这园子是贾琏找人设计的,又一直负责监工,王熙凤自是在贾元春的面前好生的夸赞这园子,王熙凤本就是一能言善道之人,舌灿莲花,一番话下来,倒是把贾元春原本还有些有略的心思给说散了,一时园子里倒是笑声不断,贾元春瞧着站在一旁甚是规矩的三春,眼底闪过柔色,招手让三人上前来,细细的询问了一番,之后满意的点着头,冲贾母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子具是个好的,日后一定要好生的挑选一番才能许了人家才是,免得埋没了我贾府的姑娘。” 第137章 “娘娘说的是,这三个丫头我是着实舍不得让她们太早出嫁,留了又留,只怕日后会受了委屈。”贾母笑眯眯的说道,看向三春的神色万般的慈爱,也让听了这私话的三春具是羞红了脸。 贾元春别有深意的看向三春,心中不得不感慨,倒是是花样的姑娘,她如何不认老却也是不行了,对着离她最近的探春招了招手,让她再次上前,细细的打量,虽说这三个姑娘模样具是个好的,可不得不说,探春的模样最最顶尖,就相那娇艳的红玫瑰,盛开的极是美颜,这样的女孩,若是平白的许了人家,可真真是可惜了,这样想着,贾元春的神色更填了几分亲近,从手上撸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套在探春的手上,拍着她的手道:“还记得早些年我带三妹妹一起绣花,却不想一转眼就变成大姑娘了,且出落的这般秀丽,一瞧便是个有福气的,日后的荣华富贵怕是享用不尽了。” 贾探春微微一愣,先是谢过贾元春的赏赐,之后垂头不语,只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 贾元春的话颇有深意,旁的人听不明白,贾母却是领会,只是一时拿不准贾元春的确切意思,若手同族的姐妹在宫中互助也是有的,只是探春的身份乃是庶出,想要入宫去却是不易,若说是送入哪个王爷的府中,倒也是可行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探春,贾母倒是明白为何贾元春会有此话了,这三春之中,探春出落最是标志,身段也是极好的,举止大方得体,说话间滴水不漏,竟不像这般大的小姑娘能有的稳妥,说来,贾母也是颇感奇怪,贾政跟赵姨娘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灵秀的女儿来,真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怪不得有句老话说是‘歹竹出好笋’呢!这话完全就是印证在了三丫头的身上。 贾母心思百转,却在说话间,见平儿走了进来,恭敬的请安后,平儿在王熙凤身畔低语了几句,王熙凤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林表弟与林表妹来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可是要见见?” 贾元春矜持一笑,想了片刻,说道:“快传林表妹与林表弟进来,把我混世魔王的弟弟也叫来,骨肉至亲,倒也没有那般避讳之说。” 按照规矩来说,林锦玉隶属外男,也不是稚童,贾元春本是不应该传他入内,只是贾元春却是想见一见这个表弟,或者说,探一探他的口风,只是若直传唤林锦玉怕是会惹人非议,这才把贾宝玉也是传唤进来,宝玉乃是她嫡亲的弟弟,倒也合乎礼法之内。 传唤林锦玉与林黛玉的乃是宫中侍人,但凡在宫中讨生活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的便没有傻子,贾元春用这个‘传’字表明她身份的高贵,可侍人却不敢这般传话,只敢恭恭敬敬的请林锦玉与林黛玉入内,比起无品级无金册的贤德妃,正三品要职且还是未来驸马爷的林锦玉怕是更为金贵几分,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好老子。 林锦玉嘴角含着笑意,迈步于前,不着痕迹的把和揣着银裸子的荷包递给侍人,之后对林黛玉微微颔首,示意步月与非烟搀扶着她,这才让侍人带路于前。 贾元春乃是第一次看见林家姐弟,在林锦玉与林黛玉上前请安时眼睛不由一亮,感慨林家好风水,生养了这么一对出色的儿女。 命人扶起林锦玉与林黛玉,贾元春含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林黛玉,想着原本家中的女孩已是罕见的出色,不想这林家表妹竟似天仙一般出尘不染,端得好姿容,通身的气派更是难得,让人不敢亵渎,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衬得那小脸额外的娇嫩,全身上下的穿戴不见奢华,却让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凡之处,尤其是堕马髻上那一只步摇所镶嵌的明珠,便是宫中也极难寻出这般色泽的。 转眼在一瞧林锦玉,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诧异,她竟不想这林锦玉这般风姿,作为男子,生的委实也太好了些,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把人衬得宛如精雕细琢的玉人,神采非凡,想来便是那侧帽风流的“独孤郎”也不过这般罢了,怪不得万岁爷舍得把颍阳公主许给林锦玉,这般风流少年便是无那般惊世之才华怕是要惹得许多女儿家芳心大动,更何况他又有着状元之才。 “虽是第一次见林表弟与林表妹,到是曾经见过一般,表弟与表妹生的极像姑母,若是姑母见得表妹与表妹出落得这般出息,定然无比欣慰。”贾元春淡淡的开口说道,皇妃的架子拿捏的十足,她不比贾府中人,只瞧见她皇妃的风光,却不曾想过她这个皇妃到如今仍是是无品级无金册,当初林锦玉传旨于贾府必然是知晓这一切,如此,她才更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林锦玉淡淡一笑,红艳的薄唇一挑,含笑回道:“臣不想娘娘竟还记得臣之母,如此实乃家母之福气。” 贾元春摇了摇头,作势的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于眼角的泪痕,说道:“原本在家中时姑母待我极好,我如何能不挂念,如今好了,瞧着你这般出息我也放下心来。” 