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鱼妖晃了晃脑袋,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长公主吗,那你就把这个宅子赐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我说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说让谁滚出去就让谁滚出去,那些吵吵闹闹整天嘻嘻哈哈的,一个都不许进来,你们不知道,这五年里,我可是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啊……”
在她开口之前,同钰还有些紧张,以为这个妖怪会狮子大开口要些什么童男童女来给她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没有见识的呆头鱼。
“还有,”红衣鱼妖继续补充道:“你必须让这个,蔚州的官老爷给我写个保证文书,就说,这个宅子就是给我的,谁来了都不许动。”
贺兰漪看着红衣鱼妖有些紧张的神色和紧紧抿住的薄薄的下嘴唇,点了点头,“可以。”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红衣鱼妖有些欣喜若狂,“你当真会把这个宅子给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去给你拿过来地契,还有让知州给你写文书。”贺兰漪道。
“红玉,我叫红玉,就是红衣服的红,玉,应该,应该是你这玉佩的玉,”红衣鱼妖笑着手指向同钰腰间挂着的一块青玉玉佩道,竭力掩饰着她不认字的尴尬,以及透露出她对于自己临时起意起的这个名字的骄傲。
贺兰漪让人去找蔚州知州周观修的间隙,她开始询问红玉关于后院冤魂的事。
“你说你瞧见了过来烧掉冤魂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红玉点头,十分自信地指向同钰,“那人跟他长得很像。”
同钰愣在原地,“什么!你真的看清了吗?”
红玉有些犹豫,为了缓解尴尬,说罢,她又把目光落在陶先生的另一个手下脸上,困惑地挠了挠脑袋,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好像跟他也挺像的。”
贺兰漪:“……”
“不过,他的左眼是紫色的,这个我记得很清楚,“红玉尴尬地笑了笑。
“左眼是紫色的,”贺兰漪联想到了放出太一宫锁妖塔里的姑获鸟妖,指使鸟妖杀死延康子的凶手,也是一个左眼有着紫色眼瞳的男子。
红玉继续说:“春日福客栈一共一家五口,夫妻两个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快要娶妻的年纪了,小儿子才四五岁,唯一的那个女儿死的时候十六岁,她死之后,大约是因为怨气太大,魂魄不愿往生,常常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同我闲聊天。”
一听这红衣鱼妖又开始絮叨,贺兰漪忙插话问:“她现在在哪?”
“你听我说啊,大约是半月前,苗老头的药铺里来了一个年轻郎君买跌打损伤的红花,那时候唐姝正巧在大厅里,她对那个俊俏郎君一见倾心,同我说了好多天想与他成婚,她今夜便是离开春日福药铺去外面找他了。”红玉慢悠悠道。
贺兰漪问:“那郎君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我没见过他,都是唐姝告诉我的,她说那人叫卫胥,个子高高的,眼睛很亮,听说是住在黄花巷,这两天才回来蔚州城,”红玉道。
“卫胥?”除了贺兰漪外,同钰听到这话也傻眼了。
红玉自信地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是叫卫胥,我不会记错。”
贺兰漪低声问同钰:“卫胥是住在黄花巷吗?”
同钰看了眼那红衣鱼妖,嗯了一声,“他的确住在那里,之前你让人打了他
二十杖,我专门让人问过他的住处的。”
贺兰漪他们立刻离开了春日福药铺,赶去卫胥所在的黄花巷。
深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贺兰漪的手下包围了卫胥的宅子,同钰让人直接推门进去。
卫胥的房间内似乎还在亮着灯。
陶先生进去院子后,立刻施法,察觉到了徘徊在东屋屋角的浓重怨气。
“郡主,在那边,”陶先生手指向东边。
贺兰漪立刻抬手结印施法,很快,她就瞧见了那个名叫唐姝的幽怨女子。
“你居然能看见我?”唐姝注意到了贺兰漪的目光,好奇地走过来问道。
贺兰漪并不跟她客气,抬手施法便将她束缚在原地,眼神阴冷地逼问道:“我问你,你可知当年客栈里的疫情是因何而起?”
唐姝有些恐惧地想要往后退,但腿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她被贺兰漪手里的气链捆住脖子,极其痛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好像是,是因为一个从并州来的郎君,因为他生的很好看,所以那时候我常常去给他送些吃食,有次我在屋外偷偷听到他同一个人讲说,他是位将军,要见长公主一面,还说什么并州那五万什么策翼军不该枉死,那人是在拿无辜将士的性命当他做皇帝的垫脚石,这种人断然不能一直占据着东宫之位。”
“这五年里,我思来想去,那场疫病就是在那场对话之后开始在我们客栈里蔓延,客栈里第一个死去的人也是那位将军,所以我觉得,觉得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是在给那个人陪葬……”
“原是因为这个吗?”贺兰漪内心震动不已。
直到她收回手,同钰过来递给她帕子擦掉嘴角的鲜血,贺兰漪才回过神来。