林锦玉无声一笑,眼底确是略带着嘲讽之色,想着这贤德妃着实是不会做戏,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无宠,若不是自己这般推了她一把,怕是她的命也要留凤藻宫尚书之位了,哪里还有这般风光。 贾元春见自己提及林锦玉的母亲也未能让他动容分毫,不禁觉得此子太过凉薄,在一瞧贾母等人的神色,竟是习以为常一般,一时倒是闹不明这林表弟的性子,她在宫中多年,自是养成了谨慎的心性,如此,也不敢在想试探于林锦玉,只对带着伤感之色的林黛玉道:“瞧着林表妹身子羸弱,竟似有不足一般,可是有什么病症不成?” 第138章 林黛玉轻摇着头,福身回道:“早些年身子是有不足,如今已是大好。” 贾元春微微点头,对林黛玉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林黛玉却是侧眸看了林锦玉一眼,见他无反对之意,这才走了上前,这一幕,自是被贾府中人看在眼中,无一不想这林家兄妹也委实太过张狂了,竟不把娘娘放在眼中。 贾元春自是知晓林家人在万岁爷眼中的分量,她虽是端着一派皇妃之尊,却也不想得罪于林锦玉,只当作未知,含笑拉着林黛玉的手,柔声说了一会子的话,神态极是亲昵,比之亲姐妹倒也无异。 没多会儿,宫人便来禀告贾宝玉与薛家人来参见贤德妃,贾元春忙人通传,也放开林黛玉的手,林黛玉赶忙站回林锦玉的身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明澈的眼底也闪过笑意。 贾宝玉进了园子便瞧见林黛玉,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目光不由有些痴了,只觉得多日不曾见过林妹妹气质如今越发的冰清玉洁,似那寒宫中的仙子一般,让人遥不可及。 王夫人把贾宝玉的失态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暗骂林黛玉一声狐媚子,只会迷惑她的宝贝儿子,蹙起眉宇,王夫人清咳一声,说道:“孽子,还不来拜见娘娘。” 贾宝玉敛了心神,忙上前拜见,却被贾元春甚是失态的一手拉了起身,瞧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不由红了眼睛,贾宝玉在年幼之时便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如今瞧他已有了大人的模样,如何能不激动。 贾宝玉也是红了眼睛,他原本与贾元春的感情就是极好,如今这般得见,只恨不得哭倒在贾元春的怀里,似以前一般唤着姐姐。 众人一顿安慰,贾元春这才收敛了情绪,把目光看向薛家母女,这一瞧,便是有几分惊艳之色在其中,她原以为林家表妹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不想这薛家表妹也是个美人胚子,一身淡雅的装扮,几件简单素雅的首饰,气质极是端庄的一个人,举止间更稳妥,怪不得得了母亲的欢心,这般脾性的女子若是配的宝玉倒也是良配,转念间,贾元春心思闪过许多,目光一时在林黛玉与薛宝钗的身上游移,竟也犯了难,只觉得权与财都极是难舍。 80 贾元春纠结的心里林锦玉与林黛玉自然是不晓得,毕竟在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上,林家早就给出了否定的态度,你贾宝玉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其实按照林锦玉的想法来说,贾宝玉便是不是贾家人,他是万万不会把黛玉许给他的,一个男人若是连一点担当都没有如何能称为大丈夫?贾宝玉在林锦玉的眼中着实是太过软绵。 待贾元春与贾宝玉叙完话后,凤姐便命人张罗着摆出新的酒席,席间贾元春看着姐妹们笑闹在一处,不禁有些伤感,她若是不曾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来也是如这般无忧无虑,转念一笑,她如何又是甘于平淡之人,她自有自己的心性,真若如姐妹们这般,倒是辜负了大好的年华。 贾家自诩也算是豪门大族,行的也是风雅之事,在酒席之间多喜做一些应景的诗词,已显示自己也是有底蕴的人家,且贾府女儿皆是极有才华之人,在京中女眷里颇有美名。 林锦玉不善诗词,虽说人人都赞他不愧为状元之才,可考状元跟作诗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做官更是如此,你让他审案他能给你审出个四五六来,可作诗,跟林黛玉比起来也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了,故而林锦玉极其厌烦在酒席间摆弄诗词,当即就对贾元春行礼告退,只道是与舅舅们同坐一处,贾元春倒也明白,林锦玉虽说年岁不大,是自己的表弟,可却也有着另一个身份,皇上的臣子,她一个妃子与外臣同处一处时间久了,传扬出去总是不大好的,宫中最看重的便是避嫌二字,更何况这外臣还是未来的驸马爷,因此贾元春也没有挽留,只笑着让宫人陪着林锦玉去了外院。 林锦玉与贾政等人见了礼后,便坐在一旁,他与贾政他们着实是无话可说,其实贾政等人与林锦玉也无话可说,说是外甥,可人家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在身,让贾政看的极为不自在,心里也暗暗气恼,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有几分狠辣手段罢了,竟一跃至正三品,他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熬了多年,竟连个正五品的官职都混不上,着实是让他不堪啊! 贾政自认有几分清高,不屑巴结林锦玉,只自顾自的与他自认为志同道合的亲戚寒暄,倒是贾赦与之不同,笑呵呵的跟林锦玉说了几句话,又让贾琏过来陪着林锦玉,他看的明白,大侄女封为贤德妃虽说是贾府的荣耀,可论起来跟他大房却没有多大的利益可言,还不如好好巴结巴结这个外甥,他整日在外吃酒,自是晓得林家眼下的风光。 说来贾琏也是愿意亲近林锦玉的,他本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又常日在外奔走,自是晓得他这个表弟是如何的风光,与友人提及林锦玉时人家那羡慕的眼神可不是作假的,这么个有能耐的表弟若是提拔一下自己,何愁在这府里看二房的眼色行事,倒不如离府自在的生活,还能多纳几个美妾,至于那爵位他也是看的分明,老祖宗的眼中只有宝玉一人,哪里又能轮到到自己来坐。 “林表弟可是有许久不曾过府一叙了,早先府里的梅花开的极艳,我还说应把林表弟与林表妹邀来一观,只是天气寒冷,凤姐说怕让林表妹受了寒气,这才作罢。”贾琏脸上挂着笑意,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又为林锦玉倒了一杯酒。 第139章 林锦玉淡淡一笑,他可不认为贾府会有这般心情来邀请自己赏梅,这一次下帖子不过是想让林家见识一下皇妃省亲的气派罢了,只可惜,这贾府满门糊涂,却不知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便已消散。 “琏二哥如今是越发的能干了,听说这一次贤德妃省亲都是由琏二哥和二嫂子一手操持的,尤其是那省亲的园子,如此大手笔,在这京中怕是数一数二了,怕也只有荣国府才这般舍得。” 贾琏微微撇了撇嘴角,别人不晓得这钱的由来他却是一清二楚,如今荣国府哪里还有余粮了,便是凤姐的嫁妆银子都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都说二太太是个菩萨似的人,可遇见钱的事可不是就是菩萨样,只进不出嘛!这一次贤德妃省亲建盖的园子本就应该是由他们二房出银钱,可到头来还不是走的公中的银子,便是这般,也是入不敷出,若不是因那薛呆子犯了事薛家求到了荣国府面前,这园子又哪里能建的成。 “这话外人说说也就罢了,表弟这般说实在是让我臊的慌啊!说到大手笔,又如何能跟表弟比,坊间传闻表弟为了迎娶三公主可是一掷千金的购置了许多物件,人都道,林家这般莫说是娶公主了,便是娶那天上的仙女怕也是能够的。”贾琏笑着打趣道,可心里却甚是同情林锦玉,只觉得依着林表弟这般才貌,很该是娶个贤妻,在纳上几个美妾才是,如今要娶了公主,哪里还能这般快活度日,只可怜林表弟怕是还未曾经过人事便要守着一个女人过活了,如此这般便是公主又能如何,更何况人人都道娶公主相当于在家放个母老虎,瞧瞧二驸马过的是什么日子便一目了然了。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淡声道:“坊间的传言罢了,琏二哥难不成还真的信了?” 贾琏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如何能不信,便是没有亲眼所见,可外面却是传的绘声绘色,人人都道林家不愧是为世禄之家,这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就是常的人家比之不了的,要说早先贾琏还不明白为何老祖宗一心想要与林家结亲了,如今却是一清二楚,只可惜林家不是那软柿子,没有拿捏成反倒是被反咬了一口,也闹得一府的人成了京中笑柄。 想着林锦玉的手段,贾琏脸上的笑越发的讨好,更带了几分恭敬之色,恭维道:“表弟如今位高权重,都晓得万岁爷是极看重表弟的,到不似我这般如今依旧一事无成。” 林锦玉把玩着酒盅,似笑非笑的看了贾琏一眼,在他讨好的神情中,缓缓的说道:“我倒不比表哥自在,自是个劳碌命,若是我日后也能袭得半个爵位又哪里会这般操劳。”说罢,林锦玉似感慨一般长叹一声。 贾琏轻哼一声,一扬手把酒灌进肚内,靠近林锦玉的身边,低声道:“不瞒表弟说,这荣国府如何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了,若说早先还有那么丁点的可能,如今,哼,在二房出了贵人以后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说着,贾琏抬手为林锦玉空了酒杯斟酒,叹声道:“如今我也不想挣些什么,只盼着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若是表弟不嫌我愚笨,还望表弟能拉我一边,我在这感激不尽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在贾琏越发殷勤的动作中,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表哥的岳父王大人可是位高权重,表弟怎得不让二嫂子在前美言几句呢!” 贾琏哀声一叹:“不瞒表弟,若是我那岳父能帮上忙,我又怎会是现在这般,有些话眼下不好说,若是表弟哪日得空,我请你上醉然居吃酒,在细细说与你听,你便知晓我的难处了。” 林锦玉眼底闪过笑意,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袍,最后道:“既是表哥美意,我又如何能婉拒,明日下朝后锦玉便来寻表哥了。” “好。”贾琏大喜,又殷勤的为林锦玉布菜斟酒,一时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极低,这般做派也是难得一见的。 林锦玉心安理得的受着,只是心里不免颇觉得贾琏生错了人家,他虽说在做学问上没得出息,可人却是极机灵的,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规程,比起那糊里糊涂,不通事务的贾宝玉倒是要强上许多,若是贾府早年好生找人教导与他也未必会是眼下这般胡混日子。 81、 申时末,贾府众人恭送贤德妃回宫,林锦玉自也是要带着林黛玉打道回府,却不想被贾母挽留,直说多日未见,想好好的叙叙话。 林锦玉挑眉,他倒是不知道贾母身体素质这般过硬,半夜便在寒风中迎驾,如此折腾到现在还有体力与自己叙话?无声一笑,林锦玉掩去自己的眸中的冷意,随着贾母去了正堂,他倒是想看看听这话有何可叙的。 坐在红木椅子上,林锦玉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的用杯盖刮着并不存在的茶末,一派从容,他正直少年,体力与精神自然是能耗得过贾母的,只要她能熬得住他便奉陪到底。 贾母到底是上了年纪,哪里能与林锦玉想比,饮了一口浓茶,提起精神,贾母欲言又止的看着林锦玉,偏生林锦玉只是含笑以对,并未出言。 时间耗得久了,林锦玉虽是不在乎,可却不能拿林黛玉的身体开玩笑,关心的目光投向裹着蓝缎狐毛大氅的林黛玉,林锦玉开了口:“若是外祖母无事,我与妹妹便想回府了,天色已晚寒气更甚,我倒是无妨,可妹妹身子骨一向羸弱,若是受了风却是我的过错了。”说着,林锦玉便站起了身。 第140章 贾母一急也跟着起了身,口中道:“你这孩子,如今怎么成了急性子,你担心玉儿的身子我又这个做外祖母不也同样心疼,今儿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让你二嫂子张罗一下,你们兄妹今日就不走了,原先玉儿住的院子我可是一直让你日日不落的打理着呢!”说罢,贾母就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 王熙凤会意,忙要出去张罗丫鬟去收拾院子,却不想被林锦玉拦住,只见林锦玉含笑道:“到不劳烦二嫂子了,父亲此时怕是在家中等久了,外祖母有甚话只管说便是了,若不然,待明日得空我再来府上听外祖母教诲?” 贾母可不认为林锦玉会来听自己的教诲,她其实真的弄不明白,荣国府怎么说都是他的外家,何苦闹得这般抹不开脸去,仿若仇人一般,就算荣国府有些事情做的不对,可至亲的骨肉又有什么说不开的,值得这般记仇,难不成真是敏儿做下了孽,这才招惹得这煞星投胎至她的腹中。 “锦玉,你可是还记恨着外祖母,自打出了拿件事以后,你我俩家倒像是散了亲缘一般,今日你能带着玉儿来看望贤德妃娘娘,我是极高兴的,只觉得你终究还是惦记着我这个外祖母,可看你刚刚行事口吻,似乎还是在怨恨我呐!我这一生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女儿,又远嫁外乡,多年不得一见,且她也只留下你与玉儿这二个血脉,至亲骨肉,我如何不心疼怜爱,便是外祖母做了什么,也是打从心里为你们好,决计不会害你们的。”贾母长声一叹,眼泛泪花,微微颤颤的看着林锦玉与林黛玉。 林黛玉垂下墨黑的眼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动着,却是不敢对上贾母的眼睛,只怕自己会心软,她知如今林家不比从前,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在万岁爷面前都是极有脸的,这般荣宠怎会不遭人嫉恨,只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林家错处,她便是娇养在闺阁内,也听说过荣国府一门腌臜事,若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导父兄之祸,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贾母见林黛玉垂眸不语,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不想如今连外孙女也这般避着自己了。 “玉儿,莫不是你也怨恨上了外祖母?” 林黛玉轻摇着头,咬着粉嫩的下唇飞快的看了贾母一眼,眼底含着为难之色,终也是红了眼睛,别过头去。 林锦玉知晓林黛玉的心善,尤其是她养在了贾母身边一段时日,感情自是深厚的,不忍让黛玉为难,林锦玉淡淡一笑,挑唇道:“外祖母可是误会我们兄妹了,您乃长者,我与妹妹皆是晚辈,对您只能有尊敬的份,又怎敢有怨恨之意。”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着林锦玉点点头,面上浮出慈爱的表情,用欣慰的口吻道:“你们能如此做想,外祖母便知足了。”贾母心中明白,林锦玉说出这翻话就表明他依旧有着怨意,若不然不会说出‘怎敢’二字,看他行的那些事便知晓他绝不是一个心胸宽大之人,且睚眦必报,性子凉薄到六亲不认,只是碍于礼法,作出一副君子之态,这般人,怎配为状元之身。 林锦玉微微一笑,启唇道:“我当外祖母要与我和妹妹说什么,原来就是这事,其实您实在没有必要特意如此,您不是说至亲骨肉嘛!锦玉虽说不才,可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贾母笑了笑,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说道:“倒也不是只单单说这一件事,原在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听贤德妃娘娘说似乎这一次她能晋位你在万岁爷面前美言不少。” 林锦玉便知贾母不会只想说那些无用之话,红艳的嘴角微微一勾,林锦玉只笑道:“外祖母这话可莫要说了,万岁爷面前哪里有锦玉说话的份,贤德妃能得万岁爷看重自是有她的缘法。” 贾母淡淡一笑,狐疑的看着林锦玉,一时倒真弄不明白元春的晋位到底有没有林锦玉的搀和,或者说,若是此事真是林锦玉一手促成,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贾母自认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不说十拿九稳却也差不离,可没想到却栽在了林锦玉身上,她对这个外孙,莫说是摸透八分,便是连三分都不成有过。 “锦玉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贤德妃能由此大幸,除了她个人的缘法还是托了万岁爷的福气,要用老话来说,那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聚全才得此殊荣了。”贾母含笑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勾起嘴角缓缓的抿出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张口道:“外祖母说的甚是。” 贾母不由挑眉,面对林锦玉的油盐不进,她倒真是无可奈何,也难怪他小小年纪便升迁至此,能得万岁爷的看重,想着来往的命妇说起林锦玉经过的案子,贾母心头一跳,那般狠辣冷酷的手段若不是经由人实打实的说出来,又有谁能想象到是这么个玉树兰芝、风姿无双的美少年做出来的。 看着林锦玉身着的绯色官袍,贾母顿生阴寒之感,只觉得这满屋的寒气顿生,冷的让人发颤,恍惚间,又觉得一脸笑意的林锦玉是那无间地狱的修罗恶鬼,那红衫也是由血渍所染,而那衣衫的绯色也将会有贾府的景上添花来增色。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在众人被惊的望向贾母后,贾母强牵扯出一丝的笑意,道:“都瞧着我做什么,这天是越发的寒了,就连屋里也感觉到寒气。”嘴角的笑意僵硬,贾母稳住手,看着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急迫的需要一个纽带来让自己安心。 第141章 众人听贾母这般说,忙命丫鬟去多搬了几个火盆放在屋里,王熙凤又给贾母换了一个鎏金雕花的手炉,笑道:“可不是嘛!这天是越发的冷了,好在也就这么几天了,要不了不久就开春了,喜鹊又要吱吱的叫起来。”说完,王熙凤冲林锦玉一笑道:“今儿表弟也别回府了,我打发人去跟林姑父知会一声,这么冷的天,便是你舍得让林妹妹见风我都是舍不得的,若是因为赶着寒风回府在受了寒,指不定姑父要怎么埋怨我不会理事呢!” “我却是无碍,琏二嫂子不用担心,哥哥明日还要上朝,若是因为我耽搁且不是我的罪过。”林黛玉柔柔的开了口,清亮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 “哎呦!瞧瞧这话说的,住在咱们府里还能耽搁上朝不成,明日一早我让平儿过来唤林表弟,保准耽搁不了表弟的正事,你呀!只管在这住着便是了,咱们这么久不见了,难不成还不许姐妹们亲近亲近?”王熙凤甩着帕子,朗声笑道,不怪她得贾母的喜爱,她此举完全是应了贾母的心意。 “这话说的不错,你们也不许在推辞了,若不然我老婆子可要生气了。”贾母唬着脸说道,可眼里却带着笑意。 林黛玉轻蹙着极秀气的长眉,看向了林锦玉,表明一切都由兄长做主的态度。 林锦玉淡然一笑,把手上的白瓷茶盏放在桌面,静默无声,而后勾唇笑道:“外祖母这般说本不该再推辞,只是前任按察使周佐仁的案子刚刚了结,还有许多公务堆积在旁,实属锦玉着实无法久留了。”说罢,林锦玉冲林黛玉微微颔首,起身走到她的身畔,抬手把丫鬟手中的狐毛大氅接过披在林黛玉的身上。 林黛玉冲贾母福了一礼,道了声告辞,便走在了林锦玉的身边。 林锦玉这般不留情面让贾母万万是料想不到,尤其是在今日,贤德妃刚刚省亲而归的时候,这般打脸让贾母想把这口气咽下都难。 “锦玉,你竟这般凉薄不成,难道连你母亲的情分都一点不顾念?”贾母起身喝道。 林锦玉却仿若未闻,脚步不曾有片刻的停留,情分?早在荣国府一再算计的时候便不成有过了,今日踏入这荣国府不过是想看看这浮华的府邸临近衰败前的最后辉煌。 82、 三月初春,粉嫩的花苞悄悄的爬上枝头,点缀着杨柳细腰的枝干,芬芳之气也渐渐漫延开来,待到桃花盛开之时,喜鹊也闻香而来,站在盛开着艳潋花朵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的脆叫着,让人闻而心生悦色。 贾府也如这盛开的妖娆的桃花般在这月份中开的极盛,却忘记了盛而衰,衰而败的定律,待灼灼芬华的花瓣零碎碎的开始谢落,一纸奏折递到了宣辰帝的面前。 朝堂之上,左都御史徐大人疾声厉色的呵斥荣、宁二府近些年来行的荒唐事,这左都御史徐大人乃是先皇时期最后一任状元公,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从纵恶仆,畜恶犬,又到包庇外甥行凶,后至贤德妃省亲收贿,便是狗屁一点的小事也被他无限放大,大有不整倒荣国府不罢休的意思。 林锦玉瞧着左都御史吐沫横飞,义正言辞的模样心里笑翻了天,怪不得这位先帝时期便极得看重的大臣能在宣辰帝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瞧瞧人家,这就叫简在帝心。 不着痕迹的把目的递到前方的林如海身上,呦!林锦玉在心里高喝一声,他倒是不晓得他这父亲居然有这般演技,瞧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任谁瞧见了都得出言劝慰几句。 林锦玉这真真是完全误会了林如海,他是真的对荣国府感到痛心,想当初老国公在世之时,荣国府哪里是如今这般,不想这些年过去,荣国府竟做出了这么多的错事,让他便是想为荣国府说上几句话却是无从说起。 宣辰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待徐大人说完,又作出一副震怒的模样,喝声道:“这就是我朝的臣子,这般作为,朕实属寒心,荣国府乃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朕顾念旧情对荣国府也是恩宠有加,却不想他们就是这般辜负的朕。” 宣辰帝摆出震怒的姿态来,朝臣自是要配合,一时间大殿上跪成了一片,口中皆是齐声呼道:请皇上息怒。 宣辰帝也不过是做作姿态,见好就收,当即就挥手让众大臣起来,沉声吩咐徐大人主审荣国府一门,说来,宣辰帝原本属意的是林锦玉来发难,也想让他借由荣国府一案坐稳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可左右思量一番,宣辰帝却是舍了林锦玉,只怕让他参奏荣国府后会落得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毕竟亲自参自己的外家弄不好在士林中的名声就坏了,好听来说叫大义灭亲,不好听的那就是狼心狗肺了,宣辰帝可是舍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便是看在林如海的面上也不能这么这么糟践林锦玉。 荣国府一案比起甄家的案子来说其实不值一提,甄家当时好歹还有能上得了台面的朝臣,贾家眼下除了一个贤德妃外皆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就审理一个贾家来说用左都御史都是屈才了,可宣辰帝却不只是让左都御史徐大人委任主审官,又命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为旁听。 林锦玉见宣辰帝把主审位置交到了徐大人的手上,便晓得荣、宁二府这一次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了,又见宣辰帝居然命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旁听,更是明白这一次拿贾府开始不过是一个开端,借由贾府的案子牵扯出旁的,至于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结局,端得看万岁爷想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第142章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那都是审案的老手,不出三天,厚厚的一叠罪状就摆在了宣辰帝的眼前,宣辰帝自是大怒,当即下旨抄荣、宁二府。 深宫内院的贤德妃得此噩耗便一病不起,待想见万岁爷求情之时,却等来了一道圣旨,此致不曾受过恩宠的贤德妃搬进了冷宫之中。 荣、宁二府一门除了女眷被关在了昔日荣国府被贤德妃省亲所建的园子外,其余人皆入了刑部大牢,等待发配。 站在曾经富贵一时的荣国府外,林锦玉回想起了当时贤德妃省亲后贾府的门庭若市与后来黛玉及笄礼时贾府那张扬的做派,无声冷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在他来时的嘱咐,只怕是贾府的人听不进去那逆耳的忠告。 守在荣国府外的守卫看见一身绯色官袍在身的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守卫统领脸上带笑走了过来,口中道:“林御史怎么来此处了?” 林锦玉长叹一声,负手仰头看着荣国府那空荡荡的牌匾处,叹声道:“贾家乃是我的外祖家,不想糟了此难,总归是要来探望一二,还请赵统领行个方便。” 赵统领倒也没有多言,当即就领着林锦玉进了荣国府,嘴上赞道:“林御史大义,眼下这个时候哪个不是避着贾家,也只有林御史避嫌的还前来探望。”说着,赵统领摇了摇头,低声道:“林御史,说句不中听的话,贾府这是咎由自取,您还是避嫌的好,免得惹人猜疑。” “多谢赵统领美意,只是到底是我的外祖家,父亲也是惦记着外祖母,她年岁大了,又遭了此罪也不知该是怎样的伤心。”林锦玉还真是担心贾母会挺不过去,说句诛心的话,黛玉及笄礼已过,眼下就要商讨与隐离的亲事,本朝重孝,虽说是外祖母,可少不得也要守孝百日,他还真怕会耽误了这大喜之事。 走到关着女眷的园子外,林锦玉不由挑起了长眉,他本以为会听见哀哀戚戚的哭声,却不想是这般安静?看向赵统领,林锦玉眼含询问之色。 赵统领颇为尴尬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总不能告诉林锦玉,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女眷因为太过哭闹被他们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至此才不敢哭闹出声吧! 林锦玉倒也明白这些武官的习性,淡淡一笑,轻声道:“麻烦赵统领陪我走这一趟了。” “无妨,我在院外等着,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便是了。”赵统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林锦玉微微颔首,踏进了园子,带看见园子内王熙凤一身半旧的袄子,头上并未带什么头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远远的都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 “二**子。”林锦玉出声轻唤。 王熙凤一愣,待目光对上林锦玉之时,眼泪竟是流了下来,半响,才出声道:“林表弟怎么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了什么旨意不成?” 林锦玉无声的摇了摇头,抿着薄唇道:“进屋在说吧!眼下虽说开春了,可到底寒意未减。” “是,是,林表弟快进屋来。”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唤道:“老祖宗,林表弟来了。” 林锦玉最后一次见贾母不过是前不久黛玉的及笄礼上,那时贾母满面红光,气色十足,此时却是判若两人,原本雪白的头发已是没了光泽,脸色暗黄,嘴唇干涩发暗,眼珠子浑浊而暗淡,乍一看竟向是临死之人一般。 林锦玉吓了一跳,走到贾母的身边解下身上的绸缎织锦夹细鸭绒的披风盖在了贾母的身上,看向陪在贾母身边的王夫人等人,挑唇问道:“外祖母可是得了什么病?眼下吃的什么药,可有找郎中来瞧一瞧?” 李纨苦笑一声,给王熙凤让了位置,让她伺候着贾母用药,之后回道:“自糟了难老祖宗都不住打击就病倒了,眼下咱们这般情况哪里能找郎中进园子来。” 林锦玉轻叹一声:“在等等吧!待万岁爷有了旨意后便好了,万岁爷仁慈,想来不会为难女眷的。”说罢,林锦玉便等着贾母用完药后把来意说明。 “锦玉,你可有去探望宝玉?他可还好?在刑部有没有受刑?”王夫人红着眼睛,问起了她的命根子。 摇了摇头,不等开口,就见贾母已是出声呵斥,之后就把药碗推开,转头看向林锦玉,叹声道:“原以为你是个凉薄的人,却不想这个时候你倒是来了这里。” “锦玉是奉父亲的令来探望外祖母,同时转告您一些话。”林锦玉淡淡一笑。 “你父亲是个念旧情的,你外祖父并未看错他。”贾母轻叹一声,感慨而道,之后看向林锦玉,摇了摇头:“你不像你的父亲。” 林锦玉挑唇一笑,颇为赞同的说道:“是,很多人都如此说,想来我是随了母亲。” 贾母却是颇为古怪的一笑:“不,你也不像你的母亲,观之玉儿可知其母,你像的是你的外祖父,可惜的是,你不姓贾。” 林锦玉淡淡一笑,勾唇道:“我以为二表兄应该像外祖父才是。” “宝玉的模样跟你外祖父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可惜行事作风却无一点相似,倒是你,呵,若是你外祖父见到你定然会十分欣喜。”贾母低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可惜锦玉无缘与外祖父一见。”林锦玉微勾薄唇,淡声而道。 贾母笑了笑,脸色一正,眼中闪过锐利之色,问道:“你父亲让你转告何话?” 第143章 林锦玉敛住嘴边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守正安分,远祸之道。” 贾母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冷意,待对上林锦玉墨黑的眸子后,镇定了下来,却是死死的盯着林锦玉,冷声质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林锦玉面色不变,只是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从容的面对着极力让自己冷静的贾母,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着实是不想在刺激她一回了,他总不能告诉她,让贾府安分守己是万岁爷的意思,而且当时被万岁爷看好的继承人君瑟也是极力的赞同,后面的远祸之道还是他父亲画蛇添足的加上来的,且在自己来时一再的嘱咐让他把握说话的分寸与技巧,免得刺激了老人家。 “你父亲当真不顾念一点的旧情了吗?贾家乃是他的岳家,难道贾家败落至此于他有什么好处不成?我也不央求你父亲别的,只求你父亲能拉扯宝玉一把,他是个有灵性的,日后定然会有前途。”贾母狠狠的扯住林锦玉的袖子,她不能让荣国府在她的手中一蹶不振,可叹贾母忘记了此时早已没有了荣国府,更甚者早在老国公逝去开始荣国府也只有那一块牌匾可以见人。 林锦玉轻轻的从贾母的手中扯回袖子,动作优雅却不见一丝犹豫,语气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的迟疑,甚是决绝:“外祖母年岁大了,应该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那些闲心莫要在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既说表哥是个有灵性的,想来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林锦玉当真是不明白了,这贾母是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万岁爷既是下旨抄家,那么就不可能有让贾府东山再起的一天,只要今上在位一日,贾府也只能做一个缩头乌龟,更何况,那贾宝玉也着实不是那块料,且不说他是否能高中三甲之一,便是真的入朝为官了,就他那么个光杆司令,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就能玩死他,哪里还能等着他有光宗耀祖的那一日。 贾母眼珠子转了下,却没有气恼,只是淡淡的把目光移开,冲王熙凤道:“你与把三丫头叫来。” 王熙凤一愣,目光游移不定的在贾母与林锦玉的身上扫过,却在贾母冷厉的目光中,转身出了屋子,去唤探春。 “你不愿帮你表哥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只求你一件事,便是看在你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把三丫头带出去吧!她一个年轻女儿家,不应该因为这些糟心事遭这么大的罪,玉儿原与三丫头也是极好的,你只当让三丫头与玉儿做个伴,给口饭吃便是了。”贾母轻叹一声,甚是无奈的说道。 林锦玉却是勾起了冷笑,他原还想左右也不过是见这么一回面了,给贾母留点面子也算是看在了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却不想他的温和倒是让人当成了软柿子,这般境况下贾母居然还能百般算计?倒真是让他林锦玉佩服,莫不是她真以为探春进了林府后他或是父亲就能拉扯一把贾宝玉了? “我已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母又何苦操这份心呢!” “你竟连这也不愿意吗?”贾母瞪大了眼睛,不甘的望着林锦玉冷笑的脸。 林锦玉哼笑一声,起身轻轻的掸了掸的衣摆,嘲弄的看着贾母,一字一句道:“外祖母想让锦玉怎么跟万岁爷开这个口?”眼下这个时候,他求到万岁爷的面前,说要把表妹从被圈进着的贾府里接到林府来,要万岁爷如何想?要朝堂的百官如何想?让后宫的端慧皇后和颍阳公主如何做想,这贾母是怕贾府还不够死绝吗?只要他敢跟万岁爷开这个口,便是这事成了,不说端慧皇后会使出怎样的手段,便是君瑟那里,也决计饶不了探春的性命。 贾母努了努嘴,竟在林锦玉嘲讽的目光开不了口,倒是来到门外的探春咬着下唇,红着眼眶,哽咽的开了口:“老祖宗,您这是想逼死我吗?您若是想,知需一句话,我这就撞了柱子去,左右不过是一条命,就当我还了荣国府的恩情。”说罢,探春作势便要往门上撞去,好在王熙凤手疾眼快的拉住了探春,苍白的脸上也满是尴尬。 林锦玉越想越觉得贾母的想法真真及至的荒谬,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呢!林家跟贾家的那些情分早就断了,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贾府作出让万岁爷不悦的事情来,如今他能来这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耐跟拎不清的贾母继续纠缠,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也对得起父亲的嘱咐了,冷冷的勾起薄唇,林锦玉抽身便要离开。 “你竟凉薄如此不成?你莫忘记了你的生母也是出自荣国府,难不成连这一点念想你都不愿意留给外祖母吗?”贾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厉声喝问道。 林锦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躺在床上挣扎着却未能起身的贾母,冷声道:“正是因为我的母亲出自贾府,我才来走这一趟,若您执意想葬送贾府所有人的性命,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林锦玉相信,这肯定是他最后一次来见贾母了,估计待父亲知道今日贾母所求之事,那最后一点的心软也要耗尽了,真他妈是一害人精,她荣国府被抄家还想让别人也不安生,他都能想象到,要是他真求了万岁爷把探春弄回林家,万岁爷如何想先不说,就那些言官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更别说君瑟那醋坛子了,祸害,这贾府就是一祸害,谁沾上谁倒霉,不行,回去他得让丫鬟们煮些柚子叶水好好洗一洗,去去晦气,免得他也跟着倒了霉。 第144章 ——正文完—— 83番外之婚前综合症 林锦玉大婚在即,某人却得了一种病,表现出的病状是胡思乱想,疑心病重,且越发的痴缠于人,用林锦玉的话来说,某人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才代替他得了这婚前综合症。 早朝过后,某人一如既往的围在林锦玉的身边,好比林家养的那条哈巴狗,每每见着林锦玉都跟见到肉骨头一般的亲热,谄媚至极。 林锦玉表现的如猫儿一般傲娇,轻描淡写的递了一个淡漠的眼神给一脸讨好笑容的君瑟,轻轻哼了一声,一甩绯红色的官袍衣袖,迈着长腿不步而去。 君瑟摸着下巴,瞧着林锦玉那纤浓合度的小腰眯了眯眼睛,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在林锦玉一脚都踏进了马车的时候大手一伸,把人拉了下来直接抱上了马,冲目瞪口呆的林家车夫道:“你家主子本王带走了,跟林大人说一声,明日本王亲自送人回去。”说罢,一甩马鞭,狂奔而去。 林锦玉被君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恼火,正要张嘴骂人就灌了一口风,连忙咳嗽起来,君瑟弯唇一笑,单手拉着马缰,另一只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林锦玉的身上,笑道:“若是想骂人一会到了地方让你骂个够。” 林锦玉回首瞪了君瑟一眼,冷冷一哼,又觉得不解气,想了想又狠狠的朝着君瑟腰间的小嫩肉掐了一把,待听见君瑟轻呼一声后,这才心满意足眯起狭长的眸子弯起了嘴角。 君瑟骑着马一路出了京城,奔着郊外的方向而去,直到抵达一个雅致的别庄外才把马停住,拦腰把林锦玉抱了下来,脸上略带着得意的表情,讨好的开口道:“父皇前个不久赏我的,我才叫人打理好就带着你过来了,这原是叫牡丹园,因为里面种满了各样的牡丹,我觉得名字有点俗气,就改做了景玉轩。”说着,君瑟就拉着林锦玉的手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别庄里带个温汤池子,你身体畏寒,待天凉了你多来泡泡这池子对你身子是极好的,太后之前也是极喜欢这园子,每每到了冬日就来住上几日,在温汤池子里撒满春天摘下的牡丹花瓣,听说极为养人,时间久了,那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滑又嫩。” 林锦玉挑了挑眉眼,他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他一个大老爷们要皮肤又嫩又滑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他王府里养的那些美人。 见自己说半响林锦玉都没有反应,君瑟垮了脸,他这些日子日日琢磨着怎么讨好锦玉,生怕他大婚后就跟自己一刀两断,他虽是不想承认,可颍阳那丫头却是个颜色不错的,手段也不俗,若是真把锦玉拢住了,到时候他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锦玉?小玉?玉儿?”君瑟扯着林锦玉的衣袖摇呀摇,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只恨自己缺了一对酒窝,要不这笑就更显真诚了。 林锦玉微微蹙起了长眉,轻哼一声:“你这是故意恶心我呢!我又不是那唱戏的,叫什么小玉、玉儿。” 君瑟见林锦玉终于发了话,不由挑唇笑了起来,痴缠的勾住他的腰身,含笑道:“好人,乖乖,咱们去花园里瞧瞧可好?你一向最喜欢牡丹不是,待忙完了这几日,咱们就搬来这景玉轩住上几日可好?”君瑟打定主意,待大婚之日一过,他就去林府劫人,免得给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长眉一挑,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抬手轻轻一拍,待拍开君瑟圈在他腰间的手后,精巧的下颚冲一旁低眉垂眼的小厮一扬,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前面带路。” 那小厮抬眸瞧了君瑟一眼,眼带询问之色,倒是不知该不该听这个不懂客随主便的客人的话。 “瞧什么,还不带路。”君瑟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些下人越发的没有眼力见了。 小厮喏喏的应了一声,猫着腰在前领路,眼珠子也不敢乱动一下,只觉得入眼的那着绯色衣衫的俊美少年比穿着蟒袍的王爷还有来的贵气几分,也难怪他家王爷在这人的面前都伏低做小的。 到了花园,这一次不等君瑟使眼色,小厮就极为有眼力的退了下去,给自家王爷制造机会。 君瑟试探的抓着林锦玉的手,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把玩起来,而后又得寸进尺的在林锦玉白嫩的脸上香了口,嘴角露出偷腥的笑意。 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动作优雅的把手抽了出来,妖冶的眼尾轻轻一挑:“这几日你可闹够了?” 君瑟眨巴着眼睛,卖起乖来,也不瞧瞧他那面相是否适合,只讨好的说道:“别生气了,你这都气了我好几日了,若是还不消气,你只管打我便是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林锦玉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这几日他是日日被君瑟折腾,莫说是让他在上面,便是在下面他也是受不得,纵、欲几天弄得他眼圈发黑,精神也不济,更是惹得朝中的老臣看向他的目光份外的诡异。 “说说吧!又是听了什么闲话不成,眼瞧着大婚之日便要到了,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是不是?”林锦玉声音一冷,颇为不悦的看着君瑟。 君瑟张了张嘴,收起了卖乖又讨好的表情,正了脸色,把林锦玉揽在怀里,沉声一叹,告诫道:“锦玉,那颍阳可不是善茬子,你平日里还是莫要与她亲近才是,我会吩咐工部的人赶紧把公主府盖成,早日让她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